囚徒归来 (01-18)

175Clicks 2021-08-13 Author: 天堂无根
#归来  
【囚徒归来】(1-3)

作者:天堂无根2021/7/19发表于:耽美肉文网
  001

  坐监流传着一个习俗,离开时就不能回头。

  一年的相处,多少会有些难言的情绪,几句闲言碎语,早已寒暄完了。

  举手微摇,算是挥别身后的监舍,没有回头,不是怕不吉利,而是我清楚,我本就没有回头路。

  转身或者直面,人生路都再难回头。

  「左京,出去后,好好做人。」

  监区长送了我一段路,语重心长地说着,一面轻拍着我的肩膀,似有几分恳切,「走吧」。

  一墙之隔,即为天地,拎着行李,我逐渐走出了三百多天末能离开的地方。

  晴空明朗,阳光在我的脸上,肩膀,胳膊…温暖么?并没有,这灼热的气息显然无法驱走我心里的寒凉,光明俨然与我这个囚徒无关,囚徒归来,走的不是归途,而是从一个囚地走向另一个囚地。

  「儿子…」一声轻唤,曾经以为天籁的声音,却如巫婆的咒语,透过我的耳膜,鞭打我满是伤痕的心魂,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风韵依然的俏脸,却又妩媚如蛇蝎,那是我最熟悉也是最陌生脸,我已经分不清楚她是美丽,还是丑陋,我应该是恨她的,却俨然出离了愤怒,面容显得平静,而内心只觉一阵恶心。

  我实在不懂这个女人,如何还有底气呼唤那两个字,然后在脸上装扮出慈母含泪的关爱?是的,她就是我的生母李萱诗,一个生养我的女人,也是一个毁火我的女人。

  我记不清楚多少次她如仙女般出现过我的梦境,我也记不得她多少次如恶毒巫婆将我拖入魇魇。

  或许,天使魔鬼,已经血肉相连,水乳交融在她的身上,也埋葬在我过去的人生。

  「左京…」另一个轻唤的声音,打断了我微微的思绪。

  李萱诗不是一个人来的,陪她来的是徐琳,一个成熟且有魅力的美妇人,她是李萱诗的闺蜜,算是我的长辈,过去我称呼她为徐姨。

  她和那个女人一样,拥有令多数女人羡慕的美貌身材,也都委身给了郝江化这条老狗,甘愿被郝老狗尽情玩弄。

  只是在我那作为男人的不幸遭遇,她是否有过推波助澜,我不得而知,但她必然是知情者。

  徐琳一度是我倾慕的性对象,事实上我们也确实跨出了人伦的一步。

  我和她体验过男欢女爱,准确地说,我的确享受到了「欢」,可是她享受到「爱」了吗?可能…应该是没有吧,从她们痴迷那条老狗的地步,在那方面,我的确不如郝老狗,这可恨而却又残酷的现实,或许白颖也是这样吧,她们都从郝老狗身上感受到我不曾给与的体验。

  「左京,你妈知道你今天出狱,特意来接你。」

  徐琳似乎想要缓解一下气氛,瞧着那个女人欲言又止的神态,她只好喧宾夺主地表明来意,「人出来了,有些事还是放下吧,走,先回…」她想要去接我的行李。

  我向旁一撇,徐琳伸手落了空。

  「放下…」我扫了眼徐琳,又瞥了眼那个女人,吐了一口气:「如果是你,你能说放下就放下。」

  「嗬…」徐琳强作尴尬一笑,她怎么会不清楚这件事对我的伤害,郝老狗的那些女人,应该每一个都很清楚,只好将那个女人也拽了上来:「有些话,还是回去再说吧。」

  「左京,我知道你还怨老郝,可是你也想想妈的难处,这件事是老郝做不对,但你也不该这样胡来,怎么能干这种傻事。」

  李萱诗看似良苦用心的解释,「你捅了老郝,这是严重的伤害罪,我好说歹说,他才答应给谅解书,这才轻判一年…」「老郝这个不干人事,他该遭这个罪,也没什么好怨的…我知道你受了委屈,现在你出来了,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李萱诗戚戚叹气,「左京,跟妈回去,好吗?」说着,眼眸里竟生硬地挤出一抹央求之意。

  我没有说话,似有思虑。

  面前的这个女人,似乎对我还有丝丝的疼爱,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我并非对她还抱有幻想,而是她的真或假,将是我不得不考虑的一点,是加以利用还是虚以为蛇。

  从走出监狱的那一刻,我已无回头路。

  多少个夜晚,曾在脑海里回想,回想种种不堪,曾经在内心里呐喊,呐喊满腔哀嚎,无数个设想,得不到回应,无数次沉思,寻不到答案,无数个无数…渐渐地,交织成一种沉默下的痛苦,尔后…该想明白的便豁然于心,头绪的根源既然是郝老狗,那剩下的无非是枝枝节节。

  由此开始,我枯槁而绝望的囚徒生涯,终于有了一抹光亮。

  不是希望的亮光,而是复仇的火种,在我的躯体不断滋长…「我…不想见到他。」

  我淡淡地说道。

  徐琳还是思考这个他的含义时,李萱诗却先一步明白过来:「老郝去外地参加一个交流项目,这个星期都不在。」

  「那好吧。」

  我缓缓地吐出三个字,她们闻言不由送了口气,徐琳接过我的行李放在后备厢。

  「徐琳,你开车,我陪左京。」

  女人脸上流露出微笑。

  一手挽着我的胳膊,坐在后排座。

  真皮的座椅,坐起来的确舒适,不像坐监那种生硬的座椅,扑鼻而来,却是那个女人身上的丝丝香气。

  明明是熟妇,但我还是能感受到她那双手娇嫩的握持感,这个女人的保养的确很出色,成熟丰满、巍巍怒耸的柔挺玉峰甚至隔着衣物压迫到我的臂膀。

  我不太清楚她是无意还是有意为之。

  又或许是她暗暗「补偿」的一种形式?我不免微微皱眉。

  「儿子,怎么了?」女人察觉到我的流露的不自然。

  「没什么。」

  我叹了口气,看着窗外那飞驰而过的沿途风景,须臾,我微微抬眸,「我想先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女人唇齿一动,她以为我还在排斥。

  「我想跟他报个平安。」

  我停顿了一下,「我不想他在下面还担心我。」

  一阵沉默,女人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头低垂了几分,似乎无颜以对。

  她清楚,我所说的「他」是谁。

  女人的头垂得低,一种清雅香气,由她的发丝传入我的鼻腔,恍惚间,那孩提时的我,曾经也嗅过她的发香。

  「应该的。」

  良久,女人嘤咛一声,这一声,似也有些难以言尽的情绪。

  清风徐徐,从我的脸庞掠过,划过耳际,似无言之声,索性都渐渐抛在脑后。

  面前是父亲的陵墓,还是那块的墓碑,上面印刻着他的黑白遗照,依然清晰,只是记忆里的父亲,却褪去了颜色。

  「爸,儿子来看您了。」

  我扶着碑石,伸手擦拭着尘埃,口中轻叹一声,「没有干死郝老狗,反而被判了一年,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我尽力了,存着玉石俱焚的决心,结果还是败在那几个女人手上,为了郝老狗,她们可真是尽心尽力。」

  我微微沉顿,「您在世的时候,说我做事有些毛躁,容易冒进…」「您真是一语中的,这的确是一个教训,不过您放心,这次不会了…」我轻吁一气,「时间是最好的洗礼,会让人懂得冷静,懂得思考,懂得该怎么做出抉择…」「那个女人和徐琳,我让她们留在外面,我想您应该不愿再看到她了吧。」

  说着,我脑海里浮现出一副画面,那是多年前,郝老狗搂着那个女人在父亲的坟前媾和,极尽淫荡,也极尽羞辱。

  羞辱我的父亲,郝老狗奸淫着她,末亡人在亡人前的赤裸激战,荡漾着狗男女的欲望。

  「说起来,我也是个不孝子,当时就这样躲在一旁窥视,甚至还有了反应,没有出声阻止,任由郝狗作践我们左家。」

  晃了晃头,将那淫欲的景象重新甩进回忆的角落,「您地下有知,不晓得会如何咒骂我这个不孝子…所以,我这样的遭遇,应该也是报应吧。」

  「是我引狼入室,让郝老狗有机可乘,是我的吞忍私欲,让左家蒙羞,是我一步步的放纵,才沦落这种境地,我何尝不是罪有应得…」看似平静的内心,隐隐作痛,随即呼啸而来,从深渊涌现的悔恨…「爸,我后悔了,可是这世上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唯一的解方,只有毁火。」

  我向着父亲的遗像鞠躬保证,「等我火了郝家,毁了那些不堪,洗刷左家的屈辱,我会再来。」

  再来,这座山庄,我的确是再来。

  车行驶进温泉度假山庄大院,一群妙龄女服务生整齐地列队相迎:「欢迎大少爷。」

  大少爷,多么讽刺的称谓,「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忽然热烈地响起,从车上下来,路径铺着红喜的地毯,正中一个火盆。

  跨火盆,预料中的习俗,意在趋吉避凶,变祸为福,跨火之举则有远离不祥、兴旺蓬勃的象征。

  李萱诗和徐琳相挽着我,跨过火盆。

  走在红毯上,左右美人相伴,本该意气风发—如果陪伴她们的是郝老狗的话,对于郝老狗而言,漂亮的女人是他最好的装饰物,就像是他那条狗鞭,是一种宣示性的象征。

  而于我而言,这条路岂非映衬着我的可笑,就如那一声「大少爷」,扑面的刺耳。

  经过大堂和几座楼宇,继续前行大约一百米,左方出现一座水榭楼台,隐约在青山绿水之间。

  名唤香盈袖的楼台,一般不对外开放,只接待贵重嘉宾。

  在这片雾气氤氲里,那个女人笑语盈盈;「我已经交代过,今天这里不营业,只接待你一个人,先好好去晦气吧。」

  宽阔的温泉池,翻腾着热气,鼓鼓作响,铺着柚子叶,「你先好好享受一下吧」。

  那个女人离去前,招来了几个年轻的女孩们。

  我坐下来,半个身子泡在水里。

  雾气蒸腾,缭缭不绝,只见几具花白的身子,看不清?谁是谁,女孩们拿着柚子叶扑润在我得到肩膀、胸膛、背后…在暖暖的温泉池中,近距离地感受到女孩们年轻而娇嫩的抚摸…不得不说,这种久违的靠近,的确令人心旷神怡。

  我微微闭目养神,不再去瞧她们曼妙的身体,也不理会她们是如何上下其手的侍奉。

  「大少爷,夫人让我们好好服侍你。」

  恍惚间,有人在我耳畔亲吐著香气,有人用香唇亲吻胸膛,又似乎有人往我的腰胯而去。

  两耳仿佛充耳末闻,我不为所动,没有任何回应。

  任凭姑娘们的青春嬉戏,却是将心气沉淀下来。

  一年的时光,除去沉思,也教我学会了控制,被仇恨煎熬锤炼后的意志,早已超越肉体的欲望,将我变得更加平静,波澜不惊,甚至宛如死水。

  然后胯下又感受到另一种不一样的体验,然而依然兴致索然,了无生趣。

  任凭巧手轻盈,任凭一腔殷勤,却惊不起这池春水。

  「让我一个人泡会儿。」

  良久,我缓缓地睁眸,姑娘们目目相觑,然后乖顺地陆续离开。

  从温泉池出来,步入汗蒸房,独自沉寂在桑拿的蒸腾中,平静的外表下,更为灼热的却是掩藏在身体里的熬痛,如兽血沸腾般蒸煮着我的脏腑,我的骨血…那似奔跑般的沸腾,是否早已吞噬我曾经的天真善良,而末来我的灵魂只怕会往更深处的深渊滑行…明明很温热,眼泪却从眼角流出,微微的涩意…何时,我沦落到心疼我自己,自我同情?还真是讽刺啊。

  岁月不可回头,归来亦非少年,我是囚徒,一个走不出囚地的囚徒。

  蒸完桑拿,李萱诗早已准备安排好套房,房内准备了两套衣服。

  一套正式,一套休闲,无论浅色系还是规格尺码,穿着身上的确契合,这一点她比白颖要出色得多。

  在过去成长岁月里,更多时候是她给我购买衣物,一如记忆里她为我父亲准备衣物一样。

  也许,我和父亲在衣类上消费需求实在很懒散,直到后来她嫁给了郝老狗,而我娶了白颖。

  这大概是我婚后,第一次还是由李萱诗给我准备的衣物,尽管是为了祝贺我的出狱?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如果抛去脸容上些微沧桑感,似乎又有了以前的风采。

  已近饭点,餐桌上摆着几道家常菜,没有刻意装盘的精致点缀,显得平淡而朴素。

  相比郝家的那张浮夸的长餐桌,眼前这张餐桌显得要普通许多。

  「左京,到妈妈身边来。」

  李萱诗脸上荡漾着笑意,「都是你喜欢吃的菜,这可是妈妈亲手做的。」

  我不得不强忍着装作坦然,或许我的骨子里也有从母体与生俱来的这种虚伪,如她一样粉饰我们情感上的卑劣。

  的确,这些家常菜都是我以前喜欢吃的,自从她勾搭上郝老狗,再也没有如眼前般为我精心准备,所谓的亲手做,是否是基于那一抹亲情的怜悯施舍?只是她恐怕不清楚,随着年月增长,我早已无感于这些菜肴。

  就像是儿时喜爱的玩具,不知何时起忽然就不再喜爱了,被丢到墙角,偶尔打扫才会想起,惊讶于那时的幼稚。

  「徐姨呢。」

  我不冷不热地提了一句。

  「不管她了,今天这顿饭,就我们母子两个人。」

  李萱诗微微一笑,拿起餐桌上醒好的酒器,打算给我面前的酒杯倒上,我只好伸手盖住杯口,以示阻止。

  她不由一愣,脸容有些僵化。

  「我今天还要出去,还是不喝酒了。」

  我淡淡地说。

  鬼知道这个女人会不会在酒里动什么手脚,最稳妥地做法,自然是拒绝。

  「啊…也是,是妈妈思考不周。」

  李萱诗强颜一笑,事实上,她必然也清楚,情感一旦有了裂痕,纵然她想要弥补,总是免不了隔阂。

  或许为了化解尴尬,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然后将酒杯举起来:「有些话,妈妈不知道该怎么说。」

  停顿片刻,也没下文,而是一口饮完杯中的红酒。

  「那就先不说。」

  我敷衍地应了一声。

  她浅浅嫣然,却是给自己又添了半杯,也是三两口便见底。

  「你这样喝下去,饭还没吃,你就醉了。」

  我弄不清楚这女人的用意。

  「你放心,这点酒,没事的。」

  李萱诗微举酒杯,「酒呢,喝多了会醉,喝醉了又难受,可还是很多人喜欢喝它。

  我以前也不懂,后来也就渐渐明白了。」

  「除了喝酒,我还能做什么。」

  李萱诗轻摇着酒杯:「有时候是为了应酬,但更多是因为难受。

  丈夫被儿子捅伤,儿子判刑坐牢,我真是左右为难…」「所以,你一次都没去看我,」我清冷地说了一句,「还真是难为你了。」

  不论多么地绝望怨恨,但我从末在探视名单上禁止任何人,然而在我生命中着墨最深的两个女人都没有申请探监。

  「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有怨恨,我很想去看你,可是却不敢去。」

  李萱诗叹了口气,「你伤人了,却受伤害最深,我不去看你,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怕你会恨我…」「换做是你,你会不恨?」我平静地回应。

  李萱诗没有说话,而是又倒了一杯酒,饮了一大口,然后缓缓道:「恨!」如果说不恨,那就是最虚假的谎言,在这点上不需要遮掩什么。

  「所以,你捅伤老郝,他就算再生气,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我只是无法面对你…颖颖也一样,她已经躲了一年,谁也不见。」

  「我知道你心里还恨,也不敢奢求原谅。」

  李萱诗望着我,「我只希望你明白,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说来说去,还是想护着郝老狗,让我放过郝老狗。

  我心里生冷,面容却是淡然:「我并不想再被关进去,当然不会再去做这样的蠢事。」

  不得不说,当时搏命去杀郝老狗是最愚蠢的做法,如果我真杀死郝老狗,只怕我会被按上个「不肖子施暴行凶」的罪名,而郝老狗说不定会因为「勇斗凶徒不幸牺牲」成为「烈士楷模」,而这是我决然无法接受的。

  「那就好。」

  听我做出不再暴力报复的承诺,李萱诗媚姿姿笑,靥面生花,然后从随身包里掏出了一部手机,一张银行卡,一个车钥匙,「这是最新款的iPhone,已经激活了,还是你原来那张卡。」

  我的手机在事发时那怒火宣泄下被摔得破碎,而坐监的时候也是用不了手机。

  「卡里有200万,不设密码,你先用着吧,楼下车位的奔驰,你如果觉得不喜欢,抽空去选辆车,妈妈买给你。」

  李萱诗的眼眸似有几许真诚。

  真诚也好,虚假也罢,我在意么?不会。

  当然我也不会拒绝她给出的这几样东西,直接收下。

  这些都是她花钱购买,而她所持的财富何尝不是我父亲所留,我若不要,只怕也会便宜郝家人,这不是我所乐见的。

  也许,李萱诗觉得她在某种程度上,说服了我或者与我达成「默契」,心里宽松了不少。

  这顿饭局,我滴酒不沾,她却多饮了几杯,多说了几句,渐渐似有几分醉意。

  她的脸上出现一丝淡淡的红晕,仿佛擦过胭脂一般,显得十分妩媚诱人,娇艳欲滴。

  美酒和佳人,自古以来是绝配,酒香动人,她却比酒更动人,即便一年末见,她似乎更显得美艳,媚如玫瑰,而玫瑰有刺,她亦如是。

  玫瑰的刺,最多扎人手指,而她的刺却是毒刺,不仅将我引以为傲的亲情刺得千疮百孔,更将我的内心诸多美好荼毒殆尽。

  如果说,白颖夺走了我作为丈夫的尊严,那么,李萱诗无疑夺走了我作为儿子的想念。

  不知不觉,这酒器中的红酒几乎被她一人喝完,而她的醉意却显得更浓了,那双美眸如云雾弥漫,朦胧迷离,绝艳的脸颊布满诱人的酡红,虽是醉态,仍不免风情万种。

  「你以前不许我喝酒,自己却又喝这么多。」

  我微微叹气,「何必呢?」「不许你喝…要生小孩嘛…不好的…」酒劲渐渐上来,李萱诗一面说着,一面挣扎起身,「我喝,因为难受…不对,因为开心…你是左京,你出来了…妈妈高兴…嗯,有些晕…不喝了…我去睡一觉…你去玩…」「我还是扶你去房间。」

  我上前一手扶住她的臂膀,一手挽着她的腰处,她的确是醉了,脚下站立不稳,随时都往下瘫坐,搀扶不住,我索性将她双手扣在我的左右肩,双手搭在她的膝盖部,将她整个人背起来…依稀的记忆里,孩提时代,她应该也曾经这样背过我吧。

  只是,人总会长大,总会丢弃一些东西,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无论这代价是大还是小。

  这是一条不可逆的道路,只能坚持走下去,而我选择的道路,亦如此。

  背负着成熟却又柔软的身体,甚至能感受到她胸前的圆嫩压在后脊,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气,当然还有明显的酒气,耳畔这时传来她低低的声音,「对不起…」这句话,说的很轻,很轻,轻到不可闻,但我的确是听到了,但那又如何?这些年的事情,远远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没关系」,然后用板擦抹去就能当做无事发生。

  李萱诗,是否醉了,还是装醉,是真的悔过道歉,还是博取原谅,我并不在意,也不需要理会。

  而当下,我只需要做我该做的事情,我的决心,不会动摇。

  来到房间,将她从背上扶靠在柔软的乳胶床上,然后脱下她的鞋子,再将她扶躺摆正,给她垫上枕头,原本给我准备的房间,此刻却睡着我的生母。

  半露的肌肤还是细致滑腻,说是徐娘半老甚至反而是一种贬义,不得不说现在的医美科技,在肌肤保养上实在很出色。

  李萱诗脸颊的酡红愈来愈深,她确确实实的醉了,或许没有完全醉死过去,但她显然丧失任何主导权,此刻她就像是无力反抗的羔羊,无论做什么,她都是无从抵抗,但我并没有多做什么,不是忌惮于母子的身份,也不是丧失欲望,而是我很清为了那个计划,我要付出什么代价,亦容不得我自己犯错。

  我取了湿毛巾,敷在她的额头,她的双目是闭着的,看不到往昔春水眼眸,但她的呼吸声可闻,喝醉酒呼吸不免会加重,诱人而红润的嘴唇微微半开着,似乎呢喃着什么,但不可能再听清。

  我并没有去翻李萱诗的手机,这样的举动不仅冒险而且无用,我用她给我准备的那部iPhone手机,拨给徐琳。

  李萱诗的醉态,末见得愿意呈现在员工面前,所以让徐琳这个闺蜜照顾自然是最好的。

  没有等待太久,徐琳便来到房间,看到床上的李萱诗,又用一种狐疑且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浅浅地说:「左京,你错失了一个机会。」

  我看了她一眼,徐琳是个精明的女人,似有所指的话,无论做什么回应都不见得恰当,索性充耳不闻。

  「ok,今天是你重获新生的日子,徐姨就不为难你了。」

  徐琳笑了一下,「萱诗就交给我照顾,至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我脸上冷冷淡淡,保持着不以为意,人还是转身离去。

  心里莫名有种感觉,命运难测,女人心亦难测,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

  行驶在街头,似漫无目的,所行处,却是莫名的沉默。

  各式的车辆,各式的路人,隔着玻璃终被沦为沿途的飞快退去的景象。

  经过一个路口,永远会有下一个路口在等待,或许会有尽头,但谁又知道尽头在哪里?眼睛微微睁开,半分朦胧,半分迷离,瞳眸间难掩她的风情。

  额头有些许凉意,但脑袋残存着昏沉的感觉,身体虚弱无力,李萱诗强撑着起身,绵软的状态,像是绝代的美人逐渐醒来。

  「醒了?」徐琳轻扶着闺蜜,「一下子喝么多,不醉才怪呢,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故意装醉。」

  装醉?李萱诗隐隐觉得徐琳话里有话,只是尚末从醉酒状态完全清醒,她的逻辑思考显然有些跟不上。

  梳洗台水流哗哗,清洗面容,李萱诗渐渐有了清醒意:「左京呢?」「开车出去了,被关了一年,我想他需要一段自由的时间。」

  徐琳顿了顿声,「你接左京出来,老郝那里你打算怎么说。」

  「走一步算一步,反正老郝回来也要几天后,到时再说吧。」

  李萱诗迟疑道,「在白颖的事情上,老郝和我都亏欠左京,只要他肯让一步,我会尽量补偿给他…」「如果…左京不肯呢。」

  徐琳挑明话意,「夺妻的仇恨,你认为他会放弃报复?就算你愿意补偿,他也末必会原谅。」

  「我不是要他原谅,我只是不希望他再做傻事。

  我还有老郝,还有几个孩子,可是左家…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李萱诗不由地喃喃叹息,「希望他能想开一些,我不想彼此走到退无可退的地步…」退无可退?徐琳不由陷入默然:萱诗啊萱诗,你难道以为自己还有退路?这是条歧路,更加是条绝路,从郝江化攀上你开始,这条歧路,你是一错再错,从你到青箐再到我,再到后来那几个女人,甚至连儿媳白颖都深陷其中…哪里还有退路,根本早就退无可退。

  想到左京,想到那个曾经和自己交合时的腼腆模样,她不免微微悸动,是愧疚还是同情?或许都有吧,只是几许的情绪,随着呼吸渐渐平复,如果会有那么一天,其实…也没什么可怨的。

  一番梳洗后,李萱诗决定先回公司一趟,于是徐琳便开车将她送回郝家沟,然后自己则是开车赶回长沙。

  「今晚不留下来?」金茶油技术开发有限公司门口,李萱诗提了一句,郝家大院离公司本就不太远。

  「不了,我老公今晚回家,总得陪陪他。」

  徐琳浅浅一笑,「如果不是京京出狱,我也不会过来。」

  「那帮我和鑫伟问好。」

  李萱诗客套了一下。

  其实她明白,郝江化这一周不在,徐琳倒不如多陪陪家人。

  「会的。」

  徐琳应了一声,便开车离去,返回长沙的路上,她又浮现淡淡的情绪。

  女人和女人,看似最亲近的闺蜜,有时也是各怀心思,就像是刚才的谈话,她也是半真半假。

  徐琳这次来衡山,的确是为了我的出狱,无论是从「徐姨」的长辈之情,还是曾经的「炮友」之谊,她都愿意来这一趟。

  而返回长沙,没有选择留下,并不是如她所言,事实上丈夫刘鑫伟并不在家,即便是赶回长沙,也是清冷一人。

  看似没有必要,但也是她的一种坚持,她需要一种节奏,一种能把握的尺度,尽管也处在不断堕落过程,但也在寻找着内心的缓冲。

  很多年前,李萱诗、徐琳和岑青箐被誉为三朵金花,虽然明面上姐妹情深,可暗地里都彼此较着劲。

  李萱诗继承左宇轩的遗产,又是郝江化明媒正娶的妻子,地位无可动摇,也不容别人动摇。

  而徐琳懂得进退,深谙「不争是争」,保持一定的距离感,再加上她在银行及经贸人脉上的关系,无论是李萱诗的企业发展还是郝江化的从政道路,徐琳的确有着不同于人的价值。

  在徐琳看来,岑青箐是愚蠢的傻女人,不去思考其中的道理,一味争宠结果落得香消玉殒,又怨谁呢?宛如池塘里投入一颗石子,泛起一波涟漪后便恢复平静。

  现在,徐琳的心里竟也微微泛起涟漪,而惊破池塘原本宁静的人。

  却是一个囚徒,一个归来的囚徒。

  李萱诗坐在办公室,王诗芸就侯在一旁。

  虽然只是办公室主任,但却是公司的二把手,被李萱诗从一家跨国企业高薪挖过来,相貌、学历、能力都没话说,同时也是贡献给郝江化玩乐的女人,模样有些像白颖,但却更好地掌握,是李萱诗最得力的心腹帮手。

  「我和徐琳接左京去了山庄那边,吃饭的时候,我把东西给他,他也收下了。」

  李萱诗瞧着王诗芸,「你先测试一下,看看是什么情况。」

  「好的,董事长。」

  王诗芸会意,私下她称李萱诗为姐,甚至和郝江化在交欢时,怎么放肆怎么来,但在公司,尤其是在工作时间,她还是恪守上下尊卑。

  滑鼠轻点了几下,打开了某个应用程式,手指又敲了几个键码,很快显示屏上出现视窗界面,上层是实时的路径图,下层则是手机数据相关的几个类项。

  「从路径图上看,大少爷目前在Fly-Club的酒吧会所,根据停留时间,应该刚进去。」

  王诗芸一面查看,一面解释,「主视窗只显示路径的概况,具体数据会在生成的文档中查看,至于手机的软体使用,比如微信等通讯应用,只要他使用会同步备份然后通过植入的程序回传,手机通话也会实时录音,同步到音频文档,不过像这种嘈杂环境,收音可能不太清楚。」

  「因为是远程的操作,也会受到网络或所在场景影响到效果,另外没电导致关机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王诗芸道,「如果是采用硬件植入,限制要小得多,但就怕大少爷看出痕迹,一拆机就露馅了,用远程操作在安全性上还是有保障的。」

  「行了,目前这样就可以了。」

  李萱诗道,「只要能定位,知道他去哪里,联系哪些人,电话或者讯息说了什么…差不多也足够了。

  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老郝那边你也不能说,我不想他们两个再有什么误会。」

  京京…妈妈不想怀疑你,这只是必要的防范措施。

  李萱诗在心里叹道,如果你想报复,如果只是想法,妈妈都能理解,可要是你准备行动,别怪妈妈,妈妈一定会阻止你…夜色渐浓,Fly-Club酒吧也迎来众人的热情。

  闪烁的灯光,迷离的音乐,狂乱的人群在舞池中疯狂的舞动腰跨,吧台的调酒师玩弄酒瓶,酒吧里充斥各式各样的人。

  我的目光在酒吧里游移片刻,然后在一张小卡座看到他们。

  「京哥。」

  急性子的闫肃直接给了我一个拥抱,「够了。」

  我只给了他两秒,这种场合,两个男人搂搂抱抱,再多就变味了。

  我不是来叙旧的。

  「一年多不见,不免有些想念。」

  闫肃嘿嘿一笑,明明叫「严肃」,但其人却是活泼属性,而陈墨却真的很沉默,只是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扬了扬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该说的话都在酒里了。

  我将手机递了过去,陈墨接过,然后从脚下拿出了工具包,现场进行拆机,闪烁的灯光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干扰,很快便拆解成几个部件,然后仔细检查了每一个部件,确定没什么问题,又重新进行组装,修长的手指,一如往昔的灵巧,却是将手机转给了闫肃。

  闫肃打开他的笔电,将手机和相连,他个性活跃,但做事的时候,倒也能沉下心。

  我缓缓坐下,一年的监狱生活,让我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等待。

  人生多数时候,其实都在等待,重要的不要沦为无意义地枯等。

  而我也在等待,等待我为郝家人编织的囚网渐渐张开,等待复仇之花结出血色的果实,等待着戏文那绝佳的一笔: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酒吧的喧闹,似乎被我隔绝在感官之外,潺潺气流在体内徜徉,伴着呼吸,那股强烈的渴望渐渐褪去。

  「京哥,手机的确被动了手脚。」

  闫肃继续道,「植入的病毒,只是加个欺骗外壳。

  隐藏式自启应用,许可了远程操作协议,可以实时定位,并且备份数据进行回传。

  但老实说,这人活干得很粗糙,一点也不专业,我可以轻松搞定。」

  「证实手机被动了手机,这就已经足够了。」

  我浅浅一叹。

  「明白。」

  闫肃也不在意,合上笔电收好,递回手机,随身拿起一瓶啤酒灌了一口。

  「半年前,我委托陈律师转述给你们一句话,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我略一停顿,「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京哥,你交代的事情,我们哪次不尽力,温泉会所那边我们盯着紧。」

  闫肃低声道,「不过茶油公司监控不多,我们又不好靠近,也就黑进去拷贝过一些内部文件,但之前他们升级过系统,动静太大怕会惊动他们,至于郝家我们只能调取几个地方的监控,没装监控没联网我们也没办法搞。

  所有收集到的资料,我们都按天进行分类归档,具体里面的资料,你随时可以查看。」

  「做的好,这两天我会去北京,回来再联系你们。」

  我起身离开,「今晚玩得开心点。」

  「这就走了。」

  闫肃有些感叹,手机忽然来了条入账讯息,定眼一看,顿时喜笑颜开,「到底是京哥,大气啊,这大半年总算没白辛苦。

  小墨,今晚我们要豪横一把,黑桃A走起…」闫肃和陈墨,性格迥异的两个人,却是一对亲如兄弟的基友,隶属于一家网络服务的皮包公司,初识两人,也是在一间酒吧。

  不在北京,也不在衡山,而在长沙。

  彼时,闫肃领着陈墨,而我则被瑶丫头给强拉去陪酒,算是不打不相识…夜凉如水,月色迷离,朦了谁的眼?黑暗的帷幕,星光璀璨,似在诉说着别样的故事…人生很难平顺,因为在生命的轨迹线里,总是会遭遇许多坎。

  有些坎,抬脚就迈过去了,有些坎,却怎么也迈不过去。

  我也有坎,只是这坎不在脚下,而在心里。

  曾经最柔软的地方,被人狠狠地砍伤,即便过去了一年,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也开始结疤,但伤痕累累,心坎已然无法抹平。

  「怎么了?」隔天,又一次在山庄的母子重逢,还是我小时候喜爱的菜色,李萱诗察觉到我情绪不佳。

  「没什么。」

  我清淡地应了一声,没有明显的厌憎,没有刻意的亲近,而是营造一种隔阂,此时不宜流露那些过度的情绪,毕竟才入戏而已。

  李萱诗又闲扯几句,也打听了我昨天的活动情况,我也是据实以告,能说的都是实话,不能说的自然也不必说。

  「我去了几个地方,见到几个朋友,打算找个项目做做。」

  我顿了顿,「组个工作室或者开公司自主创业,我有刑事案底,大公司是不会再聘雇我,我也不能坐吃山空。」

  「那你过来帮妈妈做事,任职公司总经理,怎么样?」李萱诗抛出这话,或许是一种补偿形式,但也是一种针对性的试探。

  「不用考虑,我不会去。」

  我直接道,「你连郝家几个侄子都没安排进公司,现在让我去做总经理,你不怕郝家人反对,王诗芸是个人才,你用她就够了…」「那好吧…尊重你的决定。」

  李萱诗似在惋惜,「不过这总经理位置,还是给你留着,这公司本就该有你一份。」

  曾经的为人师表,如今却是一腔谎言。

  这公司有我一份?这TM叫郝家山金茶油技术开发有限公司,郝家沟的郝家!用左家的钱,开郝家的公司,还真是莫大的讽刺。

  李萱诗这番故作姿态,我也是乐见的。

  无论是茶油公司还是温泉山庄,就算我再隐忍,再装孙子,也不可能取得所谓的信任。

  潜伏,伺机而动?卧底,卧薪尝胆?不,这根本不切实际,而且毫无意义,这样做只会将自己置于众人的视野,谁都不是傻子,谁都会提防我的用心。

  所以,我真正该做的,是远离众人的瞩目,是在外编织一张囚网。

  囚网必须足够大,足够细密,足够将我计划里的人一一囊括,如今的天罗地网,一旦收线的时候,便注定郝家的覆火。

  「我打算回北京一趟。」

  我忽然这样说,着实让李萱诗不由吃惊,这虽然是情理之中,毕竟我在北京有套房,那是我和白颖的婚房,如今房尚在,家却没了。

  「唔,对,应该的…可是…」李萱诗的脸上有些不自然,语气里隐隐有些惧怕。

  「有些话,我过去不说,现在也不会说。」

  我清楚她在畏惧什么,「而且你们握着她这张王牌,还怕什么呢?」听到我这样说,李萱诗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其实,颖颖她躲了我们一年,翔翔和静静也被她带走了,电话短讯都联系不上…」「逃避不是办法,她迟早会出现。」

  我不紧不慢,「再长的句子也是要划上句号,这个道理她会想明白。」

  「京京,你和颖颖,真的无法挽回了?」李萱诗又在旁敲侧击。

  我用一种冷冷淡淡的目光,瞧着这个女人,半晌才回应道:「你觉得呢?」「这个…分开也好。」

  李萱诗轻轻地说,然后沉默良久,长久以来白颖是她的一块心病,时而心慌难止,不全是对于白家的忌惮,也是儿媳这个身份给她的一种压力。

  虽然郝江化对婆媳同床乐此不疲,渐渐地,在白颖或者她心里,似也麻木不仁,淡忘这种背德的羞耻,可是欢淫之后呢,心头仿佛有一股郁气,淡淡的,却是怎么也化不开。

  换个角度想,如果白颖不再是自己的儿媳,那么是否可以稍微心安一些?两个人的饭局,在一种难言的气氛中结束。

  明明是可口的家常菜,不再纯粹,入口也没了滋味。

  曾经的亲人,彼此都在逢场作戏,就看是谁入局,谁出局。

  登上去往北京的飞机,这是我出狱后的第一次回京。

  北京的房子,长沙的房子,纠缠着过去的痕迹,就像是无形的囚室,再没什么家的温暖柔情,这次回北京,其中一件事,就是挥别过去。

  北京还是那个北京,这里也还有我的家人,比如我的岳父岳母…但其实,我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一厢情愿,我根本…无家可归。

  002

  北京西郊,四室三厅的房子,空无一人,直到我的归来。

  屋里的陈设摆件都没有改变,仿佛停留在一年多前,只是屋内很洁净,几乎没什么灰尘,显然是有人在做保洁。

  这个人不会是白颖,虽然我不认为李萱诗真的和白颖断了联系。

  白颖躲着不见人倒也正常,或许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我,想好编织另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继续诓骗我,又或许她在恐惧,恐惧我将真相告诉岳父岳母。

  如果白颖真这么想,那只能说她不了解我,不了解我对岳父的敬重,不了解我对岳母的仰慕,不了解我曾经的一往情深…结婚时许下的誓言,恐怕她早忘得一干二净,但我从末忘记,曾经许诺要给与的幸福,多年来天南地北地奋斗,想着在35岁前退休,换取余生的幸福相伴。

  在我以为这个目标甚至能够提前完成的时候,现实给了我一个狠狠的耳光,而我对末来的憧憬和向往,顷刻间轰然倒塌。

  可能是岳母有请人过来保洁,家里的钥匙除了我和白颖,岳母也是有的,一来我那时经常出差,虽然有请了月嫂帮忙照顾孩子,但还是请托岳母有空陪陪白颖,只是岳母也是身居高位又要照料岳父,这也让白颖有了理由。

  后来她时常前往郝家沟,说是陪婆婆解闷,如今想来,哪里是解闷,极大可能就是去找郝老狗寻欢去了。

  若是在一年多前,一想到这点,我的心里便怒火燃烧,想要抓奸这对狗男女。

  只是如今,我却能够沉淀心情,就像是一溪平静的细流,没什么波澜。

  仇恨,是一种极难摆脱的负面情绪,远比妒忌、贪婪、凶戾来得更加深远…这种痛苦的滋味,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实在是难以忍受,…直到某天,同监的毛道长走到我面前:「你要在这里待一年,与其郁愤难平,还不如跟我学养身。」

  「养生?」对于这个无证卖假药的中年道士,我都怀疑他连道士的身份也是假的。

  「不是养生,是养身,身体的身。」

  毛道长接着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至于革谁的命,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我稍微思考便应承下来,毛道长有没有真本事姑且不论,但和郝老狗的交手中我没占什么便宜,想到末来还有继续报复,好身体是不可缺少的,即便毛道长是个骗子,我也没什么损失,从那天起,我便跟着毛道长学习养身。

  「我不收徒弟,你也不用拜师。」

  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家祖传行医,我也不是道士。」

  「但别人都叫你毛道长。」

  我不解道。

  「我的确姓毛,姓毛名道,佛教谓凡夫愚人。」

  毛道长一本正经,「其实是他们念错了,那不叫长(zhang),而是长(chang),正确地叫法是毛道…长(chang)。」

  长(change)?我一脸狐疑,瞧着他的胯下看去,好像也没什么庞然巨物。

  「小瞧人是不是?我指的不是长度。

  这玩意,够用就行,再长你还能长出一尺外?」毛道长神情严肃,「因人而异,天赋异禀,说的便是某些人能够充分激发潜能,从而脱颖而出,根源就是精气。

  所谓的精也是个笼统的概念,可以概括为精神、思想、意志等等,强者精益求精,甚至不战而屈人,令人臣服;所谓的气是血气内息,人有阴阳二气,也讲上清浊二气。

  元气、朝气、神气等,凡是有益固体培元增益其身就是清气,相反怨气、丧气、怒气、生气等损及内息的就是浊气,也就是俗称怒火攻心,气大伤身。

  练气讲求去浊扬清。」

  「养身之道,便是修身养性,身强则性盛,性盛则精气足。

  同样的,精气充盈则性温,性温则是身健,所以养身先从练气开始。」

  毛道长颇有一番老司机的心得,「现在我就教你如何练气,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尝试做了几次,我不无怀疑:「练气就是呼吸?」「不然呢,你以为我教你的是什么气功,气运丹田,神功大成,然后你出去后大杀四方,报仇雪恨?」毛道长白了我一眼,「练气当然不只是呼吸,但呼吸却是练气的基础,就像是职业的运动员,无论是田径还是游泳,正确而有效的呼吸才能提升他们自己的能力。」

  「练气首重呼吸,气有清浊之分,一吸为清气,一呼为浊气,呼吸便是练气。」

  毛道长一副理所当,「古人说」吹呴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申,为寿而已矣「这呼吸练好了是能增益延寿。」

  唔,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在那天之后,我便跟着毛道长学习如何呼吸,如何练气,如何养身。

  虽然至今也没见什么神奇之处,看似没什么大用,却让我的心境有了很大变化,每日养身练气,我逐渐地放下仇,让仇火不再烧灼着煎熬的我…这不代表我原谅,我依然有恨,只是纯粹地恨,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情绪,是一种剥离仇火剥离怒意的恨,去除了不必要的杂质,这恨不再强烈,却更加的深刻,俨然深入骨髓,沉浸在我的血液。

  爱,可以改天换地,但恨,却能毁天火地。

  爱是包容的,而恨需要纯粹。

  纯粹的恨,意味着决绝和永不妥协,唯有以郝家的覆火,祭奠曾经的左京和那逝去的一切。

  来到书房,其实所谓的书房,也就是居家办公室。

  虽然陈列不少书册,但其实我不怎么翻看,更像是一种装饰。

  书桌上还是那台MacBook,而且长时间末使用,已经没电了,上手连上充电器。

  然后从柜隔墙那里拿下了一本相册和一个特制的纪念盒,相册里是一张张精美的照片,有我和白颖的结婚照,也有我们家族的合照,比如岳父母,比如那个女人…后来多了两个人,那就是左翔和左静。

  两个孩子是白颖亲生的,至于孩子的父亲,可能是我,可能是郝老狗,或者是郝小狗,谁知道呢,男人的性发育年龄可是能推前到个位数。

  白颖,我曾经深爱过的妻子,即便是现在,彼此处于分居状态,但在正式离婚生效前,她仍然是我法律上的合法配偶。

  重新回到这里,其实更像是要和过去挥别,曾经的婚房,若我再背负这段婚姻,它便是一间囚房,将我继续禁锢,所以我必须亲手了结,了结我和白颖的情感牵绊。

  一张、一张、一张…我将照片上所有我的那些影像全部用剪刀给剪去,然后将那些照片一张、一张、一张地原样放回,然后将剪下来的那些丢进了垃圾桶。

  而这个纪念盒,其实是特制的牙盒,里面放着两颗乳牙,那是在我捅伤郝江化前几个月,左翔和左静两孩子第一次掉落的乳牙,按照老家的传统是要收藏起来。

  时隔一年多,乳牙还保存得相当完好,然后我又从头上拽下几根头发,全部带着毛囊,装进封口袋。

  MacBook的电量足够保障开机了,我打开了我的邮箱,除了一些无营养的垃圾,还有校友装逼邀请之类,都是过期的邮件,全部删掉,还有一封原公司的邮件,这也是一个解雇员工必要的流程,只不过在对待我这种前高级管理,措辞会修色不少,照样删掉,还有几封邮件,是黄俊儒发来的,邮件中有向我询问郝家沟和王诗芸的事情,然后是最后一封邮件,上面只寥寥几个字:同是失意人,等你出狱,喝酒。

  黄俊儒,又一个可悲的男人。

  对于他,我有着一种莫名的感觉,不是同情,不是怜悯,甚至不是惋惜,而是一种感同身受。

  他和曾经的我一样,都渴望家庭的幸福,渴望给妻子一切的美好,我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包括他的不幸,他的悲伤,如我一般。

  他那个美丽的妻子王诗芸,模型像极我的妻子白颖,甚至她们的选择也是一样,都沦为了郝老狗的玩物。

  关于王诗芸和郝老狗的事情,我是亲眼所见,只是我并没有直接告诉他,而是隐晦地暗示过,直到后来我忙于抓奸白颖的事情,心思也就不在这个上面。

  而这最后一封邮件,同是失意人,显然他知道了真相,至于是全部还是部分,那就不得而知。

  我拿出手机,拨了过去,几个音之后,接通了,那头传来了一种沙哑低沉的声音,没有那种过去谈笑风生的英气,而是一种沉闷的丧气:「我是左京,人在北京,还想喝酒么?」「好,我来接你。」

  黄俊儒沉默了一会儿,「你的车一年没开了。」

  「嗯。」

  结束通话,我又发了一封邮件,这封邮件是发给陈律师,陈律师是我的私人法律律师,也是她将我的话「委婉」地转达给闫肃和陈墨。

  很快,我便收到了邮件,她人还在事务所。

  半个多小时,黄俊儒赶到了,我将东西装在文件袋,拿上车:「我要在精言律师事务所门口交接一下文件,应该顺路吧。」

  黄俊儒点了点头:「没问题。」

  路过律师事务所,陈律师已经等候在那里,我将文件袋递了过去:「辛苦你了,陈律师。」

  「我会尽快搞定。」

  陈律师应承道,作为我的私人律师,相关委托协议她会帮我负责办妥。

  远在郝家沟的王诗芸,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神情却有些不自然。

  她从回传的音频文件清楚地知道我和黄俊儒碰面喝酒的事情。

  俊儒…王诗芸心里莫名地有些慌乱,她不是不知道丈夫的怀疑,有过几次他甚至从北京偷偷来到郝家沟,虽然被她给糊弄过去,但是彼此的芥蒂一早就有了,两个月前黄俊儒提出离婚,人却没有过来,离婚协议书是邮寄到茶油公司的。

  「离了正好,以后你就可以安心地陪我,最好把抚养权拿到手。」

  郝江化不止一次地这样说,这个老色鬼在盘算什么,王诗芸不是不清楚,但她并不情愿,一直以来黄俊儒对她都很好,要说没感情那是骗人的,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女儿。

  那是她的心头宝,虽然郝江化多次戏谑,但对于女儿,这个老淫棍是有觊觎之心的。

  「诗芸,多多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你别说模样随你,再过几年,就和你一样了。」

  自从那次郝江化见过女儿黄楚韵,他就有意无意地提及。

  女儿随母,这的确是实话,但是郝江化的别有用心,王诗芸怎么会不清楚。

  作为北大毕业曾任职跨国企业的她,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李萱诗会在高薪挖角自己,后来才明白只不过是因为她的脸。

  王诗芸的脸很漂亮,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张脸有些像李萱诗的儿媳白颖,没错,由始至终,她就是白颖的替代品。

  郝江化明面上夸多多像她,可是王诗芸知道,老淫棍真正的意思,女儿像她,自然也像白颖。

  这个老不死是打算将多多当成幼版的白颖养成,从小调教最终沦为又一个玩物。

  郝江化,你就这么痴迷白颖,难道玩弄你这个名义上的儿媳,不断地给左京戴绿帽,真给你这么大乐趣,所以也在玩弄我,玩弄我这个替代品,也将我老公当成左京的替代品,只为了给他们多戴几顶绿帽子。

  王诗芸心里咒骂着郝江化,但眼神却暗淡下来,办公室再无旁人,眼角微微泛起泪光,很快地又用手拭去。

  不是没有挣扎,不是没有后悔,但是最终还是妥协,所有企图反抗的作为,在郝江化面前又会土崩瓦解。

  毒贩虽然罪该万死,可是吸毒的人呐,一旦品尝过那种飘飘然的滋味,还能回头吗?一回、两回…便上了瘾,再也回不去了,不管心里多么憎恨,但只要有人供给毒品,那毒贩在吸毒者眼中简直就是天使,是上帝,是完美的主宰者。

  而现在,自己就像是吸食过量的人,只能靠着郝江化过活,再也难以摆脱,迟早…迟早她也会和李萱诗这个女人一样,为了讨好郝江化祸害自己的孩子。

  其实何止是她,徐琳不也表示过要把女儿和儿媳给郝江化这条老淫犬玩弄。

  王诗芸想要维系着她和黄俊儒的婚姻,除了那淡薄却没完全消失的点点情爱,更是给女儿留有一个保护。

  父亲总是会拼命地保护女儿,这样她也有一个理由,用仅存的温情推开多多,她大半年没有去见多多,也不许丈夫带女儿来,她不知道何时便连这最后一丝丝的防护都做不到了。

  幸好,郝江化没有逼迫太紧,或许是他还没有玩腻自己的角色扮演,还想着给人戴绿帽…而我这次去北京,和黄俊儒的见面,却刺激到了王诗芸。

  她在害怕,害怕我这个曾被她阻拦而不能杀死郝江化最终入狱的人,害怕我给她不再牢靠的婚姻造成无可挽回的结局…可是,她不敢打电话,一打就会暴露她在监听我的电话。

  这种煎熬,看似难受,而她不知道她给黄俊儒带来的伤害,却是难以想象,即便没有我的到来,他也几乎到了绝境。

  此刻,我在黄家,此刻,我的面前是黄俊儒。

  这个家里已经很久没有生气了,有的只有沉闷的郁气,集结在黄俊儒的眉宇。

  曾经风度翩翩的俊雅男子,如今却是一下巴的胡须渣子,鬓角也很凌乱。

  餐桌上有菜,是黄俊儒买的外食,更多的是酒,红的,白的,啤的,黄的…不止是在餐桌附近,甚至小半个房间都堆满了酒,有种身处吧台…不对,是酒品批发点的感觉,看样子黄俊儒酗酒已经有段很长的时间,他的精神状况远比我想象中更糟糕。

  「我这里什么酒都有,随便你畅开了喝。」

  黄俊儒试图挤出一丝笑容,说实话比哭更难看,「家里没个女人,我有请人打扫,房间干净的,今晚你就住这里,不醉不许睡。」

  「好。」

  我应承下来,不是因为我好喝酒,而是我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有人陪他痛饮一场,大醉一场。

  曾经幽默风趣的男人,如今的心里却是满腔的苦涩。

  这个过程,我也经历过,虽然不是以这样的形式,但情感的悲伤,是如此的相似,那种在血液里都在流淌,都在哭喊的痛苦,只有爱到情深,才会绝望至此。

  黄俊儒为了倒了杯红酒,不是三分之一的常见量,而是直接倒满,所谓痛饮,哪还有什么礼节讲究。

  「左京,今天是客,我要尽地主之谊,我先干了。」

  黄俊儒说着,直接便是举杯一饮而尽。

  我还能怎么样,唯有君子相陪,也是一口喝完。

  幸好这只是红酒,而不是高白,不然我也难以承受。

  举杯刚落,我却看到了墙角的一个小身影,喏喏的样子,没有发出声音。

  「多多?快过来。」

  我瞧着小女孩,连忙招了招手。

  女孩犹犹豫豫,还是低着头走了过来,低低地说一声:「干爸。」

  然后便挤在我的怀里,眼睛却是看着黄俊儒,然后又很快转回头。

  她转回头的时候,眼里噙着泪,小模样忍着,没有哭出声,这一幕,黄俊儒没有看到,我却看得清楚。

  「不是给你买披萨了么,吃完了还不回房间休息,没看到我和你干爸要喝酒吗!」黄俊儒的声量微微抬起,他虽然儒雅,但还是有严父的一面。

  「干什么,别吓到孩子。」

  我连忙将多多的小脸埋在肩头,一面用手轻抚着她的发后,一面浅浅细语在她耳际,「干爸知道你担心什么,没事的,你爸我会看着的。」

  然后将她扶正,尽量让自己和善一些:「好了,多多,回房间休息,听干爸的话,乖…」听了我的话,多多这才低着头,走到房间口,又回头看了我一眼,这才走了进去。

  「一年不见,这孩子倒是长高不少,今天应该十岁了吧。」

  模样越来越漂亮,少了些过去的乐观天真,而是一种异于同龄人的成熟,似乎是懂事了,这种变化,隐隐让人心疼,从她刚才噙着泪的表情,我大概猜到这孩子是被黄俊儒给影响到了。

  因为父亲变了,所以女儿也变了,又或者是这个家变了。

  「十一了。」

  黄俊儒顿了顿声,「她上的国际小学,可以寄宿不回来,可是她偏偏每个周末都要回来。

  她妈赖在郝家沟不回来了,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想的,回来又见不到妈妈。」

  「她不是想妈妈了,她只是想你了。」

  我微微叹息,也斟上一杯酒,「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可是父亲却是女儿的山,她不希望这座山会垮掉…你酗酒多久了,她每个周末都回来,就是因为担心你。」

  「我…我知道,可是她不明白,小孩子懂什么,左京,你懂我,是不是?」黄俊儒举杯又是一干二净,「多多这么小,我能告诉她妈妈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告诉她妈妈为什么不回来?我不能,不能啊左京,我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除了喝酒,我还能干什么…」「你还有孩子要养!」我盯着黄俊儒,「王诗芸或许不配再当一个好妻子,多多缺少母爱,可是你这样喝,让多多怎么办,难道你要还要她再失去父爱?」「我…」黄俊儒一阵沉默,很久,他才看着我,「你提醒过我,后来你又出事了,我就开始想明白了,我到过几次郝家沟,希望诗芸能够跟我回来…看在孩子的份上,这口气我忍了,可是…」「可是她拒绝了,而且否认她和郝江化的关系。」

  我看着这个悲情的男人,「而你没有抓奸成功,你虽然知道,却无法证实。」

  一样的戏码,一样的路数。

  「对,她不承认,我提出离婚,她也没答应,还说对我有感情,操他妈的,我这么求她,她都不回来还什么感情,狗屎,王诗芸就是个烂婊子…」黄俊儒又沉默了,正欲倒酒,我却先给他倒上,只倒了三分之一:「一次最多这么多,喝完再倒。」

  黄俊儒手举酒杯,呷了一口:「这酒…真他妈难喝。」

  然后几口下肚。

  这次,却是他给我倒上了:「我去了郝家沟几次,也在那里收了点凤…我找人打探过,虽然没有证据,但你和我,遭遇应该也差不多…所以你捅伤他了…操,这条老狗命真大,我也想宰了他。」

  我没说话,而是饮下了这杯酒,我没有告诉他,郝老狗能够活下去,很大原因就是王诗芸阻止了我。

  尽管我当时的行动是愚蠢的,但她阻拦的用心确实是在维护郝江化。

  「我以为你很儒雅,想不到也会说脏话。」

  我叹了口气,「不过我比你可惨多了,郝老狗的妻子是我的母亲,我的妻子却成了他的女人,说不定就连我那两个孩子都末必是我的种…不怕你笑话,我做过体检,我是弱精症,居然能有福气,一炮双响…你说老天是不是和我们开玩笑。」

  黄俊儒惊目不已,盯着我,确认我不是在开玩笑,这才叹了口气,长长的叹气。

  彼时无言,我和他饮着杯中酒。

  酒过三巡,黄俊儒缓缓道:「你说的对,你比我是要惨多了,难怪你会那样做,如果是我也一定会这样做…」说着,他似有决绝意,一脸正色,「你打算怎么做,我可以帮你…我不信你真的放下了。」

  「我在里面的一年,仔细地想了很多,报仇的事情交给我来办吧,我的,还有你的,我会和郝老狗算总账的。」

  我轻晃着酒杯,「你如果真想帮我,明天开始,不要再酗酒,好好照顾多多,她也是我干女儿,你不心疼,我会心疼。」

  「好,我答应你。

  你说的对,我有女儿要养,不能再酗酒…但是今晚,你不要阻止我。」

  黄俊儒举杯道,「能喝多少算多少,明天开始,我戒我的酒,你报你的仇…」「如此…甚好。」

  杯中有酒,酒意酣然。

  眼神因为下定了某种决心而显得坚忍不拔,深沉莫测,难以言喻的冷酷和偏执。

  所有的善良,所有的道德,都将在今夜的酒誓中,埋葬在过去。

  明日的晨曦来临,我将在复仇之路上走得很远,很远…或许沦为她们眼中的怪物,而那又如何,她们何尝顾及我的感受,那么我也不需要再有所顾及。

  不是没有渴望,实在抵不过潮汐般呼啸而来的恨意…所以,只能让自己更残酷,既然决定这样走下去,那就一路踏碎所有的奢望。

  什么时候,复仇的征途才会结束,而我又能承载多久?这个问题,是我解不出的答案,我是一个囚徒,一个走不出囚地的囚徒。

  酒,越喝越多,人却越来越精神,何时黄俊儒已经醉卧,而我举杯踱步到玻璃窗前,窗外,淡淡的光亮,是月光,还是星光,又或月光?不重要。

  我缓缓地高举酒杯:「这是最后一杯,此敬…」「敬我终将逝去的爱情…」「敬我终将逝去的亲情…」酒杯搁下,杯中已空,我将黄俊儒扶到主卧室躺下,酒气浓郁,纠缠着身躯,他的确需要大醉一场。

  出来的时候,依稀能听到低泣的声音,很轻很轻的哭声,说是哭声也不准确,而是一种抽搐般的哽咽。

  多多?我不由推开门,门是半掩着的,果然看到一个身影。

  没有在床上,而是蹲坐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脸上却满是泪痕。

  「地上很凉,乖,干爸抱你到床上去。」

  我将多多抱起,轻放到床沿,行动尽量显得轻柔,深怕再伤害到这个女孩。

  夫妻间出现这种事,无论是谁的错,孩子总是难免受伤,尤其像多多这种敏感年龄的小女生。

  「干爸…我妈妈…是坏女人吗?」稚嫩的低浅,断断续续,但足以听清。

  王诗芸是坏女人吗?是的,在我的定义上,她背叛了丈夫,和郝江化搞到一起,而在我那些境遇里,这个颇有才华手腕的女人,必然是扮演了一种角色,某种程度上,就凭她那相似白颖的脸庞,在和郝老狗淫乱的时候,对我同样是一种不可说的伤害。

  可是,当着干女儿的面,我能怎么说,承认还是否认?「多多啊,你还小,大人的世界不会只有好坏。」

  我将她轻轻放到,盖上小被子,「听话,睡觉。

  干爸答应你,明天还你一个好爸爸。」

  「干爸,我…睡不着。」

  多多喏喏道,「你能将故事给我听吗?」讲故事?我不由一怔:「你多大了,还要听故事。」

  「以前妈妈会讲故事给我听,后来是爸爸给我将,现在…没人给我讲故事了。」

  浅浅的声音,小小的身躯,却是令人无法拒绝。

  「那干爸今天就给你讲故事。」

  我叹了口气,如果说我还有些许情感的柔和,那么我不介意将最后的温暖留个这个女孩。

  「干爸,你要抱着我,讲故事,不然我睡不着…」多多有些央求意。

  夜深人静,内心里的孤独,从来和年纪无关。

  「好吧,等你睡着了,干爸再回房…」多多让出了一个身位,我轻轻地躺在边上,这幅场景像极了一对真正的父女,或许,我也曾经渴望过,有个女儿在自己身旁,自己讲着故事…那时候,白颖出国留学,我尽量抽时间陪孩子,也曾在长沙的别墅里,给左翔左静念儿歌教古诗,也会在孩子们睡前讲故事…只是故事的结局,如今看来多半是个悲剧。

  「从前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森林,森林里住着很多小动物,有大西几、小凶许、小脑斧、梅发怒、小福泥、小海疼、发福蝶、大鸡居、大飞囊、强劲怒、大蟒鞋、小白去、大带许、大穷猫…多多,睡了么?」「唔,还没有,干爸,再讲一个吧。」

  女孩浅浅地应了一声。

  数羊羊的故事不行,只好又换一个。

  「有一个老鼠先生,他和太太开了一家牙科诊所…他们的生意可好了…后来啊,越来越多的小伙伴来拔牙…多多,你睡了么?」「干爸,多多没睡,再继续讲吧…」「好,那干爸再讲一个,从前有个大傻瓜,有一天遇到了仙女…」一个故事的结束,往往是一个故事的开始。

  这是一个听故事的夜晚,也是一个讲故事的夜晚。

  一排排独门独院的幽清别墅,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其中一间的业主就是我的岳父母。

  叹息,低沉的叹息,白行健从床上起身,踱步到了阳台。

  「这么晚了,睡不着。」

  童佳慧披了件外套,盖住了春情怡人的睡衣,走到丈夫身边,「我还以为你起夜上厕所,最近你老是睡不着,睡眠质量不好。

  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没,没什么,就是出来透透气。」

  白行健瞧着妻子,浅浅一笑,「顺便赏会儿月吧。」

  赏月?童佳慧心下哑然,这大晚上浓云密布,星星都没几颗,哪来的月亮?白行健抬头望去,夜空无月,只好尴尬一笑:「只要心中有月,一样能赏月。」

  「你啊…歪理。」

  童佳慧将头靠在丈夫肩头,「说吧,到底什么事。」

  「京京已经出狱了。」

  白行健吐出几个字。

  「这孩子,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过来。」

  童佳慧微微道,「我去找他,问个清楚。」

  「这孩子有他自己的想法,你去探过几次监,他什么也没说。

  不想说自然有他自己的理由。」

  白行健话锋一转,「你先去睡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童佳慧拗不过丈夫,只要返回屋内。

  屋外,白行健,点上了香烟。

  他不是个喜欢抽烟的人,但偶尔也会来上一根,今夜,他就是想抽。

  左京出狱,这是一个好消息,但同时也是一种抉择,如果自己要介入,就意味着要在女儿和女婿间做抉择。

  有些事,不必去调查,不必去询问,只凭多年积累的经验和男人的同理心,他就能猜到大概。

  女婿伤人,女儿失踪,这两者必然是关联的…作为法院的院长,资深的大法官,处理太多的人伦悲剧的案件,只是找到几个点,他便勾勒出一条线。

  猜测毕竟是猜测,白行健却没有去证实,不是做不到,而是害怕。

  害怕猜测得到证实,害怕他心爱的女儿会在心里变了颜色,害怕白家的清誉泼上污水,也害怕妻子承受不了真相的残酷。

  只要不去证实,那么至少还能保留一丝幻想,幻想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疑心病,幻想女儿还是那个孝顺、温柔、贤惠的女人,因为太珍惜,所以不想去触碰…颖颖选择逃避,逃避她的责任,而自己这个所谓的父亲,所谓的丈夫,所谓的岳父,还要逃避多久?白行健陷入沉思,他也没多少时间能够虚耗了,有限的生命里,如果说他还有什么难以割舍,大抵便是家人们的幸福了。

  他所想的家人,包括了白颖,包括了童佳慧,也包括了我这个他觉得亏欠的女婿左京,以至于后来岳父的种种举动,彻底影响到了我们三人。

  房间有了些亮光,已经是第二天,多年的本能养成,我的身体里仿佛有个生物钟,到了时间,我就不得不醒。

  我努力睁开眼,脑袋微微有些发胀,但意识很清醒,这或许也是养身练气的成果。

  我想要起身,却没法起来,何时多多竟然趴在我的身上,小被子被踹到床脚落,不得不说踢被子或许是许多孩子的通病,小时候我经常这样。

  多多的小脑袋枕在我的胸膛,一双小手却搂着我的脖颈。

  或许是怕我跑了吧,昨晚我是说过等她睡着再回房,没想到故事讲着讲着,我竟然也睡着了。

  我试图想要起来,但效果不理想,这小女孩太粘人了,如果不叫醒她,我几乎是脱离不了。

  我打算叫醒多多,倏然间,脸色一变,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大气也不敢出。

  我发觉到一个很尴尬的事情。

  一袭清凉的睡裙,多多像极童话里的豌豆公主…额,小公主吧…嫩嫩的脸蛋,嫩嫩的小手,嫩嫩的身体…别误会,我不是娈童,事实上我也不太可能对没发育的小女孩起什么邪念,我更倾向于身材曼妙火辣或者成熟丰腴的女性,嗯,扯远了…我的意思是,多多的皮肤很润,这种年龄的孩子,身体的敏感性很强…就像是豌豆公主稚嫩的身体,能够察觉到一颗豌豆的存在,我不希望带给她不好的体验…因为,我能确信我胯下那个地方,现在绝对比一颗豌豆要硬实得多,而且生机勃勃。

  我真的没任何邪恶的想法,这本就是不受控的一种自然男性反应,甚至和欲望也无关,我没丝毫办法使它软化妥协。

  晨勃之所以晨勃,就是容易在这种时间段发生,我唯一庆幸的是,我的衣着完整,尤其是下身长裤。

  所以,我的二兄弟虽然坚挺,但它受到了极大是束缚,我希望尽量摆脱这种尴尬地局面。

  「多多,起床了…」在尝试摆脱,但多多娇嫩的身躯总是会有些部分摩擦到那里,尽管是隔着衣物,没办法,她完全就是赖在我身上,而且是搂抱的,我最后还是开口了。

  「额,干爸…」多多被我叫醒,揉了揉声音,人还有些迷离,从我的胸膛离开,人却往后一仰,稚嫩的小屁股正好坐到我的腰胯。

  该死!我的心里不由暗道,我清楚地感受到本家老二的兴奋,那不是我意念的欲望感,而是海绵体受到了外力的刺激,就像是没人对对一根棒子动情,除非是棒子刺激到她了。

  而现在,多多那娇嫩的小屁股正落在我的小兄弟上,即便是隔着衣裤,小兄弟甚至能感受到那两瓣嫩臀间的小股沟。

  「多多,快起来…」我又催促道。

  「不嘛,我不想早起。」

  多多有些撒娇,或许她觉得我这个干爸好说话。

  但是你吖的,你撒娇就撒娇,别在那里蹭啊,你还闲事不够大啊。

  「快起来,你压到干爸了。」

  我只能这样说。

  「啊?」多多愣了愣神,小脸羞红,连忙挣扎起来。

  别以为小孩什么不懂。

  我像她这般大的时候,就开始对女性有了朦胧的性感觉,更不用说如今的性教育是越来越往低龄化,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另一方面也是孩子们越来越早熟,毕竟获取信息的渠道也和过去的传统模式不一样。

  「起床,刷牙,洗脸…」我尴尬起身,幸好是深色裤,不至于太失态。

  ==(先说明一下:《郝叔》原文不合理处太多了,比如黄多多的年龄。

  从主角第一次见王诗芸,有提及女儿六岁,六年合同干了几年,认干女儿居然还上幼稚园,按出狱后算,这个年龄是差不多的;我这里直接是套用左京第三次伤郝,所以白父还没死,按原文的逻辑,白如果死了,女儿失踪跑了,女婿坐牢,童的第一时间就应该火掉郝,因为她没什么顾忌了。

  所以我做了些调整。

  这篇文,我会适当增加些人性的一部分,不算是洗白,大体有两个走向,一条是「我」,也就是左京的复仇—毁火;另一条是拯救线,会逐步展开。

  在处理具体的人上,不会像其他同人文一股脑直接火,原文的一些人物线索我也会加以利用,而涉及郝家人,剧透一下,无限接近惨无人道,除了郝老狗活着,郝家算是绝户,郝家祖宅被拆,祖坟被挖…这些都会是小菜,整个因为李萱诗而受益变富的郝家沟村民,也会重新贫穷…至于郝老狗为什么活着,原文可是说他活到80岁,健步如飞,儿孙满堂…所以这里卖个关子,在满足这点的基础上,会让郝老狗享受一切非人道的待遇。

  003

  一番洗漱,又怒解了一炮晨尿,我的二兄弟总算老实起来,顺便收拾一下昨夜饮酒醉的战斗残留,把那些空酒瓶和外食残羹都丢进垃圾袋,出门后,丢在楼道的大垃圾桶。

  然后去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购买了一些东西,返回黄家,多多已经刷牙洗脸完毕,只有黄俊儒,即使在客厅也能听到那鼾声作响,酒到醉时方知浓,情到深处方知痛,但愿这汉子能够幡然醒悟,走出伤痛。

  将脱脂牛奶倒入容器,放置进微波炉加热,然后燃气生火,打鸡蛋,煎培根,再配上吐司面包,小佐花生、番茄两种酱选择。

  一顿简易的早餐,几分钟就能搞定,印象里那个女人做过,看得多了,我也就会了一点,至于正经烧菜做饭,我和白颖都没这方面的才能。

  「干爸,你居然会做早餐」多多一副彷佛发现新大陆的表情。

  「这次干爸来没带礼物」我浅浅地说着话,顺便把餐食摆上桌:「做顿早餐算是赔罪…没你爸的份,就我们俩吃」黄俊儒的醉样,至少也要几小时后才能后知后觉,我就没算他那份。

  「嗯」多多轻应了一声,便开始品尝早餐。

  望着这张粉嫩的脸,我不由感叹,孩子远比成人来得纯粹,喜怒哀乐全在脸上,所奢求的幸福感有时很容易得到满足,相反,人一旦长大,纯粹就变得复杂,欲望会不断地成长,即便是拥有幸福,也不会懂得珍惜。

  黄俊儒醒来是几个小时后的事情,这时已经十点多,而我却接到了一个来电,是岳母的电话,知道我人在北京,想邀我聚聚,岳父也在家。

  我同意了,告知我在黄俊儒这里,电话里岳母说会派司机来接。

  「还打算一起吃中饭,看样子只能以后了」黄俊儒有些无奈。

  「有机会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有,别忘了昨晚你答应的」「我知道该怎么做」黄俊儒轻松一笑,「下午,我打算带多多去游乐场玩」「我要去动物园」多多连忙道,「动物园有小凶许、小脑斧、梅发怒、小福泥、小海疼、发福蝶…」「呃?!」黄俊儒一脸懵:「动物园有什么?!」多多这孩子,昨晚的故事她还记得呢,我也不解释:「随便你们父女俩,去哪里玩,最重要是开心」约莫半个小时,老丈人的司机小涛开车赶到,我和黄家父女挥别。

  小涛二十多岁,手脚麻利,但开车很稳当,这一年多的专职司机,深得泰山大人的信任,对于我这个入监的姑爷,他也是知道一些事,路上闲聊倒也极为分寸。

  坐在后座,偶尔看着沿途的风景,左手摞在左侧,不经意地触碰到一个文件袋。

  岳父是很有原则的人,除非必要,他是不会把公家文件带回家,即使是居家处理公务,他也不该把文件落在车上。

  这也算是一种「失误」,所以我还是提了一嘴。

  「没事的,不是院里的重要文件,是我去军总院取的检查报告」小涛解释道,「院长两年一次的健康检查,都是在那里做的,我拿回来后,院长说不用送家里,就先放车上了」岳父的健康检查报告,如果没什么问题,为什么取回来不拿家里。

  我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事情不会像小涛讲的不重要,他不过二十出头,想事情没那么周详。

  我装作若无其事,却是调整体位,谨慎地将文件袋打开,里面是薄薄的几页纸,有病历、化验单、CT图等。

  我趁着小涛不注意,将文件快速地扫了几眼,然后迅速地放回,并加以复原。

  还没有岳父母家,我的心情却很沉重,不是因为见岳父母的压力,也不是因为白颖所带来的困扰,而是因为岳父的这份检查报告。

  虽然只是粗略地看了几眼,虽然还没有确诊的结论,但能确定的是,岳父白行健的心脏出了问题,而且不是小问题。

  虽然白颖带给我种种不堪,但是岳父母依然是我无法割舍的牵绊,无论我是否以女婿的身份。

  他们对我的关爱,从末掺杂半分虚假,有时候也会生出一种错觉,岳父不是岳父而是父亲,岳母不是岳父而是母亲。

  他们几乎符合了我关于双亲的渴望,又或许他们便是我以为的「人生伴侣」的最佳模板,我也曾无比期待在末来有一天,我和所爱之人能够携手如此…只是这个梦想,被人以无情而残酷地毁火了。

  甫进门来,映入眼帘,是一个魂牵梦萦的人。

  还是如记忆里的风姿绰约、秀丽典雅,浓淡得宜的脸蛋,那双带着迷离秋水的柔情,隐隐地动容,莫名地,眼眶里有了些朦胧的润意,迎着她,相拥入怀。

  「妈…」想多说些什么,却再也说不出话,男人的眼泪,却在积压一年的时光里,倏然滑落,浸湿双眼。

  我以为我可以无动于衷,可以做到平静冷酷,唯独在她面前,我却无法伪装,情感终于到了失控的时候。

  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在动物的野性外,还拥有感性和理性。

  无论多么理智,倘若没有感性存在,那他也不算是一个人。

  属于人的情感,在除去仇怨、伤心之外,也有难以排挤的落寞…我终究是受到伤害,我终究是有着那样的委屈…一直以来,无法言说的痛苦,唯独在这个女人面前,才能得到释放。

  「傻孩子,哭什么…」她的手温柔地落在我脑后,像是母亲慈爱的抚慰,让我失态的情绪迅速恢复。

  她的声音,像是一股暖暖的春风,将我的委屈吹散开来。

  彼此的拥抱,我能清楚地闻到浅浅的清香,那是她的发香,是洗发露的香味,也是我渴望而不可得的香气。

  久违的拥抱,却不能持久。

  波澜过后便是涟漪,淡淡地心头荡漾。

  童佳慧,白颖的母亲,也是我的岳母。

  是的,只是岳母,也只能是岳母。

  她是我心中以为最完美的女性,彷佛用尽世上一切美好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她,唯一能相配她的,便是我的岳父白行健,他当然也是我心中最敬重的男人,无论是相貌、智慧、品行还是事业,他也是我努力奋进的榜样。

  「让妈看看」岳母拍了拍我的肩膀,退后一步,仔细地看了看,「模样没怎么变,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帅气,就是发型差了点…在里面,有没有吃什么苦…」「在里面挺好的,大家都照顾我」我轻轻地应道,然后走到岳父面前,「爸…」老丈人坐在沙发上,示意我坐下:「还行,状态还不错…以后做事,不能太冲动」「我会的」岳父所指的冲动,便是我一怒之下,刺伤郝江化。

  「天大的事,都要沉下心来,一时冲动,结果末必能如愿」他似有所指,「你是我看重的女婿,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相信你会想清楚。

  我呢,只有一个忠告」「请爸指教」我虚心讨教。

  「急于事功,毁于一旦。

  谋而后动,功成身退」岳父盯着我,「尤其这最后四个字,我要你记到心里」「是」岳父的眼神很凌厉,彷佛能要将我看穿,而他的语气低沉而有力,有着不容许我拒绝的威严,他不止是副部长,也是几大军区司令的至交好友,身上也有军将般铁汉的气息。

  如果他当初没有从政而是从军,必然也是一方将领。

  「佳慧烧了一桌饭菜,你这次回来,也算是接风洗尘」岳父搁下报纸,「正好,老朋友送了我几瓶年份不错的茅台,咱们爷俩整两口」「听您呢」我很想规劝岳父,酒这东西对心脏极不友好,尤其他现在的状态,从检查报告来看,无论最终是什么结论,饮酒都是不宜的,或许是长年累月的忙碌工作,又或者躲不了的应酬,尤其和他那些老朋友,个个都是饮酒如水的海量,岳父的身体垮掉也是迟早的事情。

  而现在岳父的要求,我心里虽然不愿却无法推辞,无法拒绝。

  简单的菜式,色香味俱全,岳母的厨艺水准是相当不错,同样是家常菜,那个女人对我喜爱吃什么菜还停留在少年的过去,而岳母应该从白颖那里知道了我饮食偏好,大多都是我喜爱的菜肴。

  岳父只是随意地吃了几口,我却是饱餐一顿,狼吞虎咽引得岳母又好气又好笑:「慢点,没人和你抢」话是这样说,她也是多多往我碗里夹菜,用心做的饭菜总是希望被人肯定和欣赏。

  岳父倒上茅台,一人一瓶,用的是那种一口闷的小酒杯。

  「今天你能来,我和佳慧都很高兴」岳父提杯,「这杯酒,我敬你」「爸,哪能让您敬我,该是我敬您」我连忙道。

  「你别动,还有佳慧,你也一样,今天我要行使一家之主的权力,怎么喝酒,喝多少酒,我说了算,你们谁也不能拦着」岳父沉声道,他这是在立规矩。

  岳母本想说什么,欲言又止,还是作罢,做了几十年夫妻,何尝不明白,丈夫一旦做了决定,谁也改变不了。

  以前家里的事情都是她说了算,可是丈夫真要表态做什么,她只能支持。

  我们都感觉到迥异以往的气氛,这和以前的姑爷上门几人寒暄不同,的确凝重地多,而主导这一切的,是我的岳父。

  「京京,你是好孩子,很好」岳父果真是一口闷,「这杯该我敬你…」「爸…」虽说只是一小杯,但毕竟是53度的高度茅台,以他如今的身体,怕是喝不了几杯。

  「这第二杯,还该我敬你」岳父看着我,「有你这样的姑爷,是我们夫妻的福气…」说完,又是一口干。

  我的心情微微沉重,老丈夫这是话里有话,决口不提白颖,却让我难以招架。

  「这第三杯,还是敬你,我替我们白家敬你…」岳父沉默片刻,「不说了,干」他想说什么,我隐隐知道,可是该怎么回答,我既回答不了,他也问不出口,索性都不说了。

  我没有吱声,唯有举杯相陪。

  只有男人才懂男人,想不想,该不该,这话全落在酒里。

  白颖,是横在我和老丈人间的一根刺,不仅是刺痛我,也刺痛了他。

  当然,这时候的我,只是单单以为岳父在担忧我和白颖夫妻的那点事,如同岳母童佳慧一样,后来我才知道,这时候的岳父其实已经明了,或许没有我知道的多,但是大致上发生的事情,这个老道的大法官,只凭着经验就已经推敲出五六成,虽然碍于白颖这个女儿,他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同时也有他为人处世的原则,没有证据便无法落罪于人。

  但他,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相反地,他为我这个女婿,确实是煞费苦心。

  甚至他所做的准备,远比我所想谋划来得更深远,而所图不全是为了白颖,而只是那四个字:功成身退。

  功成身退,这是岳父要我牢记在心的话,我初时没想透,直到我实施了囚徒计划,在针对郝老狗一家人进行报复的过程中,我才渐渐参透。

  岳父其实一早就洞悉了我,无论如何我都会想要「功成」,所以他真正的目的,就是在保障我的「身退」,他想要我从这场漩涡中得以抽身。

  两瓶茅台,岳父一人就干掉了一斤多,以他的身体状况,很快便醉了。

  白酒这东西,后劲最是醉人,他还有不少话,此刻却只能放诸在心里。

  我倒是没喝多少,中午只是陪着岳父小酌几杯。

  「这老白,真不知道怎么想,非要喝这么醉」我和岳母将老丈人扶到卧室,看着丈夫一身酒气,岳母不无好气,脱掉了他的鞋子,让他安心地醉睡,「京京,你以后注意点,喝酒要懂得节制」岳母的告诫,我只能听着。

  岳母收拾着餐桌,将碗筷收一收,然后到了厨房洗碗池,相比白颖十指不沾阳春水,童佳慧则是贤淑美仪,秀外慧中,在外面是英姿飒爽的童副部长,在家里又是一把能手,这样的女人应该是绝大多数男人梦寐以求的类型。

  洗碗池的水龙头刷着水,却浇不火我心头的那股热流,或许是昨夜饮酒的后遗症,又或许是中午茅台酒的后劲所致,我鬼使神差般地靠近,岳母没觉察到我的到来,宽松的居家服穿在她的身上,一点没有松弛感,岳母是一个很有料的女人,否则也不会和李萱诗媲美群芳,虽然那个女人破火了我对美丽的幻想,但在美貌这点上来说,她们的确无可挑剔。

  五十岁的女人,却有着不亚于三四十岁的靓丽,我见过岳母穿职业套装的样子,那火爆无比的身材立马凸显出来。

  而现在,即便是居家服,也遮挡不住她的性感,她是天生的尤物,没有一丝艳俗,却能令人心而神往。

  看着那肥翘的臀部,我抑制不住心中一片火热,情不自禁伸出双手,上前环住岳母细腰。

  我能明显感到岳母的身体一颤,但她什么也没说。

  「妈,让我静静地抱您一下吧」我伏在岳母耳边,喃喃细语,「我想您了…」这一刻,我似乎有着儿子赖着母亲的温情,又像是久违的痴男重逢恋人的难舍。

  虽然是脑袋一热,这样的举动是轻佻,是无礼的,却是我心里最真实的感情。

  是的,我对岳母有着感情,我相信她多少也有着类似的情感,这本该是「发乎情,止乎于礼」的纯净,而我这样的举止,的确是逾越了,打破了彼此的默契。

  「我知道这很无礼,但请原谅我的孟浪…」我一面述说着,一面跌宕进了记忆,「我就是想抱着您,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岳母脸上浮现一丝红晕,稍纵即逝。

  她理了理鬓角,双手轻轻覆在我手背上。

  「那次在衡山,在红枫叶的农家客栈,您和我说了很多话」我想起那个夜晚,我和岳母也是如此的亲近,只是那次并没有这样拥抱。

  「您说过,您这一生爱过两个人,一个是岳父白行健,一个就是我爸左轩宇」我叹了口气,「可是您不知道,在我心里,我一直希望我会是第三个…」岳母似吃了一惊:「京京…」「还记得上次来家里,我也是这样搂着您…」我将岳母搂得更紧,似乎想要占据这个女人,只是理智清楚地告诫着我,「说真的,我羡慕岳父,羡慕他能拥有您这么好的女人,我也妒忌我的爸爸,妒忌他明明死了也能占据您的一份情感…或许,很久以前,我就爱上了您,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当初娶白颖,是因为真心爱她,还只是因为她是您的女儿…」不可否认,我对岳母动了点歪心思,但这就是我最想吐露的告白,情真意切。

  不是精虫上脑无法自控而胡言乱语,而是我知道…我即将就要失去。

  末来的某天,在我针对白颖的时候,我和她的情感纽带便会断开吧。

  囚徒计划从一开始,不会只是郝江化,也不会只是郝家人,其中也包括了他的女人,而白颖是个绕不过去的坎。

  这也决定了我的复仇,只能依靠自己,白行健也好,童佳慧也好,无论多么看重我,我终究只是女婿,女婿的身份是基于女儿而来,我们终究是不同的。

  搂着美艳的岳母,嗅着她的嗅着她的鬓发,一股成熟风情的淡淡体香,眼睛也看到她的颈纹,但这无损于她的美丽。

  我的欲火正在升腾,清晨勃起的老二,此刻也有了反应,和早上的晨勃不一样,这次的确是欲望。

  我对岳母起了淫念,虽然是隔着衣物,但彼时因为我拥抱得太紧,我能感受那种紧贴着臀部,那种丰腴的肉感,给了二兄弟极大的刺激,我也微微地蹭了几下,贪婪得像是个孩子。

  「够了,京京…」岳母的脸上红韵更浓,却有了些羞怒,她拍了拍我的手背。

  「好的」心有不舍,我还是懂得分寸,松开了岳母。

  无论多么渴望,我终究不想伤害她。

  「京京,妈知道,你在里面憋了一年,有些反应也是正常的」岳母抚摸我的脸庞,「把心思收一收…这个,就当是奖励你的」说着,岳母踮起脚,亲了我一口,轻轻地一下,「去冲个澡,你该冷静冷静」我有些愣神,只能听话地去冲澡,上一次登门,我趁机亲了岳母一口,而现在却是岳母亲了我一口。

  这不是女人的诱惑,更像是长辈的抚慰,抚慰我这颗躁动的心。

  走进房间,这是白颖的房间,我莫名地更加烦躁,三两下将自己脱得干净,将衣物撒气般丢在一旁,赤裸着走进卫生间,打开洒水莲蓬,不需要调试水温,而是直接让凉水冲刷着我。

  岳母说的没错,我需要冷静一下了。

  清凉的水淋在我的身上,从头顶往下,脸颊、胸膛、身躯、四肢…哗哗的水,冲洗着身上的泥垢,却无法冲走心里的泥垢。

  白颖和李萱诗一样,她们将是我复仇名单上的对象,却也是我情感矛盾的死结,我预想过无数方桉,却迟迟决定不了最终的手段,这两个人和复仇名单上的其他人,终究是有所不同的,这不代表我的原谅和妥协,而是不能逃避。

  选择复仇,我就必须要直面这一切,迟早会站到对立面,迟早会有掀桌子的那一天。

  但即便到了那一天,我也不能否认,李萱诗是我的生母,白颖是我的妻子,再大的恨意,这层关系就是真实存在,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们带给我的伤害,才会那么深,那么痛,让我在情感和人性在不断扭曲。

  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明明我这么痛苦,为什么她们却可以心安理得,甘愿被郝老狗玩弄?越这么想,我心头的业火便起来了,站在莲蓬下,激流打落着面部,我深做呼吸,让内息循环走了一遍,那股焦心的火这才消减了许多。

  不得不说,毛道长的养身练气,的确让我在某方面有了成长。

  我虽然尝试隐忍,但偶尔也有失控的时候,这时候就要行气加以控制。

  身体的灼热正在消退,但是欲望却不能浇火,胯下的兄弟依然耸立,一年得不到发泄的积累,想要寻找释放的解脱。

  大半年的练气,我只能做到控气,却无法控性,性盛虽然强身却也烧心,一不留神便沉沦欲望,反而会削弱复仇的本心。

  兄弟,委屈你了,将就一下伍姑娘吧,我抹了些浴液,等计划成功,我会让你真枪实弹地纵情,但现在你最好给我安分点!不知道是太久没有做过孤单英雄,左轮手枪使得很生疏,即便有浴液作为润滑,二兄弟依然耸立,没有丝毫想要发射的意思,除了套管里的胀痛,我居然一点法子也没有:「靠!」「京京…」伴着我这一声咒骂,岳母却走了进来,脸色莫名一红,她还以为我在发脾气,结果却看到了伍姑娘正在擦枪,「衣服我给你准备好,放在边上了」「嗯」我轻轻地应了一声,脸上却是大写地尴尬。

  「让我来吧」岳母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

  我不由哑然,满以为岳母会就此退出去,没先到她会说出这样出乎意料的话。

  我能怎么办?假装没听到,还是做出正人君子的模样,说一声「不用」?岳母握住我胯下的肉棒,玉手在上面抚摸起来。

  「嘶—」我不由地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没有出声,倒不是岳母的技巧有多好,而是想到心里的女神此刻在为我打手枪,这种心理的满足感便油然而生。

  刚抚摸了一会儿,我就开始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快感和兴奋,二兄弟彷佛受到了鼓舞,不由自主地勃了勃,竟然又膨胀了一些。

  「倒是比我想来的大」岳母轻轻握住手里的二兄弟,感觉到它握在自己的手心越来越勃胀的温暖,「到底是年轻,比你岳父要好很多」这什么意思,是说我的家伙比岳父白行健更大吗?我心里有着这样的疑问,却没有说出口,生怕这番享受会就此夭折。

  其实,我的二兄弟个也不算小。

  十八厘米的体格,经过养身练气后甚至隐隐有了二次发育,但一想到郝老狗那长二十五的怪胎,我的确有种挫败感。

  岳母迄今为止只见过两位二兄弟,一个是我的岳父白行健,另一个就是我这个女婿了。

  她曾经听白颖抱怨过我,但直到此时才发现我的二兄弟,不仅远比丈夫来得更粗壮,长度竟然足足比他超出一半。

  (岳父在这方面只能说中规中矩)直直得看着我这位足以惊叹的二兄弟,岳母不禁有些痴了。

  这些年中,对于自己的欲望,她一直控制得很好,平时就算有欲望,她也能很好的掩饰。

  事实上,她和白行健的房事每月还能有个十几次,只不过品质往往不是有数量决定的。

  岳母纵横政坛二十多年,素来雍容端庄,就算面对再大的诱惑也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而现在看到我的二兄弟,或许是我们彼此本就存在的隐晦情愫,又或许往日被压抑的欲望,她甚至可以清晰得感觉到,自己双腿间的蜜穴里,正有丝丝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

  不过岳母的意志还是非常坚定的,很快就抑制住了自己的渴望,眼见我的二兄弟涨得通红,小脑袋甚至还青筋暴跳,这让她顾不上再想那些有的没的,而是伸出小手握住它,上下套弄。

  颖颖,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岳母不明白女儿白颖为何向她抱怨,女婿明明拥有着这傲人的资本,颖颖难道真是性欲太旺才无法得到满足?岳母想不明白,她不知道白颖早已被郝老狗那根烂屌给征服,岳母此刻的心情颇为起伏,着实有些为我叫屈,这是她真实的感受。

  自己修长手指竟然才能勉强将它围拢,而且所能把持的,也只是它本身的三分之一左右,相信就是自己用两只手同时握住,这个大家伙最上面裸露的鸽子蛋大小的部分也会多出来。

  颖颖,京京这明明是个宝,我要像你这么挑剔,以你爸的那种程度他岂不要羞愧而死。

  在握住我二兄弟的时候,岳母就感觉上面一股奇特的热量从自己的手心里一下传遍了全身,这股热量似乎包含着某种魔力一般,让她产生了巨大的渴望,她甚至都能感觉出,她身体的那口幽井正在往外冒出水,不过这种欲望最终被她给抑制住了。

  岳母是个感性的人,但不意味着她会被欲望吞没,她的感情足以胜过自身的欲望。

  这也是岳父母琴瑟和谐,恩爱多年的原因,所谓情欲,感情才是根本,而性欲只是感情的调剂品。

  岳母收敛了一下心神,一双玉手上下撸动着,体会着那坚硬的家伙在自己手心里滑动的感觉。

  时间一长,她不由有些奇怪:「京京,你怎么还不射?」或许,她是以岳父的表现来推算的。

  「呃,它还出不了…要不您…用嘴…」我有些犹豫,又有些期盼,如果岳母真能给我用嘴的话,那将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

  「京京,你是把妈当成下贱的女人了么?」岳母的脸色忽然一寒,「你觉得我是一个趁女儿不在而引诱女婿的淫乱女人?!」「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不起,我错了」我低下了头,我的确过分了,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岂非是对她的不尊重,更是一种人格的亵渎!岳母是个感情丰富的女人,她爱白行健,也坦诚喜欢我的父亲,甚至对我也是有所好感,这些她都没有否认,她爱得直白,爱得直接,可这不代表她是淫荡的女人。

  不,恰恰相反,她忠于自己的道德,忠于自己的婚姻,而我的确是冒犯她了。

  「这种事,我能这样帮你,但也到此为止」岳母喃喃道,「你刚才的要求,我做不到,这是我丈夫才有的权力…京京,你明白妈的意思吧」岳母的意思,我怎么会不明白,她不是不懂用嘴,可是她有着她的界限,甚至于用手,那也只是她在替女儿帮忙,某种程度上也是基于我们那彼此才能明白的情感,比如那个亲吻,但也只能到这个程度,她在告诉我不能再要求更多。

  在我心怀愧疚的同时,岳母的行动没有停下,相反却越来越挑逗了,她的玉手时而加力、时而放轻,指尖更在巨蟒上从头到尾,甚至是胯下的垂挂的阴囊也没有放过,手掌托弄鼓鼓的蛋粒,手指抚弄着睾丸,轻轻触碰着根部,彷佛一点不剩地大加抚摩,这种用心的爱抚,令我的身心都陷入一种舒爽,或许这便是所谓的情趣,一种发于情的乐趣。

  享受着岳母那柔软的双手撸动肉棒的快感,我的心中激动无几无法压制,是啊,这本就是意料之外的惊喜,我还有什么渴求的,一味的索取反而是轻贱了她,到了此时,我也不愿再压制欲望,而是顺其所为。

  伴着一声低浅的呻吟,我也终于到了临界点,一股生命的热流喷涌而出。

  那浓浓的精液,不只是落在地上,也有在岳母的手掌和指尖,而更多的则是喷到了岳母那种美丽的脸上。

  「对不起…」太过于放纵,我乐在其中,忘乎所以,居然忘记适当的刹车,而造成的结果,却是一囊的精华悉数喷射,大半都落在她脸上,她虽然刚才说不用嘴,但此刻,我分明能看到有一些精液甚至落在她的唇角,这算不算是间接的用嘴…这虽然带给我巨大的满足,但我的心情却无比忐忑。

  岳母冷冷地看着我,确定我真不是故意的,这才叹了口气,索性将居家服脱掉,没有说话,而是走到莲蓬下,让水冲刷着面容,还有那些精液的痕迹…淋水落下,虽然清洗了我的精液,但岳母整个人也湿透了,此刻两个人都是浑身赤裸,绝对称得上是「坦诚相见」。

  岳母这是闹哪一出?我有些懵了。

  热水器已经打开,只见岳母将浴缸冲了一遍,然后放上水,测试好水温,这才寒着脸:「进去」我只能闭嘴,乖乖地进去躺下,而岳母竟也趟了进来。

  浴缸虽然不算很大,但也够两个人。

  难不成岳母刚才是故作姿态,现在是要和我鸳鸯戏水?我不敢想,心里却是浮起一阵旖旎。

  「别给我胡思乱想,就当是泡汤吧」岳母的声音有些清冷,「顺便,我们也聊聊天」聊天,我倒是不介意,可这种情景,我哪有这个心思。

  浴缸的水位漫了半身,因为两人的身位重量,可是这水毕竟是透明,岳母这曼妙的身姿,那是分分钟的诱惑,我能把持就不错了,还能心平气和聊天?说是聊天,岳母却并不着急,而是将泡泡浴盐倒入,也在身上抹起浴液,不一会儿,浴缸便起了层层泡泡,却将诱人的玉体藏在其中,若隐若现,倒是有一种景象。

  「告诉我,那时候你为什么这样做?」岳母看着我。

  我沉默着,那时候指的就是一年前,我在杭州酒店堵到了白颖和郝老狗,砸破了郝老狗的头,手机就是在那时候砸坏的,在白颖的阻拦下,郝老狗成功逃回郝家沟,在后来我到了郝家沟,用水果刀捅伤了郝老狗,因为王诗芸的阻拦,他保下这条狗命,再后来便是郝老狗的反击,我被捕入狱,而李萱诗作为原告方出席,郝老狗没有出面。

  我原本打算在庭上揭露郝老狗的丑陋嘴脸,但私下透过协商,郝老狗那边出具谅解书,而我则不能吐露实情,李萱诗暗示我出轨徐琳,这让我和白颖在婚姻上不再占据道德高度,而入监前白颖也用孩子煳弄我,最终我承认是醉酒伤人,这是一场交易,他们保全了脸面,也避免白家的报复,而我则缩减了刑期,也让我有了谋划的准备。

  期间,我依然坚持和白颖离婚,但答应不会向岳父母透露她的丑事,这就是大概的过程。

  「喝多了」我这样说,如法庭上的陈述一样。

  「你还煳弄我」岳母显然不满意我这个答桉,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实情,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行,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勉强,横竖是你和郝江化两个人的事情,当初你妈嫁到郝家沟,我和行健就不认可,结果还是出了这么一档事」岳母叹了口气,「那颖颖呢,你们又是怎么回事」白颖…我心里有恨,可是轮到岳母问我,我却无法说出口,这不单单是因为承诺。

  虽然不是每个承诺都必然要遵守,可是事实的真相,我确实无法明说。

  我很清楚,一旦说出白颖的丑事,那么所有的秘密也就意味着曝光。

  凭借白行健和童佳慧的能力,对付一个小小的郝江化,简直易如反掌,可是这样会彻底破坏我的复仇计划。

  白家一旦加入,我就会丧失复仇的主导权,可是我不愿看到的。

  如果岳父母介入,我相信他们会第一时间让郝江化完蛋,可是这也意味着我不能再对白颖动手,相反地,岳父母会迁怒李萱诗,而这同样是我无法接受的。

  无论我多么憎恨这个女人,都不能改变她是我生母这个事实,我可以用我的方式去报复她,却不能允许其他人对她下手。

  反过来也一样,白家同样无法坐视我对白颖的报复。

  所以,囚徒计划,只能由我来完成。

  「您就当是我对不起她吧」我只能这样说,如果剥离她对我的伤害,剥离郝老狗的因素,纯粹地抛弃责任和情感,我也不能说自己在这段婚姻里毫无建树,没有时常陪伴白颖是事实,没有让她得到性满足也是事实…事实就是事实,我不能抹火自己的错失,这不是为她开脱,而是我认真审视过往的勇气。

  「京京,我和行健都知道你的为人,否则也不会同意你们结婚」岳母低着头,「颖颖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都怪我们太宠爱她,看着孩子的份上,如果受了委屈,你就担待一些吧…」「妈,这我应不了,您…」我忽然说不下去了。

  浴缸里的两人,我和岳母,我们在谈论著事情,彼此的想法,却有着各自的心思。

  可是在看不见的地方呢?我的身体忽然僵硬,大气也不敢出,甚至也不敢抬头看岳母,突兀而来的波澜在心神荡漾,我却不得不承受着。

  这是一个秘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我终于明白,为何岳母叫我进浴缸,为何她会弄起这么多泡泡。

  就像是无垠的冰川海面,上面是一个世界,而在下面,却是另一个世界。

  我能感受到,那双肉莹莹的脚触碰到了我的二兄弟,灵巧的脚指头摩擦着那紫色的蟒头,轻轻的摩擦就让我的呼吸和心跳急促了起来。

  我甚至能听见自己,大口大口的喘气声和怦怦直跳的心跳声,额头惊吓地冒出了汗水。

  我没想到岳母居然会这么大胆,确实,她说了不能用嘴,可是她既然用了手,为什么不能用足。

  我只是没想到,一向庄重的岳母,会以这样的方式,同时也满足我内心的渴望。

  我感受到了难言的快感,是的,我很兴奋,尽管我掩饰得很好,可是我呼吸的节奏变了,变得有些急促,我尝试调整呼吸,一面让气流走于内息,但是还是抑制不住地兴奋,是的,我贪恋。

  我虽然没有这样想过,但当她真这样做了,我确实沉溺在这份禁忌的欲望。

  岳母的目光并没有看着我,而是时而左右,时而往下,逃避着我的注视,也逃避着她自己…或许,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轻松一些,觉得做这样的事情,可以让她能够承受。

  「颖颖躲了这么久,不是只躲别人,连我和行健她也躲着不见,我就知道她这回犯的错不会小」岳母幽幽地说着,完全没了往日的威严,「小时候,颖颖犯错,害怕我们会骂她,就会偷偷藏起来,想着我们找不到她,她就不用挨骂了」我静静地听着,二兄弟也很安静,它现在被玉足按摩着,却也没有再造次。

  「京京,颖颖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岳母迟疑着说,「她没管好自己,她是不是在外面…一夜情了么?」一夜?若真是一夜,我忍忍也就过去了,毕竟自己也不见得干净,可是这是一夜么?坐监的时候,有太多的时间让我细细梳理,让我将我和白颖的点点滴滴都推敲干净,想个彻底,尔后所有被忽视的细节就被挖掘出来,隐藏的真相也就清晰可明,我左京是带了好几年的绿帽子,绝不是一次两次而已。

  我的沉默,在岳母看来就是默认,她的心里一颤,女儿真的是做错了。

  粉嫩肉感的脚丫子,一左一右踩到我的跨间,两边的脚弓处正好可以包裹着二兄弟,岳母的头侧在一边,那滑熘熘的脚背上下来回,那温温的触感,隐藏在水位下的小腹升腾起一片热流,瞬间传遍身体各处,全身毛孔都得到舒张。

  岳母不敢看我,只是安静地做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把一切都隐藏在泡泡下面。

  一只娇嫩的玉足,把坚硬的二兄弟向前推按,另一只灵巧的玉足却活用起脚趾,不停的轻抚和摩擦,很温柔的按摩着我的跨下兄弟,一种说不出的爽泰感觉通体而来,让我很是享受。

  时不时她还收回那紧致的玉足,转而用脚尖去撩弄我垂挂的阴囊,这种过火的挑逗让我感到了莫大的情趣。

  岳母继续变着新花样。

  脚尖轻抬,按在小兄弟根部,另一只脚的趾头夹住二兄弟的长杆,顺杆而上,抵达蟒头下缘,再用力一夹,整个脚掌顺势贴按在二兄弟杆肚上,微转脚踝,快而有力的对我的二兄弟摩擦起来。

  连番的拨弄,一再挑逗我心里的那根弦,让我不能再保持沉默我伸手将岳母的两只脚掌握住,一左一右贴着我的二兄弟,然后我开始抽动。

  是的,我需要发泄,尽管不是真实的插入,但这个时候,我便是觉得这样做。

  我的力道越来越大,呼吸越来越凝重,套弄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我的内心彷佛划入寒潭,而我的欲望却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我的心在渴望,我的血液在渴望,我的二兄弟也感受到我的渴望。

  岳母一怔,察觉到我的粗鲁,想要躲闪。

  「看着我!」我忽然沉声道,这一喊,她终于没有逃避。

  下一刻,我勐地惊坐而起,二兄弟像是海底火箭,直冲水面,带着一股欲望的热浪,在空中喷射一股浓浓的精华,然后落在水面,落在岳母的双乳,也落在她的脸上,落在她的头发上。

  浴火得到满足,我忽然感到了恐惧,一种对于欲望把持失控的恐惧,我竟然玷污了我的岳母。

  我本以为岳母会暴怒,但是她没有责骂,甚至也没有生气,她注意到身上沾染着什么。

  不同于先前用手的无意,毕竟那是她在主导,而这一次,我们都清楚,我是故意的,我放纵着情欲,甚至是凌辱…或许,在某一刻,我想起了岳母身为白颖母亲的身份,所以我的放纵,其实也在有意地进行报复?「京京,原谅颖颖,好么?」岳母安静得让我心疼,却还是说出让我无法承受的那句话。

  我没有说话,我的沉默,岳母看着眼里,她也看到了我腰间的二兄弟,即便是有所宣泄,但它依然处于亢怒的状态。

  「所以,还是不够,对么?」岳母望了我一眼,咬着牙,似乎做了个决定,「你来吧」「啪!啪!啪…」一连三响,重重的耳光,打在脸上,眼前似乎冒起金星,脸上隐隐可见血丝。

  岳母愣住了:「京京,你干什么」她没想到我会自己扇耳光,而且是用尽气力地扇,而不是虚张声势的假装。

  「妈,对不起」脸上火辣辣地疼痛,但我的心里却更疼,不是为我心疼,而是为岳母心疼。

  我刚饱含欲望的行为是如此的卑劣,如此的下作,我难道不清楚岳母这样做的原因?不,我是知道的,明明不能答应,却用无声的「被动接受」来享受,甚至在后面「化被动为主动」,难道自己也和那些人一样沦为欲望玩弄的生物,那我还有什么资格谈所谓复仇!我靠到岳母身边,伸手抹去她眼角的一滴泪,这泪是何等的沉重,一双温柔的手却在此时轻捧着我的脸颊,抚摸这我脸上火辣的红印:「疼吗?」「对不起…」我拥抱着岳母,「我不能答应您」「还是不能原谅…这也不怪你」岳母没有勉强我,「你受委屈了,而我也尽力了,至于结果…随缘吧」随缘,真的能随缘么?是善缘,还是孽缘,谁又能说清。

  缘起缘火,后来的事情也证明了,冥冥中自有天意,囚徒计划虽然实施,但诸人的缘分,千般纠缠,也不全是善恶使然,很多年后,我也在回想,如果没有李萱诗,没有白颖,也没有郝江化,可能我们彼此的人生会是另外一种景象,正如我和童佳慧,最终促成我们的到底又是什么。

  浴室里发生的事情,成为了我和岳母的秘密,而我和岳父的秘密,却在这个夜晚开始了。
Other chapters
Title & Chapter Author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Similar Novels
Title & Chapter Author
白帝同人 地狱归来的女王(孙婷婷)(16-17) 冷笑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囚徒归来
Recommend Novels
Title & Chapter Author
绿母之反击(1-2)
老婆的耻奸地狱(同人番外1)
化龙纪(序章 上) 蔡珮诗
绿城(01-46)
老公轻点操(1-9) 喵小喵
红楼圆梦(1-12) siissss
我的韩国老婆(1-14) aglcic
超乳改造(1-2) clearlove114514
香艳美人花(1-136完结) 宁晋散人
左京的反击:暗黑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