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伊人 (33-36)

7084Clicks 2021-05-09 Author: 轻狂似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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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伊人】

作者:轻狂似少年2021年5月9日首发于SIS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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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公主住了一晚上于伊人的房间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自己赖以为之骄傲的一切光环与物质浮华居然如此的不值一提,说是浮华吧却如此廉价,说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人设吧,可是比起于伊人这种,那又差了不知道多少个层次了。

  公主发现自己之前住了于伊人的房间,试穿了于伊人的高跟鞋是这39年以来做的做愚蠢的决定。于伊人的生活显然大大提高了这位土著公主的快感满足的阈值,她已经不满足于苍白的朋友圈凡尔赛的晒照片与几行无比矫情的文字了。

  姜好颜看着脚下的那双限量版的LV蓝色尖头高跟凉鞋,不由得对眼下的生活有了些许不耐烦,她按照以往的炫耀社交路线,此刻她早已经把拍好的高逼格时尚大片上传到朋友圈了,然后肯定是一群人吹捧点赞,而自己也乐在其中,熏熏然陶陶然不知所以然,时间就是这么过去了将近20年,从qq空间到微信朋友圈,从微博到抖音,她如同喝醉酒一般沉醉了20年。

  20年只有一个「公主」的朋友圈人设,只有一堆扔到鞋柜里面的过时高跟鞋,一堆冷落到衣柜里面掉灰的各式名牌衣物。

  她全身颤抖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发现眼前这个曾经无比明媚艳丽的女人老了,并且老的如此不可置疑,老的如此猝不及防。她颤抖着伸出右手,把手指摸上了那道鱼尾纹,亮蓝色的指甲使得那道鱼尾纹更加深刻。

  她叹息一声,徒然的放下了手,就像一个任命的赌徒一般,她梭哈了自己的青春,她此刻却突然质疑了这场赌局,她觉得自己其实已经失败了。

  终于拨通了老公的电话,她们已经几个月没有联系了,听着电话那边的「嘟嘟嘟的盲音」公主并不在乎,保持着足够耐心等待着对面老公的接听。

  魔都女人是不会在乎自己老公是不是背叛自己的,这是妈妈教给自己的。公主也知道,没有什么爱情是永久保鲜的,只有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才能证明自己活着的价值与意义,这些所有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房子车子孩子,还有人生赢家的赞美,这些东西自己明明都有了啊,但是为什么自己丝毫感觉不到成功的快感呢?

  是了,都是那些太过于成功的女人了,她们的人生如此光耀夺目就好像是为了刻意的把像自己这样的女人,赖以为生的所有幸福感全部剥夺干净,就像一个贪婪而无耻的强盗一样,肆意的扭曲、否认着自己存在的意义,堂而皇之的嘲弄着自己所有的骄傲。

  她这一瞬间神情非常扭曲,如同顿悟一般,她恨不得那两个女人她从来没有认识过,从来没有比较过,那样她虽然活得糊涂一点,最起码她的认知平衡不会被打破,最起码她可以不必活得如现在这一刻一样清醒,一样无可奈何,这种拧巴的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

  终于旭哥哥给自己回电话了,电话里面的男人声音有些冷漠,有些陌生,自从生下了第二个孩子还是女儿之后他就是这样的态度了。姜好颜对此心知肚明,虽然偶尔心里会有一阵痛感,但是很快就被日常生活的碎屑,小确幸的微弱而频繁的幸福感冲散掉了。

  旭哥哥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姜好颜是知道的,但是她并没有做出什么表示,那个小三帮助老公生了个儿子,这一点是自己万万比不上的。好像自从三年之前公主高龄生下一个女儿之后,夫妻两人就陷入了漫长的冷战之中,旭哥哥基本上一年不会回家几次的。

  原本的交公粮更是万万不可能了,他不想再一次尝试希望被眼前的娇生惯养的老婆彻底毁灭的痛苦,所以他选择了跟公主保持中年夫妻的体面——身体上的距离感对于已经筋疲力尽的夫妇来说就是足够的安全感。

  旭哥哥冷淡的听着自己想要买一款最新的特斯拉电动汽车的想法,听着自己带着娇嗔说完,然后冷冷的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他既没有挂断电话,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就那么赤裸裸的晾着公主。

  公主此刻的心都凉了,她没想到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旭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无论如何自己也是他从恋爱到结婚,相伴20余年的原配老婆啊,她为他付出了青春,付出了身体,给他生了两个女儿,现在他就这么对待自己?

  公主此刻绝望的想冲着电话对面的男人吼叫,怒骂,责问他凭什么这么对待她,责问他凭什么可以给小三买车,怎么就不能给自己买?她甚至想到了旭哥哥也许会崩溃的跟自己对骂,然后挂断自己的电话,或者旭哥哥会跟自己认错,好话说尽让自己消气;无论哪种结果,公主都可以接受,她唯一不可以接受的就是对面那个男人的无动于衷。

  然而她并没有这么发作出来,她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她是一个一路顺风顺水,左右都是鲜花掌声,前后都有贵人相助的幸运儿。她怎么可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发作出来?那样不是证明自己之前的人生都是失败的,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掩盖自己人生的失败,掩盖自己被丈夫抛弃的事实?

  她等了许久,看着电话因为盲音时间太长而终于自动挂断,终于按奈不住的趴在猩红色的地毯上哭了起来。

  她的翘臀被套裙包裹的分外挺翘饱满,因为上半身俯伏在地毯上而使得臀部翘起的幅度更加夸张,顺着臀部的高度迅速跌落的谷底是一双被黑色细渔网丝袜包裹的微微鼓起的小腿肚子,黑色套裙包裹的臀部与腿弯构成的峡谷如此陡峭,以至于如果一个正常男人以后入式的角度观看到了如此销魂的高地落差,相信他的下面的兄弟一定会愤而致敬,举枪良久。

  顺着曲线妖娆的侧面小西装可以看到这个美丽的中年女人把自己的脸埋藏在白色的衬衣包裹的双臂之间,她好似一个无比虔诚的信徒,又好像一个把头埋在地里的鸵鸟,她好像如此绝望,又好像如此坚强,甚至连哭泣的声音都没有发出一星半点,只是背部微微的抽搐着,有规律的如同一只将要干死在沙滩上的海鱼一般。

  良久之后姜好颜终于撑着地毯爬了起来,她突然想到之前给那个「小乡巴佬」打胶的夜晚,心里莫名的产生了一种无比畅快的复仇快感。

  如果说那一夜之前,她还不敢确定自己的所思所想,只是按着自己的性格,以为只是调戏一下眼前的小男孩而已,顺便报复一波那个已经让小三生下儿子的老公。他为了奖赏小三,给她买了一辆特斯拉,而自己生了个女儿,只有一句淡淡的「辛苦了」,辛苦他妈啊!

  姜好颜愤愤不平的心态终于在遇到一个莽莽撞撞的闯入她的世界的小男孩的时候发生了注定的扭曲,她第一眼看到这个小男孩就从他单纯的眼睛里看出了对自己的欲望。在那一刻她是愤怒的,带着不屑,带着好笑。

  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子,居然对自己这样一个两个孩子的母亲,产生了性欲,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抓狂的事情。那个小男孩冯小波,穿的分外寒酸,一看就是一个小乡巴佬,没见过世面的那种,这也是姜好颜的愤怒更加炙热。

  自己居然只配让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产生欲望了,连旁边的那个27岁的废柴保安都对自己视若无睹,巨大的挫败感彻头彻尾的袭击了39岁的姜好颜,加上自己初恋结婚的老公居然堂而皇之的奖赏一个小三,一股人到中年不如狗的感慨第一次出现在公主的心里。

  于伊人的出现让姜好颜彻底绝望了,她看着于伊人轻描淡写的从自己与钱晓萌的身边走过,她甚至不敢直视眼前的美丽女人;这个女老板的大名她怎么会不知道?

  但是如今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她本人,公主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不值一提,从内到外被完全的秒杀了一次。看着于伊人高大而圆润的背影,看着她那两条完美的大长腿,公主第一次发现自己的人生是如此的黯淡无光。

  这种阴影笼罩着公主,就算她依然在朋友圈里面发动态,然而她发现自己居然很难从朋友们的点赞与评论之中得到快感了;

  再一次遇到冯小波的那一次,姜好颜恨不得拔腿就落荒而逃,因为她发现每一次看到这个小乡巴佬自己的自信心就要被彻底的践踏一次!

  他身边怎么都是这种女神级别的人物,这次居然碰到了多年不见的林学姐,她知道林学姐是不可能记得自己的,毕竟当年被她的魅力抹杀的fd女孩子不知道有多少,自己又算的了什么?要不是有钱小萌这个爱多事的闺蜜,自己一个人早就转身就走了,免得再一次被打击到。

  公主面色复杂的看着冯小波叫自己的女神林学姐干妈,她感觉自己的三观都有崩溃的危险,这个小乡巴佬何德何能,简直让公主本人都怀疑人生了,还有之前的于伊人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难不成这小子真的是会所的牛郎,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还是可以接受的,那两个女神也不过是凡间的生物而已,所以钱晓萌说冯小波是鸭子的时候公主没有阻拦!

  老克勒的横空出现让公主彻底清醒了,这些上层社会的人物不是自己一个中产积极可以得罪得起的,她再次把焦点对准了冯小波!

  哪里知道冤家路窄这句话如此真实的应验在自己身上,没几天冯小波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还是以如此痴汉的方式找上门来——这一点不仅没有让姜好颜感到愤怒,感到被羞辱的感觉,反而让她感觉到一种报复的快感,试想着林丽华女神的干儿子,于伊人大美女的亲戚,居然也不过只是一个喜欢打胶的猥琐男而已!

  她第一时间就想让冯小波主动承认自己是个喜欢打胶的男人,事实是怎么样的不重要了,只要眼前的小男孩承认就好了。虽然期间她百般威逼色诱,甚至对着小男孩的下体使用了多年不用的猫拳,不知轻重的自己可能真的伤了这个小男孩,看他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公主在扬眉吐气的同时也是有一点小小愧疚的。

  但是每每想到自己的魅力并不比林丽华这样的女人差多少,在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面前,公主就开心的想要原地起舞,公主掩耳盗铃的满足着自己已经破碎不堪的虚荣心,也用这个突如其来闯入生活中的小男孩来填补自己逐渐虚无的人生。

  她甚至一天都等不及的就去找了冯小波,为了让自己可以更加肆无忌惮一点,她刻意的拉了钱晓萌去酒吧喝了一顿酒,喝得有些头晕目眩才拉着钱晓萌给自己壮胆,去找那个可以让自己重拾一个女人的骄傲的男人,去释放自我。

  她完全没想到喝过酒的自己居然这么大胆,把积压在心中很多年的问题居然一股脑的问了出来,眼前的冯小波居然如此乖巧,顺着自己的脾气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让自己微醺之下颇有飘飘然的感觉,一种不如乘风归去的感觉让公主感觉自己突然又回到了那些最轻狂的岁月里面,尽情的挥霍着青春的一切热力,在春心浮动的晚上睡去————

  她在酒意的怂恿之下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了,她抛弃了以往所有矜持与虚伪的外衣,肆无忌惮的用肉脚蹂躏着眼前无知少年的粗大肉棒,用着这一次心灵上的出轨来释放自己久久压抑的郁闷与痛感,她看着少年一脸咬牙切齿的,痛并快乐着,享受并清醒着,无比放荡的纯真,无比淫邪的热情,这些无比矛盾的感情同时出现在脚下少年的青涩的脸上,带着光的眼睛里,让自己感觉到莫大的罪恶感。

  与其同时,那种红杏出墙的不贞感,还有肆意报复老公的得意感,都使得自己的快感呈现几何倍数的提升。她知道那一次足交是第一次给男人足交,然而她得到的快乐却比与老公的任何一次做爱都要多得多。

  就连她躺在于伊人的床上,想到跟这个成功女老板的小狼狗一般的亲戚,跟林丽华新认得干儿子,发生了如此放肆然而却不涉及实际肉体交集的活动,她都兴奋地全身发抖,快感的余波如同潮汐一般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身体。她感觉那一刻好像时光回流,自己居然慢慢变得越来越年轻了,她好像回到了最敏感的花季,身体的每一个触动都让自己万分惊喜。

  那些纯正不带着任何附加条件的肉体快乐,在这具瞬间回到少年时代的胴体上爆炸了,无数个细胞都在分裂,青春如同光速一般消逝。

  自己拿着fd的录取通知书到处乱跑的情景好像近在眼前一般,她恍惚又看到毕业典礼的文艺演出上,自己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如同下凡的仙女一般,在一架钢琴面前弹奏着肖邦的小夜曲,在全校男学生们目瞪口呆的惊艳注视下,她骄傲且自信;然后是自己穿着中式婚礼的新娘礼服,旭哥哥捧着自己拖地的长长裙裳,自己在前面欢快的奔跑,旭哥哥跟在后面,摄影师驾着摄像机坐在轨道上跟拍着自己的全身,那时候自己就像一个盛唐时代的公主,拥有一个光艳动天下的外表,拥有着一份所有女人都艳羡的婚姻生活。

  然后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命中注定的,躺在了这个床上,虽然只是自己一个人睡,却如同出轨一般刺激兴奋,她不可自制的迎来了久违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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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天晚上的高潮,在时隔多年的与老公的貌合神离,性的冷战之后,在自己已经忘记了什么叫酣畅淋漓的性爱之后,突如其来的高潮一波波的席卷了自己,让自己几乎整个人全部沦陷了,想不到这样只是用脚就如此刺激——

  如果顺着这样的事态发展,姜好颜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会跟那个小坏蛋躺在一张床上,做着那些最淫荡的梦里才会做的羞羞的事情,而自己也乐在其中;心理上的刺激感绝对会让自己臣服在性爱的快感之中,特别是出轨的对象是林丽华的干儿子的情况下。

  终于从无比绮丽淫糜的幻想中醒了过来,公主刻意的打消自己有一天会走上这条路的危险担忧,她此刻宁愿做一个活一天是一天的母鸵鸟,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假如自己真的跟那个小坏蛋发生了的话,那自己应该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面,公主就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她想不到自己这样一个宠儿有一天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她想当然的把这一切归因于这个荒诞的现实,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

  这么多年下来,自己只负责貌美如花,朋友圈凡尔赛炫耀自己的老公与女儿,到处旅旅游,拍拍照,生活的惬意无比。可是时间就是如此残忍啊,它把自己所有的骄傲全部打翻在地,让自己看着眼前镜中的自己,一个面目全非的中年女人,她的妆容因为泪水的冲刷而木糊不清,如同一个卸妆卸了一半的演京剧的小丑。

  她如此木然的从镜子中打量着自己,打量着这个什么也不是的女人,突然有些自嘲的笑笑,也许只有在与那个小男孩的相互挑逗中,恶作剧一般的玩闹打斗中,自己才是真实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吧;剩余时间的自己不过是日复一日重复着以往的生活,那样的自己,也许早就死掉了吧!

  然而这个认为自己已经有一部分死掉的公主仍然摆脱不了已经深度依赖着的生活了,她知道自己理智上已经彻底厌倦了眼前这种朋友圈凡尔赛的炫耀式生活,然而这种已经养成的习惯,已经沉湎的病态满足感自己却无论如何戒不了。

  她把自己的痛苦,绝望,深沉的反思,剧烈的渴望都顺着洗手间的水龙头上的水流冲洗下去了,如同漩涡一般的被冲洗掉了。她冲洗着自己的脸,冲洗着Dior的蓝色水晶眼影,冲洗着阿玛尼粉底,冲洗着香奈儿唇膏,冲洗着终于被彻底清洗干净的一张有些憔悴的美人脸孔,也冲洗着自己所有直面生活产生的痛感,这所有的一切都全部顺着水流冲进了下水道里。

  就在她痛苦的向着生活下跪的10分钟之后,她忘掉了之前的所有清醒而且绝望的预感,忘掉了自己所恐惧所崩溃的跪倒的可怜,重新开始把自己打扮的分外迷人而漂亮。

  只为了再拍几张可以放到朋友圈的美照!

  她刻意的站在穿衣镜前面,把手机放在一个板凳上,调好了视角,终于拍成了几张居高临下的女王风格照片——

  照片里面的公主眼角上挑,神情高冷,黑色的眼线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衬托的分外深邃而魅惑,一股哥特的死亡阴冷气息扑面而来,她虽然依然是套装小西装短裙的穿搭,然而那双丝袜已经被自己换成了豹纹袜,她俯视众生的视角让人想要跪伏在她脚下,跪伏在那鱼嘴高跟鞋的奢侈而复杂的花式之中。

  在十点多的时候,公主终于折腾完了这一切,重新卸妆之后的公主有些筋疲力尽的躺在床上,看着朋友圈里那些好友的点赞评论,不由得发出一阵无比病态的娇笑声。

  第一条评论永远是那个痴心无比的男人,他自比金岳霖,只有公主知道这个男人其实是个gay!

  「哎呀,公主今天美美哒,而且感觉公主沉淀了一些专属的气质哎,看那双限量版的高跟鞋,那可不是一般人买得到的,我只是在一个时尚走秀上看到过哎!真是羡慕死公主了!」

  其后的评论都是那些被平庸的生活折磨的想找点刺激的男人,女人发的,

  男人的一般是这种画风——

  看这一条,「哎呀,这高跟鞋真的勾人眼球!」一看就是个重度丝袜高跟爱好者,

  还有这一条,「公主这黑丝袜哪里买的,我让我老婆也买几双,撕着玩,」这个一看就是喜欢挑逗女人的闷骚货,他海王的名声圈里谁不知道?这么说无非是想撩拨自己而已!

  还有这个老实IT男发出来的,当时他也是自己的爱慕者之一,现在人到中年早已经秃顶三高,再不复昔日青葱模样了,

  「公主还这么年轻,真怀念那个时候啊,」他这番话倒是实话实说了,

  还有一些点赞没说话的,自己的老公就是其中一个,姜好颜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但是她只能无可奈何地默认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却没有挣扎的能力。

  女人则是这种画风——

  钱晓萌的回复永远那么亮眼,「公主要升级为女王了,恭喜恭喜!」

  姜好颜则一脸微笑的马上在朋友圈里回复着,「同喜,晓萌依然是少女心。」

  「这还是当年的公主吗,怎么漂亮的都认不出来了?」这个女人一看就是想搅局的,公主没想理会她,

  做完这一切本来就可以照常睡觉了,明天开开心心的上班,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不快都可以被一场睡眠遗忘掉。然而直到12点了,直到公主关灯躺在黑暗之中许久不曾睁开眼睛,她仍然无法让自己心安理得的睡着。

  因为今天的朋友圈她没有获得自己想要的满足感,她无可奈何地发现了一个真理,与其说是林丽华与于伊人让自己没有了平凡生活的快感,不如说自己给冯小波做的足交让自己获得了远远超越了平凡生活的快感。

  已经食髓知味的身体与大脑再也难以被自己轻易地欺骗了,肉体高潮的记忆与心灵彻底放松的片刻都让自己的生活有了失控的可能,自己已经再也满足不了朋友圈里面的小确幸公主这个人设的满足感了。

  完蛋了,公主暗自叹息道,她亲手拧开了自己欲望的阀门,不,是亲脚,只用了一只在高跟鞋里的美脚。

  她感觉自己在逐渐的沦陷,将要万劫不复的那种。

  公主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那个在小区里到处做广告的那家「红颜醉」公司,他们声称可以提供小额贷款给自己,也许自己如果贷个20万就可以买到一辆特斯拉,顺便可以羞辱一波老公,自己不靠他也可以买到特斯拉。想想老公气的面色铁青的样子,姜好颜不由得得意的笑了起来,她急不可耐的想要这个场景实现,甚至等不及自己攒够钱什么的。

  她用手机打开那家公司的网站,下载了APP,然后安装好了,顺着贷款指示做着,终于做到最后一个环节卡住了——需要人工审核,请申请人在15日之内到相关网点办理;

  那就明天抽空跑去看看,反正图书馆的工作中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来得及的。

  第二天中午姜好颜就跑到红颜醉的网点了,里面居然只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在值班。

  那个女人气场十分强大,听到了公主的来意之后,她的表情十分玩味的看着自己,自己在她面前居然感觉到了一阵被捉在手心把玩的恐惧感。

  那个女人居然不谈贷款,直接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陈佳人,是红颜醉的老板,我看妹妹你没经历过什么事吧,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怎么会想到跑这里来贷款?」

  「没啥,就想买一辆车而已,之前的宝马我开腻了,」公主轻描淡写,刻意淡化自己的紧张感,

  「妹妹你知道人工审核是什么意思吗?你要是知道了,估计不是破口大骂就是转身走人。」陈佳人慢悠悠的说道,

  「什么意思?」公主有些底气不足的问道,

  「需要你脱光衣服拿着身份证站在姐姐面前,姐姐给你拍一张照片留底啊,」陈佳人不动声色的说着,边说边留意着公主的反应,

  「是怕我以后不还钱吗?那我不贷了,」姜好颜转身就要走,

  陈佳人却在她身后喊了一句,「妹妹,你可以不脱衣服的,今天我亲自在这里,随便拍一张照片就可以,」

  公主疑惑的转身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今天心情好啊哈哈,」陈佳人半真半假的说道,「这笔钱就当姐姐我借给你了,但是利息可是很高的奥,」

  「多高?」公主问道,很明显陈佳人勾起了她的兴趣,

  陈佳人婉转一笑,看来这妹妹是铁了心要贷款了,「你借20万,可能到时候要还40万,甚至更多,」陈佳人其实还把数额说小了,如果因为不能及时还款的话,20万可能要变成一百万的。

  公主神情复杂的站在原地,神情几度变换,她想到了昔日那些灰头土脸的同学们纷纷人生得意,开着豪车吹嘘着自己的成功人生;而自己人到中年,越来越平淡就不说了,居然在自己的丈夫面前连个小三都比不了了,一股屈辱感从四肢蔓延开来,逐渐占据自己全部的大脑,她感觉自己逐渐沦陷在这股淤积许久的怨气之中。

  「贷!」公主咬着牙说了一个字,看着神情复杂的陈佳人发出一阵悠悠叹息,不禁的心头带着一阵兴奋,一阵惶恐,一阵不知所措。未来好像慢慢要超脱自己的掌控之中了,而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因为审核人是红颜醉的老板的缘故,很快公主的这一笔贷款就通过了,一共下了30万贷款,公主原本想着20万就足够了的,哪里知道陈佳人悄悄跟自己说,30万利息更低,处于动摇中的公主就此接受了这种安排。

  一直处在神经高度紧张中的姜好颜直到从写字楼里出来,被室外的剧烈阳光照射在身体上,灼热的感觉才让她从长久的精神恍惚中清醒过来,她突然之间有些后悔,想到有一天自己要是还不了那30万,利息越来越多,本息积累自己该怎么办?

  她还是习惯性地做了一个鸵鸟,安然的朝好的方面想着,安慰着处于焦虑不安中的自己。

  她看着手机里30万人民币已经到账自己账户的提示,激动的许久不语,她做了几年公务员,年薪也不过20万,扣掉自己开销的剩不下什么钱;如今30万凭空打到账户里,她感觉到了一种病态的满足感,也许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

  她跑到了一家特斯拉专卖店,很快就完成了提车的手续,开着特斯拉回到了海上豪庭,她还特意的开车绕着海上豪庭转了一圈才开回了车库,下车之后无比满足的看着眼前的modelY,看着那个车头上红色的顶针式样的logo,不由得一股满足感弥漫周身。

  她迫不及待的来了一张自拍,公主靠着自己的特斯拉爱车,无比得意的把肩上的黑色头发撩到一边,可是看到这个颜色的头发怎么看怎么不得劲,于是索性开着特斯拉去了附近的一家美发店,染了一头酒红色的头发。

  终于满足下来的公主自拍了一个靠车撩发的照片可是左看右看自己的手包却感觉档次太低,连一身的法式的洋气复古套裙都觉得那么low,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买了一个最新的Gucci手包,换了一身小香风露脐白色毛衣搭配了同款短裙,这时候公主好像才找到了自己的自信。她把修好的图片发到朋友圈,果然又是惊起了一滩鸥鹭。

  看着各色人们纷纷冒头给自己的照片点赞,不过究竟是给自己的漂亮点赞,还是只是为了特斯拉的科技感,还有马斯克先生赋予特斯拉品牌的传奇故事,公主此刻却没有闲心去分辨了。

  她发现「公主」这个人设慢慢成了她人生不可承受之重,她渐渐地失去了一切正常人的自由感,甚至她感觉自己在这个称呼下逐渐窒息,不可避免的走向枯萎,走向死亡————

  陈佳人颇有些玩味的看着公主的这张拿着身份证的照片,「这个小妹妹长得真正点,都39岁了,可这皮肤一点没有中年女人的暗淡,这眼神还这么明亮,哎呦喂,还有这丝袜长腿,看得人家都想摸一摸了。看来老娘马上有个女炮友了哈哈,这个女人怎么看怎么有韵味,还是名校毕业,真对老娘的胃口啊!」

  正看着照片出神呢,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居然是明里暗里掌控自己的魔都公安局长龚博这个老混蛋打来的,陈佳人的脸上出现了一道不耐烦的神色,在她接了电话的时候又很快被异常谄媚的笑脸代替了。

  「喂,老公啊,你突然打电话有什么事?」她异常热情的问着,

  「阿罂,你看看能不能把最近要来调查的巡视组副组长拿下来,听说这家伙非常好色,而且就喜欢极品美熟妇,」龚博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是陈佳人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她把手机拿到离自己远一点,咬牙切齿的低声骂着龚博,神情异常狰狞,

  「美熟妇?你老婆不就是吗?」陈佳人丝毫不示弱的说道,

  「你不是我老婆?」龚博还在装傻,

  「呵呵,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是你老婆;你不需要我的时候呢,我就是一陌生人。」陈佳人悠悠的说道,

  「你不知道巡视组查到那些事的后果吗?我这个魔都公安局长倒了,你以为你还能置身事外?」龚博异常愤怒的吼叫道,

  「那是你以外,你什么时候让我以为了?」陈佳人依然淡淡的回应着,看似轻描淡写,

  「那你怎么以为的?」龚博居然耐着性子问自己?

  陈佳人不禁嘿嘿的冷笑着,「我不以为,你想找美熟妇,找女人用美人计,你一个局长,位高权重的,还找不到?我依靠你就是被你拿来宴客的吗?」她声色俱厉的回答完,不理会那边的男人愤怒的吵闹,不动声色的挂上了电话,

  「以前我刚来魔都的时候,你让我陪酒,我陪;那时候你还没有这么不要脸,现在居然让我陪别人睡,我踏马都41了,要不要点脸了?你不把我当个人看,老娘为什么要把你当回事?」

  她一边笑着一边自言自语,神情带着疯狂的意味。

  想到自己已经41了,陈佳人突然有些震惊,她慌乱的站起身来,对着化妆镜仔细打量着自己的面孔与身材,镜子里的那个女人依然如此妖娆,如此迷人,简直就像一只魅惑众生的妖精一般。

  那上挑的一双眼睛如同一只狐狸精,两泓秋水波光婉转之间暗香浮动,两道细长的弯眉挑动一次灯火阑珊,一张有些厚的嘴唇张合之间透露着性感的密码,还有那异常与众不同的小翘鼻子让女人在魅惑之中多了一丝俏皮的味道,那张颇为古典的瓜子脸使得镜中的女人更加诱人品尝。

  「最是人间留不住啊,」用颤抖着如同哽咽般的语调吟诵这句王国维的词句,陷入间歇性恐慌的陈佳人一边摇晃着弯折着纤瘦的腰肢如同蛇一般扭曲着,一边用一只手缓慢抚摸着自己的上半身,闭目呻吟的女人在镜中如同一个用意念自慰着一般,她的动作轻柔缓慢,如同熟稔很久了——确实,这种用销魂自摸跳舞的方式陈佳人已经尝试了很多次,这可以暂时为自己的剧烈颤抖的内心止痛,可以为41年来不停流血的生命暂时止血。

  良久之后,这个女人终于停止了自欺欺人式的陶醉,她缓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镜子里那个有了一丝苍老痕迹的女人,对着镜子里的那个女人慢慢露出了苦笑,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就是东邪西毒里面张曼玉饰演的那个欧阳锋的大嫂了,一个再也不可能拥有爱情的女人,只能孤守余生的凄清,对镜数着白发几根,等待终有一天一场疾病让她匆匆离去。

  她有些绝望的用双手抱紧了自己被制服套裙包裹的凹凸有致的修长身体,好似生怕眼前的女人会突然消失一样,好像唯有如此才能阻止时间的无情残忍的掠夺,好像这样自己可以剩下一些什么。

  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单纯而且惊恐,如同30年前的那个孤儿院里面的小女孩一样,再没有一丝的安全感,她感觉全世界都在嘲笑自己的一无所有,嘲笑她奔忙半生却孑然一身,甚至自己的自尊都要被男人拿去践踏,只是为了他的前途,他的官位。

  她扭曲着身体,如同得了癫痫病一样的扭曲着,痉挛着,许久之后这个奇形怪状的肉体终于扭曲着倒在了地上,摆着异常别扭的姿势,她时而咬牙切齿,时而恸哭出声,好像在追悔自己如此轻易地将自己所有的青春年华拱手相让于富贵荣华与尔虞我诈,好像在呼唤那个纯真而一无所有的自己,好像在试图重新变回那个干干净净的,靠着体力活靠着满手的伤痕去换取微薄工资的小女孩。

  然而许久之后恢复清醒的她终于停止了这样无助的行为,躺在地毯上的那具胴体开始缓慢的呻吟着,呻吟着进入了梦乡,以一个非常扭曲非常痛苦的姿势,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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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以来,陈灵这个名字的传说如同幽灵一般在南山小镇的上空笼罩着,有的多嘴的婆娘有板有眼的传说她是个白虎精转世,因为她去过澡堂亲眼所见,这个女人是个白虎煞,下体乃至全身的皮肤光滑无比,没有一根毛发,如同玉做的女人。

  陈灵之所以偷情,都是因为老公满足不了她,所以她才主动勾引许州的地头蛇,卫家的继承人,卫东阳。

  因为偷情被丈夫发现了,夫妻二人虽然选择了离婚,但是卫东阳怎么会要这么一个女人?她在家乡待不下去了,可是自己又没有什么谋生的本事,最后羞愤绝望之下,就跳进了那条无名河里自杀了。

  此后那条河就很少有小孩子们去游泳了,大人们都传说河里面有一个会勾人的女水鬼。她因为自杀而死,牵挂着自己的儿子所以每每看到河里游泳的少年,就想着把他带到水底,她以为是儿子来找她了。

  甚至街坊邻居们谈到无名河的水鬼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说道,当年陈灵跳河之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家人都宣称她死了,因为做下这样丢人的事情娘家人宁愿她死了;但是此后几天夜半的时候经常有人在河边看到一个高挑的女人在河岸上游荡着,她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人到来一般,后来那个女人就再也没出现在河岸边,大家都传说这是陈灵的魂魄还有所牵挂,毕竟她的儿子才6岁,人们说起这事情都是一阵叹息,一阵鄙夷;

  也有人说陈灵多半没有死,因为后来打捞队也没捞上来尸体,多半她没被淹死,一个人远走他乡了。然而有的街坊就会反驳,当时下游发现一个女尸,匆匆的下葬了,也没人去细究背后的原因,多半是陈灵的家人认出了尸体,所以碍于她给家族带来的耻辱,就草草下葬了事;

  甚至有好事者去问了陈灵的两个哥哥,两个哥哥往往做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对这些传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还叮嘱好事者不要去无名河,出事了只能怨自己倒霉,这一个回复更加验证了大家的猜测,于是人们都以为,陈家的那个女儿,是真的死了。

  往往有几个嫉妒陈灵长相身段的女人这个时候就会非常刁钻的出来阴阳怪气的嘲讽,「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女人,你看看她刚回到咱们镇上的时候,穿的衣服,高跟鞋,跟个妖精一样。」

  「就算是结婚之后,据说这个女人还到处跑,天天想着她模特事业的美梦呢,」

  「据说她生下孩子之后也闲不下来,整天东奔西跑的,本来长成那个样子还到处招摇,惹上了别的男人,被人家勾引不是太正常的事情?」

  「就是,长得这么漂亮,身材这么妖娆,就呆在家里好了,还到处跑,生怕给自己男人戴的绿帽子不够多。」

  「冯家人也是够能忍的,冯凡家里也蛮有钱,为了这么个女人不知道图什么?」

  「真别说,不光咱们这十里八乡的,就是放眼这许州,能比得上陈灵的长相气质的也没有多少吧?这种女人谁敢往家里娶,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嗨,我之前还看到她儿子呢,高二没上完就退学了,也不知道跑哪里胡混去了,真凄惨啊,」

  「这孩子真废了,本来多聪明善良的一个孩子,硬是被她的名声给逼成了小流氓,连他爸爸都不搭理他。这个年代,普通家庭的小孩子都买不起房子,他恐怕以后——」

  「上次陈灵她爹死的时候,你不知道,他哭得有多伤心,估计这个世界上真正把他当回事的就是老爷子了,老爷子这么一死,他真就成了世间的孤魂野鬼了。」

  「嗨,老爷子死了也不用闹心了,活着别提多憋屈了,就算死了估计到了地下也得不到安宁,他家里那两个儿子——」

  「听说陈灵她妈也不行了?」

  「就这一个月了听说,」

  「这下也不知道冯小波这小子会不会回来,还是不要回来了吧,回来发现这个世界上自己的亲人都没有了,」

  「你说冯凡家也是,他爸爸妈妈虽然因为陈灵这事气的生病,先后死了;他自己不是小波的爹?小波的几个姑姑叔叔什么的,也不管这个孩子,」

  「嗨,这个年代,人人只顾得自个,哪里管什么别人,亲戚又怎么样?」

  一众闲得无聊的女人们又把话题转到了别的地方,继续消耗着漫长的一天时间。

  许州乡下的一处私人别墅里。

  已经转到县政协的原县公安局局长卫东阳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地下室,自从几个月前许州的反腐风暴之后,自己家族的几个政法部门的领导先后被审查调离,原本顺风顺水的卫家突然遭遇到如此变故,卫东阳从最初的震惊与惶恐中慢慢回过神来。

  他已经无数次一个人窝在地下室里盘点着卫家究竟得罪了什么人,怎么会毫无预兆的就被拿下了。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卫家的势力已经基本荡涤一空,原本煊赫一时的本地豪强家族也已经门庭冷落,一副王谢堂前燕子不知飞入谁家的落魄气象隐隐显示出来,上个月卫家的老爷子,卫东阳的父亲,许州公安局长卫海安突然抑郁症发作自杀死亡,更是让这个人心惶惶的家族陷入了土崩瓦解的场面。

  卫东阳已经无暇追究就是是谁导演了这一切,也不想知道,自从父亲停职审查以来,一直就神神叨叨的,总是一个人躲在书房里抽烟,甚至一天都不出来,家里人都不敢过问。哪知道

  突如其来的他就自杀死了,他才不过60岁啊,都快要退休的年龄了,他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呢?

  卫东阳只有依靠酒精来麻醉自己,卫家的顶梁柱倒了,卫家跟上面沟通的渠道随着父亲一死就彻底断掉了,他甚至觉得会不会是上面的某个人暗示了父亲,父亲是不得不死?

  卫东阳已经不敢想下去了,这些年风风雨雨自己干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自己都记不清了,连做梦都只会做噩梦,他不敢想象有一天自己会被清算,那结局会有多么凄惨?

  不只是身败名裂这么简单,恐怕是到时候自己想死都死不了,想活又活不成,那不就太惨了吗?

  他想了无数种应对这种可怕结局的方法,自杀,投案自首,或者是投之夭夭。

  首先投案自首就是不可能的,卫家这么多人,掌控政法部门多年,期间腐败黑恶势力放任不管,造成了这么大的后果,早就不是投案自首可以销案的了;

  其次是逃之夭夭,如果卫家有一个人逃了,那么其它卫家人不是要恨死那个叛徒?恐怕到最后会把一切都招供出来,那样自己一个人跑出去还有什么意义?在异国做一只孤魂野鬼吗?

  他一直想着以拖带变,其实就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思,不敢面对残酷的现实,然而时间越拖自己心里就越没底,眼看着绞索慢慢在自己的身上缠紧————随着家族的几个叔叔被开除党籍的消息传来,他就知道别人不会放过卫家,这一次不可能全身而退了,父亲的死似乎就是一个预警。

  他这些天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自杀,自己虽然已经38岁了,但是荣华富贵哪里有享受够了的时候?一直呆在地下室里,屡次下了决心又很快放弃。

  上个星期当年的灭门惨案终于被翻了出来,省电视台,官媒连番播报,头版头条连载,他那一刻终于万念俱灰,到头这一天终究躲不过那一日。

  他回过神来,看着地下室各种各样的名牌红酒,不由得发出一阵凄惨而疯狂的笑声,眼前这一切都将要不属于自己了,这样的未来比死还让他绝望,他宁愿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荣华富贵成为云烟,自己从此变成了一个普通闲散公务员。

  他这一个月以来一直拒绝接受一个事实,卫家倒台了。大厦将倾的末日感让他开始放纵自己的欲望,肆意的发作自己的脾气,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内敛深沉的卫局长了。

  他将这些名贵红酒全部倒进了浴缸里,自己则躺在满浴缸血一般赤红鲜艳的酒浴中发出一阵如同野兽受伤一般的呻吟,然后他把露在外面的头颅全部沉了下去,红色的酒池中泛起一阵泡泡就再也没有动静。

  一分钟之后,酒池依然没有动静,平静的好像一滩死水。

  三分钟后——

  一个男人终于挣扎着扑腾起来,求生欲战胜原本就薄弱的自杀的意志,男人原本想着扶起来就好了的,哪知道不知道是喝了太多红酒的原因,身体已经基本不听使唤了,他扑腾了许久,将满缸红酒扑腾了一半出去,酒液顺着磨砂的防滑瓷砖随意蔓延着,整个浴室慢慢的被一片红色占领,犹如一个凶案现场。

  一个满身血红色的红人终于爬出了浴缸,他的头低垂在浴缸外面,看着血色的地面许久,终于慢慢的恢复了意识。

  卫东阳最终没有敢自杀,或者他还没有做好告别这个世界的准备。

  他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来,赤身裸体的走出浴室,走到门口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那浴缸中血色的深渊,余光扫过浴室地面,眼神中突然出现了异常惊恐的色彩,扩大的瞳孔似乎预示着他面对这一幕犹如启示录一般的象征场景深受震撼,他隐约感觉到了自己的下场。

  踉跄着爬到了那个大床上,再也难以入睡,这些天以来他都是靠着酒精麻醉自己,使得自己可以稍微睡个一两个小时,但是今天连酒精都不管用了。

  他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的那副名画,那是一副戈雅的名画——裸体的玛哈,他看着天花板上的那个裸体女人瞬也不瞬的看着自己,以往的时候自己总是喜欢看着这幅画,他想象着这个女人是于伊人,甚至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把她的裸体照片放大替换这张名画,那种心理上的变态感会使得自己的肉棒稍微硬一点,然后让自己的情人骑在自己的身上,几秒钟之后自己的肉棒就会软下来再也无法被情人的紧穴裹住,然后他只能看着情人无可奈何地离去。

  他找的几个情人都是年轻的处女,她们的肉穴都是异常的紧致,甚至连一根吸管都可以死死夹住,然而还是夹不住这根扶不起的阿斗牌肉棒,然而没有一个可以让他多享受片刻的鱼水之欢,就算这种鱼水之欢一点结果都没有,他也希望自己可以继续享受下去,不为了别的,只是为了一个男人的骄傲。

  现在的情人董鄢算起来是这些年自己找过得情人中肉穴最紧致,堪称名器的一个;她的风情也时不时让自己沉醉不已,然而面对她时自己更加不堪,常常肉棒更靠近穴口就软了下来,没办法,她的穴越舒服,在自己插过一次草草结束之后,自己就越害怕再插进去。

  这些年肉棒的废柴已经让他有了严重的心理疾病,一种隐秘至极的自卑感,越美的女人越让他的这种自卑感更加严重,到最后已经彻底无法勃起了。

  这些年他尝试了所有的方法,从西医到中医,从藏医到巫医,甚至泰国有个医生还让他养傀儡,他想了想没有做;总之这一切的努力都失败了。

  想到肉棒再也无法勃起了,想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太监,卫东阳的内心就不由得痛彻如同被火车碾过,那种痛苦可以持续好几分钟,就像在试图一次次的逼疯自己一样。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一个叫做陈灵的女人,尽管她已经改名叫做于伊人了,尽管她已经如日中天跟自己甚至可以平等对话了,但是他还是把这个女人当成十年之前那个可怜的让自己想要拼命轻薄,肆意占有的艳绝天人的少妇。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把这个女人带给他的所有羞辱,十倍百倍的还给她!

  这个女人在十年之前毁了他的骄傲,而他毁了她的名节,算起来自己吃亏的太大了,以至于十年以来一直耿耿于怀,恨不得可以亲手抓到那个女人,肆意的炮制一番,然后让她彻底的人间蒸发。可是她为什么总是这么好运,一次次死里逃生,自己费尽心机布下的天罗地网,都没有捉住这个女人?

  如今连她的儿子都回到魔都跟她母子团聚了,这意味着自己再也没有可以威胁到她的东西了!

  省里的那个人给自己传来了消息,原来是一个魔都女老板实名举报了卫家,检举信直接送到了扫黑除恶一号人物的的办公桌上,随之而来的就是这些天的暴风骤雨,生离死别。

  没想到她的反击竟然如此凌厉,虽然时隔十年之久,她仍然要致自己于死地。一出手就要把自己整个家族势力连根拔起,不过几个月,许州已经不再是卫家的许州了,自己明白过来一切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就连省里的那个人都已经靠边站了,一种万劫不复的绝望感自从那次许州当地的公检法风暴之后就缠绕着自己,让自己甚至不敢大口呼吸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多呼吸一口气,末日就降临的早一日。

  这些天两个叔叔到处托关系,但是仍然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自从爷爷死了之后,卫家好像就从顶峰中迅速衰落下来。十年的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富贵生活,早已经让卫家的子弟都变成一群纨绔,就连自己这个卫家年轻人一代的核心人物,不也是沉湎于声色犬马之中吗?

  卫东阳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自己这些年做的坏事都被上头翻出来,算旧账的话自己最少是死缓,就算减刑也得熬死在牢里,这些年结下的梁子有多少啊?到时候光是那些被卫家欺负的人都可以生撕了卫家,而那些卫家人却好像并不太担忧一样,他们觉得爷爷的战友可以在关键时刻出手帮一把,卫东阳从来没有这么理想主义。

  他甚至有最极端的计划,他规划好了出逃的行程,只要他被双开,他就会马上跑路,他不会再管卫家的其他人了,甚至连女儿他都不想再管了,就是他始终放不下于伊人!

  假如可以临走之前弄一次那个女人,自己再潇潇洒洒的跑路到美国,那不是完美了?自己在离岸账户可是有好几亿,足够自己下半生逍遥了。

  他想发设法找到了一种药物,可以让自己的下面短暂勃起半个小时,然后自己的肉棒就会彻底失去硬起来的可能,只要能把这人生的最后一次做爱留给于伊人,他觉得此生已经没有遗憾了。

  在魔都自己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对于伊人这个著名企业家是没有半点办法的;但是原本冯小波在许州的时候,于伊人回来了几次,他一直相信只要冯小波还在许州,于伊人肯定要回来看他。

  原本自己可以耐心等着她,自己觉得来日方长,就算自己失败无数次,但是只要自己得手一次,那就成功了。然而如今他已经迫不及待了,他想方设法的要于伊人母子二人回来,至少回来一个,不管回来哪一个,他都有把握让于伊人听他的摆布;事到如今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了。

  他对于于伊人的身份背景早已经了解的再详细不过,她的两个哥哥怎么样于伊人都不会动容;但是于伊人还是有一个母亲的,去年她父亲死的时候,她冒着千难万险想来看看父亲,自己也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这个女人尽孝完之后自己就可以捉住她,好好地享用一次。她父亲停尸一月,兄弟俩人为了争自己给的那300万也卖力表演,一切都像预想中一般顺利。

  然而她居然未卜先知一般,兜兜转转的想去看儿子,跟自己玩了一个声东击西,没有去那个老头的灵堂。还是冯凡那个好前夫给自己打了小报告,自己也能及时带人去堵她。她开车上了高速,卫东阳一行四辆车追赶她,前面还有交警队封路,原本以为万无一失。

  哪知道她还是跑了出去,当时卫东阳气急败坏的看着她仍在路边的宝马车气急败坏,他凭着多年警察的敏锐经验,就判断于伊人一定没走远。他带着人把方圆三公里的地方搜了一个遍,这荒郊野岭的,硬是没有找到她。市里的公安局副局长楚勇恰好就在附近,还逮着他一顿责骂,说他公器私用,反正他们两人一向不对付,他也没多心。后来回过头来想想,多半是这个平时总是乐呵呵的笑面虎老警痞搞的鬼。

  现在于伊人的母亲一直病恹恹的,但是老人活不了死更加难,就那么吊着,好像还可以苟延残喘几年,可是卫东阳等不了了。他相信只要于伊人的母亲一死,冯小波一定会回来,那么于伊人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朝虎口跑吧?她们母子俩人相认与否他不知道,但是他凭借着自己的逻辑分析,不管有没有母子相认,冯小波不会听于伊人的。

  如果冯小波现在就认了于伊人,那肯定是于伊人主动的,那么她必须背负淫妇的罪名,这一点让她的话对深恨她当年所作所为的儿子没有任何说服力,她也端不起母亲的架子;

  如果冯小波没有认于伊人,那于伊人找不到任何借口可以阻碍这个从小在外婆家多过在父亲家的男孩回去奔丧!

  他的眼神里泛着残忍的冷光,好像已经看到了去年那个荒诞的葬礼再次重演,好像看到于伊人披着白色的孝服面色惨白的站在自己面前,这一次她将再也逃不出自己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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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

  于伊人每天来到公司之后貌似都被各种行程占据了,我不知道于伊人是刻意如此还是一向如此,也许是她现在不知道该跟我说些什么,我昨天晚上的那次崩溃出走显然给她留下了深重的阴影。

  「于总,今天下午你有两个行程,一个是跟东方电视台合作的扶贫公益纪实节目,我们在行动,时间安排是2个小时,从下午2点到4点;还有一个是一个财经节目的采访。」董事长秘书还没说完,于伊人就抬起了埋在文件中的头颅,「帮我把那个纪实节目推了吧,」

  她说到这里沉思了一下,余光扫了一眼我,「改期吧,我有时间再去,」

  「那采访呢?」秘书问道,

  「我正常参加。」于伊人回答道。

  「你说你要回许州?」处理完日程计划的于伊人终于有时间了,她非常惊讶的看着我,显然对我的决定很不理解,

  「去看看外婆,」我把头转向别的地方,不敢跟她对视,她显然不愿意我回家,我真不知道她怎么连这种事情也要干涉?

  「你不是说许州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你之前说过许州有你最惨痛的成长记忆,你怎么还要回去?」于伊人有些蛮不讲理了,

  「我外婆不行了,她打电话过来跟我说她就要死了,想要见我最后一面,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实情,

  于伊人听了我的话明显全身一抖,她转过头刻意避开我的视线,过了一会才转过脸来,「你一定要回去吗?」她继续问道,

  「对,」我十分干脆,大不了就辞职好了,连回家看看外婆都不行。不过看着于伊人脸色不太好,一副欲说还休的架势,我还是终究缓了一口气,有些低声下气的解释道,「我跟外婆外公感情很好,从小就在那边长大,如今怎么着也得去看一看她老人家,」

  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跟舔狗一样?于伊人不就是个大美人吗,不就是个上市公司的老板吗,不就是个熟女吗,我用得着如此卑微?我不会喜欢上她了吧?不会的不会的,我还是喜欢董鄢那种青春靓丽,活力无限的。

  自欺欺人的在心里辩驳一番,终于鼓足勇气和于伊人对视,眼前的大美人好像有些诧异我的举动,不过很快明白过来的她的眼神里出现了惊慌,虽然只是一闪而过重新被凌厉代替,脸色也有些不对劲的微微发红,但很快又恢复了不怒自威的冷面庄严形象。

  「你怎么蹑手蹑脚的,怎么回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她故意开玩笑缓和我们两人之间有些尴尬的气氛,

  「没有,就是觉得你生气的样子真的太那啥了,」我看着似笑非笑看着我的于伊人,终于鼓足勇气的说道,「太有女王气质了,」

  于伊人显然被我这句话说得措手不及,突然一拍桌子,「你这小子,连我都敢撩?」

  我被她这一下吓得一哆嗦,好像她穿着高跟鞋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倒在地的我一般。她此刻因为有些愤怒而双目圆睁,神光粲然,原本修长的鹅蛋脸此刻也带着三分冰霜气息,连希腊鼻都有一些扭曲,只是下巴好看的撅起来还带着一道若有如无的笑意,使我神魂失守,使我呐呐不能回应。

  「你这么喜欢撩女人,怎么就不听话呢?我不让你回家是为了你好。」她转嗔为喜,这一个转变让我原本有些僵硬的脸都不知道做什么反应的好。眼前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只是这一刻的变脸,就让我有从冬天回到夏天的感觉,怎么感觉我就跟她如来神掌中的那只小猴子一样呢?

  「你这个小猴子,不上学真的会学坏啊!看来我之前想的没错,总要让你回去上学的,但是不是现在,现在肯定不行!」她十分怜爱的看着我,笑嘻嘻的,此刻哪里有半点女老板的端庄气质?

  「你信我,我都可以当你妈了,你想想我会害你吗?」她循循善诱,我却有些油盐不进,

  「你不会说我回家有人针对我吧?我就是一个小透明,谁没事闲的。」我打着哈哈,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让于伊人脸都拉了下来。

  「我不管,我不让你回去,你再等一个月,就一个月行不行,等许州那边尘埃落地,我陪你一起回去。」她有些刁蛮,又有些可怜,有些娇媚,又有些任性。一刹那让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眼前的这个女人是36岁的女人吗?

  「你不管有再大的事情,能有你的命重要吗?你知道你对别人有多重要吗?」她的语气又突然无比严肃起来,一股危言耸听的味道。

  「我不管,从现在开始我就看着你,我明天搬去和你一起住,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露出狐狸般得意的微笑,一股娇憨的味道扑面而来。

  于伊人在十一之前的一个星期搬回了海上豪庭,当她看到自己房间的床单被换了一遍,就连鞋柜上的上百双各式各样的高跟鞋也被重新擦拭了一遍,她有些惊喜的看着站在一旁局促不安的我,「小波,这些鞋子我好几年没穿了,上面灰尘都该落了几层了,怎么变得这么干净?还有床单也是你给我换得?」

  我挠了挠头,借此掩饰住自己的不安,「我就是听你说你要搬回来住,就给你打扫了一遍房间,顺便的事情,」我底气不足深怕于伊人深究,难道告诉她这些高跟鞋是因为公主想要穿出去显摆而自己打扫清理的,床单也是当时她高潮湿透了而换得新床单?我怕我会被她骂死,还是装雷锋吧,起码安全啊。

  「恩,好久没穿这些高跟鞋了,看到它们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于伊人眯着眼睛回忆往事,我却硬着头皮反驳道,「于总,你现在也很年轻啊,根本不像人到中年的样子。」

  于伊人笑着摸了摸我的头,「你这小子说再好听也没用,我无论如何十一不会让你回去的,」

  「要是我外婆死了我能回去吗?」我突然抛出来这个话题,让于伊人全身僵硬了起来,她突然闭上眼睛,喃喃道,「那肯定是要回去的,」

  「你可以跟一个人回去,对的,一定可以的,」她眼睛突然变得异常明亮而兴奋,一扫知道我想要十一回到许州的沮丧与不安情绪,连之前苍白的脸都有些生动起来。

  「哎,人算不如天算,终究还是被你抢先一步。」她喃喃自语着,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一副失望后悔的表情,连披着过肩长发的美丽头颅都垂落了下来,异常萧索的离开了我。

  于伊人有些无可奈何的站在空旷的大平层卧室里,这是她住了4年的地方,这里见证了她人生一步步走向峰巅,逐步摘星的过程。然而这里也见证了她逐渐变成一个除了钱之外一无所有的女人的过程,她连一个女人最宝贵的青春都轻而易举的葬送掉了。

  青春?她有过青春吗?她苦笑一声,看着对面墙上那三个年轻人的合影终于凄厉而不甘的叫了一声,然后她看着这个连回声都没有的地方,空旷的房间让她感觉到了陌生与眩晕感,突然无比绝望的捂住了脸。

  她想不到三个人最终会闹到这种结局,最终她却注定会变成一个失败者,她预感到冯小波也会被陈佳人夺走,就像陈佳人认为于伊人夺走了她的男朋友老公和一生的幸福一样,陈佳人也会毫不留情的夺走自己一生的寄托,唯一还让自己觉得活着有价值的东西。

  冯小波!!!

  就像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一般,于伊人呼喊出这个名字之后就无力的坐倒在地板上,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顺着优美的圆润脸庞,眼泪在弧度温柔的下巴上汇聚着,终于凝聚成一滴硕大的胖泪缓缓滴落在地板上。

  我的儿子,妈妈不想失去你啊,当年妈妈应该走进那间出租屋把你带走的啊,但是妈妈看到你伤的不能动弹,妈妈怎么办?妈妈照顾了你半个月,你一直在呼喊我,然而你却不肯睁开眼看看给你抹伤药的妈妈,你是不是以为是幻觉?

  当时妈妈怎么带你走?你被他们看得死死地,妈妈没办法啊,你恨妈妈妈妈不怨你,但是你为什么连亲妈都不想认了?你让妈妈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孤苦伶仃的跟钱一起生活吗?

  我们母子上辈子不会是生死仇家吧,要这么相互折磨着彼此?于伊人居然想到这么一个荒谬的可能,随即又想到另一种可能,也可能是生死不弃的爱人?不过她很快打消了这个荒诞的想法。

  她瘫坐在搬家过后空旷的大平层的实木地板上,收回自己的胡思乱想,收回自己的自怨自艾,看着墙上那副有些模糊的三人合照愣愣出神,黄昏的金黄色光芒照在她的脸上,她极度不自然的转过身去,避免这束阳光打在她完美的侧脸上,宁愿把自己朝黑暗靠拢,也不愿意被这黄昏的阳光照耀一下。

  每个黄昏她都会想起多年前那个万念俱灰的下午,自己就像一只落入网兜的鱼儿一般垂死挣扎着,面对着淫笑着的那个男人,她绝望的闭上了眼。那段无比痛苦的记忆自己根本不愿意想起,它们被自己刻意的拆成一个个片段,时不时的伴随着黄昏时刻的到来而闪回在自己的脑海里。

  那是一生中最后的黄昏了,从此以后她都讨厌黄昏这个时间段。她相信,换做如今的自己,根本不会有向死而生的勇气。

  她继续打量着眼前的合影照片,陈佳人揽着冯凡与陈灵,三个人一起比着摇滚的金属礼手势,神情异常专注的盯着自己,她们的脸庞年轻而羞涩,就像那些已经一去不返的时光一样。

  耳边突然回想起灵云的forever的旋律,那个万人大合唱的魔都灵云演唱会上,那段让自己魂牵梦萦的歌词,她情不自禁的哼了那段歌曲————

  Oh how happy I was then ? .
  
  There was no sorrow there was no pain
  
  Walking through the green fields
  
  Sunshine in my eyes

  那是她们三个人最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一切故事都还没有开始,那时候她们的眼睛带着少年时代的光,那时候一切都那么生涩却完美,完美到自己每一次回忆起来都要忍不住呜咽起来。

  合照里面的那个还叫陈灵的女孩子年轻的让自己恍如隔世一般,

  「轻快的曲调重回我的唇边。

  我又年轻了,就像以前在维罗纳一样。

  「于伊人吟诵着米沃什的《别了》,这是当年陈佳人最喜欢的一首诗,也是经历世事轮回之后的于伊人最喜欢的一首诗,她把那首诗的一段发给了陈佳人,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她首次试图向这个生死冤家一般的闺蜜示好,她不是想要和解,只是在对儿子的回家要求无计可施之后,她决定剑出偏锋,让陈佳人出手,收拾掉那个丧家之犬。

  在歌曲和酒味,

  誓言和恸哭,钻石般的夜,

  和身后有黑色太阳闪光的

  海鸥的呼叫之后。

  从生命,从火红的刀所切的苹果

  还将救出一点点什么来?

  陈佳人冷冷的看着这一段诗歌,这是代表着于伊人投降认输吗?这是代表着她对于当年横刀夺爱的后悔与歉疚吗?

  誓言和恸哭,钻石般的夜,海鸥的呼叫,呵呵,都是年轻时候爱人们相互之间的骗局罢了,生命最终什么都挽救不回来,一切都不可避免的堕落下去。

  只有欲望还让自己可以理直气壮的活着,恬不知耻的享受。只知道明天换一双什么颜色什么式样的高跟鞋最撩人,只知道涂着什么颜色的唇膏最能表达自己一天的心情,只知道讨好一个位高权重的老男人,即使自己根本不爱他,即使他们甚至已经没有肉体的鱼水之欢,但是自己还是得表现出一副承欢恩泽,大蒙荣宠的感恩态度。

  陈佳人最多把于伊人这次的示弱举动看成她一次障眼法而已,她不相信,于伊人要是一个会轻易投降的人,她当年根本不会来到魔都,她直接嫁给卫东阳就好了,反正都已经离婚了。

  就算她的名声被败坏了,但是最多换一个城市生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过来,陈佳人早就看出来这个当年的死党是一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简直就是一个女版辛弃疾。

  冯小波她一定不会让给自己,所以自己才要挑衅她,让她愤怒,让她生出护犊之心,让她跟自己争风吃醋,然后看着自己跟她儿子暧昧升级,出双入对,她要不然就主动认输;要不然就跟进,反正最后的结果一定非常好玩。现在她想认输,自己怎么会答应?她要是认输了,那自己不是白费了一番无用功?如果对手直接认输,那自己苦心算计,岂不是成为了笑话?

  「你拿米沃什的诗歌发给我什么意思?投降了吗?」陈佳人直接打电话过去嘲讽于伊人,

  「我突然看到我们当年在魔都听演唱会的那张三人合照了,想想这十年以来,互相伤害的还不够吗?」于伊人的这番话看得陈佳人直冷笑,

  「在沉默多少年之后。维罗纳再没有了。」陈佳人用米沃什的诗句照葫芦画瓢的回应她,「于伊人,维罗纳没有了,唯一剩下的就是它的灰烬而已。」她的话语带着绝望感,

  「我长大的那个孤儿院都已经荒废了,我没有维罗纳了,没有了;你离婚之后回到魔都之后,你跟你的维罗纳一切联系都断了,如今你儿子也在你身边,你还有什么维罗纳?」

  「我回不了头了,我们都回不了头了!」陈佳人冷笑着说道,「傻丫头,咱们不是20年前的自己了,不是刚来魔都什么都不是的小透明了。就像你,你就算现在想包场看灵云,你肯定出得起钱的,最多找几家赞助,然后拉个地产项目背书吗,你们这些商人套路多得很,我这个小人物是不敢比啊。

  不过灵云现在解散了哈哈,他们估计很难重新组队了,咱们也一样,「她突然说出来一句鲍照的诗句,」人生若水掷平地,各自东西南北流,妹妹啊,你觉得你还能依靠感情骗的了我吗?你要是想让我罢休,除非让时光倒流,你虽然有钱可是还做不到吧?要不然你把冯小波跟我分享了,你这个儿子我要当男人用的。」

  陈佳人的这番话十分过分,气的于伊人银牙紧咬着,

  「怎么了,又生气了?你儿子我怎么就不能吃了?又不是你老公?要不然咱们姐妹俩一起?」陈佳人的话越来越过分了,于伊人终于忍不住的吼了一声,「你有完没完?你情人是谁你不知道?你敢随便偷吃?」

  「哼哼,你说龚博?他位高权重的,而且现在局势非常微妙,他跟个惊弓之鸟一般,根本不敢乱跳的,我干什么他还管不住,他又不是没有老婆。」陈佳人的话非常赤裸裸,还带着鄙夷的语气,

  「你想认冯小波?冯小波要回家了,你说许州的那个疯狗会放过他吗?」于伊人终于说到了重点,

  「卫东阳的事情?谁让你急着把卫家搞下来的?现在好了吧,进退两难,你自己做的自己收拾。」陈佳人显然不买账,

  「这一波因为许州的一起灭门命案曝光了,此时不搞掉卫家,以后哪里去找机会?你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于伊人不满陈佳人的单线条思维,生气的回应道,

  「你别跟我扯那些,你以为你去许州那一套资本操作我不知道?你是打算收割优质资产的吧?哼哼,你以为你想做什么我猜不到?」陈佳人异常得意的说道,她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于伊人吃瘪,

  「一中谈不下来不会就是因为你吧?」于伊人非常敏锐的意识到陈佳人的话语所指,

  「对啊,我出了双倍的价格,反正我只会买下一中,不需要那么多的现金流,许州教育局已经同意了这笔私有化操作,以后我就是一中的校长了哈哈,怎么样,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看来你把冯小波安排好了啊,你在一中当校长,他在一中上学,天天看着他,冯小波有你这样的校长妈妈,肯定会很开心的喽,」于伊人半真半假的说道,

  「那不然呢,我准备好这一切之后就带着小波回许州,我们母子俩相依为命,外人就只能看着喽,」陈佳人一副满足的语气,

  「哼哼,我儿子回许州,卫东阳狗急跳墙了,你就看着?」于伊人幽幽的说道,

  「我陪着他回去,你放心,我自己儿子用不着别人关心,我别的不行,魔都这边的黑道白道谁不得喊我一声」罂姐「?这次认了冯小波,我就是陈灵了哈哈,你好好的做你的于伊人吧,」

  陈佳人非常嚣张的挂了电话,只留下于伊人神情复杂的看着手机黑屏,半晌之后终于艰难的说出一句话,「走一步看一步吧,」一声悠长的叹息将她的无奈尽数展示了出来。

【未完待续】
贴主:Cslo于2021_05_19 9:07:05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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