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出轨时代 (26-27)

6918Clicks 2019-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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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香水

  小毛一个人在街上转悠了一天。

  从医大到景山公园,从王府井到西直门,漫无目的。北京城这么热闹,他来这里六年多了,几乎没怎么好好逛过。

  前几年是因为在部队服役,没什么时间。后来,在北京落了户,还安排了工作,把妈妈也接来了,觉得自己是个北京人了,也就不着急逛了。所以,除了天安门和长城,大多名胜与热闹,他几乎没见识过。

  小毛自小好动,坐不住,对书本上的东西没兴趣,没考上大学。参军的主意是远在北京的小姨提出来并且一手操办的。

  他从前没想过当兵,可到了部队,发觉自己挺喜欢这种生活。那是一种对身体和意志的双重磨练,简单又直接,粗暴而有效。对别人来说是煎熬,是受难,可小毛简直如鱼得水,虎跃龙门,几乎没怎么费劲就拿了一个一等功,一个二等功,三等功几乎年年拿。这里面有运气,当然更离不开他过硬的本事。

  如果不是因为意外的变故,小毛现在应该还在部队,没准儿还有机会提干。可人生太多无法掌控的东西了,他终究还是太年轻。

  原本是打算回苏北老家,凭着在部队的磨砺和性格中不服输的坚忍,小毛相信自己可以闯出一片天地。可那个人找到了他,说了一些他从来没听过的话。他想了三天,最终决定听从那人的安排,留了下来。

  那人的能量不小,小毛很清楚。光凭自己那几枚军功章,想进北京的行政单位,就是痴人说梦,更别说还背着个处分。小毛自然感激他的援手,但心中的块垒积郁终究难平,没想到母亲倒是看得开,还搬来北京跟他一起住。

  记忆中的粉墙黛瓦,小桥流水已经变得遥远。穿行在南锣鼓巷的胡同里,热闹模糊了灰蒙蒙的天和光秃秃的墙。初来时那种冰街冷巷中森然的压迫感已经淡了,如今,他更能体会色调灰暗的市井胡同里跟南方迥异的从容不迫与闲适淡然。

  不过,今天小毛的心绪是烦乱的。有自责,有迷茫,有躁动不安,也有一丝丝难言的落寞。

  对于女人,小毛没有太多经验,但绝不能说一窍不通。他从小跟母亲生活在一起,两人虽为母子,面对日常生活的琐琐碎碎,却是彼此唯一的交流对象。女人的心思脾气,他心里有数。

  在与女人有限但不能说不深刻的身体沟通中,小毛发现,相对于她们的思想,她们的身体更诚实,也更善于表达。

  然而,跟罗薇谈恋爱的这两个月,他经常摸不透她怎么想的,越来越不知道怎么拿捏分寸。总是觉得别别扭扭,不尴不尬的,特别不痛快。

  罗薇是他喜欢的类型。娇小玲珑,文静乖巧,心思单纯又独立有韧劲儿,对将来有期望,有打算。

  而且,他知道,罗薇也特别喜欢自己,从住院时她进出病房慌张躲闪的小眼神儿就能判断。

  有了这份信心,小毛自然不会放过她了。很快,两人成了一对恋人。可是烦恼也从此开始。

  罗薇身材娇小,却不像小姨那样,属于苗条纤细的类型。

  如果要类比,她跟办公室里那个妖魅一样的婧姐姐近似,都是走丰满诱惑的性感路线。全身的皮肤紧绷绷,娇弹弹的,摸到哪里都是胀手的肉肉,油润滑腻,诱人以死。

  小毛每每与她近距离接触,总也忍不住的揉揉摸摸。他已经有些年头没这么孩子心性了,对此,总禁不住自嘲,怎么就是忍不住呢?

  他自小没有爸爸的教导。温柔娴静的妈妈郑重的跟他讲过这方面的事。男女之间的相互吸引互相取悦是美好的,但要你情我愿,不能强迫,最重要的是注意安全。

  长大以后,小毛渐渐明白,作为一个单身妈妈,能这样教导他,的确值得敬佩。

  因此,小毛对性的态度很开放,也很健康。在跟小姨机缘巧合,胡天胡地的时候,他的心里没什么障碍。

  性之一物,如同生命的呼吸一样自然。为什么非要跟海誓山盟,或者对抗世俗联系起来呢?那些伦理道德在两个人的私密快乐里显得尤其无聊。

  可惜罗薇似乎故意跟他唱反调。

  每次亲热,都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在柔软的悸动中纠结,眉宇之间结着个解不开的疙瘩。

  他能看出来,即使身体很享受他的爱抚撩拨,心里却是拒绝的。那绝不仅仅是女孩子的不胜娇羞,而是真的认为那是一件可耻的事。

  昨天,小毛冲动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相信只要让她尝到极乐的滋味,自然会突破心防,欣然接受,没想到把她吓哭了。

  他是真心喜欢她,眼泪一下来,就慌了神儿……

  天刚擦黑的时候,罗薇发来了微信,说睡醒了。小毛望着天边的一抹晚霞,笑着回过去,我马上到。

  从楼上下来,罗薇的脸色变得红润,微微一笑挽住了小毛的胳膊。两个人一起去吃了涮羊肉,然后逛街,买了些小玩意儿,都没再提昨晚的事。

  九点多,又在楼下分手。罗薇主动搂住小毛的腰,抱了下,又踮起脚尖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这是她在完全自主的情况下,用最大尺度的亲热表达歉意了。小毛微笑着这样想,心里暖融融的看着她不无雀跃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

  赶到许博家楼下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最近李曼桢的工作时间明显往后平移了。许博说早餐可以晨练的时候自己买,就不麻烦她早起了。白天过去打扫下卫生,中午夫妻两个都在单位吃,重点是准备晚餐,还有许博加班的时候,在家陪陪祁婧。

  这样一来,小毛每周都有两三天要来接母亲下班。其实两家住得真不算远,两个街区,散散步二十分钟就到了,但是小毛坚持来接,一是他不放心,再者一个人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跟母亲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小毛虽不觉得有什么恋母情结,但无数个濡沫以对,荏苒相依的日子里,浸透生命的那份无形却强韧的亲子依恋,冷眼旁观的人不会懂。

  娘俩的日子过的很平淡,平常话也不怎么多说,小毛会讲些当兵时候的趣事给母亲听,更多的时候,母子俩各做各的事。

  最近经常聊的多半是罗薇,李曼桢对儿子这个女朋友很满意,经常叮嘱他,多安静的小姑娘啊,你可好好对人家,别慌里慌张的。

  以前,小毛会直接上楼去接母亲,有什么力所能及的就搭把手,顺便跟祁婧聊几句天。

  两家既是雇佣关系,又是同事关系,说到底也不算多复杂。大家把这些都理顺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别扭。

  在家的祁婧自然有着办公室里从未见识过的风情,每次把小毛当客人一样热情招待。数次提起他见义勇为,光荣负伤的义举,亲热又真诚的表达感激。

  后来,小毛就不再上楼,改在楼下等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像是被下了蛊,正在渐渐失去自控力。

  白天在办公室上班的时候还好说,她正襟危坐处理公务,偶尔跟可依开开玩笑,跟自己聊两句闲话。虽说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往她身上瞟,可图的不过是个赏心悦目,办公室里,容不得他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然而,坐在她的客厅里,看着她穿着薄如蝉翼的真丝睡裙给自己斟茶递水,顾盼生情,芙蓉含笑。不要说鼓胀胀的胸口一眼也不敢碰,光是被垂滑的衣料裹出翘臀长腿上的曲线妖娆,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幽香,就惹得他心猿意马坐立不安。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狠狠的亲她的小嘴儿,揉她的奶子,抱着又圆又大的屁股把她肏上天!」

  每次从祁婧家出来,小毛都会望着无底的夜空在心里呐喊。

  世间就是行走着这样的妖孽,无需攀谈,她的眼睛就会说你最爱听的话;只是寻常走路,她的腰,她的屁股会故意扭给你看;不必问她是不是知书达理,才情几何,她的一颦一笑皆成高山流水,寻常回眸,就是诗酒吴钩。

  小毛在部队经过数年的锻打磨练,自问心性坚韧,处变不惊,过硬的心理素质都是经过实战检验的。可从见到祁婧的第一天起,他就觉得自己将一步步退化成那个冲动鲁莽春心萌动的青涩少年。

  他告诉自己,决不能陷下去,不能再犯错误了。

  小区门口有个便利店在卖油茶面儿。这种北方特有的小吃,小毛第一次吃就喜欢上了。冬夜固寒,热乎乎的吃上一碗舒暖肠胃,香甜惬意。他要了一碗,正坐在马扎上享受,看见一辆崭新的奥迪迅捷的驶入了地下停车场。

  他认得,那是许博的新车,看来妈妈很快就会出来了。

  许博的车开得很快,门口那个经常打招呼的小保安给他敬礼都没看见,更不用说小毛了。驱动车速的是他一路也没平静下来的心绪。

  刚刚,把程归雁送到楼下,她没急着下车,居然坐在副驾驶上张开手臂要抱抱。许博在昏暗中发现她的牙像月光一样白,探过身去把她搂在怀里,耳边那已经恢复清亮爽脆的声音说:「别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姑娘好吗?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身子不争气而已,你……别害怕。」

  下车时的回眸一笑,把许博看得心口一跳,几乎要低头找找看,她屁股后面藏没藏数目不详的狐狸尾巴。

  今天的进展是突破性的,不仅全身的敏感部位都攻克了,还让程归雁体验了性高潮的快乐,值得庆贺,然而这份高兴很快被冲淡了。

  让许博回味了一路,思绪万千的,是程归雁分别时的寥寥数语。

  两性之间的亲密接触,究竟意味着什么?是迷恋、放纵、宣泄?还是爱的证明,心的承诺,领地的宣示?或者仅仅是一次偶然的相遇,一份体贴的安慰,一场私密的舞会?

  程归雁表现出来的洞察和包容,率真和理解,充满着热情与勇气的洒脱,简直让许博为之前的种种顾虑计较感到汗颜。

  他不无羞愧的意识到,自诩高尚大度其实是披着道德的外衣掩藏自私,真的是考虑她的意愿吗?真的是不想乘人之危吗?其实不过是怕惹麻烦,不愿担当罢了。

  想起从影吧出来之前,程归雁重新盘起了头发,还仔细检查了他衣服上有没有断发,如此温情体恤,谁能不感念怜惜,又如何忍心辜负?

  心与心的交流是双向的,那么,又是什么赢得了程归雁至诚以待?逐本溯源,也只有自己那一颗坦荡性情的真心了。

  然而,这颗心是否真的足够坦荡,足够性情,足够透彻光明?

  许博不禁摇头苦笑。所谓的后院起火,其实也是杞人忧天,多半是自己的欺瞒心里造成的阴影。

  因为一场不含杂念的身心欢愉就怀疑自己的爱情城堡会因此崩塌,这样的逻辑得有多荒谬?

  跟祁婧的爱情可谓真正渡过一劫。共同经历了磨难,许博更加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对这个女人的爱有多深,同时也更加真切的体会到祁婧的心跟自己贴的有多近。

  这种亲密的程度,岂能轻易被第三个人插进来?

  自我诘问的同时,许博忽然意识到,或许正是祁婧那份全身心的信任和依恋,才给了他当初痛快答应莫黎求助的底气吧!

  人与人的交往本就复杂,根本没有黑白分明的界限分野,是人们的内心受不了面对世情无常的迷茫,才划出了所谓禁忌区域。

  其实,那不过是试图一劳永逸的懒惰和无情,就像爱猫一族也会把他们的宠物残忍阉割一样。

  面对一份感情,只要它是真的,退却和躲避也是一种伤害。

  转过最后一个弯的瞬间,许博就认出了停在角落暗影里的那辆悍马。他不需要转过头去辨认驾驶座上的人是谁,因为有一道目光已经把他的脸灼痛。

  停好车后,许博毫不犹豫的径直朝悍马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想,轻快得就像一匹落荒的野马发现了它久别的主人。

  那是一个千机百变又热情似火的女人,像山中的灵魅一样美丽而不可捉摸。但是没关系,现在许博只需要确认一点就足够了——她在等他。

  地下室冷彻苍白的灯光里,悍马燃着的引擎声渐渐清晰,许博的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半个小时前压下的欲望再次鼓动着心跳,他几乎可以透过线条刚硬的车门看到那双永远也读不懂的眸子。

  面对她的盛情与执着,包容与魅惑,如果连这片刻欢愉的期许也狠心辜负,他会打心底里看不起自己。

  拉开车门,许博的休闲西装已经脱下拎在了手里。后座是放平的,屁股刚沾上真皮座椅,前坐上的莫黎已经像个长腿细脚的蜘蛛精似的扑了过来,一把薅住了许博的皮带。车厢里荡起一阵出浴般清新的体香,夹杂一丝撩人的潮热。

  任凭莫黎撕扯身上的束缚,许博双手一伸,捧起了她气喘吁吁的脸。

  那是一张无比生动的脸,修长的乌眉柔媚中透着飒烈,高挺的鼻梁灵秀却隐隐逼出英气。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里雾气氤氲,水光涟涟,一遇上许博的目光,立时横波倏隐,楚媚顿生。微张的红唇抿住一角薄嗔,情欲饱满的脸蛋儿迅速云蒸霞蔚起来。

  莫黎原本穿了一款貂皮的大披肩,此刻早丢在一旁,露出雪玉莹然的肩颈。这么冷的天,她里面竟然只穿了一条还没到膝盖的抹胸裹身裙和一双过膝的长筒靴。

  酥胸半掩,锁骨勾魂,火红炽烈的颜色约束着凸凹有致的完美曲线,如此简洁利落,一看就是专程来办事的。

  四唇相接的刹那,许博明显听见莫黎身体里悠长的呻吟。好像把相思融化成了斩不断的悱恻缠绵,在热切焦渴的喘息中呜咽成诗。

  还是那头飘逸任性的短发,伴随着痴缠求索,耳鬓厮磨,在她脑后惊心动魄的抛洒出丝滑柔亮的清辉。

  许博被莫黎扑得向后仰倒,连忙用手撑住,亲吻中屁股一抬,裤子已经被抽走。

  他根本来不及掌握那对跳荡的雪乳,已经被一个温软跃动的身体撞进怀里,索性紧紧的抱住,任凭纠缠绞紧的两具身体倒在后座上。

  莫黎的喘息越来越重,终于湿淋淋的放开了许博的嘴巴,一抬头,眼睛里的火焰腾的一下就把他的呼吸点燃了。

  趁着许博捉住早已跳出来的雪兔轮番宠爱,她一粒粒解开衬衫的纽扣,又把裙子褪到腰际,格开许博的胳膊,敞开胸怀伏在他健壮的胸膛上。

  饱腻香软的贴心拥抱让许博如同坠入云雾,徜徉仙乡。

  忽然之间,一份莫名的感慨油然而生。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让她这般不问前尘后事的青眼有加,如胶似漆的投怀送抱?

  然而,答案至今付之阙如。

  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男人跟女人之间的公案纠葛,自古就没人说得清。

  莫黎趴在许博身上片刻也没消停,扭动中一只手已经抄了他的下中路,捉住了那个早已勃挺昂扬的坏家伙。

  许博搂着微凉的裸背,感觉到莫黎拎着自己的家伙,叉腿弓腰就要动作,心里暗笑,她这是真的饥渴难耐了。老师忘情,学生不能忘本。许博一把搂住莫黎的蛇腰,单腿一蹬便轻松的把她掀翻,压在了身下。

  「凡是运动,总要热身。」

  这是莫老师的教导,机动灵活不等于荒腔走板。想要最大程度的分享性爱的快乐,就得把自己跟爱侣的状态都调整到巅峰。严丝合缝的配合,毫无保留的奉献才是这人间至乐的真髓。

  许博先拖住两只雪兔,把脸埋进去逞尽了口舌之欲,亲得莫黎快把腰扭断了,才分开了她的双腿。

  果然,她里面穿的是开裆的情趣裤袜,修剪整齐的毛发下面,层层叠叠的艳丽花唇挂满露珠,娇红闪亮,晶莹剔透,花瓣顶上的蕊珠儿正骄傲的勃挺着,显然动情已久。

  光看那微张的唇口湿腻淋漓的颜色,许博就明白完全可以省略拂花摘叶的边缘手段,吸了一口馥郁迷香,直接伸出舌头,从菊花门到青草地舔了个对穿。

  立时,莫黎的腰胯一挺,绵长幽怨的轻吟穿透了许博的脊梁骨。

  莫黎要害被袭却并不乖乖就范,舒腰身臂搬过许博打横的屁股,把内裤扒了,张着小嘴就要去围魏救赵。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被许博舔的缩颈昂首,咻咻急喘,只好握住他的家伙改品萧为撸管。

  许博的唇舌在片片勃然绽放的唇瓣之间往返流连,收集了一嘴香甜的花露,更引得莫黎频频迎凑,娇娇哀叹。莫黎的分泌不像祁婧那样汹涌丰沛,爱液像蜜汁一样粘稠油润,腥浓甘冽,特别催情。

  许博见莫黎腰股扭动得越来越急,几乎要抖起来了,知道她渐入佳境,把舌尖儿勾住那颗几乎透亮的蕊珠开始越来越快的揉捻,同时三根指头压住四片滑溜溜的唇瓣一轮急抖。

  莫黎断续的浅哼迅速拉成了长吟,小腹轻颤,屁股不但不躲反而拼命的往许博的嘴上挺凑,怎奈没坚持几下,就不自觉的哆嗦起来。

  许博确信正把她送上巅峰,手上动作不停,鱼跃而起,跪在了莫黎的双腿之间。火柱一样的家伙顶着个红亮的菇头,仿佛正夸赞着莫老师的手段了得。

  捞起莫黎腰肢的同时,许博愤怒的家伙已经接了手指的班,抵进那一处泥泞娇嫩,炙热的唇瓣穴口正在不自主的阵阵收缩。

  目光在幽暗的虚空中交汇,心神在剧烈的喘息中勾结。为这喜悦的刹那,莫黎好像等了太久,散乱的呼吸中怎么也藏不住欣喜欲狂的笑意。

  许博丝毫没给她喘息的机会,腰臀一挺,撑开花径,「唧」的一声,像重型战车一样隆隆驶入。没有比这更紧密体贴的包容,没有比这更热情湿滑的接纳,许博艰难而顺畅的齐根没入,一路到底。

  短促又漫长的整个过程,莫黎像离水的鱼儿一样失去了呼吸,紧紧勾住许博的脖子,水蒙蒙的眸光一散,小嘴儿张了几张都没发出声音。直到许博撞上最里面的一团软肉,她才嘶哑悠长的发出一声畅快的吟唱,双腿箍住许博的腰,谷道里迸发出强烈的痉挛。

  奇异澎湃的快感几乎给许博带来晕眩。他知道,此刻莫黎的高潮才算彻底的爆发。忍着被强烈的收缩加倍的畅快,许博没有停顿,而是缓慢而坚定的开始抽送。此时此刻,把她托举在浪潮的巅峰越久越好。

  「哦——马儿,你真棒……嗯——我的马王!我爱你……哼……」

  莫黎像溺水得救一样紧紧搂住许博,身体的颤抖从臀股之间向着全身蔓延。她觉得自己挨不了几下就会被干得融化了。

  没等花径里的收缩逐渐缓慢消退,许博的冲击开始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快。那些九浅一深的招数现在不适用,他要趁热打铁,让莫黎连续作战。伴随着叽叽有声的淫靡液响,「啪啪啪」贴肉的撞击声越来越响亮的回荡在车厢里。

  莫黎的头脸胸背涌起片片潮红,喘息也越来越深,虽然被舔的时候叫了几声,可是在许博的强力冲撞里,她并不会大声的叫床。深浓的喘息闷哼才是她的的身体抒发快乐的方式。

  而最撩人的,也是许博最难抵挡的,并不局限在身体的反应,是她时刻勾住爱人的魅惑眸光,以及像美女蛇一般吐着丝丝的气声,接连不断的淫语赞美。

  「哦好大……我的马……嗯……顶死我了……太棒了……快了……再快点儿!」

  许博当然熟悉她的路数,撒开缰绳,大马金刀,纵横驰骋,把莫黎的呼吸践踏得悠急断续,七零八落。

  「对……好……好棒……越来……嗯……越硬啦……再来……嗯……好马……千里马……驾!哈哈……」

  许博持续加速,力道却丝毫不减,觉得热浪肉波从四面八方包夹过来,征服的快感迅速推高!

  「哈……太棒了,我的疯马!好猛……咯咯……看给你……憋的……哎呀……对……撒着欢儿的肏我——呜呜」

  淫声浪语和「啪啪」肉响忽然断了,许博被她煽得心头缭乱,忍不住伏下身去,狠狠捉住一只跳跃的雪兔,一边重若油锤的急速穿凿莫黎的身子,一边吻住了她滔滔不绝的嘴巴。

  莫黎本就渐渐逼近悬崖的边缘,一下胸口酥麻,气息受制,下边的快美若惊涛拍岸,心里一慌,痴痴的回吻中,绷紧了身子。

  许博无比准确的捕捉到了她的反应,立即组织起疾风暴雨般的冲锋,短促有力的撞击下下都崩碎在娇嫩的花心里。

  莫黎一下子没了气息,双眼翻白,浑身剧颤,花径里涌起一股炽热的岩浆。许博被烫得闷哼一声,拼命抵住强力的收缩,下下到底,同时低头叼住一颗鲜嫩的蓓蕾,一面吸吮一面揉捏。

  「啊——」

  莫黎终于叫了出来,头颈撑持,胸乳猛挺,身子抖得像寒风中的羽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来了第二次高潮。

  许博奋力撑过浪尖儿上的针锋对决,起身捞起莫黎的一条腿,迈过自己,让她翻了个身,家伙却并未离开花径。

  莫黎被巨浪冲击的身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许博抱起,趴在前座的靠背上。蛇腰被铁钳一样的大手箍住,一片狼藉的花径里又迎来了更深更猛烈的袭击。这回她再也没有心思耍贫嘴,浑身的力气都在抵御高潮余波不断被挑起的逼命快美。

  「啪啪啪」的肉响再次响彻虚空。

  许博知道,莫黎没有格外偏好的姿势,怎样她都乐于享受。但是,握着她的蛇腰,狠狠的把她浑圆的大屁股撞出一波一波的肉浪是许博最喜欢的姿势,尤其是知道她居然是密歇根大学的女博士之后,这个姿势更让他贪恋痴迷,豪情满怀。

  莫黎充满生命力的身体修长健美,此刻紧紧抱着靠背,塌腰撅臀双腿大开,每挨上十来下就一阵急抖,晃着脑袋呜呜有声,隐隐透出不堪鞭挞摇摇欲坠的柔弱。

  这时,一道晃动的强光从入口亮起,「咔咔」的脚步声随即传来。莫黎迅速探身熄了引擎,将身体伏在靠背后面。

  许博正在大创大弄,见状不敢让车子晃得太明显,缩小了幅度,却舍不下畅爽的快感,当即深深抵住,频率激增,一轮密集爆裂的冲撞倾泻在娇嫩的花心里。

  莫黎被撞得仰头张口,在手电光扫过来的刹那捂住了嘴巴,勉强忍住悲鸣,哀怨又炽烈的眼神透过后视镜与许博撞上,仿佛要穿透了他。

  许博盯着后视镜,如何读不懂她目光中的挣扎与挑衅,男人跟女人之间的博弈争夺穿越时空,无止无休,坚强与柔韧,攻势与包容,山的刚毅遭遇水的柔媚,一个咄咄相逼,一个吁吁不屈,全在这曲折的对望中相杀相惜!

  来人许博认识,小区保安,名叫张小栓,人长得小,做事儿可机灵,出来进去的总跟许博打招呼。

  小保安晃着手电走过车前,疑惑的放慢脚步,却终究没往车里照。

  两人在黑暗中留心着窗外,深抵勾连的动作却一刻没停。莫黎咬着牙撑住身子,下意识的朝身后摆手,却无法阻止许博的更深的挺刺,最后一把抓住他的小臂,只有拼命承受。

  小保安终于一步三摇的走开了,许博立即扬刀跃马,「啪啪啪」的冲上了滚动的臀峰。莫黎随之剧喘起伏。

  从一开始就毫不留力的饱和式攻击,终于让许博再也撑不住一次比一次强烈的快感吞噬,一股穿透脊椎的酸麻袭来,热胀逼近龙头,正要询问,就听莫黎嘶哑着嗓子遥远的呼唤:「马儿!射给我!」

  再无顾忌,许博一阵急耸,伴着莫黎一声尖叫,生命的精华喷薄而出。

  手电光「唰」的从远处扫过来,快速的搜寻,可惜失去目标,已经没人理会了。

  莫黎身子被射得挺动几下,骤然一软,松开靠背倒了下去。许博一把拉住,搂在怀里,浪穴里的家伙兀自抽动着,身体顺势往后仰倒。两个重叠并连接在一起的身子,精疲力竭的躺在了后座上,喘成一团。

  脚步声再次响起,越来越远。潮热弥漫的车厢里只剩下心跳与喘息。

  「这回我能得个A 么?」

  「不知道……」

  「为什么?」

  「怕你对分数不满意再肏死我……」

  「有那么夸张么?」

  「你什么时候开始用香水的?」

  「没多久,祁婧非让我用,她说……」

  「挺好闻的……我从来不用香水。」

  「嘿嘿,是吗?你身上本来就挺好闻的……对了,跟你汇报下,今晚进展巨大!」

  「雁子都告诉我了,干得不错!」

  「其实,是她自己解开了心结……」

  「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什么?」

  「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尝尝……自己打造出来的这根大鸡巴!咯咯……」

  一辆悍马转过街角,消失在灯影朦胧的窗户里。

  祁婧刚洗了澡,正站在窗前擦头发。窗玻璃里映出的那个女人穿着两件套的酒红色真丝睡裙,肌肤莹润,酥胸高耸,虽然肚子已经完全隆起,仍旧无法破坏腰深臀翘,长腿笔直的曲线。

  「李姐,太晚了,要不你先回去吧,小毛该等急了。」

  「不急,回去也是看电视。许先生交代过,要我照看着你,我要是提前走了,以后他在外面工作会担心的。」

  李曼帧早已把里里外外收拾利索,此刻正一边看电视,一边给客厅里的几盆绿植浇水。那是许博弄来的,说冬天空气流通差,又怕花粉容易过敏,就弄了不开花的,改善一下空气质量。

  祁婧听了嫣然一笑:「他呀,都快把我当特务监控起来啦!」

  这几个月来,许博简直变了一个人似的,有时候想来,祁婧都不敢相信。以前,除了拼命工作就是找朋友喝酒,哪里会关心家里的零零碎碎,全部甩给祁婧和丈母娘。回家来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要么就躲进书房打游戏。

  现在,虽说不上全天候围着老婆打转,也时刻把心思系在祁婧身上。上下班接送是雷打不动,即使加班或应酬也要先把她送回来再去。或早或晚,每天都至少操练一遍罗教授的独家按摩术,每周五则去「爱都」请罗翰亲自做一次。

  只要有空,晚饭后的散步,许博是一定要陪同的。他说你二十四小时跟儿子在一块儿,当然没压力了,我得抓紧一切时间跟他搞好关系,要不然将来他不孝顺我!

  正想着,许博开门进来了。

  祁婧放下毛巾,走过去接了许博的手包,仰起脸儿送上一个湿漉漉的香吻,悍马吉普车的影子一闪而过。

  「女特务就是招人疼,呵呵!」

  李姐笑眯眯的背上挎包走到门边,不忘调侃一句。两夫妻的日常亲热,她早看惯了,也觉得没什么可避忌的,时常拿小两口开玩笑。

  祁婧红着脸送走了李姐,又回身搂住了许博的腰,Davidoff清冷的香味儿渗进她半干的头发。

  许博浑身上下,从西装到内裤,从领带到皮鞋,都是祁婧置办的。自个儿的男人,当然不能只是每天上班前亲手给他打一次领带那么敷衍,只要是她能插手的,都必须尽可能的使其趋于完美。

  当然,包括这款男士香水。虽说现在许博各方面都往暖男路线上靠拢,但在祁婧的心里,他一直很酷,自信的男人都很酷。所以,选了这款Davidoff的冷水系列,清新冷峻最适合他的气质。

  有品位的男人应该内外兼修,气味是容易让人忽略的方面,这些细节祁婧懂得很多,不过,关于香水的诸多考虑中,还有一点不便明说的计较。

  许博是公司高管,生意上的应酬是不可避免的,她不想在他每次喝了酒回家之后,忍受娱乐场所里那股熏人的脂粉味儿。

  聪明的女人懂得体恤男人的心,更明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在气味里捕风捉影,布满张牙舞爪的雷达,那样根本得不偿失,弄不好会把自己逼疯。

  这是祁婧从过去的经验中收获的心得。当她面对自己失而复得的婚姻,总结过往的教训时,这点心得让她开始思考。

  从前,她的选择是容忍,回避,去找自己的乐子,结果越走越孤单,最后迷了路。现在,她被领回了家,重拾了爱情,痛定思痛,心境已经不同。

  跟许博一样,祁婧不是只温顺的羔羊,她骨子里的骄傲让她受不了一点儿委屈。既然躲不开,那么,只有主动出击。

  本分的男人是管出来的,卓越的男人是惯出来的!

  她要让自己的男人俊逸濯拔,风度翩翩,魅力非凡,因为自己的存在而熠熠生辉,自信满满,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昭示着那个爱他的女人独具的慧眼和品位。这香水就是她在乌烟瘴气的丛林里宣示自己主权的先锋。

  「知道我让你用香水的真正用意吗?」

  送许博香水那天,祁婧抿着神秘的笑意问他。

  「怎么,不是要把我打造成精品男人么?」

  「那只是第一层意思。」

  「那第二层呢?」

  「这第二层啊,是给你做个记号,要是你在外面招惹了哪个良家妹妹,这味道会给她男人报个信儿!咯咯……」

  祁婧半开玩笑的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神幽幽荡荡的勾着男人,危险又撩人。许博一把搂住,嘴巴凑到她耳边:「真狠!那要是人家妹子没男人呢?」

  「那就便宜你了呗~ 又不能把你打入冷宫。剩下的,我只能为我自己。不想那么快抓到证据,好给你留个回心转意的机会……」

  幽暗的星辰遥远而未知,我们站在星空下,根本无从知道自己究竟在哪儿。然而,面对一个人,我们想要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其实很容易,那就是卸掉伪装和防御,去拥抱他。

  人们都说,爱一个人就是给他伤害自己的机会。祁婧觉得不仅仅如此,爱要包容,更要让自己变得强韧,不仅要让他明白自己未曾设防,还要告诉他,怎样会痛,怎样会流血,最重要的却是给他自由,让他明白怎样做并不会造成伤害。

  橄榄油的效果很不错,应该跟罗氏按摩也有关,祁婧隆起的肚皮上油润光滑,未见一丝纹路。许博的按摩手法越发纯熟了,每次都让祁婧舒服的呻吟出声。不过随着他的肚皮一天天变大,许博也越来越辛苦。

  祁婧的身材只是略有丰腴,腹部的隆起并不影响她胸乳挺拔,臀股诱人。可是做爱做的事的确越来越不合时宜。

  和风细雨的动作显然不适合习惯了劈波斩浪的雌雄大盗。许博给祁婧买的跳弹还没开封就被她顺着窗户扔了出去,说跟塑料壳子做爱根本没有灵魂。而许博从前觉得无比享受的口技,在退而求其次的特殊形势下,也逐渐莫名其妙的兴致缺缺了。

  看着许博艰难的在自己入云的乳峰上揉按,睡裤被撑起了帐篷,祁婧荡漾在舒爽的波浪里,带着几分无奈,欣然窃笑。

  不知怎么,悍马吉普的影子再次闪现。

  女人的直觉是个无比神秘的东西,无色无味,无处不在。从坝上之行第一次认识莫黎,一种特殊的感觉就在祁婧的心里生了根。她没看见什么,没听见什么,甚至也没闻到什么,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这两个人有事儿。

  她不是圈子里的人,为什么来参加自驾游,为什么半强迫的让自己吃芥末,为什么当着他们的面儿玩车震……

  这些有的没的,都在祁婧心里打过转,可是,她并没觉得不安,也没理由因此生气,并不是证据不足,无从着落,而是她根本没感觉到危机。

  有时候,她甚至会忍不住的想,莫黎那样的人物要是看上许博,证明自己男人还挺有魅力的哈,心里竟会因此莫名其妙的美滋滋酸溜溜,简直不可理喻。

  「傻笑什么呢,没听罗翰说这按摩操能致幻啊?」

  「去你的!」祁婧瞪了许博一眼,眼珠一转,「我在想啊,你们老板给你配新车了,我将来换个什么样的车,那回你租的路虎呆头呆脑的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呀?」许博低头继续往下跋涉。

  「悍马!」

  许博心头一跳,瞥了祁婧一眼,手上继续动作,试探着问:「你见过悍马吗?那可不是女人开的车。」

  祁婧拿过手机,打开朋友圈儿:「谁说女人不能开,你看!」

  许博只瞟了一眼,心里就打起了鼓。那是莫黎分享的一组照片,小保安用手电扫了几个来回的那辆悍马像个野兽一样出现在每一个画面里。

  「快拉倒吧,莫黎扭一下屁股就上万的进账,咱开那车,你一踩油门儿我动脉就飚血,会出人命的。」

  祁婧给逗得呵呵直笑,眯起的眸子幽深晶亮,沉吟片刻,温柔的说:「老公,知道你辛苦,等生完了宝宝,我帮你一块儿挣钱!」

  「你挣钱,想腐败呀?」

  「我……想……辞职。」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辞职

  早高峰。

  祁婧坐在副驾驶座上,斜过身子,凑在许博的肩膀上闻了闻。冷水淡香吸进胸腔,张嘴一叹,呼出一脸的神清气爽。

  「怎么,要辞职了就这么高兴?」

  许博拉起老婆的手,捏了捏。祁婧笑得格外妩媚动人,眼睛里有跳跃的光,没说话。

  昨天晚上说得痛快,其实她根本还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没想到,许博二话没说就支持她,这是让她最开心的,比什么都开心,以至于一晚上都没笑够。

  说起辞职,当然不是心血来潮,给祁婧动力的是唐卉。她要创业了,正在组建团队,要拉祁婧入伙。

  唐卉向来是个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人,心思缜密又具备特别强的行动力。这次公司派她出去工作,是带着取经任务的,成了佛回来准备委以重任。谁知道这丫头连另起炉灶第一笔投资都拉到了。

  趁着许博不在,姐妹俩商量了一晚上。深聊的,除了开公司的各种细节,自然还有她这半年来的不平凡经历……

  「老公,你说……唐卉是不是变了?」

  「嗯,变得有女人味儿了,」许博回想着昨天接机的尴尬,摇头苦笑,「都走我跟前儿了,我还没认出来呢!」

  「那你说她都……都哪儿变了?」祁婧不知道怎么结巴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问的是什么。

  「穿衣服的风格变了,气质也变得更像女人了,别的……说不好,反正变化挺大的。」说着,许博心里也有点儿糊涂,昨天唐卉跟罗薇在车上聊了一路,特热乎,让他有点儿意外。

  从前的唐卉对陌生人可没那么多话。

  「诶,不是,你俩好的跟双面胶似的,咋老问我呢?」

  祁婧缩了缩脖子,笑笑没说话。没一会儿,到了单位门口,跟许博亲了个嘴儿,下了车。

  来得有点儿早了,大厅里很静。

  路过柱子边上的仪容镜时,祁婧停步转了个圈儿。今天她穿了一件粉蓝色的半长款貂绒大衣,里面是一条藏青色的孕妇裙,收腰刚好系在乳下,未及脚踝的裙摆百褶蓬松,像盛装的朝鲜族姑娘,长腿高腰,丝毫不显臃肿。

  裙子的方形领口开得较低,她便搭了一条奶白色的羊绒围巾,沟壑掩映在大片的流苏之下,诱惑却不张扬。

  祁婧喜欢在素淡中搭配闪亮的点缀,所以,纤细的脚踝下,蹬了一双俏皮的粉色坡跟皮鞋,走起路来,追随摇曳的裙摆交错跳跃,稍微有那么点儿晃眼。

  电梯门打开了,祁婧一愣。陈主任竟然站在里面,正微笑着看她。

  祁婧连忙打了个招呼,走了进去。大着肚子,心里总觉得自个占地方有点儿多,故意往边上靠了靠。

  陈志南这个人给祁婧的印象一直不错,低调谦和却不失男人的阳刚魅力,只是介于上下级关系,没怎么说过话。

  不过,自从知道了可依对他的痴心,他在祁婧心里的印象便起了微妙的变化。

  再加上大风火锅包间里的橙光依影,以及那次KTV 里的一首深情的《思念》,一种透着神秘质感的温柔触动悄悄的在她心里滋生,有些暧昧不明的好奇,又不缺作壁上观的从容。

  祁婧站得稍微错后,抬眼正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颌骨和光洁的下吧,透着成熟男人才有的冷峻。

  不由想起那个在校园里流传的故事。他曾经也是荒唐过的,也不知道,面对可依那个像火一样的女孩儿,会如何应对。

  「小祁,你跟秦可依关系怎么样?」

  陈志南这话问得突然,祁婧差点儿以为他会读心术。

  「很好啊,嗯……我们在办公室坐对面儿,她性格开朗,跟我也挺聊得来的。」

  祁婧有点儿摸不透他想知道什么,体察民情么?

  「哦,我是说,私人关系怎么样,你们是朋友吗?」说着,陈志南转过身来,低头温和的看着祁婧,笑得像个办公室里关心后辈的兄长。

  「嗯,挺好的朋友,会一起吃吃饭逛逛街,她还介绍我去按摩什么的,还来我家吃过饭,我老公跟她也认识。」

  祁婧说不清是被他笑得放松下来还是莫名紧张了,不思矜持的一连串说了这么多,有点儿懊恼。

  「这样啊,怪不得上次我抽你去搞活动,你让给她了,要知道,那可是上面盯着的工作,干好了,容易得到领导的认可哦。」

  祁婧有点儿受宠若惊,作为领导应该不会对一个普通下属如此点拨吧?自己可从来没表现出什么进步意愿。别说进步了,这都准备辞职了,真是辜负领导的用心栽培了。

  不管怎么样,表示感谢都是没错的。总不能在电梯里提辞职的事吧,不够郑重,不合时宜,再寒了领导的心。善哉,善哉!

  「是吗,那要感谢您这么看重我的工作能力了。不好意思,您的一番好意我给辜负了。可依比我聪明,她干得怎么样,没出什么问题吧?」

  陈志南摆了摆手,似乎对祁婧的公式对答心领神会又不以为然,呵呵一笑。

  「没什么,我就是跟你闲聊天儿,可不是邀功。可依是挺不错的,你眼光也好啊,不过应该没我的好。」

  祁婧见他笑得随和,也放松下来:「领导过奖了!」

  说着话,电梯到了,陈志南还是很绅士的让祁婧先走,说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关怀叮嘱,走向走廊尽头。

  祁婧想不明白这几句话里有什么深意,叹了口气,看来天生不是当官的料。

  打开办公室的门,其他人还没来,阳光已经洒满自己的办公桌,窗边的绿植正郁郁葱葱的享受着。

  工作五年,换了三台电脑,这张办公桌没换过,与她一起经历了职业生涯的点点滴滴。胡桃色的木纹依然清晰油亮,连一片漆皮都没掉。

  这是一位退休的老大姐留下的,人只见过一面。虽然是张旧桌子,祁婧却相信,它完全有本事把自己也耗退了休。

  这份工作,是父亲耗费半辈子积攒的人情换来的,她体谅父亲的不容易,并没有想太多,就乖乖来上班了。或许,是因为那时候正在蜜里调油的跟许博谈恋爱吧,什么事业啊,理想啊,没功夫去想。

  祁婧从未觉得自己的工作没有意义,坐在桌前的每一天,她都是认真负责的,即便是日复一日的重复,她也从没什么抱怨。

  一份工作而已,对她来说打发时间的功用远远高于赚钱。

  可是,今天站在桌前触摸到它熟悉的温度,拿起自己每天都要用的杯子,忽然觉得这五年的光阴连一张小小的办公桌都装不满,真有点儿荒废的意味。

  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祁婧不是不留恋,但是一想到能跳出这张桌子限定的轮回,去做更多有乐趣的事,就压不住心底里的激动。那点儿惆怅瞬间就被明天的骄阳晒干了。

  真难以想象,这么多年,怎么就白驹过隙,倏忽而逝了呢?

  芳姐和小毛先后到了,打过招呼,各自做事。祁婧第一次对排成行的邮件没了兴趣,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着鼠标,大部分时间坐在那儿发呆。

  从来不迟到的可依一直没有出现,猜测这背后的谜团成了她半个上午最花心思的事。

  许博说可依有男朋友了,估计还一起过了夜,这让祁婧那颗不安分的心上蹿下跳又有点儿说不出的担忧。

  陈志南才不着痕迹的提过她,其中的用意难以捉摸,也看不出有任何的不正常。

  祁婧心里还是不太敢相信他会在可依那里留宿。再想可依那边,之前也没发现有什么动静,怎么突然冒出个男朋友?

  正胡思乱想着,可依推门进来了,脸蛋儿红扑扑,大眼睛水汪汪,却一脸的严肃。谁也没理,径直走进芳姐的办公室,门也没关严,就听见里面说:「芳姐,我的辞职报告,已经跟陈主任说过了,麻烦你给走下程序。」

  祁婧跟小毛迅速对望一眼,都收获了对方一脸的惊疑。不约而同的朝里间门口望去。不一会儿,可依带上门走了出来。

  到了近前,祁婧才发现她脸上带着笑,眼睛却是红红的,明显刚哭过。

  可依走到小毛的桌边,伸出一只手:「小狼狗,以后姐姐不欺负你啦!可别忘了我。」

  小毛起立与她握手,眼睛里有疑惑,又不知该不该问,只叫了声「可依姐」,愣愣的看着她。

  可依也没等小毛再说什么,转身来到祁婧跟前,捉住她的手笑了笑。两颗泪珠滚落双颊,还没张嘴已经哽住了,一低头,轻轻搂住了祁婧的腰。

  祁婧一下明白了,酸楚与心疼蔓延开来,暗骂了句「傻丫头」,搂在怀里。忽然想起早上聊天时,陈志南淡定的微笑,心中生出一丝没来由的恼恨。

  将近中午,两姐妹便相携下楼,去了那间常去的西餐厅。

  一路可依罕有的不说话,祁婧拉着她的手,想到从今往后两人不知还能有多少交集,心中五味陈杂,更有许多未解的疑团,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到了餐厅,可依先去洗手间补了妆,出来时已经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刚落座就给服务生打了个响指,拿着餐单指点江山,把祁婧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说秦爷,您这失恋的戏码可不地道哈,内心苦情戏都落在洗手间了吧,我这酝酿半天了,劝解安慰的台词还说不说?」

  祁婧虽然见惯了可依出人意表的强大内心,还是在意外的同时有点被耍了的感觉,忍不住调侃。不过,看她捧着餐单咽口水的精神劲儿,心里还是松了口气,没受内伤最好。

  秦爷一边铺开餐巾,一边笑着看了祁婧一眼,目光中盈满笑意还是没忍住眼角的一丝抽动,声音微涩的说:「说过的话可以不算,爱过的人可以再换,什么时候也别跟肚子为难啊,秦爷我又不是没人要,干嘛非上赶着给人家当小三儿呢?」

  「醒悟啦?就跟我装吧,你要是计较这个,我早拦着你了,把肠子理顺了再吃肉,不然容易受内伤。」

  以祁婧对可依的了解,清楚的知道她混不吝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纯挚的女儿心。对陈志南是动了真情的,必定没有看上去这么轻松,不然何必辞职呢?

  「放心吧婧姐,从头到尾他也没给过我机会,是我自作多情了。」可依咬了下嘴唇,慨然一笑,抬眼望着祁婧,「你想知道什么放心问吧,我挑能说的告诉你。」

  「那我要是就想听不能说的那部分呢?」祁婧步步紧逼。

  「你这是逼我跟你绝交哈?」秦爷仰在座位里,翘起了二郎腿。

  「不敢说就不要说咯!拿绝交吓唬谁啊?」一向拿秦爷没什么办法的祁婧似乎终于摸到了点窍门儿,这丫头其实挺爱面子。

  秦爷斜着眼睛瞪了祁婧好久,凑近桌边儿:「礼拜五庆功宴你知道吧?」

  祁婧点了点头。

  「我喝多了,他把我送回家,我想跟他……那个,什么都说了,他给我倒了杯水,就走了。」

  可依的小脸儿胀得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太没面子,反正祁婧没见过她这样期期艾艾支支吾吾,不由得一阵感慨。

  没想到,所谓不能说的部分居然一点儿也不香冶淫艳,更没有狗血撕逼,也太TM不生活了。

  这个陈志南究竟是什么变的?

  正不知道是该好言安慰还是该松一口气,可依像蚊子似的问:「婧姐,你说……我是不是没有……女人味儿?」

  祁婧莞尔一笑,伸手摸了摸红脸蛋儿:「不是你没女人味儿,是你看上的精品男人都是别人打造的,并不适合你,还是从半成品里找个有前途的好好养成吧!」说着,凤目微眯,紧盯着可依的眼睛:「说,昨天早上那个男朋友是谁啊?」

  可依闻言立马坐直了身体,眼珠子差点儿掉水杯里。

  祁婧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歪着头好整以暇。

  不过秦爷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儿,通透得很,瞬间想明白了大致关窍,暗骂罗薇「傻白甜」加「猪队友」,呵呵一笑:「什么男朋友,就是一炮友,婧姐有兴趣?不过现在好像条件不成熟啊!」说着,眼睛往祁婧肚子上一搭,露出光脚不怕穿鞋的欠揍样儿,心里却生出一种偷了别人东西的异样紧张,真是莫名其妙。

  祁婧早见惯了她毫无负罪感的耍无赖,刚想回嘴,电话响了,是许博打来的。这家伙现在一天三遍的问安,让她颇为受用,也不回避,示威似的接了电话。

  「老婆,干嘛呢?」

  「跟可依吃饭呢,有事儿啊?」祁婧的声音瞬间软得跟棉花糖似的。

  「可依啊,是不是在庆祝她交了新男朋友啊?」

  「什么呀,人说是炮友!」说着,挑衅的瞟了可依一眼。可依举起餐刀做横眉立目杀人状。

  「沃去,炮友,这丫头有前途,你跟人好好取取经哈!」

  祁婧的声音立即变成了刘胡兰:「你TM绿……有事儿说事儿,人家刚辞职,我正安慰着呢!」

  「不是,怎么回事儿,你说可依辞职了,我没听错吧?」

  「是啊,回头跟你说。」祁婧忽然觉得许博有从暖男转八婆的倾向了。

  「这丫头怎么什么都抢你前头啊,牛逼!」许博完全没听出她声音里的不耐烦,继续发表评论。

  祁婧看可依嘟着嘴不再理会,注意力转向刚上来的牛排,口水也开始泛滥,不想跟许博夹缠,眼珠一转捏着嗓子说:「老公,你找我有事么?人家好饿饿哦,想吃牛排排呢!」

  可依正切牛排,刀子一出溜差点儿没把自个儿捅死。

  「哈哈,好好好,排排,排排。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晚上我妈过生日,叫咱们过去吃饭,你准备一下。」

  「哦,那我准备个礼物吧?」祁婧明显觉得自己声音有点儿紧涩,端起杯子喝水。

  「不用,我都买好了,就是告诉你一声,下班我来接你。」

  「哦,好的。谢谢老公!」祁婧放下电话。

  「谢谢老公~ 」可依捏着嗓子学祁婧说话,「你是生宝宝,不是把自个生成宝宝好吗?我真怕你一下说成谢谢老爸了!」

  「好好吃你的生肉吧!小孩子家家懂什么?」祁婧白了她一眼,开始拾掇自己的牛排。

  从前她是不会这样跟许博说话的,觉得肉麻,说不出口。可是随着两个人在床上各种和谐美满,极乐时刻,多不要脸的话她都说过了,自然也把日常对话的尺度拓宽了。

  本来,祁婧就不是文静的性子,保持端淑矜持多半是面子文章,当她看见许博被这些撒娇发嗲逗得眉开眼笑,如狼似虎,好像找到一把金钥匙似的,时不时就想用用,探索些新花样儿。大多时候,效果出奇的好,一旦放开了还就收不住了似的。

  「这叫御夫有术!」嚼着可口的牛肉,祁婧也想给可依上堂课:「男人爱当爸爸,你就得会做女儿,男人心里有事,受了委屈,你就要拿出妈妈的关怀,反过来也一样。肤白貌美胸大腰细怎么了,总是本色出演,你就是秦爷,再优秀撑死是一模范公务员,凭什么拉人家上你的床啊?」

  祁婧几乎被自己的言论吓得心惊肉跳,不过越说越觉得文思泉涌,出口成章了,把日积月累的点滴感悟去粗取精,结合实际,一气呵成:「你不是想要有女人味儿吗?首先要把自己当成女人,对男人来说,女人就是妈妈,知己还有女儿。这是每个男人最基本的需求,不是有句话说吗?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谁,而是因为在你面前,我会成为谁。尽你所能的成全他,也就成全了自己,这也是相互的。」

  祁婧一口气说完,端起杯子喝水,看着可依陷入沉默,不由暗自得意。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会说得这么言简意赅又痛快淋漓。

  「婧姐,这些日子没怎么跟你聊天儿,你可真长进了,要当妈了是不一样,直接奔着六成熟的极品女人去了这是?」可依少有这么酸不溜丢情绪低迷的光景,让祁婧心里一软,却并没有直接安慰她。

  「切,想说我老了就别拐弯抹角的。这不跟你们小姑娘比不了,才有了危机感,未雨绸缪么?」

  可依笑了笑,想起在那个哭着睡着的怀抱里,自己果真像个小女儿似的。

  饭后可依没回办公室收拾东西,不知道神秘兮兮的去了哪里。

  祁婧独自回到办公桌前,站在窗前发愣。

  上次庆祝许博升职的聚餐之后,祁婧就再没见过公公婆婆。

  在她心里其实一直希望能在两位老人跟前表个态,明确表达自己悔过的诚心。毕竟事情的后果让他们很难堪,即使别人不知道,心理上的负担也是不容忽视的。

  可是,真要拉下脸来去请罪,祁婧真的在心底里打怵。跟许博提起的时候,他只说不用了,已经代她转达了心思,公公是个通达明理的老头,还叮嘱他要心疼老婆。

  然而,许博从来没提婆婆说过什么,祁婧自然明白这背后的原因。

  想起这位婆婆,祁婧曾经还是很仰慕的,当然如今只剩下敬畏有加。

  那是一位知性端庄型的美人,气质温婉优雅,谈吐不凡,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养育出来的。她比公公小很多,所以公公退休了,她还在上班,现任朝阳区一所中学的副校长。

  许博总说,他跟妈特别亲,长得也更像他妈,让祁婧放心,工作由他来做。可是,一直也没听他说过有什么进展。

  祁婧心里盘算,越是心疼儿子,就越见不得儿子受委屈吧?或许今天的生日宴正是许博为自己说话的一个不可错失的机会,一定要好好配合他。

  正想着,小毛推门进来了,见祁婧一个人站在窗前,径直走到她身旁。

  「婧姐,可依怎么回事啊?」

  祁婧扭头一看是他,沉吟起来。

  跟小毛应该算很熟了,每天上班见,隔三差五的还在家里碰面。工作环境中,虽然两人有意维持同事的感觉,可这恰恰把掩藏在台面下的熟悉感大大加深了,好像共同守护着一个秘密的战友,无形中多了格外的亲近。

  祁婧咬了下嘴唇,还是决定告诉他,不过先打预防针:「告诉你可不许乱说哦!」

  「婧姐,看你说的,我是那搬弄是非的人么?」说着平平伸出个拳头对着祁婧,示意她也把拳头伸出来。

  祁婧略有所悟,伸出拳头与他相对,又学着他竖起大拇指按在一起。

  两人手掌打开,贴合,旋转然后紧紧相握。整个过程玩儿得祁婧咯咯直笑,被他宽厚硬实的手掌握住,有种温暖踏实的感觉,不由点了点头。

  「可依暗恋陈主任好几年了,表白没成功,觉得没意思啦,见面不如怀念呗。保密哦!」

  「陈主任不是有老婆么?」小毛不解。

  「问那么多干嘛,小屁孩儿别打听那么仔细!」祁婧白了他一眼,心说,你还勾搭有夫之妇在卫生间里唱三娘「叫」子呢,跟我装。

  小毛嘿嘿一笑,凑近祁婧小声说:「我知道,这叫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吧?」

  「心里明白就好!」

  祁婧说着瞥见小毛落在自己胸口的视线僵直,心里一动,脸上发热,赶紧转到办公桌前坐下了。

  作为一个美丽的女人,男人热辣辣的眼神她见识得多了,说习以为常并不为过,但是有的人终归是不同的。他们的目光,让她无法忽视。

  祁婧自己也没办法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个不同,只是凭直觉,有着一丝危机临近的不安,想躲开,又不甘示弱似的,怀着一分试看奈何的好奇。

  小毛在祁婧的心目中一直是个低调懂事的大男孩儿,话不多却够机灵。那次的剐蹭事故引起的一连串事件里,小毛迅速又震撼的刷新了他在祁婧心目当中的印象,包括医院卫生间里的尴尬遭遇。

  而另一方面,李姐在家里的服务越来越称祁婧的心。两个人有机会就一起聊天。渐渐的,祁婧发现李姐是个对生活有着深刻理解的人,她表面恬淡柔弱,内心其实特别坚强,让人钦佩。

  当然她们也会聊起小毛,小时候怎么淘气,当兵后立功受奖,后来在小姨的帮助下留在了北京,母子团圆。

  随着了解的加深,小毛的那一声「姐」叫得祁婧越发觉得亲切了,如果真有这么个弟弟,自然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美事。

  然而,祁婧并没有忽略一个事实,那就是男人的攻击性。

  躲闪的目光再小心,总有被捉住的时候。那目光里的温度,她很熟悉。这也在她心里装下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矛盾,等闲不想触碰。

  为了掩饰尴尬,祁婧拿起了手机,拨通了李姐的号码,小毛也默默的回到座位。

  「李姐啊,我们晚上去给老人过生日,就不回去吃了,你早点下班吧。」

  祁婧故意把「李姐」两个字说得清楚明白,借以提醒小毛。不知怎么想起自己很快也要辞职了,到时候同事这层关系将不复存在,不由怅然若失。

  五点半,祁婧出了大门,就看见许博的车停在路边,人正倚在车门上抽烟。见她出门连忙掐了烟窜上台阶搀扶。

  「你不是戒烟了吗?」

  祁婧嘟哝着坐上副驾驶,见后座上放着个生日蛋糕,包装很漂亮。

  许博没回应,从包里拿出个精美的锦盒递给她。

  祁婧打开一看,是一串珍珠项链,较小的银白珠串上间隔着穿起十来颗指肚般大小的黑色大珠,看上去华贵又时尚。

  「我妈最喜欢珍珠了,你送她这个,她肯定高兴!」

  祁婧收好项链,看了许博一眼,温柔的说:「老公,我让你费心了,也让你为难了,我一定好好表现,让咱妈高兴。」

  许博握住祁婧的手笑了:「看你说的,为了老婆有什么为难的。有什么事,你在我身边我就踏实了。放心吧,谭校长虽是女流,可也是个讲道理的人,就是有点儿小情绪,你哄哄她就没事了。」

  许博母亲的名字跟人一样美,叫谭樱。祁婧听老公这么叫婆婆,心里轻松许多,笑着说:「别装了,你要是不紧张抽什么烟啊?就怕我嘴笨,惹老太太生气。」

  许博发动了车子,目视前方提醒祁婧:「老太太三个字你趁早忘掉,要是让她听见准坏事儿。」

  祁婧唯唯称是,心下嘿然。

  许博父母家住的是单位集资的房子,没有电梯,虽然是四层,可也把祁婧爬得微喘。开门的是老许,谭樱听见声音从卧室走出来,脸上的笑稍显勉强。

  「爸!妈!」

  祁婧响亮的打招呼,可还是发现婆婆的目光扫过她的肚子后,笑容里仿佛掺进了冰碴。

  谭樱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羊绒衫,露着半截白藕似的胳膊,腕上带着一只皮带儿的女表,透着干练和知性。一头乌黑亮泽的垂肩长发,浓密柔顺,一丝不乱,衬托得皮肤更加白皙光洁。

  她下着一条咖色高腰裙裤,把两条腿无形拉长,腰身纤细挺拔,毫无余赘。以她的年龄,能保持这样不输少艾的身材,让祁婧也由衷钦佩。

  谭樱最动人的是她那双眼睛,鼻梁秀挺,眼窝微陷,幽深的眸子里闪动着稍显冷澈的光,却怎么也掩不住顾盼之间的一缕风情。整个人看上去哪里像五十出头的女人,说是四十一二也有人信。

  许博把生日蛋糕递给父亲,从鞋柜里拿出拖鞋弯腰要给祁婧换。

  祁婧余光里感受到婆婆面色越发的难看,赶紧笑着说:「哎呀,我自己来,自己来!」

  老许在旁边笑呵呵的看着两人抢拖鞋,把蛋糕递给了老婆,走向厨房:「先坐那儿喝口水,菜马上就齐了,今天你们有福气尝到我的手艺,嘿嘿!」

  祁婧换好鞋,从婆婆手里接过蛋糕放在餐桌上,一边拆着包装一边说:「妈!您这生日是往回过的吧?越过越年轻了!」

  谭樱站在一旁看着,脸上的表情缓了缓,没笑出来,淡淡的说:「那我不成了老妖精了。预产期是几号啊?」

  「过了春节,二月十五号。」

  祁婧没想到婆婆虽冷淡却肯跟自己聊天,还涉及生孩子的事,即便本能的紧张,心里还是有点儿喜出望外。

  许博在客厅的沙发里竖着耳朵听婆媳说话。他深知母亲比父亲小很多,一把年纪了依然有些任性。平时母子俩相处,他都是顺着哄着,也不知道祁婧的道行够不够,不禁替她捏了把汗。

  很快,菜齐了,四个人围桌而坐,父子婆媳两两相对。

  谭樱死活也不肯戴那顶寿星帽,父子三人刚要唱生日歌也被叫停,说最烦西方这一套肉麻程序了,傻乎乎的。最终只好每人切了一小块蛋糕完成仪式。

  祁婧记得往年给老人过生日,许博从来没搞过这些西洋套路,这回显然是为了给自己搭台才改了戏本儿,不由一阵不安。也难怪婆婆兴致不高。

  「妈!祝你生日快乐!」

  许博适时拿出礼物,是个扁长盒子。祁婧也连忙把礼物递上:「妈!生日快乐。」

  谭樱顺手接过,递给老许,并没有打开看的意思。老许没接,搓着手说:「送的什么?打开看看嘛!」

  谭樱搭了老许一眼,没说话,表情无奈的打开扁盒,里面是一条枚红色的丝巾,拎出来一抖,质地柔滑,光泽跃动,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她看着儿子笑了笑,又打开另一个盒子。

  这回,祁婧明显看到了谭樱眼睛里放出的光。

  谭樱抬眼看了祁婧一眼,把项链拎了出来,往脖子上比了比,似乎很满意,又深深的看了许博一眼,动作缓慢的把项链放回盒子,转头对祁婧说:「祁婧,咱们两家都是普通人家,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是最重要的。你那工作虽然稳定,挣得毕竟不多,以后还是别花这冤枉钱了,过日子,要把心思放正,安分守己的才好,知道吗?」

  祁婧唯唯点头,应承着:「嗯嗯,知道了!」

  这时老许听不下去了,插嘴说:「人家孩子送你生日礼物,别摆校长的架子好不好,职业病。」

  「我这不是给他们提个醒吗,小孩子懂什么,吃饭!」

  一桌子的丰盛菜肴,饭却吃得不咸不淡,没有庆祝生日的气氛,不过也不算冷场,爷俩还陪寿星喝了两杯红酒。

  自始至终,祁婧都没尝出来公公的手艺如何。「安分守己」云云把一桌子的滋味都变成了苦涩与难堪,她搜肠刮肚也没找到几句婆婆爱听的话,脸上的笑绷得干巴巴的,自己都觉得累,可又能怪得了谁呢?

  来日方长,祁婧知道自己终究躲不过。

  饭后,谭樱推说头疼,独自回卧室躺着去了。老许示意许博去看看,拉着祁婧来到了客厅。

  「小婧啊!你别多心,你妈她就是情绪上还没转过弯儿来,你看着我,多给他点儿时间。」

  祁婧一听这话连忙摇头:「爸,您别这么说,是我对不起许博,不能怪妈,她也是心疼许博,我早该过来……」越说越是自责,眼圈儿也红了。

  老许摆了摆手,呵呵一笑:「孩子,这话本不该我说,但今天有这个机会,我也给你交个底。你是个懂事的姑娘,一时行差踏错这没什么,经历了事情你们才更懂得生活的不易,更珍惜彼此啊!我们老家伙没那么多说道,只要你们好好的,我们就高兴啦!所以,孩子,别背包袱,啊,我跟你保证,你妈那儿的工作我来做,绝对没有问题。」

  一番话把祁婧说得更加愧疚难当,强忍住才没掉下泪来。她看得出来,一晚上,父子俩卖力的帮衬自己,拉近婆媳之间的距离,就差替自己请罪了,可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该当自己面对的,别人无从替代。

  祁婧思忖片刻,憋回行将溢出的眼泪,坦诚而坚定对公公说:「爸,谢谢您这么疼我,我感激您一辈子,但是,我的错还得我自己领,不能总是心安理得的让您和许博护着我。我……这就去给妈当面赔罪。」

  祁婧笨拙的起身,往卧室走去,老许赞许的朝她点了点头,慈祥的脸上舒展着欣慰。

  许博开门出来,正撞上祁婧立在门口。还没说话,祁婧已经擦身而过,带上了门。许博扭头盯着门看了一会儿,走到老许身边坐下,点了根烟递给父亲,又给自己点了一根。

  「你妈不让我抽烟!」老许说着,还是接了。

  许博微微一笑,吸了一口,「祁婧也不让。」

  沉默片刻,许博先开口了:「爸,你说,今天晚上,咱俩是不是劲儿使过了?」

  老许吐出眼圈儿,「嗯嗯,你妈肯定觉得咱们仨合计好了,用糖衣炮弹逼她就范,失策啊!」

  「唉,您这跟我妈斗智斗勇折腾这么多年了,套路一点儿也不高明,没长进。」

  「我哪敢跟她斗啊,要斗也是她斗我,批斗的斗!」

  「……」

  时间过得很慢,也很煎熬,终于,门开了,祁婧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父子二人捏着烟头往祁婧脸上搜寻,只见她泪光盈盈,面无表情,都愣在那不知说什么。

  这时卧室里传来谭樱的声音:「要生了提前告诉我一声,放寒假我跟你爸都有时间,伺候月子还是自家人贴心。」

  祁婧的眼泪「唰」的一下滚落双颊,望着许博咧开嘴笑了。

  许博上去把她抱在怀里,感受着轻微的抽噎颤抖,正要替她擦去眼泪,就听里面又说话了。

  「谁让你们两个抽烟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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