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车师傅的性福生活 (20-21)

27078Clicks 2020-01-18 Author: 抑制嗜好
#性福  
. 【修车师傅的性福生活】

作者:抑制嗜好2020-1-18 发表于S8

第二十章:方依依(上)

遇见齐德鑫那年,方依依二十一岁。到上海读设计,与男友分手,与老妈决裂,为学费发愁,人生从没那么狼狈过。

  ——

  分手的那天,提着行李箱的方依依从出租屋里出来,追上来的男孩一身酒气,满脸胡茬,死死的拉住提着行李箱的方依依,粗鲁的咆哮:“方依依,你他妈给我站住!为什么?你他妈告诉我为什么?”

  交往了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看清一个人却也足够。

  “放开我!”扯着被攥住的手,方依依大喝。

  男孩并没有理会她,死死拉住她的手咆哮依旧:“是不是因为我没钱?是不是?你说啊!”

  方依依笑道:“林孝南,钱并没有那么重要,是我跟你已经没有在一起的理由。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这两年,我从未对不起你什么。”

  那话让叫嚣的林孝南一下就没了底气。但他仍旧不理解,这天底下哪个男人不会犯那样的错误?只要他爱她,爱的只有她,不就足够了?

  看到这个曾经喜欢的男生这副模样,方依依彻底死了心。那天,大学城地铁站附近那间小房子里,少了个漂亮的小个子姑娘。

  离开与林孝南合租的租屋,依依搬到同学于美佳那里。美佳是上海本地人,家境如何依依不晓得,不过明明是个本地人还独自一人租了间很不错的公寓,显然比依依宽裕得多。

  作为朋友,美佳与内敛的依依截然相反,是个很乐观,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所以那天依依敲开美佳的门,这个一头长发的姑娘靠在门框上跟依依说:“我说什么来着?那孙子根本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你原谅他一次,他必蹬鼻子上脸,以为你不在乎。”

  依依深呼一口气,道:“到底收不收留?不收留我另寻去出。”

  见依依一如当初一样不听自己的“老人言”,美佳向外做了个请的手势:“您请便。”

  “于美佳!”依依气得大声叫美佳的名字。

  见她生气,美佳没好气道:“喊什么喊,进来吧。在上海除了我能收留你,还能有谁。”

  拉着笨重的行李箱进屋,抱住美佳,她便道:“就知道你最好了。”

  方依依到上海读大学的第二年,与在大学认识的男友林孝南分手,没有什么“他没钱,我嫌弃他另找有钱人”的狗血剧情,哪怕她前男友是这样认为的。作为上海本地人,但林孝男一直不是什么富人,靠着父母供养读大学,却对女孩子很大方,所以身边女伴不断。 跟美佳说起这两年跟男友的点点滴滴,听着故事的美佳却吐槽无聊没有爆点:“方姑娘,作为东华的优秀学生,你怎么能谈这么不带感的恋爱。怎么也得超级富豪,高档跑车,小三斗正妻的情节啊。”

  “这太狗血了,于美佳。”

  “方姑娘,狗血才有看头,每当回想起来,心像被剜过一样疼,疼过才能吃一堑长一智。乖,明天我带你钓个长期饭票去,林什么南的那种臭鱼烂虾忘掉就好了。”

  离开林孝南那晚,睡在于美佳的公寓里,依依并没有失眠,但也没睡太安稳,梦里好像是离别许久的家乡,可家乡这个概念对于她来说过于模糊,从小跟着妈妈东奔西走,如同无根浮萍一般,依依习惯了没有依靠。

  ——

  上海东华大学,算是有一定历史的学校了。隐约记得当年还叫纺织大学的时候,依依的老妈就是从这所学校出来的。

  遥记小时候,依依常坐在做裁缝的外公怀里,看着那些柔软的棉布,丝滑的缎子,还有那些色彩深沉,用在男士西装的高档料子。那是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引着小小的她一步步的走进,然后再也没放她出来。

  自费到上海念书,尽管依依成绩很好,每年都会拿到奖学金,但杯水车薪。几乎没有课程的时候,她就会去打工,去秀场,或去那些定制服装店做店员。薪水虽然也不多,但她却做得快乐,只有在实在难以度过的关口,她才会打电话回家要老妈救济。她长这么大,最痛苦的就是老妈对她那种满不在乎的态度,仿佛她根本就是个多余的人,从来就没在老妈身上感受到爱。这让她无论有任何事都很难向老妈方慧敏开口,每当打电话回家,虽然依依没有直接提及,但每次挂掉电话后钱总是会打过来,这种理解甚至让依依讨厌到痛恨的地步。

  她不知道该恨谁,也许恨自己吧。

  开门的声音传来,一手支着下巴的依依回过神,尽管心情不好,还是扯了一抹大方优雅的笑容给顾客。

  “您好,欢迎光临。”

  彼时的方依依在杰尼亚的定制店做店员,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齐德鑫。他进店的那个下午,午后的阳光自窗沿照进店里,他就站在光晕里,身着一身淡灰色西装,上衣的口袋插着袋装手帕,白衬衣的袖子整齐的排列着精致的袖口,长短适中的头发,柔和的相貌,干净又温柔。在这样的高档服装店做了半年的店员,她见过很多优雅内敛的绅士,只不过那一天,只觉得在她面前的他,完美的无懈可击。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店里的招待迎上去,礼貌的问来人。

  “我需要一套晚宴西装。”

  “您什么时间要,若定制的话,我们需要为您量身裁衣,若是急需,我们也有不错的成品任您选购。”

  “定制。”

  其实这样的定制店铺,往日里并没多少客人,来的一般都是熟客或富商。

  那日请他坐在沙发上稍等,店员去拿布料样册,依依则为他泡茶。放下之后,一直沉默的客人抬头,盯着依依许久,道:“你是……”

  微微一愣,依依讶异:“嗯?”

  客人摇摇头,不再看向她,说了声抱歉:“不,没什么。”

  店里有明文规定,不能与客人闲谈,依依默默一笑,没有再说什么,退回柜台里。

  没过多久,裁缝来到店里,为他量体裁衣后,又问了喜好与舒适度,才确定送衣时间。前前后后不过一个小时,他就花掉了将近十万块,为他结账的时候,方依依只想,他是做什么的这么有钱。收款,确认,她把账单给他签字,消瘦的手指执着黑笔,龙飞凤舞的在账单上写下他的名字,她只看清一个字,齐。

  他离开,阳光仍然正好,招待打开门,他迎着阳光走出去,背影浸在金色的光影中,让人觉得耀眼。

  那天下班,依依得为那个齐姓客人选择的布料调货,离开店里已经是晚上八点。晚上的夜风有些冷,她把手插进口袋里,往美佳的住处走,一边盘算着这段日子的开销。想想人家随手几万块定制的西装,自己读大学开始就已经不买衣服了,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不免感到委屈。可是下年学费都没凑齐,不想跟老妈要,又没法跟美佳开口。

  怎么办呢?总不能去抢劫。就算是抢劫,凭她这中娇小的女孩子能抢得到么。

  ——

  那天回到住处,美佳正与男朋友下火锅,见她回来,美佳递给她一双筷子要她一起吃。

  虽然整天教育依依要钓个高帅富的长期饭票好寄托下半生,但美佳自己却对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一门心思。那男孩虽然长得不帅,却对美佳一万个好。两人考上不同的大学,目前只能异地恋,偶尔美佳会买车票去看他,不过大多还是他来看美佳。依依在美佳这里住了一个多月,最常听到的就是她说,我们家斌斌如何。

  “方依依。”

  “楚龙斌。”

  两人很正式的介绍后,美佳大呼:“你们能不这么老套?还不快吃,肉都老了。”

  饭桌上,依依与美佳的男友斌斌闲聊,无非就是在读什么,以后要做什么,未来的打算云云,说得美佳头大,一度插科打诨要他们不要说这种沉重的话题。以美佳的话说,他们还年轻,要及时享乐。

  那日,三个人吵吵闹闹,一顿晚饭吃到半夜才肯罢休。因为太晚,楚龙斌也没有离开,在这里过夜。

  原本依依觉得尴尬,想要出去找个地方对付一夜。美佳却不在乎,强要她留下。

  小情侣见面,难免亲热,甚至要上床。似乎顾虑依依的感受,他们等了很久才有微微的声响。那晚,在客厅沙发上的依依过了很久才睡下,做了整夜的梦,那梦很混乱,没有剧情,是黑影与成片的金晕拼接而成,稀里糊涂,一晚上没睡好。

  再见齐德鑫,已经是半个月之后。她为店里送衣,提前打了电话联系,她拿着地址找到他所在的公司。提着西装进去,前台接待问了情况,便带她去这个齐总的办公室。

  “请进。”

  里边并非只有他一人。办公室里,几个大男孩一样的男士或坐或站,只有他坐在办公桌后。见依依来送衣服,他便道:“放那里吧。”

  知道他们在谈事情,依依放下衣服就要离开,临走前需要他签收并付尾款。

  刷卡,签单。不知为何,整个过程他一直在盯着依依看。长发被绑成干净的马尾,一张小家碧玉的瓜子脸,温婉可人,目含秋水,有种平淡的美。

  他把收据递给依依的时候,徒然说了句:“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嗯?”

  接过收据,两人已不再有任何交集。听到他的话,依依疑惑的看向他,还没搞清楚状况,一旁的男士咋呼道:“老齐,不至于这样见谁逮谁吧?”

  旁边另一个男士摸着下巴,看着依依道:“长得倒也不差,就是矮了点。”

  屋子里一众目光都扫在依依身上,不问她是否同意,他们便对她品头论足,刚才那个说她矮的男士对坐在椅子上的他说道:“时间也来不及了,若不想让你那些姘头凑数,如今也只剩下这个办法。”

  被他们评论一番,尚不知发生了什么的依依才问:“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不可以……”几个大男孩异口同声。屋子里吵吵闹闹,没理会那帮人,坐回椅子上的齐总对依依开口道:“我想请你帮我忙。晚上我要参加一个宴会,对方的夫人是个很看重婚姻的人,所以我想你跟我一起去。”

  “假扮情侣?”无数电视剧里狗血的镜头在依依脑里闪过。

  已经猜到她脑袋在想些什么,齐德鑫摇摇头:“不,做秘书就好。我公司没有一个年轻女孩,如果有也不会麻烦你。”

  “可是……”

  “我会按小时付费。当然,如果你觉得这样是对你的侮辱,你也可以拒绝。”

  “好吧。”

  来送衣服是她今天最后的工作,今天也不需要加班,既然如此,谁叫她缺钱呢。

  那日的宴会是晚上七点,她被临时叫住已经是五点。他有送来的西装,可她却什么都没有,被齐德鑫带着离开公司,她才发现,他的公司可能真的没有年轻的女性,就连前台接待也不过是个长相不错的男人。

  那日在他公司不远的名品店,他把她交给店员,一身身的换衣,他都不满意,直到一个小时后,她身着一套裸色礼服裙站在他面前,他才点头,要店员为她做造型。

  坐在镜子前,穿着丝绸的礼服,她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直到镜子里那张脸随着彩妆愈发明艳动人,她才清醒,自己真的接了个不得了的工作。

  “我叫齐德鑫,二十六岁,是你刚刚看到的那家软件开发公司的法人,目前主要业务对象是几家手游公司……”去宴会的车上,他介绍自己。

  既然是临时扮演的秘书,总不能对公司一无所知,相较于齐德鑫几乎用了整段路程的时间来介绍自己,依依的自我介绍要简单得多。

  “方依依,二十一岁,东华大学的学生,念服装设计。”

  那是他们第一次介绍彼此,谁都没有看向对方,似乎那晚过去,他们不过依旧是路人,一切仅此而已。

  宴会上,主人致辞后,气氛转向轻松,人们纷纷从座位上离开,不一会形成各种各样的团体。

  齐德鑫很少会那样看一个姑娘,还是素不相识只见过数面的姑娘。不过方依依真的很吸引人,在那一群夫人小姐面前不失风度,谈吐也极有教养,不多时就与他要洽谈生意的老板夫人成了朋友。这已经大大超出齐德鑫的预期,要知道他今晚只是想带个花瓶罢了。

  这个晚宴虽然以答谢为主题,但为了下一个项目,台面下本就有许许多多暗中的竞争。那晚,托这个八面玲珑的姑娘的福气,齐德鑫与对方老板也相谈甚欢。

  晚会的气氛很好,当他带她离开的时候,老板夫人与依依寒暄许久。似是看出了他们的不同,夫人走前拉着齐德鑫说,好女孩要把握住。

  他默然一笑:好女孩,她算好女孩吗?

  那晚并没有说几句话的他们,归途也是安安静静的,直到快送她到她住的地方,他才开口问她,为何交际能力如此强。

  “学服装设计,首先要面对的就是顾客,尤其是女性顾客,揣摩心理,这不过是做设计的基础罢了。”

  齐德鑫不置可否。送她到家,她下车离开,走了几步才想起什么,回头看他的时候,齐德鑫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对,他才想起什么似的,道:“抱歉,你的酬劳我差点忘了。”

  他自车窗递出信封,没等她再说什么,便开车离开。而依依拿着那一沓厚厚的装着现金的信封,看着自己身上的礼服,喃喃道:“其实是想问你衣服要怎么还回去。”

  事实上她也忘了报酬这件事,虽说他说过会按小时付费,但具体的时薪并没有谈过,但看了看这信封的厚度,这男人出手真的很大方。

  装秘书那次之后,他们的人生再也没有牵扯,她仍旧是个整日为学费生计发愁的学生,而他仍旧是已在不错的地段有家公司,早已日进斗金的商业精英。

  只是缘分这东西,总要或有或无的牵扯下去。

  那个冬天的某个下午,依依仍在原来那家服装店打工,在她在柜台后用发呆打发时间的时候,店里进来一个客人。依依认出了那个人,是那日在齐德鑫公司里说她个子矮的那个大男孩。那男孩带着女友来店里裁衣,看到依依后一眼就认出了她,还拉着她熟络的问记不记得自己。依依点了头,男孩愈发上脸问她是否与齐德鑫还有联系。她摇摇头,却想起上次他为她买的那件礼服,上万块的礼服,自己也用不上,便想着还给他,只是那男孩说并没有齐德鑫的私人号码,他们实际上也并没有那么熟,需要联系基本都是通过公司。

  只不过那个男孩,拿了张纸为她写下齐德鑫的住址。

  那时候3G刚上市,不像4G时代的微信那么便利,人与人之间的通讯基本还是得靠电话。想来就算要到了他的号码,贸然打过去容易打扰到对方吧,那个男人也许会说自己不可能为了一件衣服抽出时间等等。

  没有号码,要到住址也好,等有空了自己拿着衣服过去,不管开门的是谁,自己放下衣服就走。

  再见到他那天是冬至的前几天,那日正好周末,美佳早起去了临城找男朋友,而她收拾拿小小的租屋,洗衣服的时候才翻出口袋里,那个大男孩为她写的快半个月的便条。

  看着上面的地址,距离她住的地方只有几站的距离,今天又是周末,他也许会在家。

  那日收拾好一切,她拿着他上万块买下的华服,往他住的地方去。

  中午一点,依依站在齐德鑫公寓的门口,深呼一口气才去按门铃,却许久没人开门。

  本想着他不在,她才转身离开,就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看去,已几月没见的齐德鑫站在门口,一身睡衣,苍白着一张脸。

  他看向她的眼睛仿佛没对好焦距,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她呆呆的站着,他便支撑不住倒了下来,她上前一步,一米八多的男人就这么趴在了她身上。

  那天的事情说来可笑得很,她撑着他,而晕倒的他似乎疼的要死,趴在她肩头,仍旧皱着眉头,满身的酒气。

  事发突然,她害怕他有事儿,便打车送他往医院去。只是去的途中,他一直喃呢着一个名字,声音含糊不清,依依没听出他喊的具体是谁。念了整整一路,她想那是他喜欢的人吧,不然为什么醉成这样还这么念念不忘,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对感情上心的男人,只不过依依刚刚经历一段失败的感情,她自认为自己成长了,爱情这玩意在她眼里幼稚得可笑。仔细想想,26岁算不得多大吧?他虽然开着家公司,但终究也只是个大男孩,会整一些爱得死去活来的爱情也不奇怪。

  那日,医院里,医生诊断他是饮酒过量略微酒精中毒,好在送来的及时,不然会有生命危险,做了急救措施,又打针消炎,她便在医院守着他等他醒过来,她很少去认认真真去看一个男孩的长相,只是那个下午,却仔细的看起了齐德鑫的样子,狭长的眉眼,睫毛浓密黝黑,鼻梁挺立,薄唇,脸颊也是消瘦的,只是那样的样貌,不过分英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她想,他一定过得很好,不然为何相貌英俊,又名车豪宅,后来她曾在一本讲面相的书中看到一句话,说薄唇的人必薄情,那时候她只想到齐德鑫。

  沉睡一个下午,昏迷的齐德鑫才醒过来,睁眼便是一抹橘黄色闯入视线里,并没发现他已经醒了的依依仍旧看着怀里一直戴在身上的书,那天,医院的白色和姑娘橘红色的羽绒服,冲击着齐德鑫的视线,那天,起码那一瞬间,他对这个安静等他醒来的姑娘,有了那么一点点好感。

  醒来,医生又做了进一步检查,要他先吃流食,之后按时吃饭,开了药,她便陪着他等着来接他的司机,两人坐在一起的时候,依依说:“这是上次的衣服,我只穿过一次,你还可以做别的用。”

  不听医嘱坐在医院外等着司机来接的他,面色苍白,呼着白气自怀里拿出烟:“你留着吧。”

  “不,太贵重了,况且我的酬劳你已经付了,”说那话的时候她抬起头,才见他指尖夹了烟,想都没想,她伸手便从他唇上扯下,与他说:“医生说你最好戒烟。”

  “我的身体我明白。”他去夺。

  不知哪来的脾气,依依不肯,当着他的面把烟仍在了地上,那日好好地气氛,因为她降到冰点。

  而他气的大吼:“你凭什么管我。”

  “我……”我了半天,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在,没等他再骂,接他的车停在了他们面前,那天似乎真的生气了,他没送她回家,一个人上车离开。

  而看着他的车离开,她只叹:“真是坏脾气。”

  原以为上一次,再加上这一次之后,总不会再有联系,只是世界很大,一个城市却很小,该遇见的总会遇见。冬至后的圣诞,虽然这洋节日当然不是什么法定假日,但美佳早早的请了假去找楚龙斌,依依一个人留在租屋,圣诞节别人都在成双成对的起腻,她却自己包起饺子,一个人包了一大盖子,只是包的兴致高昂,吃的却乏然,吃了几个便吃不下。

  那是当然,一个劲的告诉自己,自己一点也不委屈,能有胃口吗?只不过就这么倒掉又太过浪费,她想起街区旁那个公园总有些流浪的小动物,也不知这天寒地冻的能不能遇上。

  那一晚,其他人都在约会的时候,她带着饺子往公园走,坐在公园长椅上,看着脚下觅食的小猫,她扔下一枚饺子,才觉得人生还有那么一点点乐趣,她也离家在外,要为衣食发愁,却还能给予这些流浪的动物一夜温饱,人活一世所求不就是比旁人好那么一点点。

  没什么人的公园里,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向她走来,天空中飘着毛茸茸的说不清是雨还是雪的东西,那人穿过这些絮状物走到她身旁,她心里微微有些害怕,那人却一屁股坐在她身旁。自来熟一般逗弄着脚下的小猫。

  “这么晚,还出来,不怕劫财劫色?”

  声音有点耳熟,看对方没有恶意,她才放心的道:“劫财没有,色,还有那么一点点,却也不配到被打劫。”

  “饥不择食,还是可以的。”

  一时半会又没认出对方,自己在上海也没什么男性朋友,也许是学校里某个认识自己的同学吧。她不想纠结在自己不喜欢的话题,岔开道:“怎么不与人过圣诞,一个人跑公园里干嘛?”

  “你呢?不是也一个人来喂猫。”说到这里,那人顿了顿,又不客气的问:“饺子,还有没有?”

  “凉掉了。”

  “拿来。”

  拌着细雨,来人摘了围巾。微黄的路灯下,依依看清那张脸,竟然是齐德鑫。这时他不该挽着女伴,纵横在声色场,烧钱一般的过了这晚才肯罢休吗?怎么会在这里。

  没理会她的目光,他捏着饭盒里的水饺,一口一个,直至吃掉半盒。

  那晚,两人在公园坐了一个多钟头,之前见过几面,虽然偶有不快,却也无伤大雅,索性聊起了彼此的生活,直至雨越下越大,她冻得牙齿发抖,他才道:“想不想喝一杯。”

  那日,他与她并肩走,长长的路,只有他们两个,若是情侣,飘着雨的晚上,两人相拥,定会美的一塌糊涂,只是往他公寓的路上,他们都没应景一下,也连手都没牵一下。

  到他的公寓,她便脱了外套靠在暖路旁取暖,而他拿了酒放在地毯上,做好了喝一夜的准备。

  那个晚上,暖暖的屋子,喝得醉醺醺的两人,正映了老话说的,饱暖思淫欲。

  一切发生的再正常不过,那一晚,他渗透了她那单薄的没有防备的身子。

  隔日醒过来,已经是上午,她睁眼的时候,齐德鑫正在吸烟,侧脸带着胡茬,却是一种霸道的冷静,见她睁眼,他说:“我不希望你觉得这一晚之后我们就有了什么关系。”

  淡淡一笑,依依望着天花板她道:“是想给我钱,还是想用别的堵住我的嘴。”

  “嗯?”

  “上个床而已,有什么好一惊一乍的。”那日她冷静地穿好衣服下床,窗外的雪依旧下个不停,她昨晚才吃了几个饺子,此时醒来已饿得受不了,便问他要不要吃饭。

  点了点头,她进了他的厨房,在锅里蒸好米饭,又拿了冰箱里的蔬菜,不过半个钟头,她便似田螺姑娘一般,摆了饭菜在他面前。

  那个早上,看着这个与他身边的女孩都不同的姑娘,齐德鑫微微有些心动,其实他曾经所幻想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他赚钱养她,而她则只为三餐该吃什么发愁,想买什么便买什么。只可惜,她不是她,面前的姑娘叫方依依,不是两年前,弃他而去,要他一蹶不振的前女友。

  那日送她走,依旧是来时的那条路,齐德鑫的话却少了许多,直到一直叨叨絮絮的依依说到“……奖学金,外加自费,偶尔打工,实在过不下去才问父母要。”

  看她的样子,家境不会太好。

  “过得不苦吗?”他是一个富二代,不太理解这种努力活下去是种怎样的生活。

  “有什么办法,不然你包养我,你为我付学费,我陪着你。”

  她本来是玩笑的话。

  只是齐德鑫却点点头,说了声:“好。”.

第二十一章:方依依(下)

我的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故事很长,坐得久了,听得我都有点打瞌睡。

  面前的方依依进入到自己的思绪中,说着自己与别的男人的故事,老实说,在心里有了打算后,对她的故事我开始逐渐失去兴趣。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听出她说的这个故事与她出轨有什么关系,方慧敏说过那个男人是她的老相好,而故事中包养依依的那个男人只比她大几岁,根本对不上号。方依依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故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看到她的模样,我才明白也许她从未真正与我在一起过。

  已经无所谓原不原谅她了,既然她从一开始就不属于我,那便随她去吧。

  看出了我的不耐烦,方慧敏打断她女儿,要她捡要紧的说。许是思绪被打断,方依依不知道该从哪说起,低下头不再说话。

  我停下敲击桌面的手指,身体坐直,盯着依依,沉声问道:“首先,有个问题。我隐隐记得,相亲的时候不是说你是个大专生吗?怎么现在又是一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了?”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方慧敏,她一挥手,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嗨,你都说是相亲了。相亲最重要的是什么?门当户对。你一个没读过什么书的,跟你说女方是个211出来的,这事还能成吗?”

  “哦?”我把目光转向方慧敏,道:“那既是名校毕业,为什么在酒店当前台,干那种三班倒一个月才那么点工资的活计?”

  “啧,她那臭毛病,这也看不上那也瞧不起的,没哪个工作干得长的。至于为什么跑到酒店……哼!你自己问她吧。”

  方慧敏语焉不详,看样子是不愿意提及。我无所谓的耸耸肩,对方依依道:“继续吧。”

  “说到哪了?”

  “说到你被人包养了。”

  ……

  与他在一起的第一年,他们的日子平淡美好,他没强求她住在一起,两人的关系或有或无,有时候方依依能感觉到充满霸道的齐德鑫是那样的没有安全感,从不肯为任何人敞开他那已被伤的伤痕累累的心,所以她不强求,默默的陪着他,当着他那个识大体,又不累赘的身边人,他们相识整整一周年,他并不像自己前男友那样注重节日,会在这一日送她什么作为纪念,齐德鑫很实际,这一点,他那些合作伙伴总是说,他不会做哪些浪漫的让女孩子流眼泪的事情,更喜欢在她们最需要的时候给她们开支票,比如她最后一个学年,他送了她一张学费缴费单作为礼物。

  自从和齐德鑫在一起,美佳不止一次说方依依变了,她也的确变了,在一起的一年多,他把她养的极好,也送了她许多东西,但是只有一枚戒指是她要的,那是个夏天,他带她去法国玩,在香榭丽舍大道上的一家小店,她进去便不想出来,那小店是专营古董首饰的,而那么多奢华的钻石她却独独看中放在角落里,那枚小小的,镶嵌着红宝石的尾戒。

  那日那小戒指她本想自己买下,却没想到贵的离谱,最终她本不想要,他却买了送她,没有理由,他只说:“你难得想要一件东西。就当奖励你得了奖学金。”

  她学习好,他会很高兴,就似个养着女儿的爸爸会觉得很骄傲。

  店主为她带好戒指的时候,比她还蹩脚的英语告诉她:“这里的每个戒指都有故事,祝你幸福。”

  故事,自买了那枚戒指,她一直带着,却从不以为真的有什么故事,似乎后来老天也要她有个明白,她在离开他后的某一年,她在网上无意看到那枚小小的尾戒的照片,介绍里说,那枚尾戒是当时一位显赫的伯爵送给他最珍爱的情人的,有着平面的钻石组成,只是情人却最终背叛了伯爵,伯爵一怒之下砍掉了情人的头,而情人的血染红了戒指,那枚戒指就此变成了红色的,也一并有了一个荒唐的名字,背叛的爱。

  那时候已经历了太多的方依依只觉得一切都是命。

  老实说,我见过那枚戒指,在我跟方依依认识开始的一段时间里她还带着,之所以会在意,是因为那枚戒指戴在她的中指上,也许是因为她手太小,尾戒在小指上带不住吧。

  背叛的爱么?啧。

  往后,方依依又说了个挺玛丽苏的故事。

  那时她已不在服装定制店做店员,签约了大牌秀场做助理,与齐德鑫的关系依旧那么不清不楚不好不坏。

  只是相比很多与他在一起的女孩,他起码肯带着方依依出去见人,至少不会像当初那样需要出席宴会时临时抓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孩来凑数。

  那年四月,他照旧去她做事的秀场接她下班,只是那日她为模特穿衣的时候,模特说掉了一只耳环,那个下午只有她跟在模特身旁,所以那耳环除了她不会有别人拿走,那天,秀场的所有人都怀疑是她拿了。毕竟那是名品,又是全钻镶嵌,即便一只也要几万块钱。

  她被一众说的哑口无言,惊愕的连反驳都忘了,就那么孤零零的站在那,认人指责,她虽只是个穷苦的学生,但是自小跟着外公长大,那个正直的老裁缝,从不贪拿别人的一针一线,也一并告诉她,她即便什么都没有,也不能手脚不干净。

  那日的事情,即便之后很久她都记得,他等不及她下班,来秀场内找她,就见她被人围着,小小的身影显得无比的瘦弱。以为她被人欺负,他大步向前,拉开围观的人,只是她并没哭,就那么站着,眼神呆呆的。

  拉着发呆的她,齐德鑫吼道:“怎么了?”

  “他们说我偷东西,一只耳环几万块。”说那话的时候她在笑,只是笑的很苦,而从没见过方依依那副败将模样的齐德鑫,在某个女孩离开他多年后,在方依依身上找到了心疼的感觉,他突然很心疼面前这个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的姑娘,很想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她还有他。

  那天,他问了情况,便打了一通电话,半个钟头后,公司里来了个人赶到秀场,递给他一个收纳袋。他当着秀场经理的面,从袋子里拿出十几捆钞票扔到人家的脸上,然后对方依依说:“给你个骂人的机会。”

  她没有骂人,只是说道:“我不做了。”

  之后拿上手包,与齐德鑫一起离开。说实话,那天虽然离开的时候听到了某种碎言碎语,不那又如何呢?过二十二岁的她那时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她的。

  听完这段故事,我像一个不安分的学生在课堂上开小差,思绪开始飘远,只是在想如果我在这个故事中,她受到这样的欺负,我会怎么做呢?我可不舍得掏出十多万砸人家只为图个爽,这种事离我太遥远,远到没真实感。

  之后她再说起与那齐德鑫一起的故事,无非是一些很日常很平淡的故事,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那个齐德鑫会高兴,会发脾气,会骂她,只是吵过之后两个人又会腻在一起,如同无数,正在恋爱的情侣,生活平静又安定。

  只是默默地相守,与共度余生之前总要有一段注定的动荡,而动荡过后,他们是会归于平淡坚守岁月,还是败给过往,就此分道扬镳,在一开始的时候谁都不会知道。

  后来两人的分手,老实说我基本没怎么在听,大概是于美佳跟男朋友闹分手,那个楚龙斌找到方依依,想让方依依帮忙让于美佳回心转意。只不过出于某种我没注意听的原因,方依依拒绝了,而这一幕被齐德鑫看到了。

  误会从此产生,齐德鑫跟方依依从来都不算是恋人关系,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方依依找了别的男朋友也不奇怪,齐德鑫误会了楚龙斌是她的男朋友。

  但齐德鑫在意的并非是方依依背着他有别的男人这件事,而是当他看到那个失魂落魄的男孩无论怎样苦苦哀求方依依,方依依仍旧铁石心肠的拒绝了他。齐德鑫并不知道楚龙斌苦苦哀求的是什么,而方依依所拒绝的又是什么,想当然的认为是方依依傍上自己这个有钱人,然后狠狠的踹开了一个穷小子。

  这一幕狠狠的剜到了他的心,勾起他一段非常痛苦的回忆。

  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被齐德鑫赶出家门的时候,齐德鑫冷嘲热讽的告诉她,他第一次见到她并非是在那个服装定制店里,而是她前男友家的门外,她拉着行李离开前男友的时候,齐德鑫就在马路对面,他那么求她,而她却连头都不回的就走了,那个男孩在路边哭了多久,也许只有齐德鑫知道,就像世界只剩下他一样,就如同几年前的自己。

  从那天起,齐德鑫就记住了那个绝情的女孩,之后在店铺里的搭讪,请她陪自己出席晚宴,给她钱,包养她,用一年多的时间跟她玩了一场游戏,自己几乎都已经完全投入了进去,直到他亲眼看见她把另一个穷小子挡在门外,不理他的哭诉,齐德鑫才清醒过来,想起最开始的目的。

  被齐德鑫推出门外,方依依呆呆的站在门外一句话都说不出,甚至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因为不管如何解释,都无法让他明白,她离开林孝南是因为林孝南同时和许多女孩保持关系,可林孝南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错,总把所有伤害归咎于穷困潦倒,自己总没错误。至于那个几天前被抛弃的另一个穷小子更是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可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他们之间至始至终都是错的,他为报复而来,精心策划,而她却沉迷在这样的虚假里,自以为过得幸福。

  没说话,她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责骂,只觉得这一年,这个男人要多累,才会倾心做下这一局,要演技多高超才能在她知道被他欺骗,仍旧无法怨恨他。

  当齐德鑫骂累了,闭嘴了,屋子静的连喘息都听不到,许久方依依才说:“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你曾经喜欢的那个女孩,不管你信不信,齐德鑫,我爱你。”她知道他的故事,在最穷困潦倒的时候被人抛弃,所以他明白,他恨她的心。

  那话说完,她离开,一滴眼泪都没流,而他也没有追来。

  故事到这里我本以为已经结束,虽然一开始我的确问的是她的过去,想知道自己究竟娶了怎样一个女人,没想到却听到一个跟自己,跟这场出轨完全不相干的故事,不免为了花掉的几个小时感到可惜。

  但方依依的故事并没有结束,说出了个非常让我无言以对的后续。

  毕业后的方依依,经历了彻底的心如死灰,当初不顾母亲反对到上海读书,这四年过得那么辛苦,最后除了一身伤痕什么都没得到。方依依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只觉得自己很可笑,最终,她只能回来找方慧敏。

  那时候方慧敏在长沙,当方依依找到她妈妈的住处后,她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屋子,还有个陌生的男人。

  那个男人对方依依说的第一句话,就仿佛是晴天霹雳,让她惊愕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荒诞。

  “听说你去上海念书,我家那小子也在上海,听你妈说你也在上海时,我叮嘱那臭小子照拂你,他跟我说已经见过你了,没唬我吧?对了,我叫齐道明,我那儿子叫齐德鑫,你认识吗?”

  ……

  之后的故事,有点狗血,又有点恶心。

  齐道明跟方慧敏的关系,也并非什么正经的关系,硬要说的话,也许有点点类似方依依与齐德鑫的关系吧。所以齐道明会把手伸向方慧敏的女儿,而方依依在面对这个年纪足以当自己爸爸的男人脱自己衣服的时候,她选择了顺水推舟。

  是出于对齐德鑫的报复吗?亦或者是针对方慧敏?又或者早已心如死灰的方依依对一切都只会逆来顺受?若要究其原因,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简而言之,就是你男人对你女儿下手,你女儿抢了你的男人,所以你就一气之下回柳州了?”

  方慧敏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只不过方慧敏与齐道明不像方依依与齐德鑫那样说断就断,他们之间除了情人这层关系外,还有诸多利益勾连,不是轻易就能扯得清楚的。

  所以即便回到柳州,齐道明跟方慧敏也还有联系,更是因为方慧敏的原因,某些生意还做到了柳州,只不过多半由方慧敏替他出面。至于方依依则是留在长沙,被齐道明金屋藏娇了好些年,直到14年柳州建了个华美达,齐道明也参了一手,方依依才被送回来,原本在他的关系下挂个经理的名头混个闲职不是什么问题,只不过出于方依依自己的某种原因,混到最后跑到柜台做前台。

  我问起方依依为什么要跟齐道明混到一起。她想了半天,最后说,既然被人当做为了钱不择手段的女人,那不妨就真的这样做给他看。

  果然还是为了报复么?不知道齐德鑫知道她跟自己老爹滚上床会是怎样的表情?

  “所以人家真的双飞过你们母女花?”

  我没由来的徒然一问,方依依一愣,方慧敏眨巴眨巴眼睛,说:“硬要说的话,确实有一次,只不过是睡在一起罢了。那老头子都快六十的人了,我一个人就能让他下不来床了,还双飞,他有那能耐么?”

  对方慧敏的荤话一笑置之,我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坐了一个下午。

  察觉到我看表的动作,方依依道:“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有,孩子是谁的?”

  “……”

  她沉默了许久,我也不催促,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慢条斯理的等她的回答。许久后,她说了句一开始就说过的话。

  “这还重要吗?”

  “当然重要。”

  “难不成孩子是你的,这婚你就不离了?”

  我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放下杯子后,不置可否的说:“离不离婚,取决于你。”

  方依依的身子微妙的有些颤抖,她笑了起来,那笑容无比的苦涩:“就像你对陈妍彤那样?”

  “什么!?”

  哪怕听了方依依那些离经叛道的故事,我都没有这么惊愕,刮得干干净净没有一根头发的头皮一阵发麻。但这只是很本能的一种反应,本能的认为出轨不能让老婆知道,但转念一想,事到如今就算她知道了我跟彤彤的事又如何呢?

  皮笑肉不笑的堆起一个自嘲的笑容,我耸耸肩,说:“你都知道了?彤彤告诉你的?什么时候的事?”

  “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那时候你们的孩子还没出生。”

  我点点头,语气颇为嘴硬道:“有些时候了呢,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所以呢?”

  “当初她告诉你怀孕的时候,你说过让她选对吧?并非是你没有主见,而是你根本就不在乎,跟谁过怎样都好,对吧?”

  不知为何,她明明在笑,眼泪却在流。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很没出息,她懊恼的用面纸擦拭自己的泪珠,我也不着急,慢慢的等她酝酿好情绪。最后她深吸几口气,轻声一笑,仿佛鼓起天大的勇气,说道:“离不离婚取决于我?说得好听。目前为止,你都没有哪怕一句责怪我的话,倘若别的男人碰到老婆出轨,无论生气也好原谅也好,都不可能这么无动于衷吧?恐怕只有一个原因,对你来说离婚已是必然,我已经不是你老婆,当然犯不着生气也无所谓原谅。”

  方慧敏劝了劝她,说了些诸如怀孕了不要动气之类的话。

  我往沙发上靠了靠,摁住眉心,有些疲倦,有点厌烦,想起自己以前单身的日子,何来这些烦恼?

  方依依指责我根本不在乎她,可她又如何呢?食指在桌面轻轻敲击,想了半天该怎么措辞,最后问道:“那个齐……嗯,齐德鑫是吧?你说你爱他,呵。那个被你甩的初恋,理所当然的与许多女孩保持关系,所以你把他踹了。齐德鑫呢?身边同样有很多女人,抱歉,我没听明白,你说你爱他?他跟你初恋的区别,除了一个穷一个有钱,我没听出其他差别。”

  方依依张口欲言,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也许就像面对齐德鑫那样,她觉得解释也没用吧。但就在她欲言又止的那个瞬间,我大概能猜到她想说什么。她想说二者的差别在于,前者是她的初恋,是恋人,后者是包养她的老板,她只是个情人,林孝南要对她忠诚,而齐德鑫大可不必。但如果她真的这么想,关系的不同就能双标到这种程度的话,那我们的夫妻关系又如何呢?

  想到这,我接着说:“那么我呢?我跟你那初恋,那什么齐德鑫一样,跟你在一起的期间,我同样跟许多女性保持关系,除了彤彤,还有你妈……”

  方依依徒然转头瞪向方慧敏,方慧敏一脸尴尬,小声嘀咕道:“你睡我男人,我睡你老公怎么了嘛。”

  方依依一时语塞,我也哭笑不得。这是亲生母女吗?按常理来说,自己的情人睡了自己女儿,不应该是痛恨对向自己女儿出手的男人吗?虽然直到今日我都不明白这母女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想想有这样一个奇葩的老妈,母女之间有什么不痛快也在情理之中。

  突然间,方依依扶着自己的腰,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方慧敏紧张的扶着自己的女儿,方依依摇了摇头说声没事。我叹了口气,道:“坐太久了,久坐对孕妇不好。回家吧,我肚子都饿了。”

  ——

  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从前。我忙着烧菜,怀着身孕的妻子在等。

  只是当饭菜端上桌,一家人吃饭时的那凝重的气氛,告诉我终究是回不去了。

  看到我的模样,方慧敏看出我并非铁了心要离婚,在饭桌上想尽办法活跃气氛,可惜我跟方依依始终不领情。

  晚上,我们毕竟还没有离婚,理所当然的继续睡在同一张床上。

  过了许久,我听到她说:“睡了吗?”

  “没有。”

  “……”

  问我睡没睡,想来是她有话想说,但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她说半个字,我问:“怎么了?”

  “没有,算了,睡吧。”

  莫名其妙!我翻了个身,闭上眼睛,但睡得着就有鬼了,黑暗寂静的环境会让人思绪纷扰,有太多问题想要问她,最后憋了半天,随机挑了其中一个问出口:“你为什么会跟那个老男人混到一起?是为了报复齐德鑫吗?还是说你被人包养习惯了?”

  “觉得我很不要脸么?”

  为什么都喜欢用问句来回答别人的问题?烦躁的情绪瞬间蔓延,我扯过被子,扔下一句“不想说就算了”后就不再理她。

  良久,她开口道:“一开始可能确实有你说的这些原因吧。”

  间隔的时间有点长,我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她又把与另外一个男人的故事娓娓道来。

  简而言之就是,也许一开始,齐道明只是觉得这个闺女长得真水灵,并未有什么歪念,但同住一个屋檐下,日子久了,难免某个瞬间会起些色心,但仅仅只是色心罢了,若没有方依依有意无意的勾引,在我看来两人未必会滚到床上去,这其中的谁是谁非如今已经说不清。齐道明岁数大了,性欲并不旺盛,相比于跟方依依上床,他更热衷于把她当作个心肝宝贝来宠爱,这让从未体会过父爱的方依依对这个干爹从最开始的厌恶,慢慢的开始接受,最后变成一种依赖。

  依赖么?

  我想到了彤彤,她对我的情感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想当初光是跟转学的交涉跟找关系就让我忙前忙后的了,生孩子的时候也没让她操一点心,虽然我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多,但对于有个不靠谱老爹的彤彤来说,可能也是第一次体会到有人为她遮风挡雨吧。

  “什么时候去离婚?”

  也许是察觉到中途我就没在听她说话了,她拍了下床引起我的主意,然后来了这么一句。

  我往她那看了一眼,如今她的肚子已经大到只能平躺着睡了,虽然睡在同一张床上,我们之间隔着的距离还挺远。

  我呼出一口气,头痛的揉揉眉心:“挺着个大肚子去民政局离婚,你让别人怎么看?”

  “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我在乎!等生完孩子再说吧,离婚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我话说完,重新陷入沉默。

  老实说,是否要离婚,至今我仍然没有决定,但按照目前的情况下去,怎么看这个婚都是离定了。如今我真有些懊恼我这个耿直的性子,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的夫妻在一方出轨后选择容忍,因为相比离婚的麻烦程度,原谅真的要容易许多。别的都好说,若是没有孩子,没有经济纠纷,一拍两散倒也不难,但有了孩子终究不一样。

  “有个问题我问好多次了,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我说是,你会信吗?”

  当然不会信!我之所以不厌其烦的问这个问题,也许是想得到一个“不是”的答案,那可以省去很多麻烦,连亲子鉴定都省了。但这个想法当然不能说出口,我闷声道:“信不信是我的是,你只管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在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下,方依依叹了口气:“我跟老头子早就基本不联系了,跟你结婚后,他才找上我,要玩睡别人老婆的戏码,那时候我都已经怀孕了。孩子当然是你的,信不信由你。”

  “那你就没别的男人了?你跟我说你怀孕的时候,我们才刚刚同居,在此之前我们每个星期只见一次面,除此之外都少有联系,说这是在谈恋爱都有些牵强。”

  这种极度不信任的话说出来很难听,但事到如今我也不在乎了。

  她听到我这句话倒也很平静,但说出了让我无法平静的话:“有,但有带套。我妈急于让我脱单,给我介绍了好几个对象,还有个也挺不错的,你们两个我就同时处着。后来你要我跟你同居,没办法了,只能跟他分了,毕竟还是喜欢你多一些。”

  我真他妈的肃然起敬,惊叹道:“卧槽!渣女啊!”

  “呿,你有资格说我么?当初陈妍彤若是要你负责,你早就把我踹了吧?”

  我摸摸鼻子,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也许是固定的姿势躺久了不舒服,她把身子挪了挪,稍微往我这边靠了靠,说:“审问了我这么多事,我都还没问你呢,你跟我妈是怎么回事?”

  我往房门的方向看了看,方慧敏今晚没走,就睡在隔壁。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我故作轻松道:“老婆怀孕,不让上床,寂寞难耐,丈母娘千娇百媚,你说怎么回事?你妈在家里穿的什么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又是什么德性你也清楚。”

  “所以你们就勾搭成奸了?”

  “别说得这么难听,我跟你妈搞上也就前几天的事,那天你去干嘛了你自己不清楚吗?算了,再说下去就变成谁对谁错的话题了,我不想扯这些扯不清楚的是是非非。”

  仔细想来,那天方依依去见她那什么狗屁干爹上门送屄,方慧敏马上在家勾引我,后来我也是在她手机里看到方依依出轨的证据。算了,我还是不跟她说这个了,否则像是我在离间她们母女关系。

  见方依依还不肯放过这个话题,我扯过被子盖过头顶,瓮声瓮气的说:“睡觉,明天我还得上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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