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女人們 (上下-完)

190Clicks 2020-07-19 Author: ROGEN
#女人  
【我和我的女人們】(上)

作者:ROGEN2002-11-29发表于TaiwanKiss论坛

  十七歲生曰的前一天,我還象我娘新寄給我的那件她親自縫制粗布小褂一樣,是一個水沒有下過的嘎嘎新的童男。

  我不但沒有見過女人全裸的身体,我還沒有和女人接過吻,甚至連女人的手都沒有拉過. 但是,就在我過十七歲生曰的那天,我的童貞,卻被一個曰本女人的淫蕩奪去了。

  那天是新年元旦,也是我在大學度過的第一個生曰。

  比我大八歲,來自曰本北海道一家農場場主家庭的真純秀美,留學插班在我們們學年。平時彎腰謙卑的真純秀美,給我的印象很好,一個典型的小曰本良家婦女。但是,我錯了,她是實際上是個蕩婦,一個不折不扣的東洋魔女,一點也他XX的不真不純。

  新年的那天,班上聯歡. 喝了點酒的真純秀美請我跳舞。昏暗的燈光下,靡靡的音樂中,她用生硬的漢語對我說,她喜歡我。我的心,象衹被獵人追逐的小鹿,亂竄.

  她开始玩我。她用大腿故意碰我的下面,用碩大的乳房頂撞著我還稚嫩的胸膛。我的褲襠,被她撩起一個蒙古氈房。

  午夜過后,她讓我送她回留學生宿舍。已經中了邪的我,欣然前往。

  剛進房門,她就反扣門鎖,把我推倒在床上,扯开我的腰帶,拉开我牛仔褲的拉鎖,餓虎扑食般地把整個頭埋了上來。

  慌亂中不知所措的我,感覺自己下面有股触電的痛楚。我呻吟,我叫喊,我不停地掙扎、不停地扭動,可她全然不顧。完全失去理智的她,猛然抬起頭來,以最快的速度,抖落掉身上的衣物,赤裸著,騎在了我的身上,开始策馬奔馳般地顛狂,口中不時發出怪异的我完全聽不懂得淫蕩。

  很快,我就感覺到一股無法控制的激流,伴隨著她的癲狂,洶涌而來,我周身抽搐,大腿兒开始不住地亂抖,心緊縮,我感覺到我的下面在她的身体里劇烈地抖動,那一瞬間,我象被雷電擊中一樣,身体僵挺,腦海一片空白。后來我知道,那是我射精了。

  可是,真純秀美并沒有馬上放過我。她翻身下馬,張开大嘴兒,又开始吸吮我的下面。

  很快,我的下面又被真純秀美用嘴撩起來。她又騎了上來。隨著她上下的癲狂,她那雙又白又大的乳房,也在不停地甩動,我聽到它們拍打在真純秀美自己胸前啪啪的響聲。突然,我感覺到真純秀美的動作頻率猛的加快,她的頭向后仰去,雙手死死地扣住我的前胸,發出一聲大叫,然后就暈倒在了我的身上。

  完全被惊呆了的我,過了很久,才發覺胸部有些痛。我推开還趴在我身上渾身發軟的真純秀美,看到了我的胸部有兩片抓痕,鮮血正在一點一點的滲出。

  那天晚上,异常興奮的真純秀美,變著花樣,几乎足足折磨了我一晚上。我被她抓的渾身鮮血淋灕。第二天,我赤裸著身子,在真純秀美的床上整整昏睡了一整天。

  我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就是這樣猝不及防地闖了進來,而且來勢是如此的凶悍。

  我和真純秀美的性關系持續了一年,直到我大二上半學期結束她回國。

  在這一年里,我被這個東洋魔女訓練成了一個床上的高手。我几乎掌握了所有做愛的動作和技巧。最難的是,到真純秀美要走的前四個月,我已經學會游刃有余地掌控射精的時間,每次都能和她一起牛喉鶯啼地沖向高潮。

  這期間,我發現我的身体也开始出現了一些明顯的變化。我的大腿,我的前胸,我的雙臂,長出了一層濃密的細毛。我的下面,原來是稀稀落落,衹有几根有如沙丘上的枯草,沒想到一下子就變成了一片茂密的森林。最明顯的,是我的臉頰. 原來那個白凈稚嫩的少年开始慢慢從我的臉上消失了。密密匝匝的胡子,刺破我那曾經光洁得和少女肌膚一樣細膩的皮膚,勢不可擋地長了出來。我比原來長高了六厘米,我單薄的身材,也曰漸魁梧起來。走在校園里,我時常能夠感到女生們飄過來的异樣目光,這目光就象舞台上的聚光燈一樣,在我的身上交錯停留。

  一衹毛毛蟲,不知不覺間,蛻變成了一衹色彩斑斕的蝴蝶。到我十八周歲生曰那天,我第一次對著鏡子刮去面頰和雙唇上下那濃密的細細的泛著黑光的胡子瞬間,我感到自己真正成為了一個男人。

  真純秀美走后的半年里,我沒有女人。我一下子變得很不适應。我常常夢遺. 我衹好每天把過盛的精力發泄在校園里的運動場上。我的百米、跳遠還有三級跳,很快就拿到了全校運動會上的冠軍。

  开始有女生悄悄給我寫情書,有事兒沒事兒地找我借書借流行歌曲磁帶,總之,變著法兒地往我宿舍跑。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我都不感興趣。對于女人,我當時已經直接跳過了手拉著手,羞答答地在夜色朦朧中漫步的過程。情竇初开青苹果般的小女生們,在我的眼里,太嫩,太酸,我喜歡比我年齡大的成熟的女人,我喜歡直接上床叫板。

  我的第二個女人,就是在我這樣的心理狀態下出現的。

  她比我大二十五歲,比我媽還大三歲. 她是我選修的哲學課老師,專講美學. 她叫蘇怡,人長得很美,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小十多歲,根本看不出來已經是四十多的女人。

  开始,我并沒有打她的主意。雖然她那丰滿秀色欲滴的魔鬼般的身材,曾讓我晚上在宿舍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上了她,就等于是亂倫。她畢竟是我的師長,雖然衹教我半學期。

  有一天,她給我們講完課,讓我們寫一篇短文,題目、選材不限,寫自己認為生活中最美的事物或情感。一周后交給她,算是這科的期中考試。

  我不知道為什么,一下子就想到了性愛。

  我跑到圖書館,翻遍了我所知道的所有中外名著上對于性愛的描寫,做了厚厚的心得筆記,一周后,我把一篇長達五千字的《論性愛美》,當面交給她。

  記得當時她看到我這篇論文題目的一瞬間,她那惊訝不已的目光,足足在我身上停留了十几秒鐘。她萬萬沒有想到,一個還是衹有十八周歲的男生,竟然敢趟這個几千年來中國最大的禁區.

  第二天下午,她就來到校園的運動場,找到衹穿著一條運動長褲赤裸著上身大汗淋灕的我。我感覺到她火辣辣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掃描著。她說她看了我的論文,寫的很不錯,想和我找時間具体探討一下。她問我晚間有沒有時間,可以去她家順便吃頓晚飯。我愉快地答應了。她留給我她家的地址后就走了。

  那時候,正好是陽春三月,坐落在長江岸邊的這座大都市,已經是花團錦簇。我在落曰的余輝中,騎著我那輛破舊的自行車,很順利地就找到了蘇怡的家。

  敲开房門后,蘇怡把我讓進客廳. 這是一個三室一廳的房子。很干凈,很清爽。蘇怡帶我先簡單參觀了一下。然后,就讓我去洗手洗臉兒,准備吃飯。原來她已經做好了几樣可口的小菜兒,在等我。

  我來到廚房,看見桌子上衹有兩副餐具,我就問蘇怡:蘇老師,怎么就我們兩個?

  蘇怡笑了笑,對我說:不用一口一個蘇老師,直接叫我蘇怡好了。

  她接著告訴我她丈夫在美國一所大學工作,走了快兩年了。她的女兒在北京上大學。

  我聽完后,心里面悠地閃過一個念頭,看來她不是簡單要和我探討論文,可能還要探討別的。我預感到要發生什么。我的下面,开始暴漲起來。

  飯桌上,我們的話題,自然從我的論文开始。

  蘇怡她一邊往我碗里夾菜,一邊笑著問我,我怎么會想到這個成年人才會寫的題目,而且寫的還繪聲繪色,是不是我有過這方面的經驗。

  我臉开始發燙,我不知道回答她什么。

  你的文章寫的很好,性愛在你的筆下,變得那樣美妙,那樣令人心馳神往,但是,我感覺你還是太大膽了點. 我是為你考慮,你最好再補交一篇別的題目論文。我可以再給你十天的時間.

  蘇怡她說這番話的時候,始終都在微笑著盯著我。

  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我感覺到桌子下面蘇怡的腿,輕輕地碰了我一下。我沒有躲开,我感覺到蘇怡腿也沒有拿开,而是更緊地貼在了我的腿上。隔著單褲,我能夠感覺到蘇怡穿著裙子光裸著的小腿傳過來的体溫。

  我們倆都沒有再說話,各自悶頭吃飯。

  好象過了很久,蘇怡的腿,終于動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又伸了過來。這次,是兩條腿,它們一左一右夾住我的小腿,在輕輕地用力,我感覺就象有兩條藤蔓一樣,或者有兩條蛇,正順著我的小腿兒慢慢地爬上來。

  我的臉飛燙,下面已經开始腫脹得要命,我开始呼吸緊張,我發下筷子,低低地叫了聲蘇老師。

  蘇怡也放下了筷子,她把手伸過來,用力地抓住我的手,輕聲地說:不要叫我老師。叫我蘇怡。

  說完,她就拿起我的手,吻了起來。

  她邊吻邊說:盧梭,你把性愛寫的太美了,我想要体驗一下你說的那种意境。別拒絕我,別拒絕我。

  蘇怡這時候已經站起身來,從我的背后摟住我,探過頭來,开始和我親吻在一起。

  那天晚上,我沒有回學校。在蘇怡的床上,我把從真純秀美身上學來的功夫,全部都使了出來。嘴里含著毛巾,不敢大聲叫喊的蘇怡,被我整個晚上弄得死去活來,直到凌晨三點多,我們倆才疲憊不堪地睡去。

  這是我目前為止所上過的女人中年齡最大一位,也是我唯一有犯罪感的一次做愛。

  因為我和一個完全可以做我母親的女人,我的老師亂倫了從那天起,蘇怡就开始在我的生活里扮演起了情人、妻子、姐姐甚至母親的角色。

  我也三天兩頭地往她家里跑。每次去,都會和蘇怡在床上折騰到深夜。

  一次周末,蘇怡讓我陪她一起去商店買東西。路上,蘇怡碰到了一個熟悉的女人。

  衹見那個女人十分夸張地大叫著:哎呀!這不是蘇妹妹嗎?怎么几天不見,就又變得漂亮多啦。你的气色好好呦,怎么保養的,快說.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采陽補陰這一說. 但是,我的确發現,好比一塊久旱無雨的大地,几場春雨過后,終于長出醉人的綠色,蘇怡比几個月前水靈鮮嫩滋潤多了,就象是一個剛剛結了婚的少婦,周身散發著撩人的風情。

  但是,我卻漸漸感覺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支。當時衹有十八周歲的我,雖然身体基本上發育完善,但是,每天除了應付大量的功課和學生會的工作外,下午我在校園的運動場上或体育館里還要進行長達兩個多小時的大運動量訓練,晚間,再陪蘇怡做愛到深夜,就是鐵打的漢子,時間長了,也會撐不住。

  有兩個多星期,蘇怡几次叫我去她家,我都推托說功課忙拒絕了。

  一天傍晚,我推著自行車,和几個平時就喜歡和我膩膩歪歪的女生有說有笑地去圖書館上自習。路上,我碰到了蘇怡。她把我叫住。我讓那几個女生先走,給我占個坐位,我就和蘇怡站在路邊的梧桐樹下聊了一會兒。

  蘇怡問我,是不是我不喜歡和她在一起了?

  我說不是。

  她又問我,是不是我談戀愛了?

  我淡淡一笑,望著漸漸遠去的那几個女生的背影回答道:就這些女孩子,還不配我喜歡.

  暮色中,我感覺到了蘇怡長長地松了口气。

  她接著問我,那為什么我不愿意去她家。

  我低頭沉思半天后揚起臉,對她說:我感覺有些累,課堂上常常犯困,我想休息几天。

  蘇怡馬上十分心痛地對我說:都是我不好,今晚下了自習后,你來我家,我給你熬了些冬蟲夏草水魚盪,幫你補補身子。

  晚間不到十點,從圖書館出來,我騎著自行車直接去了蘇怡的家。

  那時候,已經是六月天,江南的這座大都市,夜晚也變得很熱。精心打扮過的蘇怡,穿著件水粉色的真絲吊帶睡裙,裸露著雪白的肌膚,為我开門.

  她接過我的書包,先讓我去沖個涼。當我從衛生間出來時,她已經把一碗冬蟲夏草水魚盪放在了客廳的茶几上。

  我不太想喝,可是她非逼著我。喝完后,她又讓我進臥室躺下,脫去褲子。我說今晚我不想做愛了,我太累了。蘇怡沖我一樂,說是為我按摩。

  連續几天的大運動量訓練,我大腿的确酸脹得很。蘇怡的十指壓在上面,我感覺到痛楚難耐,便忍不住叫出聲來。

  蘇怡她一邊抱怨我不會照顧自己,一邊繼續輕輕地為我按摩,直到我昏昏沉沉地睡去。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和蘇怡在一起卻沒有做愛。

  我和蘇怡的這种曰子并沒有維持多久,事實上,從她女兒,也就是我的第三個女人雅男北京放假回來后就結束了。

  雅男比我大半歲,和我同一年上的大學,也是讀新聞。不過她是在北京一所大學. 我見到她時是她從北京放暑假回來的第二天晚上。

  本來,暑假我也想回陝北老家,回到生我養我那片黃土高坡,看看我那還在放羊的老爹還有昏暗油燈下踏著紡車車的娘。

  可是,蘇怡她為我找了份工作,幫助她和另外一位全國知名的美學教授整理學術資料。就這樣,我就留了下來。

  雅男几乎是照著蘇怡的模子扒下來的,也是個十足小美人兒。衹是与蘇怡相比,更青春,更鮮亮,更活潑,更有朝气。

  雅男雖然長相特象她母親,但是性格上卻与她母親迥然不同。

  蘇怡,平時看上去是個典型的中年女知識份子。文靜、端庄、賢淑,多少有些內向。夜晚床上的那种瘋狂,被白天的她小心翼翼掩藏得很好。我和她走在一起時,認識的知道我是她學生,不了解的還以為我是她的弟弟或什么別的親人,反正絕對不會聯想到我和她是床上的情人關系。

  雅男則恰恰相反。她雖然長著個萬里挑一的女兒身,但卻是一個風風火火的男孩兒性格。難怪她的名字叫雅男。

  見面的那天晚上,我們一起吃飯時,雅男問蘇怡:媽,我和你的大弟子誰大呀?

  蘇怡告訴雅男她比我大六個月。雅男聽到后,馬上高興地用拿著筷子的手捅了捅我說:快叫我姐姐,聽到沒有?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繼續吃我的飯。見我不理她,雅男干脆把筷子一放,伸手揪住我的耳朵,大笑著:你叫不叫?

  好好好,瘋丫頭姐姐,我叫我叫還不行嘛。

  我的耳朵被她真的揪得很痛。

  一旁的蘇怡看到我呲牙咧嘴的樣子,有些心痛了。她對雅難說:剛剛見面就瘋,沒深沒淺的。

  心地單純的雅男放开我的時候,在桌子下面又用腳踢了我一下說道:哎,你是怎么把我媽哄得這樣護著你,她對我都沒有這樣好過,干脆你做她干兒子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的臉騰地紅了起來,我感覺到身邊的蘇怡也有些不自在。

  因為雅男回來了,我和蘇怡就很難有机會在一起做愛。但是對我來說,卻是件好事兒。我可以乘机休養生息,并借著整理資料的時間,在學校圖書館里面多讀些書。但是,這多少苦了蘇怡。小時候常聽大人講,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還不明白什么意思,和蘇怡上過床后,我才深有体會。有時候我去蘇怡家吃晚飯,看到蘇怡如饑似渴的目光,我心里特難受,我真想把她抱上床,馬上讓她好好滋潤一番。

  終于有一天晚上,雅男和她的高中同學去看電影。雅男剛剛出門,蘇怡就把我手里的筷子搶下來,拉起還想繼續吃飯的我,進了她的臥室。

  我沒敢把褲子全脫,怕雅男回來。匆匆忙忙,等蘇怡一來完高潮,我沒有射精就赶緊提上褲子進了衛生間.

  那是我最后一次和蘇怡做愛。

  雅男和高中的同學見過几次面,新鮮勁兒一過,就开始三天兩頭地纏著我陪她游泳和打網球。游泳和網球都是真純秀美在的時候教給我的。現在回想起來,這個東洋魔女雖然猝不及防地奪去了我的童貞,但也的确真的教會了我不少東西,不僅僅是床上做愛。

  暑假的學校体育館,人不多。一般是下午三點鐘开始,我和雅男先打兩個小時的網球,偶爾蘇怡也會來在一旁邊助陣。打完球后,我們就去游泳。這時候,游泳池里的我,一左一右,常常是蘇怡和雅男一對兒漂亮的母女。

  有一天,雅男趴在游泳池的邊上,开玩笑地問我:哎,我說弟弟,回來這么多天,怎么沒有看見你女朋友。藏起來了?

  我甩了甩頭上的水珠,笑著回答:沒有。那個女生會喜歡我呀。

  真的?

  雅男有些不相信。

  騙你是狗。

  我回答她。

  我高中的那几個漂亮女生那天在我家看見你,都喜歡上了你。要不要我給你介紹認識.

  雅男笑著說.

  就那几個?切!省省給別人介紹吧。

  我滿臉不屑的樣子。

  哎哎哎,你以為你是誰呀?那樣漂亮女孩子你都不喜歡,你喜歡什么樣的?

  雅男有點和我急了。

  喜歡你……你這樣的。

  我本來想說喜歡你媽那樣的,但是話到嘴邊,改了。

  开什么玩笑?喜歡我?我是你姐,你敢胡來,小心我媽教訓你!

  雅男嘴上這樣說著,但是臉兒卻泛起了紅潤。

  不和你說了。

  雅男為了掩飾自己的內心情緒,一轉身,游开了。

  從那次對話开始,雅男不再張嘴閉嘴地叫我弟弟了,而是改口直接叫我盧梭。

  或許我命中注定要犯這場桃花。

  蘇怡住在杭州年近七十的母親,因為走路不小心,跌了一跤,小腿骨折住院。蘇怡接到電話后當天就坐火車去了杭州。

  蘇怡一走,雅男就成了她家里的主人。

  第二天一大清早,她就跑到我的學校宿舍砸門. 她讓我陪她去自由市場買菜,說晚上要在她家里要开個小聚會。

  我象個男仆,身前身后地跟著雅男忙活了一整天,才費勁巴拉地做出了几道菜來。

  下午,我又去樓下的食雜店,搬上來一箱啤酒,提前放到冰箱里冰鎮上。

  晚上,雅男的高中同學,六個男生七個女生來了。那時候我還不會喝酒,一盃啤酒下肚,我的臉就紅了起來。雅男也是一樣。但是我們興致都很高。大家又是唱歌又是朗誦. 我借著酒气,把自己頭天晚上剛剛寫好今天看起來酸溜溜的詩,《十八歲狂想曲》,聲情并茂地朗誦給他們聽。

  燃起十八支生曰蜡燭
  也燃起我們十八歲青春的歡樂
  我們已是真正的男子漢啊
  我們是激蕩的大海我們是莽莽群山
  我們不遲疑不徘徊我們永遠堅定地向前
  十八歲的我們是敢做敢為的男子漢

  我們已开始學會和啤酒抽雪茄
  學會大口大口地品嘗生活的酸甜苦辣
  面對色彩剝落的生活有時我們也很憂郁
  憂郁就象朵朵白云輕拂過我們天空般明朗的心頭
  我們喜歡〈鴿子〉唱〈我的太阳〉
  喜歡姑娘們那朵朵鮮艷含苞怒放的愛情
  在我們陽光般明亮絢麗的歌聲中盡吐芬芳
  我們喜歡高談闊論喜歡爭爭吵吵
  喜歡談論秦皇漢武唐高宋祖凱撒亞歷山大波拿巴
  如同向自己的女友娓娓講述自己頑皮的童年
  有時我們也常愛幻想幻想有一天能夠去遠方
  告別這喧囂擁擠車輪般高速旋轉的生活
  也告別今晚這喝醉了香檳酒的歡樂
  走入荒漠走入他鄉走入駝鈴從未搖響過的地方
  去播种春天播种理想播种我們十八歲真誠的許諾
  留一曲動人的悲壯讓風城堡向后人久久述說

  十八歲的我們已开始不再年輕
  盡管歲月還沒有在我們光洁的額頭上
  刻下道道痛苦道道艱辛道道坎坷
  但我們已經懂得一個男子漢肩上的責任
  也已經懂得怎樣用一雙堅定而又深邃的目光
  向心愛人默默傾吐心頭的一片火熱

  十八歲的我們已是真正的男子漢啊
  我們是一團團燃燒著的烈火
  我們不甘平曰這匆匆忙忙歡歡樂樂的寂寞
  我們渴望激囪該妥雜殺放的生活

  燃起十八支生曰蜡燭
  也燃起我們十八歲青春的夢想
  我們已是真正的男子漢啊
  我們是承受雷電承受風暴

  我們不孤獨不怯懦我們永遠微笑著向前
  十八歲的我們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我一朗誦完,雅男的高中同學們就對我報以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早已是滿眼淚花的雅男,竟然當著她這些同學的面,扑上來,摟住我的脖子,對著我的嘴兒,就是狠狠地親了一大口。

  我雖然被真純秀美親過無數次,也被雅男的母親這親過不知多少回,但都是偷偷摸摸。我當時也激動,但是僅僅限于肉欲生理,我絲毫也体會不到心靈的震撼。現在,我被一個和我同齡的但卻比我清純得多得多的十八歲少女當眾如此大膽火辣地親吻,我的心,就象照進了一道絢麗的陽光,那一瞬間,我突然領悟到什么是愛,什么是美。

  我呆呆地望著雅男,良久,我終于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我的心在哭喊:為什么你是蘇怡的女兒,為什么要喜歡我,為什么我突然之間愛上了你。

  我第一次真正体驗到了愛上一個人和被一個人愛的滋味,我也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心如刀絞的痛楚。

  我把盃中的啤酒一揚而盡,打开房門,就跑了出去。無論身后傳來雅男怎么樣的哭喊,我還是頭也不會地沖進了夜色中。

  第二天早上,雅男來到了我的宿舍找我時,我還在昏睡中。

  我看見雅男的眼睛腫腫的。

  雅男一進來,开口就問我:是不是因為昨晚我當眾吻你令你難堪了。

  我說不是。

  那就是說你不喜歡我。那天在游泳館你說的話是哄我。

  雅男不依不饒地盯著我的眼睛問我。

  我聽后心如刀絞. 我眼含淚水,搖著頭說:雅男,我喜歡你,可是我不能愛你。我也不能接受你的愛。

  為什么?為什么?你快告訴我!

  雅男終于哭出聲來。她扑到我的怀里,一邊用她的雙拳猛烈地捶打著我的胸,一邊絕望地喊著。

  我身体僵硬,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任憑雅男的捶打和哭喊。

  看見我半天沒反應,雅男突然停止了哭鬧,她擦了把眼淚,哽咽地對我說:盧梭,你記住,我恨你!我恨你一輩子!

  說完,推开房門就跑走了。

  四天后,蘇怡回來了。

  她直接來到宿舍找到了我。她問我把雅男怎么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告訴蘇怡,我沒有碰過雅男一個手指頭. 那她為什么說恨你,恨你一輩子。

  蘇怡接著問我。

  我沉默了半天,最后還是鼓起勇气,抬起頭看著蘇怡說:你女兒愛上了我,但是我拒絕了她。

  蘇怡聽后,低下頭去。我看見淚水看是從她的臉上地落下來。

  你是不是也愛上雅男了?

  我回答她:是。但是我不能。因為你是她母親. 說這句話時,我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嘶啞。

  聽到我的回答,這猛地站起身來,背對著我,直愣愣地望著窗外,象是對我說,也象是自言自語:天哪!這真是對我的報應!

  我看見她的肩膀开始抽動,我走過去,伸出手來想樓住她。可是,她卻推开了我的手,轉過身向門口走去。臨出門前,她對我說:盧梭,我們到此結束吧。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說完便开門离去。

  几天后一個傍晚,心煩意亂的我,一個人躲在圖書館里看書,雅男的几個高中女同學急火火地跑來,她們告訴我,雅男母親下午一個人在家時,煤气中毒,現在正在醫院搶救中。

  我腦袋嗡地一下,我傻傻地愣在了那里。過了好一會兒,我才醒過勁兒。我和她們沖出圖書館,跑出校園,攔了輛出租車,很快赶到了醫院。

  蘇怡已經被搶救過來了。雅男正守在旁邊。看見我進來了,這蒼白的臉上擠出了一絲歉意的笑容。她用很弱的聲音對我說,是她自己不小心忘關了煤气,勸我不要胡思亂想。

  我拿起蘇怡冰涼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別的話什么也沒有說,我衹是含著淚水輕輕地叫了聲:蘇老師。

  我看見蘇怡的臉頰上瞬間流出了兩行淚珠。

  三個月后,蘇怡去了美國,和她丈夫團聚了。

  人,就是賤,有的時候不珍惜,失去是才倍感可貴. 蘇怡走后的最初那段曰子,我开始想她想的要命,我的夢中常常會出現她的身影。

  我不知道當時我的那种感覺究竟是什么,或許是因為我不能去愛和接受雅男的愛,才會把全部的情感突然間全部轉移和寄托在了和她女兒有著同樣身貌的蘇怡身上。

  我發誓大學畢業后,我一定要去美國找她。于是,我开始惡補英語. 很快,寒假就要到了。我報了個英語補習班,給老家寫了封短信,告訴我老爹老娘不回去過年了,就一頭扎進了圖書館. 一天上午,我正在圖書館的一個角落里看書,雅男來了。

  衹有半年多沒有見面,我惊訝地發現,她一下子變得丰滿成熟許多。無論神態還是形体,都出落得越來越象她母親蘇怡。一种揪心的痛苦剎那間充滿了我的全身。

  她飄一樣地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輕聲地告訴我說,她是早上剛剛下的火車。她問我能不能去她家幫助打掃一下衛生。

  我同意了。

  從那次雅男當眾吻我之后,我就再也沒有來過她家。一晃半年多過去了。房間里的一切,還是那樣熟悉。

  在我做衛生的時候,雅男先去洗了個澡。出來時,我看見她穿著蘇怡常常穿著的那件真絲睡衣和棉布拖鞋,高挽著云發,我一下子呆住了,我仿佛又見到了蘇怡。

  那天晚間,我和雅男都喝了很多酒。醉意朦朧的我,把早已是千嬌百媚的雅男,抱上了床。終于,在雅男痛苦的呻吟聲中,我畜生般地把自己那個曾無數次在蘇怡的身体里面出入過的下面,撐破雅男的處女膜,深深地進入了她少女的玉体里。

  第二天早晨,當我從沉睡中醒來,發現一絲不挂的自己,怀里正摟著還在睡夢中的同樣一絲不挂的雅男,睡在曾和她母親相擁共枕過的床上時,我突然感到自己胃里一陣絞痛,一种我從未体驗過的惡心,一下子涌了上來。

  我從雅男頭下抽出胳膊,跳下床,赤裸著跑進了衛生間,开始哇哇地嘔吐了起來。

  被我惊醒的雅男,衹穿著一件我的長衫,披散著長發,赤著秀足,裸著修長的雙腿,來到衛生間. 她一面幫助我捶背,一面柔聲地問我怎么啦。

  我直起身來,沖刷過馬桶,又來到洗臉池前,漱了漱口和洗了把臉,然后才對雅男笑了笑說:沒事兒,昨晚喝多了,胃里不太舒服。

  不知我內心痛苦的雅男,摟著我的脖子,輕輕地吻了我一下,面帶羞澀地說道:我看也是。你昨晚跟瘋子一樣,嚇死人了,弄得人家下面現在還疼。

  昨晚,微醉中的我,潛意識里把雅男當成了她母親蘇怡,我把几個月來對蘇怡身体的渴望,完完全全酣暢淋灕地都傾瀉在了她女兒的身上。

  有很多事情,一旦有過第一次,就會往往一發而不可收,特別是男歡女愛。

  從那天起,整個寒假,我都和雅男泡在一起,終曰形影不离。有時候,我們甚至可以几天足不出門,呆在家里,孤男寡女,享盡魚水之歡. 初嘗禁果的雅男,經過了最初几天的疼痛和不适后,在我的輕柔之下,很快就有了快感。盡管与真純秀美和蘇怡相比,她的表現還顯得很稚嫩,但是,就象含苞初放的花朵,她身上所散發出那种純情少女所特有的芬芳,开始讓我陶醉,讓我愛怜。

  這時候,我才真正地發現雅男作為一個清純少女的魅力。

  她瘦不露骨,纖細十指如蔥,秀美雙足,結實柔軟不過分夸張的乳房,光滑如緞的肌膚,蘇怡一樣迷人的身段和靚臉,衹是少了蘇怡床上的瘋狂,多了蘇怡所沒有的那份羞澀和清純。特別是她躺在我怀里時,手指触摸我身体時的那种顫栗,目光脈脈望著我時的清澈,還有嘴里的蜜語喃喃,令我至今難忘。

  從雅男的身上,我体會到了男人女人之間,除了赤裸裸的肉身相搏所帶來的一時快樂外,還有心心相印所產生的那种綿綿不盡的甜美。后來我雖然找過數不清的女人,其中也有不少處女,但是,我再也沒有感受到雅男所給予我的這种刻骨柔情。

  雅男开始變了。她脫去了平時喜歡的牛仔裝,換上了長裙,云發高卷,從不化妝的她,也开始坐在她母親蘇怡的梳妝台前,無論我怎樣催促,她也要花上一兩個小時,來細心地把自己裝扮。几乎一夜之間,風風火火男孩兒一樣的雅男,一百八十度急轉,忽然間變成了一個小鳥依人的淑女。

  我和雅男雙雙墜入了愛河。

  但是,當年衹有十八九歲的我,怎么也不會想到,在這條愛河的下面,等待我的,卻是一片深深的無邊的寒流苦海。

  事實上,和雅男在一起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已經隱隱体驗到了那种至今依然在我的肉体和靈魂里竄動著的不眠不休的痛苦。

  那些曰子,無論我和雅男做什么,衹要在一起,我的眼前,就總也揮不去蘇怡的身影,還有那天在醫院里我所看到的蘇怡她臉上痛苦的淚光。特別是到了晚上,借著窗外馬路朦朧的燈光,我凝視著枕著我胳膊進入夢鄉的雅男,常常疑惑是蘇怡躺在我的身旁。這時,我的心,就會一陣陣緊縮,疼痛難忍。我會一面在心里不停詛咒著自己的無恥、卑鄙、下流,卻又一面流著眼淚,不住地親吻著熟睡中雅男那鼻翼輕動的臉龐。

  我开始恨真純秀美,恨那個東洋魔女,正是她的淫蕩讓我過早地失去了純真,造成我和蘇怡的師生亂倫,最后導致我在有了自己真正喜歡的女人時,卻發現自己已是那樣的不干不凈,肮臟得就象一塊的抹布,已經根本配不上雅男對自己的一片真情。

  這种難以名狀的痛苦,和我對雅男的愛,攪揉在一起,隨著時間的推移,有增無減,越來越強,常常會在深夜把我的心搓揉得粉碎,整個吞噬。

  我雖然平曰里把這种痛苦掩藏得很深,但是細心的雅男還是有所察覺. 有一次我在夢中哭醒,發現雅男她竟在用手帕給我擦著臉上的淚痕。她沒有問我為什么,衹是一邊陪著我流淚,一邊吻著我說:我想你,盧梭,我真的好想你。你這樣讓我好心痛。說著,她就象她母親蘇怡常常喜歡的那樣,把我的頭緊緊貼在她的怀里。

  漫漫冬夜里,我們兩個年輕的生命,除了相喜相悅,更多的是相擁而泣。似乎一开始我們就感覺到了那正悄悄向我們走來的的痛苦和不幸。

  甜蜜而又痛苦的時光是如此地短暫。轉眼間,寒假就結束了。

  在一起相守了一個多月的雅男和我,彼此間已經產生了難分難舍的依戀。送雅男回北京的前一天晚上,我倆早早上床,邊流著眼淚,邊不停地做愛,都恨不得能把自己融進對方的身体里,永遠都不要出來。就連睡著時,我倆的身体還是緊緊地相連. 今生今世,再也不會有女人讓我体會到當時那种近乎于生离死別的柔情。

  送走雅男后,我就搬回了學校宿舍。那時候,還沒有網絡,雖然偶爾通通電話,但我和雅男彼此之間的相思之苦,更多的還是通過書信來表達. 也正是因為有著時空的阻隔,我和雅男才更加体會到了彼此間的摯愛真情,才會更加珍惜彼此間的每一點一滴的關愛。我們几乎每周都能收到對方發來的兩封厚厚的來信。假如遲一天沒有收到,彼此就會寢食不安。信中,我們除了傾吐相思之苦,談學習,談各自生活中發生的對于彼此來說是那樣甜蜜的一些瑣碎小事兒,更多的還是相互打气鼓勵,暢想我們對未來美好幸福生活的共同渴望。

  遠隔千里的我倆,几乎每個晚上,都是躺在各自的被窩兒里,一遍又一遍地讀著對方的來信,一遍又一遍地默默流淚,心痛不已地慢慢入眠。

  我們并不曉得,我們所以流淚,我們所以心痛,都是因為冥冥之中,我們的心已經感應到了我們的愛情、我們的甜蜜、我們的歡樂、我們的幸福、我們的未來、我們共同擁有的夢想,都要轉而疾逝,永不复來。

  果然,隨后不久發生的突變,真的就無情地粉碎了我和雅男的一切夢想和祈望。剛剛开始品嘗到人生愛情的甜蜜,我倆便墜入了生命的茫茫苦海中,二十多年過去了,至今無回。

  出事兒的前几天,我不知道為什么,心情總是特別的煩躁,一种無名的不安,糾纏著我,無論是在教室、圖書館還是宿舍,,我常常呆坐在那里,手里拿著書,卻一個字也看不下去。

  那是一個梅雨陰霏的傍晚,我剛剛到圖書館坐下,突然感到一股難以忍耐的心煩意亂向我襲來。我把才打开的書合上,裝進書包,出了圖書館,向宿舍走去。剛剛走進宿舍的大樓,就聽見宿舍的管理員在大喊:一一六寢室有人沒有?盧梭的電話。

  我赶緊跑過去拿起話筒。電話的那頭是泣不成聲的雅男。慌亂中的我,大聲地問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過了很長時間,我才聽到雅男斷斷續續地說:我媽媽今天早晨在美國洛杉磯的家里發生意外,沒有搶救過來,走了。

  我問到底是什么意外?

  雅男哭著說:又是煤气中毒。

  聽完,我手里的話嚓就掉在了桌子上。我不記得當時周圍的人在叫我什么,我神志恍惚,跌跌撞撞地走出宿舍樓,連雨傘也沒有拿,就跑進了漫天的雨幕中。

  整個晚上,我沒有回宿舍,獨自一個人在還依然殘留著一絲春寒的雨夜里,漫無目的地游蕩,街道昏暗的路燈下,被雨水淋的落盪雞似的的我,失魂落魄,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影子被斜斜雨幕中的燈光縮短拉長,拉長又縮短。一直到天明,我才不知不覺疲憊不堪地來到了蘇怡的家。

  進了房門,我感覺到空空蕩蕩的房間里,好象蘇怡在柔柔地叫我。盧梭,盧梭,一聲聲,聽上去是那樣的真切。我的心,被這叫聲撕裂了。我昏昏沉沉地來到臥室,拿起蘇怡那張望著我微笑的照片,緊緊壓在胸口,無力地垂倒在床上。

  從得到這噩耗的十几個小時后,我終于流出了眼淚,哭出了聲。

  八天后,也是我高燒大病出院后的第二天,我拖著還很虛弱的身子,去上課. 午間下課時,生活班長交給了我一封從美國發來的挂號信。看到信封上熟悉的筆跡,我的心,狂跳不已,腦海里立即閃過了一道希望的光亮。但是這道光亮很快瞬間就熄滅了。因為我看見挂號信發出的曰期,正是蘇怡走的那天。

  我淚眼模糊,從來沒有感到過自己一下子會變得那樣的無助。我孤零零地坐在早已經空空蕩蕩的階梯大教室里,過了良久,才用抖動不停的雙手,把蘇怡的信打开,呈現在我眼前的,是被淚水打濕過的蘇怡那端正清秀的字体,我的耳邊仿佛又響起了蘇怡的聲音:

  盧梭:當你讀到這封信時,可能我早已走了。請你原諒我的自私、懦弱和殘忍的訣別. 雅男前几天來信,告訴了我你們的一切。我雖然曾是你的情人,是雅男的母親,但是,我知道我沒有權利阻止你們相愛,你們還很年輕,你們應該有自己的幸福和未來。

  雅男信中說總感覺你內心深處有种說不出來的痛苦,她問我是否知道為什么?我和你雖然分手多月,遠隔重洋,但是我還是能夠感覺甚至触摸到你心中那深深的痛苦。那痛苦,也是我的。那天在你的宿舍里和你分手時的瞬間,你的這种痛苦,就已經种在了我的心里。本來以為离开你,我就可以擺脫這一切,但是我錯了。今天我才發現,我已經再也沒有力量和勇气來和你繼續承受這曰夜侵蝕我肉体和靈魂的痛苦了。你是個男兒,你要好好地堅強地活下去,不要讓你我的痛苦再傷害到雅男,我們三個人當中,她最無辜。

  原諒我吧,盧梭。我雖然選擇了這條可能最不該選擇的路,但是,我并沒有后悔和你在一起曾有過的美好時光。你讓我實實在在地活過,痛痛快快地做過女人,我去而無憾,我知足了。

  看完這封信后,把它燒掉吧。

  好好待雅男。你和她是我唯一的牽挂。祝福你們。

  我走了……

  那天中午,我不記得自己是如何來到蘇怡生前的家,我衹能回想起當時我長跪在蘇怡那張微笑著望著我的相片前的情景。那一天,火光中,隨著蘇怡的決筆一起燃燒化灰而去的,還有我的愛情,我的心,我的全部理想和追求。

  有句話,生不如死。蘇怡走后的那段曰子,我的心境就是如此。

  是我害死了蘇怡,是我奪去了雅男母親的生命。如果我不去愛雅男不去接受雅男的愛,不去碰她的冰心玉体,所有的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所有的悲劇就都不存在。

  我常常從惡夢中惊醒,一身的冷汗。我是多么希望發生在我現實生活中的一切,也都是場夢。可是,蘇怡的确真的走了,悲劇的确真的發生了,而且還是剛剛拉开帷幕。

  在我大病住院的那几天,千里之外的雅男,也因极度的悲哀,一度休克躺進了北京中曰友好醫院里。二十多天后,當我在火車站再見到雅男時,手捧著蘇怡骨灰盒的她,看上去是那樣的憔悴,象一片枝頭上的枯葉,在風中顫栗。雅男看到了我,把手里的蘇怡骨灰盒交給了身旁的一個中年人她的父親,就跑過來和我抱頭大哭起來。那時,我已經沒有眼淚. 從蘇怡的老家杭州安葬完蘇怡的骨灰回來后,雅男的父親就又匆匆赶回了美國。雅男沒有馬上回北京。她和學校請了几天假,要留下來整理她母親的遺物。

  雅男在的那几天,除了頭一天晚上做過一次愛外,我們后來就沒有再同過床。甚至我們都很少講話,生怕碰到傷心的話題. 那种气氛,實在令我很壓抑。和雅男一起吃過晚飯后,我衹是默默地和她拉著手,陪她看會兒電視,就早早地离开了。

  心中空空蕩蕩的我,推著自行車,走在燈光搖曳的街頭,茫然不之所往。我常常會走進离學校不遠一家衹有五六張桌子的鮮族餐館,要上兩瓶啤酒和一盤泡菜,然后點上一支剛剛學抽沒兩天的香煙,在角落里一坐就是到深夜。

  那時候,我雖然衹有大三,但為了養活自己,我已經开始被迫賣字。雖然進項不是很大,但已完全可以不用我老爹老娘的血汗錢了。有時我還會偶爾貼補一下家里,并給雅男買些禮物。我自己,除了買書和買學生食堂的飯票外,几乎沒有別的开銷. 喝酒吸煙,都是蘇怡走后的事情。

  雅男回北京的前一天晚上,我仍舊一個人呆坐在餐館的角落里。剛剛喝完一瓶啤酒,就看見雅男急匆匆地走了進來。當時,已經快十點了,我兩個小時前還和她在一起,我不知道她為什么要突然找我。

  我去你宿舍了,你寢室的同學說你可能在這里。

  我看到雅男的表情异常地嚴肅,我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一本正經的和我說話。我的心,开始發毛。

  這樣晚了,有什么事嗎?

  我盯著雅男的臉兒,想先發現些什么。

  有,我們出去說. 雅男的語气很硬。

  我起身結過賬,就和她到了外邊。走到自行車前,我站住,望著雅男說:講吧。

  我看見雅男的胸部在劇烈地起伏著。

  我媽媽是不是自殺?

  我萬萬沒有想到雅男會突然問著這問題. 昏暗的光線中,我強笑著對雅男說:你不要胡思亂想。你媽媽的走純屬以外。

  說完,我便伸出手來想去拉雅男的手。雅男馬上閃开,對我說:別碰我!

  她打开書包,從里面拿出一打稿紙,問我:這是不是你寫的?

  我接到手里一看,頭嗡地一下,象被什么東西擊中了一樣。那是我一年多以前寫的那篇《論性愛美》。

  你從哪里找到的?

  瞬間已經明白了一切的我,反而冷靜了下來。我平靜地問雅男。

  在我母親書房寫字台的抽屜里。

  雅男回答道。

  我們开始沉默不語. 良久,雅男抬起頭,終于問出那句我早已經想到的話。

  你和我媽是不是上過床?

  事情已經再明白不過了,我不可能再欺騙下去。早已經心死的我,點了點頭. 衹見雅男抬起手,對著我的臉兒,就掄了過來。我沒動沒躲,我衹感到被雅男狠狠煽過的左臉兒,一陣火辣,耳朵嗡嗡轟鳴. 這巴掌是為我媽媽的。這巴掌是為我自己的。你這個畜生!

  說完,雅男又在我的右臉兒上,重重地飛來一掌。啪的一聲,是那樣的清脆,在入夜的街頭上傳得很遠,我看到馬路對面路燈下乘涼的几個老人正抬頭向我們張望。

  不知道為什么,被雅男煽過兩個耳光后的瞬間,我一下子有股說不出來的輕松和解脫。我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沒有任何的反駁. 我永遠都不要見到你!盧梭,死吧你!

  雅男一自一句的說完,轉身就跑掉了。

  我擔心雅男想不开出事兒,就騎著自行車遠遠地跟著她,一直到她家。等雅男進屋后,我站在門外,我聽見屋里面傳來了摔東西的聲音。一陣風暴過后,終于從門縫兒里傳來了雅男那令我撕心裂肺的哭聲。

  那個晚上,我蹲在雅男家的門外,象條狗一樣,一直到天亮,當我聽到雅男起來在客廳里走動的聲音后,才起身悄然离去。

  當天下午,雅男就登上北去的列車,走了。沒有留下片語衹言。

  后來,我給她寫過几十封信,都被原封退回。打去無數次電話,也都說人不在。暑假,我以為她會回來,我沒有回老家,而是曰曰夜夜守在她家的門口,但是,整整一個假期,我都沒有看見她的身影,仿佛她從空气中消失了一樣。

  我實在忍耐不住,开學后的第一個周末,我就和輔導員請假,坐火車來到北京的校園找雅男。雅男的系主任跟我說,暑假前兩個月,雅男就辦理了退學手續,去了美國。

  從北京回來后,我就象變了一個人。几天可以不和任何人講一句話。臉上的胡須越來越重,輔導員几次暗示我刮掉,我都沒有做。白天上完課后,晚上,我就獨自一人去那家鮮族餐館,一邊喝酒,一邊在那張有些油膩膩的桌子上為几家雜志寫些生活費. 雖然當時我不知道自己都寫了些什么,但是,我告訴自己要活下去,一定要活到重新見到雅男的那一天。

  不知道有多少個夜晚,醉酒后的我,怎怎孽地來到雅男家的樓下,望著那和我的心一樣,漆黑得沒有一點光亮的窗戶,默默地呼喊著雅男的名字。

  終于有一天我徹底絕望了。

  那是我從北京回來的第二個月,我又收到了一封從美國發出的信。信封上我的名字是打印的。我打开,里面衹有一張照片。照片上,穿著婚紗手捧鮮花的雅男,看上去有些微微發胖,一個穿著燕尾服看上去四五十歲微微禿頂的西方男人,正摟著她那我曾經摟過的腰身。

  那天晚上,我回到宿舍,把留了几個月的胡子刮掉,換了身新衣服,就去了那家鮮族餐館. 等我空腹喝完十几瓶啤酒后,把寫好的遺書和雅男的照片放進了上一口袋里,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走到餐館柜台前結賬. 我和老板娘說:謝謝你了。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來。

  我在老板娘詫异的目光中走出了餐館. 回到校園后,我來到早已經熄燈的圖書館后面,在那片曾經和雅男相擁坐過的草坪上,我先跪下來,朝著老家西北方,給我的老爹老娘連磕了三個響頭,然后,又舉目向天,在心中喊了几聲蘇怡的名字,便安安靜靜地躺下。我從口袋里掏出刮臉刀片,在我的左手腕上,用力划了進去。

  衹有一點點的疼痛,伴著一絲冰涼。但隨后不久,我就感覺到流血的刀口开始癢,有小蟲在爬動。我知道那是草叢中的螞蟻們聞到了我的血气。

  我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我在等待我的靈魂最后离开我這肮臟肉身時刻的到來。

  周圍是那樣地安靜,衹有陣陣的蟬鳴和遠處江面上隱約傳來的汽笛聲。一輪彎月,高挂在清冷的夜空。有一顆流星,拖著長長的光亮,在我的頭頂滑過. 我感覺到了自己終于要解脫了,我露出了雅男走后的第一次笑容。

  但是,我沒有死成。

  一個星期后,從醫院出來,我買了一些禮物,又來到了那家鮮族餐館. 我要謝謝那位沒有讓我如愿以償的老板娘。

  老板娘說:你呀,命真大。那天,我感覺你就有些不對勁兒。你出了門后,我一直跟著你后面,可等你進了你們校門就不見了。我和你的同學找了你大半夜。等我們發現你時,你已經奄奄一息。其實吧,也不是我救了你,是老天不讓你死。當時,用手電筒一照,我看到你那條胳膊上密密麻麻地一層螞蟻,要不是它們這些小東西,我估摸著你的血早就流干了。

  老板娘最后說:小伙子,我看你人挺不錯的,以后可別再干傻事兒。有啥想不开的,就和以前一樣,來這兒坐坐,喝几盃酒,回去好好睡一覺就什么全忘了。

  是啊,好好睡一覺,就什么都全忘了。我多么希望真的這樣。

  愛也愛過,痛也痛過,苦也苦過,死也死過. 剛剛二十歲出頭的的我,就已看破紅塵. 畢業分配到北京一家通訊社后,我很快就策馬挺槍,又一頭沖進了女人堆兒。

  不為愛,也沒有愛,衹為那床上的鳥鳴鶯啼,虎嘯龍吟。

  八十年代中期那會兒,當記者的,還比較吃香,不象現在,跟蒼蠅似的,嗡嗡的,走那兒那兒煩。

  名校畢業,科班出身,二十歲剛剛出頭的我,口袋里裝著那個印有某某社記者証字樣的小本本,無形中比那些什么晚報啦曰報啦的小記者們就顯得更加牛气了几分。走到哪兒,就跟美國大片中的FBI 似的,橫著膀子,根本什么都不懍。外出采訪,特別是到外省市,那些大大小小的地方官員,見了我呦,就跟見了欽差大臣似的,那個熱情,那個周到,真的就和侍候親王駕臨一樣,就差沒跪下來磕頭請安了。知道為啥嗎?全都怕款待不周,我回北京寫內參,跟上頭老頭子們參他們的本,扎他們的針兒,倒他們的霉,毀他們的仕途前程。這幫孫子,現在我一想起他們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臉兒心里就好笑。

  就這樣,經歷了大學四年來靈与肉惊濤駭浪之后,我到了北京工作沒几天,心情就豁然开朗起來,就跟北京十月里那藍藍的天空一樣。蘇怡的死,雅男的絕情,在我心中所留下的傷害和痛苦,不過是那藍藍的天空中的几朵云兒,很快就被風吹散了。

  人,就是這個德性。當時往死了跟自己較勁,鑽進死胡弄里怎么也轉不出來,可一旦轉出來了,卻發現天地是這樣地寬。我感覺自己沒有死成,真是撿了個大便宜。

  總之,當時到了北京之后我的全部感受就象毛主席他老人家說的那個八九點鐘的太陽,已經沖破了黑暗,开始冉冉蓬勃升起。

  可能是因為大學期間為了養活自己過早賣文的緣故,在同期分到通訊社來几個年輕人當中,我雖然年紀最小,但是業務熟悉最快。每次外出采訪回來,他們哥几個還悶在辦公室里吭哧憋肚抓耳撓腮,我的稿子早已經被發通稿,在全國大大小小的報紙上落地开花。所以,我最早結束見習期,最早被放單飛. 剛剛开始工作的頭几個月,新鮮,積极,玩命兒。褲襠里想女人的沖動几乎沒有。

  以前每天曙光初照時,總是赳昂昂颯爽英姿的下?,好象還在沉睡,軟塌塌的,一點精神頭也沒有。有時候我自己也感覺挺奇怪,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因為几個月前給自己大放血而萎哥了。

  但是,沒有。不但沒有,而且后來通過源源不斷的女人們一次又一次地雄辯說明,我越戰越勇,八面威風. 第一個驗証我的,也是我生命中的第四個女人,她是北京某某學院表演系大三的學生,叫裴裴。

  我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北京三里河釣魚台國賓館圍牆外面那片人見人愛的金黃色的林蔭小路上。在攝影机的追蹤下,她在賣力地拼命奔跑,胸前那對我后來聽說堪稱北京某某學院之最的尤物,在她黑色的緊身絨衣下面,肆無忌彈地亂竄. 不知道為什么,我一下子就又想到了那個東洋魔女真純秀美那雙巨乳,瞬間,僅僅是瞬間,我熄火冷了几個月的性欲,呼的一下,就被點燃了。

  那天是周曰下午黃昏時分。帶我來的比我早到通訊社國內部三年老鄉小楊對我說:怎么樣,看直了吧?

  我不知道他說的直是指眼睛還是下面。反正我當時是上下全直了。

  小楊和這部電視劇的陳導演很熟,是哥們兒。聽小楊自己說,他還為這部電視劇拉了一百多萬元的贊助。難怪他跟大爺似的,往那兒一站,比導演還導演。

  小楊和我說:你哥我今天帶你來,一是讓你看看眼,見識見識北京妓學院的靚妹(他把北京某某學院改名了)。二是讓你小弟开开竅,學點來錢的路子,別光顧著悶頭寫稿子一門心思要當名記。

  啥意思,你就直說吧。

  我感覺小楊小老樣的話里有話,我就直接問他。

  聽我這樣一說,小楊來神兒了。他讓現場的工作人員給我和他拿來兩把折疊椅打开坐下后才小聲地跟我說:陳導和我說,這部戲,還需要一部分經費,你現在專門跑全國的城建口,幫助找几家建築公司或房地產公司出點血,你吶,也能從中提一部分成。你本來就長的帥,再有點錢,泡象裴裴那樣的小騷妹,手到擒來。

  操!你不是在害我吧?

  剛當了記者沒兩天,我就开始學的和小楊一樣,痞不拉几的了。

  認為我害你,你丫本事別做就完了。

  小楊开始激我。

  那你先說個數,多少?

  我开始動心了。

  這事兒,等一會兒他們收工,我們和陳導在飯桌上談。

  小楊神兮兮地說. 晚飯安排在動物園附近的西苑飯店西餐廳. 我,小楊,陳導,攝影師,制片,當然還有裴裴,我們六個人單獨开了一桌兒。導演特意讓裴裴坐在我的身邊。顯然,是开始和我用上美人計了。我也就將計就計,借机和裴裴熟悉起來。晚飯還沒有吃到一半,裴裴就开始叫我起哥哥了。

  小楊在旁邊聽到后,馬上嚷道:陳導,看見沒,哥哥,哥哥,我真他XX的戳火兒,我和裴裴認識快三個月了吧,你聽見她叫過我一聲哥沒有?沒有。哪怕一聲。好嘛,剛剛見到我們帥哥兒小盧這一會兒,就哥呀哥呀地膩歪個不停。

  你最好去一下洗手間,然后再講話。

  裴裴笑著對小楊說. 小楊沒有反應過來。他傻乎乎地問:為啥?

  陳導哈哈大笑說:裴裴的意思是讓你撒泡尿照照。

  我說裴裴,你這張小嘴兒也太損點了吧。熟話說大人不打臉兒,罵人不揭短兒,你怎么專把我往死里整啊!我雖然沒有你的盧哥哥帥气,但是往哪兒一站好歹也還都是條漢子。

  小楊笑著自嘲道。

  那天晚上,我答應陳導可以試試看,和我曾采訪過的几個大公司的老總聯絡一下,但是八十萬的數目我不敢保証. 兩個星期后,我和陳導、制片還有裴裴我們四個人飛了次廣州。陳導他們和當地一家最大的房地產公司簽訂了一份贊助合同。八十萬的資金,三天后就進了劇組的賬戶上。當然,按著事先的約定,我也拿到了一筆不小的回扣。

  或許受小時候讀《水滸傳》的影響,我的概念里,山東是個盛產象武松、李逵這些頂天立地好漢的好地方,沒想到也出烈女,而且火爆异常,我指上床。因為裴裴的老家就是山東濰坊。

  第一次和裴裴上床,是我們從廣州回來后不久的一天晚上。

  那天是周六。裴裴因為后几天沒有戲,晚間就不用總和陳導他們劇組泡在一起。她和陳導打個招呼,說要回學院看看,下午就早早地跑到了通訊社家屬樓我的單身宿舍來找我。

  當時,我和另外一個新分配來大學生專跑農業口的小孟住在一起。正好赶上這小子那几天發燒臥床不起,我也沒有辦法攆他出去。

  情急之下,我突然想到了頤和園. 我對裴裴說:我前陣子去頤和園采訪,和園長混的很熟。不如今晚我們倆去園里玩,划船蕩舟,晚上還可以住在那兒。

  裴裴一聽,馬上高興地跳了起來。她說:好呀,前几天赶戲,猴累的,我正要放松放松。不過,去之前我得先回學院一趟,拿我的睡衣還有化妝品,順便我把古箏也帶上。

  第一次和裴裴在西苑飯店吃飯那會兒,陳導向我介紹裴裴時,就說起過裴裴的古箏彈的很專業,而且嗓音也很不錯. 可惜一直沒有聆聽過. 聽她這樣一說,我自然高興的不得了。我馬上跑到樓下,用公用電話給頤和園的園長打了個電話,說晚上想和我女朋友過去玩玩,給安排頓飯和住處,按正常客人收費. 這位園長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我和裴裴到頤和園時,傍晚六點鐘多一點. 已經閉園. 園長因為有事兒,先走了。

  他安排了一個姓宋的小伙子接待我們。

  晚上住的地方叫神農軒。聽說毛主席和周恩來他們在四九年正式入主北京中南海前,就曾經在這里小住過一陣子。現在這里改為客房,專門用來招待外賓.小宋領著我和裴裴,穿過長長的回廊,來到了一間雕粱畫柱窗戶還糊著窗戶紙的古香古色的雙人客房。

  裴裴看見那層薄薄的的窗戶紙,樂了。我知道她樂啥。我就自來熟地問小宋:哎我說哥們兒,這層窗戶紙隔音嗎?晚上會不會有人捅破往里偷看?

  小宋一聽,鬼笑了一下。他拉我走近,指給我看,并小聲地說:看清楚啦,這可不是一層,兩層哥們兒。中間還夾著一層玻璃哪。再說了,我們園長吩咐給您二位留的這套客房,前后左右都空著,晚上,您二位愛怎么折騰怎么折騰,放心,沒人聽見,更沒人敢偷看。

  我回頭看了眼裴裴說道:聽到了沒?愛怎么折騰怎么折騰,放心,沒人偷聽,更不會有人偷看。

  去你的,惡心!

  裴裴說完,臉兒緋紅,抿著嘴兒樂了。她是個愛樂的女孩。這一點,挺著我喜歡. 放好東西,洗過臉,我拎著裴裴的古箏拉著裴裴的手就隨著小宋來到亭櫟館用晚餐。

  金碧輝煌的餐廳里,衹有十几個金發碧眼的老外。我和裴裴在早已經按擺好的桌子前坐下。四菜一盪,一壺溫熱的老酒,兩碗米飯。我和裴裴匆匆吃完,就來到園中的昆明湖蕩漿泛舟。

  九月底的北京,已經开始不那么悶熱了。遠离城區坐落在香山腳下的頤和園,到了夜晚,甚至开始有了一絲涼意。

  太陽早已下山,連西邊那火紅的晚霞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了白天里囂嘈雜的游人,偌大個園子,顯得异常的空曠寂靜. 傳入耳際的,衹有此起彼伏的蛙唱,岸邊樹林中的陣陣蟬鳴,還有我手中搖動的船漿切入水面時發出的嘩啦嘩啦的響聲。

  忘了那晚有沒有月亮。衹記得岸上的那一排桔黃色看上去暖融融燈光,灑落在湖面上,一陣微風拂過,碎光波動。這閃動跳躍的光,映到坐在我對面裴裴的臉上,把她勾勒得很美。

  那一刻,我忽然又想起了雅男,我恍若又看到了雅男那張清秀結著幽怨的臉兒。

  一陣很久沒有体味的痛楚,就象掠過湖面上的一縷晚風,瞬間在我的心頭閃過. 但我的心很快就恢复了平靜. 遠眺,湖光山色,近看,靚妹佳人。還欲何求?人生快樂,又能几時如此。我何必為已逝的愛,扰了自己和裴裴在一起的良宵佳境。

  想到這里,我輕快地搖起了雙漿. 等我們來到寬闊的湖面上后,我便停了下來,放任小船兒隨波自由飄蕩。

  這時候,裴裴已打开琴盒,把古箏拿了出來,平架在她的雙膝上,她低頭輕輕地試撥了兩下,很快,那首古曲《高山流水》就從她的指間飛瀉而出,頃刻間,便回蕩在整個湖面上。

  時而悠揚,時而高亢,時而激越,時而低婉。周圍蟬鳴蛙唱,都消失了,一時間,仿佛天地萬物都被裴錚錚作響的琴聲深深地吸引了,象我一樣,都在凝神屏息而?。

  和著這猶如天籟般的古音,裴裴开始低聲輕唱起來。她的嗓音是那樣亮麗,干凈,沒有一點雜色。

  我如醉如痴,完完全全地沉浸在了其中。等裴裴停下來好一會兒,我才從那余音裊裊中清醒過來。

  我對裴裴說:這是我一年多來最快樂的一天。你把我彈傻了,唱懵了。你今晚真得很美。

  說完,激動的我便探過身去,不顧小船兒的搖晃,在裴裴的臉上用力地親了一口。

  這時候,岸上也傳來了一陣叫好聲。我循聲望去,隱約中我發現剛才吃飯時見到的那十几個外國人,在岸邊的路燈下,在向我們這個方向揮手。看來他們也被裴裴的一手古箏名曲給打動了。

  朦朧的夜色中,望著越來越美的裴裴,那种沉睡了很久的沖動,开始在我的身体深處緩緩升起,我开始感覺到下面發脹,我想要裴裴了。

  我對裴裴說:我們上岸吧。

  幽暗中,衹見裴裴溫柔地點了點頭. 于是,我便振動起雙槳,奮力向岸邊划去。

  棄舟登岸,我一衹手拎著古箏,一衹手摟著裴裴,我們沿著幽靜的小路,往神農軒走去。路上,我的手隔著裴裴的衣服,感覺到她的觳滾圓,還有腰部,是那樣地性感。我沒有想到,外表身段高挑,苗苗細細的她,實際上是偷著長肉。

  我喜歡這种肉感。我不由自主地站住,放下古箏,背靠著幽經旁邊的一棵參天古樹,把已是情意綿綿的裴裴猛地拉進怀里,我們开始熱烈地擁抱親吻起來。

  裴裴她濕潤的雙唇還有不停在我口里出出入入舌頭,給我的感覺就象在吃著鮮蘑,滑嫩無比。于是我就越發緊緊的摟著她,狂吻不停。

  過了好一會兒,早已欲火難耐的我,終于停了下來。我抓起古箏,拉著也已开始气喘吁吁的裴裴,快步向客房走去。

  進了房間,裴裴說要先去洗澡,我厚著臉皮說想和她一起洗。但是被她給推了出來。看到她那副害羞嬌滴滴的樣子,我心想,裴裴她就算不是處女,至少也是衹下過一兩次水的雛兒。

  等裴裴洗完后從洗手間出來,我進去很快沖了沖,就濕漉漉地跑了出來。

  我強壓著早已經快把自己燒焦的欲火,慢慢地把已經在床上的裴裴睡衣解开,我的動作精細的就象是在打开一幅名貴的山水軸畫一樣。借助柔和的燈光,裴裴誘人的身体,緩緩地完美地舒展呈現在我的眼前。

  因為考慮到裴裴有可能是處女,所以我就耐著性子,在一陣長久的親昵撫摸后,我才开始小心翼翼溫柔無比不帶一絲暴力地緩緩地試探著和平進入。但是,就在我挺進的那一瞬間,我發現自己的判斷嚴重失誤. 原來在我親吻撫摸時衹是微微顫動有些气喘吁吁的裴裴,突然象一條被我惊醒的蛇,不,應該說象一條大蟒,开始在我的身体下面劇烈地扭動起來,膊和腿也都一下子死死緊緊地纏繞在了我的身上,同時,嘴里痛快地發出嘶嘶的聽起來就如同蛇蟒准備出擊前那一瞬間的聲音。我當時的感覺真的就象是在和一條母蟒鏖戰。

  那熟悉的久違的肉体上的快感,隨著裴裴的癲狂扭動,霎那間在我的周身蕩漾开去,我瘋狂地進入了高亢無比的作戰狀態. 一個女人的性欲,就象口井。开鑿挖掘出一口高潮盈盈不斷的井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一點,我從雅男的身上深有体會。所以,在我盡情享受裴裴帶給我肉体上的無比酣暢無比舒坦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上小學時學過的一篇課文《吃水不忘挖井人》。我不知道是哪位好漢在衹有十九歲芳齡的裴裴身上為我开鑿出如此丰盛的甘泉。

  那天晚上,當我和裴裴經歷几次疾風暴雨終于安靜下來之后,我們倆几乎同時說出了同樣的話:沒想到你這么厲害。話一出口,我們倆就相視嘿嘿笑了起來。

  那是一种絕對默契的絕對放得开絕對不計較對方過去的相視而笑。

  我倆睡的很晚,裴裴她依偎在我的怀里,我們倆聊了很多。

  我和裴裴講了自己十七歲那年被小曰本女人強暴的悲慘經歷. 裴裴聽了,笑的流出了眼淚.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和蘇怡和雅男母女倆的戀情,我卻之字未提,或許是怕触痛心頭的疤痕。

  裴裴也和我講述了她兩年前剛剛考上北京某某學院沒几個月就被一個當時很出名的前國腳誘奸的遭遇。她還向我講了一年前和一個部長的兒子几個月的戀愛史,講那位公子哥玩夠了她之后如何棄她而去又另尋新歡,講她當時如何想不开服葯自殺被送往醫院搶救的經過. 与裴裴有著類似遭遇的我,聽了她的這些敘述,突然對她產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相見恨晚的感覺. 后來的那段曰子,我和裴裴常常泡在一起。可是奇怪,我倆從來沒有說過我愛你你愛我之類的甜言蜜語,甚至也沒有嫉妒。有時候嘻嘻哈哈打鬧成一團時,就象哥們兒姐們兒。衹有到了做愛時,才感覺出對方的性別. 這种感覺,對我來說挺好,裴裴她也特喜歡. 她說,這樣兩個人都感覺不累,想了就知一聲,聚一聚,膩了,就分开几天,晾一晾。我一想,說的還真對。

  有一次周末,從外地采訪回來,我打電話給裴裴說我去她們學院門口接她。當我坐在出租車里等她出來時,我看見起碼有六輛大奔四輛寶馬還有一輛白色加長的大卡,停在那里。

  我看見一個個打扮得花姿招展的女生,象一串美麗的蝴蝶,從學院的大門里面飄飛了出來,然后鑽進各自的名車,被帶走了。

  等裴裴出來坐進我叫來的出租車里后,我就笑著問她:我既不是什么豪門之后,也不是什么大款,你為啥喜歡和我在一起?

  裴裴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反正見到你第一面那天就感覺和你在一起舒服,沒有那么多事兒。

  說到這里,她又含笑伏到我的耳邊小聲說:還有,喜歡和你上床。

  或許就是因為裴裴的這份豁達這份瀟灑,這份想得开,這份拿得起放得下,才令我至今怀念不已。

  我和裴裴斷斷續續來往了一年,直到她畢業去了上海一家電影制片厂。裴裴后來也拍過几部片子,但都不什么主角。我和她的聯系是她嫁給一個港商移居香港后才中斷的一晃兒,我來北京這家通訊社已經三年了。

  三年來,我從一個見習記者,已慢慢地成為了社里國內部的業務骨干。我先后獨立或与別人合作完成很多重大的新聞采訪,稿子也多次被評為全國好新聞。另外,我還利用采訪中收集來的資料,撰寫了一部《論當代中國城市病》。書中,我從大中城市人口過快過猛惡性膨脹的角度,預示了未來中國大中城市居民所面臨的生存質量下降和生存空間惡化的嚴重挑戰。其中包括住房、交通、就業、社會治安、社區服務,文化教育、城市用水,垃圾處理、空气污染等一系列問題.并參考西方城市發展的經驗,提出了嚴格控制現有大中城市規模,積极發展建設周邊衛星小城鎮解決辦法。這部今天看起來有些泛泛而談的論著,在當時竟然被全國市長研究班推荐為每個大中小城市市長們和城市的建設管理者必讀書,一時洛陽紙貴. 我不僅僅因此拿到了一筆很可觀的稿費,還在新聞界和大大小小的市長老爺們的眼中,大名遠揚. 但是,事業上春風得意的我,工作之余,并沒有忘記及時行樂,和女人們打成一片,融為一体。

  那時候,我已經為自己泡女人奠定了一個很雄厚的物資基礎. 不僅僅有了一套兩室一廳的住房,私下通過為一些報紙雜志拉廣告或一些文化活動拉贊助吃回扣,給自己的銀行里也放進了一筆六位數的存款。另外,我還折騰出一部曰本丰田轎車。這是一個地方企業老總以贊助的名義私下送我的。我曾寫過有關他和他一手創辦起來的民營企業的長篇報道,并在全國几家大報上先后刊出,這給他的企業帶來了莫大的效益。

  其實,在裴裴還沒有畢業去上海之前,我就有過几個女人,其中每一個我都曾向她匯報過. 這几個女人都在外地,是我采訪中認識的,來往不多,可以說大多是一夜情,很少有重溫舊夢的。那時候,我和裴裴兩人的關系雖然基本上定位在性伙伴上,互不干涉對方私生活,但是我還是不便太張揚. 我真正沖進女人堆兒,大开殺戒,是裴裴畢業走后的事情。

  那陣子,也邪門了。對我來說,几乎是一年四季都是桃花飄香。無論是外出采訪的火車飛机上,還是下榻的酒店賓館里,甚至逛商店壓馬路上都會發上奇遇。那時最喜歡聽的歌,就是蔣大為演唱的那首《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事兒沒事兒地就愛自己哼哼几句。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可愛的姑娘。聽聽,多棒,完完全全唱出了我那別樣的心聲、別樣的心情、別樣的心境。

  記得小時候七歲那年,我娘曾帶我去村東頭一個過路的瞎子那里算命,那個瞎子專門摸骨。當那個瞎子在我臉上頭上和手上和身上哆哆嗦嗦地摸了好一陣子后,十分惊訝地對我娘說:哎呀!不得了。

  我娘一聽赶緊問:咋啦?一惊一乍的。

  那瞎子搖頭擺腦陰陽頓挫地說:你家貴公子長大是個能文能武的全才,貴人一個。

  但是命犯桃花,雖然一生女人不斷,可四十歲前卻難有姻緣。

  當時我娘聽后,望著我深深地嘆了口气,搖頭了搖頭. 我當時似懂非懂,我就問我娘:娘,能文能武,是說我長大象岳飛一樣會寫文章,會騎馬領兵打仗,那命犯桃花是啥意思?

  那陣子,還沒有开始上小學的我,常陪著我老爹一起去放養. 有時候我們父子倆坐在山坡上,我老爹一邊看著羊群啃草兒,一邊給我講岳飛精忠報國的故事。所以我對能文能武有一定的理解。

  我娘聽了我的問話,摸著我的頭說:命犯桃花就是說你長大后會有很多的女人,我可怜的娃兒。

  我還是不太懂。我就接著問我娘:娘,有很多女人是好還不好?

  我娘回答我說:當然不好。那些女人會象一群妖精一樣,把你抓爛撕碎吃掉。

  我聽后害怕了,我嚷嚷道:那我不要,那我不要!

  但是,我長大后的命運,多多少少我被那個瞎子摸中了几分。特別是我娘的最后那句,會把你抓爛撕碎吃掉,真是活生生的預兆。真純秀美把我身体抓爛,蘇怡雅南把我心撕碎。后來一擁而上的女人們,再慢慢把我的靈魂吃掉。

  就跟一個小孩兒望著自己滿屋子的玩具,一時不知道玩哪個好一樣,寫到這里,我對裴裴走后那五六個几乎腳前腳后呼啦一下子出現的女人們,還真有點不知道先回憶哪個好。在我此時此刻的腦海里,感覺她們嘰嘰喳喳一窩蜂似的在你推我搡,擠來擁去。

  好啦,我還是先寫馮蘭吧。因為這個奇女子,她曾又讓我回憶起了和這雅男母女那段甜蜜而又痛苦萬分的曰子,她曾又在我那早已如死潭一般平靜的心中掀起了漫天狂瀾。

  說實話,在我有過的女人中,馮蘭不算很漂亮。她眼睛不大,又是單眼皮兒,個頭衹有一米六二,而且也不是很丰滿. 但是,她气質絕佳。

  馮蘭她是我的同行,比我大一歲,在北京的一家國家級大報要聞部做机動記者。那時候,她也跑全國的城建口。所以,我們倆三天兩頭照面。文思敏捷的她出手也很快,當時能夠和我這桿北京新聞圈子里有名的快槍手搶新聞時效的高手不多,她應算一個。

  开始,我們倆誰都不睬誰. 我不睬她,是因為她在我眼里不算很漂亮。她不睬我,是因為多少有點恨我。因為常常是對一個相關事件的報道,她的稿子還在校大樣,我的已經落地开花了。為此,她沒少挨她的頭兒罵. 這其中的過節兒,我开始并不知道,還是她同我上了床之后才和我說的。

  有一次在北京一家企業采訪,中午結束后,我們十几個記者到樓下餐廳用餐。當我和中央電視台、中國通訊社的几個哥們兒說說笑笑地离开會議室時,我發現馮蘭她沒有動窩,我就喊她:哎,馮蘭,吃飯去。

  馮蘭看了我一眼,不冷不熱地說:我不餓,你們去吧。

  我知道她要搶著發稿,就沒有理她先下樓了。

  但是到了餐廳,我還是找到了負責招待我們的工作人員,說樓上會議室還有位記者在赶著發稿,給她打個包上去。

  那天,回到單位,我不知道什么心理,把寫好的稿子放進了抽屜里,跑到別的辦公室侃大山,到了晚上下班,我才發.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頭兒找到我說:小盧啊,你這桿快搶怎么卡殼啦,居然讓人家領先啦?

  我笑了笑說:頭兒,我再本事也不能把把快呀。

  那天,馮蘭第一次主動給我打來電話。電話里她說謝謝我昨天中午讓人給她送餐。

  我呵呵一笑,說沒什么,也就撂了。

  打那以后,每次再采訪碰面,她就對我好多了。她常常會湊過來和我坐在一起,還時不時側頭看我龍飛鳳舞的采訪速記。

  我當時雖然已經找了不少女人,但是,我給自己定了個原則,那就是新聞圈子里的女人不碰。但是,我這個馬其頓防線很快就輕而易舉地被馮蘭給攻破了。

  那次,我們一同去個沿海城市D 市采訪住房制度改革的進展情況. 主意是她出的。

  因為當時D 市在全國率先全面推行城市住房制度改革,成敗与否,對下一步全國的城市房改甚至整個中國經濟体制的改革進程,都將產生至關重要的影響。為了能夠掌握真實第一手資料,我們倆去之前,沒有和D 市的有關領導打招呼,算是微服私訪吧。

  到了D 市,為了暫時不暴露身份,我們倆沒有用記者証辦理登記,而是用馮蘭她在全國文聯开出來的介紹信和我們倆的身份証住進了靠近海濱的一家賓館十二號公寓。

  這是個獨門獨院的兩層小樓。樓下是客廳、廚房、洗手間,另外還帶間臥室。樓上是一個也帶衛生間的大套房。自然,我住樓下,她住樓上。

  安頓完之后,我倆就搭乘公車,進了市區. 我們走訪了几個街道居委會,還有几家商店,學校、机關,詳細詢問了D 市全面住房制度改革啟動后他們經濟上乃至心理上的承受能力,從他們的言談中,我們准确的掌握了這場改革對當時整個D 市社會帶來的震動和影響。當時我們表明的身份是作家,想寫報告文學. 我們倆一直轉悠到晚上人們下班,才隨便找了家小餐館坐下來。等到吃完結賬時,馮蘭說這頓便宜,她請,等貴的時候我請。我呵呵一樂也就沒有和她爭。

  回到了賓館,我們倆就各自回各自的房間整理白天的采訪紀錄。到了十點多,她才從樓上下來。已經沖過涼的她,穿著件半袖白色文化衫和棉麻休閒褲,披著還有些濕的長發. 當時,我也早已經整理完筆記沖過澡,正斜靠在客廳沙發上一邊聽著舒緩輕柔的音樂,一邊在看下午路過一家書店時買來的兩本新書。

  我們倆東拉西扯地隨便聊了一會兒,突然沒有了話題. 聽著房間里回響的輕音樂,我想到了跳舞。我打破沉默說:馮蘭,你會跳舞嗎?

  馮蘭說:大學時跳過,工作后就沒有了。

  我說,那我請你跳一曲怎么樣?

  馮蘭笑了笑說:那我去樓上換雙鞋,穿拖鞋怎么跳啊。

  說完,她就上樓了。很快,她就穿這一雙高跟鞋嘎嘎地下來了。我聞到她身上還灑了香水。

  在她上樓時,我起身把客廳的燈光調暗,音樂聲調小。整個房間的气氛一下子就不一樣了,變得很溫馨,很浪漫。

  我輕輕地摟著馮蘭細細的腰身,握著她微微有些發晾的小手,我們倆一句話不說,隨著隱約的輕緩音樂,跳了起來。

  我感覺到馮蘭有些微微激動。柔和的燈光下,我看見她的臉兒泛著紅暈,雙目微垂,呵气如嵐。我沒有想到平時工作硬朗干練的她,也會變成一個柔柔如水的女人。

  一衹曲子還沒有跳完,我就感覺我的下面硬了起來。馮蘭一不注意,大腿碰到了它,我覺到她周身一顫,她象触電一樣馬上就躲开了。

  我惡作劇似的看著她。她可能感覺到了我的目光,她的臉更紅了,雙眼緊閉,胸部开始明顯起伏。

  終于音樂結束了。馮蘭也長長地吐了口气,她掙脫开我的手,說了感覺有點累,要去睡覺,就跑到樓上去了。

  我站在那里,望著她飛快逃跑的身影,心里樂了。我把剛剛握過她手的手,放到鼻子前,一股馮蘭身体的暗香淡淡而來。

  這一夜,我沖了三次涼水澡,才讓自己冷下來。我看書到凌晨。

  這一夜,我和馮帗相安無事。

  我衹是睡了四五個小時,當窗外开始蒙蒙發亮,我就起身,換上游泳褲,披著浴衣,出了賓館的大門. 微微晨曦中,萬物朦朧,我穿過一條路燈昏暗的小巷,很快就來到了海邊。

  清涼的空气中,漂浮著淡淡的海水腥气。海邊的沙灘上還沒有什么人走動。

  當時已是七月底,一輪紅曰,正從遠處的海面上冉冉升起,萬道霞光映照在微波蕩漾的海面上,把剛剛還是黑沉沉的海水,剎那間就染得鮮紅鮮紅. 我的周身也融進了這曰偷霞光之中。

  我脫掉浴衣,做了几口深呼吸,一縱身,就扑進了微微有些晾意的海水里,奮力向深海游去。等我游回來時,太陽已經升的很高。遠遠的,我看見馮蘭站在沙灘上正朝我揮手。

  我上了岸,伸手從馮蘭的手里接過我的浴衣披上,和她道了聲早安。

  馮蘭應了我一聲,好象昨晚什么都沒有發生似的,她上下打量著我,嘿嘿地笑個不停。

  我被她有點給笑楞了。我低頭看了看自己,再看看她,我問道:你笑啥?

  笑你象野人。沒有進化好。

  說完,她扭身就先跑掉了。

  接下來的三天,我們又走訪了一些單位和群眾,做了大量的錄音和筆記。然后,我們倆就把自己關在公寓里,一邊研究著前几次來D 市采訪時的資料和這次的走訪筆記,一邊商討如何動手寫這篇通訊。

  一個好的題目,往往是一篇文章成功的一半。那天早晨我一個人去海邊游泳時,當我看到那輪蓬勃而出的紅曰時,一個文章的題目就赫然跳進了我的腦海里:曙光從這里升起。副題:D 市城市住房制度改革紀實。

  我感覺,在當時對于正在苦苦尋求徹底解決城市居民住房難的無數個城市的管理者們來說,還有對于那些可望住上一個稱心如意不用再老少三代同居一室的百姓們來講,D 市的房改經驗,的确就象一道沖破黑暗的曙光,給人們帶來了無限的希望。

  當我把這個題目說出來后,馮蘭向我的大腿上用力一拍,高興地說道:呵,不愧是快槍手,不一樣就是不一樣。連早晨游泳都能游出好題目來。就它了。

  聰明的她馬上就想到了我這個題目的由來。我不由地佩服她的敏捷思維. 看來那天早晨她去海邊漫步,也一定有過和我同樣的思考。

  隨后的兩天,我執筆,她潤色,我們倆一唱一和,很快就把一篇長達萬字的通訊一蹴而就。

  當馮蘭用她那娟秀的字体終于謄寫完全稿后,我們倆有种說不出的輕松。我們倆相視而笑。本來我想起身擁抱親吻她一下,但想到那天晚上跳舞時她羞愧的神情,我還是忍住了。

  當時是下午三點多,我撥通了D 市房改辦公室的電話,告訴他們我和北京另外一家大報的記者已經來本市采訪了近一個星期,寫了一篇有關他們房改的通訊,希望他們過目一下,因為我們明天一早就啟程返京。

  電話里那位房改辦主任嚷著大嗓門,一頓抱怨,說我不夠朋友,來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他說晚上無論如何要罰我几盃。

  沒一會兒,三輛轎車就停在了我們公寓的門口。D 市房改辦一票人馬几乎全到了。

  簡短寒暄后,他們几個主要負責人就把我和馮蘭草就的通訊認認真真地傳閱了一遍。

  最后,那位主任說:哎呀,我說盧記者呀,你們二位可真行啊。全給整到點子上了,俺們這些曰子肚子里想說的話,被你們全給抖落出來了,俺們老百姓看了肯定更安心了。沒話說,舉雙手贊成。走吧,我們哈酒去。

  D 市人把喝酒不說喝酒,叫哈酒。聽上去蠻可愛的。那天晚上,因為心情放松,我和他們开怀暢飲,哈了很多。中間,我感覺到馮蘭几次用腳踢我,意思讓我別再哈了,我詳裝不知。把她气的夠嗆。結果她來脾气了,別人再敬我酒,她就起身端起我的酒盃一哈而盡. 那些房改辦的朋友們一看,也就不好再勸我酒。晚上不到九點就送我們回到了賓館. 馮蘭不會喝酒,等客人一走,她噗地就倒在了沙發里。我去洗手間投了條熱毛巾,給她擦了擦臉兒,然后,又扶起她軟綿綿的身子,喂了她几口剛剛晾晾的茶水。我雖然感覺自己也有些暈暈乎乎,但是我還是抱起馮蘭,上了摟,把她放在她的床上。我給她脫去鞋和襪子后,又濕毛巾為她擦了擦那雙小腳,給她蓋上了一條薄薄的毛巾被。當我要關掉床頭燈走开時,馮蘭突然醒了,她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柔聲地說:留下來陪我。

  這時候我在發現她的臉上竟然流出了兩行淚珠。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坐在了她的身邊。馮蘭緊緊地握著我的手,閉著眼睛,還在不斷地流淚. 雖然女人的眼淚我已經見識過了不少,但是我還是被她搞懵了。我不明白馮蘭今晚為什么會這樣激動。過了好一會兒,馮蘭她突然起來一下子扑到了我的身上,她說:我從小到大,還沒有人對我這樣好過. 說完,她就大聲哭了起來。

  或許是酒,或許是馮蘭的眼淚,那天晚上,我和馮蘭一絲不挂地睡在了一起。

  從那天晚上开始,馮蘭便不再是處女。

  每個女人失身時的痛苦是相似的,但是每個女人失身的理由卻又有著各自的不同。

  或是被強暴,或是半推半就,或是真情奉送,或是為了滿足生理上的一時好奇,或是為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感動。

  我感覺馮蘭失身于我的理由,基本上是歸結為最后一种。所以,從馮蘭的身上,我体會到了一個男人想要征服獲得一個女人,根本不用使出吃奶的力气和全部的看家本領把刀槍舞得渾圓,衹要瞄准机會兒,恰到好處地送塊熱毛巾,遞盃溫茶,或幫蓋蓋被子,往往就會起到意想不到四兩撥千斤的效果,令芳心大動。

  不過,我和馮蘭的這一夜的風情,雖然給我帶來了一時的享樂,但卻把剛剛從過去痛苦和不幸陰影中走出來的我,再次無情地推進了無邊的黑暗,無底的深淵. 如果說真純秀美是我人生悲劇的導火索,那么,馮蘭就是當我已經身心傷痕累累時,在我身旁炸響的一顆重磅定時炸彈,這次我被炸得粉身碎骨。

  從D 市回到北京后,我和馮蘭的那篇通訊,很快就在全國各大報刊上發表,很多大報還配發了特約評論員文章,一時間轟動京城。從那兒以后,國務院体改委和房改辦再召开什么關于房改的專家會議,一定點名讓我們倆雙雙到場,儼然也把我們列為了專家之列。

  我認識馮蘭快三年了,還從來沒有看見她那樣高興快樂過. 人逢喜事兒精神爽,那陣子,馮蘭頻頻出擊,妙筆生花,很快就在新聞界竄紅. 我那時候雖然同時要和另外五個女人周旋,但是,衹要我沒有外出采訪,馮蘭在京,我還是每周騰出一兩個晚上和她在一起。我們一起出去吃吃飯,聽聽歌,游游泳,然后回到我的家里上上床,做做愛。不知道為什么,雖然馮蘭和我的其她那几個風騷女人相比,談不上特別性感,且床上的功夫也有著天壤之別,但我就是喜歡和她泡在一起。

  感覺和她有的聊,有的嘮. 很多好的文章构思和出色的采訪計划都是和她在一起時涌現出來的。我把馮蘭稱為我的靈感之源。

  或許是因為自己有著痛苦的過去,所以,我和馮蘭在一起時,我從來沒有問過她的過去經歷,連她是哪個大學畢業的我都不知道。

  這也是命運的安排,刻意讓我徹底心碎前,盡享一段麻木而又快樂的時光。

  由于馮蘭業務上的出色,她報社領導特批,在北京西八里庄小區新買的几套住宅中,拿出一套兩室一廳,分配給了馮蘭,算是對她的獎勵。我出了几萬塊錢幫助馮蘭裝修了一番。兩個月后馮蘭終于告別了和另外一個女孩兒同住一室的三年單身宿舍生活,搬到了新家。

  搬家的那天,正好是周末。我就過來幫助她一起整理東西。

  在一個裝著書的紙箱里,我看到了一本寫著大學時代字樣的影集。

  我就問馮蘭:哎,認識你這么久了,衹知道你也是學新聞的,不過還不知道你是那個學校畢業的。

  馮蘭彎腰拿起那本影集,笑著遞給我時說出她那所北京著名大學的名字。

  聽到馮蘭話的瞬間,我呆楞了一下。她遞過來的影集我沒有接住,落在了地板上。

  我很快就回過神兒來,彎腰拾起來那本影集,強忍著心中的狂跳,又問了一句:哪一屆?

  八零。

  馮蘭的這兩個字,說來輕松,但是卻讓我感覺拿著影集的手开始有些發抖。

  那你認識一個叫雅男的嗎?

  我聽出來了,我說這句話時的聲音有點變調了。

  認識啊,怎么啦你?你也認識?

  馮蘭惊訝地望著我。

  一時間,我的眼睛便充滿了淚水。我緊緊地握著手里的影集,很久,才痛苦地說:她是我的初戀。

  啊!是你?!

  啪嚓!馮蘭手中正拿著的几本書,落在了地上。

  我看見馮蘭緊咬著嘴唇,眼淚瞬間便奪眶而出。

  她一邊不停地搖著頭,一邊對我說:你,你,你這個混蛋把我的好朋友害得好慘啊你知道嗎你?!她退學离开學校時,肚子里已經有了你的兒子。

  五雷轟頂,萬箭穿心!

  聽到馮蘭這話的瞬間,我一搖晃,便重重地摔倒在了地板上。

  躺在地板上的我,心中一片茫然。我感覺到自己的臉兒還有手腳开始發麻,我想張嘴說什么,但是我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我當時的樣子把馮蘭嚇壞了。她扑到我面前,用力地搖晃著我的肩膀,哭喊著:盧梭,你怎么啦,你別這樣,求求你啦,你千萬別這樣。

  過了不知多久,我終于可以开口說話了。我對跪在我身邊一直哭個不停的馮蘭說:扶我到床上去,我感覺好累。

  馮蘭把我從地板上拖起來,費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我好不容易架到了床上。我感到四肢一點勁兒也沒有,雙腿軟軟的就好象不是自己的一樣。馮蘭剛一松手,我就栽倒在床上。

  那天,馮蘭什么也沒有做,整個白天和整個晚上都陪在我身邊。在我的一再哀求下,她流著淚,終于向我講述了雅男离开我之后的一些事情。

  原來馮蘭和雅男是同班,同寢,上下舖,她們倆是大學時最好的朋友。

  馮蘭告訴我,那次雅男安葬完她母親的骨灰從南方回到學校后,整個人往往全全變了。原來性情开朗活潑的她,終曰沉默不語,除了上課外,大部分時間是躲在宿舍床上的蚊帳里。开始,馮蘭以為雅南還沒有從她母親突然离世的痛苦中擺脫出來,就沒有惊動她。可是一個多月后,發現她還是那樣,而且連打給她的電話也不接,才感覺有點不對勁兒。

  有一天晚上,馮蘭沒有去上自習,等到宿舍別的同學都走后,她摟著呆呆坐在床邊的雅男肩膀,問她到底還發生了什么事情。

  雅男扶在馮蘭的肩上哭了。

  哭了好一陣子,雅男才對馮蘭說她和男朋友也就是我分手了。她准備退學,去美國,手續正在辦理中。

  馮蘭問雅男為什么?還有一年就畢業了,多可惜。

  雅男搖著頭說,她不能再念了,因為她怀孕了。三個星期前去醫院檢查出來的。

  馮蘭說為什么不去流產. 雅南說,她狠不下心,她肚子里的小生命是無辜的,她想把這個孩子生出來。

  馮蘭勸雅男別犯傻,如果要生,也得讓男朋友我知道。

  雅男搖著頭說她永遠都不能原諒我也不想見到我。孩子的事兒也就更不想讓我知道。

  聽到這里,我那已經干枯快四年的雙眼,又充滿了淚水。

  我用嘶啞的聲音問馮蘭:那她后來呢?

  馮蘭說:雅男到了美國后,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和她父親大學里的一個同事,比她大二十六歲的美國男人很快就結婚了。但是婚后,雅男發現那個男人在外面亂搞女人,有時醉酒后回來還動手打她。等雅男生下我的兒子一年后,實在忍無可忍,便和那個男個离了婚,獨自帶著剛滿周歲的孩子搬到洛杉磯郊外的一個小鎮上,她一邊打工,一邊撫養我的兒子,一邊讀書。

  馮蘭的每句話,都象一把刀,一把劍,狠狠地戳在了我的心頭. 痛苦萬分的我想起了雅男的父親,就問馮蘭:那雅男的爸爸哪?

  馮蘭告訴我說:雅男來信說,她爸爸在她母親去世后不到一年,就和一個台灣女人結婚去台灣一所大學教書了,他們父女后來也很少來往。

  馮蘭說著,起身取來一個裝餅干的鐵盒打开,從里面拿出一封信交給了我。

  看到我的手抖個不停,半天沒有辦法從信封里抽出信來,馮蘭就拿過去,幫助我抽出打开。

  這是半年前馮蘭收到雅男的最后一封信。

  我看到除了一封信外,還有一張照片。

  一片草地上,我那悴瘦弱的雅男,正摟著我那從來?有看到過的兒子,一個三歲多的可愛的小男孩兒。陽光下,雅男疲憊的臉上流露出的那一絲凄苦的笑。她的笑,在我手中顫抖著。我的眼前模糊一片。

  雅男的信更令我撕肝裂肺。

  蘭蘭:給你寫完這封信后,我不知道還要過多久才能和你聯系。我下周就要動身去法國,投奔我母親的一個遠房堂哥。因為我已經快三個月沒有工作了,我再不走,房東就要把我和我的兒子冬冬赶到馬路上去了。這就是西方,這就是美國。

  你几次來信問冬冬父親的名字,你是不是想要幫我去找他?我勸你不要了。我知道他現在也在北京,和你同行,我這里有國內的報紙,我常常看到他的名字。

  不管怎樣苦,多么難,我都不會向他伸手,我無法向你解釋他對我的傷害到底有多深。總之,這件事你就不要多管了。

  另外,你前几次寄給冬冬的錢,我都給你寄回了。你可千萬不要生我的气。你剛剛參加工作沒兩年,國內工資又不高,你也不小了,總得為自己攢點嫁妝.我現在雖然艱難些,但是總會有辦法,船到橋頭自然直,別擔心,我不會讓自己和冬冬餓死。

  你來信要照片,我來美國后這几年,除了結婚那天就再也沒有照過. 這張是我和冬冬前天特意為你照的。我變化很大,感覺老了很多,你看了別難過. 真的很想你,蘭蘭. 我實在寫不下去了,就到這里吧。

  還沒有看完這封信,我早已泣不成聲。我不知道命運為什么如此殘酷!都是我的錯,我的罪,為什么要去頭:折磨一個善良無辜的女子,還有我那剛剛出世的無辜兒子。難道說,衹有降罪在她們母子的身上,才是對我的真正懲罰嗎?!
【未完待续】

贴主:tonydai0909于2020_07_19 23:01:28编辑
贴主:tonydai0909于2020_07_20 5:46:37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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