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孽怨 (73-75)

143Clicks 2022-08-30
七三、誓入虎山

  却见成进跌坐在地上呆呆出神,他的前面是一个大坑,从坑中挖掘出来的土堆在四周,一块木牌斜斜地插在一旁。

  “怎么了?”阿琪问。

  成进仿佛没听见一般,“哇”的一声大哭。突然直起身来,跪在地上,朝着那个大坑猛地磕着头,哭道:“娘!儿子不孝,是儿子不好。害得您死也不能安心……”头碰在地上,砰砰有声。

  方漪蓉冷笑道:“撞吧撞吧,一头撞死了,看你还怎么去救人!”

  成进一呆,跪在那儿,一时不知所措。

  阿琪奔了过去,见那木牌上写着“杨绡玲之墓”五个大字,惊道:“原来…原来姨妈已经死了,你……你还骗我们……怎么会这样……”

  成进呆呆出着神,喃喃道:“死了……死了……是我笨,是我不好,为什么还要竖这个破牌!怕别人不知道娘葬在这里吗?”突然跳了起来,一脚将木牌踹为几截。

  “是谁!是谁!是谁把我娘偷走了!”成进大叫,“她……她都已经死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她?你们污辱得她还不够吗?”哭得眼泪横迸,手足猛击着身旁一株大树。

  “哭也没用了,想想办法吧!”方漪蓉道。看成进这付模样,也不忍心再挖苦下去。

  “蓉姐说得对啊,我们还是想想办法吧……”阿琪劝道。

  “有什么好想的,我要杀了罗参!”成进吼道。可空自暴跳如雷也无济于事,阿琪连劝带哄,同方漪蓉一起说得他稍为冷静下来,先去老屋歇息再说。

  三人身上都挂了彩,又是累得要命,一到老屋,各自找地方休息。成进却哪儿睡得着,翻来覆去地,心潮澎湃。一会自责自怨,一会咬牙切齿,好容易熬到天明。

  两天不见阳光,这天太阳总算露了会脸,天气略显暖和。三人乔装打扮,悄悄混入城去。

  走在城内的大街上,感觉气氛有点异样。时不时有人“刷”的一声从身边奔过,脸色兴奋,步履匆匆。

  三人相看一眼,点了点头,拥在人群中,一路走到城中心的一个小广场上。

  此处原本是市集之所,四周都是商铺酒肆,唱戏杂耍也时常在此唱演,每逢过年过节,人群蜂拥,正是城中热闹之处。今日不知是什么日子,竟惹得大批闲人围观,早将左近的大街小巷挤得水泄不通。

  三人转过路口,前面早已黑压压一片都是观念民众,却是难得挤得近前。只见到小广场的中心高高地竖着一根旗杆,杆上好象吊着什么物事。

  成进道:“算了,咱们办正事要紧,看有没有办法混入官府。不要管闲事了。”

  悄悄从人群中退出,走到官府旁边。却见四周也早已密密麻麻围了大批的官兵,戒备森严,根本没缝可钻。

  “都是为了救你这小娘皮!”成进狠狠盯了方漪蓉一眼,“现在打草惊蛇了!”

  “嘿嘿!”方漪蓉冷笑一声。

  “还笑!”成进大怒,“现在怎么救人?你说啊!”

  “我怎么知道?”方漪蓉爱理不理。

  “你们别吵了。”阿琪道,“那边好象官府贴出告示了,去看看再说。”

  告示:“兹有龙神帮造反作乱,已为剿灭,贼首成进等人逃脱。若有提成进人头上献者,赏黄金百两,报知贼人下落者,赏白银五十两。所有贼人眷属均已羁押在案,以待发落。成进之母已死,自即日起暴尸三日,以儆效尤!此示!”

  告示上草画了成进小像。一大班人围聚观看,议论纷纷。

  “哼!龙神帮作恶多端,终于也有今日!”

  “嘘!你没看到那个贼首还在逃吗?要是给他听到,小命就玩完啦!”

  “我呸!那贼子此时自身难保,怕他谁来?”

  “唉唉,总之还是小心为上……”

  “这就是作恶的现报!做了坏事,不仅要连累老婆大着肚子还要当众给人操,连死了的老娘也要剥光光暴尸示众!这就叫做以儆效尤了……”

  成进眼前一黑,几乎便要冲上前狠揍那两个多嘴的家伙一顿。阿琪和方漪蓉死死扯住。

  “忍着吧,不可造次!”阿琪道。

  “不好,那……那广场上……”突然想起那两个人的议论,那旗杆上吊的,果然好似是个人。成进脸一下变得雪白,叫了一声,转头便欲冲出去。

  “别乱来……忍……忍着点……”阿琪和方漪蓉死命扯住他,“从长计议,不可造次,不可造次!”

  “呼……呼呼……呼……”成进急喘着气,强行压抑着怒火。

  “罗参这么做,摆明了是诱你上钩。你一现身,就上当啦。那广场的周围肯定布满高手,想送死也不用这么死法。”方漪蓉道。

  “可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成进喃喃道,方寸大乱,“难道就听任他们当众污辱我娘和灵儿吗?不知道广场上还有谁?姐姐和姨妈呢?”

  一提起杨缃玲,阿琪也急了,急着想去看个究竟。

  “娘都死了,他们还要这样想尽法子污辱她……”成进一想,眼泪又滴了下来,“还有灵儿,她身子这么弱,怎么受得了啊?不行,我一定要救……”

  正咬牙切齿间,方漪蓉轻扯了一下他的衣服,三人转回头,向广场挤去。

  越走越近,成进身上越来越冷。因为,广场中那旗杆上的人,越来越看得真切。

  是娘,真的是娘!娘被吊在那儿,一丝不挂地吊在那儿!

  成进强忍着心里的悲痛,强忍着要去揍周围这些淫笑着看艳尸的闲人的冲动。

  为什么人人都喜欢侮辱娘的身体?她生前是这样,死后为什么还是这样?仇人是这样,为什么亲生儿子也是这样?

  阿琪紧紧牵着他颤抖着的手,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掌心。“不能冲动!不能冲动!”成进心中大声地对自己说。

  杨绡玲的头髪被束成一扎竖在头上,她雪白的一对乳房看起来已经失去了光泽。她心窝中间,那匕首插入的地方,已经不再流血。但她那被剃光阴毛的下体,却仍然被插入一根巨大的红萝卜。血,顺着大腿一滴滴向下流,触目惊心。

  血,同样在成进的心中滴着;泪,却已流满了他的脸。

  “娘……娘……”阿琪也在心中大叫着。

  旗杆的下面,一个女人跪着趴在地上,她的双手双足被拴在地上,被蹂躏得又青又肿的屁股高高地翘着,一丝不挂的胴体吸引着四周围观者好色的眼光。

  女人吃力转过头,向上方仰望着。她的身后,男人正按着她的腰奸淫着她。

  她眉头紧锁,眼眶盈泪,旗杆上从杨绡玲身上滴下的血,滴滴滴在她的身边。她心如刀绞,凄然望着上方姐姐的尸身。

  她当然是杨缃玲,在姐姐赤裸的尸身吊在广场上示众的同时,她被押到旗杆的下面,被当众轮奸。

  “怎么办?怎么办?”阿琪低声哭着,“进表哥,想法子救我娘啊……”

  “姐姐呢?姐姐呢?”成进眼光搜索着。没有发现嫣儿,他心中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幸者,看到姐姐就等于有了一线救她的机会;不幸者,他怎么忍心再看到姐姐又被当众淫辱呢?

  成进没有找到姐姐,但,他发现了娘的背后、旗杆的另一面,吊着另一具赤裸的肉体,大着肚子的赤裸肉体。

  “灵儿……”成进血往上冒。

  赵霜灵耷拉着头,清秀的面容上满是泪痕。她现在是一名女反贼,怀着钦犯的孽种,被官府吊在这儿示众,“以儆效尤”。她一条腿被绳子在膝盖处捆住向上拉高,露出惨遭过凌辱的阴户。“呼!”一枚臭鸡蛋飞来,准确地命中她的下阴,蛋黄蛋白四下飞溅,将她的下体弄得乱糟糟一片。

  成进的脑袋嗡嗡作响,他的脸涨得通红,没人知道那是因为羞耻,还是因为焦急,还是因为愤怒。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肺在猛烈地翻腾着,他的全身忽冷忽热,他似乎要爆炸了。方漪蓉警觉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但他没有觉察到。

  一枚又一枚的臭鸡蛋、西红柿飞向赵霜灵雪白的肉体,有的准确地击中目标,有的偏离的准头,却打在杨绡玲尸体的背部。但不论准头如何,四下围观的人群喝彩声和哄笑着此起彼伏,没人看到赵霜灵的颤抖和眼泪,没人在乎这受辱的女子内心如何凄苦,也没人理会她是否无辜,除了成进。

  “呀!”成进突然一声大喝,纵身飞起,手中剑一挥,旗杆顶吊着两具肉体的绳索应声而断,赵霜灵和杨绡玲的尸身向下坠落。

  成进早有准备,身在半空,双手合围一抱,分别将母亲和妻子稳稳托住,双脚借势在旗杆上一蹬,身子在空中翻了个斤斗,跃回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也不及招呼方漪蓉和阿琪,双足疾点,以地上一个个的人头当跳板,几下起落,身已到了场外。

  这变故来得太快,守在广场的官兵和混在人群中的高手们还没来得及出手,成进已经身影一转,转入一条小巷之中,不见了踪影。官兵们乱声大哄,大声呼喝,顿时广场上大乱。一队官兵尾追成进而去,另一队则四面散开,意图抢在前面堵截。

  “好俊的身手!”方漪蓉暗暗赞道。

  “俊什么!他…他…他……他只顾着死人和赵老贼的女儿,也不顾我娘…”阿琪急得直跳。

  “嘿嘿,你娘要留你来救嘛……他都把一大半的官兵引开了……”方漪蓉低声道。成进出手固是按捺不住冲动,但此时此境,确也帮她们寻到救杨缃玲的时机。

  “可……”阿琪还待再说,忽听旁边有人说话。

  “李大人果然妙计,这成进果然自动跑出来授首了。咱们快追!”

  “急什么!等老罗的手下追着他跑,咱们悄悄去堵在前面,一个不觉意将他拿来,这天大的功劳就……哈哈!”

  “吕大人所言甚是!那快走吧,别让功劳给别人抢了去……”

  方漪蓉待那两人去远,才悄声道:“再稍候片刻,等高手都去追捕成进,这儿只剩下些小兵丁时,我们再侍机行事。嘿嘿!你先去找匹马,到城门口等着接应我!”

  阿琪道:“嗯!可……可是他……他很危险,这么多人前后夹攻他……”

  成进一手挟着妻子,一手挟着母亲的尸首,沿着大街小巷没命而逃。后面的追兵大呼小叫地赶在后面,好在街上闲人太多,大批的官兵给人潮阻着,总追不近身来。

  成进一见有路口便即转弯,专挑小巷而走。正跑到弯口处,前面忽有人向他突施袭击,一掌照他心口拍来。成进两手都抱着人,腾不出来应招,情急身体急刹,腾空而起,以脚掌应了这一招,脚心在那人掌上一蹬,也没空看那人长的什么模样,借力飞上屋顶,几个起落,落到另一条小巷之中。

  耳旁仍闻得远远的吆喝声环在四周,身似已陷入包围。成进躲在一处屋檐下,大汗淋漓,怀中母亲的尸体软绵绵的十分冰冷,逝世已近十天,肌肤浑没半丝光彩。成进心一酸,几欲滴下泪来。赵霜灵却正张大着眼睛,柔柔地望着他。

  “放心吧,灵儿,我一定会带你逃出去的……”成进在妻子额上轻轻一吻。

  “不……不要管我了……相公……他们……他们要害你啊……我……我会拖累你的……”赵霜灵有气无力地说。给在广场上那么折磨,身体本已十分虚弱的赵霜灵几乎便要虚脱。

  “我……”成进情知她说的有理,孤身一人要脱身尚且极难,何况还要照看着一丝不挂而又毫无抵抗力的一人一尸,目标确实太大。

  追兵的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成进长呼一口气,发觉身后这扇门似乎半开着,道:“那好吧,灵儿,你陪我娘先在这家人里面躲一下,我回头再来接你。要是给他们发现了,你好言相求,求他们暂且收留你吧……”轻轻推开门,将赵霜灵和母亲的尸体放入门内。

  “灵儿乖,我会来接你的……”成进勉强对着霜灵一笑,咬牙退了出来,闩上门,腾身飞上屋顶。

  “他在那儿!”不料远远的屋顶处也有人,立时发现了成进的行踪。

  成进更不打话,纵身便跑,从一家民房的屋顶跳过另一间,瞅个空子,跃下平地,又沿着大街小巷遍地而逃。

  耳旁的追杀声不绝于耳,成进离开赵霜灵的藏身之所却也越来越远。

              七四、红尘回眸

  “现在灵儿应该安全了吧?那一带的人应该都给引到这儿来了吧?”成进寻思道,“我现在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的好……”发现置身的这条小巷一侧是一面高墙,当下不假思索,跃了进去。

  一进之后,成进立叫不好。四周的景物似乎有点眼熟,前方隐隐的有官兵走动,竟是慌不择路,又跑进府衙里面来了。

  墙外的追兵已到,说话声隔墙清晰可闻。

  “那贼子呢?该不会跑进府里去吧?”

  “他没这个胆吧?通知府里的人小心点,我们别处搜去……”

  成进心知官府里面势必防备更是森严,心道:“他们既然起疑,还是先在府里找个安全所在,躲上一时三刻再说。”瞄个空子,看准走廊的巡逻队走过之机,“刷”的一声从窗户窜入最近处的一间屋子之内。

  一进屋里,成进暗叫一声糟糕。原来这儿却是一座敞大的厅堂,大约是罗参的会客厅之类的,厅中没甚遮挡,连块屏风都没有,只有一张案几和几张椅子。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急、越来越频繁,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门进来。

  再退出去太冒险了,成进情急之下,想起当年母亲在危急关头将他藏在牌匾的后面。抬头一望,果见厅中正上方挂着一块牌匾。当下也不及看牌匾上写了些什么,纵身一跃,轻轻落在牌匾后面,缩身藏好。过没多久,便已有人推门而入,随即厅中聚满了人。成进叫声好险,屏气不敢稍动。

  陆英琪牵着匹快马,焦急地等在城门口。城门已经半掩上了,几十名官兵守在这儿,以防犯人逃出城去。

  “蓉姐能不能救到娘呢?怎么还没有动静啊?”一想到娘刚才受辱的场面,阿琪脸上一红,又是忿恨又是着急。

  “进表哥……”她此时不知觉中似乎有些惦念着他了,“他能逃得掉吗?那么多人追杀他,他……他……他……不会的,他本事那么好,应该会逃出来的…应该会的……”

  远处的人群有些骚动了,阿琪眺首望去,还没见到方漪蓉和娘的身影。

  “蓉姐出手了吗?广场上的高手应该都给引开了吧?要是能把娘救出来,那……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就再也不问世事,开开心心的一家团聚了……最好…最好是进……进表哥把嫣儿表姐都救出来……那……那……”

  “那他一定会要我一辈子侍候他……我允不允呢?”想着想着,阿琪脸上又是一红,她已经知道自己心中的答案了。

  但已容不得她继续想下去了,阿琪看见方漪蓉了!蓉姐似乎背着一个人,右手挥着一柄不知从哪儿夺来的剑,正施展着超凡的轻功,越过塞满着大街的人群,从远处飞奔而来。

  “抓反贼!抓反贼!”远远处的喝叫声越传越近,而城门边的守兵已蓄势待发了。

  “关城门!”

  刻不容缓,阿琪飞身上马,冲入守在城门边的守兵之中。

  左一剑,右一剑,偷来的这双剑虽然算不上什么上品,但足以令城门边的这队官兵受创不少。城门尚未掩上,而正在关城门的两个小兵已断手断足,号叫着倒在血泊之中。

  马身上已鲜血淋漓,是马血,是敌人的血,也是阿琪身上的血。

  而方漪蓉已然赶到。她身上也都是血,不知道是谁的血。

  混战当中,阿琪回了一眼。没错,是娘!蓉姐果然把娘救出来了!

  杨缃玲头垂在方漪蓉的肩膀上,她仍然一丝不挂,她仍然只剩一口气。但她确实还有气,她失神的眼睛还在四顾着,而很快地她找到了女儿的身影。

  “蓉姐上马!”阿琪大叫。

  方漪蓉猛吸一口气,在刀枪丛中飞身而起,从数十名官兵的头上跃过,准确地落到马背上。

  又一刀砍在马臀上。阿琪手中缰绳一松,那马箭一般地夺路而出,载着三个遍体鳞伤的女人,绝尘而去。

  “娘……娘……你没事吧……你真的没事吧?”阿琪喜极而泣。

  “我……我没事……小进呢?”杨缃玲颤抖着声音说。

  “现在管不了他了。”方漪蓉道,“我们能逃出来已是万幸……何况,就是想帮他,也帮不了啊……”

  “我们去哪呢?小进要是出来了,到哪儿找我们呢?”杨缃玲回过头去,望着后面那已看不到的苏州城。

  “他……他……他会找到我们的……驾!驾!”阿琪忍着泪。她知道,罗参的势力范围内,是片刻也停留不得的。她用力鞭策着胯下这匹也已伤痕累累的马。

  马,使尽它吃奶的力气,沿着大道向前飞奔着。马的后面,尘土飞扬,遮住了半片的天空。马的前面,是无穷无尽的大道。

  大道,通向哪儿?鞭打着马匹的陆英琪不知道,方漪蓉不知道,杨缃玲也不知道。

  她们只知道,她们终于逃离这块令她们惨遭凌辱、令她们不堪回首的土地了。

  这已经足够了,前面是哪儿,还重要吗?

  成进也不知道前面是那儿,他根本看不到前面。

  他只听到下面的说话声,那是罗参在说话。

  “呵呵,成进这厮果然现身了!李大人妙计啊妙计!”

  “现在城里都布满着官兵,这厮现在可是插翅也难飞啊,哈哈!”成进认得是那个什么李大人的声音。

  “多得李大人帮忙啊,下官这次剿灭龙神帮和太湖帮,皇上必定龙颜大悦。下官……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罗大人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在下先恭喜罗大人!哈哈!尤其是得了龙神帮和太湖帮那么多绝色的美女,哈哈!不知罗大人要如何发落?”

  “嗯,这个嘛……把她们通通都当作是反贼的家属吧,就可以任由我们发落了,哈哈!”

  “只不过,反贼家属是要送教坊司的……罗大人难道不……嘿嘿!”

  “李大人的意思是……哈哈,李大人看中了哪个娘们?尽管开口。”

  “上次罗大人已将那吃鸡巴的小妞许给在下了,在下怎么好意思还要呢…”

  “李大人不必客气……是否要那个什么杨缃玲呢?哈哈!”

  “这个……那婆娘很是硬气,哈哈,老子是很喜欢……”

  忽然间门外匆促的脚步声奔入,有人道:“禀大人,那…那反贼还有同党,把……把那……那个正在受罚的姓杨的女人给救走了……”

  “混蛋!”罗参骂道,“给我追!一群饭桶!”转头对李大人笑道:“下官这帮手下,实在是……呵呵,真是让大人见笑了……”

  “无妨,反贼诡计多端,须得小心提防才是……那姓杨的婆娘也不是什么重要脚色,要捉住成进才是正事!”

  “是!下官已布下天罗地网,谅那成进便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去……哈哈!看李大人对那姓杨的姐妹颇有兴趣,不想要杨绡玲的女儿?那娘们的姿色可真没得说……”

  “嘿嘿,那娘们罗大人不是已经许给那个什么小厮了吗?君子不夺人所好。再说,嘿嘿,那小妞美则美矣,软绵绵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玩过也就算了,还不如赵昆化的大女儿有意思,哈哈!”

  “呵呵,不用理那小厮……李大人的意思是?”

  “赵昆化的大女儿叫什么来的?表面上百依百顺,任人鱼肉。可是老子看她的眼神,哈哈,很好玩的,好象想把玩她的人一个个都吃下去似的!有意思,合我的胃口!”

  “李大人喜欢就带去吧!让李大人看上了,是那贱人的福气,哈哈!可怜她的娘和两个妹妹,还要送去教坊司给千人骑万人踩呢!哈哈哈!赵昆化横行一时,要是知道他的老婆女儿是这样下场……哈哈哈!哈哈哈!”放声狂笑,得意之极。

  “哦?都要送去?罗大人自己不留一两个……”

  外面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远远处大叫道:“罗大人……罗大人…我要见罗大人……”

  是虎子的声音!成进心中一懔。

  “你干什么大呼小叫的!”罗参看虎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冷冷道。

  “小人求罗大人放我家小少爷一条生路吧……罗大人答应过小人的……”虎子磕头道。

  “嘿嘿,你家小少爷?谁是你家小少爷?我答应过你什么了?老爷不记得了。滚下去!”

  “大人说……说只要小人把龙神帮的内情说出来,罗大人就可以少伤几条人命,只要小少爷投降,就可以放他一条生路……不然的话,官府去火拼,就要杀个鸡犬不留……”虎子语无伦次,磕头磕得咚咚有声。

  成进在匾后恨得咬牙切齿:“原来果然是你这小子出卖我!怪不得官府轻易就敢攻山!”心道这小子也笨得可以,罗参那话竟也信得!

  “嘿嘿!那反贼投降了没有?”

  “这个……求大人高抬贵手……”虎子只是磕头。

  “老爷还答应了什么?”罗参冷冷又道。

  “罗大人答……答应……把……小少……把女人赏给小人……”

  成进这一气非同小可,立时明白了李大人刚才说罗参已将嫣儿许给的小厮是谁了。咬牙忍住怒火。

  “哼!你要的女人已经给了你了,你还在此罗嗦什么!别以为没有你老爷就拿不下龙神帮!还敢跟老爷讨价还价?滚下去!”

  “可……可是……”

  “滚下去!不要惹老爷发火!”

  “求老爷……”虎子不停地磕着头。

  “来人!把他拖下去!再敢来罗嗦,给我砍了他的脑袋!”罗参喝道,“要不是看在你多少也帮了老爷一点忙,就凭你这小子,十个脑袋也不够使!”

  虎子口里还在大声哭求,但双手给左右拽住,拖了出去,“砰”的一声,重重地给丢到门外。

  “嘿嘿!”李大人笑道,“要不是这小子熟知成进的性情,还倒也不易想出这条引出成进的法子,哈哈!”

  “我呸!那小子算什么东西,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功劳便想指使老爷我?嘿嘿!”

  “那罗大人还把那么漂亮的女人赏他?换了我,一刀砍下狗头,屁事没有。”

  “嘿嘿,赏他点甜头,是给其他下人看的,好教人忠心替我办事。那些东西和女人只不过暂寄在他那儿,哈哈!这小子在我的掌心里,什么时候不高兴,老爷想拿回来便拿回来!”

  成进满腔怨恨,心道虎子这叛徒,竟然为了得到姐姐,而出卖了我!现在还不是给罗参当成条狗?看不出有什么好的下场。

  “哈哈!他说想自己做主,做个屁主,做主做主,去死吧!”成进咬牙想道。

  “只是姐姐却在他的手里!嗯,在这小子手里,总比在罗参那儿好些。我要救人也容易得多。”成进心中暗暗筹划着脱身之后如何救人。“到时再要这叛徒好看!”他想。

  厅中,又有兵丁来报,报道反贼成进逃到府衙左近失踪了,不知会不会跑了进来,请大人小心。府外的弟兄们已将这一带团团围住,反贼不久当可擒获。

  “嘿嘿,他要是真敢跑进来,那可真是自投罗网了!”李大人冷笑道。

  “张大人担心反贼挟持无辜平民为人质……”那兵丁道。

  “告诉张大人,无论如何也必须拿下反贼。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叫他便宜行事。”罗参道。

  待那兵丁出去,李大人笑道:“嘿嘿,现在谁要是真给那成进拿住了,只好自认倒霉!”

  罗参笑道:“他要是真敢随便在街上捉个人来要胁我们,那才叫做找死!谁怕他来!哈哈!”

  “嘿嘿!”成进肚中冷笑道,“我要是想要胁你,自然要捉个你着紧的人。随便捉个平民?你道我真以为你是个爱民若子的好官么?”

  一念至此,忽然心中一喜,暗道:“罗参啊罗参,你这不是提醒我怎么脱身吗?嘿嘿,你似乎是很宝贝你的两个女儿……”一想到罗参两个漂亮的双胞胎女儿,成进已有了计较。

  “只是……只是府衙这么大,那两个妞儿藏在哪儿呢?”成进寻思。

  厅中的对话一时间似乎停了,半晌,方听得罗参道:“大伙儿都出去吧,小心看着,别让成进溜进来了都不知道。李大人,下官陪你去看看那些美人儿如何?哈哈!”

  李大人大笑道:“哈哈!是罗大人自己想去看吧?”

  两个官儿嘻嘻哈哈的,厅中乱糟糟的一阵脚步声过后,是关门的声音。成进悄悄探出头来,果然见到下面已是空无一人。他藏在匾后良久,气闷得要命,当下轻轻一跃,脚尖着地,无声无息地跳下地面。

  正寻思着怎生溜出厅去找罗参的女儿,突然大门“砰”的一声被踢开,门外听得罗参一声长笑。成进暗叫声“糟糕”,不及闪躲,大队的官兵泉涌而入,手持刀枪,将他围在当中。

              七五、地狱之火

  “哈哈!你好大的胆子,果真敢逃到这儿来?”罗参远远地站在门外,大笑道。

  “我命休矣!”成进心中一痛。血战,已不可避免。

  “我不能死!我怎么能死在罗参这杂种的手里?”成进心中大叫。身形甫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击右边一名官兵。掌心到处,一声惨叫,一把红樱枪已到了成进手里。

  “上!”罗参发一声喊。

  左边一刀自上而下,斜斜劈向自己腰间;右边一枪作势上挑,直取自己咽喉。

  成进头向后仰,横枪格开左边一刀,飞脚踢开挑来一枪。

  我绝不能死在这里!

  成进一掌震开当胸打来的拳头,红樱枪挥舞,迫退背后合围而上的刀剑。

  左首持刀的几个家伙不足为虑,右首几柄枪的枪法生疏,前后都是庸手。嘿嘿,凭这帮人就想抓我?

  正门挤得水泄不通,李大人还守在那儿。那家伙是个硬脚色,不能跟他硬拼。

  窗户都关上了,但经不上我一踢!我瞄个空子,夺窗而出!

  成进一枪扫过,七八个人倒在地上。

  可在各个窗边的那几个家伙为什么叉着手站在那儿?难道他们想坐山观虎斗?难道他们才是高手?嗯,右边第二个似乎就是昨天半招击倒蓉奴的家伙。那家伙不易惹,我还是从左边突围罢!

  成进飞脚踢中一颗脑袋,那哼也哼不出一声的身躯斜飞出去,身躯到处,将一帮同伴撞倒在地。

  突围之后,须得赶快抓到老罗的女儿做人质!那帮家伙为什么还不出手?

  成进横枪将左首的官兵迫退一步,向右虚晃一招,枪尖点地,反身腾空而起,直扑左首窗边的守将!

  我这一掌运足十成力,那人一定抵挡不住,击倒他之后我马上破窗而出,别人一定来不及拦截!

  “砰!”双掌相交。

  惊瞬之间,守在那人左右的两人身形快极,已到跟前。

  掌力相交之下,那人“哇”的喷出一口鲜血,竟没有倒下。而他的两名同伴已疾攻而至。

  “砰砰砰!”成进连退三步。

  好劲的掌力!单挑他们两个都打不过我,但要是窗边这些人的武功都跟他差不多,我可如何是好?

  穿绿衣这人掌法快极,穿黑衣这人掌力沉浑。成进避过右边一掌,佯攻左边小腹,身形后撤,挥枪迫退背后偷袭的三刀。

  我一定不能死在这里!可他们人太多了!

  “嘶!”成进一枪戳穿绿衣者的肩膀,回手跟黑衣者硬拼了一掌。好劲,心脉好似都在晃动。

  但黑衣者口里却在狂喷鲜血。嘿嘿,还是我厉害!

  后面有点凉!刀锋的感觉。

  成进大喝一声,回枪劲扫,后面偷袭者被扫中腰眼,惨叫着倒在地上。

  但他的刀锋上有血,是我的血!

  后背有点疼。但不要紧,伤口不深,我还是会闯出去的。左首的窗户现在防守空虚,我要快点脱身!

  “困兽之斗,何苦乃尔。不如引颈就戳罢了!”是李大人在哈哈大笑,指挥着兵卒继续合围。

  “休想!”成进喝道。

  要我投降?万万不能!姐姐和灵儿还等着我去救她们呢!我怎么能窝窝囊囊地死在这儿?

  成进奋力将枪转得风车相似,迫得各官兵难以近身。

  可如此却不是长久之计。过不多时,成进便觉腰酸手软,丹田发疼。“我怎么弱成这样?”成进脑中念头一闪。

  “你没力气了,玩女人玩太多啦。哈哈!等死吧!”李大人微微笑道,一步步踏近前来。

  这家伙很难对付,我不能跟他硬拼!还是跑吧!从左硬闯现在有点危险,他们已经补住那缺口了。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

  成进大喝一声,一枪径向李大人心口戳去,手臂一展开,长枪突然脱手,犹如一柄长箭般的,射向李大人心窝。

  枪一脱手,成进不再理会前面,腾空一跃,不顾地面纷纷上挑朝自己身上招呼的刀枪,朝左首窗口直扑过去。

  右腿一疼,似乎被剑锋划伤;左肩更疼,一柄长枪的枪尖已入肉寸许。但只要能破窗而出,这点伤不怕。

  面前这人已伸出掌来,准备跟我对掌;右边一人已腾身而起,飞脚向我踢来。

  这一脚容易避,不用理会。我对掌之后,即使受点轻伤,也务必马上破窗而出。

  “砰!”对掌。

  我的掌力怎么弱了这么多?这人不比刚才那个强啊!受了一点小伤,我的武功怎么荒废了这么多?为什么?为什么?难道真的纵欲过度了吗?

  成进心口犹如被巨钟撞中一般,几乎气窒,一条手臂全然软了下去,一口鲜血已到喉咙,硬生生地给吞了下去。

  “咚!”飞来的一腿蹬中腰眼,成进在地上连滚了几滚。

  我不能死!成进眼前金星乱冒,咬牙站起身来。

  我不能死!我不能让姐姐给那得志的小人欺凌!

  又是一脚踹中胸口,成进连退几步,挥拳还击。

  我不能死!灵儿还在等我去接她呢!不能再让灵儿落入罗参这狗贼的手里了,不能!我不能死!

  我死了,全天下人都会笑话我的!笑话我这个白痴!笑话我这个废物!我死了,做鬼也没面目见人啊!

  成进奋力抵抗着。

  但他身上已是血迹斑斑。

  他的还击一拳比一拳无力。

  他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他倒了下去。

  倒在血泊中。

  没有再能抵抗的力量了,他睁着眼睛,倒在血泊中。

  “哈哈!”罗参狂笑着走了进来,他手捋着须,一脸得色,仿佛他马上就要登基似的。

  “你这狗贼!”成进哑着声骂。他想扑上去,扭断这杂种的脖子,但他动弹不了。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从各处伤口流出的血,继续消耗着他身上残存的一点能量。

  “哈哈!哈哈哈!”罗参纵声大笑,“我发过誓,我要赵昆化和成进死无葬身之地。你知道吗?我发过誓!哈哈哈!”

  “你……你好恶毒……”成进咬着牙,红着双眼骂,“你这杂种……”他想挣扎着起来,但他动不了。他全身剧痛着,痛得肌肤仿佛都麻木了,痛得手足似乎都不是他的一样。

  “嘿嘿,罗大人……”李大人道,“是将这反贼就地正法,还是擒下等候秋后处决?”

  “这个……”罗参一愕,似乎打不定主意。

  我真的要死了吗?死在罗参这狗贼的手里了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怕死,我早就该死了。

  可为什么偏偏要我这样死?

  我……我……我辛辛苦苦,手刃仇人,夺取了一片大好基业。我受过多少屈辱,可我都挺过来了,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要我这样死?

  娘,姨妈,你们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是不是我早就应该回武昌呢?我是太蠢了吗?我是太自不量力了吗?是我自己放着明摆着的生路不走,执意走上绝路的吗?

  我死不要紧,可我不要这样死啊!姐姐、灵儿、姨妈,还有阿琪,我不能丢下你们不管,我不能这样死!

  罗参!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本来我过得好好的,都是你,都是你!

  成进仿似要喷出火来的眼睛死死地盯在罗参的脸上,怒火在胸中烧滚着。可是,怒火并不能烧毁罗参,只是一再地灼伤着自己的心。

  “我来杀他!”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是谁呢?

  落入眼帘的是一个漂亮的女郎。哦,错了,是一个大着肚子的漂亮的女人。

  她盯着成进的眼神,正如成进盯着罗参的眼神一样,充满着怨恨,恶毒的怨恨。

  成进明白了,他什么都明白了。他明白罗参为什么非致自己于死地不可了,他明白了文质彬彬的罗知府为什么突然间会发疯般地象换了一个人一样。

  成进不知道这女人是谁。

  确切地说,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罗参双胞胎女儿中的哪一个。

  我…我……我只强奸过妹妹映冰,就是这个女人吗?姐姐我可从来没上过。

  是赵老贼!是赵老贼享用了的女人,为什么要我来顶罪?

  女人手持长剑,指向成进的心口,从门外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我要死在这女人的手里吗?

  我成进最后竟然死在一个女人的剑下!

  成进惨然闭上眼去。他不想看这女人,即使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嘿嘿,他不想看漂亮的女人了。

  只是我太对不住我娘了。娘,我知道您不愿意看到儿子这样子来赎罪,可是儿子现在只能这样向您赎罪了。

  还好,姨妈已经给阿琪救走了,灵儿也给我救出来了。灵儿冰雪聪明,她会脱身的,一定会的……只是苦了她了。她会把我的儿子生下来养大,我的儿子会替我报仇的!

  我的儿子,二十年后,会手持长剑,割下罗参的首级,到我的墓前拜祭我的……哈哈,我的儿子会替我报仇的!

  所有的人都凝神闭气,看着女人举着剑一步步走向闭目待死的成进。悄然间,乱哄哄的大厅中,大家气息相闻。

  女人似乎已来到身边了,成进似乎感受到冷冷的剑气。

  “蹬蹬蹬蹬!”又是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

  “禀大人,那个大肚婆已经抓回!”

  什么!成进猛的一声睁开眼来。

  女人退了一步,这贼子突然扭曲的面容,吓了她一跳。

  “很好!哈哈哈!谁抓到的,一会来领赏。”

  “禀大人,是一户姓钱的平民。他们兄弟两人发现这大肚婆躲在他们家里,认得她是官府要犯,于是来报。”

  “哈哈!很好!赏他们白银五十两……呃,如果他们对这婆娘有兴趣的话,带他们去厢房,这婆娘赏他们玩一玩,哈哈!”

  “是,大人!不过我看不用赏了,他们……他们已经自行玩过了……”

  “什么!他们竟敢擅自强奸女犯?把他们各打五十大板,阉了之后丢回去!嘿嘿,五十两省了。”

  “是,大人。”

  “还有死了的姓杨的娘们呢?也都找了到吧。这死尸没用了,丢到大街上喂狗去吧。”

  “是,大人!”

  成进面如土色,原来在剑尖下镇定的面容,此刻不停地抽搐着。他的身子一阵痉挛,早已有些发甜的喉头再也禁不住了,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血,喷在女人的身上,喷在女人的脸上。

  女人充满仇恨的眼神中,悄悄地添上了一丝怜悯。但她的剑,还是继续向前,指着成进的心窝,继续向前。

  死吧,让我死吧,我活着有什么用呢?

  我想救我娘,结果我害死了她,我害得她走投无路,死后还逃不过无尽的凌辱。

  我想救我姐姐,可是,我真救了她吗?她只不过从赵老贼的魔爪中转入我的魔爪中来,我没有救她,一点都没有,我只是让她不停地变换着欺侮她的主人。

  我这是在干什么?

  我救我姨妈,可是我亲手陷了她的女儿。蓉奴应该恨我的,她怎么可能不恨我?嘿嘿!

  灵儿,我的灵儿,你相公真是个混蛋,真是个白痴,真没用,还是救不了你!救不了你!

  成进只觉全身的气都泄了,一泄如注。万念俱灰这个词我知道,是什么样的?

  就是象我现在这样吗?

  没有力气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手没有力气,腿没有力气,连心都没有力气跳动了。

  全身的气力,似乎在一滴一滴地离我而去。

  胸中好象一凉。痛吗?不觉得。但力气好象流走得更快。

  我不想呼吸了,现在连吸一口气都这么难,这么费劲。

  我也不想再看任何东西了,我的眼神好象变得越来越模糊,那女人似乎已经把剑插入我的身体了吧?我似乎看她很害怕的样子?哈哈,比我还怕!

  我知道耳旁很多人的说话,说什么呢?在笑话我吗?我只听到乱糟糟的一片,我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嘿嘿,不管了,管他们说什么呢?

  眼前好象是白花花的,模模糊糊的,我清晰地感到身上的能量在一滴一滴地离去,从我的心脏中离去。

  血!我似乎眼前又看到了血,好红!红得发热,红得发烫。

  错了,那不是血,那是火!可我为什么感到很冷?

  真的很冷,比娘去世时的阴雨还冷。

  娘!她仿佛正在前面,胸口插着滴血的匕首,正声若游丝地对我说着什么。

  娘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说大声点好吗?

  好象灵儿也在前面,手持着针线活儿,正笑吟吟地等着她的相公回家……

  灵儿我来了,我在这儿!我想奔过去。

  可灵儿的笑容消失了,她身上的衣服突然不见了,在她的周围好象突然多了很多男人,他们正在欺侮她!

  不要欺侮我的灵儿!不要!我大叫,可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四周还是红彤彤的,很红,象血一样红。那是火吗?我仿佛又看到八年前的那把火,那把将春华门付诸一炬的火!它熊熊燃烧着,吞没了我的家!

  明明是火,从远远的天际慢慢燃烧过来。烧着了树木,烧着了房屋,烧着了一切烧得到的东西,吞没了娘和灵儿,快烧到我了!

  火!四周都是火!好红的火!可我为什么感到阴森森?

  那火,为什么看上去,又好象是蓝的一样?那真的是火吗?

  耳旁嗡嗡地响着,我的身子好象轻飘飘的。远远处,似乎传来铁链的声音;远远处,似乎走过来两个身影。

  从火中走过来两个身影。

  是来捉我的牛头马面吗?

  火,周围都是火。眼前看到是的火,耳旁现在似乎也只听到火焰的声音了。

  这是什么世界?是火的世界吗?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火正在将我吞没,将整个我吞没。

                尾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悉苏州一带,剧盗患甚。有龙神帮者,谋反作乱、横行不法,为害乡绅凡数十载。苏州知府罗参忠义勇武,上任经年,身先士卒、浴血杀贼,斩杀匪首赵昆化、成进等乱党计三十四人,生擒二百三人,吴地遂治。

  罗参刚毅尚武,可堪大用,钦命即日迁江苏巡抚。着罗卿勉力肃清余党,所擒贼众当斩则斩、当拘则拘、当流则流,盗匪家属皆削籍为奴。以上诸事,罗卿其妥为善后。然者,则朝廷幸甚,百姓幸甚。钦此。“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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