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江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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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  
第一章豪赌

新的一天到来,冠军战鼓再次擂动,阴霾天气下,比武大典继续进行。

战到目前,已有大批高手被淘汰下去,也包括类似姬流宸这种,竭尽心力勉强取胜,体力近乎耗尽,再强行上场也无非自取其辱,索性见好就收的鸣金收兵。

随着上官琅璿意外宣佈弃权罢战,叶尘以太阳剑谱演化的掌法震飞五阳门的一位少年高手,冠军会局面彻底清晰明朗,大浪淘沙下仅剩十几个人,无一不是惊才绝世的恐怖人物,也无一人在那些主座贵宾之下。

为了公平决斗,洪武门再次略调规则,周天仪吐出人名后不再放回去,而是採取晋级的方法,避免运气不好出现车轮战的状况。

第一轮的比试便让叶尘瞪大眼睛,不再偷偷跟另一头的温雪和上官琅璿眉来眼去。

天元宗,聂千阙。

先天太极门,慕容伽叶。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太子高阳当然不可能下场比武,太极门自宁无忌之下的最强弟子肯定就是烈皇殿首座慕容伽叶,此人身负盖世奇功先天易脉法,命格奇特,气运强盛,而且诡计多端,是个极难缠的对手。

叶尘再瞧聂千阙,气度高华俨然,恢恢广广、昭昭荡荡,便如一位经略天下的名士,当然,古往今来没有哪位名士会有他这般惊天动地的武功。

细思之下自己对聂千阙的印象其实更多来自耳闻,来自宗门关於他的种种瑰丽传奇,来自曾经对他的无边嫉妒。

不算今天的话,事实上自己才只见过他三次而已,第一次是在五年前,天元宗大典上,远远模糊的看着聂千阙率领千百弟子上香祭祖,第二次是自己敲动玲珑金钟向他挑战,第三次是在洪武门外看他挥洒自如地擒住南宫家少主,打趴波旬教余孽。

所以叶尘这时才忽然发现,自己对於这位情敌大师兄,瞭解的真不是很多。

至少目前先借慕容伽叶这位高手看上一看聂千阙的真实武功到底是什么样子。

慕容伽叶衣袂飘飘,风采潇洒,微笑凝视片刻后挑拨说道:「聂兄,你们宗门那个叶尘还真是个惹事精啊,杀完我们正道门人又来冒名顶替参加冠军会,你身为大师兄,不会连小师弟都管不住吧?」

聂千阙冷笑一声道:「来到这个地步还想乱我心神?叶尘的事我自会处理,你曾经伤我神武殿的师弟师妹,同样也别想善了。」

燕灵萱和白东皇都曾是慕容伽叶的手下败将,他身为大师兄,于情於理都要找回这个场子。

「希望你比他们强上一些吧。」慕容伽叶说话间就一直保持距离围着聂千阙走来走去,步幅时大时小,速度时快时慢,节奏诡谲,好像狮子老虎捕杀猎物那般,制造压力,伺机而动,只要稍微惊慌露出破绽,出手必是雷霆万钧之势。

哪怕观战的人们看见慕容伽叶玄妙深奥的步法,也大感心烦意乱,功力较弱者甚至有作呕欲晕的先兆,可想而知身在其中的聂千阙承受着什么压力。

然而聂千阙似乎视而不见,身体里仿佛有一杆无敌神枪,撑起苍天,任凭八面来风,巍然不动。

「敢瞧不起我吗?看你能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慕容伽叶本想凭「真武踏天步」削弱聂千阙的守势,迷惑其观感,没料到他的不动如山反而给自己造成压力。

「浪费时间,快点使出先天易脉法吧,否则你可能就没机会再用了。」聂千阙语气说不出的嘲讽。

然而就在他说到「否则」二字时,慕容伽叶骤然停下,配合他刚才飘忽不定的绕圈子游走,这一停显得更让人难受,「用了」二字刚刚落下,中央战场忽然腥风狂卷,并似伴有嘹亮龙吟响彻天际。

「大威荒龙拳!这是慕容伽叶少年时助他一步登天的奇遇神功,怎么第一招就用出来了?」

贵宾席三绝门掌门龙摇花道:「聂千阙以不变应万变,慕容伽叶也不是吃素的,他故意显得自己已被激怒,吸引对方分神开口,再以绝杀拳法做乾坤一击,厉害,真是厉害……」

陈舟遥、张有酒、李浮尘等等前辈也都收起早先指点批评年轻人的态度,反而把自己也带入擂台,潜心思索破解反击的手段,暗暗补益自己的武学经验和修为。

台上二人无论心态、经验、气势还是武功,都早已经突破「青年才俊」这个范畴,完全有资格做开宗立派的大宗师级人物。

战场上洪荒迷雾,云里藏龙。

慕容伽叶洞彻世故,算到以聂千阙的性格绝不会阻止他积蓄气势功力,大威荒龙拳毫无顾忌的轰杀而出,其中更蕴含先天太极门秘传的先天真气,威力比起原来更加浩瀚威猛。

面对神拳压迫,聂千阙面色更加威仪,长衫迎着大荒狂风猎猎作响,伸手一指,仿如天地震荡,人世如棋,纵横经纬,时间空间全都在他四周扭曲,天元玲珑道的十九条内劲错落交织地裹住大威荒龙拳,同时间,双手拇指相扣,纠缠成莲花印结,牢牢锁住了慕容伽叶右臂。

「莲华缚龙锁!」慕容伽叶惊怒交加,他能算到聂千阙会用天元玲珑道挡他拳击,所以荒龙拳气势虽凶,实际还是虚张声势的成分多些,之后隐藏的先天真气配合摧动先天易脉法才是杀手?。

如今手臂被擒,实在无暇再攻,只能近身使个铁山靠,顺着莲花轨迹抽回拳头,否则无论聂千阙以缚龙锁撕抠他的筋脉,还是天元一指点杀,自己不死也得重伤残废。

此刻聂千阙一改他巍峨雄浑、苍茫一体的武学风范,莲花印缠绵阴沉,总能从慕容伽叶的死角锁扣他霸道惨烈的拳法罡劲。

观战的夏桥忍不住啧啧称奇:「莲花形缚龙锁属於阴柔逆缠擒拿法,姓聂的这个武功似乎是为了克制彼岸金桥用的,好狂妄霸气的性子,他好像就是要明白告诉宁无忌自己对策,完全不屑藏着掖着,倒和你那歪理差不多。」

叶尘心道:天元八十一绝技每种都有克敌制胜的法门,最后依靠天元玲珑道调节控制驳杂纷繁的诸般内功,若是比招式巧妙变化,我肯定比不过的,只能以破天雷强攻,但那玲珑真气渺渺茫茫,扭曲变幻,也未必能那么简单……

果然,慕容伽叶心有灵犀似的散掉大威荒龙拳,运起了先天易脉法,要以绝顶内力来正面分胜负。

人所共知,人身分皮毛骨肉血,心肝脾肺肾,世间武功无不是从这上面研发修炼。以求达到传说中内外如钢的无瑕真身,唯独先天太极门的前辈祖先另辟蹊径,以内劲刺激震荡肉眼不见的人体经络穴窍,扩大识海,暂时内力狂增,此种功法近乎逆天反道,不知牺牲多少前辈高手才揣摩出经脉穴窍的位置和极限承受程度,论珍惜罕贵甚至可匹敌武圣典籍。

唯一的弱点就是此乃孤注一掷的杀招,倾尽真元,如若不能在功力成倍飞跃的过程中击败对手,自己便会精力衰竭,难逃杀身大祸。

慕容伽叶心知如果今日能击败聂千阙,那便是耸动武林的大盛举,哪怕下场无力再打也必将名扬四海,整个人在先天易脉法的影响下,劲力澎湃,生生将修为提升突破到弹指惊雷的大刚无敌之境界。

罡风飒飒,慕容伽叶蹬碎脚下石板,如恶龙滚云,飞扑而来,拳掌铺天齐发,好像山崩海啸、风雨大至,转瞬便能轧碎一切对手。

聂千阙既不躲也不退,向前一步,双拳一分一爆,凝神拆招,面对天下第一大派如山碾压的无双绝学,他依然堂堂正正,不现丝毫忌惮。

慕容伽叶这种高手,内力成倍增加,非同小可,哪怕蓝碎云和秦嫿锦亲临也未必敢正撄其锋,但聂千阙的天元玲珑道如丝气劲忽刚忽柔,正邪兼修,总能在危机时刻绕住淩厉拳脚。化险为夷。

看起来聂千阙已然大落下风,好像暴雨孤舟,风中残烛,但无论慕容伽叶的先天玄门掌法如何精奇宏大,攻势如何石破天惊,小舟硬是不翻,残烛愣是不灭!

旁观者清,叶尘猛地醒悟,聂千阙并不是在苦苦勉力支撑,他是在测量先天易脉法的持续时间!

如果自己所料不错,这一战的价值之大恐怕无以复加。

「莫要中计!」场边宁无忌不顾风度,忍不住大声提醒慕容伽叶。

可惜无论明白与否,慕容伽叶都已然骑虎难下,他能感觉,只要自己回收逆运易脉法的功力,聂千阙必做惊天反扑、雷霆一击。

盏茶过后,明眼高手已经看出慕容伽叶再三而竭,拳影渐渐滞涩,已不复适才的排山倒海。

此时此刻,大地震颤。

主宰天庭的神王,终於结束沉睡,开始开天闢地的创世。

玲珑星空宇宙之中,九星须弥化为芥子,凝成定鼎一击,一如叶尘粉碎摩诃无心剑,刺穿道玉。

区别便是同样一招天元玲珑道,叶尘当日融入了破天雷的混沌之力,聂千阙这一指则伴随烈火寒冰辉映。

先天八卦劲龟裂崩溃,慕容伽叶被此气贯天河的天元一击打得炮弹般飞了出去,摔得四脚朝天,抽搐两下后便没了动静,生死不知。

叶尘冷汗沁出,不考虑曾恨水闭关隔空的因素,聂千阙这一招的声威已经和他师父在宗门雨夜击伤蓝碎云那一次并驾齐驱了,那冰火二劲肯定就是当日蓝碎云打进他体内的红莲业火和雪魄寒冰,但关於他究竟是怎么把内伤变成自己内功的方法,可就不是自己胡猜所能揣测的了。

同时心中又升起阵阵后怕,自己当日头脑发热当众向聂千阙发出挑战,现在看起来无异於蚍蜉撼树,怨不得遭到无数同门耻笑,所幸如今已身负数种不世绝学,外加秦嫿锦处意外得来的深厚内力……宁无忌固然要赢,聂千阙这段因果也必须了结。

主座处南宫月又苦又怒,唯一能依靠的家族军师不告而别,相比其他各门各派人才济济,曾经武林世家之首的南宫家已经沦为人们暗中的笑柄,弟弟南宫闵连参与比武的资格都没有,只会贼眉鼠眼地盯着温雪,更可怕的是南宫闵已经是家族武功最厉害的嫡系子弟了,至少练成了一些八部神王拳,其他叔伯兄弟除了啃吃家底外根本无人关心什么冠军会的武林排名……

听着白古蟾、铁玄甲、高阳、姬云水等人聊的热火朝天,南宫月反观自己身旁,居然根本无人拿正眼看她这个四大家族的千金,胸中不由满腔怨毒,恨上了这里所有人。

无论这位自诩高贵的妇人如何愤恨世道不公,本届冠军会上已经彻底没有了他们的位置……

三才门,袁叶。

铁家,铁云京。

叶尘看着眼前这个手持天龙霸王枪的英伟少年,鼻樑、嘴唇倒是和铁晓慧如出一辙,想必是她的侄子一辈。

「兄台乃是我小姑姑的朋友吧,但铁家家训言道,霸王问鼎定江山,出手留情泪难干,还请你知难而退,莫要让铁某难做。」

「铁兄客气了,比武较技万没有留手的道理,哪怕我被霸王枪挑飞,那也是与人无尤。」叶尘本身很喜欢铁玄甲和铁晓慧兄妹的为人,爱屋及乌,对於这个骄傲英气的少年自然也讨厌不起来,更不想拿和铁晓慧的关系占他便宜。

「好!看枪!」铁云京知道叶尘厉害,大吼一声挺枪直刺,气势惨烈刚猛得一塌糊涂,几乎媲美刚才慕容伽叶的碾压式千拳齐发。

当初铁晓慧凭此神枪能和武功高她十倍的蓝碎云拼个不相上下,叶尘岂敢怠慢。

拧身,雷震,出拳。

「嗡」地一声古钟震动似的巨响!

破天雷霸道无比的神力一击便将当世神兵天龙霸王枪弹得飞向天空!

铁云京惊骇之色转瞬即逝,顾不得夺枪,横移半步,右手并拢虚握成龙爪之形,直取叶尘腰眼,应变之快、判断之准、出手之狠全都堪比身经百战的高手。

叶尘没料到这个少年如此出色。只能运劲翻身,将自己甩出一丈开外,而铁云京已经重新接住被震飞下落的天龙霸王枪。

「我这一枪下去,千斤骏马也能给挑得飞上天,刚才居然被他空手砸飞,这还是人吗?」拉开距离后的铁云京不由自言自语道。

「小心了。」叶尘以蜻蜓点水似的步伐,眨眼间就到了铁云京眼前,他明白长大兵器最忌近身,立刻用太阳剑丸中武圣皓烟的淩虚渡水快速紧逼,期待兵不血刃地速战速决。

金石滚鸣,铁云京竖枪入地,单手一震一抖,霸王枪如龙滚东海,弯曲之间,猛爆出无数枪影,犹如千军万马嘶吼冲杀般令人肝胆俱裂。

观战的铁晓慧紧张得握住大哥的手惊道:「这可糟糕了,小云京这抖枪崩天式可是不死不休的啊!」

铁玄甲也没想到二人兔起鹊落,三招两式间竟被逼到绝境搏杀,抖枪崩天式为铁家天龙八枪中的一式,借助神兵之利所向无敌,取胜固然欣喜,但杀伤叶尘这个潜在盟友的话,那便弊大於利了。

面对如山如林的弥天枪影,叶尘非常奇怪,奇怪自己竟?那间变得无比冷静澄澈,哪怕面对修为更高的道玉,他都没有这种生死之间的玄妙感觉。

惊天的霹雳下,一泓淒艳的刀光划破长空。

刺耳的裂帛声中,枪影归一,镇狱回鞘。

铁晓慧吓得捂住眼睛,不敢再看,她知道叶尘只要拔刀,几乎无坚不摧,铁云京名为侄子,实则俩人从小一起长大,绝不希望见其流血伤亡,但反过来也是一样,叶尘是她朋友,她也不想看到朋友死在铁家神枪之下。

铁玄甲轻轻敲了一下妹子脑袋,笑道:「睁眼吧,两个人都没事。」

铁晓慧开了一条指缝,果见二人平安无事,这才长籲一口气,放下悬着的心。

刚才叶尘以自创的刀法疾电般穿过天龙霸王枪,削断了铁云京帽冠顶端的珍珠,不用说,只要低上三分,砍断的自然就是他项上人头了。

场中铁云京抹了一把虚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抱拳涩声道:「多谢刀下留情……还望兄台日后有空到阐州坐客,让铁家上下一尽地主之谊。」

叶尘笑道:「到时一定叨扰铁如峰族长,请铁兄弟自便。」然后趁铁云京拖枪下场时,偷偷沖远处的铁晓慧做了个善意的鬼脸。

铁晓慧亦是可爱地皱皱鼻子作为回应。

二人都是心灵聪慧,倒也不用碎碎叨叨地言语感谢。

「天元宗有如此淩厉迅猛的刀法吗?怨不得能砍断转轮王的左手了。」

「我只是听说过……没想到比传闻还要厉害。」

「想不到这小鬼能打到如此靠后,莫非除了宁无忌和聂千阙之外,已没人压得住他了吗?」

「依我看,那俩人也未必成,不如改压一些银两,省得都放一个碗里输得光屁股。」

随着连战连捷,叶尘的名声越来越响,甚至略微超过华茵,坐上了「第三人」

的位置,赌局赔率也是大幅提高,弄得不少人都对他掏钱下注,天元宗阵地则心情很是複杂,不久前这铁云京十招内破了三师兄的乾坤伏魔神通,一枪将宋自狂崩飞,如今却反被叶尘击败。按理说门派出此上佳传人应该感到骄傲才是,但这个叶尘冒名顶替,明显是为了温雪要和大师兄一较高下,俩人如若真的遇到,只怕会有龙争虎斗,无论谁胜谁负,都绝非天元宗幸事。

殷梦别、萧羽等人偷偷瞧了瞧温雪,见她清逸秀美,姿容绰约,的确令人心折,却不知到时她是否会出言阻止这场比试,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二人提前遇到宁无忌,免得同门相残遭人耻笑。

接下来,一位名叫闫天涯的天才剑客登场,据说他自幼得深山异人传授九幽剑术,有鬼神莫测之玄妙,出剑快如电光横空,性格狠戾毒辣,堪比魔道妖宗,尽管为人也算行侠仗义,但在江湖上还是属於让人谈虎色变的边缘人物,没想到居然也来参加了冠军会。

只遗憾他的对手是甯无忌。

好像任何所谓天才在甯无忌手下都会变成武功平常的庸手,太乙玄黄经目前为止展现的作用就是防守和化解,无论内力多深,速度多快,动作多巧,彼岸金桥玄黄气一刷,立刻烟消云散。和混沌阴阳道以及太阳剑谱的凶悍猛攻截然不同。

简简单单的一卸一带,九幽剑法立刻如挂了个巨型秤砣,抬手都需咬牙切齿的倾尽全力,宁无忌再使了个更简单的搬拦摔法,闫天涯便被摔出场外,起身后抱拳低头,佩服得五体投地。

「闫兄承让,久仰您性子果断,急公好义,是个了不起的好汉子,等比武结束,咱们弟兄再干上几碗洪武门的烈酒。」宁无忌抱拳还礼,风度翩翩,笑起来两个酒窝,任何人都会不由自主生出钦仰之情。

「甯公子果然名不虚传,等你一举夺魁,我们再痛饮一番。」

宁无忌一边微笑,一边有意无意地侧头看了叶尘一眼。

叶尘已经勉强习惯了他这种诡异的性格,只在默默盘算着宁无忌的武功,寻求破解手段。

紧接着下场较量中,华茵一剑勃发,凤天舞牵动无上剑道法则,刺穿了李云淩小臂,夺下了玄铁长刀,胜得乾净俐落,连自身衣角都没弄髒一点。

叶尘内心也不由得佩服,若不是种种逆天奇遇,自己压根儿就不是宁无忌、聂千阙、华茵他们的对手,每个人随便伸伸手指就能捏碎自己,人家几乎可和圣地教主媲美,是真真正正的绝世天才。

观看战斗的诸多前辈贵宾说道:「看来这次冠军会的胜者不出意外就是在宁无忌和聂千阙之间产生了吧?」

一个白须老者笑着道:「我出五万两黄金压宁无忌夺魁,怎么样,玄甲你是不是还压那个叶尘啊?」

铁玄甲哈哈一笑,不置可否,他很看好叶尘未来的大好前途,但他也绝不认为目前叶尘能胜过宁无忌,毕竟修为境界差距实在太过明显。

「我出黄金十万,买叶尘会在冠军会胜出。」铁晓慧早就离开自己座位,坐在了铁玄甲身前的台阶上,都是江湖豪傑,本也不太引人注意,这时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白古蟾奇道:「晓慧丫头,这是怎么讲的,送钱给你白伯伯花吗?」

姬云水道:「呃,晓慧有十八了吗?话说也该到嫁人的年岁了,怎么还说小孩子言语。」

「话虽然是小女孩儿说的,筹码却是实打实、黄澄澄的金条子,白伯伯记下便是。」铁晓慧小指拢起鬓角青丝,回眸一笑,千娇百媚中透发一丝决断英气。

瞬间,小小年纪竟难掩天姿绝色。

一众中老年武人不约而同有种春心萌动的荒唐感觉。

铁玄甲略一犹豫,阻止的话便咽了回去,这个比儿子还年幼的妹妹虽然顽皮任性,但向来言出必中,甚少无的放矢,反正黄金十万铁家还赔得起,且看一看这次会否有冷门奇迹出现。

「好丫头,有你爹和你哥哥的影子,好,就十万两,我接了。」白古蟾点点头,刚想填上票布记录这笔账,高阳忽然伸手阻止。

「且慢,本宫……在下也想凑一手,假如敝派甯师兄胜了,十万两黄金在下替铁家出,另外还会再加十万两黄金送给铁小姐。」

这是哪门子白癡赌法?诸人大感奇怪,莫非太子看铁晓慧美貌无双,想讨好佳人?但这小丫头可是铁如峰的心头肉、命根子,自小要星星绝不给摘月亮,她若不愿意,哪怕太子也没辙。

毕竟她的二哥,也就是铁云京的父亲铁玄英乃戍边大将,朝廷不可能会为了满足太子的色心而和铁家唱对台戏。

铁晓慧嘻嘻笑道:「殿下的笑话可真是挺好笑哒。」

高阳自信一笑续道:「到时还请铁家将铁血问鼎弓让给在下。」

铁玄甲皱眉道:「没想到殿下志在此处。」

高阳道:「一来在下身为先天太极门弟子,不能上场已是惭愧,自然要从别的方面支持下甯师兄,二来六皇叔一直向在下念叨要一柄好弓,试问茫茫天下,又有哪柄弓比得上问鼎神弓?所以这才冒昧一赌。」

南宫月可算逮到打压其他三家的机会,强行插嘴道:「冠军大会本身就是为了纪念封狼居胥、忠君爱国的冠军侯,我们既然不能下去比武,出一些赌资为朝廷做贡献也是极好的。」

铁晓慧嘴角一翘,丝毫不理南宫月这番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对太子道:「若要赌问鼎弓也无不可,但是嘛,二十万两黄金实在少了点。」

听到妹妹答应,铁玄甲大惊,金银珠宝没什么稀罕,权当哄妹子开心,但铁血问鼎弓为铁家镇族神器,假如输了去,今后可也别想和姬家、王家他们有所竞争了。

若是不赌,更显铁家示弱,无胆坚持本意,倒像个守财奴似的……

铁晓慧无礼地指着高阳身后一位白脸无须的随从说道:「他抱的那个就是传说中皇家的星沉刀吗?十万两我们铁家自己出,要赌就赌兵器,如何啊?」

全场譁然,吓得南宫月都说不出话来,据说神刀星沉为龙鳞花纹钢所铸,天火锻打,淬以前朝武圣之血,出世之时,天雨粟,鬼夜哭,乃皇族重宝、刀中圣品,论锋芒,丝毫不在凤天舞、承仙剑、天龙霸王枪之下,铁晓慧恁地如斯气魄,做此豪赌。

高阳亦是心中惊凛,他虽然身为太子,但当今圣上春秋鼎盛,寿元绵绵,一直忌讳太子没耐心不安分,所以也有意的重用其他几位亲王监国辅政,高阳刻意疏远朝廷重臣,亲近武林高手,拜师绝代武圣,都是为了巩固宫外江湖势力,提防父皇猜忌。豪赌问鼎弓则是企图拉拢有实权的皇族长辈,以防江山有变……

「好,星沉、问鼎,也只有这样的筹码才叫豪赌,三林,把刀放在白总门主那里。」这场比试高阳自问占了九成九的胜面,没有丝毫心疼宝刀的样子。

那个太监似的男子立刻低眉顺眼地将那柄乌鞘神刀放到白古蟾桌上。

没一会,铁家子弟从内院取出了那柄弓力九石,力达千斤的精钢长弓,放到星沉之畔。

铁晓慧小手托起下巴,似是毫不上心,仿佛叶尘是叶商易容乔装,打个宁无忌还不手到擒来?

铁玄甲自然不能「输」给小姑娘,神色恢复气定神闲,但袖口微微颤抖,紧张激动的情绪毕竟难以尽掩。

绝高的洪武英雄塔上,能对冠军校场一览无余,洪经藏轻声自语道:「冠军应该就在宁无忌和叶尘之间。」

沐兰亭一时也忘了危机,道:「若是叶尘提前遇到聂千阙或华茵呢?」

洪经藏淡淡的道:「到时就知道了,太乙玄黄经、混沌阴阳道註定会撞到一起。」

收官战继续进行。

此时数百名少年天才仅余五人,宁无忌似乎运气不佳,率先和王星主开战,眼看要比其他人多比一场。

但王星主出人意料,上台之后对宁无忌私语几句后便宣佈弃权。

本来这种行为算是明哲保身的平常之举,之前有太多人觉得对手太强或体力不济而选择退出。

但王星主下台之际以内力传音的绝顶功夫对着剩下的三个人道:「妄图挑战先天盟,难逃杀身大祸。」

他非但丝毫没有为弟弟报仇的想法,反而是宁无忌麾下先天盟的一员。

华茵闭目养神,看都不看他。

聂千阙微微侧身,面目挂着浓浓的讥诮,似乎在说,你已不配做我的对手。

只有叶尘冷笑回应:「仰人鼻息,做牛做马,枉称贵族绝顶高手,快滚下去,下次碰到你,必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哼,凡夫俗子才只会打打杀杀,不识权术时势,只能做一介武夫。」王星主讨个没趣,回身而去。

至此,宁无忌,聂千阙,华茵,叶尘,四大高手,分列四角。

天地肃静,群豪也是摒气凝神,止了议论,这次波澜壮阔的冠军会冠军,就在这四人当中。

陈舟遥再度宣佈,休息两个时辰,各自备战,等战鼓响起,再做角逐。

「铁血问鼎弓都拿出来赌了,你不去嘱咐叶尘一声吗?」铁玄甲活动一下筋骨,恨不得年轻十几二十岁,也上台和天下英雄一争雄长。

铁晓慧将从桌上偷拿的琥珀核桃一个一个抛来吃了,笑着道:「那就不必了,老爹、大哥你、三哥、五哥不都教过我要绝对相信朋友吗?我去和他唠叨的话,岂不是不相信他了。」

铁玄甲奇道:「你真就这么有把握?」

铁晓慧道:「兰亭姊姊和我讲过,叶尘当初在天元宗违规敲响玲珑金钟挑战聂千阙。」

铁玄甲点点头:「那是天元宗生死存亡时刻才能动的警钟。」

「面对宗主和长老的责问,叶尘说——人这辈子有把握、值得、有利益的事是一定要做的,但有时候没把握、不值得、没利益的傻事也一定要干上几件。」

铁玄甲听罢,沉默不语,细细玩味着这句话的意思。

天元宗处,温雪除了能感受到那个自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弟弟那种强悍,也能敏锐捕捉到他那一丝不知为何的孤独无助,不由得如坐针毡,终於鼓起勇气对聂千阙道:「聂师兄,我想离开一下……和叶尘去说几句话。」

除了燕灵萱不顾温雪玉颊绯红,咯咯娇笑外,其他师兄弟大气也不敢出,生怕那位天君霸主似的大师兄暴怒发火。

聂千阙起身看着温雪,威严如嶽的神情荡然无存,眉挑如剑,硬朗俊逸的面孔逐渐柔和。

四年前,自己神功未成,与森罗妖宗高手相搏,肩伤及骨,她寻方煎药,一粥一饭,悉心照拂,自此心中就映下那个温柔如梦的身影,此后多年,他少年情怀,无时或忘,他曾想过毅然提亲,却怕佳人反对,犹豫间又恰逢突破弹指惊雷的关口,便又耽误下来……反正想像中的千般情形,却从未想到会是如今的样子。

和自己说话,她只有尊敬、钦佩、疏远,甚至一丝淡淡的惧意。

谈及叶尘,她水眸中却会闪现深深凝望的柔情。

「雪儿,你自便。」聂千阙语气低沉,但深情难掩。

「多谢师兄,我去去便回。」温雪正色谢道,说完径直去寻叶尘。

聂千阙轻轻颔首,回身反向而走,不再癡情去看,只为那客气中的疏远,他显然内心也是极为敏感,体会到背后佳人的淡漠。

——

秋雨终降,丝丝清冷,叶尘看着人流中挤过来的温雪,心头前所未有的温暖安全,不同于和上官琅璿的浓浓肉欲,也不同于和沐兰亭的柔情爱恋。

不顾众人怪异惊诧的眼神,叶尘轻轻抱住温雪柔腴的身子,用少时刚到芷青殿时的语气,低声道:「一会的决战,小叶一定会赢,会赢聂千阙,会赢宁无忌,一定会。」

怀里的温雪眸中含泪,嘴角带笑,心中五味翻腾,又似乎感受到了叶尘无与伦比的压力,说道:「赢了,姐嫁你,输了,也一样。」

—— 啊啊啊啊,惭愧,又拖一章,总不能渲染半天冠军会,弄个一人一招吧?已经努力加快速度了……

第二章决战

叶尘和温雪在大庭广众之下抱在一起,并没有引起什么特别的骚动,其实不少老成持重的守礼之士确想斥责两句,年少轻浮的男女也很想起哄调笑几下,但他们都暗中摸摸自己的脑袋,觉得硬度比起天龙霸王枪似乎差了一点,而且通常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所以还是装看不见最好,等下次遇到哪个小角色做此离经叛道之事,再来教训讥笑不迟。

南宫闵恰好也看到这一幕,倒是没有急吼吼地告诉姐姐,只心道:没想到嘴上说的漂亮,实际早就暗地有了男人,等以后找个机会借此丑事要胁了她,来上一夜风流快活,那可真是少活十年都乐意。

想着想着,就好像温雪满身柔软雪白的媚肉已在身下婉转承欢,不由得麻了半边,裤裆顶起老高,惹得他身边的路人阵阵恶寒。

“兰亭失踪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去告诉聂师兄,说不好可以同仇敌忾,免了你们俩的决斗。”

叶尘轻舒长臂拦住温雪,说道:“姐姐急躁了,别说我们无凭无据,就算真有证据,先天太极门那么多绝顶高手,我和聂千阙捆起一起恐怕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温雪沮丧道:“也比你先打聂师兄强吧,同门消耗,便宜了宁无忌。”

“就算道理如此,那我俩谁认输呢?”

简单一句话,果然问住了温雪,他们两个人都有决不能输的理由,抛开营救沐兰亭的因素,叶尘为了自己撞响金钟,挑战神武殿首座,举派皆知,如果认输的话,肯定一辈子抬不起头,反之也一样,若是聂千阙认输,将来还有何面目接任圣地宗主大位?

叶尘接着又笑道:“再说了,还剩四个人,我们未必就撞到一起。”

温雪点头:“是这个道理,比武也不是咱们能决定的,但你也看过他们三个人的武功了,记住万事莫如保全自己性命,打不赢再想别的办法,千万别勉强。”

叶尘微笑道:“当初扶云殿借我去擒拿殷中玉,临走前姐你好像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这么久了你还记得。”温雪心中一阵暖意,整了整叶尘衣服,续道:“小叶你不但在天灾下保住性命,还学得一身了不起的武功。”

二人走到僻静处,很平淡的说些芷青殿往事,没有情欲,但也不再谈论比武决斗的事情。

温雪癡癡地望着叶尘,哪个女子不渴望自己的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南宫朔优雅温和,恭俭有礼,可惜永远离自己而去,聂千阙威严霸道,乃生平仅见的青年人傑,可惜自己不喜欢。

叶尘的英雄之处在于淡然如水。

她从没想过这种万事不惊,逍遥自在的少年也能称为英雄。

叶尘从来不说豪言壮语,更没什么霸气外露,他有的,只有从容和担当,面对当世绝顶高手甯无忌的从容,挑战天之骄子聂千阙的担当。

一念及此,温雪面上笑着说些自己少女时的趣事,心里却默默祈祷:愿佛祖菩萨保佑叶尘安康无忧,平安无灾,若有祸事,都有温雪承担,刀山剑海,甘受不辞。“

时近黄昏,白古蟾赤膊上阵,露出黝黑精壮的肌肉,亲自敲响铜锣。朗声宣佈道:“第一战,宁无忌对华茵。”

天元宗诸人除聂千阙和叶尘外,无不心头一紧。

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该来的一定会来,躲也躲不过。

华茵从侧腰解下凤天舞,皓腕轻轻一抖,神剑出闸,绽放出凤凰展翅般灿烂的光华,缓步走到中央擂台,剑尖向地,目视剑穗,一对儿纤足不丁不八的站着,静静地等待宁无忌上场。

群豪见这清秀少女渊亭岳峙的祭出“问剑天道”起手式,都不由想起当年华太仙手持此剑纵横天下的绝代风采来。

甯无忌依然两手空空,平平常常地溜达上来,微笑道:“令尊琅琊楼主武功盖世,遗憾昔年性子执拗了些,酿成武林莫大浩劫,敝派掌门至尊宽宏大量,为了正邪大局着想,不予追究,我自当也会秉承师命,咱们点到即止,只争毫釐如何?”

“慕容枫无耻下贱,觊觎家母。被我父亲斩在碧水湖畔,上代楼主商鸿怕你们先天太极门打击报复,非但对本门弟子不做庇护,反而要挑断家父腕脉废他武功,强抢凤天舞献给皇甫正道以求赎罪,多亏家母舍命相救才得脱身。”华茵谈起这段往事也是恼恨至极,语调都比平时高了三分,接着又道:“如今你们不思己过,却反而将什么太仙之劫的恶名播于天下,简直荒谬绝伦。”

甯无忌正气凛然地道:“事后华太仙率众杀回琅琊剑楼,废了商楼主一对眼睛,砍断七大剑首每人一只右手,让他们终生不能用剑,要知道师恩如海,如此灭绝人伦、残忍暴戾,和魔道酆都王风闲荡又有什么区别?”

“我只恨不能早生二十年替家父斩了这些卑鄙小人,莫再妄想动摇我剑心意志,你说的这些前仇旧恨只会让凤天舞更锋利。”华茵说罢剑锋一横,锋锐之气激荡虚空,立时凤鸣清越。

宁无忌仰天大笑,双手向两侧摊开,摆出气象万千、法度森然的孔雀明王拳。

华丽拳架衬托之下,他整个人都显得英俊高贵五分,台下不少妙龄少女少妇都春心荡漾,恨不能从了这武林第一奇才。

华茵毫无所动,一步踏出,人化飞仙,辉煌剑光如瀑布倾泻九天,浩瀚剑意似诗文如泣如诉。

甯无忌拳头握成一个佛门手印,迎着凤天舞沖了过去。

这一招佛母金刚势本是避无可避的硬拼杀招,不算常规拳术,但宁无忌内心已经相中这个乍看冷若寒霜,细瞧玉靥如雪的女孩,他想用正大光明的王霸之气征服了她。

拳影和剑光龙蛇一般游走闪烁,宁无忌空手对敌宝剑,武功造诣显然胜了一筹,可华茵性格一往无前,剑心稳如磐石,加上凤天舞盖世五匹的神锋,根本丝毫不落下风。

看到了二人神奇的武功,叶尘心中的震惊超过前面任意一场,他从没想过武学的变化居然能到这种地步,宁无忌刚烈雄沉的拳法不失雍容优美,华茵恢弘壮丽的剑术又不失毒辣,如果没有沐师伯和太阳剑丸的帮助,哪怕自己功力境界再高也难以望其项背。

“你身为先天太极门的首席弟子,就是我派最大的敌人,你敢托大轻敌,不施展彼岸金桥,是想我感激产生爱慕之情?癡心妄想,今天便让你知道琅琊剑楼的厉害!”铺天盖地的剑光中传来了华茵冷冰冰的声音。

圣灵三十三天剑实际是三十三式剑意,并无固定的招式动作,理论上可融世间任何剑法,所以华茵此刻施展的“破字诀”虽快,却是无迹可寻,条条寒光,每一条都好像军队中的破甲龙牙弩,任你身着百炼铠甲,两百步内照样一击而穿。

武功再高,遇到上百军人围堵,一齐开破甲龙牙弩连射也是必死无疑。

宁无忌潇洒笑道:“何不做我的女人呢,你我结合起来,未来吞并六大圣地也未可知。”

他开口间,方圆数丈似已扭曲,化作无量苦海,一座金色大桥横架其上,直达彼岸,凤天舞漫天剑雨崩溃飞散。

好像雨化而成轻雾。

和其他人不同,华茵剑招虽破,可无论气势还是信念却丝毫不减,反而尤有过之,哪怕身处苦海,她掌中长剑也会化作神舟,乘风破浪,灭杀强敌。

“这是诛字诀,当初她父亲就是靠这一剑削断皇甫总殿主半截衣袖,破了他的孔雀明王拳和金翅鹏王拳,宁无忌的修为不一定能化解。”

白古蟾真心惋惜道:“一往无前,诛仙斩妖,了断恩仇,好霸气痛快的剑意,哎……若是华太仙不被美色所误,和流光双剑合璧,如今正邪大势只怕又是另一番光景。”

高阳看起来也是痛心疾首:“掌教至尊不出手镇压,也是念在六大圣地自古同气连枝,不忍手足相残,只希望琅琊楼主能体谅我们一片苦心改过迁善吧。”

其他人也都附和道:“黄泉天尊宅心仁厚,原是吾辈的明灯榜样。”

铁晓慧轻蔑冷笑,调戏人家快过门的老婆,反被斩杀,如此不要脸的丑事说得倒像华太仙强抢欺侮先天太极门的女人一样,司空黄泉不出手多半是精力已衰,这么多年属下门人可是前仆后继的找琅琊剑楼麻烦,打不过人家罢了,真是颠倒是非,无耻可笑……越想越窝火,忍不住就要讽刺几句。

铁玄甲看妹妹表情神态就知道她要开口讥刺,於是重重咳嗽一声。

“如此至情至性的奇男子,也不知何时能见一见。”铁晓慧知道分寸,不能给家族平白树敌,但还是一语双关的来上那么一句,诸位前辈听得懂也好听不懂也好,自然不会和她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凤鸣嘹亮,漫天如雾剑影中的华茵整个人都像是涅槃凤凰,烈火中展翅翱翔,腾空而起,一剑直刺。

寒入骨髓的剑光辉煌而迅疾,观战所有人都感觉这一剑好像凤凰震怒,一鸣惊人,若自己和宁无忌易地而处,只怕剑未刺到,就已经受不了这股淩厉无边的不朽剑意。

经天长虹已到眼前,宁无忌轻松调戏的表情已经消失,因为彼岸金桥居然有崩溃的前兆。

要破这一招,必须有远胜发功者的超凡内功,华茵显然不可能达到洪经藏那种恐怖的造诣,但她掌中有凤天舞,乃天下绝品利器,据说普通人离远处看看它的锋刃,都会被割伤眼珠,一剑在手,哪怕粉碎虚空的武圣也不能以肉身正撄其锋。

就这么心念如电的一闪,诛仙一剑已到眉心半寸,宁无忌飞速单掌一带,手指已粘到了凤天舞的剑脊。

“哢!”

彼岸金桥果然招架不住生灵三十三天剑,悍然粉碎!

弹指可凝惊雷的雄浑罡劲迸发,碎裂的金桥被劲风重新聚拢。

但形态已然不是桥樑,而是一方大印!

盘古法印!

举世无双的通圣秘典,太乙玄黄经当然不会只有一招。

宁无忌就像当日沐兰亭强行鼓催太阳剑法一样,表情因痛苦而扭曲,他确实想不到华茵把他逼到这个地步,哪怕先天易脉法也不能让自己硬捱凤天舞,万不得已只能运出初学乍练的盘古法印。

任凭天崩地裂,世界坍塌,只要法印一镇,立刻地水火风重聚,天地恢复安宁,这就是比“卸”更胜一筹的“定”,以壮阔磅?的神功定住敌手的绝招。

华茵向来镇定冷峻的表情终於变色,她盘算许久,苦心孤诣想出破解彼岸金桥和孔雀明王拳的法门,没料到宁无忌如此深不可测,隐藏的底牌绝技似乎无穷无尽,仿佛无论自己使出何种剑法,他都能给予破解之道。

甯无忌敏锐感觉华茵信心已破,暗呼侥倖,急忙趁机调匀紊乱的内息真气,右手屈指荡开凤天舞,左手一掌似柔实刚地拍击过去,以图彻底奠定胜局。

华茵剑势衰竭,只能足尖一点,往回退去,然而太极神掌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先是右肩捱了一掌,失衡迾趄间,后背痛彻心肺,又被结实的印了一掌。

尽管如此,宁无忌显然也是手下留情,否则凭藉他的功力,这一掌完全能震碎华茵华茵的脊椎心脉。

“哈哈,这种主角光环你绝不会懂的。”宁无忌不再追击,得意大笑道。

华茵又疼又羞,因为她后心中掌,虽不伤性命,但轻薄的霓裳已被掌力震得好似刚刚烧尽,乍看无碍,实则只要稍动便会化作千丝万缕的尘埃,到时整个赤裸裸的后背曝于天下英雄眼前,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一阵凉风吹过,背脊、腰臀处顿时清凉,胸围丝带亦被震断,含苞待放的双乳顿时失去支撑,如此窘迫比杀了她还要可怕,华茵呆立当地羞愤欲死间,一件长袍已经盖在肩头。

玉背雪肤好似凝脂美玉,隐隐透出胭脂淡绯,身段儿婀娜,臀沟、后腰,甚至内衣原先在肉上勒出的细细印痕都看得一清二楚……叶尘位置离华茵最近,他每逢听到华太仙的性情举止,心中都好生钦仰,外加也更不忍心看一个少女当众出丑,尽量若无其事地走进中央擂台替华茵遮住裸背。

但同在背后的夏小石早已面红耳赤,只恨不得破口大?,你老哥倒是一饱眼福瞧得清清楚楚,我们这眼前刚一抹晶莹白影儿,你他娘的便遮个严实,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旁边的夏桥也是横眉立目,鼻孔哧哧喷烟,只把夏小草笑得眼睛眯成一条弯缝。

华茵极是感激,遮住裸背前胸,低声道:“多谢叶兄。”

叶尘微笑点头还礼,收敛心神,不再留恋回味那一片柔嫩如雪的肌肤,调整状态,尽量达到空明若虚的境界,准备面对横亘在内心最强的对手聂千阙。

宁无忌这次不再过多纠缠挑衅,显然那一招镇压乾坤的盘古法印耗去他颇多心力,待陈舟遥宣佈完结果就立刻回座调息去了。

周边战鼓雷鸣,聂千阙已然进场,盯了叶尘片刻后淡淡的道:“进招吧。”

既没有愤怒,也没有鄙夷,却隐隐散发一股无敌战神般的气息。

的确,他身为武林圣地天元宗的首席真传,可谓天下青年一代中前三的高手,修为已至大罗第七重天弹指惊雷,境界上和宁无忌并驾齐驱,武功造诣直指肉身巅峰,哪怕放眼整个江山,他也绝对算是出类拔萃的一流人物,完全有资格不把暴发户似的叶尘放在眼里。

叶尘不敢分心开口,此时的聂千阙比起蓝碎云恐怕也得打过才知道胜负,堪称他生平第一强敌,也是他人生面前的第一座巍峨高峰,只有翻过去才能念头通畅,顺心如意。

战鼓声停。

“了断!”叶尘立刻暴喝一声,调集全身功力,整个人好像九天雷神睁开竖眼,释放天劫,破天雷带着洗劫天下的霸道抡了过去。

聂千阙似乎永远不会后退,永远都是以莽苍大势直面一切,他双掌凭空划个圈子,毫无变化的伸进雷霆天劫般的神拳之中。

惊天巨响,两人眨眼间已对拼了十几拳,方圆数丈的砂石、黄土、枯草都被淩厉雄浑的罡风反卷上天,竟形成一股龙卷风将他们二人裹在中央,观战群豪两耳只闻惊雷滚滚,眼见飞沙走石里面两条模糊人影快疾绝伦的跃动搏杀!

温雪死死抓住衣角,拼命想瞧清楚二人动作,可终归修为有限,看了一会便觉双目酸胀,头晕起来。

“哎呦,叶尘武功好厉害啊,都说宁无忌天资绝顶,练武一日千里,我看比咱这叶师弟可差远咧。”燕灵萱笑咪咪的说道。

宋自狂歎了口气:“可惜他永远也想像不到大师兄的武功有多厉害,无论叶尘天才到什么程度都不会胜他。”

古浸月深以为然,说道:“大师兄同样也是天资绝高,一身武功千锤百炼,深得师尊真传,将来必是天元宗之主,率领万千弟子,当然绝不会输。”

白古蟾、李浮尘等人聚精会神的透过砂石龙卷分析二人武功,有些招式和运劲时机甚至让他们都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风暴中央的叶尘根本没有想下一战的心思了,只觉得四面八方全都是聂千阙的拳掌,没什么精妙变化,只有返璞归真的雄沉巨力。

体内混沌之力如怒海狂潮般汹涌翻滚,早被日月星辰录抚平的混沌反噬都好像被震得再起波澜。

“我承认你有莫大奇遇,也承认你是武学奇才,但你所有的武功都是来自於外界,没有经年累月的苦练贯通,绝对无法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聂千阙不但可以说话,还改为了仅用左手单手猛攻,右手向旁一伸,掌中玲珑真气丝丝荡漾,天地鬼神、红尘嚣嚣尽在掌中。

一心三用都可以凝聚天元玲珑道。

须臾便是天元星空定鼎一击,一切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虚空有璀璨天河划过,叶尘镇狱刀似乎化作狂龙,张开巨口獠牙势要吞噬聂千阙。

叶尘神刀锐气举世无双,龙卷风暴都被一劈而散。

血肉之躯更不能挡。

永远不退的聂千阙只能选择后退,避其锋芒。

“聂师兄你的武学理念已经被破,接下来只会节节败退。”叶尘横刀而立,风采尽显,语气说不出的自信。

“是吗?假如在宗门内你能逼我后退,我当会自重身份认输罢斗,但在这冠军会中央战场没有攻守进退,只有胜败生死。”聂千阙略顿片刻,忽然回头对八师弟江忘恨道:“剑来。”

叶尘猛然想起雪山擒拿殷中玉时,沐兰亭说起过,早前聂千阙号称拳剑双绝,但自己见他的几次出手无不是空手克敌,真不知这位惊才绝艳的大师兄的剑法是什么样子。

江忘恨的佩剑实际为聂千阙亲传,名唤赤焰剑,再早一代的主人自然是他们的师父曾恨水。

此剑剑身在阳光反射下会泛出火焰般的赤红颜色,故此得名赤焰,虽不如凤天舞、承仙剑等绝品神兵有名,但也是一口砍金断玉的上等利器,犹胜暗光花纹钢铸造的镇狱刀。

“回想起当日冲撞聂师兄,其实我心中也很是悔之,但无论如何今日当奋力一搏,完却因果。”

“为了心爱女子,不顾性命……呵呵……”聂千阙低声呢喃,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回应叶尘,伸手接住师弟掷来的赤焰长剑,立刻脚步似踏清风,剑尖微颤,毫光吞吐闪烁,绽放出一大片光幕,将叶尘上半身全部笼罩起来。

叶尘没有宁无忌那种至高无上的守禦神技,却似乎天赋实战应变,不退不挡,而是手抚大地,破天雷勃发,剧烈震荡下将聂千阙玄妙轻功破个乾净,镇狱光华再起,当的一声清鸣,火花飞溅,便弹开必杀的赤焰剑。

“哈哈!好招法!再来!”聂千阙竟然极其罕见的笑了出来,手指运起天元玲珑道,按在剑锋上,横着那么一扫,十九道真气伴随红莲雪魄瞬间注於赤焰剑。

铸劲於器,这本是一念万法才有的大神通,区别就是聂千阙并非用来传承保存,而是暂时提升兵刃威力,以图杀敌。

凑近细看就会发现,赤焰璀璨夺目的美丽剑锋旁,伴有恐怖至极的玲珑真气漩涡,他这一指仿佛给一件无声兵器注入了生命灵魂。

叶尘亦感觉这一战不仅仅是凶险异常,似乎还有一股说不出的痛快,好像心头一块大石落地,灵台畅快得无与伦比。

筋骨齐鸣,犹如霹雳雷暴,混沌阴阳道爆发出绝大威势,叶尘把生平所学也尽数融於长刀,重劈之下,不仅充塞深厚内力,还有对温雪浓浓的爱恋,以及斩断心魔的无上决心。

这次没有龙卷风障目,但刀光剑影已经彻底围裹住二人,每次刀剑相交,都会荡漾出一圈一圈淩厉飘渺的光环锐气,扩散四周,功力略差者已经被波及的蒙眼侧头,叶尘和聂千阙乍看之下,就好像两大神祇为争夺天庭霸权而展开史诗大战一样!

姬云水瞪大眼睛道:“他二人本属同门,怎会阋墙相争?”

宫帅苦笑道:“我要是淳于先生,得了这种绝佳传人,肯定像祖宗一样供起来,绝不让他们有一点矛盾。”

“天才之间总会伴随争斗,假如未来这二人化干戈为玉帛,天元宗在二十年后只怕难以估量。”

天元宗处应浩然禁不住颤抖起来,“我没看错吧?叶尘居然能和大师兄拼个不分上下?”

“这还有天理吗,叶尘这武功简直……简直……”刚才还对聂千阙信心十足的古浸月等师兄弟也都脸色铁青!

在场所有人,恐怕也只有宁无忌和上官琅璿不怎么吃惊。

上官琅璿心道:无声无息瞬杀剑僧道玉,另外沐兰亭得太阳剑谱,他二人如胶似漆,没理由不得些好处,能和聂千阙分庭抗礼根本没什么奇怪。

宁无忌也是类似心思:混沌阴阳道和太乙玄黄经齐名,寻常武功怎能相抗?

呛啷暴响!

聂千阙和叶尘终於分开,二人良久未动,忽然叮噹一声脆鸣,镇狱刀已经从中断开两截。

“你……”聂千阙满脸的难以置信。

冠军校场鸦雀无声,叶尘刀断,聂千阙却没有半分得胜的喜悦,人们一时间实在看不出谁胜谁负。

突然间,聂千阙脸色火红,双手却湛蓝发青,冰火二气交织折磨,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但他高傲无比,强忍不倒,涩声道:“你赢了。”

这三个字似乎用尽他全身气力。

谢随风、薑小柔等瞠目结舌,失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宋自狂也紧皱浓眉,疑惑道:“好像不是单纯的比武受伤,怎么叶尘懂得转轮冰火脉这种武功吗?”

只有燕灵萱摇头不语,应浩然解释道:“大师兄的伤势其实一直没好,但他已经研究出一门特殊内功,封印冰火内伤化为己用,好像叶尘寻到了师兄的封印罩门,击碎了它,让其复发……”

“那这不算大师兄输吧?如果神完气足,指不定鹿死谁手呢。”

“对啊,叶尘拿的刀都断了,怎么算也得是平手才对,再等几个月……”

宋自狂正色道:“胜负之数,天下共知,聂千阙何许人物,绝不会找些无聊藉口狡辩,九弟下次再说这种幼稚言语,当心师尊知道后重重责罚!”

殷梦别吐吐舌头不敢再说。

温雪内心快要跳了起来,曾经那个勤快质朴,善良爱笑的小师弟小叶居然能胜了聂千阙!

日后……不用日后,从现在起就会威震天下,显赫四海。

“聂师兄承让了。”叶尘心魔已断,躬身行礼间暗运真气,打进聂千阙的璿玑、膻中、中庭三处穴位,助他再度压住内伤,不会站立都显困难。

聂千阙长出一口气,转身下场,看起来不悲不馁,但只不知他的心结是否已解。

温雪上前几步给了叶尘一个鼓励的神情,便取出药物护理聂千阙伤势。

“有劳。”心高气傲的聂千阙似乎只有面对温雪才会有如此口气。

陈舟遥擦擦冷汗,对这四大少年绝顶高手佩服得五体投地,假如他们联手出击,自己这四兄弟多半不是对手。

群豪轰天喝彩响彻云霄!

“不如再歇……”陈舟遥打算再歇一晚,明日决战,但叶尘扬手打断。

叶尘高声道:“真与魔道妖宗交锋,可没人会给这么多的休息时间,宁无忌,来吧。”

“好狂妄无知的小子,一时得志,当心风大闪了舌头,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先天太极门一个高挑少女尖声喝道。

罡劲如箭,快如闪电地将那少女撞得后退十步,刚要站定,余劲再涌,又退十步,最后依然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倒在地,立刻吓得不敢再张嘴挑衅。

叶尘冷笑,他今时今日力挫聂千阙,理所当然意气风发,绝顶高手气势已然养成,再容不得半分闲言亵渎,不过他运功打飞那少女倒绝非真的生气,而是要借此威严,一鼓作气挑战宁无忌。

既然平常状态赢不了他,不如趁二人都功力衰竭的情况下搏一搏运气。

观战英雄没人愿意再等一宿,但细思之下都觉得无论再怎么说,叶尘也是连战两人,宁无忌好歹休息了半晌,还是占一点点便宜的。

“甯师兄,小心有诈,我们不如……”

“他也配让我谨慎?当我吓大的吗。”宁无忌长眉一挑,看都不看阻止他的师弟,一步踏进场中。

陈舟遥回头,眼神询问师尊意见。

白古蟾微微点头。

“冠军会决战,宁无忌和叶尘一决胜负,胜者为江山正道第一少年天才!”

陈舟遥运气朗声做出本次盛会的最后一次宣佈。

袁叶就是天元宗叶尘,校场将近一半的人倒是都听说了,哪怕没听说,也没谁有闲心管他是叶尘还是张尘孙尘,欣赏这两位明星般的少年高手决战才是正理。

宁无忌背负双手,冷笑道:“你还真够威风的,以为打赢聂千阙就天下无敌了?我已经看出来了,要不是他旧伤未愈,也未必输的这么丢人,哼,无知的蠢小子,那么跳,看见你就火大。”

叶尘道:“废物,你哪来的那么多话,快动手吧。”“小蚂蚁。”宁无忌笑道:“放心,我不会杀你,但过些日子你会哭着求我弄死你。”

不知为何,叶尘非常非常讨厌宁无忌,不单是因为沐兰亭,也不单是此人言语恶毒,他总觉得这个人和其他人不一样,不关乎武功之类,具体哪不一样,倒是难以形容,硬要说的话,就好像其他人都是瞎子,只有他宁无忌有眼睛。

他实在不能理解这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态。

“绑架女人,依附武圣,今天我就把你这些光环都拿走,让你知道你就是一个普通的小人物。”叶尘双拳一分,使了个丁甲开山,一手攻头颅,一手攻中路,劲带脆响,威风凛凛,但招式实在有些平平无奇。“

宁无忌失笑:“哈哈,天元长拳?你脑壳坏了?”身体轻轻摇晃,横移再斜进,同样极简单地走个八卦掌的步子,便完全闪过了拳击。

紧跟着叶尘重拳化捶,抡圆了至上打下,却是天元长拳另一招猛虎下山。

啪啪两声,依然是用八卦掌接招,宁无忌似乎是想看看叶尘到底耍什么花样,也好像是猫捉耗子的玩耍,倒不急於出杀手。

“叶尘刚才和大师兄的比武消耗那么大吗?怎么连入门把式都用出来了?”

“小叶好像有什么计策。”压力去了大半的温雪也挺奇怪,这套长拳还是叶尘刚入门时她亲自教的,类似健身操,基本没什么攻击力。

聂千阙看起来一如往常,淡淡的道:“阴谋诡计对宁无忌没什么作用,但叶尘招招留有余地,暗藏变化,不知有什么目的。”

此时,宁无忌眼中露出重重的不屑,“没时间陪你玩过家家了。”食指拇指弯曲,另三指伸得笔直,手成孔雀羽毛之形,隔空一扫,如风送冥刀,既柔且疾地去割叶尘咽喉。

叶尘眼中露出一抹笑意,大吼道:“看我天禅血霹雳!”

一枚晶莹剔透的圆球已在半空。

危险!

宁无忌猛吃一惊,他知天禅血霹雳为极乐天禅寺无上法器,以四大天王鲜血所画密咒引爆火药金刚砂,威力惊天动地,若身处中心的话必死无疑,吓得顾不得去想此物来龙去脉,急忙收拳,运起生平之力后退。

“我可还不想和你一起被炸死。”叶尘纵身一跃,握住血霹雳放入怀中,抢上数步,蓄势已久的混沌破天雷实实在在地窝在宁无忌腹部。

“混…蛋…”宁无忌一子错,全盘皆乱,被这重拳打得好像煮熟大虾一般弓起身子,小腹衣服碎裂,疼得五脏六腑翻涌欲爆,眼泪鼻涕险些都流将出来。

“哈哈,好一招麻痹对手,声东击西!”只把铁晓慧看得鼓掌叫好。

高阳惊怒道:“这叶尘敢勾结极乐天禅寺,以暗器坑害……”说到一半发现其他人眼神怪异,才发觉自己罗列的这罪名过於尴尬可笑,也是不好意思再说。

声威滔天的宁无忌被揍得弯腰,震撼程度可比诛仙一剑、盘古法印还要恐怖得多。

叶尘怒喝:“今日让你万劫不复!”

气贯星河的天元玲珑道围绕手指卷起霸道无比的劲风,叶尘要一鼓作气将宁无忌打坏在阵中。

********************** 加上之前的28章,连着两章素的好像不厚道吧,努力再添一章。

第三章玉殒

一拳之威,宁无忌如堕地狱,慌乱中急忙运起彼岸金桥,将破天雷怒涛惊雷般的罡劲卸了大半,一口气没喘过来,顶级杀招天元玲珑道已然攻到!

指劲威力无穷,仿若能刺穿万古。

“啊!”宁无忌一生中从没被动到如此地步,只能不顾一切地祭起先天易脉法,试图先熬过这一轮排山倒海的攻势。

定鼎一击被金光璀璨的玄黄气一撞,返本还原,重新裂成了纵横一十九道玲珑真气。

天元一指奈何不了有先天易脉法加持的彼岸金桥,哪怕全场任意一人在这时也绝不能攻破宁无忌的防线。

“你到此为止……”宁无忌刚刚稳定阵脚,要展开反攻,突然眼前毫光大盛,一道凛冽锋寒的刀刃带着无边杀机破空而至!

叶尘的刀法没有套路,只求快准狠辣,他连环猛攻,实际都是为了掩饰这惊天一刀。

但他的刀不是已经被聂千阙砍断了吗?哪来的第二把刀?宁无忌蓦地惊醒,使出了先天太极门绝顶的闪避轻功,“金蟾翻刀山”,人如巨大金蟾纵跃刀山火海,千钧一发之际闪过必杀一刀。

脚跟将将落地,弥天杀气混合着悚然腥风再度卷土重来。

还有第三把刀?这一次宁无忌终於应变已穷,前胸衣衫尽裂,一线血花飙射,划满中央战场!

全场死寂,转瞬爆出前所未有的震天喝彩和惊歎议论。

“叶尘先是用基础招式麻痹对手,出暗器声东击西,再用重拳轰杀,然后出天元玲珑道引宁无忌到西南角,脚踢断刀,最后拾起另半截劈砍……这他妈的是临时起意,还是提前算计好的?”

“运气,一定是运气,他才多大?有二十吗?绝不可能算计到这种地步!”

贵宾席诸人面面相觑,无不心道:“宁无忌何许人,连躲五次都不能抢回上风,甚至被一刀砍伤,怎么可能是运气?”

“二十岁前就达到这种恐怖的临场实战应变……除了魔教梵天情,哪个天才还有叶尘这么夸张?”

白古蟾也癡癡地道:“再过两三年,这叶尘得厉害到什么程度?叶商、洪经藏他们二十来岁时有这么强吗?我二十岁时反正连他一半都赶不上。”

叶尘越强铁玄甲越高兴,甚至已经考虑回去向父亲请示,将妹妹嫁给他,得此姑爷,未来荣膺四大家族之首也没什么困难,想到这里,不由暗中看了姬云水一眼,姬家姬流光少年悟得至高剑道,但也要比叶尘年长好几岁了。

“看,宁无忌好像要拼命了。”

诸人重新把精神集中到中央擂台,对这最后一战也都紧张起来。

宁无忌神情颓唐,封穴止血,继而面目狰狞,低吼道:“我要撕碎你,碾烂你,绝不会有人能来阻止,哪怕不要什么混沌阴阳道!”

“你能换几句新鲜的词吗?废物,吹得倒是挺响,还不是挂一身血跟我说话。”

叶尘嘴上讨便宜,内心却十足震惊,自己刚才连续猛攻,无不是必杀之手,结果却仅仅是伤到了他,连重伤都没够上,真不知自己还能怎样才能击败此人。

“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武圣秘典!宁无忌双手指天,口中念道:”不舍因心,誓度含生。即寂而动,运平等心,以方便故,启众妙门,跨虎乘龙上玉都,造化乾坤炼太极!“

叶尘凝神以待,他现在没有任何隐藏绝招,说句黔驴技穷也不为过,宁无忌虽受拳伤刀伤,但依然有压箱底的杀手?。

顷刻间,宁无忌脚下金桥碎为微尘,配合他的道藏法咒,化作一副乾坤图形,无正无邪,近似先天,以最纯粹的玄黄真气主持杀伐。

“我以圣祭彼岸金桥的玄黄真气,化作乾坤无极炮,你死定了,沐兰亭此刻就在洪武英雄塔上,她会看着我把你轰得大卸八块。”

叶尘回头望去,果然看见塔顶有两个人正对着这里,虽看不清相貌,但心有灵犀,完全能感觉到那就是沐兰亭,不由得心中苦笑:“想不到毙命此处,只能祈求沐师伯能护佑兰亭了。”

高阳面露微笑,说道:“传闻之中,敝派乾坤无极炮每一次击发,都得圣祭一门神功,至少半年之内使用不得,大师兄孤注一掷乙太乙玄黄经为引,如果不成一念万法的亚圣,绝无一丝一毫生还可能。”

“结束了,可惜叶尘已经打到这个地步,除了他之外,天下间还有哪个年轻人能把宁无忌逼到如此绝境。”

“可见单靠奇遇运气还是撼不动武圣传人的底蕴?,确实可惜,宁无忌又扼杀了一个天才。”

“死了的天才就不是天才了,他也许註定只是甯无忌成圣道路当中的一块绊脚石吧。”

其余人亦是早有耳闻,乾坤无极炮类似圣灵三十三天剑,本身只作为一种法门,随着功力越来越深厚,威力无穷无尽,如果由司空黄泉亲自施展,哪怕江山七傑也会被一炮打得魂飞魄散。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宁无忌一拳击出,一股浩瀚无垠的无边力量奔涌而来!

叶尘只能把全身功力集於双掌,妄图抵禦. ?那,周身如浸热油岩浆,随时随地都会粉身碎骨。

下一瞬,叶尘坠入虚空混沌。

死了就是这种感觉吗?叶尘猛醒,这里已经是第三次进来了。

一次是雪山石窟,一次是轻水山庄。

每次进入都伴随莫大奇遇。

也许是混沌阴阳道的自我保护,也或许是太乙玄黄经直接打进体内,引发两种同源武功的感应作用,反正是沉寂已久的混沌空间再度降临,九块乌黑石板静立虚空,古老、洪荒、威严,仿佛已在那里飘了数百万年。

记得当初第一块石板飞出一个黑须老者,传授一招破天雷,第二块则是一位满头白发的少年挥舞巨剑,但看了一半就头疼欲裂了。

如今再看,毫无滞涩。

“原来第二招叫开天剑,取自劈开混沌之意……”叶尘再看第三块石板,精壮巨汉一掌震荡大地,地壳移位,沧海桑田……第四块则是一位俊秀童儿填炉炼丹,演化天地自然,随即自然万物再回炉成丹,最后此炉已如擎天白玉柱般宏伟壮观。

怒天震。

擎天炉。

直到第五招的那个金甲神将手持巨斧即将斩裂天穷时,昔日那种头疼炸裂、欲望沸腾的感觉才再度降临。

在外界看来,宁无忌运起无上绝学和叶尘对掌,一股一股震撼万界的玄黄真气仿佛无穷无尽的疯狂翻滚着。

叶尘浑身筋脉凸显,双目血红,眼看就要爆体而亡。

铁玄甲心道既然问鼎弓难保,更不能看着叶尘如此早夭,急忙道:“白总门主,如今胜负已分,宁无忌夺得冠军毫无悬念,不如宣佈结果,年轻人还是以切磋为主,免得多造无谓杀孽,平白失去一个正道奇才。”

白古蟾点头称是,起身正要制止宁无忌,直接宣佈冠军。

高阳忽然道:“且慢,当初是他天元宗自己极力主张重开冠军会,总不能他们占上风时就叫嚣恢复古例,遇到危险又改成切磋了,再说来,我可没听见叶尘认输弃权啊,你说对吧,铁小姐。”

铁晓慧头也不回,淡淡地道:“我是武艺平平什么都不懂啦,但这乾坤无极炮见效很慢吗?怎的这么半天也打不倒叶尘呢?”

诸人听到这话全部怔住,对啊,按传说中那样的话,乾坤无极炮一击必杀,澄清宇内,似乎不该如此胶着,但大家都只是耳闻昔年司空黄泉用这招击杀不少魔头而已,到底没见过,更没亲身挨过,所以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猜测宁无忌大概是功力不足导致。

聂千阙双目精光闪烁,忽地起身奇道:“这是怎么回事?叶尘快要衰竭的功力罡劲似乎越来越强了!”

温雪倒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静静看着场中决战,她已打定主意,若叶尘胜出,自然再好不过,如若出事,大不了同死便是,何必扭捏作态惹人生厌。

“看你苟延残喘到什么时候,我的功力足够我再支持两柱香的时间,怎么也能碾碎你!”宁无忌内心也泛起疑问,但他对自己这一招有绝对把握,只当叶尘回光返照,临死前爆发莫名潜力拼死挣扎,再坚持一小会变能击毙这个窃取神技的乡巴佬土着。

而此时此刻,叶尘已经恢复神智,学到一半的混沌阴阳道当然比只学一招强得不可同日而语,不仅仅是多了三式绝技,那种开闢混沌的无敌功力也足足翻了一倍有余。

他不急於运劲反杀,而是装作眼看就要支持不住的痛苦神态,给宁无忌一种错觉,只要再稍微努把力就能将他打死。

就这样,过去了将近两柱香的时间,哪怕武功见识再差的人也看明白了,叶尘使诈,他根本没在苟延残喘,而是用了某种方法消耗宁无忌的内力。

“多谢了!”叶尘大喝一声,浑身气血沸腾,头蒸白雾,大地剧烈震荡,十丈开外观战者身前的酒杯茶碗都被震得叮噹乱响,酒水四溅开来。

李浮尘顾不得擦拭袖口的茶渍,吃惊道:“这……这好像是叶商的怒天震,叶商叶尘,莫非他俩有什么关系?”

“怪不得小小年纪如此了得。”

姬云水却道:“叶商是我朋友,可没听说他结婚生子,再说了,年纪好像也对不上。”

铁玄甲道:“看起来先天易脉法失效了,宁无忌已经强弩之末,今日得观此战,三生有幸。”

“不!!”宁无忌怒吼一声,满脸的难以置信,圣祭彼岸金桥的乾坤无极炮居然都不能取胜?这可是自己最强的压箱底必杀技,哪怕魔王亲临也未必敢硬接下来,这个叶尘莫非是上天派来的剋星不成?

“早让你少说大话,今日废了你,为兰亭出气。”叶尘怒天震那能改变地壳山河的神力终於爆发,千百记巨震下,宁无忌的筋肉骨骼全部濒临破碎,鲜血狂迸。

“不好!大师兄危险,快阻止叶尘!”先天太极门骚动起来,但高阳已经被自己刚才的话僵住,慕容伽叶身受重伤,楚云歌忌於“中毒”,除他们三个,谁都没本事敢破坏规矩上台救人,只能干着急。

宁无忌鼓尽最后一丝残力吼道:“经藏先生救我!”

“够了。”

简单两个字,蕴含无与伦比的威严,甚至有一种让人膜拜的冲动。

尤其白古蟾,听到这个声音仿佛老了十岁,鬍子发颤道:“是他……是他…

…“

“洪经藏,江山七傑怎么也来了?”

一念万法,突破血肉巅峰。身成半圣,类似仙佛,某种程度上再也非人。

天地轰鸣,一个魁梧奇伟的光头巨汉从天而降。

好像远古圣山传播天威。

洪经藏平淡地道:“放了宁无忌,莫要让我动手。”

叶尘无所畏惧,而且打定了主意,反正已经曝露一切,又把天下第一天才打得像条死狗一般,此举肯定让先天太极门脸面荡然无存,闯了这种弥天大祸,天王老子恐怕也保不住他,不如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冠军会上自有武林规矩,除非对手认输,其他人不得……”上官琅璿鼓足勇气越众而出,大声指责。

“哼!”洪经藏眼皮一翻,神光炯然,堪比惊雷,骇得上官琅璿冷汗沁出,不敢再说。

“说今日废了你就不会等到明天。”叶尘手上加劲,又对着洪经藏道:“交出沐兰亭,还你一个活的宁无忌。”

“哈哈哈哈哈…”洪经藏仰天大笑,威严更加铺天盖地,“你蝼蚁般的小家夥大概不识得覆雨神龙,敢和我说条件。”

在场群豪噤若寒蝉,比震倒甯无忌时还要佩服叶尘,顶撞洪经藏,那得需要多么疯狂的勇气?

温雪顾不得世俗之见,直接踏进中央,怒斥道:“叶尘夺冠,有目共睹,您身为亚圣,怎能干预传承千百年的冠军会规矩,如此亵渎……”说到此处,洪经藏同样以压迫十足的怒眼神光阻住了温雪继续说下去。

“如此亵渎武林规矩,不怕对不住为中原开疆拓土的冠军侯吗?”聂千阙不知何时站在温雪身后,无视洪经藏的压迫替她说完。

华茵亦是凛然不惧地仗义执言:“叶尘与宁无忌公平比武,你洪经藏凭什么要只手遮天,妄图更改结果!”

“白总门主,让洪经藏继续闹下去恐怕有损洪武门圣地威严吧?”

高阳笑着朗声道:“叶尘冒名顶替,显然心怀鬼胎,图谋不轨,经藏先生出手镇压,天经地义!”

先天太极门,包括一些依附他们的门派全都齐声高喊:“天经地义!天经地义!”

白古蟾进场说道:“洪经藏,众目睽睽,你先行退下。”又对叶尘说道:“小友也先放开宁无忌,把话说了清楚。”

“武林规矩永远只有一条强者为尊。”洪经藏大手凭空一抓,一股粉碎法则,自成大道的力量浩荡降临。

叶尘同样一掌劈出,参天巨剑几乎所向披靡,威势丝毫不在破天雷之下。

好像被太古天龙狠狠压迫,叶尘怒吼连连,可惜开天剑虽能开天,却敌不过洪经藏的龙爪。

“咦?怪不得能胜宁无忌,但还太嫩了。”

顿时之间,神圣的龙吟之声震耳欲聋,洪经藏五指一握,叶尘再也支撑不住,只能松开宁无忌,被震得飞上半空,王星禅飞奔而至,企图接住,但刚刚踏进擂台,便莫名巨震,同叶尘一样吐血而飞,多亏王家子弟人多才接住了他。

白古蟾怒道:“你要凭一己之力挑战洪武门不成?”

温雪抢了几步接住叶尘,之所以安然无事,多半因为洪经藏还是有自己的底线,不愿伤了女流。

宁无忌脱身后反而恢复镇定,冷声道:“此乃先天太极门和叶尘的恩怨,和白总门主无关,听着……”

叶尘握住温雪的手将她半挡身后,不屑笑道:“手下败将,废物东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你!”宁无忌七窍生烟,但转瞬就笑了出来,抹去血渍,恢复成了清秀的邻家少年,“希望你一直这么嚣张,如果没有华茵消耗,盘古法印一出,凭你怎能伤我,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

洪经藏不理白古蟾,淡淡的道:“交出混沌阴阳道,自废武功。”

叶尘咬牙,自觉本已大幅提升功力,但没想到江山七傑比书里记载的还要可怕得多,根本没有抵抗的可能。

江山为号,镇压天下,既无视武功的招式法则,也无视世俗的规矩法则。

叶尘道:“我只有一句话想说。”

洪经藏道:“说吧。”

“你们先天太极门都去吃屎。”

“到底谁借你的胆子。”洪经藏已经失去耐心再说下去,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熊熊烈焰如天焚城池,一柄长剑隔住洪经藏去路。

沐兰亭飘然而下。

“啊,兰亭你……”叶尘吃惊得一时忘了危机。

“沐师妹?”向来暗恋沐兰亭的应浩然也是失声喜道。

场面顿时显得混乱失控,沐兰亭得太阳神剑,无人不知,一样名动天下,但这到场的时机实在有些怪异。

洪经藏停住脚步,皱眉道:“你不可能……莫非……这又是何必呢。”

叶尘心中一凛,似乎有所预感,急忙去握沐兰亭手掌。

剑气火热,手掌冰冷。

沐兰亭淒婉一笑,说道:“你大胜宁无忌,威扬天下,我很是欢喜。”

宁无忌亦是动容:“你用了玉碎乾坤冲破穴道?”

当初被蓝碎云所擒,沐兰亭因为功力不够,还无能运功冲破穴道,差点清白不保,如今太阳剑气充盈,却是可以靠自绝主脉提升了极限,冲破三十六门大穴。

叶尘心比冰冷,颤声道:“为什么?”

“人生弹指,红颜易逝,倒不见得值得留恋生死。”沐兰亭续道:“他们根本就不打算放过我们,既然如此,留下一人报仇总是好的。”

“你让我丢你在这里送死,我自己跑?”叶尘怒得浑身发抖,只恨自己不能更进一步,当场击毙先天太极门诸贼。

“不要争了,事已至此,我们更不能失手,你俩谁都走不了。”洪经藏语气决绝。

沐兰亭传声道:“南疆有元始生死诀可以救我,你千万保住性命,莫要辜负我的苦心。”

说完执剑催动万古洪炉,太阳烈火立刻吞进洪经藏。

“好。”叶尘只说了一个字。

如今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再做犹豫只会愚蠢送死,若侥倖逃生寻得元始生死诀,或许还能扭转乾坤,两人都能平安。

叶尘接近温雪,低声道:“保重,有命在的话我一定会来找姐姐。”

不等温雪回答,叶尘脚下发力,再次运起怒天震,目标却换成了地面,外加还用上了太阳剑谱的淩虚渡水,闪电一般后退弹射。

神龙发威,暴雨倒流,一股霸道的吸力涡旋立刻突破万古洪炉,瞬间就要卷住叶尘。

嗤的一声尖锐箭响,随即群豪才耳闻弓弦之声震颤,一支长箭化作黑色闪电,疾驰而来。

问鼎弓,落星箭。

叶尘人生最危难时刻,铁玄甲射出惊天一箭助他脱险。

长箭破空,威势逼人,正好截住洪经藏的出手时机。

洪经藏粉碎万古洪炉,刚刚瞄准叶尘逃跑方位,火红剑气闪现袭来,再次阻延了他追击脚步,却是聂千阙不顾伤势出剑。

至於是维护本宗师弟,还是不忍温雪伤心,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洪经藏瞬间震飞赤焰剑,出手?那将手掌改为手背,将聂千阙直接击倒。

宋自狂等一拥而上护住师兄,大怒道:“这般蛮横霸道吗,有本事就让我们天元宗全军覆没。”

“全军?你们算什么军,都是蝼蚁罢了,看在曾恨水面上饶你们无理之罪,再敢妄动,休怪我无情。”洪经藏冷笑道。

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再追击叶尘,宁无忌等虽有疑问,却是不敢相询。

沐兰亭容颜如花,性格却竹子一般倔强坚韧,她在塔上见洪经藏一飞沖天去救甯无忌时,就已经知道,先天太极门根本不顾什么武林规矩,简直是志在必得不死不休。

哪怕再缠绵依恋,也已下定决心,牺牲自己换取叶尘生机。

榖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日。

沐兰亭淡淡一笑,小时候读这首诗压根不懂,如今却是懂了。

伊人力尽摔倒。

燕灵萱扬袖,腕上长鞭一甩,已将沐兰亭卷到怀里。

洪经藏不再阻止,亦是大感头疼,沐看天不比白古蟾等人,极是难缠,伤了他的女儿,将来多有麻烦。

本该威震天下的冠军会就这样虎头蛇尾,不了了之。

叶尘狂奔,不分东西南北,他怕一停下来就会内疚得如刀剐心。

去南疆拿到元始生死诀。

从梵天情手里。

只怕比苦练打倒洪经藏还要难得多。

但到底有个念想目标。

“别再跑了。”

轻柔悦耳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叶尘停下脚步,望见野外密松林尽头走来一个人。

足不沾尘,飘逸似仙。

此人白衣轻衫,年龄很难估计,他面孔年轻俊美,潇洒闲雅,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但头发两鬓斑白,又似已有四十来岁,目光则好像有六七十年的沧桑深邃。

叶尘道:“你也是先天太极门的人?”

那人笑道:“不错。”

叶尘道:“你不会是江山七傑中的展慕云吧?”

那人还是一样优雅的微笑:“不错。”

“江山七傑,一日居然见到两位,怪不得洪经藏不追来,原来还有您这样一位绝顶半圣暗中坐镇。”

展慕云摇头不语。

“我居然能劳动两位横行天下的人物擒拿,只怕能光宗耀祖了。”叶尘也笑了出来,如果不笑的话,他只怕得嚎啕大哭。

展慕云出乎意料走到一截早已断折的枯木前,袖袍掸拂去浮土黄叶,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尘大方地坐了下来,他已经有些佩服自己铁打的神经。

“没想到那姓沐的小姑娘很喜欢你啊,为了你,命都可以不要。”展慕云语调平和动听,面色苍白微带病容,似乎有很伤心的往事,丝毫瞧不出来他能和那洪荒天神似的洪经藏齐名。

叶尘冷笑道:“多亏贵派所赐,兰亭已经凶多吉少,可恨我自己还不足以抗衡你们那么多高手。”

展慕云道:“好胆识,除了宁无忌和魔教唐芊,我没想到世间还有能比他俩还强的少年,但是嘛,再如何天才的少年,在我和经藏眼里也的确算不上什么。”

叶尘坐在枯木上摇头道:“混沌阴阳道没得说,你想擒拿我的话,我也不会束手待毙。”

“这世间万物都能强求,却唯独这个情字是求不来的。”

展慕云似乎对混沌阴阳道完全不感兴趣,反而对叶尘和沐兰亭的爱情很有兴趣。

叶尘完全摸不透这个外表洒脱的美男子。

展慕云道:“看在那么好的姑娘份儿上,我今天不为难你,玉碎乾坤是为假死,普天之下只有元始天魔门的生死诀可助她恢复。”

“武圣魔尊手里的东西,我只能尽力而为,舍命相求了,但无论事成与否,我却放不过害她的人。”叶尘本想虚与委蛇,但实在怒火上涌,而且尽管这个展慕云名义上也是先天太极门长老,却根本不让人讨厌,忍不住便把心底话说了出来。

展慕云笑道:“你想多了,元始生死诀也并非天天绑在魔尊身上,你也不是没机会拿到,南疆魔国四大魔教,势力之强,远胜正道,而且妖魔鬼怪随处可见,但黑白分明,没有这里的虚伪做作,反而简单明瞭得很。”

叶尘奇道:“我和你们是敌非友,为什么提醒我这些?”

“我说过了,沐小姑娘能为你死……哎……你就当我们不想得罪沐看天吧。”

展慕云这一歎似有说不尽的愁苦悔意,忽然一甩手,将一个小瓷瓶扔到叶尘怀里,“这个药可以维持假死人安康三年。”

叶尘握着瓷瓶,再想说点什么,展慕云已经走远,背影颇为萧瑟。

“江湖俗语称,曲中周郎,刀中慕郎,果然风采绝俗,只不知他这种多情伤心之人怎么也会依附先天太极门呢。”

*************************************** 夜深人静,洪武门的迎宾女眷别院,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温雪依然没有睡意,叶尘这次面临的危机比之前大了十倍不止,加上潜移默化地依赖更让她束手无策。

突然窗外人影一闪,一个男子闯进房间,惊醒的薑小柔刚要去摸床边短剑,便被乾净俐落地封了昏睡穴。

温雪悚然,赤脚下床瞬间,一只手已捂住她的嘴巴,那熟悉的磁性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姐是我。”

紧绷的身体立马软了下去,黑暗中她感受着那似乎带着点倦意的男人气息,轻声道:“先天太极门已经颁佈绝杀令,说你勾结魔道,要号令正道武林擒拿你。”

叶尘冷笑道:“其他门派怎么说?”

温雪先过去看了看薑小柔,确认她已经睡着,才说道:“洪武门白老爷子好像很怕洪经藏,只能气得闭门不出,琅琊剑楼和春秋书院不置可否,自行下山,另外那个王星禅托人给了我三块王家权杖,可以直接号令他那一门的势力……这是你安排的吗?”

叶尘终於露出笑容,倚在了温雪香喷喷的床里,张开右手低声道:“算是吧,姐过来和我说。”

温雪再次确认姜小柔一时半会醒不了,才红着脸依偎在叶尘怀里,再次道:“所谓绝杀令倒是没太多人当回事,哪怕当回事也不会有人为了宁无忌他们去得罪小叶你这位大高手。”

“兰亭呢?”因为温雪仅仅穿着一件极其轻薄的丝布睡衣,叶尘能够很容易能感觉到她的盈弹娇嫩的软肉香肌。

“燕师姐、宋师兄、江师兄还有殷师弟四人已护着她赶往延州,玉碎乾坤意思是宁为玉碎,乾坤难回,但沐师伯修为精深,或许能扭转乾坤呢。”

叶尘一手将展慕云给他的药瓶拿了出来,另一只手却是情难自禁地伸进温雪的对襟领口,握住了一枚肉肉的酥乳,轻轻揉捏着。

“这个药回头劳烦姐姐交给沐师伯,让他验上一验,看看能否对症,兰亭待我情深义重,我却是要到南疆魔国走上一阵,去寻更稳妥的解救法子,”

温雪轻声道:“你这混小子确实了不得了,唉,孤男寡女共处月余,倒是挺难不发生点什么。”

叶尘手上力道加重,只将五指都深深陷入那软软的丰腴媚肉中去,“世事难料,大起大落,确实是有趣呢……”

温雪用擒住叶尘那只在她娇嫩乳头上胡乱揪捏的手,嗔道:“南疆魔国波谲云诡,既是极乐天堂,也是人间地狱,此行肯定险阻重重,你还有心思在我这胡闹。”

“想不想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叶尘将温雪柔软的身子打了个横,用手指摩挲着她娇腴的玉足,脚丫雪嫩水灵,脚窝却有刚才仓促间踩得的少许灰尘,他喜欢姐姐在他抚摸下敏感颤抖的娇躯。

“你说我就想听,不说我就不想听。”温雪善解人意道。

“我实在不适合苦大仇深的面对人们,但兰亭我一定要救,先天太极门我也一定要打倒,但我不想让仇恨蒙蔽双眼,更不想让这些影响自己的脑子。”

叶尘边说边躺了下去,让温雪轻轻分开腿趴在了他身上,双手轻松放在了她圆润的蜜臀上面,嘴巴则叼开了亵衣襟口,甜美异香扑鼻,一对耸翘丰满的美乳跳了出来,嫩如初蕊的胭红乳头傲然挺立。

“一边豪气凛然,一边又是……又是……”羞涩的温雪也是心疼叶尘前路迷茫,身子稍稍下滑,顺着他的意思亲吻他的脸颊,蜻蜓点水一般,细碎而缠绵。

“唔……嗯……”叶尘轻轻抬头噙住了温雪樱唇,香舌细滑,津液甜蜜,啜吸半晌才说道:“一边又是想要姐姐。”

温雪妩媚地吮吸着叶尘的脸颊和耳垂,用一种让叶尘几乎崩溃的媚惑道:“又想要姐姐什么?”“想要将那东西戳进姐姐都是水的穴儿里面,狠狠捣死你。”叶尘蹭下裤子露出如铁下体,圆钝大龟头在温雪柔嫩且潮烘烘的腿心蜜阜上不断挨擦,两人贴胸叠股,哪怕没有实际进入,便已酥麻爽快,算帐入骨。

因为两人身边还有薑小柔,这种类似“人前偷情”的奇异刺激让温雪本来就软腴的身子更加柔媚,她那兰花般优美宛若的指尖盈盈握住了叶尘铁棍儿似的肉棒,又细又软的手心嫩肉差点让叶尘失守丢人。

“你别动……”温雪腻声说道,自己也挨挨蹭蹭褪下薄薄紧紧的裤子去,轻轻的趴在叶尘身上,吻着他的嘴唇。

圆滚滚、肉呼呼的雪白臀丘仿佛是纤腰下熟透的蜜桃,薄皮欲裂,香艳欲滴,叶尘双掌尽情揉搓着娇弹丰腴的臀肉,触感柔腻盈手,如握柔云。

“这次不惦记你了,我相信小叶一定能活着回来,成就肉身巅峰、半步武圣……”温雪抬头看着叶尘,双眸似水。

单论脸蛋容颜,温雪依然是诸女中最美的一个,叶尘无尽爱惜地搂住她的纤腰,轻声玩笑道:“姐你胖胖的大白身子可压死我了。”

“可恶,敢嫌弃姐胖了么,看我压死你。”温雪嗔着抬起柔腴无比的肥白蜜臀重重地压蹭着叶尘坚硬的肉棒。

但那娇叠粉嫩蜜穴早被泞得濡烂,没蹭得几下,便滑的“自己”吸进了那根肉棒去。

“啊……”两人几乎同声舒服得呻吟出声,温雪似愠似喘:“小叶……你…

…似乎变大了……顶到姐姐那里了……“

叶尘吻着那雪白的下颌,浅笑道:“好像第一次就这个姿势呢……没几下我就受不了呢……”

“嗯……嗯……啊……”温雪无心再答,柳腰轻扭,肥臀微微吞捋,檀口吐出动听美妙的乐章。

狭窄的软脂嫩肉裹得肉棒温暖舒爽,美穴内软腻无比,叶尘仰躺,伸手缓缓架起了温雪两条丰腴雪白的大腿来,由跪姿改为蹲在他的身上,这种姿势更让蜜穴花心亲密地亲吻龟头……温雪羞耻地双手扶住叶尘早就壮实许多的肩头,自学成才,像平日尿尿那般的姿势上下套弄起来。

百十插后,叶尘尾椎一阵酥麻直沖脑海,猛地起身把脸埋在温雪酥软傲硕的乳峰中间,下身顶住小穴尽头猛射不止。

半晌后温雪仍然不放心,掩耳盗铃的光着屁股又看了看薑小柔,撂下床幔回来道:“大概要去多久呢?”

叶尘微笑道:“那个三才门的祖孙三人应该都是南疆来的,我若说仇恨正道,让他们搭桥应该很容易,前往魔国四大魔门哪门都可以,取得信任再做图谋。”

一边说着,一边莫名想起以前偷瞧才能饱眼福的雪嫩小脚近在眼前,轻着靠了过去,拿起那笋儿似的媚腴脚丫放在半软的肉棒的拨弄把玩。

温雪暗歎,任由叶尘亵玩嫩足,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上次没来得及问,你和兰亭怎会来冠军会呢?是单纯汇合我们吗?”

叶尘瞪眼一愣,心道差点忘了,根由都是因为鬼面人邀约,但他却自始至终都没出现,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第四章魔国

南疆辽阔无垠,笼统分为青莲天都,仙门千里泽、枯荣树海、拜月天鹏谷四大区域,如果再细分的话,还能分出至少六七十股村寨、湖岛、帮会、山门等大小势力,其中没有任何朝廷的府衙官吏治理管辖,只由四大魔门像土皇帝一般镇压统领着,中原人通常把这里一概统称为魔国。

魔国,并非魔教。

由于地处化外蛮荒,大江隔断,毫无地理战略价值,沼泽森林、深谷大涧之中的毒虫恶兽层出不穷,历代朝廷都没有把这里作为版图,属于完完全全的边关三不管地界,也正因如此,江湖魔门妖宗、失势军阀、绿林寨子、歪门邪道、通缉要犯等等都拿此地当成避风乐土,又因为当地人律法稀松,利益至上,久而久之,其他诸地的富商巨贾也都乐于到这个黑色区域贩卖异货奇珍,赚钱享乐,货物流通下,规模越来越大。俨然已自成一国,数万土着杂牌军队驻扎,依仗地势天险,朝廷根本难以插手,甚至隔三差五还要派钦差去南疆册封一些虚头八脑的官职给予安抚。

叶尘听着夏小草简单的介绍,心中不禁想着,此去险恶,但这种无法无天的地方似乎也挺好玩。

夏小石却摇头道:“什么避风乐土,中原繁华富庶,礼法庄重,女子却是比咱们老家那些泼辣货端秀得多。”

“你说什么泼辣货!”夏小草一把揪住弟弟耳朵怒斥道。

叶尘哈哈一笑,轻轻架开了他俩,说道:“既然南疆有四大区域,不知我们要前往哪个地界呢?”

正在抽烟的夏桥忽然插嘴道:“情人为你去死,洪经藏那种绝顶高手又下令要你性命,这还能笑出声来,也真挺了不起呢,和我们倒是臭味相投。”

叶尘洒脱道:“只要不死,就终归有机会翻本报仇,既然如此,何必哭丧个脸让仇人开心呢?”

夏小石撇嘴道:“了不起,你倒是总能折腾点道理出来自圆其说。”

夏桥似有所感,大笑道:“哈哈哈,不错,不错,说得好,只要不死就终归有机会翻本。”

深夜凉风,薄雾弥漫,这江边码头上一老三少聊天的画面场景倒是略显诡异怪诞。

原来叶尘依依不舍的告别温雪后,便直接去寻夏家祖孙,然而夏桥完全是一副“你怎么才来?”的表情,害得他种种事先想好的说辞竟一句都没用上,细想下似乎也很好理解,击败宁无忌和聂千阙两大高手,称霸冠军会,却被正教迫害不容,如此天赐奇才强援,魔道不着急接纳的话就不是魔道了,毕竟南疆诸大势力盘根错节,尔虞我诈,谁能得到叶尘,无疑就是如虎添翼。

“我们待会儿搭船去仙门千里泽,那儿属于森罗妖宗的势力范围。”夏小草一边说一边取出手绢沾了沾江水洗脸。

叶尘点头道:“盛传森罗妖宗为武林妖门最大的一支教派,宗主森罗王唐雷九在八位魔王中高居第二,乃当今天下武功最强的大高手之一,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和那天杀的洪经藏比起来又如何?”

“所谓一念万法确实近似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森罗王神功通天彻地,名垂魔国三十余年,生平不败,姓洪的多半不是他的对手。”擦净脸颊的夏小草居然麻子尽去,由黑变白,出落成一个秀眉弯弯、星瞳流曳、明艳照人的俏丽少女。

叶尘笑着赞道:“真好看,早该想到说话声音如此动听的姑娘,怎么可能是丑八怪呢。”

夏小草红着脸道:“易容行事图个方便,沿途倒是让叶兄厌恶了吧?”

“小草姑娘说笑,我如今走投无路,只能劳烦三位救命了。”

夏小草微笑道:“小草是化名,我叫夏文嫣,这一路也请叶兄你指教提点了。”

“姑娘这个名儿倒是斯文得很。”叶尘看着夏小石道:“小弟你这也是假脸假名字吗?”

夏小石道:“我这俊脸可不想化妆改扮,名字嘛,却是不想告诉你。”

“你很有名吗?还不敢说了呢,他叫溟玉,密雨溟沐的溟,翡翠宝玉的玉。”

夏文嫣眼睛又笑得眯成弯缝。

“你……哼,随便吧。”

这个真名叫溟玉的少年总是很容易被逗得生气,却又拼命装作有城府不在意的样子。

叶尘又对夏桥笑道:“那爷爷呢?没听说魔道有哪位高手叫夏桥的,想必您也是化名吧。”

夏桥抽烟望着大江远端,并不回答。

夏文嫣道:“夏桥是爷爷真名来着,更没易容改扮。”

“原来如此。”叶尘微愣,这夏桥见识独到,偶尔目光一扫,邪气逼人,气势非凡,还真以为他是魔道哪位高手改扮呢。

“苦桥先生何必隐瞒小孩子呢,哈哈,别来无恙。”

江边芦苇丛中忽然传来一个难听的老妇声音。

夏桥也不吃惊,淡淡的道:“老夫本来就姓夏,又隐瞒什么了?”

叶尘心惊。

锦绣江山图有云,森罗王唐雷九有四位心腹仆人,孤松、瘦鹤、苦桥、莲溪,每一个都身负渊不可测的武功绝艺,但向来对森罗王忠心耿耿,不离左右,是以名声不显,很少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竟碰到一个,嗯,倒不知是谁在暗处说话呢。

他现如今艺高人胆大,只要不是洪经藏、展慕云那样的绝顶半圣,无论谁来都不会有所忌惮。

芦苇摆动,现身的居然是季雨仙、铁晓慧母女,以及那个形如夜鸮的老太婆。

“晓……晓慧妹子?你怎么找到这里了?”叶尘有些结巴,主要是看见季雨仙很是窘迫。

溟玉眼珠都快瞪了出来,心道:她俩是两姐妹吗?也太漂亮了吧,这个叶尘到底有什么魔力,怎会如此多的美人围着他转……

铁晓慧手抱一个长长的灰布包袱,笑着说道:“洪经藏武功虽高,却笨笨的不会找人,下什么骗鬼的绝杀令,简直笑死个人,你既然冒名三才门,当然是跟着他们就能找到你啦,况且我家雷婆婆还和这位夏爷爷是旧识,早就知道魔门在附近的接头位置。”

夏文嫣低声对叶尘道:“早前先天太极门找过我们,爷爷随便说个理由便搪塞过关,那帮人的确不聪明。”

夏桥道:“人家太极门不是傻瓜,咱若只单说受叶尘胁迫的话,谁会相信?

他们又明暗两次以武功试探,要不是爷爷我露上几手正宗三才门的功夫,哪能随便搪塞得过去。“季雨仙略有不耐地说道:”晓慧赶紧快点吧,你说过办完这事儿就跟妈妈回家的。“不知是天色太黑,还是叶尘样子变了不少,甚至可能是早已经忘记,她倒完全没认出叶尘来。

“哎,瞧您这不放心闺女的劲儿,还非要半夜陪我出来,若受了风寒可怎么办……”铁晓慧吐吐舌头,随即道:“叶兄,借一步说话吧。”

“上回不告而别,没想到发生了这许多事。”两人走出三十几步远,叶尘颇为感慨的道。

“你不去见兰亭姐姐一面吗?她现在昏迷不醒,只靠一股真气吊住性命……”

叶尘摇头道:“我不要抱着兰亭哭一通再走,这次和苦桥他们入魔国就是为了找玉碎乾坤的解救方法。”

没有复仇豪言,没有缠绵动情,只有坚定不移的行动决心。

铁晓慧动容,好一会才说道:“前路艰辛,愿你马到成功吧,呃,我过来一趟就是送这个给你。”

“送我什么?”叶尘接过包裹,解开一看,是口蔽旧的乌鞘单刀而已,伸手拔刀,顿时光华爆闪,灿如星河,仿佛自己要跃动跳出,杀人饮血一般,远处的夏桥等人见此刀光都为之一惊。

“这是我打赌赢来的星沉刀,世人都说三刀五剑七神兵,它应该怎么也不会输给凤天舞和霸王枪,为怕惹麻烦,刀鞘我已经找人换过,刀柄也重新用布缠了,估计旁的人很难瞧出来端倪。”

“我听过皇族神刀星沉,你赌赢的东西怎能随便给别人了?”叶尘承整个铁家极大恩惠,脸皮再厚也是不能再收。

铁晓慧笑道:“咱们一见交心,患难与共,怎地还过不了这些外物?何况这把刀我也是赌你能胜宁无忌才赢来的……船来了,我妈妈多半也不耐烦了,你快上路吧。”

叶尘回头,果见一艘大船已经靠岸,上面人影憧憧,显得鬼气森森。

“好妹子,等我回来的时候,必然对你和玄甲前辈十倍报答。”

“说白话谁都会啊。”铁晓慧狡黠一笑,续道:“不如咱们结个盟兄妹吧,将来互相照应也有个说法。”

叶尘大喜道:“正求之不得,那我就占便宜高攀了,今年我十八,应该是大过你一点。”

铁晓慧按江湖规矩,挑破食指,伸出手来道:“小妹十七岁,那些撮土焚香的繁文缛节咱也就免了,叶尘哥哥,前程保重。”

“妹子保重,咱们后会有期。”叶尘同样割指,二人歃血击掌,就此结了异姓兄妹。

登了船后,夏桥才道:“多亏老夫不在魔门担任职位,雷长老你也好自为之吧。”

雷婆婆嘿嘿一笑:“南疆魔门,只有我们元始天魔门来去自如,否则也不敢现身见你这位老友了。”

水手收锚,铁桨搅水,大船已消失在夜雾之中。

行得不知多久,云开雾散,月如弯弓,星光闪烁的好似箭矢锋芒。

叶尘心繁事重,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只得独自走出船舱,坐在甲板上仰望夜空,遥想半年前还在芷青殿种药种菜,如今却要孤身闯荡南疆,前路茫茫,颇有些再世为人、沧海桑田的感觉。

正觉星夜壮美,心情略微好转时,忽然几个水手搬了一副桌椅过来,没过一会,又拿来一个红泥火炉,木炭烧得正旺,热腾腾的砂锅咕嘟咕嘟冒着诱人香气,此外碗筷酒瓶酒杯也是一应俱全。

“这江鲈是入夜新打上来的,本来是我嘴馋睡不着想打打牙祭,没想到叶兄也没睡。”夏文嫣聘聘婷婷地走了过来。

叶尘笑道:“夏姑娘叫名字吧,叶兄叶兄听着有点不舒服。”

二人坐下后,夏文嫣也笑道:“那你也叫我嫣儿吧,我爷爷就这么叫我。”

秋风起,鲈正肥,除了盐和几片生姜外再无其他调味,但鱼肉细嫩而肥白,无半分腥气土味,堪称鲜美无比。

另外瓶中米酒甘洌清甜,在这星夜大江内配上江鲈来吃喝,简直妙不可言。

夏文嫣似是床上初起,仅穿着一件淡黄色连裙薄裳,脚上没穿袜子,赤足趿着深紫拖鞋,更趁得细腻足踝如雪净白,而且她并未梳头,青丝万缕直垂腰际,面目虽非绝色佳人,比之温雪和沐兰亭逊了三分,但娇妍俏丽,丹唇润泽,看起来却是极为让人赏心悦目、心生亲近。

“江心对月,烹鱼饮酒,想不到嫣儿还是一位如此会享受的雅人,前些日子倒是没看出来。”

“嘴馋贪杯算得什么雅人,而且那是因为叶兄……叶尘你心中装有大事,无暇顾及其他。”

叶尘自嘲道:“什么大事,一败涂地的丧家之犬才是真的。”

“擂台正面连败聂千阙和宁无忌两大高手,惹得洪经藏这等人物都不顾身份下场为难你,怎能叫一败涂地,可惜当时冠军会上的人太多,爷爷怕护不住我和溟玉,实在不便相救。”夏文嫣歉然说道。

叶尘忙摆手道:“我可丝毫没往那里想。”

夏文嫣道:“那位沐姑娘对你可真好……这次入南疆,只怕不单是为了避难吧?”

“嗯,是,天下恐怕只有元始生死诀可解主脉断绝之患。”叶尘心道既然兰亭和展慕云都能推到这一节,苦桥应该也不会不知道。

夏文嫣不语,伸筷子挑去锅中鱼骨,又替两人斟满米酒,才说道:“其实溟玉是姓唐的,并不是我亲弟弟。”

叶尘一愣,不明白夏文嫣怎么来这样一句,转瞬似有所悟,说道:“姓唐?

那和森罗王唐雷九……“夏文嫣点头:”他正是森罗王最疼爱的小儿子,南疆姓唐的很少,在千里泽就只有三人。“

“莫非元始天魔门的圣女唐芊也是森罗王的女儿……溟玉的姐姐?”

“是,唐芊姐姐八岁就被魔后相中收为义女,拜师魔尊,修炼元始生死诀,我和她自幼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可以替叶尘你去求一求,看看她能不能帮你救救沐姑娘。”

盗取武圣秘籍难如登天,求魔尊出手相助同样也难如登天,但如果是求唐芊出手,似乎倒不是特别艰难。

叶尘瞪大眼睛,没想到事情来得如此轻松简单,“那嫣儿这个恩情可真是无以为报了,先敬你一杯。”

心情激荡下动作略大,碰杯时指尖相撞,触感如暖玉般细滑。

夏文嫣柔唇勾起微笑,面色如常,但足趾暗中抠动,弄得薄薄的拖鞋都因蠕动鼓起一撮,显是芳心已生涟漪。

“溟玉既是森罗王的公子,当是金贵无比,怎么同爷爷和嫣儿你来中原呢?”

“冠军会老大的名气,正道少年英杰几乎倾巢而出,如此热闹的盛会,像溟玉这样好动的孩子怎肯错过,但南疆人都知道中原人心地狡诈……叶尘,我可不是说你。”

叶尘笑道:“阵营不同,总会看对方是卑鄙无耻的坏人。”

夏文嫣莞尔,“爷爷也总是说,小孩子打架才分阵营,如今所谓的正邪大战也无非就是仇恨和利益驱使,倒没那么多虚伪大道理可讲。”

“森罗王不是最疼小儿子吗?居然舍得让他在外边餐风饮露的。”

“溟玉这次出来可没敢和他爹爹说,却是求的姐姐,元始圣女有令,所以才会派爷爷和我来伺候保护着,只不过我们从小看他长大,溟玉也不会拿我们当下人就是了。”

“当然了,我看溟玉虽然外表像个刻薄少爷,但对你可是也像亲姐姐差不多的。”叶尘接着又顺势切入正题道:“南疆四大魔门,是哪四门呢?不知大概是怎么个势力分布。”

夏文嫣道:“当然是八位魔王中的前四位了,苍生魔宗宗主,楚天王燕苍生统领青莲天都,那是南疆甚至整个天下最奢靡的极乐之城,只要有钱,可以享受一切,但从小到大爷爷都不准我去,也不知具体是个什么样子。”

叶尘也难免向往道:“青莲天都号称宇内巨富之乡,酒色神都,据说天下贵族们都喜欢在那里置办别墅以图炫耀,呵呵,但暂时和我们没什么关系,第二当然是森罗王唐雷九统治的仙门千里泽了,名字好拗口,不知是什么意思。”

我们,他刚才说我们……夏文嫣胡思乱想脸颊有些发烧,喝口酒水才答道:“从这里再行大概七八天,就会进入千里泽,顾名思义,沼泽延绵千里,毒蜃邪虫,怪鱼巨鳄数不胜数,如果不是南疆人根本过不去,但万物阴阳相对,沼泽中心的仙门岛号称人间仙境,美不胜收,南疆、西楚的贵族酋长,东淮各大岛国的国王岛主,包括你们中原一些大官和门派掌门人,都喜欢在那颐养天年,躲避仇家,有森罗妖宗的庇护,哪怕与江山七杰结仇都不用怕,当然,金银花费也是必不可少的。”

叶尘感叹,“森罗王好大的气魄,江山七杰都不忌惮,想必武功惊天动地了。”

夏文嫣应该和唐家关系很好,说道:“唐雷九,年轻时人称雷动九天,二十出头就突破肉身巅峰,领悟大道自然,一念万法,不过近十年已没人能接他三招两式,永远都是一掌击毙敌人,所以再懒得走出南疆,正道人士更不敢来招惹他,名气却被那个和皇甫正道外加一百零八殿殿主大战三天的燕苍生压了半筹。”

叶尘心道:厉害,我若也有雷动九天的本领,定当把洪经藏也打得像条死狗一般!“夏文嫣续道:”冥月门之主酆都王风闲荡执掌拜月天鹏谷,那里群峰连绵,生有天下独有的金羽巨雕,展翅扶摇,遮天蔽日,好似远古天鹏,酆都王最喜欢让九只大雕以钢索拉动轻舟,自己乘坐其上翱翔天际,有时无知百姓看到云端有人舞剑,还误认他是剑神天仙,忍不住磕头膜拜呢。“

叶尘瞠目结舌道:“我的天,只耳闻酆都王剑术无敌,没想到排场比他的魔剑还恐怖,听上去蓝碎云跟他比的话倒像个瘪三一样。”

“哈哈,不知怎么,转轮王最得魔尊和魔后宠信,谁都不敢这么说他呢。”

“最后肯定就是元始天魔门了吧?”

夏文嫣摇头道:“第四个是平等王古神君,为枯荣树海的大总管,那里只做一种买卖,就是杀人,只要出的起黄金,谁都活不了,行刺手法千奇百怪,暗器毒药层出不穷,甚至据说还养有不少五六岁的小儿杀手,防都防不住,比阎王爷还公平,所以叫平等王。”

“那没事还是不要和他们打交道得好,不过既然是这四大魔门分统四方,元始天魔门又在哪里?难道不在南疆吗?”

夏文嫣犹豫好久才道:“元始天魔门乃天南之主,群魔神祇,但魔宫位置却是在……”

“哈哈哈,真是有了男人忘了家,什么都敢往外说。”

一个妩媚声音响起,船头竟多了位黑衣女郎,三十左右,面目寻常,但身段儿玲珑浮凸,走起路来纤腰一扭一扭,却也诱惑十足。

“胡说八道!你是何人,怎么上的船!”夏文嫣脸蛋绯红,不敢去看叶尘。

“虽然元始魔宫有魔尊坐镇,但也不能那么随随便便就往外说啊,哎呦呦,小脸儿都红了,还说不是想男人。”女郎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叶尘怕夏文嫣难堪,忍住不笑,可这个黑衣女人的确很有趣。

“好香,好香,怪不得我梦里吃山珍海味,这大鱼的香味都窜到船舱里了。”

这时又有一个五尺差三寸的小矮子跑上甲板,也不顾汤水滚烫冒泡,徒手捞起一块鱼肉就吃,边吃边吧唧嘴,随即拿起酒杯就要喝酒。

“啪”地一声,酒杯粉碎。

“大胆小子!”狂暴劲风乍起,那小矮子一掌拍出,威力刚猛雄浑,和他身形极不相趁。

叶尘坐着不动,硬接此掌,自己不动如山,小矮子噔噔噔退了三步。

“得罪得罪,前辈若是口渴就喝壶里的便是。”

那个酒杯是夏文嫣所用,小矮子拿起来要饮时,姑娘脸色微变,显是爱洁,不愿粗人臭嘴去沾自己嘴唇碰过的东西,叶尘心领神会,谈笑间隔空碎了酒杯。

小矮子脸色阴晴不定,竖起大拇指说道:“人不可貌相,好功夫,好功夫。”

黑衣女郎笑得更媚,“战王金刚胡大力掌力差劲儿,这认怂倒也是快速啊。”

“黑玫瑰,你这老妖婆再说一句看看!”胡大力挂不住脸,顿时脸红脖子粗。

“呵呵呵,说一百句也成啊,胡大力偷吃人家小姑娘小伙子的宵夜,结果被人家揍了一顿。”

“我他娘的先和你干一架,让你晓得我这战王金刚掌怂是不怂!”胡大力筋肉微微蠕动,骨骼咔咔脆响,由外自内,不带半分邪气,完全是武林正统功夫。

黑玫瑰,战王金刚胡大力。

叶尘从没听过这两个名字,但这二人性格直接,说话好笑,比那些正道名侠要有趣得多,扭头眼神示问夏文嫣他们来历。

夏文嫣看着叶尘摇摇头,意思是自己也不认得这俩人。

“大半夜的别闹了,吵醒我没关系,吵到苦桥先生睡觉怎么办?谁替你们去抗?”

听到这个阴恻恻的声音,黑玫瑰媚眼含笑,但笑声已敛,胡大力更是老鼠见猫似的,抄起酒壶远远走到桅杆附近……

来者约莫五十多岁,面色蜡黄枯槁,白胡子稀稀疏疏,最离奇的是他眼睛全是白色,竟没有瞳仁,乍一看和阴曹厉鬼一般。

“我要是知道云先生您老也在,说啥也不敢吵的。”胡大力不再凶蛮,反而像个灰孙子似的谄媚起来。

云先生不理他,扶着船栏一步三晃的走到叶尘身边道:“你就是那个打赢宁无忌的叶尘?”

叶尘笑道:“是。”

云先生道:“不怕老实告诉你,能上仙门岛的只有三种人,那就是森罗妖宗子弟,有钱人和有用的人。”

叶尘道:“我肯定不是前两种了。”

云先生道:“你武功虽高,但是不是有用就不好说了,如若是奸细,那就更加罪该万死。”

夏文嫣说道:“这位云先生有所不知,我爷爷就是苦桥,他已经同意叶尘上船前往仙门岛,您还信不过么。”

云先生道:“苦桥先生只负责引荐,至于考验,还得我这个瞎子说的算。”

夏文嫣有些焦急地道:“叶尘在冠军会上打败宁无忌,连她的爱人都……”

云先生打断道:“中原人最是阴险,谁知这是不是一出苦肉计,他们最爱用这种混账方法博取信任。”

叶尘轻轻握住夏文嫣手腕,摇摇头,道:“那老先生打算怎么考验呢?”

“宁无忌和我们圣女齐名于世,怎会被你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娃娃击败……”

说话间,云先生枯瘦的手指已到叶尘眼前,出手之快,角度之刁无不是一流高手风范。

但叶尘现在何等武功,已经不把这样的招式放在眼内了,他也不炫技,手肘反着一撞,便恰到好处的点在云先生麻筋上。

接下来异事发生,云先生枯瘦的手臂忽然变得强健数倍,颜色转为黑紫,比那战王金刚掌要霸道得多。

叶尘虽惊不惧,心道:这刺激筋肉的法门却也新鲜,但再雄浑的掌力也不会比聂千阙和宁无忌的乾坤无极炮更强,不过魔教妖邪,却要提防他掌中有毒。

手指翻飞,连点云先生几处穴位,最后擒住他的手腕关节往里一震一推,自己后退半步,两人恢复如初,好像压根儿没有动过手。

“确实身手不凡,你若真心归顺,那可是森罗妖宗的大喜事,但……”云先生眉头皱起,显然心中还是怀疑。

叶尘笑道:“我与先天太极门仇深似海,只要是他们的敌人,就都是我的朋友,云先生还有什么考验的任务尽管说就是。”

云先生道:“我们森罗妖宗可没闲功夫让你去执行什么任务,反正这一路也不会太平,你就表现给我们看好了。”

说完这句就幽魂似的走下船舱,黑玫瑰拍了拍高耸的胸脯笑道:“能让云先生没脾气,我可惹不起了,那你们小两口继续吃吧,姐姐可要回去了。”

胡大力依依不舍地看了看砂锅鱼,正也要走。

“大叔若不嫌弃就拿去吃好了。”夏文嫣有些不好意思道。

“啊?这可怎么说的,那可谢谢大妹子了。”胡大力完全不在乎烫似的,抄起滚热的砂锅就走。

叶尘等他们走了才说道:“原来船上还有那么多人,不知那云先生说的什么意思,好像这一路会遇到麻烦?”

夏文嫣充耳不闻,只心道:什么小两口,羞死个人,但那个黑玫瑰姐姐还挺会说话的,人长得也满俊俏……

少女傻傻地笑而不语,叶尘只能又说了一遍,她这才“惊醒”过来,忙道:“莫听他危言耸听,有我爷爷在这里,没人敢来找麻烦的,好了,我们也一起早睡吧……啊,不对,你睡我不睡……”越说越不对头,夏文嫣小手捂着发烧的脸颊,和叶尘目光一触,立即慌忙弯腰,假装去拾掇碗筷。

却不知这个姿势竟让领口松垮下垂,叶尘只见她两枚皎洁半月般的酥乳悬吊,线条如水滴饱满柔美,遗憾内衣还算紧实,没办法一睹峰顶的樱桃蓓蕾是何等娇艳曼妙。

夏文嫣紧张地抬眼一望,正好看到叶尘火热的眼神,再顺他的目光一走,又正好看到自己领口内春光暗浮……

“啊!”少女尖叫了一声,飞也似的跑回船舱,只心中暗骂:妮子可真也粗心,千万莫让人家误认我是个放荡不检点的魔道姑娘才好……

叶尘摸摸鼻子,确认没有鼻血后,自嘲一笑,白白嫩嫩还真好看……咳咳,想哪去了,中原正道虽然不一定是正人君子,但魔道妖宗也绝非善类,也不能对此行太过乐观了。

星隐日升,大江如带。

阳光洒在滚滚翻腾的江水上,满是金光绚烂,给这孤零零的黑色帆船倒加了些明媚色彩。

也许是久居北方,早早睡醒的叶尘不习惯摇摇晃晃又不见光的船舱,却很喜欢甲板上极目瞭望水天一线的畅快感觉。

正和溟玉并肩船头嘻嘻哈哈淫秽聊着些美女身材的话题,忽然旁边的苦桥“咦”了一声。

能让这个老头子惊奇出声,自然绝非寻常。

叶尘扭头去看,江面波涛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水靠麻衣,大大的斗笠遮住半张面孔,下巴胡茬黝黑发亮,年纪应该并不太老……但江水上怎能站得住人?

“刚安稳一宿,他奶奶的麻烦来得还真快。”叶尘叹气骂了一声,屏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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