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燕歌行

54263Clicks 2019-06-10
【六朝燕歌行】第八集 燕过谁家(1-8)作者:紫狂&罗森

  第一章 镇国公主

  光天化日之下,长安城中恶少公然在街头纵马飙车,追逐斗殴,以至于血洒长街。如此肆无忌惮,又正值泼寒胡戏,四周观者如堵,但让程宗扬意外的是,围观众人只远远看着那个戴着饕餮面具的美女双手叉腰,把对手踩在脚下得意大笑,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的。

  那饕餮美女不爽地一瞪凤目,喝道:“老娘为民除害,怎么连个叫好的都没有?是不是和这些害虫一党的?”

  当即有人气沉丹田,大叫了一声,“好!”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叫道:“太真仙子打得好!”

  “仙子除暴安良!”

  “太真仙子为民除害!威震长安!”

  几名被堵在街上的教坊乐手当场打起羯鼓,歌伎甩袖展喉,声情并茂地唱了一段《周处除三害》。

  那胡人已经放弃挣扎,死狗一样被饕餮美女踩在脚底。杨美女还嫌不过瘾,又把几个受害者都揪过来,在街上跪成一排,拎着马鞭挨个教训。

  被甩到坊墙的少年还在昏厥,照样被两名同伴挟着跪在地上,杨美女抽了几鞭都没把他抽醒,也没再理他。最倒霉的是那个被扔到渠里的家伙,他浑身都是污水,衣裤都快结出冰茬,冻得瑟瑟发抖,还得老实挨训。好在杨美女嫌他身上太臭,怕弄髒马鞭,没有抽他,算是因祸得福。

  石超到底是异乡人,不识得底细,跟着祁远、敖润、吴三桂等人胡乱叫了几句好,然後大眼瞪小眼,都是一肚子的莫名其妙。

  这位太真仙子究竟什么来历?街头公然揍人,如此嚣张跋扈,却无人敢惹,连衙役都绕着走?

  他们几个小声嘀咕,旁边的袁天罡这会儿却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每当饕餮美女的鞭子落下,他眼角就是一阵抽搐,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又像是梦想撞上残忍的现实,琉璃般碎了一地。

  “她是杨玉环……”袁天罡喃喃道。

  敖润道:“刚才喊的好像就是这名?”

  “这是杨玉环?”袁天罡口气中充满了不敢相信。

  石越刚挤过来,他倒是知道些底细,在後边压低声音说道:“太真仙子杨玉环——长安城一霸!没人敢惹。这几个不长眼的倒霉了。”

  我想问的根本不是这个好不好?袁天罡一口闷气跟铺路石一样憋在心头,心臓病都快犯了。跟这些人实在没有共同语言,他们怎么知道杨玉环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袁天罡拽住程宗扬的胳膊,咬着牙道:“她是杨玉环!”

  程宗扬镇定自若,“老袁啊,你也在六朝混不少年头了,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杨贵妃啊!婉转蛾眉马前死啊!”袁天罡几乎要迸出眼泪,“你见过这么暴力的杨贵妃吗?”

  “这算什么。”程宗扬抬了抬下巴,慢悠悠道:“你瞧瞧旁边那个——潘金莲。”

  “啥?”

  “你没想歪,就是那个潘金莲。”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男人是武大郎,没成亲就死了。小叔子武二,一个臭不要脸的。”

  袁天罡看看衣着暴露,充满暴力的凶猛美女杨玉环,又看看旁边白衣如雪,仿佛带着圣洁光环的潘金莲,强烈的反差使他几乎要窒息了。

  杨玉环训得高兴,潘金莲提剑守在她身後,一边戒备,一边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周围众人使劲拍着马屁,一片阿谀声中,忽然间传来一声口哨。

  声音虽远,潘金莲却如受雷亟,她抬眼朝声音来处望去,随即美目中流露出无穷的羞恼和痛恨。

  程宗扬吹完口哨,笑眯眯朝她招了招手,然後视线向下,刻意在她胸前高耸的部位停顿了片刻。

  潘金莲藏在面纱下的玉颊像被人抽了一记般瞬间涨红,握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拧紧,直想一剑刺穿那个该死的混账!

  “滚!”

  杨玉环终于训完,一声娇叱,几名少年如蒙大赦,互相扶携着,一瘸一拐地溜了。

  杨玉环得意地转过身,一眼觉出好友的异样,好奇地问道:“你在看谁?”

  潘金莲收回目光,冷冰冰道:“有贼人,此地不宜久留,走。”

  杨玉环才没这么容易被她敷衍过去,顺着她方才的视线望去,正与程宗扬看了个对眼。

  程宗扬微微一笑,抬手在唇上按了一下,给了她一个飞吻,然後顺势按在胸口,极有风度地躬身施了一礼。

  杨玉环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拉着潘金莲踏上轻车,扬鞭叱马,往西边的朱雀大街驶去。

  ◇    ◇    ◇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袁天罡靠坐在门边,一脸生无可恋地击着门槛,幽幽唱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声音凄悲彻骨,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程宗扬挨着他坐下,“老袁,有什么想不开的?难道因为杨贵妃变成街头小太妹,你接受不了了?”

  袁天罡没有理他,自顾自唱道:“一支红艳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你得这么想,”程宗扬宽慰道:“既然杨美女能变成太妹,潘姊儿能变成圣女,秦桧跟吴三桂为什么不能变成忠臣呢?对不对?贾文和也可以变成心慈手软的大善人啊。”

  袁天罡声音拉高八度,嘶声唱道:“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老袁这是魔怔了啊。程宗扬给蛇奴使了个眼色。

  片刻後,环佩轻响,一双纤手捧着一隻玉盏,盈盈递到袁天罡面前。

  袁天罡心碎欲绝,本不想理会,可那双手纤美如玉,晶莹柔润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袁天罡茫然抬起眼睛,入目的如花玉容让他一阵心悸,冥冥间一声梵唱,使他三魂七魄都为之震动。

  如果说杨玉环是丰腴火辣,风情万种,艳得令人眩目,眼前的美女便是优雅明艳,有若空谷幽兰,艳色倾城,却遗世独立,美得让人心碎。

  程宗扬接过玉盏,那美人儿嫣然一笑,飘然而去。

  程宗扬把玉盏递到袁天罡嘴边,灌了一口。袁天罡顿时呛住,咳嗽数声才回过神,如梦方醒般道:“她……她……”

  “我内宅的。姓赵,小名飞燕。”

  “你……你……”

  “把脸上的水擦擦,咱们慢慢说,时间还长着呢。”

  良久,袁天罡终于镇定下来,满腹的幽怨和失落,最终都化为一声长叹。

  “同样是穿越,我半生挣扎,萧条此身,一直混迹底层,看不到任何翻身的希望。你却出入宫禁,定邦封侯。真不知道是你运气好呢,还是能耐大呢?”

  “两者兼有吧。”程宗扬坦然道:“运气肯定是第一位的,不然我在大草原就死了。跟我一起穿来的段强,运气就不好。”

  “得了吧,他运气算好的,好歹穿越了。要不然一下飞机就是个死。”袁天罡吐槽道:“随身带着毒品,他是没打算活啊。”

  程宗扬无奈道:“他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也许浪惯了。我就想不明白,老袁,你怎么混这么惨呢?好歹你也多出上千年的知识储备吧。”

  “你走的贵族路线,怎么知道我们底层生活的辛苦?跟你说,和底层的百姓比,我还算混得不错的,起码还能捞口饭吃。混不出头能怨我吗?你以为多的那点知识就能用吗?”

  袁天罡一肚子的牢骚,“我懂点历史不假,可六朝的历史能叫历史?唐太宗是李建成你敢信?李世民生到李隆基後边,压得安禄山跟狗一样,给他效力一辈子,一高兴就让他跳个胡旋舞,君臣相得,如鱼得水。他们是高兴了,我懂的那点历史全他妈喂狗了。”

  “抄诗啊,多少人都是这么幹的,一抄就火了。”

  “六朝秦汉唐晋宋昭南,你是抄唐诗还是抄宋词呢?”

  “宋以後的不也有吗?”

  “能抄的早就被抄完了!再说你抄两句‘人生若只如初见’,能跟‘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比吗?别说一个文抄公,就算是明清一流诗词大家穿过来,你是想跟李白比呢,还是跟杜甫比呢?王维、王勃、王昌龄、李贺、杜牧、白居易、李商隐……哪个不甩你五六七八九十条街?白员外抄的那些诗为什么没传开?人家失传的就盖你好几头好吧!”

  “那不还有北国风光……”

  “行,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别人问了,成吉思汗是谁啊?为什么不是冒顿呢?再说你一个该死的穷鬼,说人家秦皇汉武略输文采?说什么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要脸吗?别人当时就问了,你配钥匙吗?”

  袁天罡越说越激动,“你他妈也配?你是配一把呢?还是配两把呢?你配几把!你他妈配个鸡巴!”

  老袁这是被戳到痛处了?看他这情绪,指不定真被人这么问过,脸都被打肿了。

  程宗扬赶紧道:“好好好,是我见识浅,老袁你别激动,咱们好好说。”

  袁天罡一声长叹,“底层想翻身太他妈难了。吃了上顿,操心着下顿,日夜操劳,也积不下几文钱。没有资本能做什么?建发电厂?别闹了,拿铜丝缠个线圈还得有铜呢。”

  程宗扬道:“练武呢?六朝这种修炼的。”

  袁天罡露出苦笑,“你运气真好,居然有修炼的天赋。寻常人顶多在一二级打熬身体。想学上乘功法,那得有天赋。天赋这东西不说百里挑一,十个里面有一个,那就是百分之九十的淘汰率。何况再往上,天赋越要紧。比如你……”

  袁天罡打量了他一下,“有三级了吧?再往上可就难了。”

  “差不多吧。”程宗扬道:“你没有吗?”

  “我?不知道。”袁天罡自嘲地说道:“穷鬼也想赌这百分之十的机遇?先填饱肚子吧。”

  程宗扬琢磨了一会儿,“不对啊。我见过一支军队,两千多人全是三级以上的修为,那不是应该谁都能修炼吗?”

  “也许是从两万多人里选出来的呢?”

  还真有可能。不过程宗扬直觉并非如此。以岳鹏举在六朝的时间来看,未必有从容挑选的空闲。也就是说,他很可能一开始就选出来两千名有足够天赋的军士,组建了星月湖大营。

  他是怎么做到的?

  袁天罡积怨已久,可惜栏杆拍遍也没半个知音,此时终于有机会一吐为快。等发泄完,他也冷静下来,抹了把脸道:“方才失态了。唉……”

  程宗扬笑道:“想开点就对了。六朝被搞得乱七八糟,杨玉环不当贵妃当太妹不也挺好吗?好歹没有流落烟花……”

  “你闭嘴!”袁天罡幽幽道:“杨贵妃是我上辈子的梦中情人。”

  程宗扬无语半晌,你这是没见着岳鸟人,不然你们两个非打起来不可。

  “老袁啊,你这么一把年纪了,难道一直没成家?”

  “成什么家啊,我逃命还来不及呢。”袁天罡自嘲道:“丧家犬一条,就没有安定下来的时候。”

  “那你……”程宗扬朝他下边看去。

  袁天罡腿一夹,戒备地说道:“怎么着?”

  “总有生理需求吧?怎么解决的?”

  “庸俗!”袁天罡痛斥道:“低级趣味!”

  程宗扬也不说话,只一脸纯良地看着他。

  袁天罡也觉得没意思,讪讪地闭上嘴,过了一会儿才幽幽道:“告诉你也不妨——我的预知能力全靠童身。”

  “真的假的?你没破过戒,怎么知道预知能力就靠它呢?”

  袁天罡指了指脑袋,“预知。一近女色,就是死路一条。你还会选吗?”

  程宗扬摸了摸下巴,“换成是我吧……会!”

  “滚蛋!”袁天罡啐道:“你个要色不要命的。”

  ◇    ◇    ◇

  贾文和将一张素纸放在案上,上面是刚搜集来的各项资料。

  杨玉环,出身弘农杨氏,父为京官。

  六岁随父入觐,以聪慧为先皇宪宗器重,收为养女。

  八岁替先太后祈福,入咸宜观为女冠,号太真。

  九岁封公主,以道号为公主号,称太真公主。开府,食邑千户。

  十一岁宪宗驾崩,穆宗立,晋长公主,加封五百户。

  十五岁穆宗驾崩,敬宗立,晋大长公主,加封一千五百户。

  十七岁敬宗驾崩,今上继位,晋镇国大长公主,设太真观,加封两千户。

  杨玉环公开的资料并不多,至少程宗扬就知道一件很重要的事被遗漏了:她六岁时,与某个鸟人见过一面——这很可能是她命运转折点。此後她的人生就仿佛开挂一样,一路光芒四射,直奔巅峰。

  薄薄一页纸,透露出的信息却极不寻常,其中单是皇帝就涉及到四位。程宗扬不得不先捋一遍:如今这位唐皇是宪宗的孙子,穆宗的次子,敬宗的弟弟。杨玉环被宪宗收为养女,名义上是穆宗的姊妹,也就是敬宗和今上的姑姑——虽然她今年才二十三岁,已经历经了四位皇帝。封号也由公主到长公主,再到大长公主、镇国公主。

  唐国皇帝收养义女并不罕见,事实上算是一种常规操作。历代唐皇收养了一堆的公主,有宗室女,有异姓的外甥女,甚至还有与宗室不沾边的臣子女,也被唐皇收为己女,然後给个公主的封号,送去和亲。不过收养的公主通常都会改为皇室姓氏,像杨玉环这样既不改姓,又不送去和亲的,算是绝无仅有的殊遇了。

  而且唐国公主惯例食封三百五十户,杨玉环这位异姓镇国公主足足食邑五千户,更何况九岁便即开府,有了干预政事的资格!

  这里面的意味就太复杂了,程宗扬不明白,岳鸟人究竟给那位宪宗灌了什么迷魂药?别说亲闺女,亲儿子都未必有这待遇!

  怪不得杨玉环是长安一霸,打遍十六王宅无人敢惹。如今的唐皇说不定就被她这位小姑姑给揍过。

  但反过来说,唐国的皇帝死得也太勤了。六年换了四个皇帝,不知道唐国主持登基大典的是哪位大臣,这经验都能刷到满。

  “死一个皇帝晋一级,这是唐国的惯例?”

  贾文和道:“宪宗十九位公主。晋位长公主者唯其一人。”

  十八个亲生公主都没有晋封长公主,一个收养的异姓女儿,居然连升数级,晋位镇国大长公主?

  程宗扬眉头越皱越紧,忽然道:“唐国这些皇帝太能生了!别的朝代一堆绝嗣的,越到末世越生不出来。唐国诸皇随便生生,就是十几二十几个,李家的血统很强大啊……”

  袁天罡正在凝神思索,听到这段差点儿急眼了,“你怎么总扯这个?”

  “走神了!走神了!”程宗扬赶紧收回思绪,“她怎么一路晋封的?有什么内幕?”

  贾文和道:“宪宗刚明果决,人称中兴之主,唯壮年沉湎长生,服食金丹暴死。穆宗性喜游乐,无心政事,继位两年便即中风,服食金丹暴死。敬宗喜游更甚,在位两年,为宦官所弑。”

  “被宦官杀了?”程宗扬听着都不可思议。宦官与大臣不同,唯一的权力来源就是皇帝。全靠着皇帝撑腰,才能作威作福。太监弑君,那不等于自杀吗?

  “此事扑朔迷离,颇多难解之处,宫闱之秘,难知其详。”

  六年换了四个皇帝,两个吃金丹吃死的,一个被宦官给杀死的——唐国乱成这样居然还没有散摊子,真不知道祖上积了多大的德。

  贾文和道:“宪宗驾崩时,太真公主年纪尚幼。穆宗以先帝遗命,封其为长公主。此事还可以说是宪宗对太真公主分外器重,穆宗子承父志。待穆宗驾崩,敬宗继位,加封其为大长公主,其中必有缘故。”

  程宗扬道:“敬宗继位,杨玉环在其中立功了?”

  贾文和指着纸上的条目道:“加食邑一千五百户,非但有功,且是大功。”

  唐国食邑并非实封,而是按户数折为赋税作为俸禄。一次加封一千五百户,相当于加封了一个开国县公。

  袁天罡嗤道:“如此大功,却扶立了一个昏君。”

  程宗扬道:“敬宗很昏庸吗?”

  袁天罡道:“敬宗在位二年,终日游猎享乐,不理朝政。先是被几个工匠闯入宫中,登堂升殿,堪称六朝第一笑谈,後来又被群奴所弑,岂止是昏庸!”

  “也许是他们关系好呢?”程宗扬猜测道:“估计他们年龄差不多,一起玩大的。杨玉环都这样了,扶立个喜欢玩的,也很正常。那後面这个两千户呢?”

  贾文和道:“今上与太真公主同龄。敬宗遇弑,京师动荡,今上入太真公主府暂避。後被神策军迎立,登基为帝。”

  程宗扬明白了,“护驾之功啊。”

  如今这位唐国皇帝堂堂一个亲王,宫中出事,居然跑到杨玉环府里躲避,可见杨玉环在长安城的凶名赫赫,连未来的皇帝都将她当护身符了。

  “宪宗、穆宗、敬宗……”程宗扬看着袁天罡,“现在这位皇帝是谁?”

  “按道理讲,应该是文宗。不过依我的经验,”袁天罡淡定地说道:“李元吉重生也不是没可能。”

  意思是已知的历史基本上等于喂狗了,连参考的价值都谈不上。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我还李元霸呢。”

  如果这些信息的真实性没有问题,杨玉环以异姓女晋位镇国公主的原因就清楚了。先是受宪宗器重,然後在两任皇帝继位中立有大功,算下来食邑五千户都是少的。比如自己,只拥立了一个,收获可比她大多了。

  当然,自己能裂土封侯,功劳一大半都要算到朱老头身上。汉国上下为了安抚那位爷,也是煞费苦心。

  问题是她当时才十七岁,哪里来得这么大的威望?还有,潘姊儿跟杨玉环是什么关系?潘姊儿的光明观堂介于佛道之间,杨玉环可是正经的女冠,这背後会不会与岳鸟人有关?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暂且放下。这事儿用不着瞎估摸,如果自己没猜错,用不了多久,潘姊儿就该来找自己报仇了。要不要趁机设个圈套,把这个送上门来的肉包子给留下来呢?

  敖润僵着脸进来,“程头儿,衙内和吕少回来了。”

  “回来就好。咦?你这什么表情?”

  “他们抢了个女人回来。”

  “噗!”程宗扬一口茶水喷到案上。

  ◇    ◇    ◇

  “师傅!”高智商兴奋地说道:“今天的泼寒胡戏你去看了吗?那场面!老热闹了!”

  程宗扬寒着脸道:“先说怎么回事!当街抢人,你们真能耐啊!”

  “不怨我啊!她先动的手!”高智商赶紧往旁边一指。

  那女子十六七岁年纪,身姿纤细,楚楚动人,身着彩衣,踏着一双木屐,裙後还镶着一条狐尾,却是胡戏时在车上泼水的那些歌伎。

  “她泼水不说,还拿绳索套我。吕少一个反手,就把她从车上拽下来了。”高智商比划了几下,然後道:“长安这边的规矩,泼寒胡戏上大伙随便抢,谁抢到算谁的。”

  “泼寒胡戏还有这规矩?”

  袁天罡道:“差不多吧。不过歌伎多是泼水,没怎么听说用绳索的。”

  这倒是,让这些娇滴滴的丫头拿绳索套人,还不够大伙分的。

  袁天罡说着看了看旁边的吕奉先,“她八成是看中这位公子了吧?”

  那歌伎的小脸蛋立刻红了起来。

  看看胖乎乎坏兮兮的高智商,再看看头戴金冠,脸上刻着大写“帅”字的吕奉先,程宗扬即使心偏到胳肢窝里,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徒儿跟人一比,确实是挫了点儿。活生生一个高帅富,一个土肥圆。

  程宗扬咳了一声,“忘了介绍。这位是吕奉先吕少爷——马中赤兔,人中吕布那个。”

  吕奉先道:“谁是吕布?”

  “没说你。”

  “哦。”

  袁天罡吃了一惊,这么好打发?看来是本尊了,果然够二的……

  吕奉先那卖相,在整个六朝都数得上。何止英俊帅气?如同阶前玉树,兼且勇武过人。要知道这小子现在还没有长开,再大几岁,个子猛蹿到一米九,蜂腰猿臂,琼鼻劲眉,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再加上种马一般的事物——保证姑娘、基佬们一见就走不动路。

  程宗扬尽量露出和颜悦色的表情,对那歌伎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歌伎怯生生道:“奴家小环。”

  刚遇见杨玉环,这就来个小环?真够巧的。

  “哪里人啊?”

  “奴是……”小姑娘眼睛闪了闪,“神通寺的。”

  程宗扬怔了一下,“庙里的?”

  袁天罡解释道:“泼寒胡戏是长安盛事,动辄数万人,各坊的寺庙也会请些歌伎上街,借机弘法,招揽信众。”

  人都被抢走了,还弘什么法啊。

  程宗扬道:“既然如此,我让人送你回去……”

  高智商抢道:“我去送!”

  程宗扬还没开口,那小姑娘先急了,指着吕奉先道:“我要他送!”

  高智商忿然道:“这还由得了你?实话告诉你,本衙内抢你是给你面子!这也就是在长安,要是换个地方,本衙内当街就把你给……”

  “你给我闭嘴!”

  高智商悻悻然闭上嘴。

  程宗扬看看吕奉先,再看看高智商,“敖润,你去送。”

  小歌伎委屈地说道:“我不要大叔送。”

  “蛇奴!你送她回去。”

  蛇夫人笑吟吟上前拉起小歌伎,“走吧,姊姊送你回去。”

  好不容易把抢来的小歌伎打发走,程宗扬头痛地看着吕奉先,“去皇图天策府报到了吗?”

  “投帖了,他们还给了我一张照文,说过了元旦拿着去就行。”

  吕奉先随身带着照文,程宗扬接过来一看,起首一行墨字,赫然写着:录取通知书。

  後面写着:“兹有吕奉先者,年十六,汉国洛都人。经审核,入本府功曹科一舍学习。请携此文于正月初五报到。”

  落款是皇图天策府的篆书大印。

  “皇图天策府是谁建的?”

  袁天罡道:“李世民吧。”

  “还搞个录取通知书出来,会不会……”

  “未必。”袁天罡道:“也许是皇图天策府某人所为。”

  “如今天策府管事的是谁?”

  “我知道。”吕奉先道:“卫国公李药师。来的时候霍哥跟我说,卫公最讨厌别人拍马屁。让我见着就骂他,一骂他就会对我另眼相看。”

  “……你不会真信了吧?”

  “嗯?”

  “别听你霍哥的,那小子坏得很!要是有机会拍马屁,千万别犹豫!有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狠狠拍!”

  “呃……”吕奉先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他是真明白了,还是自以为明白了,程宗扬也弄不清楚,只能随缘吧。


  第二章 霓龙丝衣

整个下午程宗扬都在清理祁远带来的账目,了解唐国的商业环境。结果有喜有忧。喜的是唐国的商业远比自己想像的要发达,商业网络遍及天下,甚至与万里之外的大秦都有商业往来。发达的商业催生出了成规模的钱庄,甚至飞钱,自己如果推行纸钞,有足够的环境基础作为支撑。

  忧的是唐国对商贾的身份限制比汉国更加严苛,不仅商人,连商人的子孙都受到牵连,不得出仕为官,甚至不允许参加科举。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以李白的才情纵横,家资殷富,腰缠万贯,结果连科场都进不去,只能奔走于公主门下。

  而唐国的科举也足够变态,号称诗赋取士,可杜甫困居长安十年,竟然屡试不第你敢信?堂堂诗圣,考了十年的诗赋都不及格,最後走权贵的门路才混了个芝麻大点的小官,真不知道丢的是诗圣的脸,还是唐国科举的脸。

  程宗扬越发怀疑,所谓白员外一考即中进士,八成也是瞎编的。

  一直忙到晚间,石超再次设宴,在程宗扬的极力劝阻下,这回没再叫教坊女子。加上祁远,三人总算能静下心,商量唐国的生意。

  石超转交给程氏商会的六处商铺,分布在长安和几处藩镇所属的州郡。按照石超的经验,这些藩镇虽然对朝廷戒心十足,但从不为难商人,甚至大部分藩镇对商贾颇为礼遇。政治和军事上的实质割据,对商业流通并没有造成太大影响。反而是朝廷中枢,在商贾中的名声极差。

  石超道:“唐国不仅盐铁由朝廷专卖,还对竹、木、茶、漆征税。尤其是如今这位王宰相,连茶叶也想专卖。听说朝廷正在拟文,准备过完元旦,便要下诏将天下的茶树全部移栽到官场。”

  祁远道:“我在路上遇到几名浮梁的茶商,他们也在说这事。浮梁一年产茶七百万驮,占整个唐国的四成以上。如果朝廷禁止民间私种茶叶,他们只有造反一条路了。”

  程宗扬已经知道唐国幸运地避开了安史之乱,但四十年前经历了黄巢之乱,虽然最终平定下去,朝廷威信却一落千丈,以至于藩镇割据,尾大不掉。黄巢是私盐贩子,莫非还要再出一个私茶贩子,把安史之乱给补上?

  “我看唐国也不像很穷的样子啊,用得着这么竭泽而渔吗?”

  石超道:“这我就不懂了。”

  祁远道:“我觉得唐国挺富的。不光朝廷有钱,老百姓也有钱。”

  程宗扬想了想,“唐国的生意仍以水泥为主。胖子,这事还是你来做。”

  石超咧嘴笑道:“老大放心!我保证做得妥妥的!”

  “要留心,别只给一家供货,尽量分散,保持各藩镇的平衡。”

  “我懂。广撒网,勤捞鱼,谁都不得罪。”

  “我们在唐国真正要做的生意,还是金融。推行纸钞,这才是我们整个商业网络的核心。我有一个想法,你们两个也来参详一下……”

  程宗扬的想法并不复杂,由于石超在唐国的水泥生意风生水起,他才萌生出这个念头:各藩镇既然对水泥求之若渴,那么不妨要求他们先支付定金。石超把水泥卖到一石两枚金铢,定金就先收取一半,每石一枚金铢。

  这定金也不是白收的,而是以程氏商会的名义,支付等额的纸钞作为凭证。藩镇凭借纸钞不仅可以优先取货,还可以在程氏商会名下的店铺、钱庄进行消费和兑现。

  “我打算建立一个纸钞联盟,程氏商会、雲氏商会,当然,还有你们石家,作为发起者。加入联盟的各方,名下所有商铺均可以使用纸钞进行交易。由程氏商会在各地设立钱庄,作为结算中心,进行钱铢的发行和兑换。这样的话,可以极大的降低交易成本,提高钱钞的周转效率。”

  石超道:“店铺可以兑换纸钞吗?”

  “大额在钱庄兑换,小额的可以在店铺兑换,尽量方便用户。”

  祁远道:“最小面额是多少?”

  “目前面额最小的是一枚银铢,一百文。”

  石超道:“最小一贯就足够了,再小太过麻烦。”

  “小面额的主要在江州和舞都境内使用,以代替钱铢。”

  石超犹豫了一会儿,“纸钞的利润很大吗?”

  程宗扬笑道:“用纸就能换来真金白银,以钱生钱,你说利润会小吗?”

  石超试探道:“要不……我也参一股?”

  “还用问?你想幹,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石超精神一振,“怎么用钱来生钱?老大,你教教我?”

  “钱生钱的花样太多了,最简单的一种,把钱借出去,吃贷款的利息。比如你这会儿有一万金铢,年息两成借出去,一年就能拿到两千金铢。”

  “万一借款的还不上赔了呢?”

  “这就需要风险控制了。你把钱借给一家,一旦赔了就血本无归。你要借给一万家呢?这就变成一个概率问题。比如一半会赔,一半会按期归还,如果想保持不赔钱,贷款的利息就要保持百分之百。如果我们进行风险控制,把可能赔钱的降低到一千家,那么你贷款的年利率定到百分之十二就能盈利。百分十二的利息,相当于月息百分之一,你愿意借吗?”

  “当然要借!这利息简直低得要命!”

  程宗扬笑道:“你明白钱庄怎么赚钱了吧?”

  石超连连点头,“明白了,明白了。老大,这生意必须要你这样有地盘有实力地才好做起来。让我自己做,利息再高我也不敢。”

  程宗扬大笑道:“胖子,这帮兄弟里就数你做生意的眼光最好,一眼就看出关键来。没错,我现在有宋国官方承认,加上江州、舞都两块地盘,才有底气玩这个。不瞒你说,我在舞都专门划了地方,兴建纸坊、颜料坊和印刷坊,准备花上十年工夫,每年投入一万金铢,专门研究纸钞的印刷。”

  程宗扬说着拍案道:“铜山银山算得什么!我自己就能印出真金白银!我要让程氏商会的纸钞,比真金白银还值钱!”

  祁远也听得兴奋起来,“程头儿,真能做到这样?”

  “老四,你没去洛都,当时天子推行算缗令,咱们商会的纸钞就比等价的铜铢还贵。”

  石超道:“程哥!我跟你幹了!需要多少钱,你说!”

  “别急。钱庄的章程回头我给你整理一份,你先看着。弄通了,我们再来细谈。”

  “老大!我听你的!”

  ◇    ◇    ◇

  宴罢,程宗扬与祁远步行返回住处。程、石两宅格局相同,都是前後三进的院子,第一进包括马厩、柴房、厨房和两排厢房,里面住的是作为护卫的星月湖大营一众兄弟。第二进住的是贾文和、袁天罡、吕奉先和祁远等人。最里面一进作为内宅,面阔五间的正房,两侧是内厨房和厢房,正房上下两层,程宗扬连同侍奴、姬妾住下来绰绰有余。

  两宅相通的月洞门位于第二进,穿过门洞,便看到贾文和的房间还亮着灯。他一到长安,便开始着手整理唐国的信息。各类市面上能够搜集到的文牍资料、市井传言,流水般送进去。那些枯燥无比的文字、数据,程宗扬看着就眼晕,偏偏贾文和乐在其中,丝毫不觉厌烦。程宗扬倒是觉得,还是坊间流传的八卦段子更有趣。

  程宗扬没去打扰贾文和,与祁远分别之後,便返回内宅。

  通往内宅的是一排倒座房,供内宅的奴仆居住,此时守门的是张恽。他白捡了一条性命,又是跟着旧主吕雉同来,识得舞都侯这位新主人的厉害,拿出当日服侍太后的全副本领,伺候得十二分尽力。

  赵飞燕出自汉宫,张恽诸事用心,程宗扬便让他也住在内宅,使唤起来倒是省心不少——至少比中行说那个杠子成精的犟驴好使唤。

  进了内宅,便看到正房楼上灯火通明,窗内隐隐传来笑声。

  程宗扬道:“她们这是玩什么呢?”

  张恽小心道:“晚间兰姑奶奶过来了,方才刚走。琳姨娘亲自送出来的。”

  程宗扬一笑,兰姑既然回来,祁远今晚可有伴了。

  楼上佳丽如雲,一众女子都聚在房内,正围着一名艳女笑闹不已。

  立在人群中间的是尹馥兰,她丰腴的玉体几近全裸,在灯光下又白又艳,一副肉欲横流的荒淫场面。她身上穿着一套程宗扬眼熟无比的内衣——一条绯色的乳罩,只有巴掌大小,富有弹性的轻丝被丰腻的乳肉挤得满满的,仿佛要绷开一般。下面是一条镶着蕾丝边的绯红色内裤,质地薄如蝉翼,灯光一映几乎透明,连秘处的沟壑都若隐若现。

  在蛇奴的吩咐下,尹馥兰转过身,在厅中扭腰摆臀地走了一趟,引得众女纷纷鼓掌娇笑。

  “你们玩什么呢?”程宗扬道:“这衣服从哪儿来的?”

  阮香琳笑着把他扶到坐榻旁,“兰姑方才过来,带了一批新鲜的衣物,是说如今建康最流行的霓龙丝衣。姊妹们看着好玩,让奴婢们穿来试试。听说兰儿在太泉的时候穿过类似的,便让她先来,给大伙作个样子。”

  霓龙丝衣出自建康的盛银织坊,从原料到款式,都是自己一手打理出来。只是囿于原料和纺织技术,合格的成品极少。没想到一年多不见,如今已经做得似模似样。

  新鲜衣物对女人的诱惑确实非同一般,不但一众侍奴全都来了,连赵氏姊妹也禁不住好奇,过来观瞧。程宗扬跃到坐榻上,毫不客气地张开手臂,将姊妹俩一左一右搂在臂间,笑道:“该谁了?”

  蛇夫人道:“光奴,你先来。”

  案上放着一堆精巧的织锦丝囊,角上绣着篆文的“盛银”二字。成光上前拿了一隻,打开来,只见里面放着几片淡绿色的丝物,又薄又小,一整套所谓的内衣都能轻易握在手心中,轻如鸿毛。

  成光身为江都王太子妃,各色名贵织物早已见得多了。她在王宫时所用的素纱单衣,轻薄如烟,晶莹似水,整件衣物叠起来只有寸许大小,甚至能放进胭脂盒中。可手中的丝物不仅更加轻盈光滑,而且有着远超蚕丝的弹性。她试着拉了一下,小小一块寸许大小的织物,能拉伸出二到三倍的幅度,依然柔韧致密。

  只是这些织物的款式极为奇特,一件是两个半圆形,两侧系有长带。另一件是又窄又小的三角形。成光拿在手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穿。还是尹馥兰上前,让她脱去衣物,光着身子将两个半圆形的轻纱罩在乳上,兜紧,然後系上丝带。

  那件被称为“乳罩”的织物完美的契合身体曲线,丝带束紧,双乳仿佛被轻柔地托起一样,愈发饱满挺翘,乳间挤出一条白腻的乳沟,重心的转移,使身体也轻鬆了许多。

  下边的内裤同样是系带式的,摊开来是两个相连的三角形,前大後小,薄薄一片。成光分开双腿,在众人面前将那片丝物包在股间,系好腰间的丝带,然後挺直娇躯,让众人观赏。

  原本只有寸许大的织物贴着玉股伸展开来,以一个低凹的弧形裹在腹下,上缘只勉强掩住阴阜,整个雪白的小腹都袒露在外。後面的部分更加细窄,直接陷入臀沟内,若不是臀後的细带,就像根本没穿一样。

  众女看得好笑,“这织娘好会省布料。”

  “细得跟蛛丝似的,还不如画身上罢了。”

  “便是半遮半掩才有趣。”罂粟女道:“瞧光奴这浪蹄子的骚浪样,我小肚子里像有团火在烧呢。”

  众女都吃吃笑了起来。

  赵合德小脸红扑扑的,低声道:“这样的衣服也能穿么?好羞人……”

  程宗扬虽然看得有趣,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仔细打量一遍,从胸乳看到脚底,才恍然想起,少了女性诱惑的必杀技:高跟鞋。眼前这个年轻美貌的太子妃穿着性感内衣,脚下却只有一双木屐。

  不过这身现代感十足的性感内衣,配上古典风格的金齿漆屐,两足白如霜,再加上雲髻雾鬟,香腮如雪,别有一番娇艳的韵致。

  程宗扬勾了勾手指,身姿妖娆的艳婢乖乖举步,娉婷袅娜地走到主人面前,堆起讨好的笑容。

  程宗扬把手伸到她股间,隔着霓龙轻丝,抚弄着那隻娇嫩的玉户。成光媚眼如丝地娇声呻吟着,一边妖娆地挺起下体。

  程宗扬隔着轻丝将她嫩穴撑开,笑道:“你瞧,是不是全都看见了?”

  赵合德玉脸飞红,把脸藏到他臂间,又禁不住好笑,掩着口,香肩轻颤。

  程宗扬揽住光奴纤软的腰肢一推。成光娇躯一晃,踉跄着跪倒在地。

  她已经被调教多时,不待吩咐,便顺从的摆好姿势,她香肩贴在地上,乖巧地举起雪臀,双手将内裤褪到臀下,露出白臀间那隻水汪汪的嫩穴。

  坐榻的高度正合适,程宗扬不需起身,直接拉开衣物,怒涨的阳物从胯下跳出,正对着艳奴的臀缝。

  “啊呀!”成光低叫一声,那根又粗又硬的肉棒顶住穴口挺动了一下,随即重重贯入穴内。

  火热的阳物破体而入,成光整个身子立刻热了起来。接着身後传来主人的吩咐,“伏好了,自己动。”

  “是,主子。”

  光奴娇滴滴应了一声,香腮贴着地毯,穿着木屐的双足并在一处,雪臀高高举起,来回耸动。用自己柔嫩软腻的蜜穴,殷勤地套弄着主人火热的阳物。那条薄薄的小内裤箍在白嫩圆润的大腿上,将掉未掉,充满了诱人的风情。

  接下来挑选的是孙寿,她拿到了一套水红色的内衣。水红色不如大红庄重,又不及鲜红热烈,最容易显得俗气,但衬着寿奴雪嫩的肌肤,凸凹有致的玉体,水红色的霓龙轻纱宛如染在白滑如玉的身子上一般,倍显媚艳。尤其是那套内衣中还多了一双同样款式的丝袜,长袜上缘绣着连枝的玫瑰,紧贴着雪白浑圆的大腿,配着鲜红的袜带,灯光下艳丽无比。

  在主人和一众姊姊面前,孙寿没有化身藏形,臀後露出一条白绒绒的狐尾,踏着一双红漆木屐,搔首弄姿地走了一圈。

  罂奴笑啐道:“好一个骚答答的浪蹄子。”

  “本来就是个狐狸精,能不骚吗?”

  “那内裤本来就小,还提这么紧,下面都勒到浪穴里了。”

  “是她後面的尾巴撑住了吧?”

  “这袜子倒是有趣。过来。滑不溜手的……你也来摸摸。”

  众女纷纷点评,还上手摸弄。孙寿含笑逐一展示内衣的细节,最後被唤到主人坐榻前,仰身躺下,两条穿着丝袜的美腿玉枝般绽开,几名侍奴纷纷伸手,插进内裤里面,轮番把玩她的玉户。

  孙寿原本的矜持和体面早已荡然无存,她“格格”娇笑着,水红色的胸罩被扯到乳下,露出两隻白腻圆润的玉乳,下面的内裤也被扯开半边,任由诸女媟亵狎玩。

  忽然室内响起一阵笑声,却是阮香琳扯着一条玉白色的丝带,从屏风後面出来。那条销魂玉带就像钓鱼一样,扯着一名女子。

  湖阳君孙暖将丝带咬在齿间,狗儿般四肢着地爬到厅中。她当初因为听了孙寿的劝说,投到程侯门下,原本只是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眼下尚未得到女主人的允许,还算不得正式入门。结果程侯内宅诸女惯会凌辱欺虐,短短数日,她二十多年来享尽荣华的尊严和体面,便被践踏得一丝不剩。

  在程侯内宅,随便一个奴婢都可以任意摆布她,种种羞辱和戏弄有如家常便饭。陡然落入如此境地,孙暖原本还有些不情愿,可看到以往被族中视如珍宝的孙寿同样在内宅做低伏小,甚至扮演成妻子的角色,与那些侍奴“夫君”们轮流欢好,才终于明白今时不同往日。

  连日来的遭遇,让孙暖的期望已经跌至谷底,可就此罢手,又难以割舍。毕竟在程侯门下,即便含耻忍辱,尚且还有锦衣玉食。程侯并非吝啬之人,内宅的饮食用度逾于王侯。经历了一路的颠沛流离,孙暖对此颇为不舍。

  更让她无法放弃的,是在程侯庇护下所获得的安全感。她从汉国一路逃到唐国,此时才终于有了可以遮风挡雨的落足之处,不必再担心曾经那些朝不保夕,随时都可能有性命之忧的日子。相比于生死危难,些许羞辱也不算得什么了。

  几日下来,她也知道如今程侯内宅除赵氏姊妹以外,都是些奴婢,名份最高的就是这位阮姨娘。

  仅仅一个妾而已,此时却是她高不可攀的存在,甚至还因为选中她的是阮姨娘,而不是成光、兰奴那样只能屈身于侍奴,使得她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骄傲中,还有一丝隐隐的窃喜。

  孙暖身上是一套湖蓝色的内衣,乳罩又薄又小,只堪堪裹住乳尖,大半隻雪乳都暴露在外。她伏着身,丰满的乳球低垂下来,吊鐘般摇晃着。玉齿间的丝带在舌上打了个结,晶莹的汗珠滚到鼻尖,一滴滴掉在地毯上。

  孙暖手足并用地爬到众人面前,顿时惹来一片笑声。她臀後赫然突起一团,仔细看去,却是两截粗圆的棒状物体,将那条湖蓝色的内裤撑成半透明的颜色,悬空鼓起。从侧面能看到那是两根黑色的胶棒,表面布满颗粒,还抹了一层绿色的膏汁。

  此时棒身“嗡嗡”直响,在两隻肉穴内不停转动。充满弹性的霓龙丝在棒尾绷紧,将胶棒固定在她肉洞深处,随着棒身的旋转,湿腻的蜜穴宛如一张红嫩的小嘴般软软开合,一边舔舐着棒身上的膏汁,一边吐出淫液。

  惊理拍手笑道:“这个好玩。暖丫头穿着内裤,还能看到浪穴和屁眼儿。”

  “连内裤都遮不住她的骚洞。”

  “上面是新制的媚药吧?暖儿真有福气呢。”

  “还有寿儿,两位封君呢,好尊荣的身份,谁知背地里这么淫贱。”

  蛇夫人道:“琳姨娘这身衣服更漂亮呢。”

  阮香琳眉眼含笑,她穿了一套白色的内衣,比起孙寿等人身上的更加精美,款式也更大方。上面是连体式内衣,从胸口一直到腹下,镶着花边的乳罩完美地勾勒出双乳浑圆的轮廓,腰身束在丝衣内,盈盈一握。

  下面的长丝袜洁白纤透,使得一双玉腿愈发优美。在她脚上,居然是一双白色的高跟鞋,桑木制成的鞋跟纤细挺直,高近三寸,底部包有银片,鞋尖有如尖笋,露出白美的脚背,鞋底镂空出花瓣的形状。此时款款举步,步履轻盈而又优雅,摇曳生姿。

  她小臂上戴着长至肘弯的白手套,手中牵着丝带,配着腕上的玉镯,指上的红宝石戒指,浑身洋溢出高雅馥华的贵妇气质,与脚边淫艳而卑贱的美妇相映成趣。

  罂粟女讶道:“兰姑方才送来的还有鞋子么?”

  惊理也道:“好高的鞋跟,这可怎么站得稳?”

  阮香琳笑道:“我以前在宋宫里头,那位太后也有这样的高跟鞋,还是金子打的呢。我们闲来无事,便让她脱得光光的,只穿了那双金鞋,在宫里遛她。一来二去,也就会穿了。”

  蛇夫人道:“那些大盒子里头的吧?我也去找一双。”

  蛇夫人兴冲冲去找鞋子,阮香琳将孙暖牵到主人面前,笑道:“暖儿前後两隻肉洞都通了一遍,正等着主子享用呢。”

  程宗扬看着满脸潮红的孙暖,吹了声口哨。

  阮香琳扯起丝带另一端,在成光白生生的身子上抽了一记。成光痛叫一声,乖乖让开。

  孙暖爬到榻前,转过身,挺起又大又圆的屁股。从後面看去,那条半透明的内裤下,两根乌黑的胶棒正在蜜穴内不住转动,白嫩的臀肉不停震颤着,软嫩得如同一团腻脂。

  阮香琳将她内裤扒到一边,拿着胶棒往外一拔,那隻艳穴乍然张开,吐出一股淫水,穴中的红肉被布满颗粒的棒身带出少许,湿淋淋翻绽着,红艳欲滴。

  灌满淫药的艳穴在灯下不停翕张,阮香琳轻轻吹了口气,穴口的蜜肉立刻一阵抽搐,从穴中挤出一股清亮的淫水。

  程宗扬没有进入,而是揽起手边的赵飞燕,抱在怀里,一手托住她的脚踝,脱去她的鞋袜,露出那双晶莹柔美的纤足。

  赵飞燕有些害羞地扯起裙裾,想要掩住裸足,却被夫君握住膝弯,将玉足放到湖阳君臀间,接着夫君在她耳间吹了口气,轻笑道:“你来试试。”

  赵飞燕玉颊泛起醉人的红晕,白净的玉趾羞涩地勾紧,宛如一枚玉钩。她挣了一下没能挣开,最後还是被他握住膝弯,放到那隻敞露的艳穴上。赵飞燕挣扎不过,羞赧地用趾尖蜻蜓点水般一沾,便待收回。可程宗扬握着她的玉腿,不肯鬆开,反而往前一送。

  玉趾没入穴口,怀中的玉人禁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脚下的艳婢反应更为剧烈,孙暖齿间咬着丝带,鼻中发出一声腻哼,湿腻的穴口乍然收紧,带着一丝急切,竭力含住脚趾。

  赵飞燕惊愕地张大美目,小腿僵直,生怕弄疼了她。脚下的艳妇却像是捞到救命稻草一样,白圆的大屁股扭动着往後挺去,蜜穴将并拢的玉趾尽数吞下,腔内的蜜肉痉挛般抽动起来。

  赵飞燕只觉脚趾像被一张柔腻的小嘴含住,急切而亢奋地吸吮着。那隻蜜穴內仿佛盛满了汁液,湿滑无比,随着蜜肉的抽动,淫液飞溅出来,落在她白美如玉的脚背上。

  阮香琳笑道:“这是姁奴新制的媚药,旦用上,穴内便骚痒难忍,拿到什么都直想塞进去,而且不动还好些,越是挠它,就越痒得厉害。就跟发癫一样,直到泄了身才好消停。

  孙暖心头剧烈地跳动着,两耳仿佛充血样,神智恍惚,下体的骚痒仿佛从穴囗直痒到心底。脑中只剩一个念头一一不拘什么,只要能塞进去便是好的。

  脚下的艳妇奋力耸动着雪臀,套弄着那隻白玉般的纤足,从趾尖一直套到脚掌中间,直到被足跟卡住。赵飞燕原本还有些吃惊和不忍,但随着那艳婢动作越来越剧烈,她蹙紧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唇角也微微挑起,甚至主动抬起玉足,戳进艳婢发浪的蜜穴中。

Other chapters
Title & Chapter Author
六朝燕歌行
六朝燕歌行
六朝燕歌行
六朝燕歌行
六朝燕歌行
六朝燕歌行
六朝燕歌行
六朝燕歌行(第二章:殿上惊变)
六朝燕歌行(第三章:至尊囚徒)
六朝燕歌行(第四章:壮志难酬)
Similar Novels
Title & Chapter Author
六朝燕歌行
六朝燕歌行
六朝燕歌行
六朝燕歌行
六朝燕歌行(第二十五集 迟迟钟鼓) 紫狂&弄玉  圣人道德帝免进!
六朝燕歌行
六朝燕歌行(第八章:旧时宿怨)
六朝燕歌行(第七章:恩同亲王)
六朝燕歌行(第六章:阖家献祝)
六朝燕歌行(第五章:自投死路)
六朝燕歌行(第四章:壮志难酬)
六朝燕歌行(第三章:至尊囚徒)
六朝燕歌行(第二章:殿上惊变)
六朝燕歌行 第二十六集 生死哀荣 (5-8完)
六朝燕歌行
第六十二章 如歌行板:歌手娜娜
090 行歌 作者:行歌
《浮生六戏系列》【浮生六戏之换妻六人行】(全) 作者:金银妖瞳
大陆演艺圈——新入行之焦俊燕
浮生六戲之「換妻六人行」 作者:金銀妖瞳
Recommend Novels
Title & Chapter Author
六朝燕歌行
六朝燕歌行(第二十五集 迟迟钟鼓) 紫狂&弄玉  圣人道德帝免进!
综漫之魔术快斗(3-4) Lucifer
综漫之魔术快斗(5-6) Lucifer
综漫之魔术快斗(7) Lucifer
综漫之魔术快斗(8) Lucifer
综漫之魔术快斗(9) Lucifer
超级房东(6-10) 风过留痕
超级房东(11-15) 风过留痕
超级房东(16-20) 风过留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