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烟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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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烟波楼】第十卷:月落清河鬼影涕 第四章:落月赋(上)作者:子龙翼德2019/10/06发表于:第一会所是否首发:是字数:10393字

  第四章:落月赋(上)

  烟波府琴房之中,素月青衣素颜端坐于『拾月』之前,与萧念所掌的「焦尾」

  可谓琴瑟相谐,曲意已是渐渐融通。

  「素月姐姐,你有心事?」萧念眨了眨眼,自琴音有感,却是能感觉到今日素月有些心绪不宁。素月回过神来,淡然一笑,摸了摸萧念的小脑袋,温柔道:「无他,不过是念起小姐与启儿一行了,昨日军情来报,说寿春一战大胜,小姐与启儿将携蛊兵北上,一举收复河川,而惊雪、南宫均已被解救出来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萧念喜逐颜开,当即舍了宝琴站起身来,在房中踱步来回,却是娇笑道:「想不到启弟转眼变成了开疆拓土,收复失地的明君,当真是我萧家列祖列宗庇佑。」

  素月心知此番北伐之功定是小姐手笔,当下也不点破,轻笑道:「启儿洪福齐天,宅心仁厚,自当成为一代贤君。」

  「是啊,看来我们没多久便可以重返中原,回到燕京了。」

  素月看着一脸灿烂的萧念却是不忍打扰,可心中却是一直萦绕着前几日小姐寄来的书信,这几日她反复琢磨,却是始终难明大义,小姐言「大明江山尚未稳固,原定的归隐之期还需暂缓一二。」可如今局势颇为明朗,南京奸佞已除,江北失地尽复,又何谈局势不稳?素月不禁想起自小姐此番受伤醒来,眉目之间却是多了几分烟火之气,每次看着启儿的眼神都似是有些异样,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担忧:莫非小姐动了凡心?

  「素月姐?」萧念又一次打断了素月的思绪:「今日你是怎么啦,老是出神?」

  「呵呵,念儿,姐姐有一事想问问你的意思。」

  「啊?素月姐姐还有事需要问我,素月姐姐请讲,念儿定知无不言。」

  素月微微凝眸,一字一句道:「你觉得我家小姐与你家萧启如何?」

  「这?」萧念已非愚钝之人,素月虽未名言「如何」为何,可她已然惊醒过来,当即捂住小嘴轻轻后退半步,倒是没有了主意,好半天才犹豫道:「素月姐姐莫怪,启弟虽是贵为天子,可按理也是配不上慕竹小姐的,可此事,我也是头次想象,故而不敢妄言。」

  「哦?你是觉着我家小姐配不上咯?」素月故意调笑道。

  「自然不是,慕竹小姐容貌才智武功均是当世第一,是这天底下除了素月姐姐以外的奇女子,若能与她做配,我家启弟自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可,可启弟也是大明天子,若是与小姐相伴,以他的性子,必是一生对小姐言听计从,难免失了天子气度,这…」

  「想不到念儿也有这番见识,」素月淡然笑道:「的确,以小姐之学识,萧启即便是天纵之才,此生也难以企及,小姐已近虚境,若是有朝一日羽化登仙…」

  素月虽未言明,萧念却也渐渐明白其心中忧愁,见此刻气氛凝重,不由得转念笑道:「也怪我启弟眼光太高,偏偏看上了那独一无二的慕竹小姐,若是像我大哥那样,与素月姐姐情投意合…」萧念本是玩笑之言,出口之时却是并未多想,可话至一半才想起自己的大哥才是素月姐姐多年来的心中牵绊,此刻重提起来,难免有些感怀,不由得停住了话语,默不作声。

  素月却是释然一笑:「念儿不必介怀,令兄与我不过君子之交。」

  萧念似懂非懂的「噢」了一声,可心中却是有些不信,正欲再寻个话题绕过这个坎儿,却未料到素月却是先行起得身来:「今日抚琴便到此吧,我还有些公务处理,念儿也早些回宫探望你香萝妹妹吧。」

  自萧念恢复精神之后,便有了每日来烟波楼寻素月抚琴的习惯,每每练琴结束便会先回一趟「清心庵」与那位香萝妹妹说上几句话,最后才会回到宫中歇息,见素月起身,萧念也不便久留,稍稍行了一礼便朝着府外行去。

  素月望着萧念远走的身影,手中却是稍稍向下抚摸着那两柄名琴,一柄是昔年太子萧驰所赠「焦尾」,一柄是前日商承之所赠「拾月」,两位年轻俊朗的男子身影在自己脑中不断交织,最终还是故人的身影更深刻几分,素月不由自嘲道:「小姐说得不错,我始终都未曾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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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灯淡雅,夜已昏沉,素月不知何时起已披上了一层墨绿衣袍,静坐于书案之上,耐心的读着「月牙」送来的各地情报,一连过去五日,却是始终未能发现吴越与琴枫的踪影,非但如此,吴越竟是能从她布置严密的监牢之中救出一名女忍,素月隐隐觉着有些不安,吴越此刻身负高深修为,又有紫衣剑在手,这天下之大若要逃窜,却是没人能寻出踪迹,若是他志不在此,意图在这南京城中行险一搏,却是不知又要闹出多少风浪。

  夜风飘忽,渐渐将素月手中的信笺吹得「哗哗」作响,素月款款起身,便要去关了房门,可才至门口,便觉着一道黑影闪过,素月双眼一亮,素手成指,心神已然戒备,冷声道:「谁?」

  「呼」的一声轻响,黑影又自素月身后闪过,素月猛地回头,正要查探黑影踪迹,忽然左右耳畔均是传来细微的风声,素月稍稍环顾,却觉着一左一右似是都有动静,素月观其轻功脚步显然并非泛泛之辈,此时情形不明,素月也便警醒几分,快行几步,朝着房外小院走去,停步于庭院正中,举目四顾,却是依旧未能辨别来人踪影。

  「呼呼」,又是一阵邪风吹过,素月却是依旧未曾察觉这来人踪影,见来人诡异,素月双手向外一伸,那两柄名琴便一左一右自房中飞出,正落入素月手中,素月凌空一跃,再一次落入那屋檐之上,二琴横置腿边,便要故技重施,以这琴阵逼出来人。

  「叮呤」一声琴弦拨动,琴阵便已轻松启动,素月以和声作掩,旁人听来却是以为自两侧琴房之中传出的琴音,定会四散而逃,困于这阵中出去不得,可素月此番弹奏,虽是琴音缥缈,气劲内息不输当日,可结果却是了无动静,阵中并未有何异样。

  「素月小姐的琴声固然好听,可若是只会奏这一曲,那未免也太单调了些。」

  素月正自疑惑,却是一句熟悉的声音传来,素月双手渐停,收起宝琴,也不回头,犹自道:「果然是你。」

  「自然是我,那日有幸见到这琴阵玄妙,今日吴越便再来领教。」吴越话音未落,素月便觉有四道黑影自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向着自己扑来,或掌或拳,或刀或剑,素月双手抬起名琴,一记轻弹,便是一阵清音传出,直击左右来犯之敌,而身前身后这两道黑影,素月却是失了琴声掣肘,当即将那名琴向着檐下一滞,自己一个侧身扭过当前之人剑势,猛地向下一跃,便在名琴险些坠地之时双手齐齐捉住,反身一挥,一道内劲琴音却似是一阵飓风一般将那迎头追上的两道身影尽皆吹倒。

  然而容不得她有便可歇息,先前那两道黑影却是同一时间站起身来,各自扑身而下,趁素月挥琴退敌之时,各自冲出,一拳一掌,直取素月。

  然而素月又岂是任人宰割?双手一送,却是将双琴扔至空中,自身稍稍扭打几招,便一个瞬步,向着空中飞跃,于空中接回双琴,又是一阵拨动,声如惊雷,直摄人心。四道黑影连忙分散站开已避这琴声笼罩,趁着素月未能辐照全场,两道黑影自后杀出,一刀一剑,再度向着这空中抚琴的素月刺来,素月却是毫不慌乱,左右双琴肃立,双脚各自一蹬,将那宝琴背身向着刀剑抵挡,「兹拉」几声,刀剑砍在琴背之上难有寸进,正待抽刀之时,却听得素月左右微微空出一根拇指,在那名琴之上轻轻一拨。

  「轰!」巨大的声响自这黑影口中传来,如此近的距离,那琴声便如穿肠毒药一般沁入人心,直轰得这两道黑影口吐鲜血,向后倒去。

  「难怪你要劫走那平平无奇的东瀛女忍,原来是想出了这『影分身』的法子,想以此来扰我抚琴之态,倒是有几分道理。」已然过了数招,素月岂还不知这吴越的手段,当下轻松点破,一人二琴重新端坐于屋檐,不急不缓的望着院中黑影。

  因着分身被打得七荤八素,四道黑影终究合成一人,吴越猛地咳嗽几记,只觉体内气血翻涌,显然已是受了重伤。吴越面露不甘之色,向着素月望去,此刻素月仍是有琴在手,从容优雅,叫人寻不出一丝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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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学之道,虽是以身相抗,结以力、敏、智为基,但终究却是逃不过一个『境』字。」

  燕京皇宫之中,萧启处理完政事,好不容易偷得半日闲暇,便在昔日幼时的院落之中习起武来,他自幼天资聪颖,如今虽是年纪不大,可武功倒是长进不少,幼时以欧阳迟所授心法为基,其后又学过琴桦的无上轻功,学过惊雪的军体枪棒,学过素月的以气化劲,除了未曾来得及向琴枫讨教剑术,萧启也可算是得了烟波楼的真传,此时燕京已复,萧启心情大好,便将这几门武学融汇一番,不知不觉间已是在院落中施展开来,可正待他自鸣得意之时,却听得身边多了一声轻吟,萧启登时惊喜莫名,连连停下脚步,向着慕竹一拜:「老师,您来了。」

  慕竹却是并未理会他的殷勤,面上洋溢着一丝淡雅笑容,嘴上却是未曾停止点拨:「所为『境』,便是遵从本心,你心神若是强大,你的境便也强大。」

  「老师的意思是指将这习武之人分成个三六九境?内心的每一次波动,便是心境变化,若是将事物向老师一样看得淡了,那便是最好的?」萧启见慕竹说得高深,不由蹙眉思索道。

  「并非如此,似我一般清修无为固是不错,可似那般枫儿醉心于剑道,不练气,不练心,天上地下,便只一柄紫衣,其修为亦可开山震石,这便是一钟『痴境』!」

  「这?」萧启稍稍抬起头来,在头上稍稍挠了挠,面露思索之色:「恕弟子愚钝,还是不懂老师之境。」

  慕竹却是稍稍向着萧启走来,直至行至萧启跟前,素手轻提,露出一丝雪白紧袖,朝着萧启的胸口稍稍一指:「你心中所想,便是你的境,你想得越多,想得越执着,那你的境便会越高。」

  「嘶,」慕竹虽是提点武学,可如此亲昵行为倒是让萧启心头一颤,虽只是一根雪白青葱的食指在自己胸口点了一记,萧启已是俊脸殷红,却不知该如何放置自己的手脚,一脸痴傻的望着慕竹,全然未将慕竹所言记在心上,关注着老师的一颦一笑,竟是看得痴了,当即呼道:「老师,你真漂亮。」

  若是换了往日,慕竹定是一记冷哼便可令他无地自容,可慕竹自琴桦口中听到过萧启衷心之言后,对这俊俏徒儿是越看越喜,此刻却也是懒得苛责,继续道:「你秉承圣龙血脉,有着一身仁爱赤子之心,将这份难能可贵的赤子之心延续下去,你的境,自然不差。」

  萧启似懂非懂,稍稍点了下头,旋即凝神提气,稍稍闭上双眼,在院中却是随心使出一路拳法,这拳法先前看来却似是杂乱无章,可萧启却是未曾有丝毫介怀,按着老师点拨,一路随心,拳风渐渐变得柔软机敏,迂回之间已能带出许多气劲修为,慕竹站在边上细细品味,却是不禁露出赞许之色。

  萧启一套拳法打完,忽觉体内舒畅无比,浑身血脉较之先前明显有开阔畅流之意,不自觉间已是心随意动,萧启自幼性情软弱敦厚,故而心境之中犹如清溪缓流,运起功来便是柔和微润,然他又身负圣龙血脉,这看似润物细无声之拳法,却又蕴含着充沛的内劲,叫人不可捉摸。萧启站在原地稍稍回味,对刚刚慕竹点拨之语却是有了明显的理解,当下朝着慕竹言道:「原来这就是老师所说的『境』,确是较之往日大有不同,想来烟波楼诸位老师都是心境高深,自成一家,这才能在各自领域登峰造极,无往不利。」

  慕竹微微点头,继续聆听着他的理解。萧启得慕竹肯定,自是心怀大畅,继续分析道:「琴桦师傅看似古灵精怪,实则韧劲十足,能于大漠狂沙之中潜伏数日,一举刺杀匈奴首领拓跋宏图,是为『韧』境;惊雪师傅天生傲骨,视天下男儿如无物,常年居于军中,是为『傲』境」;琴枫师傅御剑于心,与紫衣剑同寝同生,是为『痴』境;而素月师傅,她…」萧启稍稍沉默,仔细回忆起与素月相处的感受,只觉素月看似温婉平静,可心中却是韬略纵横,朝中大小事务处理起来均是风行雷厉,毫无半点马虎,萧启一时之间竟是寻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只得尴尬道:「素月老师心智无双,想来也是极为厉害之境。」

  慕竹轻轻一笑,却是微微摇头。萧启见状连忙问道:「老师,我,我说错了?」

  慕竹却是转过身去,目光向着南方天空瞭望,缓缓道:「其实,她们四人之中,素月的心境是最差的。」

  「啊?」萧启稍稍一愣,想也没想便问道:「怎么可能,几位老师之中启儿明显觉着素月老师最为深不可测。」

  慕竹温言道:「若论天资、论修为,这世上能比得上素月的怕是一个没有,她五岁与我一起随家父启蒙,十岁修为便已不在家父之下,奈何其心却一直难以平静,对这世间百态均是有心涉猎,行政、行军、行商,琴棋书画诗酒茶样样精通,以致于在自身修为上反倒是有所瓶颈,这些年来我让她潜心于琴、茶两道,是为了让她调整心性,可她依旧难有寸进。」

  「这…」萧启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只得低声道:「样样精通有什么不好,在我眼里,素月老师便是与老师一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如今有她镇守在南京,我们这次北伐才能安稳如山。」

  慕竹继续摇头道:「若是心境坚定,样样精通便是天才圣人,可若是心志不坚,被有心人加以利用,便是她最大的弱点,也是最为致命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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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锵锵锵…」烟波府屋檐顶上,素月仍在不断的挥弹着古琴,琴声阵阵,恰如刀箭齐飞,内劲十足,让那已受重伤的吴越艰难招架,眼看便是不支之时。

  「豁出去了!」吴越闷声咬牙,如此下去自不是办法,索性不再闪躲琴音气浪,一个飞纵已至素月跟前。

  素月秀眉蹙起,见他竟是毫不畏死一般靠近过来,当下双手齐挥,两道凛冽琴音轰鸣耳目,直摄吴越心扉之处。如此近的距离,吴越哪里能够硬挨这一记攻势,可他心意已决,即便是胸腔之中鲜血狂涌,也并未因此退却,顶着这琴声强行跃至素月眼前,四目相对,即便是此刻他身形狼狈,可他却依然熬了过来。

  「嘿,素月,你且看看我这张脸。」吴越语声阴侧,发出了一阵得逞般的笑容,素月蹙起眉头,隐隐觉着有些不妙。果然,吴越抬起右手袖臂,便在自己脸上稍稍一抹。右臂落下,可长在脖颈之上的面容却仿佛换过一般,此刻呈现在素月眼前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这张脸不过二十余岁,气宇轩昂,精神奕奕,刀削似的面容之上却是处处透露着一股英气,这是昔日太子萧驰的面容,也是那日吴越行刺商承之之时自那傀儡人脸上所撕下的面容。

  「铛」的一声,素月右手微微一颤,那本是韧性极佳的上古名琴焦尾琴弦应声而断,素月赶紧抽回了手,望着这「萧驰」的面容,身形具颤,不知所措。

  「素月小姐果真是个痴情种子,这位太子殿下去世多年,想不到素月小姐还如此记挂,便连自己所造傀儡的脸上都要仿制成他的模样,」吴越见她已露慌乱之色,登时朝前一探,强忍着胸中气血不畅之感,再度使出那「分身」之术。

  一时间素月四面尽皆被人围住,而围拢她的不是别人,便是她这些年里朝思暮想的未婚夫婿「萧驰」,此刻她心志已乱,面对着四周一模一样的「萧启」,一时之间乱了方寸,可似她这等高手决战之时,一丝方寸便已有千百种变化,吴越四面齐攻,硬扛着那仅存的一道琴音,持刀持剑之人虽是皆被琴声所抵,可那一拳一掌两位「萧驰」,终是在同一时间击中素月前胸后背。

  「噗!」素月玉面朝天,一口鲜血漫天飘洒,可临近晕厥之际,手中弹奏之势更甚,一记挥弹,再度将那拳掌「萧驰」逼退数步。

  然而这一琴弹罢,素月便已是靠倒在古琴之侧,身子虚弱,再是无力弹奏了。

  而反观吴越,却是退开数米,跃至另一处屋檐之上,静坐盘膝,他伤势较之素月自是更重几分,可此刻他却反而更是从容淡定。

  「剑意!」素月观他此刻运功之势,不由脱口惊呼:「难怪你敢冒死近前伤我,原来你已得了枫妹的剑意。」

  剑意自是紫衣剑的武学之基,琴枫以杀气充盈剑意,每每临危之时,体内剑意便能自我提升,助其恢复,即便是被苍生妒吸光了修为,可却也三番五次的让剑意涌回,如今剑意已入吴越体内,那柄叫天下人为之胆寒的紫衣剑,如今已是悄然在他头顶上空盘旋,很明显,即便他此时伤得更重,有了这剑意加持,疗伤速度定是远超自己。

  素月眉目一转,自知不能再与他多做挣扎,素衣一掀,却是转身向着东面飞去,而另一侧的吴越又岂会让她如意,双目一睁,亦是起身向着素月方向追逐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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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是有心设计,还是早有防备,烟波府东面紧挨着的便是那家「月字号」

  总店,闲时人来人往,商旅不息,而素月却是不走正门,径直朝着后院偏房奔去。

  这偏屋装饰精致淡雅,却是符合素月一贯风格,素月疾步向前,步入房中,便向着里屋卧室疾行。

  吴越翻过高强,紧随其后,直追入这月字号后宅的偏房之中,举目四顾,却是不见素月踪影,心中不由疑惑起来,绕着这偏房里屋来回踱步,不禁皱起眉来:「这『月字号』靠近烟波府,素月逃至此地,定是早有预警,想必这偏屋之中另有洞天。」吴越一念至此自是有了把握,当即提起手中紫衣,一剑横扫,于床面、后墙以及床侧地板连划三记,各自切开一道小口,却是同时出现三道密径。

  三道密径,这倒是让吴越有些措手不及,他料定这屋中藏有暗道,却是懒得寻找机关,紫衣剑神威如龙,有开山断石之能,故而他连出三剑,在后墙、床面以及地板这三处最容易暗藏密径之地切斩,却不料后墙之后现出一道小门,床面之下隐有一条暗道,而那地面亦是现出一个大窟窿,窟窿之中藏有一架扶梯,亦是别有洞天。

  吴越犯难之际,稍稍后退几步直至那书案之上,左手却是触碰到一只笔桶,吴越不禁意动,回身自那笔桶中抽出三支细笔,挥手一掷,却是向着三处密径飞去。

  「唰唰」几声,三支秃笔,却是有两支才稍稍进入密径半寸便已被四面八方射来的暗器给折损成粉末,只有床面那条暗道还算风平浪静,吴越心中不寒而栗,心中暗忖还好自己提前试探,当下提起紫衣便要朝着床面那条暗道行去。吴越稍稍一跃,便已至密径门口,脚步提起,却刚要朝着里头迈步之时,忽然脑中一个念头闪过,迈在半空的腿脚却是忽然凝滞不前,忽的退了回来,拔剑一甩,回身却是将那身后书案斩成两截。

  「轰隆」一声,随着书案散乱,木屑横飞,那书案之下的地板上竟是陷下一块,吴越这才笃定下来,紫衣立于身前,一个快步猛跃,便向着那书案之下的密径探去。

  书案之下果然是别有洞天,沿着这条恰好只有人宽的幽森隧道一路向前,吴越一路警惕,但好在外有三道密径作掩护,这条真正的密径却是并未安插什么机关陷阱,吴越约莫走了百步,这才微微觉着一丝光亮,却见前方出现了一座大厅,大厅两侧火炬尽燃,倒是十分亮眼。这大厅四周存放有食材无数,床铺,书案均是布置得妥当,却是一处上好的避难之所,吴越定睛一看,果见那主座之上一道素衣倩影正背身盘坐,似是运功之态,不是素月又是何人。

  吴越稍稍向前几步,那素衣身影当即警醒过来,飞速起身,却在自己座下蒲团一按,她的身侧却是突然出现一道暗门,素衣一闪,便是飞入其中,吴越一路至此,又哪里能让她逃掉,渐渐恢复的功力灌注于轻功之上,一个瞬步,便已近至暗门之前,便在暗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刹那纵身一跃,终是跃入其中。

  这暗门之中倒是并未再有什么隧道密径,吴越跃入之后便觉着四周一片漆黑,除了近在咫尺的素月静坐其中,四周都是黑铁铸成的高墙,吴越心中顿生疑惑,连忙上前,却见素月面色木然,一动不动。

  吴越小心翼翼的向着素月踱步而去,直至素月跟前都未见她有着半分动作,吴越探出两指,在素月胸前腰间各点一处穴道,可指尖刚落素月身躯,吴越便已觉察不对。

  「不妙!」吴越登时朝着素月面上一掌,「轰」的一声,素月竟是整个头颅都凹陷进去,而吴越却是双手颤抖,他的手中不多时已然多出一张人皮面具,这面具与他先前自「萧驰」傀儡身上摘下面具材质一模一样,也就是说,眼前这位「素月」,也是傀儡。吴越起身环顾,只见自己所处之地四面环墙,并未有半分空隙,当即抽出紫衣猛斩,然而即便紫衣有开山断石之威,可划在这精铁墙面,亦是只能发出「咯咯」的声响。

  「紫衣剑虽是神兵,可也是寒铁晶石淬炼而成,我重金购得寒铁晶石无数,在此地构筑此牢,便是为了今日之祸。」铁门之外,素月却是自墙角书柜之后缓缓走出,手中抱着那柄坏了的「焦尾」古琴,步履沉重,身子显然已是有些乏了。

  「这铁牢始筑于三年之前,那时我便用这提升傀儡看守此地,只待有一人能将敌人引入牢中,此牢设计之时便是本着绝命心思,一旦入牢便再无生还可能,莫说是你,即便是小姐,当年也说过无计可施,我劝你尽早说出我枫妹下落,我或许会放你出来。」素月一字一句说得极慢,每一字都几乎打断了里头吴越的念想,尤其是那句「小姐也曾说过无计可施」,足以令吴越感到绝望,吴越心知素月口中的「放他出去」不过是给他一时希望罢了,以素月行政从商之手段,如此大费周章擒住自己,又岂会给自己再一次脱逃之机,可若是不说出琴枫下落,这四面高强之下,怕是再难有出路可寻。

  「这牢中无水无粮,密闭狭窄,就算你修为高深十天半月不饮不食,可我估计不出三日,这牢中便会气息尽断,届时你想呼吸都已困难,我不会在此地久留,那时你若再要想告知我枫妹下落来换取生机,可莫怪我不给机会。」见牢中吴越没有回应,素月声音渐渐变冷,隐隐有威胁逼迫之意。她知吴越是聪慧之人,只要有一线生机便一定会就此捉住,今日待他说出琴枫所在,她自会率人前去营救,待得一两日自己修为尽复,便可在此地再布阵法机关,放吴越出来再度擒之,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吴越自入密室以来便再无动静,任由着自己威逼利诱却是依旧未曾言明态度,这倒让素月渐渐起了疑心。「莫非,我看错他了不成。」

  「素月小姐的好意吴某心领了,只不过…吴某不但不会交出枫姑娘,此刻更是有个大胆的想法。」素月疑惑之际,忽然一声阴侧自耳边传来,素月登时警觉,回身便朝着声音方向便是一掌,可素手挥过,却是并未碰到任何事物,素月连退数步,正要环顾四周寻出这声音来源,可却忽感背后一阵剧痛,当即一个翻转,回身便是一掌,却是正中黑影肩头,然而自己早先就有伤势,此刻背上再添一掌,已是浑身气血经脉散乱,当即瘫倒在地,动弹不得。而那黑影虽是被她所伤,可落座之后便又一次的盘坐运功,比起方才显然反而更是熟练许多。

  「你?」饶是素月平日里最是淡然,可此刻却也难免露出难以置信的疑问。

  「莫非素月小姐忘了我的『影分身』之术?若不是早在这暗门之外留了个心眼,吴越今日当真要命丧于此了。」黑影渐渐抬头,却是露出吴越那熟悉的音容。

  而他此刻如此泰然,想必已是瞧准了形势,只待修为一复,便是取胜之时。

  素月心知若是让他如此运功疗养定然不是办法,当下咬紧牙关,忍着全身剧痛也盘坐起来,此时此地,她这才算是第一次落入下风,但只要她能修养一二,于门外唤得人来,虽未必能捉住此贼,想这吴越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吴越仿佛知她心思一般,一面运着功法聚敛剑意,一面朝着素月笑道:「素月小姐,你智计百出,是烟波楼众女之中才智第一,可今日却也败在了我吴越手中,不出半息时间,我便能恢复修为,届时便用我那『六合长春功法』将你修为吸得一干二净,让你与你那琴枫妹子一样,成我胯下之奴,哈哈,哈哈哈哈。」

  吴越大笑几声,继续言道:「嘿嘿,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琴枫的下落吗,我告诉你,她好得很,她此刻便被我藏在一处私宅之中,不但气色如常,连修为也已恢复了个三四成,不过我每日回去便在她身上采摘一二,她也乐得如此,每日早早将自己剥光洗净了在床上撅着屁股等着我呢,你若不信,过几日等我便带你去看她,且让她教教你如何服侍男人。」

  「呸!我枫妹心志坚定,嗜剑如痴,又岂会是你口中的淫妇。」素月虽是百般隐忍,可也实在气不过他如此诋毁琴枫,当下出言怒斥。可一语既出,便是恍然大悟,这吴越口无遮拦,定是故意激她,意在让她难以平心静气,故而素月索性将双眼闭上,不去理会吴越聒噪之言,继续平稳运气。

  「这你可就不懂了吧,」吴越见她睁眼辩驳,越说越是来劲:「想必素月小姐还是处子之身,那前太子萧驰倒是个正人君子,有如此美人却是能坐怀不乱,倒是让素月小姐白守了这么多年活寡,也罢,也罢,今日吴某便替他破了这娇嫩花蕊,也好叫素月小姐知道,这男女欢爱的滋味确是人间一大乐事,比当什么『紫衣剑』『月字号掌柜』强多了。」

  素月这次倒是不为所动,复又闭上眼眸静气疗伤,不再理会吴越挑衅。

  「要我说啊,咱们今日玉成好事,还真得谢过那位萧驰太子,若不是他早早的翘了辫子,想必也断然没有我吴越得势的一天,我又怎可能先后享用琴枫、素月这等绝色,他日有暇,定要带着素月你去他坟前祭拜一二,是了,若是在他坟前与你欢爱一番,萧驰太子定然会感恩于我对你的照顾吧。」吴越心知素月心结便在「太子萧驰」之上,故而言辞之间便更多将矛头直指要害,越说越是淫靡不堪,饶是素月定力超常,却也不由听得眉头紧皱,双拳颤抖。

  「嘿,一想到那个画面便是妙不可言,我记得萧驰太子便葬在燕京西南的皇陵,以咱们的轻功,要避开皇陵看守确是不难,料想那皇陵之中定然没有多少人巡视,咱们便在萧驰墓前,嗯,你向来爱穿素衣,那倒是颇有几分未亡人模样,我准你上前拜他,不过得将你的裙裤掀开,你一边拜,我便在后头一边用鸡巴插你,却不知那时你是隐忍不发呢,还是哀婉哭喊呢?当真是期待啊。」

  「你,无耻!」素月终是忍不住羞愤叱骂一句,一语言罢却觉体内刚刚平复的气息又有了一丝松动,赶紧平下心来,沉下玉首,不再多言。

  「这就觉着无耻了?」吴越淫邪一笑:「老子还嫌说得不够细致,让素月小姐你无法联想呢,是了,在那陵墓之前,老子将你摆成个扶碑撅腚之姿,你的一双素手就给我按在萧驰的墓碑上,老子便在后面肏你,也好让那短命太子看得清楚些,又或者老子便坐在墓碑上,再把你抱在身上,便那样坐着肏你,想来你淫水飞溅,射得那陵墓满地都是,一定是精彩至极。」

  「够了!」素月近乎咆哮怒吼,气急之下经脉更是不稳,一股气息控制不住,「嗯」的一声自喉间涌出,洒落一地。而素月喘息咳血之际,吴越却是已缓缓站起,虽是全身伤痕狼狈不堪,可走起路来却是虎虎生风,毫无半点疲敝之意。

  他已然调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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