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烟云之崇祯二年 (上)

187Clicks 2022-03-11 Author: shitou(scz0101)
【明末烟云之崇祯二年】(上)

作者:shitou(scz0101)2022/3/11发表于第一会所

  崇祯二年(1629年)。

  如今的大明上下焕然一新,崇祯帝已经登基两年,到了十二月二十四日那天就满十八岁了。

  天启七年五月至六月的宁锦大捷,袁崇焕重创了后金的皇太极,至此皇太极对袁崇焕十分忌惮,往往避开袁崇焕所在的防线而攻击其他位置,但是依然被袁崇焕一次次的击败和打退。十一月六日,魏忠贤在直隶河间府阜城县畏罪自缢而死,余党都被肃清了。崇祯帝正踌躇满志的要中兴大明,这下国内和关外都顿时一松。

  但是,暗藏着的危机在欢声乐舞下却史无前例的渐渐逼近。整个崇祯元年,是许多事件的爆发年,七月二十日发生蓟镇兵变,七月二十三日,嘉兴、绍兴等地又遇大风海潮、飓风淫雨,滨海地区死伤无数。八月,皇太极又领精兵五万越过宁远围屯,攻打各处,被袁崇焕再次击败。

  万历末年至天启、崇祯初年,北方因为连年的天灾再次爆发农民起义,从年初到年末的十一月十七日,陕西的澄城县、白水县、蒲城、韩城、府谷、宜川都发生农民起义,安塞高迎祥、汉南王大梁接连起义,于是大明北方的农民起义一发不可收拾了。

  崇祯元年十二月,固原又是因为缺饷发生兵变,官军更直接加入了农民起义军,致使农民起义军快速壮大,接着攻破了泾阳和富平。十二月二十四日,崇祯帝就是在这样的环境和气氛中度过了皇帝十七岁的生日。

  时间到了崇祯二年,后金的皇太极在接连的失败以后,知道八旗军短短十几年的历史还是一支很年轻的军队,于是萌发了慢慢组建汉八旗和蒙八旗军的想法。皇太极先东征西讨征服了蒙古和朝鲜,解决掉了三面夹击和后顾之忧,但是连年的以战养战,国内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大饥荒,一斗米要价八两银子,人有相食者,银贱而诸物腾贵。因为明朝是敌对国,又被明朝不承认国家地位而视为叛逆贼军,所以被明朝经济封锁,于是国中抢来的银两虽多,却买不到粮食。市场的物价更是暴涨几百倍,一匹马要价三百两,一头牛要价一百两,一匹蟒缎要价一百五十两,普通的布匹也要价九两银子。

  后金军队虽然野战战斗力强劲,但是生产方式非常落后,所以一直用以战养战的发式生存和壮大,往往都是洗劫一空就走。如果连连胜利还好,会因此而不断壮大,但是随着战事的接连战败和损失惨重,就开始入不敷出了。后金现在又遇前所未有的大饥荒,于是一个大胆的计划在皇太极的心里渐渐清晰并形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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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二年,五月。

  承乾宫原来是东六宫之一的永宁宫,崇祯元年的时候改名叫承乾宫,给礼妃田秀英居住。崇祯帝还是信王的时候,有一个正妃一个侧妃还有一个侍妾,正妃是周氏,侧妃是田氏,侍妾是袁氏,崇祯帝登基的那一天,拉着她们三个人的玉手一同入了帝宫紫禁城。

  由于崇祯帝特别喜欢田妃,在四月的时候崇祯帝把礼妃擢升为贵妃,现在田秀英可是田贵妃了。江苏扬州素来是出江南美人的地方,那小巧的瓜子脸和苗条的身材加上美妙温婉的歌喉,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颦一笑让人流连忘返不已,曾经是蒙古大军南下的目的之一。

  崇祯帝出生在万历三十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1611年2月6日),周皇后和崇祯帝是同一年出生的人,田贵妃和袁妃又小他们两岁。今年十二月崇祯帝就满十八岁了,所以周皇后今年也是芳龄十八,田贵妃和袁妃芳龄是十六岁。

  崇祯帝本来初登大宝,宫中有美后贵妃妙妾相伴,朝廷上铲除了魏忠贤及其党羽,关外的皇太极又被袁崇焕数次打败,崇祯帝的心情始终却开心不起来,转眼时光就来到了崇祯二年了。

  崇祯帝今年的计划是,其一是叫袁崇焕稳固辽东和蒙古长城一路的防线,其二是治理朝内的腐败病根和倾轧党争,其三是镇压农民军起义恢复北方的太平逐步生产。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大明江山将在一个逐渐向好的形势里中兴。

  崇祯帝知道如果国内因为天灾而起义的农民军平定不了,农民军就会消耗牵制住大明几十万的兵力,这样一来就没有足够的兵力用来对付后金的皇太极,而京师刚好处在这二者之间的地理位置,如果势态发展控制不好,京师就会被上下夹攻,结果不敢想象啊。而事实是受上下夹攻的雏形已经开始形成了。

  听臣子们奏报,辽东也发生了极为罕见的饥荒,崇祯帝猜测着皇太极是会消停一下呢,还是会有什么动作。崇祯帝不怕农民军起义也不怕皇太极开战,就怕他们同时发难导致两头受敌,顾此失彼、疲于奔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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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朝。

  崇祯帝登基已经一年左右了,立志要中兴大明,带领华夏民族走在世界的前列。在崇祯帝之前的明朝皇帝,最勤政的是开国皇帝朱元璋,但是在臣子们的眼里,现在变成了崇祯帝。

  崇祯帝每日的早朝基本必到,哪怕自己的龙体抱恙,哪怕龙床锦被里的周皇后和田贵妃再迷人,崇祯帝也常常是第一个上朝的人。

  更因为崇祯帝常常批阅奏疏弄到凌晨一二点才消停,大明的臣子们个个见主子为国家这么勤政拼命,臣子们也对大明的未来充满了信心,也兢兢业业起来。

  许许多多的夜里,宫里的后妃们都是一个人独享凤榻,在渐渐等待中沉入美好梦乡之时,崇祯帝却依然还在处理国事。等崇祯帝筋疲力尽以后,那还有精气神去各宫里啊,于是就在乾清宫或是哪里就睡下了。好在乾清宫还有几十个宫女太监随时候命,崇祯帝一般都是站着或者坐着就被宫女和太监们侍候着完成了梳洗程序。

  在崇祯帝凌晨一二点刚刚睡下一个小时左右的时候,早朝的大臣们徒步或者乘坐轿子已经穿越了半个京师,前往紫禁城午门集合,规定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到达紫禁城午门。

  大臣们在威严高耸的午门下等待一个小时左右,到凌晨五点的时候,午门上的鼓就会敲响,这时宫门就会慢慢开启,大臣们必须排列好队伍整整齐齐的进入紫禁城。

  进入午门以后,官位按高低前后排列,依次稳步的慢慢行过金水桥,然后在桥后的广场整队。官员们此时如果有不良的行为,比如大声喧哗、咳嗽、吐痰或步履不稳重都会被御史记录下来,听候处理。

  崇祯帝通常在皇极殿或者、乾清门、乾清宫驾临,百官行一跪三叩头礼,四品以上的官员才有机会与崇祯帝对话,大臣向崇祯帝报告政务,崇祯帝则提出问题或者做出答复。

  这样的日子崇祯帝已经经历三百多天了,恨不得立马就治理好这个病怏怏的大明王朝,这可是太祖朱元璋辛辛苦苦从元朝的残酷统治中建立起来的汉人王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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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宫。

  衣着简朴的崇祯帝其实并不想穿龙袍,因为龙袍太华贵了,只要一想到大明的子民们还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特别是北方那些受天灾依然安分守己的子民们。只要一想到大明的江山依然在摇晃之中,魏忠贤虽然铲除了,但是党争不停。只要一想到关外的后金皇太极屡次杀人掠地、洗劫一空、寸草不留,崇祯帝就不忍心穿好一点的袍服和吃好一点的饭食,因为眼泪在一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眼泪总是在眼眶里晃荡啊。

  崇祯帝坐在龙座上,头戴网巾和束发冠,再戴巾帽,身穿明黄色绣着龙腾四海图的龙袍,脚穿蓝色的靴子。手里拿着呈上来的蓟辽督师袁崇焕的奏疏,崇祯帝因为劳累有些苍白的脸庞上,那充满英气的剑眉下的星目在细细瞧着上面的文字。年底才满十八岁的崇祯帝,这时的五月还是十七岁的孩子啊。

  王承恩身穿灰色袍服立在龙座的左边,手里拿着一根佛尘,半低着头侍候在一旁。龙座的背后有四个乾清宫的黄衣妙龄宫女排列着,脸上都是肃穆的表情。

  袁崇焕的奏疏上写道「惟蓟门陵京肩背,而兵力不加。万一夷为向导,通奴入犯,祸有不可知者。」意思就是蓟门很薄弱,应该增派重兵把守,宁锦防线坚固皇太极难攻,就会从蒙古方向突破长城的防线,会威胁到京师。

  「辽东反贼屡次绕过宁锦防线,因为他们知道自己适合打野战,而坚城难攻,且屡败于袁督师手下,所以臣以为应该增兵长城,以防不测。」杨嗣昌上前一步奏道。

  「袁督师主要分管山海关外防务,蓟辽总督刘策分管关内防务,袁督师作为蓟辽督师,对整个蓟辽地区的防务都是有责任的。」洪承畴上前一步奏道。

  「袁督师负责山海关外的防务是没错,但是整个长城防线有上千公里,但兵力不足以维护整个防线,如果朝廷不派兵,一旦被后金从蒙古方面突破一点再南下,事情就不好了。」杨嗣昌看了一眼洪承畴奏道。

  崇祯帝心里是清楚的,如今大明也是粮饷匮乏的时刻,特别是北方地区和中原,而南方的钱粮又因为中原和北方的贼军而被砍断了粮道,运输困难成本也高。

  至从陕西等地又因为天灾爆发农民军起义以后,朝廷在这些地方的驻军疲于奔命,有些地方更是被攻破或者官兵也投靠农民起义军一同作乱了。朝廷只好从各处抽调了八万余兵力进行增援这些地方对付农民军,现在已经是一时无兵可派往长城各关隘防线了。原先这些兵力是准备派往蒙古方面长城各关隘防线的,结果爆发越来越急的农民军起义,似有野火燎原之势,崇祯帝不得已只好把这一部分八万兵力又抽调回陕西和中原方向,这样平白消耗了很多粮饷不说,还劳累的大明军来回奔波。

  「攘外必先安内,现在只能寄望袁督师分兵固守好蒙古的长城防线,等解决了陕西和中原的贼军,到那个时候才有兵力派往龙井关和大安口等地。」洪承畴奏道。

  年底就十八岁的崇祯帝看着堂下的臣子们议论着长城防线增援的事情,心里想着农民军起义是已经发生的事情,而后金的皇太极的进犯是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不是不想派兵增援龙井关和大安口等关隘,而是现在兵力捉襟见肘,就是抽调江南和四川兵也是一时半缓来不了的,况且还有农民军在中间阻隔了兵道粮道。现在的主要目标就是围歼农民军,所以现在镇压农民军才是更急上加急的事情。

  崇祯帝愁容满面又带点欣慰的看着堂下的群臣们,这些大臣一个个都比自己年龄还大,他们的眼里都在为大明的未来焦急和出谋划策,这样君臣能够同心,那么大明的一切困难都是可以度过去的。

  「朕已经命令江南各地加紧练兵和调兵,还有筹措粮饷,但是需要时间,现在大明就缺时间,还是那句话,攘外必先安内,辽东山海关外的防务只能让袁崇焕分兵死守一段时间,待陕西和中原的贼军被镇压了,朕就立即抽调精兵派往长城关隘龙井关、大安口等地。」崇祯帝镇定道。

  「皇上说得极是,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们道。

  「眼下,朕登基两年,知道国库亏空,朝廷的粮饷尚入不敷出,还需要几年的时间养精蓄锐不可,就是江南等地有兵也难凑必须的行军粮饷啊,所以只能先从贼军作乱的地方和其外围附近抽调兵力,先消灭了那些作乱害民的贼军,才好无后顾之忧的抽兵北上扫平后金的皇太极。」崇祯帝镇定道。

  「朕,为什么把原来增援长城各处重要关隘的兵力,调向陕西和中原贼军作乱的方向,是因为如果国内被贼军做大了,会比关外的皇太极的威胁更严重啊。」崇祯帝镇定道。

  「皇上说得极是,是大明之福呀。」群臣们道。

  「还有一点就是,袁崇焕已经数次大败皇太极,重伤了皇太极的锐气,而且辽东后金的老家也爆发了大饥荒,朕预计皇太极出兵从蒙古南下的可能性相对也是小一些的,虽然还是有可能皇太极会冒险出兵,但是现在实在是无兵更无粮饷可调了啊,朕也希望上天能助我大明中兴啊。」崇祯帝镇定道。

  崇祯帝双眼有些湿润了,看着堂下的群臣们,他多么想能有人能与自己分担一些事情呀,皙白的双手扶在龙座的把手上,慢慢的磨弄着。

  「皇上,袁督师一定可以击败辽东反贼皇太极的。」群臣道。

  「那些作乱的辽东反贼,一定会被大明军消灭的,皇上。」群臣道。

  「皇上,臣提议先让袁督师从关外抽调一部分兵力回关内,然后死守山海关,这样就可以抽调一些兵力去蒙古方向的防线了。」洪承畴奏道。

  「皇上,彦演说得不错,从关外把山海关总兵赵率教和宁远总兵祖大寿的兵调回一部分回关内,这样既可以快速援北也方便援西,调动的速度会快速很多。」杨嗣昌奏道。

  崇祯帝对于这些调兵遣将的细节,自然没有这些老臣精通,但是一听也知其含义,有些苍白的脸上,嘴角一勾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

  「嗯,嗯,爱卿们说得是,容朕细想一下。」崇祯帝有点倦意道。

  王承恩察言观色,知道皇上是要退朝了,于是这时站直了身子,上前两步行到丹陛前,然后用手轻轻甩了一下手中的佛尘,雪白的尘丝便如马尾般舞在空中,王承恩用尖尖的嗓音喊道。

  「退……朝……」

  臣子们听见退朝二字,一齐跪下拜服于地,行一跪三叩头礼,今日的早朝已经谈到了中午了。

  「微臣恭送,皇上。」臣子们齐声道。

  崇祯帝这个时候从龙座上站了起来,四名乾清宫的黄衣宫女随即跟了上来,为崇祯帝略整理了一下龙袍,便簇拥着面带微笑的大明天子走向乾清宫的左暖阁方向而去。

  待崇祯帝走进暖阁的门内,众王公大臣才敢抬起头站起身子,井然有序的按官职辈分如潮水般悄然生息的逐渐退出了乾清宫。

  人都走空以后,在乾清宫侍候的太监们,待乾清宫通风了一会后,接着把乾清宫的朱红色的大门和窗子都缓缓的关上了。于是门外就是外朝,门内就是后宫,大明已经这样延续了二百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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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宁锦防线,山海关。

  所谓关宁锦防线,是山海关,宁远,锦州三个地方。是自山海关经宁远至锦州的一条朝东斜长的防线,其中以山海关为后盾在底部、宁远为中坚在中部、锦州为先锋在上部,其间筑有多个堡台作为联防据点。

  而山海关一过,通往京师就是一马平川,所以关宁锦防线是抵御后金八旗兵和守护京师的最重要防线。分为南北两段,南段是关宁防线,有一百公里长,从山海关至宁远。北段是宁锦防线,亦有一百公里长,从宁远开始路经连山、塔山、松山、最后到锦州,并且抵大凌河。

  至从袁崇焕经营关宁锦防线以后,奏请内监纪用等「移巡阅关外,与袁崇焕料理边事」。镇守内监向崇祯帝奏报袁崇焕重建宁锦防线的事宜说:城势更高,堡垒更固,设备更严,军力更强,「著著皆实,毫无粉饰」。袁崇焕其人八面玲珑,在极力协和与内监关系的同时,还调整同督、将领、总兵的关系,于是袁崇焕在辽东深得民心。有一件特别的是,与大将满桂之间不和,但是后来袁崇焕以大局为重主动上奏朝廷,与满贵和好。

  为了向朝廷宣誓效忠,袁崇焕把自己的老母亲从南国接来宁远,山海关总兵赵率教也把自己的妻儿迁来居住。而宁远总兵祖大寿是当地人士,全家自然就在当地居住,关宁锦防线的所有官兵发起誓言:「土地破,则家与之俱亡!」

  袁崇焕经过与后金的一系列战事,总结说:「虏利野战,惟有凭坚城以用大炮一著。」把大炮架设在城上面,用来轰击后金的八旗兵,坚固的城池就成为了大炮的凭借。待到陕西和中原的农民军被消灭和镇压下去以后,几十万的明军精锐就会被调动到关宁锦防线,到了那个时候,才是和反贼的八旗兵决战的时刻。

  袁崇焕把军队编成为战兵和守兵,战兵是机动部队,一共分为步兵营、骑兵营、锋兵营、劲兵营、水兵营,内含有步兵、骑兵、车兵、水兵等兵种。守兵为守城守堡垒部队,按其所戍城堡的大小,分为屯守、马援、台烽等不同的兵种编制。另有镇军、驿骡、拨马,警卫、驿传和哨探。袁崇焕整编辽东军以后,明细章程,严厉法度,分屯束伍,齐肃训练。

  袁崇焕又上奏朝廷称,「关外不苦无兵,只苦无盔甲、器械、马匹」。袁崇焕奏请添置新制火炮,整修破损的器械,检查盔甲和守具的数量,经过袁崇焕事无巨细的经营,辽东军的武器装备,得到非常大的改善。辽东军这时是战有良将,守有精兵,上下协调,彼此呼应,严格训练,整肃纪律,袁崇焕为了以后的战事做足了战前准备。

  除了这些以外,袁崇焕更从广东抽调了几千水师,从广西抽调了几千广西狼兵,这些都是袁崇焕之前更能够战胜后金八旗兵的法宝,连后金的原皇帝努尔哈赤也被重伤后来病死掉了,所以皇太极继位以后才死磕明朝,和疯狗一样的攻打明朝,杀人掠地,所到之处一片狼烟。

  袁崇焕更拉拢靠近关宁锦防线的漠南蒙古东部诸部,这些部落都被后金攻打,叶赫部已经被后金消灭掉了。察哈尔林丹汗与哈喇慎三十六家因此开始靠拢明朝,袁崇焕收得蒙古兵达十万余众,袁崇焕以上的举措,目的是「使西不与东合」,就是不让西部的蒙古和东部的后金联合。

  这样一来,为关宁锦防线增强了很大的力量,而且从蒙古也得到了万余匹战马,这些战马刚好弥补了大明的战马不足,在没有两三倍的兵力情况下,不能和后金野战的劣势。

  而后金要进攻明朝,要做到两件事情以达到剪弱明军两翼的效果,其一是征抚蒙古,其二是降服朝鲜。于是皇太极在天启七年(1627年)的正月初八日,短暂与大明和谈,皇太极命二大贝勒阿敏统领八旗兵五万余大军进攻朝鲜,而袁崇焕在这段时间刚好修复和加固城池。后金只到二月,八旗兵就已经渡过了天险鸭绿江,攻下了义州、占领了平壤。朝鲜国王李倧仓皇逃出王京,避居江华岛,最后只得屈服投降了后金。这样产生的结果是,皇太极巩固了王权,还降服了朝鲜,获得了朝鲜大量的粮饷和众多能歌善舞的朝鲜苗条美人。

  于是皇太极在得到这些巨大的战略物资以后,从崇祯元年到崇祯二年,一直不停的避开袁崇焕的防线拼命攻打明朝,但是每一次不是被打败就是被击退,于是皇太极更加的忌惮这个蓟辽督师袁崇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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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海关,城楼。

  袁崇焕的右手握着一支黑色毛笔,在奏疏上端端正正的写着字,一笔一划写得缓慢而小心翼翼,如同他自己事无巨细的性格一般。

  沾着墨水的笔尖在即将火速送往京师的奏疏上游走着,于是一个一个墨字神采飞扬的印在了奏折上面,一会儿字已经写到了奏疏的尽头。袁崇焕这时才从容的收回毛笔,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再把毛笔小心的挂在桌上的笔架上面。只见笔架上面,并排的挂了五支毛笔,有的笔尖已经被写得过短,已经不知道督师袁崇焕用掉了多少支笔了。

  袁崇焕写完奏疏,把腰背慢慢的靠向椅背,一双充满儒雅的星目静静的望向上空的房梁,目光久久没有离开,心里想着,房梁的作用不就是支撑整座城楼的吗!

  袁崇焕的目光接着望向桌面上的茶杯,茶的热气正从未闭合的茶嘴边一丝丝的冒起,如云雾般在茶杯的上空缓缓化开来。

  袁崇焕坐正了身子骨,突然感到腰骨有些不适,抿了嘴一下,然后轻轻的端起茶杯,另一手压住杯盖抬到嘴边,一品桂花茶。袁崇焕的老家在广西梧州,在那边还有一个地方叫做桂林,那里盛产当地的名花桂花,每当满街的桂花树开花的季节,那时满街都飘着桂花的香风,吸引着天南地北的游客争相而来桂林游赏。

  袁崇焕本来不是武将,而是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的进士,后来自荐来到了辽东边关任职,所以袁崇焕浑身充满了一种儒将的风度,更留着飘逸的美须。

  这时,袁崇焕那秀气的脸上,那双细长的星目看着城楼正大门走进来两员虎虎生威的将领,袁崇焕站起了身子看着他们两个人露出了露齿微笑。

  二人之中其一是山海关总兵赵率教,另一人是宁远总兵祖大寿,二人是袁崇焕的左膀右臂,都是至真至纯、极重义气的人,对督师袁崇焕敬佩有加并忠心耿耿。

  赵率教一身红色的布面甲,气质更是义薄云天,祖大寿如熊一样高大的身躯穿着黑色的布面甲,满脸的挠腮胡,气质虎虎生威让人不寒而栗。两人同时走进城楼的房间里,然后慢行几步再单膝跪下,对着督师袁崇焕行单跪礼,两人的那双眼睛里竟然因为见到督师而热泪盈眶了。

  「属下,宁远总兵祖大寿,参见督师!」单膝跪下的祖大寿一手撑地一手扶腰再抬起头来看着督师。

  「属下,山海关总兵赵率教,参见督师」单膝跪下的赵率教双手抱拳用湿润的眼光看着督师袁崇焕。

  袁崇焕是知道他们两人的秉性的,连忙自己走上去用双手扶起他们,三人用至真至纯的眼神互相交流着,一切话语都尽在不言中了。

  突然门外有一员将领抱着一坛好酒进来,酒香四溢,他身穿着灰色的布面甲,中等的个子不胖不瘦,有充满义气的眼睛和气质。他就是袁崇焕从广西带来辽东的广西狼兵营营长桂山。

  「看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呀,你们馋了吧。」桂山爽朗的道。

  「好呀,桂山,你还藏着一坛好酒啊!」祖大寿哈哈大笑道。

  「山兄,兄弟又见到你了啊,呵呵。」赵率教也笑道。

  袁崇焕的眼神在他们三个人的身上游移,看着将领们一团和气,那么以后打仗的时候就会同心协力、不离不弃、尽忠报国。

  袁崇焕用手抚摸自己的长须,眉头舒展开来,发出儒雅的从容笑声,传遍在城楼上,那些在城墙上站岗的兵士们也一起笑出了声。

  五月的天气,城上微风习习,天上万里晴空,今天是一个难得的好日子。

  几个人走出城楼,来到城墙上一起巡防,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兵士们见到了他们都单膝跪下行礼。

  「参见督师……」兵士们道。

  袁崇焕把目光望向前方,一百里之后就是宁远,再一百里之后就是锦州,再往前就是后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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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京,郊外。

  皇太极的背影骑在马上,行在前,背后是两百名巴牙喇以雁形阵扈从着他,雁形阵的左右两翼向后,如同皇太极的左右翅膀一样展开在天地间。

  两百匹战马加上皇太极的战马,一共是两百零一匹,在宽阔的草原上奔腾,向着一个山坡行进着。

  奔腾着的马蹄扬起了大量的烟尘,又是雁形阵所以造成的烟尘范围更加弥漫,骏马的啼叫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骏马群的两只前蹄在烟尘中上下奔腾着,驮着身上的巴牙喇奔驰在草原上,马胸前的肌肉随着奔跑而不断蠕动着,充满了爆发力的视觉冲击画面。

  皇太极骑在马上,望左边一看,马队的阵型紧密又斜长的延伸到远处,如同自己的左翼。皇太极又扭头往右边看去,马队的阵型如左翼相同,丝毫不乱,保护着自己的右翼。

  皇太极拿着马鞭击打马臀,双眼放光,身下黑色的骏马于是加速奔跑,一下就脱离了左右两翼的马队,独自往山坡上冲去。

  左右两翼这个时候慢慢改变阵型,缩成为方形阵,紧紧追随皇太极而去。

  皇太极骑着战马来到山坡的顶端,视野一片开阔,山坡下正是练兵场,数万演练的八旗兵正如云山云海、云收雾散般变化着。

  皇太极俯视山坡下演练着的八旗兵,这些兵即将参加一场极为冒险的对明战争,皇太极要用这些兵为父皇报仇,更要这些八旗兵为自己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

  皇太极聚精会神的瞧着山坡下的八旗精兵,只见十七岁的多尔衮正指挥着一营的骑兵,以圆形阵保护自己,接连冲破假想敌的数层防线,配合本阵的其他各营不断的拼死冲杀、舍生忘死,竟然用无匹的斗志和热血以五营兵力击垮了八营的假想敌兵阵。

  莽古尔泰骑马来到皇太极的身边,看着山坡下的战斗场面,目无表情,似乎见多了鲜血和死亡已经麻木了一般,脸上带着一种杀气。

  「眼下国内出现大饥荒,后金该何去何从,再这样消耗下去,粮草就要尽了。」莽古尔泰道。

  「袁崇焕缩在城里,拒不出战,关宁锦防线难以拿下,只得另想它法。」皇太极道。

  「如果我们现在不和明朝决战,先不说粮草的问题,要是陕西和中原等地的流寇被崇祯消灭了,那时几十万的明兵增援过来,我们的后金只怕要完了啊。」莽古尔泰道。

  「你这个话,虽然不中听,但却是实话,那些流民是打不过明朝正规军的,胜利只是一时,如果我们后金现在不出兵攻打明朝,掣肘一下,那些陕西和中原的流民只怕顶不了多长时间。」皇太极道。

  「可是袁崇焕拒不出战,该如何是好?像往常一样就近劫掠一下,也是解决不了巨大的粮食亏空问题,而且袁崇焕固守得越来越密实,防备得也越来越厉害了,我们的损失也大了。」莽古尔泰道。

  「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应该如何攻打明朝,才能逼明朝和我们决战,我们后金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这样不是被饿死,就是被增援过来的几十万明军摧枯拉朽的消灭掉。」皇太极道。

  「我们只能趁明朝内乱不停的空子,冒险长途奔袭绕道从蒙古那边攻破明朝关隘,直接攻打明朝的京师了。」莽古尔泰道。

  「我也是想到这个办法,如果我们从水路进攻明朝的话,只怕我们的水军打不过明朝,他们的水军船只比我们十倍还多,而我们后金根本没有什么海战的经验,我们的长项就是骑兵野战,所以我们只能利用我们最强的矛攻击明朝最弱的地方。」皇太极道。

  「而且,重点是,我们一旦攻入进长城进入明朝的腹地,八旗兵就不能再停止,要向前进攻不能停,因为一旦我们稍有迟缓,袁崇焕就可能会借机发兵攻打我们的盛京,那时我们就无家可回了啊。」莽古尔泰道。

  「这个问题我有思考过,所以这是一次极为冒险的进攻,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但是我们不逼明朝开战的话,后金是必亡的。」皇太极道。

  「是啊,那些中原和陕西造反的都是一些农民,很容易就会被明军击溃,如果不是有我们存在,那崇祯早就把他们消灭光了。」莽古尔泰道。

  「所以我们和那些农民军是一条船上的人,彼此都有需要,而且崇祯刚刚继位,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当皇帝,我们就是要在他还没有站稳的时候逼明朝决战,要是等崇祯成熟了以后,国力恢复了以后,后金根本不是明朝的对手。」皇太极道。

  「蒙古和朝鲜这些民族太落后了,根本不是我们后金的对手,攻打朝鲜的时候,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就轻易的渡过了鸭绿江,本还以为是一场血战呢。」莽古尔泰道。

  「那是朝鲜没有想到,我们会进攻保持中立的他们,朝鲜以为我们同时和蒙古与明朝开战,那里还能抽出手攻打他们朝鲜呢?朝鲜是受到了我们的奇袭,不然不会那么容易就征服朝鲜的。」皇太极道。

  「我似乎又闻到了鲜血的味道,大战正在前方等待着八旗兵的到来。」莽古尔泰道。

  「在冰天雪地里生存的我们,最习惯寒冷,现在是五月,等天寒地冻了就是我们进攻最好的时机。」皇太极道。

  皇太极说完话,调转马头,骑马奔向盛京的方向,二百骑兵队快速改变队形又以雁形阵护在皇太极的左右两翼。但是这次不同但是,左右两翼是朝前而不是朝后了。

  莽古尔泰骑马跟在皇太极身后最近的位置,眼睛盯着皇太极在马上的背影,两眼闪出仇视的目光。心里想着,我是五子他是八子,为什么不是我继承汗位,是皇太极抢了我的汗位。

  而皇太极早对莽古尔泰有所提防,只是因为后金现在不能内乱,而且莽古尔泰又是一员猛将,在年底的对明冒险决战,还需要用到他啊。

  「后金这个国家,不能断送在我的手里,我只能冒险一搏了,父皇啊。」皇太极骑在战马上,仰首望天。

  只见天上,阴云密布黑云压顶,虽是五月,但是冷风不停的向自己刮来,皇太极心想难道进攻会失败吗?失败了的话,我还能回到盛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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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川,石柱。

  一双玉手把手中的弓拉满,箭头的方向斜着瞄准二十米以外的一个铁环,那个铁环有一根长长的把手,把手插入草地之中。

  悬着的弓瞄准目标,但是久久没有把箭射击出去,而且拉满弓的玉手偶有颤抖,似乎拉弓的女人正在出神想着些什么。

  秦良玉站在小溪边的一头,那条小溪很浅,能够看见鱼儿成群结队的在溪里游动,宽达十几米左右,而那根带把手的铁环就插在小溪对岸的草地上面。

  铁环不是一根,而是四根,下面的地上四周是中指般高的绿草,一阵阵微风吹来,于是小草便在风中摇来晃去。

  秦良玉身穿红色的袍服,因为是习武之人,所以袍服的裙摆左右两边有很长的开衩,里面是紫色的宽筒裤,裤子的底端用布条捆紧在脚腕处,脚上穿的是一双平底的黑色布鞋。

  秦良玉终于把手上的箭射击出去,箭风扬起了她脸边的如云黑发,那只射出的箭在空中极速的划过,如同闪电一般以弧线的角度,斜着从第一个铁环正中穿过,铁环纹丝未动。

  「马千乘……」秦良玉只说了这个名字,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话音未落,第二次箭再次射出,箭风又扬起了秦良玉脸边长及腰部的细长发丝,箭准确无误的斜着从第二个铁环正中穿过,这时秦良玉脸边扬起的发丝还未落下而飘在空中。

  「秦邦屏……」秦良玉只说了这个名字,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良玉的红色袍服,在腰间用布条捆住,那腰肢很细,不想她这个年龄的女人该有的身材,更不像一个习武之人该有的细腰。

  秦良玉的声音很轻柔温婉,也不像很多习武之人那般是一副破铜嗓子,而且尾音绵长,有些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妇的声音。

  第三支箭再次在秦良玉手中的弓里射击出去,箭风又把秦良玉脸边的秀发扬了起来,这次秀发在空中遇微风而折返抚在秦良玉的脸上,如同黑色的面纱一般只露出了一双斜长充满英气的凤眸。

  第三支箭脱离秦良玉的玉手,穿过小溪的上空,又是准确无误的从第三个铁环的正中斜着射穿过去,然后插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刚好沐浴在草地上的温暖阳光中。

  今日的阳光很温暖,不是烫的那种,而是如同温水般照耀在四川石柱这片天地间。

  「秦邦翰……」秦良玉只说了这个名字,言有尽意无尽。

  秦良玉的声音就像是在轻轻的呼喊,语调轻柔,就像呼喊的对方就站在小溪的对岸,在静静的看着自己一样。

  秦良玉从身边草地上的箭筒里拿出第四支箭,垂下的弓在搭箭的同时缓缓优美的抬起,秦良玉的酥胸微微起伏,纤细的腰肢也由弯曲到伸直,箭发出一声「嗖」的声音射击了出去,这次瞄准的时间比前三次短。

  「秦民屏……」秦良玉只说了这个名字,言有尽意无穷。

  被箭风扬起的脸边长长发丝鼓扬在空中,展现出了秦良玉的十分秀气的瓜子脸,眉若远山、凤眸传神,被发丝抚在上面的挺直瑶鼻秀中含有英气,鼻尖很尖,圆润的下巴充满光泽。

  明神宗万历二年(1574年)出生的秦良玉,今年已经有五十五岁了,时光已经从万历过度到了崇祯二年了。但是秦良玉因为天生丽质和常年习武,气质和身材还如三十许人般美丽无方。

  如果不是动刀动枪的时候充满杀气,平时的秦良玉宛如一个温婉柔和的少妇,不管是对待亲人还是乡亲们,都是细声和气的。但是如果涉及到国家大事和民族存亡的时候,会发现秦良玉就会转变成另一个陌生的人,那一双平时柔和温婉的斜飞凤眸这时就会四射出精光。

  「姑母」秦翼明来到秦良玉不远处的草地。

  秦翼明是秦良玉的哥哥秦邦屏的儿子,也是秦良玉的侄子,秦良玉的兄长秦邦屏,官授都司佥书,泰昌元年(1621)已经在浑河战役中为国捐躯战死。秦良玉的另一个哥哥秦邦翰也于浑河战役中战死。不光如此,秦良玉的丈夫马千乘早于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被内监邱乘云诬陷病死狱中。秦良玉还有一个弟弟秦民屏,官授副总兵,天启四年(1624)平定「奢安之乱」中亦为国战死。

  秦良玉刚才射出的四支箭就分别代表秦良玉已经逝去的这四个亲人,所以秦良玉喊他们名字的时候,喊得那么轻柔又带着伤感,因为秦良玉太想自己的亲人了。但是秦良玉的父亲秦葵从小到大就教导儿女们,习武练兵,精忠报国的思想理念,所以一家人认为报效国家、为国捐躯是在所不辞的事情。秦良玉在丈夫马千乘病死牢里以后,朝廷觉得他并无大罪,所以仍保留了他家石砫宣抚史(俗称土司)的世袭职位。而这时马家的继承人马祥麟年龄尚幼,朝延鉴于秦良玉作战有功,文武兼长,所以授命她继任了丈夫的官职。

  「你怎么来呢,你今天练武了吗?看兵书了吗?」秦良玉温婉的说。

  秦良玉收起弓和箭,然后背在背上,转身走向秦翼明,看着哥哥留下的这个孩子,秦良玉在温和的阳光中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整齐洁白的贝齿又展现在秦翼明的眼中了。

  「练了,看了,侄子天天专研这样事情呢,要不以后怎么和姑母一起上战场为国效力啊。」秦翼明笑道。

  秦翼明今年也有三十五岁了,比秦良玉小二十岁,但是秦良玉和秦翼明站在一起,反而秦良玉看着比秦翼明还小五六岁呢。

  「家里饭菜已经煮好了,亲人们和白杆兵们都在等着你呢,不是叫我来寻你来了吗?」秦翼明笑道。

  「姑母知道……」秦良玉抬起秀气的瓜子脸,仰望着天上的万里白云朵朵,真是一片好风光啊。

  「秦翼明你知道现在的国家大事吗?」秦良玉问道。

  「知道的,如今陕西和中原因为天灾四处爆发农民起义,搞乱大明了。」秦翼明道。

  「还有呢……?」秦良玉柔和的说。

  「辽东反贼蠢蠢欲动,他们不会等待,应该在找机会和大明决战了。」秦翼明道。

  「姑母已经散尽家财,招募和训练我们四川的白杆兵,只要朝廷宣召,我们随时就出发保国,保皇上保大明。大明现在国库亏空,大明的子民要拿出样子,尽忠报国才是。」秦良玉沉静的说。

  「姑母,我们的白杆兵现在一共有多少兵力了?」秦翼明道。

  「姑母力薄,我们的白杆兵有八千人,但是我们的白杆兵可以以一当十,在浑河战役就已经证明了我们白杆兵尽忠报国的誓死决心,那一次我的两个哥哥也是你的父亲,也为国战死了。」秦良玉悲伤的说。

  「姑母,你别说了,我听到好难过的,我先回家了。」秦翼明哭腔道。

  「秦翼明……是姑母不好,不该提起这件事情。」秦良玉语带哭腔的说。

  「没事,姑母我先回家吃饭了,你也快点回来。」秦翼明道。

  「姑母就跟在你后面,姑母也有些饿了。」秦良玉道。

  阳光下,秦良玉跟在秦翼明的身后不远处,两人行在小溪边的石子路上,有些左右摇晃的行走着,亲人们已经做好了饭菜,还有八千白杆兵四川子弟等待着秦良玉在饭后展开对他们的严格训练。

  秦良玉的背影十分美丽,这时那长长的万千秀发在肩部的位置绑成了马尾辫,发结的上部自然垂散着散开,发结的下部随着行走着不断摇摆的腰身而在腰间飘舞着,阳光照耀着两个人的背影,不远处的寨子家家的门门窗窗里飘出炊烟,现在正是午饭的时间到了。

  秦良玉看着秦翼明壮实的背影,和矫捷的步子,爽朗诚实的性格,心里很为哥哥高兴,又为秦家留下了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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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柱,练兵场。

  一根白杆枪插在草地上,长达三米,红色的枪樱随风飘扬在空中。长杆是用结实的白木制成,上配带刃的钩,下配坚硬的铁环,打仗的时候,上面的钩可砍可拉,下面的铁环可以当做锤击武器。遇骑兵的时候,由于白杆枪长达三米,骑兵往往还没有靠近就给白杆枪上面的钩枪拉下马来了,于是很克制骑兵。

  四川地形大多数为山地,于是当年秦良玉为丈夫马千乘训练了这支白杆枪营,在需要的时候,几十杆长矛与钩环连在一起,就可以顺利越山攀墙,悬崖峭壁也能快速上下。于是秦良玉家族的白杆兵营在四川久负盛名,并且一门忠烈为国捐躯多人,甚得乡亲们和大明所有子民的敬重。

  一匹棕色的战马出现在练兵场的入口,练兵场内的八千白杆兵立刻左右分开让出一条道来,战马慢慢的行入这条过道。八千白杆兵们排列得整整齐齐,过道的两旁各分出四千白杆兵。他们在战马经过的时候,原地小跑三下,然后用威武有力的姿势分两段动作整齐的半跪于战马前,头低着,一手锤地,另一手握紧自己的白杆枪。

  「参见……石砫宣慰使……」八千白杆兵齐声道,然后才抬起头来看着马上的主帅。

  秦良玉骑着战马行在过道上,缓辔而来,头上绑着马尾辫,长长的发丝在纤细的腰肢旁扫动着。秦良玉身上穿着红色的布面甲,紫色的宽筒裤,黑色的靴子,一手握住马缰绳,一手按着马鞭压在马鞍上。

  秦良玉一边骑着战马,一边从容的向左右两边的白杆兵点头致敬,脸上的一副严肃的神情。

  棕色的战马十分高大强壮,马鬃在随风飘扬,还不时嘶叫两声,漆亮般的毛色下,战马的肌肉随着行走而此起彼伏,驮着秦良玉慢慢在八千白杆兵分出的中间过道上驶过。

  这时,秦良玉抬头看见不远处土坡上面插着的那杆三米长的白杆枪,枪樱竟在随风飘扬着,并沐浴在阳光之中,拖出长长的枪影于地上。

  秦良玉拉紧马缰绳,两条修长的脚一夹,催动身下的战马向自己的白杆枪跑去,斜飞的凤眸中射出坚毅的精光,像看到亲人一样看着自己的那杆白杆枪。

  战马没几下就跑到了插在地上的白杆枪的位置,秦良玉驾驶战马围着白杆枪绕了半圈以后,伸出玉手握住白杆枪的中部,然后把白杆枪抽离草地并举在空中。

  这时,八千白杆兵分成了八个方块,鳞次栉比的分成前后两排,一排有四个兵阵,两排就是八个兵阵,每一个兵阵是一千白杆兵。

  八个白杆兵兵阵慢慢聚拢彼此靠近,然后小跑着移到秦良玉的战马前五步远,接着立定。八千杆白杆枪整整齐齐的竖在空中,被白杆兵死死的握在手上,枪樱在风中飘扬不停。

  不远处的山坡上,战鼓开始响起来,鼓声时缓时急连绵不断,振奋着人心,正是侄子秦翼明充满斗志的在敲鼓,他的脸上是一片坚定不移的目光。

  秦良玉骑在战马上,用眼神扫看着八千白杆兵,他们眼里个个都展现出尽忠报国的斗志和精神。那每个白杆兵脸上都沾了泥土,那每个白杆兵身上的布面甲上面都有战斗过的痕迹,那每个白杆兵手中握着的三米长白杆枪是为了保卫皇上、保卫大明而存在的。

  「训练开始……」秦良玉娇声嚇道。

  秦良玉握紧白杆枪,用优美俊逸的动作跃下马来,长长的马尾辫在身后甩到了空中,一下马,立刻就被十几个白杆兵包围住了。

  十几支白杆枪用包围的态势,向秦良玉刺来,秦良玉两眼爆射精光,抿紧红唇,手中的白杆枪用力的往一边弧线用力一扫,白杆枪相碰,顿时就扫倒了八个白杆兵,他们倒在了地上。

  秦良玉快速的转身面对剩余的白杆兵和他们手中三米长的白杆枪,只见十支白杆枪把枪头聚拢在一起,接着朝秦良玉快速的刺过来。

  秦良玉用双手握紧自己的白杆枪,扎稳马步,身体前倾,然后用自己枪头上面的钩枪用力的顶架住对方合在一起的白杆枪众多枪头。接着秦良玉快速的把自己白杆枪的尾部铁环部分用力的斜插入泥地里,接着腾空而起,由自己的白杆枪的杆体一路用交叉步压走到对方聚拢一起的枪头上面。秦良玉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站在枪头上面快速的一个优美矫健的前滚翻,最后用一双修长的玉脚朝下狠狠的一踢再一压对面聚拢在一起的枪头,立刻握着白杆枪的十个白杆兵顿时跌倒在泥地上面。

  「再来……」秦良玉看见倒地的众多白杆兵们,捡起自己的白杆枪,然后分腿扎紧马步,一手抬握白杆枪的中部,另一手五指并拢挥扬在身后,有如天神下凡一般。

  「你们还是不是男……人……」秦良玉提气用力嚇道。

  秦良玉手中的白杆枪的枪头在空中颤抖着,却是在不断汇聚力量,一扫一划又是几个白杆兵被掀倒于地上。

  「咿……呀……」秦良玉跳到旁边的一块大石上,然后从高高的位置一跃而下,手中的白杆枪的枪头和枪樱于空中居高临下被舞成了残影。

  枪头所到之处,白杆兵纷纷并不是跌倒就是被抛飞,秦良玉抿紧红唇,酥胸快速起伏,被布条捆紧的细腰和小腹把斗气收得紧实,不让力道丢失一分。

  「咿……呀……嚇……呀……」秦良玉一手稳握白杆枪中部,以做支点,然后另一手把白杆枪快速前后抽动,接着运用杆体把枪头左扫右挥加点刺,重新围上来的层层白杆兵们又是败得一塌糊涂。

  一个时辰过去了。

  石砫宣慰使秦良玉的那支三米长的白杆枪,又插在了练兵场高坡上的草地上,枪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枪樱在逐渐加强的阵风中,迎风飘荡,忽而转左又忽而转右,一直飘舞在空中,印入八千白杆兵和秦良玉那一双斜飞的凤眸里,那双凤眸里已经湿润了。

  为了皇上,为了大明,秦良玉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哪怕大明的白杆兵营全部战死,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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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禁城,乾清宫。

  女人的白皙玉手十分修长,在无名指和小指上套着黄金制的护甲套,拇指、食指、中指上面也留着长长的指甲,上面涂着闪闪发光的红色蔻丹。

  女人的手腕上,套着的是白玉手镯,上面晶莹剔透的色泽显得华贵异常,珠光宝气光滑流转。

  女人的玉手慢慢打开手中卷起的奏疏,于是奏疏上面的字就随着展开的过程,一字字出现在奏疏的纸上。

  上面是蓟辽督师袁崇焕的字,字里行间工工整整,每一个字的大小相当,字体清晰容易辨认。其中有一段写道:「若顺天等处,则听督抚为政,臣不敢越俎而议者也。」

  「皇上,袁崇焕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呀?」周皇后道。

  周皇后坐在崇祯帝的大腿上,肩膀靠在崇祯帝的臂弯里,修长玉手上拿着袁崇焕的奏疏,细细的给崇祯帝念着。

  只见周皇后身穿着明黄色的凤袍,那凤袍有着长长的云肩,披散着中分的漆黑长长秀发,那发丝长及臀部,在凤袍与崇祯帝胸前堆集着。一阵阵美妙的发香和体香不断向崇祯帝的身心袭来,让崇祯帝心意舒畅无比。

  崇祯帝坐在乾清宫暖阁里的长方形宽大龙椅上,一手搂住周皇后那软绵绵暖融融的蛇腰,一手不时隔着周皇后大腿上的凤袍,抚摸着周皇后修长的大腿。崇祯帝的眼睛不时在奏疏和周皇后打扮精美的脸上看着。

  周皇后体质薄弱,长相骨感、五官立体、楚楚可怜,是江苏苏州人,和田贵妃都是江苏地方人士,同是江南苗条美人。不同的是田贵妃是江苏扬州人,周皇后是江苏苏州人。周皇后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年幼时就操持家务,有恭俭之德,父亲周奎原在前门大街闹市,以看相算命谋生。而田贵妃的父亲在扬州任千总,是官宦富贵人家,从小就聪明绝伦,爱好广泛,学习琴棋书画并样样精通,长相高贵,充满艺术气质。

  崇祯帝的目光盯在奏疏上面,脸上有些不悦,再转眼看着坐在自己大腿上的周皇后,她那面带骨感的脸正对着自己露齿微笑,洁白整齐的贝齿在红唇的后面发出光泽,红唇上面是挺直秀气的瑶鼻,再往上就是一对柔顺的秀眉和凤眸。那一对凤眸温柔的看着崇祯帝,活像要滴出水来似的,从小吃过苦的周皇后知道现在的所有来之不易,所以更是花尽心意要笼络迷住崇祯帝的身心。而周皇后最大的情敌就是田贵妃,她没有田贵妃那么有才,也没有田贵妃那么天生长相高贵,琴棋书画音乐舞蹈上的造诣更是低田贵妃一些。

  崇祯帝的眼光舍不得的从周皇后的脸上又转到奏疏上面,脑中又细细思考袁崇焕的意思。

  「袁崇焕的意思是,如果他管不了顺天等处,他就不会多管闲事。」崇祯帝道。

  「皇上,他的意思是说自己的权利小,除了关外,希望皇上把关内的兵也让他管吗?」周皇后问道。

  「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袁崇焕他担心那些地方的安危会出现漏洞。」崇祯帝道。

  「难道督师是担心,后金的皇太极会从那里突击吗?」周皇后问道。

  「关外我交给他蓟辽督师袁崇焕,关内我交给蓟辽总督刘策,不能让一个人获取所有兵权,那样对皇帝就不利了。」崇祯帝道。

  「皇上,为什么呀?都让袁崇焕一个人管,那不是更好的可以防备后金偷袭吗?」周皇后道。

  「我的皇后啊,你不知道赵匡胤的故事吗?臣子权大就会有非分之想,朕可不想做后周恭帝柴宗训啊。」崇祯帝语重心长道。

  「我看袁崇焕不是那样的人,他是忠臣。」周皇后道。

  「身上写着忠臣二字,心里就是忠臣了吗?魏忠贤是忠臣吗?这些臣子自我登基以来,我看没有几个靠得住的,所以朕要时时提防他们鞭策他们,朕中兴大明的事不能让他们弄黄了。」崇祯帝道。

  周皇后坐在崇祯帝大腿上,臀部慢慢磨弄,再用两只玉手搂住崇祯帝的脖子,把自己香喷喷的骨感小瓜子脸贴在崇祯帝的额头和脸侧面。

  「嗯……嗯……」周皇后拖着长音媚笑着说。

  「皇后,你是怎么啦?那里不舒服?」崇祯帝疑问道。

  「皇上……你……你那宝贝老顶在奴家臀下……奴家……难过……」周皇后搂紧崇祯帝的脖子,把凤袍下的酥胸也半贴到崇祯帝身上来了。不经意间,周皇后微微张开殷桃红唇,对着崇祯帝的脸上轻轻呼出充满温香的喘息,那喘息里带给崇祯帝炙热的味道。

  「哈哈,朕一直和你说袁崇焕,倒没有注意这事。」崇祯帝笑道。

  「嗯……嗯……」周皇后娇喘着,接着张开殷桃红唇轻咬崇祯帝的耳垂起来。

  「朕,前两天不是去你坤宁宫,喂饱了你的肚儿了吗?」崇祯帝笑道。

  「嗯……嗯……前两天……皇上的好东西……早就在肚儿里消化……光了……奴家……天天都要……」周皇后道。

  「呵呵,可是,朕还要批阅奏疏,处理国家大事,现在不是欢爱的时候,朕早上才被田贵妃纠缠喂饱了她的小肚子,现在朕需要两天的时间休养龙体。」崇祯帝道。

  「嗯……嗯……还休养什么啊……好宝贝好硬的呢……快让它回到奴家的肚儿里来……嗯……皇上就在……奴家的肚儿里……休养一下可好?」周皇后媚笑道。

  周皇后不待崇祯帝拒绝,也知道崇祯帝是喜欢自己的,她一把推倒崇祯帝在宽阔的长方形龙椅上,在崇祯帝错愕之中,周皇后已经掀起凤袍的下摆,快速压到崇祯帝身上,坐到了崇祯帝的胯间了。

  隔着淡黄色的丝绸祥云裤,周皇后的下体压在了崇祯帝胯间,一阵阵暖融融的快感立刻袭遍了崇祯帝的身心。周皇后再一边伏下身来,酥胸越离越近,一边慢慢的隔着淡黄色的丝绸祥云裤,用皇后娘娘尊贵的下体包住崇祯帝的龙根开始前后侍奉起来。

  周皇后再慢慢低下螓首,接着长及臀部的漆黑中分云发从脸两旁滑落下来,将两人的脸包了起来,只有细密的发丝缝隙间透入了外面的亮光。

  在有些漆黑的视野中,崇祯帝只见周皇后慢慢的张开了她的性感红唇,红唇边滑溜的伸出一红嫩嫩的细长玉舌,舌头非常细长,舌尖有如三角般的形状,上面沾满了散发迷情的雌性香味。

  下一刻,还没待崇祯帝细细观摩,周皇后那根红嫩嫩的细长玉舌,竟然快速的钻入了崇祯帝的嘴里。崇祯帝嘴里只感觉到,一根火烫的事物在自己的嘴里胡搅蛮缠起来,而且越发不可收拾,伸入越来越深了。

  「唔……唔……朕还要……批阅……奏疏的……不要……」崇祯帝含糊不清的喊道。

  周皇后修长白皙的玉手伸出宽大凤袍的云袖,然后优雅的钻入自己凤袍里面的胯间,一阵手忙脚乱的胡弄,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呻吟声,最后突然两个人的身体禁止不动了。

  「皇上……呀……啊……在……在奴家……肚儿……里面……批阅……奏疏吧……」周皇后的下体已经被崇祯帝的龙根击穿了。

  周皇后待到崇祯帝已深入自己的香艳肉体牢笼以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天下最尊贵的下体死死的裹住吸吮住崇祯帝的宝贝,肚子里面开始产生一阵阵反复涟漪般的蠕动含夹,逐渐把崇祯帝醉晕晕的往自己的身体深处吸引而来,不到龙根投降喷液的那一刻,不能让崇祯帝离开皇后娘娘那天底下最尊贵的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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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二年,九月。

  守卫辽东的蓟辽督师袁崇焕,在九月得到探子密报,清兵准备长途跋涉攻打蒙古边境的关隘防线,袁崇焕大吃一惊,紧紧写了奏疏上报朝廷。

  在奏疏上这么写着:「九月己丑,袁崇焕以金兵欲西,先请驻宁远增戍关门,至是遣参将谢尚政等往备。顺天巡抚都御史王元雅曰:此虗警耳。遣其众归,师果不出。」

  袁崇焕随奏:「臣守宁远,寇被臣创,决不敢侵犯臣界。只有遵化一路守戍单弱,宜於彼处设一团练总兵。」遂以王威为请。兵部以王威新奉部劾,不肯即予,留难移时。」

  袁崇焕再奏:「盖崇焕自任复辽,殚精拮据;甫及期年,锦宁一带,壁垒改观。正拟器械马匹,稍有头绪,决计渡河,惟虑蓟门单弱,请宿重兵。已特疏言之,再疏催之。」

  锦州。

  袁崇焕站在锦州城上,瞭望盛京的方向,城上守备森严,兵卒林立,严阵以待。祖大寿和赵率教随着袁崇焕来锦州巡查,检查这里备战的情况,兵卒的士气,机械的数量。

  「辽东反贼这是要长途跋涉,从蒙古入犯我大明吗?」袁崇焕道。

  「探子的报告未必是实情,也许是做假象实要进攻我们。」祖大寿道。

  「假如皇太极真要从蒙古进兵,他也太冒险了,他不怕我们打他老家盛京吗?」赵率教道。

  「不管如何,我也急急上了几道奏疏给朝廷,让他们提防皇太极,增兵长城关隘,可是朝廷视我为虚警。」袁崇焕道。

  「督师,那现在该如何是好?」祖大寿焦急道。

  「是呀,怎么办,督师?」赵率教道。

  「现在大明只有随时备战,再上疏朝廷,这样才是两全之策。」袁崇焕道。

  袁崇焕接着带着祖大寿和赵率教直奔宁远巡查而去,待宁远也万无一失以后,三人又回山海关。这时天色已经是晚上了,三人才回到山海关,这几天人累的不行,祖大寿和赵率教倒下就呼呼大睡了。袁崇焕顶住疲倦,又来到自己的案子前,把烛台移近新的奏疏白卷旁,再伸手从笔架上端起一支毛笔,再次给朝廷上奏疏。

  袁崇焕的意思是,希望自己的不断上疏,朝廷可以对后金警觉起来。但是朝廷中总有一种声音,就是辽东有袁崇焕,后金不敢长途跋涉从蒙古突入,难道后金不怕明军趁机攻打盛京吗?话是没错,只有疯子才会不要老家而去长途跋涉入侵大明,但是后金真有这样的人吗?袁崇焕是知道的,现在后金出现大饥荒,他们不主动逼明军决战,最后也会被明军消灭,与其等死,皇太极会搏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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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二年,十月初二。

  后金出师。

  「崇祯增兵数十万四面攻打农民军,农民军势难顶住这轮攻势,如果农民军被崇祯消灭对我后金将极大的不利。况逢我后金恶遇大荒之年,今日出师,将是前未所有的一次进攻亦是决战,不成功则成仁。」皇太极道。

  「确保哪些农民军的存在,也是保我后金之生死存亡的事,如我们攻打关宁锦防线势必达不到牵制明军的效果,亦难成功。今决定,西进长途跋涉取道蒙古再南下,进攻长城蓟镇防区的龙井关和大安口、喜峰口等处,直逼明京师所在的京畿地区,寻机歼敌,这样一来可以牵制吸引大量明军回来保卫他们的京师,我后金再予以寻机决战。」皇太极道。

  「开始进军……」皇太极大喊道。

  后金这次攻明的决战,八旗兵分为东西二路,每路五万余人,一共十万大军倾巢而出,目标是先进攻龙井关和大安口等长城关隘。盛京所留驻军都是老弱病残不足万人的兵力,各地城上插满旗帜,以迷惑稳重保守的袁崇焕。如果袁崇焕得到后金进攻长城关隘的消息以后,发兵进攻盛京等地的话,后金将被消灭,于是皇太极这次是冒了最大的风险主动开战。

  皇太极骑着战马,立在高坡上,坡下如云的八旗兵开始缓缓移动,避开南部的关宁锦防线,西进长途跋涉取道蒙古,向导是投降后金的蒙古喀喇沁部骑兵。皇太极心事重重,知道这一次是九死一生的决战,稍有不顺后金即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四月初二,天气在后金和蒙古已经非常寒冷了,这样本来对于行军打仗是不利的,但是不利是相对的,对明军也不利,这样可减少明军的戒心和防备。而后金的八旗兵习惯了冰天雪地里的生活,身体素质大大强于明军。

  这次的开战,皇太极做了很多迷惑袁崇焕要攻打关宁锦防线的花招,包括故意在明军不远处行军调动,各处满插旗帜等等。这样一来,后金攻入长城以后,还能牵扯住关宁锦防线的大量兵力。而袁崇焕这个人谨慎甚微,就是得到八旗兵攻入京畿的消息,也不会把关宁锦防线的全部关宁军调回去守卫京畿,因为袁崇焕会害怕后金藏了重兵会攻打关宁锦防线,如果关宁锦防线丢了,他袁崇焕就成了千古罪人。

  八旗兵冒着风雨冬寒,长途跋涉行军二十三日,至十月二十五日已经到达了龙井关、大安口、喜峰口外面。休整一天以后,皇太极下令二十六日开始攻关,而明军在寒风天气中戒备全无,被八旗兵打了一个出其不意。明军想也没有想到后金的兵会出现在这里,又在这里攻关。这里的明军还以为,后金被关宁锦防线死死的牵制住了,而根本不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再进攻。所以这里是塞垣颓落,军伍废弛。

  皇太极站在高坡上,指挥八旗兵奋力攻打关隘,先是大炮齐发,再挥兵猛攻,一天未到就攻破了龙井关和大安口。一天之后,十月二十七日又攻破了以东的喜锋口,皇太极兴高采烈,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攻破了明朝的长城关隘,他们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驻军,简直是摧枯拉朽一炮而过。皇太极设想最少要几天才能攻破长城关隘,如果不能快速攻破关隘,而明军又迅速支援这里,那么皇太极预想那样只有撤军了。因为袁崇焕得到关隘被攻破的消息以后,或许会用进攻盛京来牵制后金的攻势。如果袁崇焕进攻盛京,后金就只能无功而返退军了。

  后金,营帐。

  三盏烛台把桌上的作战地图照亮,上面标注了后金的行军路线和态势,还有明军可能来支援的方向和驻军等等。

  皇太极低下头和将领们细细的观摩作战地图,一起讨论着今后该如何作战。这次跟来的将领有:大贝勒代善和贝勒济尔哈朗、岳讬、杜度、萨哈廉,大贝勒莽古尔泰及贝勒阿巴泰、阿济格、多尔衮、多铎、豪格。可谓是后金的全部精兵猛将都来了,皇太极势要不成功则成仁绝地一击。

  「如果袁崇焕得到破关的消息,一定会从山海关方向派出一军,沿着长城边西进来阻截我军,再保三屯营和遵化。」皇太极道。

  「我军可以留一部在喜锋口这里,在遵化和三屯营间埋伏,以逸待劳,如果明军不从这里来,就进攻三屯营或者遵化。」莽古尔泰道。

  「如今入京的路线只有一条,破了关隘以后,破遵化、破蓟门、到三河、到通州,然后就兵临北京城下了。」皇太极道。

  「遵化在北京东北方向,大概相距了三百里,是后金进军的必争之地,如果没有这个立足点,后金将寸步难移、后路堪忧。」代善道。

  「朕决定,在喜锋口这里,二十里之外的汉儿庄设下埋伏,以防万一。如果明军不从这里来,我们的伏军就不动,朕相信明军一定会从这里来的。明军一定会从山海关发兵西进来支援遵化等地,来拦截我们,而且从这里进兵也是山海关行军最快的路线。」皇太极道。

  「皇上,万岁,后金,万岁。」众将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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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海关。

  十月,二十九日。

  袁崇焕疲累不堪的从宁远巡查而归,因为知道了八旗兵有动作,所以袁崇焕时时关注关宁锦防线的守备做得怎么样。

  袁崇焕骑着战马,在一千护军的保卫下,途径中后所休息。立刻收到飞鸽传书,知道了八旗兵竟然避开关宁锦防线再长途跋涉,已经攻破大安口了。

  袁崇焕听到这个消息,脑内一片空白,震惊不已。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皇太极会冒极大的风险从蒙古攻关而入。

  袁崇焕马上展开了军事部署,先是命令目前在山海关的总兵赵率教,立刻领兵四千火速支援遵化。再命令祖大寿立刻领精锐随自己赶往山海关,又命前总兵朱梅和副总兵徐敷奏守山海关,防止后金的目的是东进过来乘机夺关。

  接着命令各将领兵防守京师要道,参将杨春守永平,游击满库守迁安,都司刘振华守建昌,参将邹宗武守丰润,游击蔡裕守玉田。东北方向的蓟州、三河、密云、顺义是京师的屏障,如果遵化已经丢了,势必要在这里地方拦截住八旗兵。先是命保定总兵曹鸣雷等驻蓟州遏敌,袁崇焕自带大军入关,以祖大寿为先锋,赶往蓟州居中调度策应。再命令宣府总兵侯世禄守三河,保定总兵刘策守密云,以防止八旗兵攻破长城关隘古北口威胁京师的正北方。

  尽忠报国的山海关总兵赵率教,在得到督师袁崇焕的命令以后,义愤填膺。自己这部兵马是山海关的辽东军离遵化和三屯营最近的明军,于是立即带领自己手头的大部兵马,火速行军走抚宁、迁安这条路线赶往三屯营,保遵化。

  但是从喜锋口到三屯营只有五十里,喜锋口到遵化是一百里,遵化在以西,三屯营在以东的位置。而从山海关到三屯营长达二百六十里,袁崇焕要赵率教不分昼夜急行军,赶在八旗兵的前面进入遵化防守,好把八旗兵拦截在遵化。

  十一月初二,山海关总兵赵率教领兵已经赶到了遵化以东的三屯营,正想进城休息片刻埋锅造饭,再赶往遵化去。但是行到城下,三屯营总兵朱国彦却不让赵率教入城,理由是十一月初一日开始,京师包括京畿地区实行戒严。

  于是山海关总兵赵率教只好马不停蹄的领兵继续东进去支援遵化,十一月初四日赵率教的部队终于赶到了遵化城外,整个部队早已累的不行了,饥饿寒冷交迫的这支尽忠报国的明军,走向了人生最后也是最光荣的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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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遵化,城外。

  赵率教握着长柄偃月刀的右手,又用粗布层层捆紧,这样可以在砍杀的时候偃月刀不被震落。

  山海关总兵赵率教一部四千兵马,疾驰在通往遵化的路上,全军心如火燎,每个人都在燃烧自己的报国忠心。已是天气转寒的十一月天气,辽东军已经全部换上了棉甲。

  赵率教的左手控好马缰绳疾驰着,身穿着标志性的深红色棉甲套服,脚穿着短革靴,手中的偃月刀散发出阵阵不寒而栗的寒光。

  全部兵马均为骑兵,分为三个部分,赵率教自领身穿红色棉甲的中军,共两千人。左翼是副将左辅率领的一千骑兵,身穿白色棉甲。右翼是左臣率领的一千骑兵,身穿灰色棉甲。

  山海关总兵赵率教为人廉洁勇猛,做人厚道、勤身奉公、不辞辛劳,被世人评为和满贵一起是当世良将。

  赵率教骑在奔腾不歇的战马黑儿身上,他的身姿如风似电,热泪在寒风中含在眼眶内,随着大风的不停吹刮,热泪一滴滴斜着从眼角飞落,最后流进了风里。

  「全军……加速……」赵率教低吼道。

  「吼……吼……」明军士兵们在大风中以吼声回应着主帅。

  这时,前面一骑向赵率教奔来,原是明军的探子。赵率教知道前面有敌情了,立马高举长柄偃月刀,大喊「停军」。

  明军顿时逐渐停顿了下来,扬起了滚滚烟尘,大风又无情的吹送,明军的人马一时处在烟尘之中。

  那个探子,骑马来到主帅的近处,立刻下马,小跑了几步来到赵率教的马前,用威武的姿势分两段动作,半跪下来,一手叉腰一手锤地,低下头。

  「报,后金贝勒阿济格等所部满洲左翼二旗,正在遵化城外准备攻城。」探子道。

  「他们有多少人马?」赵率教问道。

  「大概两万多人。」探子回报。

  赵率教听到后金攻遵化部队是自己的几倍,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反而激起了赵率教无比的斗志,紧握长柄偃月刀的手臂开始因为热血翻涌而颤动起来。

  「遵化的守军好样的,像个男儿。全军准备突击,直冲后金军的薄弱部,今日就是我们最光荣的一刻,督师在看着我们,皇上在盼着我们,杀呀……」赵率教低吼道。

  明军的兵马,立即排列好队形,赵率教身穿深红色棉甲,立在中军两千骑兵的最前面,在正中担当主力。左翼是副将左辅率领的一千骑兵,身穿白色棉甲。右翼是左臣率领的一千骑兵,身穿灰色棉甲,目的是护卫中军和两头包抄夹击敌军。

  明军的骑兵们,知道这一次是九死一生的生死之战,虽在寒风中,但是个个热血沸腾,如同有斗气护体一般。

  明军一片安静,等待着主帅赵率教一声令下。赵率教不下命令,全军就不动如山,命令一下,全军行动便如风如火,直到燎原。

  寒风中,赵率教头戴着铁盔,湿润的双眼射出无匹的杀气和仇恨,他轻轻拉动着马缰绳,战马黑儿也预示到了什么似的,向天嘶叫三声「咴咴咴……咴咴咴……咴咴咴……」,由慢至快开始运开四蹄狂奔冲去。

  「明军……进攻……」赵率教大喊。

  顿时明军这部四千兵马,阵型开始蠢动起来,一会儿就已经达到全速,三支部队相距分开保持着一定距离,彼此呼应,奔驰在大明的天地间。

  一会儿后。

  后金在遵化城外的兵,发现了从天边而来的明军,模样逐渐变大渐近,直冲后金的薄弱左翼而来。

  阿济格立即命令后金军调转阵型,把矛头方向转为面向赵率教所部,又抽调各部兵力,用来增厚赵率教进攻方向的兵力。

  后金军开始慢慢的向赵率教指挥的明军有条不乱的前进,这本来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但是赵率教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两军间有一片树林,此刻后金的伏兵早已等待多时了。后金军原来为何不真正进攻遵化,就是因为在围城打援,装作攻城,其实是等明军的援兵上当前来救城。

  树林中,后金已经伏兵二万多人,与城外的二万五千一共是五万人,正是阿济格等所部满洲左翼四旗。此时,行进中的赵率教军,已经被火炮和弓箭手瞄准了。

  赵率教不顾一切的高举着长柄偃月刀,行在前,挥军冲向兵力不断增厚的后金左翼,突然全军大部遭到炮击和弓箭射击,炮声震天、箭声嗖嗖,顿时有许多兵马,人仰马翻、人喊马嘶,一下就伤亡了四百余骑。

  赵率教这才知道,中了后金的埋伏,似乎明白了什么。赵率教接着高举偃月刀,指挥明军不要停顿,继续朝前快速突击,方向和目标改为了后金在遵化城外变薄的右翼。由于骑兵速度快,一下就越过了伏兵的射程范围,如果明军停下来,就会遭到不断的炮击和箭击,所以只能往前冲。

  后金树林中的伏军,立刻杀出树林,尾随着赵率教军围杀过来,喊声震天、地动山摇。

  赵率教回头一瞧,见从树林间追杀出来的后金兵力是如此的多,知道自己中了埋伏,今日已是自己的最后一战了。

  这时两军的阵型开始改变,赵军的未受损的左翼一千骑兵,调转方向面对从树林追杀而来的两万五千后金兵。

  而后金在金遵化城外的阵型也快速变化,阿济格指挥的中军快速的增援向赵率教改变方向进攻的右翼,而后金加厚了兵力的左翼,长途跋涉迂回瞄准进攻赵军的腰部,目的是拦腰截断赵军。

  但是阿济格没有想到赵率教中了埋伏,不是逃跑而是继续进攻,心中对此人颇有震撼,今年阿济格才是二十四岁的孩子,是后金军中的后起猛将,而赵率教今年已经六十岁了。

  赵率教军反应太快,速度更快,已经率军冲入了后金的右翼,顿时两军砍杀起来、鲜血四溅、热血沸腾。而阿济格指挥的中军一万兵马正快速增援右翼,先前增厚的左翼一万兵马也慢慢靠近赵率教所部的腰部。而赵率教军的左翼一千骑还要面对从树林里围杀过来的二万五千八旗兵。

  这时,赵率教只能集中自己的中军和右翼共两千六百骑,赶在后金中路赶来支援之前,先击溃后金的右翼。赵率教是希望遵化的守城部队出城夹击八旗兵,但是城中明巡抚王元雅并没有出兵相助,只在城上布防,而弓箭和大炮已打不到后金兵的距离范围,这些都是后金在设下伏兵打援时想好了的计策。

  赵率教率领的中军和右翼只有两千六百骑,虽然面对的是最薄弱的后金军右翼,但是这个右翼也有五千兵马。

  赵率教骑着战马黑儿,如天神下凡般出现在后金兵眼前,双手紧握偃月刀,对着冲过来的八旗兵骑兵,偃月刀一闪,狠狠的从他的肩部斜着直削至腰部,最后也马颈子也被一同削断掉地了。

  赵军用力的冲击八旗兵的右翼,保护着赵率教的外围,赵率教就一路挥着偃月刀杀进一条血路,偃月刀左挥右扫,越来越透入八旗兵的右翼深处,使八旗兵的右翼被分裂开来。

  几骑八旗兵又围赵率教而来,赵率教眼明手快,一手紧握偃月刀,一手控好马缰绳,一侧马身,偃月刀迎面砍向八旗兵的脸去,瞬间三个八旗兵骑兵的脑袋被削去半个,脑浆和鲜血直喷而坠马死。

  一会儿。

  战场上的情势,发生变化。

  赵军的左翼一千骑已经被从树林追杀而来的两万五千人歼灭,赵军左翼光荣牺牲了,他们战斗到了最后一个人,死前都大喊:「大明……万岁……」。

  接着这部后金伏军两万五千人,赶来把赵率教所部层层包围,势不让赵率教逃脱。

  而后金的右翼在中军赶来支援的片刻功夫,已经被赵率教所击溃,死伤一千多人。接着阿济格的中军才赶到右翼,快速对赵率教部展开攻杀。

  赵率教的偃月刀如秋风扫落叶,从八旗兵骑兵的背后穿出,然后被赵率教用偃月刀带刺的刀头高高的挑向高空,然后狠狠的砸向迎面杀来的无数八旗兵身上,顿时砸死几个八旗兵。

  无数的弓箭射来,赵率教和战马都被射中。好在赵率教身穿了厚厚的棉甲,箭透只半,但是满身已经插了许多支箭了。但是赵率教身下的战马黑儿没有防护,被弓箭和器械伤了多处,已经顶不住要倒了。

  「黑儿,再顶一下,大明需要你呀。」赵率教嘴角流着血看着并抚摸黑儿的马鬃。

  战马黑儿听见了主人的呼喊,感受到主人对自己无比的期望,于神志不清中奋勇打起精神,不顾自己身上正热血外冒,重伤累累。黑儿抬高自己的前蹄,于空中来回踢踏,马嘴里又是威武又是绝望的嘶叫起来。

  「咴咴咴……咴咴咴……咴咴咴……咴咴咴咴咴咴……」战马黑儿充满战意的嘶叫声。

  八旗兵已经层层包围过来,把赵率教围住了,而赵军已经全部尽忠报国,全部英勇战死,死前都大喊「大明万岁……大明万岁……」。

  自从阿济格知道眼前这个老头,就是山海关总兵赵率教以后,命令活捉赵率教,于是赵率教才能战斗到现在不死。

  这时,黑儿驮着赵率教向着四面包围的八旗兵面前,又行了五步,八旗兵因为得到命令要活捉赵率教,于是也不放冷箭和攻杀,亦跟着战马黑儿的蹄步而缓缓后退。于是出现,赵率教举着长柄偃月刀在前进,而八旗兵后退的画面。

  突然,战马黑儿实在顶不住了,最后扭头回看了主人赵率教一眼,仰首长啸,马泪流出漆黑的眼眶。一下子,黑儿高大雄壮的身体就慢慢又平稳的跪到地上,这是为了不突然跌倒而压住赵率教而尽自己死前的最大努力。

  「咴咴咴……咴咴咴……咴咴咴……咴咴咴咴咴咴……」战马黑儿和主人赵率教永别的嘶叫声。

  赵率教本来骑在黑儿身上,还要斩杀八旗兵,但是坐下战马黑儿已经不行了。它竟然在死前,慢慢跪下来安全的放下自己,赵率教精光四射的双眼中和两个鼻孔中,顿时泪如雨下、悲痛不已,已经受重伤的身子只好缓慢的下得马来。

  赵率教一瘸一拐的一下马来,就马上转身去查看黑儿,但是已经视线模糊的黑儿,坚忍着自己的多处致命伤,在一听到主人下马踩到了地上的安全声音以后,黑儿终于放心了,随之便倒头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离世了。

  「黑儿,你不会白死,大明为你而骄傲。」赵率教抚摸着黑儿的马眼,让它闭上了眼皮。

  赵率教这时,口吐鲜血,老手也拿不住偃月刀了,血迹斑斑的偃月刀跌落到了地上。赵率教知道自己死期来了,感觉八旗兵的包围圈又走近过来了。

  赵率教慢慢的跪在战马黑儿的马头前,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它的额头,再用已经准备好的匕首用力的插入了自己的颈动脉……

  阿济格骑在战马上,刚想要阻止赵率教自杀,一切已经太晚了。人的一生,生生死死只在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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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初四日。

  皇太极久待设伏歼灭了山海关总兵赵率教所部,于四日集中兵力攻打遵化城,誓要拿下第一个据点。遵化城在第一天的防守战中,明巡抚王元雅带领军民凭城固守,顽强抵抗,守住了一天。可惜的是,原来赵率教与八旗兵在遵化城外开战的时候,王元雅没有领兵出战,也许是怕出战了也是送死还丢了城池吧。但是第二天终因为援军不至,兵力悬殊,又被内应开门投敌,遵化城被攻破。巡抚王元雅最后走入衙署,自缢而死。城中活人,除了年轻女子,皆被屠杀。因为遵化是进入长城的第一个据点,和过去劫掠人口不同,这次需要绝对的安全,所以不留男性和老年女性人口。

  后金军占领遵化以后,为了防备和反堵截东部袁崇焕的援军,准备攻打遵化东北的三屯营和东南的迁安。四日,后金军急行军一百里,攻破迁安,破城后,除了年轻女人以外,屠城。于迁安的位置,再调转八旗兵的进攻矛头为西北方向,与另一股八旗兵合兵攻打三屯营。

  后金军急行军两日左右,于六日到达三屯营,立刻开始攻城,总兵朱国彦率军守城,后悔之前不给山海关总兵赵率教入城,但是为时已晚。城内守将贪生怕死,副总兵朱来同等潜逃,朱国彦把逃跑将领的姓名在大街上张榜公布。三屯营于七日,被后金军攻破,总兵朱国彦偕妻张氏上吊自尽。三屯营亦不能逃脱遵化和迁安相同的厄运,被屠城。

  皇太极在拿下三屯营和迁安以后,保证了遵化的东北和东南方向的军事安全,给进攻北京提供了稳固的后方与补给线。

  并且在迁安方向以东威胁永平和抚宁,目的是把袁崇焕指挥的明军反堵截在遵化、迁安和三屯营一线。使之袁崇焕不能妨碍后金进攻北京,而让袁崇焕白忙活一场。

  在打下遵化以后,皇太极的胃口变得更大了,因为几场胜利来得太容易,于是打下了遵化以后,竟然继续把兵峰往东推到了三屯营和迁安,这是要向袁崇焕示威和恐吓,目的是要袁崇焕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

  后金留兵八百守遵化,数百守三屯营和迁安,接着皇太极再次集中兵力,于七日,开始西南下进攻蓟州,要在袁崇焕可能赶来的时间之前拿下蓟州。袁崇焕的第一方案,把皇太极拦截在遵化的目的,可惜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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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初五,山海关。

  袁崇焕亲率数万明军精锐疾驰入关,一时间山海关前后兵队如长龙摆尾,横贯了山海关前后,夜间更如瑩虫列长队在天地间飞行一般。

  袁崇焕手下有三员大将一一赵率教、祖大寿、何可纲,现在已经全部带进关内了。这也证明了袁崇焕尽忠报国的决心和斗志,袁崇焕誓要保皇上,保大明。

  但是赵率教已于四日被皇太极于遵化城外歼灭,五日袁崇焕率军才刚入关,而七日皇太极才攻下三屯营再集合兵力西南下进攻蓟州。

  遵化失陷以后,驰报明廷,人心大震,朝野惊恐,人无固志。崇祯帝下旨四方,调度各镇援兵上京勤王。包括四川石柱宣慰使秦良玉,也即将收到崇祯帝的宣召勤王命令。

  此时的袁崇焕每一步抉择都将影响皇上和大明的存亡。

  现在袁崇焕已经知道了赵率教部已经阵亡,痛哭哀哉,那时袁崇焕的兵马还在关外,关内赵率教手下只有四千骑兵可用于长途跋涉,袁崇焕的命令是让赵率教抢先进入三屯营或者遵化守城。如果遵化已经失陷,就守三屯营,如果遵化还没有失陷就力保遵化。谁知道,赵率教先是遇到三屯营不开城门给赵军进城,再去支援遵化的路上又被皇太极设伏算计了。如果三屯营给赵率教进城歇息,赵率教就会派探子去查明遵化的情况,再做打算,也许就不会平白牺牲掉了。

  袁崇焕站在军营里,身边是祖大寿和何可纲两员大将,旁边还有十几员将领,可惜赵率教已经牺牲,不然今天就人就齐了。

  大家都围着桌上的军事势态图正在研究,以后该怎么打和怎么发展,等商定好了一切之后,就会立即执行。

  「如今,八旗兵攻下了遵化,为了保护以东侧翼,他们一定会再攻打三屯营和迁安。」何可纲道。

  「是的,这样既可以牵制我们,也可以威胁永平和抚宁,好让我们无暇他顾。」祖大寿道。

  「你们说的都没错,但是我们去攻打三屯营和迁安这些地方,而皇太极却分兵去攻打蓟州再攻打京师,那时候我们却被拖住在三屯营和迁安,这样不是最好的办法,也不能为皇上分忧。」袁崇焕道。

  「那该怎么办?督师?」众将道。

  「本督师决定,其一,步军和骑兵分开行军,其二,步军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兵峰逼向遵化和迁安等各处,对后金东南方面形成包围,但是只能凭城防守,不能开战。一部步军尾随本督师率领的骑兵后面行军,南下绕道直奔蓟州,阻截后金在蓟州城下,以保京师和皇上的安危。」袁崇焕道。

  「督师,这个办法好,这样一来,皇太极想要拖住我们的主力的梦可就碎了。」祖大寿道。

  「这样我们的骑兵,可以马不停蹄的绕开遵化方面八旗兵的侦查范围,但是走那条路线呢?」何可纲道。

  「本督师决定,从山海关先南下滦州,再西进走丰润,经过玉田,就可以直入蓟州了。」袁崇焕道。

  「这条路线甚好,后金还要在东面和东北面一带对峙我们明军,而他们对东南大面是力所不及的,何况他们的主要目标是京师而不是关宁明军。」何可纲道。

  「此计甚好!」祖大寿道。

  「军事部署,决定如此,出发。」袁崇焕道。

  袁崇焕为了避开皇太极的反拦截,于是主力南下绕道长途跋涉直奔蓟州,以保皇上保大明为第一目的。

  一部分步军缓缓压向遵化方向,伺机攻杀后金军的后方,断其归路。

  另一部分步军,与袁崇焕自己率领的骑兵军走相同的路线,尾随跟来,目的地是蓟州。简单的就是说,在后金的力所不及的南面外围移动,这样可以提前抵达蓟州又不和后金兵遭遇野战,以免意外。而达到蓟州以后,又可以抽调各路明军前来支援,再合兵一处和后金兵决战,到那个时候,另一路在遵化东面准备着的关宁明军,再斩断后金的后路,把八旗兵消灭在关内,而不让他们再从蒙古逃回去。

  袁崇焕亲自带九千骑兵疾驰蓟州,一部步军尾随而来,五日从山海关出发,六日南下到滦州,西进七日过丰润,再西进八日过玉田。九日,袁崇焕到了蓟州顺天府,初十日,袁崇焕军终于赶在皇太极前面驰入了蓟州。

  袁崇焕终于进入了蓟州,胸中终于放下了一块石头,因为这样可以把皇太极堵截在蓟州,确保了京师的安稳和皇上的安危。袁崇焕立即上疏给朝廷,上面写道「臣力为奋截,必不令贼越蓟西一步」。

  「赵大哥,你比弟大十五岁,依然忠心耿耿的忠于大明,战死疆场,弟要在蓟州为大明为赵大哥报仇雪恨。」袁崇焕站在蓟州城楼上东望遵化。

  十一月,初十。

  寒风中的蓟州城,袁崇焕下达命令,赶紧补修城池和备战,做足粮草准备。让那些随自己长途跋涉而来的兵士赶紧休息一下,因为可能大家还在梦中,八旗兵就会开始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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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禁城,承乾宫。

  承乾的意思是顺承天意,而天就是崇祯帝,承乾二字里取了乾清宫的乾字,以显皇帝对田贵妃的宠爱有加。

  崇祯帝坐靠在承乾宫大殿的长椅上,闭目养神,背后是透着光的云雀祥云扇窗,室内光滑方砖墁地,天花彩绘凤歇云梦泽画。

  承乾宫为两进院,正门南向,名叫承乾门。前院正殿就是承乾宫,面阔有五间,殿前为宽敞的月台。东西有配殿各三间,明间开门。后院正殿也是五间,明间开门,两侧建有耳房,东西也有配殿各三间。

  承乾宫原叫永宁宫,本就是供贵妃居住的,崇祯帝为了体现对田贵妃的喜爱,特别改名叫了承乾宫。

  田贵妃的十指正熟练的剥着橘子,虽然一双玉手上的小指和无名指上各套着两根银制的护甲套,但是动作从容细心慢条斯理。田贵妃先用大拇指上涂着鲜红蔻丹的尖长指甲,轻轻插入橘子的顶端。再用另一只玉手的大拇指上的指甲,沿着顶端轻轻的往下划开橘皮,直到把整个橘子外皮分成了六瓣,一瓣不能多也不能少。而且划皮的时候,不能弄伤里面的果肉而滴出水来,所以要勤加练习和慢条斯理才能达到这个水平。最后在一瓣瓣的剥开橘皮,显出果肉的本体,这时橘皮要像一个扁平的六角星一样,橘皮都还是互相连着的。田贵妃最后用白色的丝绢在宫女的服侍下,擦干净自己羊脂白玉般精贵的玉手和纤长十指,最后再用这双玉手重新拿起整个橘果肉,再同时用两只大拇指上的尖长指甲刺入橘肉的顶部凹点,把橘肉瓣开,接着田贵妃十指灵活分工把一片片橘肉用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捻住撕下,最后再一片片送入崇祯帝的口中。

  「皇上打哪儿来呀?」田贵妃道。

  田贵妃的声音轻柔而有条理,属于温柔冷调的女中音,语气中充满贵气,这一种音色很稀少。田贵妃开心的时候是这样讲话,不开心的时候也是如此讲话。似乎田贵妃的声音慢慢的让崇祯帝上了瘾,能抚慰崇祯帝的心灵,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朕,今日早朝,处理京畿戒严事宜,接着参加日讲和经筵,再去了慈宁宫拜见刘太妃,贼军攻下遵化,朕已经两夜未眠了。」崇祯帝道。

  田贵妃知道八旗兵南下入关的事情,所以京畿戒严了,于是收敛了笑意,用秀指捻着一片橘肉送到崇祯帝的嘴边。

  「开……」田贵妃轻柔的道。

  闭目养神的崇祯帝,听到田贵妃的话语,就张开了嘴巴。于是田贵妃用秀指把那片橘肉轻轻塞入崇祯帝的口中,崇祯帝立即嚼咬了起来。

  「滋味清甜,一滑入喉,又是爱妃帮朕剥开的,太好吃了。」崇祯帝道。

  田贵妃无声的嘴角勾笑,又用秀指捻着一片橘肉,又送到了崇祯帝的嘴边。

  「开……」田贵妃慢条斯理的道。

  崇祯帝听见田贵妃的话语,又张开大嘴吃下一片橘肉,只是闭着的眼睛依然没有睁开。

  「要是天下无战事,每一个老百姓都能过上富足的日子,每一个老百姓都能经常吃到清甜的橘子,那该多好的。」崇祯帝道。

  「那一天来了,奴家就陪着皇上,上街去给老百姓赠送橘子去,要大家一起甜的日子才是真日子,好日子呢。」田贵妃慢条斯理的说。

  崇祯帝这时睁开了双眼,坐正了身子,看着自己的爱妃,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只见田贵妃披散着漆黑中分的秀发,发丝垂泄于两肩及后背上。柳叶眉下是一双斜飞的凤眸,贵气十足,高挺的瑶鼻秀中含英,正应着她的名字田秀英。纤薄的红唇性感又冷艳,无论是张开还是闭合都醉人不已,特别是露齿微笑的时候,会露出半颗有些尖长的虎牙,更让崇祯帝心动。崇祯帝每一次看见田贵妃的虎牙,总是幻想着这一对虎牙轻咬在龙根上面的样子,还有虎牙含弄和舔舐时在龙根上滑动的刺激,更有吸吮龙头的时候把龙头放在两颗虎牙之间再用力吸吮。田贵妃的脸是标准的江南美人的瓜子脸,不宽也不窄,显得瘦长,让人一眼就感觉出她是一个充满才华和贵气的美人,但是谁能知道崇祯帝喜欢她性感的虎牙呢。

  崇祯帝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田贵妃以后,自己的疲劳和烦劳好像就减轻了许多,自己也变开心了起来。总是想和田贵妃多待在一起,特别是有她特有的女中音的陪伴,不论是平常还是在龙床或者凤榻上面。

  崇祯帝看着田秀英身穿着一件绣着桃色凤舞图的贵妃宫装,细长的脖颈上戴着一条珍珠项链,垂在丰满的乳沟之间,而如果把宫装的领口扣上,这些美丽的风景平常是看不到的。

  那整件贵妃宫装的华贵布料上面,绣着多达十六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在翩翩起舞,而十六的数字正是应着田贵妃十六岁的年纪。

  这件贵妃宫装属于稍宽款式,没有束腰,里面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丝绸衬衣,最里面就是红色的肚兜。下身穿的是五彩祥云裙,贵妃宫装本就是衣裙一体的,所以内裙也等于内衣了。

  贵妃宫装的肩部上是长长的云状花纹的云肩,轻贴在肩部,起到一个提升人的气度和体形的作用。而且云肩的花样繁多,每一个妃子都有那么十几件各不相同的云肩宫装,为的就是希望被皇上相中自己。

  「爱妃,你太美了,朕离不开你啊。」崇祯帝淡笑道。

  田贵妃一边把双手优雅的慢慢伸入宫女端着的银盆之中,一双十分灵活的细长玉手在温暖的热水中轻搓了几下,然后抬离水面,旁边侍候的另一个宫女,立刻用干净的毛巾替她轻轻的擦干净。接着,承乾宫大殿里侍候着的十几个宫女都退出大殿,再小心关上殿门,在殿门外面侍候。

  「奴家见皇上疲累已极,就让奴家侍候皇上在承乾宫睡上一会,要是慢了,不知何时又是什么事情会来惊烦皇上了。」田贵妃郁闷道。

  田贵妃这时扶着崇祯帝慢慢的向自己的承乾宫右暖阁走去,她把崇祯帝的一只手臂架在了自己的肩上,扶着他的背,两人一步步的往前走。

  「朕已经宣召孙承宗进宫来见朕了,到时候他一到紫禁城,王承恩便会在承乾门外传话进来,到时你就叫醒朕。」崇祯帝道。

  「他们这些大臣,什么都要你操心,皇上也是人呀,皇上你都两夜没有睡觉了,奴家现在才知道。」田贵妃微嗔道。

  「国难当头,贼兵欺朕年少,在朕刚刚登基不久,给朕一个下马威,朕要好好回敬他们看才是。」崇祯帝恨恨道。

  「蓟辽总督刘策真是个废物,他主管山海关内防务,能这么轻于长城关隘的防备,结果放了贼兵进来了。」田贵妃微嗔道。

  「袁崇焕和刘策都是罪该万死的人,辽东每年向朝廷要几百万两银子,已经超过其他九边镇的总合还要多,朝廷现在已经入不敷出了,他们不但不在关外杀贼,反而放贼进来杀朕了,这还得了啊。」崇祯帝怒道。

  「皇上,息怒,息怒,遵化已陷,贼子是要一路打到京师吗?皇上,奴家好怕啊。」田贵妃道。

  「爱妃不要慌张,遵化后面还有蓟州,蓟州后面是通州,才到京师,朕已经抽调各路兵马进京勤王,不日就会全部赶到了,定要杀光这些作乱狗贼。」崇祯帝狠狠道。

  「皇上,你最近去坤宁宫……比承乾宫还要勤快……嗯……嗯……」田贵妃嗔道。

  「朕是皇帝,你俩是我一起带进帝宫紫禁城的,有什么好吃醋的?」崇祯帝道。

  「没,奴家是贵妃,奴家哪敢惹那只天下最尊贵的凤凰呀,奴家只愿意做皇上怀里的燕子。」田贵妃笑道。

  「哎呀,慢点,你这该死的奴婢,怎么敢把朕推倒在你的榻上面,啊呀,别,别脱朕的龙袍。」崇祯帝道。

  「为什么不能脱呢?」斜飞的凤眸射出精光一闪,田贵妃戏虐道。

  「朕等下还要召见王公大臣,商量讨贼的事情啊,哎呀,哎呀,你这么就脱我靴子了呢?」崇祯帝微嗔道。

  「皇上,你嘴上说不要奴家脱你的龙袍,但是你的弟儿早就硬翘翘了,这是怎么回事呀?」田贵妃露出虎牙微笑。

  「啊,呼呼,你别摸它,唉,唉,王公大臣就要来了。哎呀,怎么还含进去了,啊,小心虎牙呀……」崇祯帝道。

  「嗯……嗯……嗯……在本宫……虎牙下……皇上的弟儿那次……不是……缴械……嗯……嗯……」田贵妃呓语呻吟着。

  「你这个该死的,奴婢,看朕怎么折磨你,几天不收拾你了,你就,啊,啊,啊,王承恩来救朕啊……」

  承乾宫外。

  这时院中的景象才终于回归在宫女们的眼中,刚才在承乾宫大殿里面,她们这些小宫女可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呢。

  只见院中,微风吹送,冬梅繁锦簇,绿鸟息枝头,一片冬之盎然。不时有办事的太监们脚步浅浅的来回走动,宫里是不能发出响声的,特别是崇祯帝所停留的宫里,要是那个冒失的人惊扰了崇祯帝的雅静,可是重罪,轻则挨板子,重则丢脑袋。

  这时殿外侍候的宫女们听见了里面的一些声响,个个脸红心跳起来,捂嘴偷笑起来。传言宫女往往一辈子不能出宫,更得不到皇帝一次临幸。

  正在宫女们边偷听房中春色之时,这时承乾门外有太监向里面喊话,说话的声音让宫女和太监们立即激灵起来。

  「奴婢,王承恩,有要事启奏皇上。」王承恩跪伏在承乾门外低头道。

  太监们知道是崇祯帝身边最得宠的太监,又是原来信王府一起跟皇上进紫禁城的太监,不敢有一丝怠慢,立即恭恭敬敬的慢慢打开了承乾门。

  只见王承恩风尘仆仆的样子,已经在开门前,已经站得笔直的出现在承乾宫人们的眼前了。他身穿着灰色的后宫高阶太监袍服,脚穿棕色布鞋,手里握着一根银制佛尘,尘丝垂泄在臂弯里。身旁站着一个小太监,双手里捧着一个木盘,上面堆满了各地送的重要奏疏。而这些奏疏都是不经过首辅而直接送到崇祯帝身边。

  「皇上呢?」王承恩道。

  王承恩边走边问,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走路的步子很快,只见马上就要到承乾宫大殿门了。

  「皇上……在……在……在……」一名青衣小宫女阻拦王承恩并害羞道。

  王承恩一见宫女的样子,双眉一跳,幡然醒悟了什么,一个灵活的转身,自己也立定在殿门外禁止不动了。两眼也趁现在闭上眼,养精蓄锐起来,因为不想让崇祯帝看到自己双眼劳累无神的样子。

  但是王承恩的耳朵却灵敏的很,立刻就能听见一些细微的声音从承乾宫暖阁里传出来。虽然崇祯帝是王承恩看大的,但是听见这些男女之事,太监每一次还是很尴尬和难为情。

  「呀……嗯……可不能……再深了……咿呀……再深点……奴家……要死嘞……啊……啊……啊……」田秀英歇斯底里道。

  「朕就是要杀进你这奴婢的紫禁城里,再杀进你这奴婢的坤宁宫中,最后你再把朕死死包围,用你最深的地方最紧的方式温暖朕,朕真的好害怕,朕好寒冷,朕好孤独,啊……」崇祯帝断断续续道。

  「朕记得,当年要不是,宣懿太妃,从中作梗,朕和懿安皇后,原是钟意你,做皇后的,朕没有忘记,所以才把永宁宫,改名叫承乾宫,算是朕,弥补你啊。」崇祯帝道。

  「皇上……奴家的深处……已经恭迎……圣驾了……插进……来……插进……来……插进……来……嗯……皇上……呀……啊啊啊……坤宁宫……」田秀英循循善诱的用极度迷人的女中音在崇祯帝耳边气喘吁吁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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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十四日。

  蓟州。

  至从袁崇焕十一月十日到达蓟州以后,已经过去四天了,却还不知道八旗兵的动向,袁崇焕一时真烦躁不安起来,因为不知道敌人在哪里,而这里又是京畿地区。袁崇焕在想八旗兵到底在哪里,他们的目标是什么?是否避开自己攻打其他地方去了?

  袁崇焕这四天里,日日在蓟州城墙上巡视,一遍又一遍,每天不下十几遍,探马派出去很多,依然在这四天里没有探察到八旗兵的动向。祖大寿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如今赵率教已经牺牲了,手里的大将只有祖大寿和何可纲二人了。

  「你说,八旗兵到底去那里了?」袁崇焕站在蓟州城墙上望着祖大寿道。

  「督师,以属下之见,或许八旗兵知道了督师驾临蓟州镇守,已经避开我们,直接攻打通州或者别处去了。」祖大寿道。

  「可是一连四天,我们的探子也没有得到消息,有了确切的消息,我们的兵才能移动,不然要是我们一旦离开蓟州,八旗兵再强攻蓟州,那样就不好了。」袁崇焕道。

  「督师,说得极是,现在只有得到探子确实八旗兵的消息,我们才能动作,说不定,八旗兵在遵化周围劫掠一翻,退兵了也是有可能的。」何可纲道。

  「可是,让皇上多担心一天,以后我的罪过就深重一层啊。」袁崇焕道。

  「督师何有此说?」祖大寿道。

  「初十我们进入蓟州的时候,皇上已经下旨,让我们,不得越蓟州一步,看来朝中有传言于我们不利呀。」袁崇焕道。

  「皇上既然已经下旨,那我们刚好就守在蓟州,见机行事,不是更好吗?」何可纲道。

  「你们不知道呀,要是八旗兵的目标只是在遵化四周劫掠一下还罢了,要是他们的目标是攻打京师,就会动摇了大明的根基呀,那时整个大明的系统就会崩溃。」袁崇焕。

  「督师的意思是,保皇上就是保大明,也是保天下苍生啊。」祖大寿道。

  「可是皇上还是个,今年才满……」何可纲道。

  「可纲,不许胡说,天子永远都是天子,臣子永远都是臣子,我们要做好自己的本分。」袁崇焕道。

  「是……」何可纲用力的回道。

  三人还在城墙上不停讨论的时候,探子已经查明八旗兵的行踪了,急急赶到袁崇焕这里来禀报。

  「报……报……紧急……军情……」探子大喊道。

  三个人回过头来,只见一名风尘仆仆的探马正向这边跑来,手里拿着军事情报的筒子。当来到袁崇焕身前的时候,立刻半跪下来,双手端起筒子。

  袁崇焕来不及问候探马,立刻抓起筒子,拆开盖子,用手指捻着纸卷抽出来。祖大寿和何可纲站在一边也焦急的关注着,都想要快点知道里面的消息。

  袁崇焕把纸卷展开,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道:「八旗兵十日已知袁崇焕已达蓟州,已于当日绕过蓟州进攻通州而去。」

  「不好,他们已经绕过蓟州四天,攻打通州去了,通州离京师只有四十里,是京师以东最后的屏障,通州一失,京师就危亦了。」袁崇焕道。

  「那我们赶快带兵去支援通州,刚收到消息,五日的时候,皇上已经派孙承宗领兵去守通州了,现在通州有孙承宗守备应该问题不大,现在通州还在明军手里。」祖大寿道。

  「督师,我们现在怎么办?」何可纲道。

  「等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我预感如果我们直接西进去救通州,可能会中八旗兵的埋伏,赵率教的事就是一个最大的教训。」袁崇焕道。

  「督师的意思是,八旗兵想在通州和蓟州之间又设下伏兵,想再一次设伏歼灭明军的援军吗?」祖大寿道。

  「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赵率教总兵的教训就在四日发生,八旗兵又在用勾引打援的战术,想逐个击破。」何可纲道。

  「可纲说得不错,我们不能直接西进追击八旗兵,而要绕道去通州,再和通州的孙承宗前后夹击,就可以阻止八旗兵。」袁崇焕镇静道。

  袁崇焕决定,绕道西南走河西务,再北上通州。这样一方面可以避开八旗兵极为可能的伏兵,另一方面可以出其不意的在八旗兵薄弱的南面出现,对他们发动突击,这样会让八旗兵防不胜防的。

  关宁军是十日到达的蓟州,今日是十四日,这四天里,关宁军的步军已经陆陆续续赶到了蓟州了。现在蓟州已经驻守了数万关宁军,骑兵有九千余骑。

  袁崇焕虽然收到崇祯帝「不能靠近北京」的命令,只能驻守在蓟州。但是袁崇焕知道,这个命令是不成熟的,也是不相信他袁崇焕为人的一种表现。但是,如果通州和京师被八旗兵攻破了怎么办?那自己不成了千古罪人了吗?要是其他的勤王的军队,不卖力不敢去打八旗兵又怎么办?

  最后,袁崇焕前思后想,还是决定出兵蓟州,支援通州。哪怕以后被皇上怪罪甚至杀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在袁崇焕心里大明的存在是最重要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考取了进士的袁崇焕,为什么自己选择去辽东去服役一样,因为自己心里想着大明天下的安危,大明子民们的安危,天下大义的存亡啊。

  河西务在通州东南的位置,这个位置可以利于骑兵快速行军支援通州和京师,又可以避免从蓟州直接西进支援通州而被半路埋伏被歼灭的可能。而且就算有准备的西进和八旗兵相遇开战,辽东军的胜算也不大,而直接绕过西进通州的路线,而出现在通州乃至京师的南面,更会让八旗兵意想不到。一旦八旗兵在通州或者北京城下开战,辽东军就可以配合城防部队和八旗兵死战,到那个时候,八旗兵的野战优势,就不复存在了。因为八旗兵过于靠近城下,就会被城上的部队攻击,骑兵野战的优势,就很难发挥出来了。

  袁崇焕留下何可纲镇守蓟州城,立刻和祖大寿一起率领骑兵九千,走西南方向去河西务,于十四日出发,到一十六日到达了河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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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十四日。

  通州,附近。

  皇太极虽然秘密的绕过了蓟州,避开了袁崇焕的眼线,直奔通州杀去,但是依然派出了探子密切关注着蓟州城里袁崇焕的关宁军动静。

  在十四日袁崇焕率领九千骑兵出城的那一刻,已经被后金的探子知道了,在观察了许久以后,确认了袁崇焕率领的骑兵不是直接西进支援通州,而是往西南方向驰去,而且只是骑兵,步军却没有动作,还驻守在蓟州里。更有一些部队陆陆续续的进入蓟州城,蓟州城里的兵力,又增加了一些。

  后金军帐。

  账内的气氛十分凝重,如今皇太极知道了,明军各处都在快速往京畿地区调兵增援过来,如果不抓住时机,就会被围攻而死。好在现在,离京师就在一步之遥了,虽然前面还有通州阻隔着。

  后金的探子出现在帐外,浑身已是一个土人,气喘吁吁的。

  「报……」探子大喊道。

  「袁崇焕现在什么情况?他已知道我们已经绕道蓟州了吗?他们有什么动向?」皇太极道。

  「袁崇焕已于十四日率领骑兵万余,往西南方面驰去,步军并未跟从。」探子报道。

  「什么,袁崇焕不是直接西进闯入我们的埋伏圈吗?他们往西南方向走了?还全部是骑兵?你看清楚了吗?」皇太极道。

  「是的,袁崇焕领兵出城的时候,没有一点迟疑,火速行军往西南驰去,全部都是骑兵。」探子报道。

  「蓟州城里还有多少兵力?」代善问道。

  「数万兵力,并且陆续有少量步军进入。」探子报道。

  「有什么将镇守蓟州?你看清楚了城上的旗帜了吗?」莽古尔泰问道。

  「城上,依然插满了袁,督师,祖,何等字眼。」探子报道。

  待探子交代清楚了以后,皇太极打发走了探子,一下坐到了凳子上,眼神凝重,双眼中的眼珠子,左右不时划动着。

  这时皇太极站了起来,望向众将,皇太极的脑袋在这里面包括整个后金,都是数一数二的。皇太极从小就好学习,就是因为脑袋好用,于是在继承皇位的时候,上面还有几个哥哥,但是都不与他争皇位,而甘愿让给皇太极来领导后金的命运。

  「袁崇焕这是吃了赵率教被歼灭的亏,学精了,他不敢直接西进救通州,定是和我们一样绕道来通州,想和通州的兵两面夹击我后金于城下,并把我们歼灭。」皇太极道。

  「皇上,那,我们该怎么办呢?」代善问道。

  「是呀,你是我们的主心骨,你拿主意吧,我们听你的。」莽古尔泰道。

  皇太极用一只手摸着自己嘴边的胡子,眉头不时皱起,眼眶里的眼珠子快速的划动着。然后又双手背在身后,在账内来回慢慢的走动,接着终于脚步停止,然后回过头来看着众将们。

  「我们现在不能攻打通州了。」皇太极道。

  「为什么啊,通州就在眼前,如果不打通州,我们怎么打北京呢?」代善问道。

  「如果我们现在攻打通州,不但不能打下来,而且还浪费了时间,明朝各地的援军马上就要赶到了,到时候我们还能不能退回遵化都成问题。」皇太极道。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呢?打也不是,难道现在退军?只怕明军在蓟州和遵化已经准备好对付我们。」莽古尔泰道。

  「明军各路现在一时半缓还没有那么快来到,但是我们不能把时间和兵力浪费在通州,我们要再绕道直接进攻北京,擒贼先擒王,我们打一个通州是得不到有价值的东西的。」皇太极道。

  「那我们该往哪里行军,去攻打北京呢?」代善问道。

  「是呀,现在,我都不知道走什么地方了啊。」莽古尔泰道。

  「袁崇焕想绕道到通州的南面,与通州的明军夹击我们后金于城下,所以这次我们不与袁崇焕在通州决战,因为我们没有充足的时间。我们走通州的西北方向的顺义绕道,再南下直接攻打北京。」皇太极道。

  「这个办法好,这样明朝的京师被攻打,天下震动,这样可以动摇明朝的根本,震慑他们的效果远比攻打通州来得大。」代善道。

  「好,好,好,这个办法也不错,那我们立即出兵,赶在袁崇焕前面。」莽古尔泰道。

  「时间就是胜利,立刻出发,绕道西北走顺义方向,再南下攻打北京,到了北京再与袁崇焕决一死战。」皇太极大喊。

  「吾皇万岁,吾皇万岁,吾皇万岁。」众将们齐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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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初五日。

  紫禁城,平台。

  紫禁城已经在北京城内庄严耸立两百多年了。宫殿建置,分为前朝后宫,所谓前朝,由南至北分为皇极殿、中极殿、建极殿,统称为前朝三大殿。后宫分为乾清宫、坤宁宫,二宫之间有一殿,名曰交泰殿。

  在三大殿最后的建极殿之后,有一座云台门以隔外朝内廷,两旁向后为云台西门、云台东门,这里又名平台。

  平台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召对也是一个特殊的制度,是明朝皇帝在这里召见王公大臣处理国家大事的地方。这个制度一直延续到万历朝中期,之后万历帝不理朝政,从此之后就没有平台召对了。崇祯帝登基以后,认为平台召对是有必要的,又离乾清门乾清宫最近,于是明朝这才恢复了平台召对。如今是崇祯二年,平台召对已经恢复了两年了。

  「皇上,老臣又见着大明的皇上了,皇上是这么一位青年有为的皇上啊。」孙承宗连忙跪伏于地道。

  孙承宗只在平台等候了一下下,崇祯帝就从乾清宫南下平台来见他了,往常按规矩是要让臣子们多等候一会儿的。

  「快快请起,您贵为先帝恩师,又曾做过辽东督师,现该唤你什么?」崇祯帝道。

  一五六三年出生的孙承宗,到如今已经是六十六岁的老人,但是见过风霜的身子骨依然硬朗。孙承宗从地上慢慢站起来,看了一眼崇祯帝,只见崇祯帝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穿着却很是简朴,孙承宗心想以后定是一个能中兴大明的皇帝。

  「皇上贵为天子,什么人在皇帝的面前都是渺小的,请皇上直呼老臣本名。」孙承宗严肃道。

  「当年你被奸臣魏忠贤陷害辞官,现在魏忠贤早已被朕除去,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朕复你原职兼任兵部尚书,去驻守京师以东唯一的屏障通州。」崇祯帝道。

  「老臣,领旨,势必尽忠报国,万死不辞。」孙承宗再次跪伏接旨。

  崇祯帝看见孙承宗一连下跪,有些过意不去,连忙又请他起来就坐说话。于是,立刻有乾清宫的宫女端来了凳子,置放在孙承宗身后不远处。孙承宗先是等崇祯帝落坐了以后,自己也接着坐下了。

  「如今关外贼军已经攻破遵化,孙承宗你如何看法?」崇祯帝问道。

  「皇上,容老臣慢慢谈起,那还是在天启六年,高第上任后,将关外两百里守兵全部撤回退守山海关。幸亏袁崇焕发现此命令的严重弊端,不撤兵,率领祖大寿和满贵死守宁远城,最后就取得了宁远大捷。」孙承宗娓娓道来。

  「宁远大捷,朕知道这个事情,当初袁崇焕也全靠着你原来在辽东已经做好的军事准备,才得以击溃关外贼军的。」崇祯帝道。

  「高第,当时以宁远被围,关门兵只有五万弹劾我,我就和户部报告说,高第到山海关时一共领了十一万七千人的军饷,现只要给五万人的军饷就可以了。接着高第被朝廷以妄言被治罪了。」孙承宗道。

  「当年我苦心经营辽东,很多人不理解,多的老臣也不想说了,老臣只说一句话,国土不管是关外还是关内,一寸都不能丢,每一寸国土都要好好的经营。而不是按当时和现下有些人说的那样,把关外的兵全部撤回到关内,这样能更好的防守,这样不是等于放弃关外广大的土地和百姓死活不顾吗?老臣誓死不从的。」孙承宗道。

  「孙承宗,慢慢说,朕今日就是想要听你说话。」崇祯帝道。

  「如果真把明军全部撤回到山海关内,那样只会让关外的贼军更强大,既然贼军强大了,在关内防守起来不但更不容易,反而更受威胁。因为关外有城防备他们,他们要一座座的攻打,每一座城市和碉堡可以消耗他们,如果明军全部撤回了山海关内,贼军不但白获得大量的关外疆土城池可以用来经营,还只用攻打一个山海关就可以入关了,到底是哪一种方法更划算更成功呢?臣督师辽东四年,前后修复了九座城,四十五座堡垒,开疆扩土四百余里,屯田五千余顷,年收入十五万余两,为朝廷节省了开资,如果全部撤回关内,这些事物又去那里寻找和筹集,难道要挤压关内的百姓吗?」孙承宗道。

  「当然是保持贼军离京师越远越好呀,哪有弃关外回守关内的道理,孙承宗你当时做的没有错,也是今日朕再次召见复用你的用意。」崇祯帝道。

  「如今贼军远从蒙古来攻破了关隘,再攻下遵化,只因为皇上把蓟辽军权划分为关外和关内,关外的袁崇焕想要管而无权,管理关内的刘策有权无能,疏忽职守所至。」孙承宗道。

  「朕也没有想到,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皇太极竟然选择在这个时间和地方突破,是朕的过失,如今该如何是好?原来是抽调了数万兵力去守这些关隘的,但是陕西和中原的反贼日益猖獗,于是朕又把这些兵力拉去杀贼去了,但不知一切都被皇太极算计进脑中。」崇祯帝道。

  「皇上,莫急,如今北京以东四十里就是通州,再过去一百里就是蓟州,袁崇焕赶不及在遵化拦截皇太极,一定会在蓟州拦截住皇太极。皇上再抽调各地的明军进入京畿勤王。」孙承宗道。

  「朕已经在月初宣召天下明军前来勤王,各地都有动员,但是需要时间。现在离北京最近的兵力都已经靠拢过来,准备守护京师和京畿,抗击外贼。如果贼军兵临城下,该如何是好?」崇祯帝道。

  「假如到了那一天,一定不能让守城的士兵忍饥受寒,准备好一切军备,皇上要亲自去犒劳兵士们,巩固大明的人心。」孙承宗道。

  「孙承宗你说的太好了,通州你就不去了,就留在北京替朕总督内外军务,运筹帷幄,朕需要你这样尽忠报国的人在身边啊。」崇祯帝道。

  「老臣,遵旨。」孙承宗庄严的道。

  崇祯帝说完话后,便在宫女太监们的簇拥中,离开了平台返回了乾清宫。孙承宗一直跪伏在地上给崇祯帝送驾,听不见任何声响之后,才缓缓的站起了身子,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孙承宗知道自己的肩膀上又扛上了大明死生存亡的重担。

  孙承宗见过崇祯帝以后,立即召见了首辅韩爌,让他带兵去修筑关防,自己亲自到北京各处巡防了几遍,六十六岁的孙承宗才记牢了巨量的信息,回到自己的衙役歇息。

  第二天,孙承宗早早就起床,先是召见了首辅韩爌,询问了修筑关防的事情,还有钱粮兵马的事情,韩爌知道上有崇祯帝的旨意,也不敢怠慢,一五一十的说清楚给孙承宗听。接着,孙承宗中午又再次亲自去全城各处巡防,生怕在这个大明的紧要关头,有一丝一毫疏忽大意的地方,如果有就要堵死它。长城那些被后金兵攻破的关隘,在孙承宗眼里,正是因为明军的疏忽大意,不尽职守才被攻破的。结果连累了山海关总兵赵率教,想赶在后金兵前面去遵化堵截,反而被歼灭了。

  孙承宗又是忙了一天,夜里早早就睡下了,明天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睡下前,交代没有大事,不要惊扰自己的睡眠,下人们听取了。

  但是,孙承宗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接到崇祯帝的圣旨,让他立即去守备通州。孙承宗知道崇祯帝是放心不下皇太极,生怕要是袁崇焕守不住蓟州,皇太极就会一马平川的打到北京来了。孙承宗理解并接下圣旨,马上叫下人打点行装,只带了二十七名骑兵走东便门,直奔通州而去。出发前,带着圣旨而来的宦官问孙承宗,为什么只带二十七骑去通州,孙承宗回答他说:「一兵一卒都不能多带,都要留下来保卫皇上,保卫大明啊。」太监听后极度的佩服孙承宗的胸襟能怀天下。

  当孙承宗马不停蹄的来到通州以后,立即召见保定巡抚解经传、御史方大任、总兵杨国栋,一起商量固守通州的事宜。马世龙这员猛将,也重新聚到了孙承宗的麾下,袁崇焕和马世龙都受过孙承宗的提拔,崇祯二年,孙承宗六十六岁,袁崇焕四十五岁,马世龙三十五岁,如果崇祯帝能知人善用的话,大明的中兴就不愁没有将才了。

  十一月,十日。

  孙承宗现在也摸不透后金兵的目的,后金的目的如果是蓟州,但是那里袁崇焕已于十日达到,如果后金兵死攻蓟州,那么他们可能还没有攻下蓟州,明朝几十万的援军就会抵达蓟州。

  孙承宗又想如果皇太极趁明军现在守备真空的时机,在袁崇焕不察觉的情况下,绕道进攻北京呢?那么自己所在的通州就是北京最后的屏障了,自己一定要尽心尽力守到一兵一卒为止,也要尽忠报国、在所不惜。

  在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后金兵的消息依然没有传来,孙承宗在通州坐立不安。因为不知道前线的情况,就会把事情往坏处去想,难道是皇太极攻陷了蓟州了吗?难道袁崇焕输了吗?

  这样的想法,一直在孙承宗脑海里延续到十一月十四日,孙承宗终于接到了蓟州的飞鸽传书,了解到后金兵已经于十日潜行绕道蓟州已经四天了。

  孙承宗看完飞鸽传书的字条以后,大吃一惊、这下非同小可。一方面立刻要求袁崇焕带兵回援通州和上疏朝廷,另一方面,马上召见保定巡抚解经传、御史方大任、总兵杨国栋,告诉他们后金兵的动向,要他们马上去城上巡防,以防不测。因为后金兵已经潜行四天,很可能会立刻兵临城下,发生攻城战事。

  ※※※※※※※※※※※※※※※※※※※※※※※※※※※※※※※※※※※※※※※

  皇太极攻下遵化等地以后,却没有料到袁崇焕回援及时,已经赶在自己的前面驻防蓟州了。于是潜行绕道蓟州去攻打通州,想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攻破通州,但是在去往通州的半路上,行踪已经显露,害怕自己夹在通州和蓟州之间,先设下伏兵,皇太极决定再次绕道通州,取道通州西北的顺义和三河绕过通州,直攻北京。

  而袁崇焕得到后金兵已经潜行绕道蓟州四天以后,立即领九千辽东骑兵驰援北京。先是绕道通州东南的河西务,以避免直接西进去通州中了皇太极的埋伏。而皇太极得知了袁崇焕不尾随而来去救通州,而中自己的伏兵。皇太极知道时不我待,于是也立刻改变战法,也绕道通州直接去攻打北京城。

  袁崇焕在河西务探知到,后金兵没有攻打通州,于是深信皇太极必定改道西北攻打北京城去了。因为自己所部在通州东南方向,皇太极只有绕过二者之间的通州,绕道西北方向避开通州坚城,再南下攻打北京。

  皇太极和袁崇焕都不想自己在通州与对方决战,皇太极是不想自己的时间被拖住在通州,那样得不偿失。袁崇焕是不想在通州和后金兵野战,这样自己会处于弱势地位,袁崇焕想要与在辽东一样,凭借坚城防守与后金兵决战。

  袁崇焕知道皇太极已经先行一步去往北京城了,于是袁崇焕选择只带九千骑兵先行支援北京城,因为这样速度最快,也许会赶在皇太极到达北京之前赶到北京城下。然后再命令和抽调各地步军,随后按计划增援北京城,保卫皇上,保卫大明。

  同时,由于皇太极的军队要攻城,还携带了必须的攻城装备,辎重一大,行军的速度就会减慢。而袁崇焕只带了九千辽东骑兵,属于基本无辎重的状态,于是可以极速行军。

  而在通州守备的孙承宗,在得知后金兵绕道西北方向,又和袁崇焕建立沟通联系以后,先立即上疏朝廷,然后立刻下达命令:派遣尤岱率领的三千骑兵与刘国柱率领的二千兵马会合,又调三千密云兵去驻守东直门,再调五千保定兵去驻守广宁门。知道后金主力的动向以后,孙承宗果断的又派人去收复马兰、三屯二城。

  于是北京城以东方向有三支部队向自己靠来,正东方面是通州回援的孙承宗万余兵力所部,东南方面是袁崇焕回援的九千骑兵所部,而从东北方面而来的是皇太极率领的后金十万余大军。

  孙承宗和袁崇焕的援军几乎于十六日同时回援北京,孙承宗所部从通州出发,日夜兼程。袁崇焕所部从河西务出发,日夜兼驰。而后金大军至少提前了他们四日,已经向北京进军了。

  紫禁城里的崇祯帝也在宣召天下明军勤王和就近调兵遣将,最先赶来的除了袁崇焕以外,还有昌平总兵尤世威驻密云,大同总兵满桂驻顺义,宣府总兵侯世禄驻三河。崇祯帝并且命令,在京官员、皇亲国戚、功臣宿将,带着自己的家丁们一起到北京城墙上巡逻和守卫。同时,还让太监们也都上城墙去守城,誓死保卫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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