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 (443-446)

174Clicks 2021-06-28 Author: hui329
#大明  
還是希望hui兄將養好身體 能回心轉意書屋當前少數超級精品(私心覺得當之無愧第一)------------------------------------

第四百四十三章 保家人孤女飼狼 破賊巢雙雄救美

  夜間山風掠過,將山寨望樓上的松明火把吹得淩亂飄搖,火光映照下可見幾個望風的小嘍囉裹緊身上襤褸衣衫,嘴巴張合不知咒?著什麼。

  山石遮擋的陰影後,丁壽遙指寨門左右的兩座望樓,淡淡吩咐道:「搞掉它們。」

  「遵命。」曹大康與呂金標各自向身後示意,焦福與鮑子威兩個矮小身影一左一右閃身而出,一路蛇行鱗潛,不到片刻已藏身在寨柵之下。

  覷得牆上無人,焦福瘦小身子一躍近丈,峨眉刺在寨柵上輕輕一點,輕若魚鷹般再度飛起,附在瞭望樓底部。

  鮑子威則靈如猿猴,用他一對鐵爪在寨柵上交替攀援,幾息間也到了另一側望樓的同樣位置。

  二人相互打了個手勢, 幾乎同時翻身而上,兩邊望風的嘍囉還未及哼上一聲便被取了性命。

  從千里鏡裡觀察到二人乾淨俐落的表現,丁壽甚是滿意:「不錯,你們幾個平日少點內鬥,勁兒往一處使,得給爺們省卻多少麻煩!」

  「大人教訓的是。」曹大康乾笑道。

  「不多說了,既然望風的已被料理掉了,就按早先謀劃的辦,今兒晚上能不能在屋裡過夜,就看哥幾個的了。」昌平縣的驛館是肯定沒戲了,丁壽總得給嫂子找個遮風避雨的住處不是。

  東西二廠的番子們低聲應命,率先躍出。

  「緹帥,末將領命是護得您老周全,如今半途剿匪,地方和兵部問責下來,標下該如何回復?」郤永心中忐忑,一臉愁苦。

  「放心吧老郤,出事我兜著,今兒這差事辦好了,少不得你的好處,沒準兒神總戎還要沾你的光呢。」京畿之地僭號為王,就地剿滅,擱到哪裡都有話說,丁壽是胸有成竹。

  丁壽既然打了包票,郤永便沒什麼可說的了,他只是擔心跨境用兵被上峰怪罪,千把人的草寇還真沒放在邊軍這些百戰之師眼裡,向前用力一揮手,二百邊軍緊隨其後,向山寨潛去。

  靠近寨門處的寨牆上有兩個嘍囉圍著火盆取暖,其中一個大鬍子跺跺腳罵道:「正月的夜裡恁地冷,那幫沒卵子的,在裡面吃酒也不知送到牆上一壺!」

  「山寨進項多了,怎麼感覺這日子還不如以往呢,起碼沒恁些規矩。」另一個嘍囉膽子略小,只是不住往手中哈氣,小聲嘀咕。

  「他娘的,那天逼急了,老子們也學戲文上的,給那幾個閹人來個」清君側「。」大鬍子狠狠往下麵吐了一口濃痰。

  「說話小心些,那個胡十八真把自己當成內廷總管了,山寨上下都有他的眼線,要是你的話傳到他耳朵裡……」

  「傳過去能怎麼樣,老子怕他個鳥!」大鬍子低頭翻烤著手掌,憤憤不平。

  沒聽到同伴回話,大鬍子遲疑抬頭,只見同伴頸間緊緊纏繞著一根皮索,眼珠都被勒得向外突出,眼見已死得不能再死。

  大鬍子亡魂大冒,才要張嘴喊叫,忽地後脊一痛,高大身子瞬間軟癱了下去。

  火盆邊顯出曹大康的瘦長身形,陰笑道:「公羊掌班好手段啊!」

  「不敢當。」公羊柏抖腕收鞭,將嘍囉屍身甩到寨外,低聲向下呼道:「呂頭兒,牆上清理乾淨了。」

  呂金標聞聲,側首囑咐身邊陸坤,「動靜小些。」

  陸坤一如往常不聲不響,來在寨牆下,抱住一根木柵,勁裝下兩臂肌肉瞬間墳起,「哢嚓」一聲脆響,那根足有成人大腿粗的寨柵應聲而斷。

  乖乖,這悶瓜好大的力氣,熊天霸暗暗撟舌。

  陸坤悶頭連撅四五根木柵,數百人魚貫而入。

  ***    ***    ***    ***

  「金鑾殿」上,商議已畢的張華咧著大嘴轉到幾個垂吊的肉票身前。

  「丈人爹,沒想到你還有恁厚的家底……」張華繞著老者轉了兩圈,嘿嘿直樂,「只是我朕這麼多弟兄,一萬兩怕是不夠啊。」

  老者被他笑得頭皮發麻,顫聲道:「只要大王放我等一條生路,老漢傾家蕩產報答諸位。」

  「有這話就好辦,」張華一拍巴掌,朝左右喝道:「不開眼的龜孫子,還不快把國丈爺給放下來。」

  被解了綁繩的老漢扶著酸脹的肩膀,陪笑道:「小老兒不敢當大王如此稱呼。」

  「什麼敢不敢的,您老見外了不是,跟自家女婿客氣個甚!」張華倒是真不見外,親熱地拍打著老者肩頭。

  「大王,不是答應用銀子換小女麼?!」

  張華怪眼一翻,「老子幾曾說過!」

  熾熱的眼神在梁上吊的一昏一醒兩名少女的曼妙身姿上流連不舍,張華咂著嘴道:「從今以後你的女兒就是我朕的皇后和貴妃,你就是我朕的親國丈,我朕這山寨就是你的,你的家業就是我朕的,咱們皆大歡喜,是不是啊丈人爹?哈哈哈……」

  老漢撲通跪倒,連連磕頭,「使不得呀,求大王開恩,放過小女吧!!」

  胡十八插口道:「怎麼老傢夥,可是瞧不起我家陛下!」

  老者連道不敢。

  「不敢就好,睜開你的雀麼眼好好瞧瞧,我家陛下乃人中之龍,一旦風雲際會,成就未必就在朱洪武那叫花子之下,到時你就是開國元老啦!」胡十八威逼利誘,雙管齊下。

  「這……這實在是……」老漢不知說什麼才好,那一萬兩銀子已是他鼓足了勁喊出,實沒想到這般盜匪竟打得人財兼收的主意。

  「老爺家財都在二老爺手中掌握,若是兩位小姐失……留此伺候大王,二老爺為保門風定然不認此事,屆時諸位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被吊的大漢再度介面。

  「正是正是。」老者連連點頭。

  「他娘的,家裡到底你當家還是老二當家,怎麼錢袋子還在他手裡攥著!」一聽可能收不到銀子,心理落差甚大的張華當即紅了臉。

  「自然是大老爺當家,只不過二老爺管著府裡往來錢財,平日又多讀了聖賢書,對這貞潔之事看得重些。」

  張華回身問道:「胡總管,你看這小子說的是真是假?」

  這些大宅門裡的事我哪兒清楚啊!要是能知道這個,誰還會沒事把自己切嘍,胡十八臉上一紅,得虧臉黑沒人看得出來,故作高深地思索一番,「依臣之見,八九不離十,據說這些詩禮傳家的高門顯第最是看重這些虛名俗禮,如果聽說自家女兒……嘿嘿,怕是真會將她們掃地出門,來個抵死不認。」

  「他娘的書呆子真是誤事!」張華恨恨罵了一句,「依你說怎麼辦?」

  我說?胡十八眼珠轉了幾圈,「陛下,女人嘛哪里弄不到,不如便依言將那護院放回去,讓他們拿銀子贖人。」

  戀戀不捨地盯著著少女光溜溜雪白細嫩的腳掌,張華「咕嚕」吞了一大口口水,腦袋一撥楞,「不行,美人最多放一個,大不了少收點銀子。」

  「陛下不妨再想想……」在胡十八看來,再漂亮的女人也不如白花花的銀子可愛,有心再勸張華大局為重,張華已經聽不下去了。

  「就這麼著了,今晚上先洞房,明天放那小子下山報訊,三天之內,銀子未到,我朕銀子也不要了,直接」一箭雙雕「。」

  說著話,張華淫笑著再度向那光著腳丫的少女湊去,老漢急忙去攔,被他一推摔了個跟頭,倒在地上半天起不來身。

  「惡賊,你……你要幹嘛?」少女又驚又怒,揚起玉足朝張華頭頂奮力踢去。

  「幹嘛?你很快就知道啦!」張華偏頭躲過,一把抓住圓潤腳踝,裂帛聲中,少女裙裾飛揚,一條白嫩修長的玉腿頓時露出大半。

  「作孽啊!」老漢捶地痛呼,老淚縱橫。

  「兩萬兩!!」被綁大漢震天嘶喊。

  「金鑾殿」再次陷入靜寂。

  「你說啥!?」張華忘了進一步動作,連那伏地老漢都怔住了,一萬兩銀子算上此番一路所得浮財,兄弟幫忙或許還可勉強籌措,這驟然翻了一倍,如何湊得齊啊!

  「白銀兩萬兩,換我家主人一家平安無事,先見銀子再放人。」大漢已經豁出去了,「只要主家完好無損下山,再奉送諸位白銀兩萬兩。」

  「咚」,一位張華敕封的大將軍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周遭也無人去管,其他人也未見比他強到哪裡,一個個張大嘴巴,舌頭伸出老長,好似癡傻地瞪著大漢。

  四萬兩啊!張華抓著少女兩隻雪白足踝,心中小算盤已經劈裡啪啦打了幾十遍,怎麼都覺得讓自己「老二」爽上一次的代價實在太大。

  「陛下……」胡十八眼珠子已經泛起了血絲,這夯貨如果還只顧「小頭」,擋了大家財路,說不得老子要來個「火拼王倫」了。

  眼見廳內群匪被銀子砸暈,被縛大漢暗鬆口氣,自己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不料一個突兀的年輕聲音突然響起:「兀那漢子,快放開我二姐,你知道少爺的二叔是誰嘛?!」

  操他奶奶,大漢心底暗罵一聲,這小崽子怎麼偏偏這時候醒啦!!

  ***    ***    ***    ***

  錦衣衛百戶沈彬沈大人自打吃了緹騎這碗飯,讓他後悔的事情算是不少,可如果世上真有「後悔藥」,甭多了,哪怕只有一小包,沈彬做出的選擇一定是寧死也不接這趟差事。

  平素被劉青鸞當成沙包練也就罷了,劉二漢狐假虎威地吆五喝六眾人也能忍受,畢竟飯碗要緊,咬咬牙捱過去就是,誰知這苦日子竟像沒個盡頭,眾人一行早早離了陝境,劉家那對姐弟平日也少出門,還真將這趟旅程當作遊山玩水了,沿途不時便要逗留玩鬧個幾日。

  其實隆冬時節也沒甚風景可賞,沈彬盤算做個樣子就當哄孩子了,劉家人生地不熟的,興頭過了估計自己也會生厭,偏偏沿途那些地方官兒都是沒骨頭的,一聽是大太監劉瑾的家眷過境,一個個放著地方政事不顧,不但客串起了導遊,還每日飲宴不斷,將劉家人都捧到了天上,連老實巴交的劉景祥都被吹捧得暈暈乎乎,別說他那趾高氣揚的倒楣兒子了,整日裡對哥幾個說話都沒個好聲氣。

  其中佼佼便是太原知府鮑輦,身為省城太守,一點官儀體統都不講,眼瞅都要將劉家父子當祖宗供起,馬屁拍得沈彬等人都覺臉紅,將一行人一再挽留,若不是聽聞韃子入寇大同,驚嚇到了劉景祥,怕是大家還要在太原府過年!

  好不容易進了北直隸境,交差總算有個盼頭了,嘿,順德知府郭紝又貼上來獻殷勤,沈彬心中的膩味就別提了,鮑輦那廝本就是個貪官,夤緣媚上大家也都認了,你郭紝不是號稱什麼一身廉潔,兩袖清風,官場風評「在世包公」麼,包龍圖就你這德性?我呸!誰以後若再在沈彬面前唱包公戲,怕是沈百戶能將對方戲臺給掀了。

  離了順德府,聽了大女兒一番勸說,劉景祥也覺這一路耽擱太久,遷延下去也不知何日能見到自家兄弟,便來尋沈彬商量,沈彬求之不得,建議輕車簡從,不住驛館,不亮身份,揀選四個校尉換了便裝護衛家眷趕路要緊,至於裝滿了沿途府縣所送「土產方物」的車隊,交由其他人緩緩押送就是。

  劉景祥從善如流,此後真定、保定二府也都一路過境順暢,唯一不開心的便是失了眾星捧月感覺的劉二漢,北京城遙遙在望,那小子故態復萌,又鬧起了麼蛾子,眼看都要到盧溝橋了,好端端地你他娘打什麼尖兒啊!

  仨小的被蒙汗藥直接放倒,暗留了心思的沈彬倒是沒中招,可己方寡不敵眾,對方又擒了劉景祥作要脅,沈彬只能乖乖棄刃受縛。

  自打上得山來,沈彬早已瞧得明白,別看這幫賊人陛下總管叫得似模似樣,實際就是一幫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是以沈彬不斷大膽加價,將全場賊人盡數震懾,只要能保得劉太監家四口人平安無事,幾萬兩銀子不在話下,至於事後麼,嘿嘿,怕這些賊人是有命收錢沒命去花……

  眼見事情就要成了,中了蒙汗藥的劉二漢卻醒了過來,那小子一見周圍狀況,老爹伏地痛哭,大姐綁在身旁雙目緊閉不省人事,二姐衣衫不整吊在另一邊,一個黑猩猩似的漢子正抓著她的兩隻雪足,癡癡呆立。

  劉二漢腦子不慢,立時醒覺自家是遇上山賊土匪了,不過他的想法與沈彬不同,這一路上各路官員巴結逢迎,怎麼也對自家二叔的?赫權勢有了個大概認識,區區山賊草寇聽了二叔大名還不只有磕頭求饒的份兒,哪個還敢動劉家人一手指頭!

  「告訴你們,少爺的二叔是當朝司禮太監劉瑾劉公公,你們還敢放肆,怕是都活的不耐煩啦!」

  沈彬兩眼一閉:完啦!

  果然,胡十八臉色驟變,上前一步問道:「你們是劉瑾的家眷?」

  劉二漢趾高氣揚地仰著腦袋,「沒錯,怕了吧?」

  全場賊人聞聽之後哄聲一片,當今天下誰還不知道劉瑾大名,自家竟然不開眼地招惹到這閹人頭上,這可如何是好!

  「胡總管,怎生是好?」張華這位皇帝陛下聽了劉太監之名,也是心驚膽戰,沒了主意。

  胡十八咬緊牙關,「銀子要不得了……」

  「哎呦,這時候還談什麼銀子,我等的命都要保不住啦!」幾個湊上來的「文武大臣」急得跺腳,「胡總管,您老給拿個主意啊。」

  「保命好辦,」胡十八陰惻惻地一笑,「把他們全宰了,毀屍滅跡,劉瑾本事再大還能查到我們頭上不成!」

  「殺人滅口?」這確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張華立時意動,可從劉青鸞扭動掙紮的窈窕身姿上瞥過,目光中又流露出幾分不舍。

  「胡總管,這人不妨過了今夜再殺不遲……」

  胡十八會意,躬身道:「陛下盡興。」

  「小娘子,快隨我朕來吧——」張華再度撲上,劉青鸞雙腳連踢,咒?不已。

  「惡賊,快放開我姐姐!」眼看二姐受辱,劉二漢同樣掙紮叫?,直到肚子上狠狠挨了山賊一棒子,才算消停下來。

  「額與你們拼了!」劉景祥掙紮站起,可還未到近前,便被幾個嘍囉頭目摁住。

  「先把這老東西埋了。」胡十八冷聲下令。

  幾個嘍囉拖著劉景祥便向外去,沈彬此時萬念俱灰,差事砸了,究問起來自己難逃幹係,怕是貼上闔家性命也未必能息劉瑾雷霆之怒,沈家香火要斷咯!

  「爹——」眼見父親遇險,劉青鸞不知何處升起一股力氣,玉足掙脫張華掌握,飛腿將他蹬了個跟頭。

  「臭娘們!」摔得不重,卻教張華在「群臣」前失了顏面,張華惱羞成怒,「弟兄們,把這小娘皮扒光,大家一起狠狠地幹!」

  「陛下與民同樂,真乃有道明君。」胡十八戲入得深,這時候還不忘奉承一句。

  一眾匪首有日子沒開葷,難得寨主陛下吐口,一個個面露淫邪,揎拳擄袖地圍了上來,將一向驕矜刁蠻的劉青鸞也嚇得哇哇大叫。

  「放開我妹妹,我來伺候你。」

  聲音脆如鶯鳴,眾人回首,只見一直昏迷不醒的另個少女也已醒轉,兩行清淚淌過玉頰,惹人生憐。

  「姐——」劉青鸞不禁悲呼。

  「大美人,你也醒了?」張華望著劉彩鳳,心中直發癢,這女子昏迷之時還不覺顯,自個兒心思都放在那早醒的潑辣丫頭身上,此時見她星目含淚,遠山凝愁的楚楚可憐模樣,心如鐵石的他都覺得好像被針紮了一般,戲文中常說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不過如此吧。

  「放了我家人,我把身子給你。」劉彩鳳緊抿薄唇,聲如子規啼夜,淒涼哀婉,她不同劉青鸞有功夫底子,藥效才過,可醒來後看了眼前場景,如何還不知一家人危在旦夕。

  「放明白些,而今陛下想要什麼,你們還能不給嘛!」胡十八因某些原因,對美女的免疫力要強過他人,此時還有心呵斥。

  「我一家人平安,我隨你處置,否則——」劉彩鳳唇邊一絲鮮血滲出,「我便是自盡也不會遂了你的意。」

  「別別,只要你隨我入了洞房,我朕保你一家無事。」張華著實慌了。

  「陛下……」胡十八還要再勸。

  「閉嘴!」張華厲叱一聲,「他們幾個老弱婦孺,寨子裡也不差這幾口飯,養著就是了。」

  喝退胡十八,張華令人將劉彩鳳放下鬆綁,劉彩鳳淚眼婆娑地向劉景祥盈盈一拜,「女兒不孝,不能再膝前侍奉爹爹!」

  「誒,你……你何必……誒!」劉景祥老淚縱橫,唉聲歎氣。

  「姐,你別做傻事!」劉青鸞急聲勸阻。

  「青鸞,你性子也該收收,將來找個好人家,二漢……」劉彩鳳目光轉向了疼愛的幼弟。

  「姐——」縱然再不成器,此時的劉二漢也止不住淚眼汪汪。

  「聽話,別再惹事氣爹爹啦。」劉彩鳳噙淚囑咐。

  「好啦,別沒完沒了,等明兒一早你們再慢慢敘舊吧。」張華早已不耐,弓腰將柔軟嬌軀扛在肩頭,急不可耐向他的後堂「寢宮」走去。

  劉彩鳳不哭不鬧,順從地趴在賊人背上,唯有眼淚如斷線珠子般灑了一路。

  「胡……胡總管,這就完了?」折騰半晚上,大起大落太多,幾個匪首有些弄不清狀況。

  「陛下有旨,還能怎麼辦?」胡十八反詰道。

  「娘的,合著一晚上銀子沒有,娘們也就他一人睡啦!」幾人爆了幾句粗口,圍坐喝起了悶酒。

  胡十八不動聲色,暗中招手喚來一個隨他上山的心腹丐閹。

  「交待你的事怎麼樣了?」胡十八低聲問道。

  「按大哥吩咐,庫房守衛大多換上了咱們的人。」

  「好,今晚收拾細軟,咱們走他娘的。」

  「大哥不是說將來取而代之麼?」心腹訝異。

  「惹了不該惹的人物,這山寨就是個燙手山芋,沾不得啦。」胡十八話語中也透著一股子惋惜。

  心腹作為張華陛下的內侍也一直在側,今夜的事他也看在眼裡,「瞧那幾個對張華作為不滿,咱們挑唆幾句讓他們按您的意思把人滅了不就是了……」

  胡十八搖頭,「你當朝廷衙門都是吃乾飯的,平日沒搶到他們頭上,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還可以睜一眼閉一眼,劉瑾家眷失蹤的事情傳出去,甭說錦衣衛,地方州縣怕會是恨不得掘地三尺,你以為能瞞過幾天!」

  「可庫房守衛裡還頗有幾個張華死黨,真動起手來怕是會鬧出些動靜……」

  胡十八狠狠揉了揉鼻子,眼神向劉家人身上一瞥,「放心,我來將動靜搞大。」

  ***    ***    ***    ***

  將雪潤嬌軀往寬大木床上一丟,張華拿起案上一個銀制酒壺,嘴對嘴喝了個痛快。

  舒暢地抹抹嘴,張華乜著劉彩鳳道:「我朕看得出來,你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只要好好服侍我朕,保證你一家平安。」

  「說話算話,你先發個毒誓。」劉彩鳳秀髮蓬亂,語氣堅定無比。

  「好好我發誓,如果我朕張華說話不算,就死在美人你的肚皮上,行了吧?」張華淫笑道。

  劉彩鳳氣得玉面通紅,「不行,重新來過,必須是毒誓。」

  「差不多得了,算了不說,說了不算,你小孩子過家家呢。」張華嬉皮笑臉向床上湊去。

  「你若不賭咒發誓,休想碰我!」劉彩鳳向床頭縮了縮身子。

  「床都他娘上了,還跟我朕裝個雞巴!」張華欲火已經沖向頂門,再也按捺不住,虎撲了上去。

  劉彩鳳驚聲尖叫,用盡全身力氣將張華掀開,掙紮起身逃開。

  一聲裂繒,劉彩鳳背部衣衫被張華一抓撕裂,光滑美麗的脊背現出大半,隱約可見細細的肚兜系帶,劉彩鳳倉皇回身,面朝著張華踉蹌後退。

  「往哪兒跑啊,大爺嘴裡的雀兒還能讓它飛了!」張華步步緊逼。

  挺翹香臀頂到了身後桌案,劉彩鳳步子不由一頓,張華立即合身撲上,將她摁在桌上又親又啃。

  臭烘烘的嘴巴讓劉彩鳳噁心欲嘔,拼命閃躲,卻如何掙得過身強力壯的張華,急切間手邊摸到一物,想也不想朝賊人額頭砸去。

  張華一聲慘叫,雙手不覺松了,劉彩鳳立時掙起,原來适才不經意間竟拿了案上酒壺。

  「臭娘們!」張華眉角綻裂,鮮血直流,面目猙獰可怖。

  眼見張華緩緩逼近,劉彩鳳步步後退,拿著已砸變了形的酒壺擋在胸前,顫聲道:「你不要過來,不然……我死給你看!」

  「想死還不容易,大爺幫你!」張華一個跨步竄到劉彩鳳身前,抓住她的秀發向床頭撞去,「???」一連數下,直將這柔弱女子撞得昏死過去。

  「給臉不要臉!」張華罵了一句,再度將癱軟如泥的身子丟到了床上。

  將白嫩玉背和粉頸後的兩條繩扣扯開,翻過嬌嫩身軀,狗熊般的身軀騎跨在纖柔腰肢上,呼呼喘了幾口粗氣,一把扯開劉彩鳳的立領長襖,連著粉緞刺繡肚兜一同拽掉,隨著最後的束縛除下,張華呼吸瞬間停滯了……

  昏黃的燭光中,玉體毫無遮掩,柔若無骨,每一絲曲線都令人迷醉,酥胸盈握,溫潤豐挺,兩點粉紅嵌在雪白乳峰之上,迷離炫目。

  張華只覺眼前一片暈眩,他越想看得清楚,眼前卻越是模糊,傷口血滴不斷滴入眼中,怎麼也擦不乾淨,血滴墜落在蒼白嬌軀上,白的更加耀眼,紅的更為刺目!

  張華腦子已然全是空白,他像野獸般嘶吼著,拼命撕扯著身上衣物,挺著被欲火燒灼直欲漲裂的陽物猛撲了上去……

  ***    ***    ***    ***

  胡十八緩步踱到劉青鸞身前,仰頭看著一臉倔強卻淚水不停的少女,「你生得命好,你叔叔一人得道,你們全家跟著雞犬升天……」

  劉青鸞冷哼一聲,沒有回話。

  胡十八也不需要她回答,自顧道:「劉瑾不過是命好,得了皇帝寵信,要是容我進了宮,哪還有他的位置!」

  「你也配合二叔比!」劉青鸞滿是不屑。

  「為何不能比?大家都是閹人,我想進宮搏個出人頭地有什麼錯!既然已進不得宮,不人不鬼地在京師討個生活又招誰惹誰啦,劉瑾那閹狗恁狠毒要將我們斬盡殺絕!」胡十八怒吼咆哮。

  這瘋子不可理喻,劉青鸞憤憤盯著胡十八道:「二叔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省省心吧,弄不了劉瑾,還整治不了你這個小丫頭麼!」胡十八森然冷笑。

  「你……你要作甚?」劉青鸞心底陡然一寒。

  「陛下一時糊塗,我等幫他下個決心,你們是非死不可……」胡十八環顧周遭圍上來的山寨眾匪首,「不過左右是死,不妨慰勞一下朝中文武……」

  眾匪齊聲淫笑。

  「你……你們敢!」劉青鸞此時呼喝不免有些色厲內荏。

  「敢不敢的,姑娘看著辦吧。」胡十八走出圈子,沖自己心腹點了點頭,對方會意退下。

  一眾匪首已開始迫不及待動手動腳,任憑劉家父子喝罵叫嚷,他們全然不顧。

  「不……不好啦!」一名嘍囉跌跌撞撞沖了進來。

  「大膽,竟敢擅闖大殿!」胡十八官威十足。

  「官兵殺進來啦!」那嘍囉哭喊道。

  精蟲上腦的一干人俱都愣住,胡十八揪住嘍囉衣領,「說清楚,來了多少人?到哪裡啦?」

  「到……到……」那名嘍囉突然變得面孔紫黑,嚇得胡十八匆忙鬆手。

  嘍囉摔倒在地,七竅中汩汩黑血流出。

  「這是官軍的手段麼,恁地怕人!」

  「胡總管怎麼辦?」

  一眾人七嘴八舌,亂成一團。

  「諸位休慌,莫忘了咱們有人質在手。」胡十八安慰眾人道。

  眾人省悟,立時朝劉家幾人身前湧去,突然間房頂破裂,一道白色人影翩翩旋轉,恰如回風舞雪,落在廳內。

  來人輕搖掌中玉骨摺扇,淡然道:「天兵已至,爾等還不束手就擒。」

  此時「金鑾殿」內山匪眾多,彼方只有一人,卻瀟灑從容,氣度非凡,眾賊為他氣勢所懾,腳步身形不由齊齊一滯。

  劉青鸞望向天降救星,只見他一身白衣,面如敷粉,星眸朗目,立在堂前猶如鶴立雞群,俊逸超群,不覺一怔。

  沈彬一見來人,心中狂喜,老婆孩子有救了,脫口叫道:「白三爺!」

  「沈彬?」白少川星眸在受縛的劉家眾人身上一轉,「是劉公家眷?」

  沈彬連連點頭,白少川眸中寒光大盛,「該殺!」

  「他就一個人,宰了他!」一名山中悍匪喊道。

  眾人也都回過味兒來,齊齊操傢夥一擁而上。

  白少川身形一旋,摺扇斜揮,沖到他近前的眾匪立時倒了一片。

  「邪門啦,這小白臉會妖法!」余眾呼拉拉頓作鳥獸散。

  幾個腿腳快的才逃到門前,忽然大叫一聲,仰面栽倒,胸前各有一個血洞,汩汩冒血。

  「三鐺頭!」呂金標一躍而入。

  白少川劍眉輕蹙,皓腕輕揚,掌中摺扇旋轉飛出,劉青鸞嬌呼一聲,吊掛繩索應聲而斷,白少川如乳燕穿簾,飛躍而起,人在半空一式「脫袍卸甲」,白色直身已然甩下,隨即手腕一抖,衣袍裹住了衣衫不整的青鸞嬌軀,並消解墜勢,助她平安落下。

  白少川身形甫一落地,轉頭喝道:「一個不留,殺!」

  兩柄板斧掛著金風盤旋飛舞,如砍瓜切菜般掃掉了兩名山賊的腦袋,一左一右各劃出一道弧形再度飛回大門前一個虯髯壯漢手中。

  「好極了!」熊天霸收回飛龍斧,左右交擊,金鐵聲鳴,哈哈大笑道:「今日大發利市,有賺無賠。」

  劍光閃爍,一名山賊手筋腳筋俱被挑斷,哀嚎倒地,天風子陰笑道:「老規矩,道爺斷手腳,你來砍腦袋。」

  哪裡冒出的一干殺神,一眾匪徒心膽俱裂,哭爹喊娘地各尋生路。

  身裹陌生男子外袍,劉青鸞雙頰火燒,此時卻無暇慮及,匆匆向白少川身邊奔去。

  白少川目不斜視,輕聲道:「今日眼汙姑娘貴體者,斷無生還,盡可放心。」

  白三爺也是多慮,易地而處,劉二小姐絕非郭三燕子的性子,只是語如連珠道:「請公子速去救我姐姐!」

  ***    ***    ***    ***

  「呼~」

  「呼~」

  赤身如同一隻黑毛大猩猩的張華重重喘息著,在他眼前的仍是柔軟雪白的赤裸嬌軀,可搭在他肩頭的卻是一把明晃晃的雁翎刀。

  張華不敢回頭,小腹下的那點欲火早被雁翎刀寒如秋水的光芒滅個乾淨,「朋友,亮個萬兒。」

  「在下當不得陛下如此稱呼。」一個男人他身後憊懶說道,聲音並不難聽,語氣卻很欠揍。

  「不過是關起門來過過幹癮,教大爺見笑。」張華眼神閃爍,四處尋找活命之機。

  「豈敢豈敢,在下欽佩還來不及呢,」刀鋒微轉,身後人似乎移動了下身子,嘻嘻笑道:「何況陛下選妃的眼光著實不錯。」

  聽對方語氣曖昧,張華心中一動,「大爺若不嫌棄,此女便是您的了,」又怕對方挑刺,不忘強調了一句,「放心,此女還是個雛兒。」

  「哦?那丁某豈不是奪人之美了?」丁壽用刀背輕拍張華臉頰,戲謔言道。

  「哪有此事,該說是乘人之危,哦不,是成人之美,呵呵……」命在旦夕,一輩子沒拽過幾句文的張華,終於在危急關頭肚子裡倒出了二兩香油來。

  「張寨主真是妙人啊!」丁壽哈哈大笑,慢慢欣賞著床上胴體,雪白秀氣的一雙玉足,連接著一對修長筆直的玉腿,微微蜷曲的萋萋芳草輕覆在神秘的三角地帶,小腹平坦,柳腰細細,順著緞子似的光滑肌膚,可見盈盈一握的溫挺酥乳……

  踏上半步,丁壽終於看到了被張華健壯身軀遮擋的芳容,失聲叫道:「劉姑娘!」

  轉首怒視張華,丁壽眼中噴火,「這便是你今日要納的妃子!你把她怎樣了?」

  「沒,沒怎樣,只是打暈了而已。」對方好似要吃人的神情,看得張華心驚肉跳。

  「你個混帳王八龜孫子,二爺的前程差點被你毀了!」

  丁壽怒吼伴隨著的是張華的厲聲慘叫……

  「劉姑娘,劉姑娘……」

  在丁壽推宮活血並輕聲呼喚中,劉彩鳳終於悠悠醒轉。

  驟見眼前是男子身影,早成驚弓之鳥的劉彩鳳尖叫著拼命撲打。

  丁壽抓住玉腕,柔聲道:「劉姑娘,是我,丁壽。」

  「丁,丁大人……」劉彩鳳終於認出丁壽,驚魂稍定,忽感身上發涼,原來一番掙紮將丁壽蓋在她身上的長袍滑了下來,露出圓潤香肩和大片雪肌。

  劉彩鳳驚呼一聲,雙手掩胸,丁壽重將長袍為她披上,歉然道:「姑娘見諒,你原來衣裙殘破,實在不能蔽體,在下貿然唐突之處,還請恕罪。」

  劉彩鳳腦中「嗡」的一聲,「如此說來,我……我已……」

  想到女子最為緊要的貞潔已失,劉彩鳳輕咬朱唇,泣不成聲。

  「姑娘莫要驚慌,在下來得及時,惡賊授首,姑娘清白無礙。」丁壽軟語寬慰。

  劉彩鳳一時情急智昏,心喪若死,聽了丁壽之言,再細察自身似乎並無不適之處,暗中鬆氣,離床盈盈拜倒,「大人再造之恩,彩鳳來世定當結草銜環以報。」

  怎麼這些古人都喜歡講來世啊,真想報答你脫光躺好腿分開,二爺敢不敢上是回事,好歹是個誠意呀!丁壽心中吐槽,面上依舊謙遜有禮,側身避讓道:「姑娘言重,丁某愧不敢當。」

  心中塊壘既去,劉彩鳳想起父妹幼弟,急聲道:「還請大人再施援手,救救彩鳳家人。」

  「姑娘無須憂心,劉老伯那裡自有人去。」丁壽心中默禱老天保佑,當初布置時可不知是劉家人身陷此地,白老三你可別殺紅了眼,敵我不分啊!

  丁壽引著劉彩鳳向外走去,劉彩鳳陡見到牆角張華凸眼吐舌的裸屍,嚇得花容失色,嬌軀一軟險些摔倒,幸被手疾眼快的丁壽扶住。

  男子堅實胸膛與強健臂彎讓劉彩鳳心魂稍安,站直身子,俊臉兒羞紅道:「小女子無狀,大人見笑。」

  「無妨,此賊對姑娘無禮,死有餘辜。」

  外間房門突然「蓬」地摔開,劉青鸞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姐,姐,你無恙吧?」

  「青鸞!」

  「姐!」

  姐妹本以為天人永隔,轉眼又轉危為安,個中心境起落變化萬千,二女抱在一起失聲痛哭。

  「爹和小弟都沒事吧?」劉彩鳳撫著妹妹臉龐問道。

  「無事,那些賊子死個乾淨,多虧了……」劉青鸞暈生雙頰,還不知那人姓名,關切地上下打量姐姐一番,疑惑道:「姐,你怎麼披著男子衣袍?」

  「啊!我……咦,你身上這件衣物又是誰的?」

  第四百四十四章 踏歸程二女鬥勇 請長纓權閹駁斥

  山寨,「金鑾殿」。

  「標下辦事不力,請衛帥治罪。」沈彬戰戰兢兢跪在丁壽麵前。

  丁壽叉手坐在張華的「御座」上,默默看著宣府邊軍士卒將廳內一具具屍體拖出,對沈彬不理不睬。

  沒聽丁壽發話,沈彬垂首不敢起身,那邊緩過氣來的劉景祥連忙趕來求情,這次遇險沈彬還折了幾名屬下,劉老頭心裡蠻過意不去,將大事小情各種罪過盡往自己身上攬。

  「劉老伯您有何過錯?」丁壽笑問。

  「啊?額嘛……這個……」劉景祥本就拙於言詞,丁壽冷不丁一問,更是說不出所以然,最後一咬牙一跺腳,「總之小老兒有罪,請大人放過沈大人吧。」

  「劉老伯以身犯險,深入賊巢,錦衣衛與東西二廠揀選校尉內外夾攻,大破僭號賊首張華,為您老請功還來不及呢,談什麼罪過!」丁壽撫掌笑道。

  這事還能這麼說嘛?真是官字兩個口,劉景祥算是開了眼。

  轉臉笑容一收,丁壽沉聲道:「沈彬,你跟著劉百戶也算立了大功,手下陣亡校尉按例優恤,起來吧。」

  「謝衛帥,謝劉百戶。」沈彬抹了一把冷汗涔涔的額頭,這關總算過了。

  郤永帶著一身血腥氣踏步而入,「緹帥,寨內賊人都已清剿乾淨,俘虜著人看守,僅有部分賊人沿後山逃竄。」

  「知道了。」丁壽並沒當回事,這幫山賊真上不得檯面,在宣府邊軍手裡攏共也沒挺過半個時辰,就這還閉門稱王呢,丟人現眼的東西。

  丁壽倒在椅子上揉揉眉頭,「老郤,煩你速安排人將山外的人接進來,夜裡風寒,別再著了涼。」

  月仙等人身邊還留了一百邊軍護衛,慕容白上躥下跳地要跟著進山剿匪,被他擺出長輩威嚴才震住了場面,若是再把她忘到山外,怕是小丫頭會使性子,最好別惹那麻煩。

  郤永領命退下,丁壽又作了一番安排,衣衫帶著露水的於永悄聲湊近。

  「衛帥,俘虜那小子沒撒謊,屬下等在後山小道守候,果然等來了一幫子漏網之魚,還是一群肥魚。」

  「這小破山寨能肥到哪裡去,」丁壽不屑一顧,「安排你們不過是怕走了賊首,有備無患而已。」

  於永連連稱是,「大人神機妙算,屬下佩服。」

  「別拍馬屁了,這回沒再走了人吧?」

  於永雙手連搖,「絕對沒有,都喪命在我等連弩之下,據被抓那小子指認,其中就有那個什麼狗屁總管胡十八。」

  丁壽嗤笑,「自尋死路。」

  于永又上前一步低聲道:「另外屬下在那胡十八身上還搜出一件玩意兒。」

  「得了,我不看了,風寒露重的,蹲守半宿也不容易,都賞給你們了。」不義之財,丁壽樂得大方。

  「您老還是看看這個吧。」於永捧出一個香囊,遞到起身伸懶腰的丁壽麵前。

  於永這小子今兒怎麼這不開眼呢,丁壽納悶接過香囊,不由失笑:「這個,像是女人的繡工?嗯,繡得倒是用了心,你說那沒卵子的無名白們還有什麼相好不成!」

  「您老請看背面繡的小字,」於永識趣地低下了頭,輕聲道:「卑職愚鈍,曾聽郝兄說起此女,與大人似乎有些關聯。」

  與我有關聯?二爺與那幫叫花子的女人能有什麼關係?郝凱腿腳不利索,連腦子也不靈光了,胡亂編排消遣爺們?

  丁壽疑惑地翻過香囊,只見針腳處果然繡有兩行蠅頭小字:成泥作土香如故,卻為誰?妾身周玉潔與王郎順卿結褵之憑。

  哎呦喂,這還真巧了不是……

  ***    ***    ***    ***

  馬蹄清脆,車聲轔轔,單薄車廂隨著挽馬驅馳顛簸微微晃動。

  「天殺的賊人,對花朵般的女子竟也下得如此狠手!」月仙細細察看著劉彩鳳頭部瘀傷,唏噓不已。

  「區區小傷早已無礙,勞夫人費心照料,彩鳳謝過。」劉彩鳳淺淺一笑,盡管車廂逼仄,還是勉強起身施禮。

  「哎呦,使不得,擔不起。」月仙誠惶誠恐,急忙起身勸阻:「妾身寒門陋戶,哪敢稱什麼夫人,更當不得姑娘一禮。」

  劉彩鳳執意拜謝,月仙知曉此女是當今如日中天的劉太監親眷,如何肯受,車廂內空間狹窄,二人正一番牽扯,隨著車身一震,也不知馬車軋過了哪處坑窪,二女不約而同把額頭撞在了一處,嬌呼出聲。

  二女不顧自身,異口同聲關切對方:「姑娘(夫人)可無恙?」

  「嘻嘻——」小桃一旁看得有趣,不由掩口偷笑。

  「死丫頭,慣會在旁看熱鬧,也不知幫忙勸解。」月仙橫眉佯怒。

  小桃抿唇強忍著笑,道:「婢子怎敢,若是摻和進去,怕是如今三人都撞在一處相互問安了。」

  二女雙雙對視,同時掩唇輕笑,月仙啐道:「偏你有怪話,也不怕劉姑娘笑話咱丁家人不識禮數。」

  劉彩鳳連道不敢。

  小桃扁扁嘴,「照婢子說啊,小姐與姑娘相聚即是有緣,如今這麼個窄小地界,肩挨著肩,聲息相聞,若再講那些虛禮客套,反倒顯得矯情,不若大家都隨意一些,也圖個適意自在。」

  「這……未免太失禮了吧?」月仙糾結,實不想細枝末節上開罪劉瑾家人,耽誤小郎前程。

  「小桃姐姐說的是,彩鳳一家性命賴丁大人援手才得保全,姐姐若再執意見外,便是責怪小妹不通人情,不知感激了。」劉彩鳳轉眼已是姐妹相稱。

  眼見劉彩鳳已然改口,月仙也不好繼續執拗,只得應承,心中對劉彩鳳觀感大好,「妹妹不愧宦門官眷,知書明理,平易近人。」

  「姐姐見笑,妹妹不過識得幾個字罷了,倒是丁……」自知失言的劉彩鳳玉頰上飄過一朵紅雲,螓首迅速微垂,輕聲道:「倒是姐姐談吐一看便是出身書香門第,難怪丁大人年紀輕輕,便文武雙全,丁府門風家傳可見一斑。」

  「二爺若是聽了姑娘這番誇讚,怕會笑痛了肚子,他浪蕩頑劣的時候,您還沒緣見識呢……」

  「小桃,不許胡說,小郎那是韜光養晦,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你懂些什麼!」月仙真有些火氣,便是暖過幾次床,也不該在外人前如此編排主家。

  小桃嘟著嘴,「這又不是婢子我說的,當日小姐不也沒少抱怨。」

  「你……」若不是主僕二人間情同姐妹,月仙惱得發賣了小桃的心都有。

  劉彩鳳柔聲道:「姐姐休惱,此間不過閨中閑敘,斷不會有外人知曉,只是……旅途煩悶,姐姐不妨對小妹講講丁大人少時之事,略解困乏。」

  針黹女紅,詩詞歌賦,這一路談些什麼不好,何必拿自家小叔子童年不光彩之事充作談資,成何體統!

  月仙正自納悶,被緊挨她的小桃偷偷捅了捅腰間,順著她目光示意望去,只見一旁劉家姑娘面泛紅暈,目光瑩瑩的期盼羞態,早是過來人的月仙恍然大悟,不覺啞然失笑。

  「也好,左右路上無事,妹妹若是不嫌,咱不妨就拿小郎來打打趣。」劉太監權傾天下,難得這劉家姑娘還如此溫婉有禮,若是得成佳偶,小郎仕途無憂,內宅中也多了一位賢助。

  雖是打定主意,月仙又蹙起眉頭犯了難,那小子混帳事太多,一時倒不知從何說起,和宣府那幫閒漢喝酒胡耍的事自不能提,哪家姑娘願意無端嫁個混混,可別不小心再剪了二人間的紅線,至於丁壽幼年之事她又所知甚少,總不能和劉彩鳳說自家小叔子那話兒是驢的大行貨,在榻上龍精虎猛,自己主僕二人聯手都招架不住,妹妹過門後可以夜夜春宵,床笫之歡保管酥爛你一身骨頭,那自己還有臉活嘛!

  「姐姐,可是身子不適?」劉彩鳳見月仙遲遲不開口,反而玉面紅透,連秀頸都赤了,驚詫不已。

  「哦?妹妹,你說什麼?」月仙微微失神。

  「姐姐心中有事?」劉彩鳳繼續問道。

  「哦,我在想驢……」驚覺失言的月仙急忙掩住櫻唇。

  「驢?什麼驢?」劉彩鳳疑慮頓生。

  月仙腦中轉得飛快,眨眼面色如常,輕笑道:「姐姐是說,咱們便從摔了小郎一跤的那頭青驢開始說起吧……」

  ***    ***    ***    ***

  與歡聲笑語一片祥和的三人不同,另一間晃動的車廂內,氣氛冰冷,劍拔弩張。

  劉青鸞杏眼圓睜,瞪著面色不善的慕容白,對方毫不示弱,同樣一瞬不瞬以犀利目光回敬。

  「劉姑娘,許日子不見,你一向可好?劉老伯還康健?」宋巧姣試圖打破車內沉悶,笑語相詢。

  「人你不都見過了,還有什麼可問的!」劉青鸞依舊正對慕容白,順帶乜了一眼宋巧姣,「倒是你,冤獄也平了,官司也打完了,聽說已與傅鵬成親,怎麼又和那個叫丁壽的無端糾纏到一起?」

  問到心中痛處,宋巧姣不由笑容一窒。

  「提及我太師叔名諱時嘴巴乾淨些!」慕容白當即不依。

  「傅鵬是你太師叔?!」劉青鸞疑惑不解地看向宋巧姣,「你何時有這麼大的晚輩?」

  「傅鵬是什麼東西,誰曉得他是哪個林子裡的兔子!」慕容白脫口嬌叱。

  這一路同來知曉慕容白行事無忌,有口無心,宋巧姣此時唯有尷尬苦笑。

  「這麼說你是丁壽的徒孫?」劉青鸞嗤笑:「他那樣子也能為人師表,果然物以類聚!」

  「口氣不小,你又是何門何派,報個名來。」慕容白如今瞧劉青鸞是一百二十個不順眼。

  劉青鸞螓首輕揚,傲然道:「豎起你的耳朵聽好了,本姑娘劉青鸞乃是華山派」仁義無雙「段掌門嫡傳入室弟子。」

  華山派名列九派之一,開宗數百年,八百里秦川口碑載道,自幼好武的劉青鸞對自己劉瑾侄女的身份並不在意,頗以行俠仗義的華山女俠自詡。

  「不入流的門派。」慕容白麵露不屑。

  劉青鸞頓時柳眉倒豎,「辱我師門,撕你的嘴。」左手呈鷹爪之姿驟向慕容白麵門抓去。

  慕容白冷笑一聲,玉腕翻轉,指如蘭花,直拂劉青鸞脈門,逼得劉青鸞匆忙回腕撤招,驚疑不定地看向慕容白。

  「區區」鷹蛇生死搏「,也敢出來賣弄,螳臂當車,不自量力!」慕容白一臉戲謔。

  「這……這是我的鷹爪功學藝不精,不是你的本事高!」眼角餘光一瞥,看到豎在車廂角落的一柄長劍,劉青鸞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目光大亮,「你也用劍?」

  「怎麼?不可以?」慕容白不甘示弱反詰道。

  「有本事——咱們比劍。」劉青鸞揚眉挑釁。

  「怕你不成。」慕容白可不會弱了氣勢。

  宋巧姣暗暗頭痛,早跟爺說過,劉二姑娘性子不宜與慕容白同在一輛車上,爺偏是不信,如今在廂車內上演起全武行,若是傷了哪個,怎麼與爺交待。

  其實丁壽也有自己苦衷,有蓬的廂車就這麼兩輛,每輛車三個人還可勉強擠一擠,四個人絕是坐不開的,劉青鸞那倒楣性子,怕是月仙和小桃哪個都忍受不得,本來將劉家姐妹與宋巧姣安排在一處是最佳之選,偏小慕容也不是個善茬,她那副唯唯諾諾的模樣僅限面對丁壽,哦,還有個之前的司馬瀟,長途漫漫,若是一個不小心她再原形畢露,本就對自家睡徒孫頗有微詞的嫂子不定會嘮叨成什麼樣子,攏共兩個籃子,六個雞蛋裡有兩顆是定時炸彈,挑來揀去也只有劉家姐妹一車一個的安排了,好歹宋巧姣與劉青鸞有舊,當日也曾「姐姐長」「姐姐短」的稱呼過,量來不至於有什麼大亂子,如果車廂裡動刀子算小事的話……

  眼見二人兵刃在手,一觸即發,宋巧姣忽地掀開車簾,疾呼道:「大人!」

  隊伍中的丁壽催馬上前,見宋巧姣猛打眼色,轉目問道:「怎麼小慕容,可是有何變故?」

  「沒有,太師叔,白兒聽話的很。」慕容白甜甜一笑,手中那柄長劍早已藏到盤曲的長腿之下。

  眼見慕容白前倨後卑,裝出一副乖寶寶模樣,劉青鸞「嗤」地冷笑,帶著幾分鄙夷道:「惺惺作態!」

  「又出了何事?」另一邊白少川跨馬經過,探頭詢問。

  「無事,白公子,春寒料峭,你要保重身體啊。」劉青鸞轉身笑臉相迎。

  慕容白恍然大悟狀,「太師叔,原來」惺惺作態「是作此解啊,今日領教,多謝劉姑娘以身示例。」

  劉青鸞恨得銀牙暗咬,丁壽無奈扶額,自個兒造了什麼孽,趕上這倆「活寶」!

  「那個劉姑娘,在下有一事相商。」

  「有話快說。」白少川已然過去,劉青鸞懶得再作戲。

  「許是受了風寒,在下身子有些不適,想與姑娘換個位置,在車上歇歇。」丁壽難得這般輕聲細語對劉青鸞說話。

  「你看這車上哪裡還有位……你是說……換換?」醒過味兒的劉青鸞目泛異彩。

  「請姑娘成全。」

  「換換換!這就換!」劉青鸞一躍下車。

  委屈你了,蒼龍駒,丁壽心中默念,撩袍躥上廂車。

  眼見劉青鸞乘著蒼龍駒向白少川背影追去,宋巧姣心憂地放下車簾道:「爺,您不是擔心青鸞姑娘在外惹禍麼?」

  「左右都是惹禍,讓他去外面禍害白老三吧,反正死道友不死貧道。」丁壽枕在慕容白彈性十足的大腿上,蜷著身子打了個哈欠。

  「就是,那女子不通禮數,在眼前晃著便讓人生厭。」慕容白幫丁壽松著肩膀,隨聲附和。

  「可她若是……」宋巧姣還不放心。

  「放心,有白老三鎮著,她闖不出什麼禍來。」丁壽嘿嘿怪笑,「爺也好借機疼疼你們啊……」

  火熱大手伸入裙底,宋巧姣低低發出一聲呻吟,「爺,這兒不行,外面有人……」

  鬆開羅帶,丁壽手掌探入褲腰,貼著凝脂肌膚,指尖已觸到萋萋芳草,淫笑道:「車夫的都在前面牽馬呢,怕什麼,來吧!」

  咚!!

  「太師叔!」「爺,您沒事吧?」

  「他媽的,哪個殺千刀幹的活計,車廂造大點會他娘死嘛!!」

  ***    ***    ***    ***

  好在之後行程還算順當,為求早點甩掉這幾個燙手山芋,丁壽一行人馬入京穿行西直門,直抵劉府。

  早有前哨快馬通報劉瑾,隊伍到時劉瑾已率人在府門外迎立。

  「兄弟!」弟兄二人多年未見,如今俱是兩鬢蒼蒼,劉景祥情不自禁老淚縱橫,語帶哽咽。

  「大哥一路辛苦。」 少見動情之態的劉瑾同是眼眶微潤,感懷萬千。

  「見過二叔。」 劉家姐弟上前行禮。

  光陰似箭,見幾個後輩俱已長大,兩個侄女出落得亭亭玉立,劉瑾感慨之餘,欣慰不已。

  人總算安全送到,丁壽也涎臉上前賣好:「公公,小子此番幸不辱命。」

  「你啊,差事辦得不錯,禍也闖得不小,西北算是讓你折騰成一鍋粥了。」劉瑾略帶不滿:「讓你整肅官場,誰讓你去親冒矢石了?」

  「是,小子多事,為您老添煩了。」刀叢劍雨裡闖了一陣還沒落好,丁壽暗覺委屈。

  從上到下仔細端詳了一番,劉瑾點點頭道:「人平安就好,你的事回頭再說。」

  「哎,換個時間,咱們再好好比試一番。」劉青鸞進門前不忘向馬車內的慕容白下戰書。

  「練好你的功夫,隨時候教,如果只是嘴皮子厲害,恕不奉陪。」慕容白反唇相譏。

  「你……」劉青鸞作態翻臉。

  「小妹,不要胡鬧。」劉彩鳳牽住妹妹衣袖低聲呵斥。

  「這是何人?」劉瑾在府門前望著那兩個鬥嘴的小辣椒問道。

  「小子回程去了趟宣府,此乃家中內眷。」丁壽可不敢實言慕容白師承來歷,莫說魔門那攤爛事,便是天幽幫也是黑道幫派,拿不到人前說口。

  「你呀你呀,老穀說你命犯桃花,果然不虛。」劉瑾指著丁壽一番揶揄,忽然見車廂內倩影一閃,一個麗人拉著慕容白貼耳輕言。

  「那女子又是何人?」

  未等丁壽接話,劉二漢已施施然道:「那是丁大人的相好,宋巧姣。」

  「郿縣告禦狀的宋巧姣?」劉瑾眉頭微挑,他對宋巧姣是只見其狀未見其人。

  「可不就是那個傅鵬的婆娘,」劉二漢不理老爹拉拽,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真不知羞恥!」

  「大哥,你與孩子們且先入府安頓,」劉瑾緊蹙龐眉,斜睨丁壽道:「你隨我來。」

  沒好氣地瞪了劉家混帳崽子一眼,丁壽唯有乖乖尾隨進府。

  「二漢,額們一家性命還是靠丁大人才救下了,怎能編排他的不是?」劉景祥對幸災樂禍的劉二漢一通埋怨。

  「哪個胡亂編排了,不過對二叔實話實說而已。」劉二漢不服氣道。

  ***    ***    ***    ***

  劉府後堂。

  「說吧,怎麼回事?」劉瑾端坐在羅漢床上,眼神不善。

  「山西才送回來一個玉堂春,陝西又帶回一個宋巧姣,你內宅女人還嫌不夠麼,非要搜羅涉案女子!」

  自己府裡的事老太監倒是知道的門兒清,眼見隱瞞不過,丁壽索性將事情原委從頭到尾道了一遍。

  「簡直混帳。」劉瑾拍案。

  「是,小子混帳。」丁壽低頭認慫。

  「沒有說你,」劉瑾瞥了一眼這個不爭氣的小子,「咱家說的是傅鵬,賣妻求榮的醃臢事都幹得出來,無恥之尤。」

  籲了口氣,劉瑾語氣放緩,「此女你打算作何處置?」

  「小子想將她收在府裡……」

  「胡鬧!大明律條你不是不知,旁的女人你儘管十個百個的招進宅中,沒哪個多事管你,宋巧姣是在兩宮那裡掛上號的,你明目張膽納入府中,就不怕百官彈劾,聖人降罪!」劉瑾厲叱。

  「小子知曉身負皇命,如此行事殊為不妥,可那宋巧姣既然失身於我,面對那狼心狗肺的傅鵬已是心存死念,若就此棄之不顧,豈不枉害她一條性命。」丁壽聲情並茂,據理力爭:「小子情願陛下降罪,也不能做此忘情薄幸之人,凡此種種,請公公體察。」

  「你倒是個多情種子,」劉瑾哼了一聲:「咱家若再言其他,豈不是逼你做負心之人了?」

  「小子不敢。」丁壽躬身垂首。

  劉瑾默忖片刻,長歎一聲道:「也罷,此女昔日獨身入京冒死投狀,足見是個重情之人,納入內宅想也不會無端多事,便宜你小子罷。」

  「謝公公成全。」丁壽喜道。

  劉瑾招手,待丁壽湊近低聲道:「朝中物議咱家都可以替你擋著,陛下和太後那裡你還須有個交待才好。」

  「小子省得,勞公公費心。」

  「咱家便是個勞碌命,整日為你小子擦不完的屁股。」劉瑾笑?。

  「實話說,小子還真有幾樁事要繼續勞煩公公。」丁壽陪著笑,從炕几上捧起一杯茶遞與劉瑾。

  「蹬鼻子上臉了不是,」劉瑾低頭抿了一口茶,隨意道:「說吧,咱家看你能搞出什麼花樣。」

  丁壽將文貴請銀重修墩堡之事告知,劉瑾細細品咂口中香茗,不言不語。

  丁壽小心觀察劉瑾神色,「小子知曉太倉貯銀不豐,可在西北時眼見只要防守得宜,幾百韃虜也不能奈何數人守衛之墩台,此法確實可行,如若朝廷一時籌撥不齊,小子可暫行報效,不過還要煩公公與戶部先行打個招呼,最好能出具份文書。」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為了宣大邊防,丁壽可以忍著肉疼先出點血,卻不想平白給自己招禍。

  「你不要命了?」劉瑾乜眼道。

  「公公何出此言?」丁壽一愣。

  「陝西為陣亡將士祭靈已是出自你的體己,如今又要用私產輸邊,不怕人給你安個」圖謀不軌「的罪名?」劉瑾伸出手掌在丁壽頸間輕輕一劃。

  「所以才要您老給想個名目啊。」丁壽攤手道。

  「甭費事了,前番各省府庫錢糧輸京,太倉內充裕許多,這點銀子還出得起,回頭讓戶部支用太倉銀三十萬兩,太僕寺再出十萬馬價銀,該是夠文貴折騰了。」

  呦呵,張口就能出三十萬兩太倉銀,老太監如今真是財大氣粗啦,和小皇帝大婚之時捉襟見肘的狀況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劉瑾不知丁壽腦子裡已不著四六又想了一堆旁的,反語重心長道:「你為陛下修建豹房,傳出去無非是多一個佞臣近幸之名,無足掛齒,可其他逾矩之事,心中也該有個分寸,便是與天子私交再篤,亦要謹守人臣本分,勿要輕越雷池一步。」

  丁壽垂手稱是,心中卻不以為然。

  「好了,你也不要多想,西北之行總得來說還算不錯,陛下也很滿意,提了幾次褒獎之事,咱家估摸著,銀子你也不缺,該給你弄個爵位光耀門楣啦。」劉瑾拍著丁壽肩頭笑道。

  丁壽也笑了,「小子蒙陛下和公公看重,心願已足,也不在意什麼封官賜爵,心中只想多多報效朝廷。」

  「在咱家面前不必說這些虛頭,既不想要官爵,不妨將你想要的說出來,咱家替你謀劃。」

  就等您老這句話了,丁壽立即將自己心意說出。

  「你想帶兵?」劉瑾變了臉色。

  丁壽不察,慨聲道:「是,此次西行,小子也算見識了蒙古兵鋒,韃虜肆虐邊地,荼毒百姓,多少將士血灑疆場,多少孤寡望門悲聲,北虜不除,朝廷難安,小子心中更難自安。」

  「故而小子想統率精兵,北伐大漠,掃穴犁庭,建不世之……」

  「不成。」劉瑾冷言打斷慷慨激昂的丁壽。

  「公公?」丁壽不解。

  「旁的事或還依你,這件事萬萬不能。」劉瑾眼皮夾了丁壽一眼,搖頭道:「你不是這塊料。」

  「小子此番也與韃虜交鋒數回,頗有斬獲……」

  「可損失也同樣不小,與你同行的錦衣衛如今還有幾人?」劉瑾一句話噎得丁壽啞口無言。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絕非兒戲,朝中領兵軍將不是將門子弟,世代簪纓,便是起于行伍,百戰餘生,如此履歷,歷年陣歿之人仍不知凡幾,才汝栗於地方時堪稱能臣,一時不慎,飲恨疆場,哼,武功再高,在萬馬千軍中不過是個多費幾箭的活靶子,咱家不能看著你去尋死。」

  「小子並非只求斬將奪旗的無智莽夫,宣大之戰,韃子還不是損兵折將!」丁壽爭辯道。

  「可韃子西路軍依舊全身而退,況此戰依仗的是四鎮強軍,鎮巡官居中調度,你莫以為仰仗天威發出幾道手令,便自覺可統率千軍?咱家不能將萬千將士的性命交給你個軍中雛兒!」

  「那曹雄貪生怕死,逡巡不前,您老還不是將陝西重鎮交給了他!」 丁壽心中不忿,口不擇言:「才總制英靈未遠,您老於心何忍?」

  「放肆!」劉瑾拍案怒喝,「你還敢提才寬?好,那咱家問你,韃虜駐牧柳條川,你偵得敵訊後為何不再遣人核勘,韃虜作何應對你可知曉?兵者詭道,戰場之勢瞬息萬變,單憑一腔血氣貿然出征搗巢本就是不智之舉,依咱家看,大沙窩之戰,才寬貪功冒進,臨戰失機,曹雄擁兵畏葸不前,壽哥兒你敵情不察,輕率大意,喪師之罪你三人各居其一!」

  負手踱到丁壽身前,劉瑾冷笑:「你道咱家將這罪名都推倒已是死人的才寬身上是為何?為了收買陝西人心?嗤,那幾個官兒也值當咱家如此費心?還不是為了哥兒你,我的丁大人!」

  劉瑾乾枯的手掌輕拍著丁壽臉頰,「為了讓你有個百戰百勝的光彩名頭,咱家在萬歲爺那裡只陳功不言過,只好委屈死人了,這份苦心你曉不曉得!」

  一盆盆涼水兜頭潑下,丁壽被澆了個通透,俯身跪倒,以額觸地,「小子有錯,請朝廷降罪。」

  「此事咱家不願再多糾纏,你以後也休要再提,起來吧。」劉瑾冷聲道。

  見丁壽依舊伏地不起,劉瑾無奈搖首,矮身將丁壽攙起,「你也不要太往心中去,建功立業有的是機會,錦衣衛本就有緝盜巡捕之責,何必與北虜較勁,過是過,功是功,平白蓮教的事你就辦得不錯,哦,還有昌平……」

  「番子把消息傳來,老穀可樂得不輕,少不得咱家幾個還要承你的情,在聖駕前露一次臉,呵呵……」劉瑾開懷道:「平叛除逆,這功勞也是不小,足夠你積累資望了。」

  「小子不敢貪功,此乃東西二廠校尉與宣府邊軍之勞,錦衣衛恰逢其時,白兄其中也居功甚偉。」

  「嗯嗯,很好,若只一味攬功諉過,那個下屬還願意跟隨效命,壽哥兒你還是頗有可取之處嘛。」劉瑾點頭稱讚,「小川你不必操心,你那幾個跟班功勞簿上也少不了一筆,你想要什麼賞賜,且與咱家說說。」

  「小子只想請公公再給小子一個贖罪之機。」丁壽仰首道。

  「冥頑不靈!」

  劉瑾待要厲聲呵斥,見丁壽薄唇緊抿,仰起的一雙桃花眼中現出少有的堅定倔強之色,後續的訓斥終究沒有出口。

  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劉瑾擺手:「你退下吧。」

  「公公……」丁壽還不死心。

  「退下!」劉瑾沉聲道。

  終究不敢與老太監真的翻臉,丁壽恭聲應是,倒退而出。

  「誒——」一聲長長喟歎,劉瑾兩手支頤,枯坐孤榻,良久之後,佈滿滄桑的唇角綻出一絲笑意。

  ***    ***    ***    ***

  劉府後宅之中正一番忙碌。

  「爹,您看這個擺哪裡?」劉彩鳳捧著一面銅鏡問道。

  「誒爹,您說這東西值多少銀子?」劉二漢從多寶格上取了一個蓮葉瑪瑙杯盞摩挲把玩。

  「那裡,那裡就好。」劉景祥順手一指,又跺腳喝道:「二漢,你不要閑杵在那裡,過來幫幫你姐姐。」

  「我笨手笨腳的,再把您的寶貝家什磕了碰了,您不得心疼死,」劉二漢向多寶格後努努嘴,「找二姐吧,她手腳利索。」

  正在東梢間空闊處揮舞著劍花的劉青鸞聞言頓生不滿,「我哪有閒工夫,待這幾日練好了劍法,還要去尋那姓慕容的女子比試呢!」

  「好,好,你們都忙,累死我老漢罷了!」劉景祥吹鬍子瞪眼道。

  劉青鸞好似充耳未聞,劉二漢倒是放下了杯子,又眉花眼笑地捧起一個汝窯天青盤,愛不釋手。

  劉景祥被一對兒女氣得鬍鬚亂顫,劉彩鳳過來扶著父親坐下,斟了一杯熱茶遞過:「爹,您坐下安心歇息,反正東西不多,女兒一人收拾得過來。」

  「虧了有你,」劉景祥長籲短歎,「若哪一天你嫁人後,爹非得被這兩個慫娃氣死!」

  「爹——」劉彩鳳含羞嬌嗔,「女兒不嫁,守在您身邊陪您一輩子。」

  「傻話,女娃大了哪有不嫁人的,」劉景祥慈愛地看著女兒,「你也不小了,爹總要為你尋一戶好人家。」

  「想娶我劉瑾的侄女,怕也沒那麼容易。」劉瑾哈哈大笑,徐步而入。

  「兄弟你忙完公事了?」劉景祥樂呵呵地迎了過來。

  劉瑾含笑點頭,環顧四周道:「怎不吩咐下人打理?」

  「用不著,用不著,」劉景祥連連擺手,「攏共沒幾樣東西,額自己收拾就是了,你這麼大宅院,讓他們忙別的去吧。」

  知曉大哥脾氣,劉瑾也沒強求,尋了一把椅子坐下,「這住處大哥可還滿意?」

  「滿意,有甚不滿意的,比興平家裡好上許多。」劉景祥坐在對面,籠著袖子笑道。

  「二叔,那丁壽您怎樣發落的?」劉二漢湊上前問。

  「一邊去!」劉景祥喝退兒子,略帶尷尬地說道:「多虧了丁大人,額們一家才平安團聚,兄弟莫要難為了他。」

  「大哥放心,我自理會,昌平的事我已知曉,教你與孩子們受苦了!」劉瑾道。

  「虛驚一場,已過去了,不打緊的。」劉景祥憨笑。

  「哼,京畿之地,盜賊橫行,成何體統!」劉瑾冷笑:「這些雜草野蒿也到了該砍一砍清一清的時候了……」

  劉瑾話中突然透出的森然寒意,讓劉景祥不禁打了個寒顫,如同不認識地看著自家兄弟,「兄弟,你……」

  劉瑾轉瞬一笑,「無事,小弟恭喜兄長,就要榮升千戶了。」

  「怎又要升官?丁大人不是才給了額一個百戶麼?」劉景祥瞠目問道。

  「兄長擒拿昌平僭號賊有功,兵部奏報,朝廷恩賞官升二級,實授世襲千戶,兄弟沾您的光,也漲了十二石祿米。」劉瑾笑道。

  「額是被救的,跟額有甚幹係!」劉景祥倒是老實人,不肯貪圖功勞。

  劉二漢一旁急得直跳腳,「爹,二叔一番好意,哪有官職到手還往外推的!」

  劉景祥腦袋只是撥浪鼓一般連搖,不停念叨著:「不能要,不能要。」

  「朝廷恩旨,豈是可以輕易推脫的,兄長便不要推辭了,便是為了孩子們,也該領受,」劉瑾勸道:「彩鳳已屆摽梅,大哥官職品級高些,談婚論嫁之時也不至弱了門楣。」

  「噢——」劉景祥恍然大悟,連連點頭,為了女兒終身大事,他豈有不應之理。

  「二叔,你怎麼也拿彩鳳打趣,」劉彩鳳板起俏臉,佯嗔道:「那些只重門第的勢利之徒,誰願去嫁!」

  劉瑾大笑:「說得好,不愧是我劉家女兒,能與咱家彩鳳配得鸞凰的必當是少年俊彥,當世英才,看來這妮子心裡有數得很呢。」

  劉景祥父子也一同哄笑,劉彩鳳羞得粉面通紅,心底卻浮現出一個高大身影,回想起男子的結實胸膛,不由俊臉兒火燙,芳心鹿撞。

  劉瑾摩挲著下巴暗中尋思,會試在即,兩京一十三省上千舉子雲集京師,從中擇一才彥與彩鳳配成佳偶,豈不甚妙……

  ***    ***    ***    ***

  丁府,內堂。

  「見過老爺,大太太。」自可人以下,一眾內眷侍婢斂衽作禮。

  「小郎,這些都是……」看著一群鶯鶯燕燕,月仙心中狐疑,眼前人中她勉強識得一半,倩娘與美蓮母女自不必說,可人與杜雲娘彼此也曾裸袒相見,可這其他人——看穿戴不像下人,若是小郎屋裡的,有幾個不是歲數有些大了便嫌太小,小郎宅裡究竟是個什麼狀況,教她如雲裡霧里弄不清狀況。

  丁壽被劉瑾教訓得還沒緩過神來,懶得多話,直接讓眾人一一上前唱喏自薦。

  聽聞歲數大些的美婦是內宅管事,小的那個是小郎徒弟,月仙算松了口氣,又見長今年僅豆蔻,冰雪可愛,不禁母性大發,將她拉在身邊詢問了幾句。

  「你是太師叔的徒兒,那我該叫你什麼?」慕容白暗自委屈,總覺自己輩分上吃了恁大的虧。

  長今一雙靈動晶眸眨了又眨,「若在我們朝鮮,通常是該喚我聲」師叔「的,中原可也是這個稱呼?」

  啊呸,你個小番女也敢在本姑娘面前充大!慕容白心中暗恨,早在京郊野店便覺這女娃是個惹人厭的小狐媚子,果不其然。

  「不過麼,」長今歪著小腦袋瓜,若有所思道:「師父內宅裡沒那許多規矩,你年紀比我大,我喚你姐姐吧,至於對我,只要師父不介意,你隨意就是。」

  提到丁壽,慕容白警醒地看向一旁,只見那位太師叔正面無表情地側目相望,小慕容心虛地一捂屁股,霎時間笑靨如花,「小師叔言重了,弟子豈能尊卑不分,适才不過玩笑之言,不必當真。」

  「真的?」長今似乎還要確認一番。

  「千真萬確。」慕容白螓首連點,心頭淚流,怎麼拜了司馬瀟為師,走到哪裡都要低人一頭。

  「空口無憑?」長今還不放過。

  遮莫還要立字為據不成,慕容白被小丫頭逼得欲哭無淚。

  「長今,不許胡鬧。」丁壽終於開言。

  小長今吐舌扮了個鬼臉,溜到譚淑貞身後。

  譚淑貞挽著玉堂春上前,盈盈拜倒,叩首道:「奴婢母女二人謝過老爺,老爺恩同再造,奴婢粉身碎骨無以為報。」

  丁壽細細端詳跪在眼前的這對母女:譚淑貞文秀清雅,風韻猶存,周玉潔雲鬢花顏,清麗難言,二女並在一處,容貌相近,倒像姐妹勝過母女。

  丁壽捏緊袖中香囊,沉默不語,譚淑貞二人未聽丁壽開口,也不敢起身。

  「小郎……」月仙提醒一聲失神的小叔子,眼色示意。

  「哦!」丁壽晃過神來,「淑貞這幾年操持內務,也是辛苦不易,些許小事不要再提了。」

  「是,奴婢自當盡心竭力,結草銜環,報答老爺恩典。」譚淑貞再拜而起。

  「眼前便有一事安排於你,這個新年老爺我又是外差未歸,累你等空宅守候,心中不忍,今夜便在我房中大排筵宴,一來為大夫人接風洗塵,二來補過除夕,爾等都來,全了闔家團圓之意。」

  周玉潔暗覺不妥,婉辭道:「老爺美意,只是奴家身份卑微,擅入後宅怕會驚擾不便。」

  丁壽目光一凜,譚淑貞已訓斥女兒道:「老爺恩典,你還癡想旁的作甚,聽娘的話,好好操持就是。」

  「奴婢定會精心安排,老爺您放心便好。」譚淑貞萬福笑道。

  注:賊有王璽者,於昌平縣山中聚徒劫掠數年,無敢捕者,人以其所居近山,因號靠山王,至是並其黨五人俱為錦衣衛校尉所捕殺。(《孝宗實錄》)

  司禮監太監劉瑾、禦馬監太監穀大用、丘聚各奏選差官校擒獲僣號賊首張華,請論功升賞。兵部尚書劉宇因據瑾等所奏,分別升賞等第,而極言大用、瑾、聚制勝有方,其功尤偉,賞不可以例拘。詔大用、瑾、聚各歲加祿米十二石,升千戶於永、百戶劉景祥各二級,俱與實授世襲。(《武宗實錄》)

  第四百四十五章 開夜宴群芳獻藝 離萱堂獨豔無眠

  時至掌燈,丁壽居處正房內恍如白晝,鶯鶯燕燕笑語聲喧。

  丁壽在家中素來隨意不拘,著貽青貽紅二女伺候著沐浴更衣,只換了一身銀紅暗紋的繭綢交領中衣,連冠帽網巾也不再用,教貽紅用一根墜著玉蜻蜓的金絲線將披髮束在腦後,赤腳踩著鞋子清清爽爽出了臥室。

  「給爺見禮。」一眾老少佳人齊齊離座,斂衽施禮。

  「罷了罷了,自家人哪恁多俗套子,」丁壽擺手笑道:「今夜是補過新年,闔家守歲,不講尊卑,百無禁忌。」

  打眼一看,座上還少了幾人,丁壽疑惑:「嫂子與談先生怎地未到?」

  「師父,先生道既是家人守歲,她一個外人往來不便,教我送來封帖子道賀。」長今從懷中取出一封賀貼敬上。

  丁壽大略一觀,嘻笑道:「瞧瞧,還真當是賀歲了,也罷,反正沒出正月都是年,難得她一番心意,改日回她一份禮就是。」

  「那我呢師父?這賀貼是我送來的,是不是禮物也該有份?」長今搖晃著丁壽手臂一臉期盼。

  「你嘛——」丁壽出其不意在長今挺直的俏鼻上重重一刮,「明日我便考校你的武功課業,若是沒有長進,少不得一通好打,這禮兒可還中意?」

  捂著發酸的小鼻子,長今迅速躲在譚淑貞身後,縮著粉頸可憐兮兮地喚道:「娘,救我!」

  譚淑貞面色突變,「長今小姐不可亂叫!」

  「好了,你和曉憐幾人間的那點事情我又不是不知,偏你幾個遮遮掩掩好似見不得人。」丁壽不屑輕笑。

  譚淑貞與高曉憐、貽青幾個忙不迭跪下請罪,單撇下長今左瞧右看不知所措,只好也陪著一同跪下。

  突然來了這麼一出,宋巧姣措手不及,有心相勸卻不知從何說起,慕容白只是好奇地打量眾人,抱臂不語。

  美蓮眸子微轉,獻著殷勤道:「爺請先這邊坐下,奴婢想著大夫人車馬勞頓,夜裡又不知鬧到幾更,先請她到收拾好的院子裡休憩,養足了精神今晚也好歡娛不是。」

  「你倒是想得周全,」丁壽頷首,在美蓮服侍下坐定,「嫂子可醒了?」

  美蓮唇角微挑,難隱眉梢得意之色,笑道:「早便醒了,奴婢已打發蕊兒去請,爺您安心。」

  可人看不過去,不禁勸道:「譚管事幾個畢竟都伺候您日子久了,彼此關係近便,私下間稱呼除卻多了幾分親近,也無傷大雅,您不妨……」

  「不妨怎樣?」丁壽眼皮微抬。

  杜雲娘暗中牽住可人衣袖,搖頭示意,隨即介面笑道:「還能怎樣,爺是府裡的主子,還不是要怎樣便怎樣,不過我的爺呀,今兒既是當年夜來過,跪這一屋子終究不是個喜慶樣子,您若吃酒時不嫌礙眼,咱娘兒幾個也只好陪您受著了,但不知這有坐有跪的團圓飯最終怎麼個吃法?」

  丁壽「噗嗤」一樂,「哪有恁多牢騷,她們自己要跪,爺可曾說過半句狠話,在一個屋簷下住的久了,她們幾人認個乾娘,結個手帕的,人之常情,爺哪心思管得過來,只要不是勾心鬥角,暗敲悶棍使絆子,你們其樂融融,爺高興還來不及呢,這話你幾個可聽明白?」

  「奴婢省得,謝爺寬宥。」眾人聽了,心頭塊壘放下,紛紛稱是。

  「你呢?」丁壽叉手托著下巴,笑吟吟地乜向一旁的美蓮。

  丁壽雖是笑語晏晏,美蓮卻禁不住心頭一寒,連連點頭:「爺菩薩心腸,慈悲大度,婢子哪有不懂理的。」

  「那便好,爺這差事,常年奔波在外,家中事全仰仗你們幾個相互照應,姐妹也好,母女也罷,你們直管各論各的,卻不要無端生事,招惹是非。」

  一指宋巧姣,丁壽又道:「巧姣你們也曾見過,今兒爺把話挑明,她雖沒個名分,也是府中的新姐妹了,你們幾個今後多多照應,可不要欺負她孤身一人無依無靠。」

  眾人連稱不敢,宋巧姣不想今夜丁壽所謂除夕聚會,卻是召集眾女為她張目,不禁心潮起伏,感動萬分。

  「巧姣,在座雖職事不同,卻也都是府中內眷,你畢竟新來乍到,再向姐妹們見個禮,謝她們日後關照。」

  宋巧姣應聲上前,盈盈道福,眾女推辭還禮。

  「太師叔,我呢?」厚此薄彼,小慕容頓覺委屈。

  你?你不欺負別人二爺便燒香念佛了,丁壽抓抓頭,琢磨該喂這小丫頭一顆多大的甜棗兒才好,「那個白兒,長今武學才剛築基,你閒暇時可多指點一二。」

  好處半點沒有,還得白教那小丫頭,慕容白嘟著嘴道:「哪有師侄指點師叔武藝的……」

  「門中長幼尊卑不可廢,你的稱呼不變,長今麼……便喚你姐姐吧。」反正魔門上下就是一團亂賬,丁壽也不介意再添一筆。

  「啊?叫姐姐呀?!」才長了輩分的小長今些許不滿,「那蕊兒姐姐呢?」

  「她比你懂事。」丁壽白了徒弟一眼,嚇得長今低頭不敢再說。

  師侄,低一輩;姐姐,高半輩,好像吃的虧沒開始那麼大了,頗有朝三暮四之風的慕容白,掰著手指盤算半天,表示可以勉強接受。

  「好了,正事兒差不多了,我也有些餓了,什麼時候開席?」丁壽笑問。

  「廚下已準備好了,只等大夫人入座,便可開席。」譚淑貞應道,今夜人數多,為防倩娘支應不開,她一早打發女兒幾個在內廚幫忙。

  丁壽看看兩席紅木圓桌,一個勁兒搖頭,「不好不好,既是年夜飯,哪有分席而坐的。」

  「爺說的是,奴婢欠了思忖,這便換兩個四仙桌來拼在一處。」譚淑貞歉然道。

  「不用那麼麻煩,直接將席面擺在炕上吧,地方寬綽,大家圍坐也便宜。」丁壽把手往臨窗大炕上一指。

  不待譚淑貞答話,丁壽已甩鞋蹦了上去,知道這位爺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譚淑貞無奈,招呼眾人將炕上引枕挪開,把兩個紫檀炕桌拼在一處,倒也成了個六尺的長條桌子。

  見可在炕上用飯,長今拍掌叫好,縱身躍上炕,又叫又跳,譚淑貞勸阻非但不聽,還直接撲到丁壽懷中撒嬌,教眾人哭笑不得。

  丁壽將長今橫抱在懷,感受這小丫頭如今骨肉又多了幾分豐韻,笑問道:「數月不見,可曾想師父?」

  「自然是想,可師父卻不喜長今,每次出去玩都不帶我,回來還凶巴巴的!」長今皺著鼻子傾吐委屈。

  丁壽呵呵笑道:「為師可不是出去玩的,不過你既這般挑理,大不了再出外差時帶你一同便了。」

  「真的?」長今眸子晶晶發亮。

  「還騙你不成。」丁壽點頭確認。

  「師父果然疼徒兒。」長今欣喜不勝,攬著丁壽脖頸香了一口。

  猝不及防被徒弟占了便宜的丁壽瞬間錯愕,譚淑貞看得不禁皺眉:「長今!女娃家成什麼話!」

  長今情急失態,此時也紅透秀頸,丁壽哈哈大笑:「無妨,無妨。」

  這小丫頭果然是天生狐媚,太師叔讓我指點她武功,還真要將她牢牢看住了,慕容白提防之心大起,看長今目光透著幾分不善。

  「咦,不是說夜宴將開了麼?」

  月仙在小桃蕊兒引領扶持下進了西次間,看到的便是坐席空空如也,榻上杯盤齊備,人頭簇擁。

  「嫂嫂來的正好,才佈置齊整,嫂嫂一來便可開席。」丁壽盤坐在炕上笑道。

  「小郎這又是搞得哪一出?」月仙想著今日晚宴,她身為長嫂席間不可讓宅中女眷看輕,早早便喚小桃幫襯,拂奩修眉,開鏡調粉,釵釧墜環打扮地齊齊整整,盛裝而來,怎料看到的是這番情境。

  「今兒是家宴,沒那些子規矩,大家隨性適意便好。」丁壽與眾女笑著延請月仙上榻。

  月仙初來,不好拂了眾人之意,便依著丁壽,墊了靠背倚著板壁坐在了左首邊上,丁壽右首可人、杜雲娘等人圍著炕桌依次而坐,貽青貽紅為方便安席,只搬了凳子貼著炕沿坐下。

  眾人落座,傳命開席,倩娘領著周玉潔、雪裡梅等人端著大方託盤流水搬將菜肴運上來,足有三五十個碗碟,一色的永樂官窯甜白,水陸酒饌齊備,幹鮮果菜俱全。

  長今見了菜色便忍不住眸子發光,才要下箸被身旁蕊兒暗戳了一下,示意她等老爺發話,長今不情不願地放下了筷子。

  丁壽左顧右盼,見美豔齊列,佳麗眼前,心中歡暢,斜倚著一個軟枕道:「今兒不拘禮數,盡情取樂,想吃什麼自取便是。」

  小長今歡呼雀躍,率先拿起筷子奔著前面一盤雞髓筍夾去,不妨縐紗衫袖口沾到了一盤攢湯內,蕊兒只好蹙著眉頭幫她挽起袖口。

  丁壽含笑道:「反正屋內不是外人,不妨都脫了衣裳,省得寬袍大袖,吃起酒來多有不便。」

  嘴裡嚼著正歡的長今連連鼓掌,既然丁壽發了話,眾人都笑著應了,一個個忙著卸妝寬衣,將夾襖羅裙分別搭到屋內台架上,只穿著各色羅衣,薄紗褲兒散了褲腳,重新入座。

  「小郎,嫂嫂便算了。」月仙不願當著人面顯得過於輕浮,搖頭婉拒。

  丁壽也不強求,卻見周玉潔、雪裡梅連著墜兒三個還衣衫整齊戳在下麵,戲謔道:「你們三個,可還要爺我幫著脫麼?」

  墜兒怯生生望了丁壽一眼,又看看玉潔二人,圓圓臉蛋上升起幾分為難神情,手指擺弄著腰間柳綠汗巾,解與不解躊躇難定。

  「二爺要是動手,可是全扒光了?」丁壽從枕上半支起身子。

  雪裡梅信以為真,驚得退了一步。

  周玉潔卻蹙著眉頭望向只披著桃紅色對襟紗衣的譚淑貞,內裡銀紅抹胸和豐澤肌膚若隱若現,心中隱覺不妥,小聲提醒道:「媽——」

  譚淑貞恍如未聞,神色如常,只是起身陪笑道:「奴婢向老爺告罪,這酒宴還不知到何時,卻忘了安排人篩酒,便讓她幾個小的在外間看爐,幫襯酒興如何?」

  「小郎,不要生事。」月仙輕聲道。

  哪個想要多事了,好心沒好報,丁壽暗中撇嘴,揮手打發幾人快些出去。

  「去外間生爐看火,隨時候著聽吩咐,可懂了?」譚淑貞連打眼色,半推半送的,將三女攆出了門。

  「忙了半天,今兒晚上飯還一口沒吃呢,」墜兒嘟著櫻唇,抱緊雙臂瑟瑟發抖,「這裡沒通地炕,比裡間可冷多啦!」

  「你若是想,脫了衣服進去就是,我寧可忍饑受凍,也不願看裡面人的醜態。」雪裡梅盯著爐火忿忿道。

  墜兒委屈地扁扁嘴,「玉姐姐,你說呢?」

  正想著适才自家母親在裡間眾目睽睽之下毫不避諱地寬衣解帶,周玉潔神思不屬,墜兒有問了一遍才醒過神來,苦笑搖頭:「我也不知。」

  「哼,姐姐你是沒見過他幾個宣淫的場面,那真是……」雪裡梅畢竟自幼在宜春院中讀書習文的培養,有些粗語還是說不出口,思索半天,才給出了一句評價:「淫君在世!」

  ***    ***    ***    ***

  此刻次間大炕上正亂囂囂鬧成一團,貽青貽紅兩個唱曲兒助興,丁壽閉著眼聽得搖頭晃腦,餘人或用牙箸敲著水晶杯子合拍,或開懷暢飲,各取所需。

  月仙吃了幾杯,愈發燥熱,她本就穿得嚴實,加之背靠板壁,稍間是丁壽臥室,譚淑貞一早便命人籠了地炕,此時熱氣浸蒸,頓感難捱。

  「小郎,我身子乏了,與小桃這便回院安歇吧。」

  丁壽睜眼詫異道:「開宴未久,嫂嫂何必心急,再說小桃還未吃夠呢……」

  月仙轉目望去,只見婢女小桃捧著斟滿嫣紅桃花釀的水晶酒杯,正對著席間幾盤瓜茄菜蔬嘎吱嘎吱嚼得起勁。

  這婢子真不給自己長臉,月仙好氣又好笑,喝道:「小桃!」

  小桃抻脖吞了一口彈丸大的小鮮茄,喜道:「小姐快嘗嘗,二爺這裡果蔬真是不少,在宣府這個時節便是有銀子怕也尋不到呢。」

  倩娘一旁笑道:「這本不是如今時令產的,是府裡溫室專用火炕育出,確也珍貴,咱們今兒也是托了爺的口福,小桃妹子喜歡,不妨多吃一些。」

  小桃點頭,筷子不停,月仙看得惱道:「小郎寬宏,特允主僕同桌,你這奴才也該收斂一些,為主子存分體面,這般吃相成何體統!」

  小桃被訓斥得訕訕落筷,丁壽開解道:「說了今夜不忌尊卑,嫂子何必多心,小桃常年隨侍,多有辛勞,今夜權作嘉獎,莫再計較。」

  美蓮、倩娘等宣府舊人也在旁關說,月仙只是怕被丁府內眷看低,本就未真得著惱,借著眾人之口也便罷了。

  丁壽又道:「今夜達旦之飲,首要便是為嫂子接風洗塵,主客若是走了,這酒如何還飲得下去,嫂嫂若是乏了,便去裡間床上歇息,待緩過神來再飲不遲。」

  月仙也覺不好拂了眾意,再看小桃一身水紅撒花小襖綢褲,嫩臉紅撲撲的,微露汗跡,若是急著出去,怕著了夜風害出病來,便在小桃扶持下入內安歇。

  月仙既去,丁壽更加散漫,醉眼看向身旁可人,數月不見姿形秀麗如故,一張瓜子臉因吃了酒,紅暈暈的,愈增嬌豔,偎桌閑坐,一雙修長玉腿在薄薄的玉色撒花百褶裙下半屈輕疊,身姿曲線窈窕風流,勾人心魂。

  丁壽不覺心動,桌下手掌輕輕握住了疊放在身側的一隻秀足,正捧盞淺飲的可人神情一窒,眼珠左右閃轉,不動聲色。

  隔著羅襪,亦能察覺掌中之物秀氣纖美,丁壽揉捏把玩一番,弄得可人氣也粗了幾分,才戀戀不捨棄了小腳,沿著紗裙下光滑緊實的小腿,一路攀爬了上去。

  一隻素手按住了貪求不停的手掌,可人美目稍帶迷離,輕輕柔聲道:「爺,您做什麼啊?」

  手掌繼續尋幽探秘,丁壽裝作若無其事地靠近精緻細小的耳垂,小聲反問道:「做什麼你還不清楚?」

  甜糯的聲音裡多了幾分央求,「爺,別鬧了,妾身不想當眾出醜。」

  「可爺那裡,已經醜態畢露了。」丁壽牽起玉手,放在了自己襠上高高鼓起部位。

  可人兩頰如綻桃花,狠了狠心,顧盼席上無人注意這邊,手掌迅速探入丁壽胯間,握住那根粗巨的火燙之物,上下套動。

  輕輕一聲呻吟,丁壽身子微微後仰,可人服侍他久了,早非當年雛兒,便是再愚笨的,身旁有杜雲娘這麼個歡場高手,耳濡目染下也平添了許多手段,那只滑嫩小手忽松忽緊,靈活翻飛,時而握在根部,倏忽緊箍冠溝,指尖輕挑馬眼,溫潤掌心包裹著鴨卵大的菇頭緩揉慢搓……

  丁二歪在炕上,被可人服侍得微微輕哼,美中不足則是小二爺窩在內裡見不得風,憋悶不已,左右四下之人都與自己有肌膚之親,丁壽也不避諱,直接將綢褲褪下。

  沒了衣褲阻擋,可人更覺羞臊,她也曉得這位爺的性子,半途而止是沒可能的,只好加緊套弄,只求快些讓這魔星出火,少在人前露醜。

  此刻貽青貽紅獻藝已畢,長今來了興致,也跳下榻唱幾首朝鮮童謠,眾人不解其意,權當聽個新鮮熱鬧,全神貫注場中,倒也無人發現。

  玉潔幾個奉命過來添酒,譚淑貞畢竟心疼女兒,央丁壽賞幾個碗碟讓她們外間去吃,這廝正被伺候得爽利,連連點頭,哪有不允之理。

  玉潔謝過,譚淑貞取了託盤,揀了幾個果肴點心,才交予女兒,不慎筷子跌落一支,玉潔彎腰去拾,抬眼恰見桌腿間正有五隻嫩筍般的玉指,在一根足有八九寸長的粗壯肉柱上摩挲套弄,嚇得她一聲嬌呼。

  「怎麼了?」譚淑貞關切問道。

  「沒什麼,看見了一隻黑蟲子。」周玉潔玉面飛紅,掩飾說道。

  「黑蟲子?!」譚淑貞變了臉色,席上吃出蟲子可非小事,別敗了爺的興致,連忙俯身去看。

  「別看了,媽,是我瞧錯了。」玉潔忙著阻止。

  「這妮子,多大的人了,還毛毛躁躁。」譚淑貞嗔道,母女重逢,她對女兒疼愛還來不及,豈會真心責怪,只讓她幾個快出去用飯,囑咐圍在火前,莫再著了涼。

  周玉潔心神不寧地退了出去,她母女間對話旁人或沒在意,怎瞞過老江湖的杜雲娘,見周玉潔俯身之後神色古怪,便也有樣學樣,探身一看,便已了然那丫頭看向何處。

  丁壽正眯眼享受,冷不防一個溫潤豐腴的身子靠在了胸前,酥膩膩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難怪可人妹子將身子擋個嚴實,原來妹子也學會偷食了,爺,厚此薄彼,未免不公吧?」

  丁壽睜眼,見眼前杜雲娘面如滿月,目含春意,她那件黛色紗襦一半滑下肩頭,露出圓滾雪白的一段膀子,豐滿滑膩的雪脯也露出大半。

  「雲娘姐姐,你怎也取笑我!」見席間眾人都向這邊瞅來,可人迅速縮手,羞得無地自容。

  「偏都是我的不是,這便補償於你。」丁壽笑著挺了挺腰,大手向杜雲娘深邃乳溝探去。

  杜雲娘拍掉丁壽伸來魔掌,反手將他褲子拉好,拋個媚眼道:「光我們娘幾個自沒避諱,莫忘了還有爺的好徒兒在呢。」

  看長今正直勾勾看著自己,丁壽老臉不覺有些發紅,對這小蘿莉終究做不出禽獸之舉,可襠內之物漲得快要爆掉,他實實憋得難受。

  杜雲娘攏攏鬢髮,將肩頭紗襦拉好,嬌慵道:「爺若忍不住,裡間大床上還躺著一個呢,自去便是,別擾了妾身們酒興。」

  丁壽心頭豁亮,也不閒話,直接下炕穿過碧紗櫥,輕輕掩上門,向內行了幾步,見雕花大床前的櫸木衣架上依次掛著桃紅羅襖、銀紅罩衫、細褶長裙,一雙紅紗鳳頭繡履整齊擺在床前,裡面有細微鼾聲傳出。

  丁壽心頭竟萌起幾分偷香刺激,躡手躡腳來在床前,見月仙身蓋衾被,一雙粉白玉臂裸露在外,丁壽迅速脫去衣物,笑嘻嘻掀開被子向香軀上伏了去。

  月仙正睡,陡覺身子一冷,隨即一個熱烘烘的赤裸身軀靠了上來,豈有不醒,睜開睡眼見是自家小叔,恍惚朦朧中錯以為仍是宣府自家,不由噙笑張開玉臂將男人抱在懷裡。

  「貓兒可又偷腥來了?」

  丁壽直把手插入她褲內,摸著毛茸茸的陰門,探了一個指頭進去,「卻不知裡面有無魚吃?」

  牝戶在手指挑弄下流水淙淙,黏黏蜜液不斷從狹長縫隙中滲出,如露珠般掛在捲曲毛髮之間,「咕嘰、咕嘰」真有幾分魚兒吃水的聲響,月仙眯著雙目呢喃低語,攬著丁壽脖頸吐出香舌舔吻。

  「長今,趴在這裡作甚!」

  譚淑貞的一聲輕喝,直將意亂情迷的月仙喚醒,原有的三分酒意立時不見蹤影,才省起身在何處,摁住丁壽挑逗手掌,「小郎,外間有人!」

  「無人才怪。」丁壽嬉笑將月仙褻褲扒下,露出雪白雙股,分開兩條腿兒,將陽物對準牝戶,菇頭貼著濕漉漉蜜唇蹭了幾下,款款而入。

  月仙推拒不得,只好由他,恐自己忍耐不住蕩呼浪叫,讓外人聽去了笑話,忙將被角咬在口中,顰著眉頭任小叔肏弄。

  丁壽聳了幾下,深入花心,便提了她雙足,腰身連挺,狠提快送,卵袋撞得陰門啪啪聲響,月仙嬌喘吁吁,柳腰亂擺,任憑他抽送研磨,全身酥軟,只是咬緊衾被,不發一聲,不多時,花心一通亂顫,一股子淫水噴出,先自丟了。

  「嫂嫂這般可便沒了趣兒……」少了佳人吟唱,丁壽動作都少了勁頭,將硬梆梆的寶貝抽出,手指就著春潮,在隆如饅頭的小穴內來回撥弄。

  月仙吐出已被香唾浸潤的被角,央著喚道:「祖宗,快些弄完了吧,若再有人來,嫂子羞也羞死了!」

  原是怕羞啊?丁壽促狹一笑,拇指繼續摁著穴口挑逗,細長中指卻戳入了圈圈漣漪的緊窄梨渦。

  「你……你挖弄那裡作甚?也不嫌汙穢!」那處從未被異物侵入,月仙不安地扭著嬌軀拒絕。

  「嫂嫂,將此處給了小弟吧。」將穴內淫露均勻塗抹在菊蕾四周,丁壽貼著月仙耳垂笑道。

  「那裡!不成!!」月仙斷然拒絕,肛口內僅只一根手指進入,便被箍得緊緊,脹得下身說不出的彆扭,若是小叔那近尺長,一手把握不來的寶貝進入,還不將嫩臀撕成兩片,怕是日後連出恭都繃不住了。

  「卻由不得嫂嫂了。」準備就緒,丁壽可不會因人拒絕便打退堂鼓,翻過嬌軀,將白嫩嫩兩條腿兒八字分開,整個人壓了上去。

  「小郎,聽嫂嫂說,前面隨你怎麼弄,嫂嫂由你……」

  月仙不住想掙著翻過身來,卻被丁壽摁住腰臀,動憚不得,只好低聲下氣苦苦哀求。

  「嫂嫂,且忍一忍,這和落紅一樣,第一次嘛,總歸是要疼些的。」丁壽雖是這般說著,還是將紫紅菇頭在嫣紅肉縫兒外邊一番研磨擦蹭,連著棒身也儘量多塗些濕露潤滑,才尋湊上了淺褐菊蕾。

  「嫂嫂求你,床上這次你便依……啊唔嗯——」

  覷准圓圓肉洞,丁壽用勁往裡一挺,「突」的一聲,大如鴨卵的菇頭連著半根肉柱直沒入月仙肛中。

  月仙總還記得外面諸女飲宴,匆忙間來不及再咬衾被,只將一隻玉手死死捂住櫻唇,嘶聲痛呼還是抑制不住地從喉間鼻腔迸發,傳出老遠……

  ***    ***    ***    ***

  「墜兒,你适才喊餓,如今多吃些。」雪裡梅幫著向墜兒碗裡夾菜,墜兒連聲應著,小嘴也確實沒停。

  周玉潔端著瓷碗,思想著方才所見之事,大人與姬妾狎玩不避眾人還可理解,畢竟那些女子都是他府中內眷僕婢,豈有主人行事需要避諱的,但娘親毫不避忌在大人面前脫衣露體,卻讓她心頭上蒙了一層陰霾。

  周家是詩禮名教之家,玉潔自幼家風嚴謹,兒時記憶之中的母親也素來端麗守禮,恪謹待人,此次重聚,母親清麗溫婉,一如往常,問及抄家失散後事,只是一聲喟歎,言道母女二人皆蒙大人恩典脫離苦海,便是粉身碎骨也要盡心報償,當時未曾多想,難不成這「報償」之中還包括暖席侍寢不成!

  玉潔暗暗搖頭,丁大人官勢?赫,位高權重,後宅女子莫說國色天香,也是各擅勝場,母親雖說薄有丰姿,畢竟年齒已長,恩人怎會饑不擇食,老少通吃!可是……雪妹妹似乎說大人陽氣旺盛,甚好漁色獵豔,倘若有一天要自己鋪床暖席,又該如何是好?

  玉潔秀氣耳垂有些發燙,按說自己殘花敗柳之身,若非大人明斷,早死在暗無天日的洪洞大牢之中,還不知死前要受多少摧殘,獻身報答也是應有之義,可自己與三郎早訂鴛盟,豈能背誓!

  「姐姐,你怎不吃?」雪裡梅見玉堂春若有所思,面色陰晴不定,擔憂問道:「可有心事?」

  「沒……沒什麼!」玉潔只覺心思被人看穿,面赤心跳,運箸如飛,往碗裡胡亂夾著菜。

  一聲從喉頭深處壓抑至極的嘶吼聲突然從內間傳來,嚇了三人一大跳,吃得甚急的墜兒不留神一口菜嗆入氣管,捶著小胸脯連連咳嗽,圓臉兒都憋白了。

  雪裡梅驚愕:「這是……怎麼了?!」

  ***    ***    ***    ***

  次間眾女聞聲也停了飲宴喧鬧,一個個面面相覷,連素來驕矜的慕容白都忍不住黛眉輕挑。

  「娘,師父在打罰嬸嬸麼?」長今面露懼色,叫得這樣淒慘,該是受了多大的痛啊!

  早知會如此,可人苦笑,看著眾人道:「今兒便就此打住,各位早做準備,譚媽媽送長今回去歇息,外間三個……」

  「太太放心,奴婢自會打發她們回去。」譚淑貞施禮道。

  ***    ***    ***    ***

  雕花大床上,月仙痛得渾身冷汗,兩手把著床欄「嘶嘶」倒抽著涼氣。

  一時興發,沒頭沒腦搠進去半截,看嫂子疼得嬌軀微顫,丁壽也有些不忍,畢竟這是自家大嫂,真弄傷了身子不好相見,試著拔出幾分。

  「別動!」月仙只覺那根鐵杵火燙怒漲,被肛口肌肉一圈圈緊緊束著,向外一動直要將肛心扯開也似,痛得她咧嘴又出了一層虛汗。

  「吃痛得很,你緩一些,慢慢兒進……」

  聽嫂子沒讓他退出去,丁壽如何不喜,雙手在她屁股穴心幾處一番把玩,乘著她肌肉鬆弛,身子又緩緩前湊,一連幾挺,終於將一根近尺長的寶貝徹底沒根,塞進了兩瓣雪白香丘之內。

  月仙也不知出了幾層透汗,身上僅存的桃紅抹胸都浸透了,丁壽也長出口氣,將強壯身軀完全貼伏在汗濕滑膩的玉背上,輕輕舔舐著粉頸香汗道:「嫂嫂若是忍受不得,便算了如何?」

  「你這傢夥專會得了便宜賣乖,如今弄都弄了,還說三道四作甚,只快弄出火,早些住了,給嫂嫂我留幾分見人顏面也就罷了。」月仙蹙雙眉沒好氣道,李家雖不是鐘鼎世家,她好歹也自幼在父親教導下讀書明理,嫁人之時怎想有朝一日,前前後後竟被兄弟倆分別破身開苞,家中先祖若是地下有知,怕會氣活過來。

  「小弟盡力而為。」丁壽扯去月仙胸圍,把玩著凝脂雙丸,挺翹紅豆,屁股一聳一聳,開始在嫂子谷道內緩緩抽送。

  月仙把緊床欄,低頭死死咬住填了花瓣的繡紗軟枕,緊攢著細長黛眉,任由小叔在那隱秘汙穢之處來回進出穿梭。

  百十抽後,月仙慢慢體出些異樣滋味,旱道雖不如前面水陸潤滑,卻也敏感異常,細嫩腸壁連那猙獰巨物上的根根虯結青筋,絲絲血管跳動也能感受入微,只有一層薄皮相隔的花心嫩蕊竟也隨著陽物進出後庭,又開始淌出騷水,真個奇哉怪也。

  月仙淫興漸起,卻羞於開口,微微鬆開噙咬香枕,含羞帶怯道:「小郎,嫂嫂禁得住,你可……快些!」

  丁壽如聆綸音,立時抱緊香臀,大抽快送,撞得月仙臀肉亂顫,劈啪作響,一張雕花大床也隨著他的動作「咯吱」「咯吱」發出抗議之聲。

  「嗯——唔——嗯哦——」月仙留存最後一絲顏面,咬緊牙關不出浪呼,僅鼻腔內偶爾發出聲聲悶哼,緊握著床欄的汗津津手背上,青色血管隱隱凸起,足見忍耐辛苦。

  丁壽攬住了嬌軀,盡根頂聳,片刻間沖了足足千餘下,月仙被肏得鬢亂釵橫,四肢癱軟,終於鴨卵大的菇頭又一次全根而入,隨後一陣跳動,一股股火燙精水射入月仙腸道深處。

  月仙雙足連蹬,花心狂顫,究是又丟了一回。

  二人身下衾褥俱被汗水浸透,丁壽舌尖在靈巧耳輪上輕輕刮過,嘻笑道:「嫂嫂,該放手時須放手……」

  月仙狠狠長籲了一聲,鬆開已被她指甲刻出細痕的床欄,把身子一歪,將那根兀自挺硬的東西從後庭中擠出,「小郎,得饒人處且饒人……」

  丁壽呵呵大笑,含著香舌又品咂一番,眼見床上睡不得人,便將嬌軀抱起,放置在臨窗暖閣中,幫她蓋上衾被,月仙被他連番征撻,也真是累了,甫一安枕,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外間如何,丁壽披了件衣服,走出碧紗櫥,入眼頓覺一亮,十一具赤裸香軀,光彩相映,玉腿粉彎,好似玉樹瓊枝,真個如夢如幻,恍似仙宮。

  貽青貽紅,青春年少;巧姣曉憐,纖纖弱質;美蓮蕊兒,母女承歡;雲娘倩娘,風流妖冶;可人小桃,堪憐堪愛;小慕容高挑健美,英氣勃勃,好一幅群美圖,真教二爺左顧右盼,眼花繚亂。

  杜雲娘咯咯嬌笑,豐滿雙峰隨著笑聲顫個不停,「爺是怎麼了,又不是沒見過,倒好像傻了一般?」

  「爺還真有些傻了,不知從何下手。」丁壽撓頭道。

  「那便不要下手,今日我們伺候您就是。」眾女上前將他衣服除去,簇擁著丁壽倒在靠山牆設立的大炕上。

  丁壽躺在中間,近尺長的粗巨之物好似旗杆般昂然挺立,在幾十隻玉手間爭來搶去,縱然二爺素來對寶貝尺寸甚為自傲,在群雌圍攻之下,如今也要徒呼負負。

  「你們這些人莫不是要輪了爺吧?」

  「不可麼?爺是怕了?」可人跪在丁壽頭頂,俯身湊近,主動奉上香吻。

  二人舌尖一通糾纏,吐出香舌,丁壽笑道:「怕倒是不怕,可也該有個順序才是,畢竟寶貝傢夥只有一個。」

  「這倒不用爺來操心,适才姐妹們已抽過籤子了,莫說寶貝,爺這渾身上下,都已許了人。」杜雲娘輕搓著囊中卵球,膩聲媚笑。

  「哦?但不知誰人拔了爺的頭籌?」丁壽笑問。

  「爺靜觀便知。」可人把丁壽頭扶起,將一雙光滑玉腿權作香枕,伺候他舒適躺穩。

  嗅著可人幽幽體香,丁壽略感新奇:「你們到底弄什麼麼蛾子?」

  眾女嬉笑不答,左邊依次跪著慕容白、宋巧姣、高曉憐、蕊兒,右邊坐定倩娘、貽紅、小桃、杜雲娘,貽青與美蓮兩個裸身坐在腳踏上,二十根尖尖玉指摁揉著搭在炕沿上的一雙腳掌。

  「技止於此?」足底按摩就想把二爺服侍舒坦,忒小瞧人了吧,丁壽握住可人因俯身更顯挺拔的酥胸,不屑笑道。

  可人嬌喘著伏低身子,按住他在自己胸前肆虐的手掌,輕聲呢喃道:「爺別多問,閉目享受就是。」

  杜雲娘又是一陣嬌笑,「爺不在的幾個月,奴家可沒閑著,效果如何還要試過才知,慕容姑娘,宋家妹子,還有小桃,關節已交代過了,你二人可要努力哦,做不做得自家姐妹,就看今夜了……」

  小桃眼帶好奇,輕輕點頭,宋巧姣螓首垂胸,略帶嬌羞道:「小妹盡力便是。」

  慕容白卻不服氣道:「是騾子是馬,試過才知。」

  「你們搞什麼名堂……嘶——」

  一雙雙櫻唇檀口忽然此起彼伏地印在丁壽臉頰、胸肌、小腹,甚至高聳權杖與兩顆肉球也被火熱唇舌所包裹,也不知一張張櫻桃小口之間,怎會產生那樣強勁的吸力,丁壽魂兒仿佛瞬間都要被嘬吻而出……

  伴隨著吸氣聲,十根腳趾倏地筆直張開,卻也未被放過,美蓮、貽青不約而同地將腳掌貼在自己柔軟胸口,垂首將繃得緊緊的腳趾含入了口中……

  ***    ***    ***    ***

  皓月懸空,房間內飄浮著萱草清香。

  譚淑貞將長今送回安歇,本讓玉潔等自行回去,言說回去收拾殘局,對母親百依百順的玉潔卻大反常態,道要母親相陪才得入眠,二人劫後重逢,譚淑貞一事也不願與女兒相拗,只好點頭依了他。

  譚淑貞居所是一處三間正房的小院,丁壽本要與她配幾個丫鬟使喚,她卻謹守本分,凡事親為,雪裡梅與墜兒隨她以後,安置在東間休憩,周玉潔入府,便與她共住一處,母女抵足同臥。

  回了住處,譚淑貞讓女兒快些安歇,周玉潔反又央著娘親述說兒時過往,說了不知許久,或是白日勞累困倦,譚淑貞先自支撐不住,玉潔心中得計,便也叫嚷困了,與母親相擁而眠。

  在娘親懷抱中玉潔睡得很沉,睡夢中突感身上微寒,似乎有冷風吹進被中,這股寒意隨即消失,玉潔初不以為意,可耳畔又想起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這才意識到,身畔躺著的娘親不在一旁了。

  玉潔微閉雙眼,假作沉睡,她能感受到娘親走到床邊,為自己掖緊被角,默默看著自己,娘親呼吸如蘭如芝,近在鼻端。

  一聲微不可察的歎息,譚淑貞轉身走了出去,輕輕打開房門,又輕輕將房門關上。

  不顧寒冷,周玉潔赤足跳下榻,快步沖到房門前,扒著門縫,可以看見月色下的娘親走出庭院,月華如水,娘親豐腴柔軟的身軀上,仿佛籠著一層月白色的輕紗。

  周玉潔背倚門板,緩緩坐倒,兩行清淚滾滾而下……

  第四百四十六章 花心揉碎渾無主 龍顏震怒別有因

  夜漏更深,澄明如水的光華透過宮燈絹紗,灑落在一具具粉光致致,汗香膩膩的嬌軀上。

  細細的川字紋呈現在蕊兒光潔的額頭,美麗嬌小的身軀波浪般上下起伏,粗巨滾燙的巨物在鮮嫩嬌豔的花蕊裹夾中忽隱忽現,一聲如泣如訴的哀鳴嬌啼,弱不勝衣的嬌軀輕輕臥倒,貼伏在男人胸膛上吁吁嬌喘。

  同樣香汗津津的美蓮將女兒扶下抱在懷中,輕嗅著母親身上淡淡乳香,蕊兒昏昏睡去,炕上狂歡還遠未到結束之時。

  看著沾滿淫露體液的碩大陽物,倩娘不禁一陣眼熱心跳,抬起玉腿跨坐在丁壽腰間,玉手把著那根近尺長的昂然巨物,湊准自家豐隆突起如饅頭般的嫣紅肉縫,緩緩沉坐,那根獨眼怒龍便一分分沒入了渾圓玉柱似的一雙美腿縫隙之間。

  「啊……二爺,奴……奴服侍……你……唔——」

  堅挺巨陽直入花心深處,將細密多褶的肉壁一層層的碾直抻平,久違的充實飽漲感讓倩娘還未動作便小泄了一番,春情激蕩之餘忍不住伏在丁壽肩頭,狠狠咬了一口。

  丁壽疼得倒抽一口涼氣,倩娘這一口正咬在左肩被烏倫珠刀傷之處,雖說傷勢不重,刀口已然癒合,可新生嫩肉終歸不耐痛,況且倩娘興奮中的一口也著實不輕。

  「二爺,奴家不是有意……」倩娘久未和丁壽歡好,一時失禁,竟咬傷了主家,慌亂得不知所措,輕聲飲泣。

  她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那根巨挺陽物卻還深入穴中,隨著嬌軀抖顫,重巒疊嶂的寶穴內壁輕輕蠕動,就像千百條蚯蚓在肉柱上來回爬行,令丁壽欲仙欲死。

  「別慌,爺又沒怪你。」丁壽撫摸著身上玲瓏凹凸的嬌軀,柔聲寬慰:「許日子沒疼你,可怨怪二爺?」

  「奴家不敢,只是……」倩娘埋首垂眸,秋波閃動,三分羞澀七分嫵媚道:「荒得久了,心中想爺得很……」

  丁壽哈哈大笑:「那二爺今天便好好疼你。」

  兩手撫過修長筆直的一雙玉腿,丁壽托住月臀不住的上抬下墜,倩娘嬌軀好似置身汪洋大海中的一葉扁舟,顛簸起伏,兩隻玉乳隨之上下跳動,晃起層層乳波。

  丁壽細細體會著倩娘名器所帶來的裹吮蠕動,堅挺陽物每一次頂入,粉嫩肉壁都由四面八方擠壓而上,仿佛試圖阻止肉柱向內探索,堅硬如鐵的獨眼巨龍每一次頂聳都似披荊斬棘,蜿蜒而進,直至深入花蕊才得甘休。

  「二爺……奴……奴家要……要死了……慢些……不……快些……弄死奴……」

  倩娘拔下發簪,長髮如瀑般垂下,又隨著她楊柳般的搖曳身姿,飄舞飛散,倩娘如癡如醉不知所云地蕩呼輕哼,玉手托著胸前雙峰猛烈揉搓。

  丁壽忍不住一聲大叫,怒龍又一次破開重疊肉壁,沖入花宮,一股激流噴灑在名器寶穴之中。

  倩娘被如岩漿般滾燙的熱流射得哇哇大叫,身子癱軟如泥。

  「姐妹們這車輪戰法,爺覺得如何?」杜雲娘讓青紅二女將倩娘攙開,扶著還未軟下的肉柱嘻嘻媚笑。

  「勝負未分,不要高興太早。」丁壽嘴硬道。

  「那妾身拭目以待。」杜雲娘媚眼睇眄,也不嫌那根沾滿了旁人淫液的陽物汙穢,大張檀口直將那粗如鴨卵的紫紅肉龜吞了下去。

  「咕——咕——」靈巧滑膩的香舌只在龜棱下輕輕一舔,便含住菇頭狂吸猛吮,將精管內的殘餘精液涓滴不剩的壓榨而出。

  丁壽本就陽旺氣盛,杜雲娘舌技略一挑撥,丹田熱氣立即直沖而下,肉柱再度堅挺膨脹。

  杜雲娘口中巨物暴漲,險些撐裂櫻唇,急忙吐出長籲口氣,在丁壽小腹輕拍一掌,「我的爺,可是要憋死奴家?」

  「快,快上來!」丁壽喘息著。

  纖長指尖在菇頭上輕輕滑過,杜雲娘搖頭笑道:「那可不成,還沒輪到妾身呢,宋家妹子,下個該你了。」

  「這……」宋巧姣玉面通紅,儘管回京這一路上早已習慣了與慕容白共薦枕席,後宅這場面對她言來還是過於淫靡,若非适才宴席間與諸女熟絡許多,又有個同樣初來乍到的慕容白作伴,她怕是早就掩面而逃了,可是當著諸女的面主動騎在男人身上歡好,面上又實在是抹不開。

  「小妹畢竟是府內新人,還是杜家姐姐先來吧。」巧姣推辭道。

  杜雲娘咯咯媚笑,「那可不成,這次序适才抽籤已然定下,姐姐可不能亂了先後。」

  「哪許多閒話,你若不來,我就上了。」正用香舌生疏地舔吸丁壽胸膛的慕容白搶聲道。

  「慕容姑娘莫急,待巧姣過後便是你的位置。」身旁可人輕聲勸道。

  她幾人推來讓去,支棱著陽物的丁壽卻等不得了,翻身將宋巧姣掀在炕上,分開雪白玉腿,火燙肉龜在毛茸茸牝戶上蹭了幾下,便急吼吼地搠了進去。

  宋巧姣「嗷」地叫了一聲,還未緩過勁兒來,便讓丁壽一頓亂抽,弄得體酥骨軟,陰精狂泄。

  「太師叔,這下該白兒了。」早在一旁等著輪班的慕容白擦拳磨掌,躍躍欲試。

  丁壽卻再沒心思等著眾女排隊隊分果果,就近一把扯過可人,將她仰躺擺放,騰身跨上嬌軀,湊准微露紅心的鮮豔肉縫兒,用力一聳,直抵花宮。

  可人本還想著讓位小慕容,未等動作被他一下猛頂得眉心緊蹙,一口氣好懸沒喘過來,好在年來沒少經丁壽雨露滋潤,她早已習慣了丁壽寶貝尺寸,勻過氣後見夫郎雙目泛赤,鼻息咻咻,曉得他欲火難捱,也不好再強求起身,只是攬著脖頸,挺腰迎湊,不時為他擦拭著額頭汗水,隨著花心激蕩,快感漸增,也放開胸懷咿咿呀呀呻吟起來。

  丁壽腰身猛聳,一手把玩著可人胸前玉乳,另一手去摸杜雲娘多毛牝戶,側頸又與高曉憐吻到一處,其餘幾女對這種場面司空見慣,不須贅言,貽青貽紅坐在炕沿兩旁,一人把著可人一隻雪白光腿,高高推起,方便丁壽更加深入,小桃來至身後,赤裸嬌軀貼在丁壽背上,用阜上茸茸細草摩擦著二爺堅挺臀肌,腰臀不住輕聳使力,讓丁壽不須用力便可盡享入港之樂。

  眾人各取所需,反將本該上位的慕容白晾在一邊,炕上曲著長腿不住抱怨:「說了講規矩排先後,輪到人時偏又亂了次序,還說勞什子新人舊人一視同仁,你們分明是欺負我這新來的!」

  杜雲娘被丁壽的指頭摳進陰門,淫水不停浸出,聽了慕容白委屈,不由笑道:「慕容姑娘,你且忍……啊……忍下,咱們爺性子起了,從不講規……矩……哎呦我的爺,輕些,摳爛了您就沒得用啦!」

  「爺……爺……奴不成……要了奴的命……啊——」可人身子突然一陣癲狂亂送,隨即長呼一聲,一陣陣丟了。

  丁壽放下可人,轉目再尋獵物。

  高曉憐離得最近,又被他一番熱吻親得玉面潮紅,媚眼流波,丁壽才要撲上,慕容白已一把將她扯開,叫道:「太師叔,白兒在這,真的輪到人家啦!」

  見小慕容俏臉紅撲撲迫不及待的模樣,丁壽心中發笑,有意逗弄,「那你還不躺好?」

  慕容白喜上眉梢,忙不迭躺平身子,四肢大張道:「太師叔,白兒準備好……呀!」

  丁壽將慕容白橫拉在炕沿前,把高曉憐輕柔嬌軀置在慕容白腰腹間,他立在炕下拎起一對玉足便盡根而入。

  「爺,別太用力……啊……這下太深了……戳到妾身心窩窩啦……饒命!」高曉憐身子嬌弱,被如餓狼一般的丁壽弄得又爽又痛,緋紅玉面上瞬間浮起一層旖旎春潮。

  「太師叔,你矇騙白兒……啊喲,輕些,抓破咯!」慕容白才要發洩不滿,那對飽滿玉乳已被丁壽握在手中來回揉捏,痛聲告饒。

  丁壽不理二女叫嚷,一口氣又快又猛地抽送了千餘下,將曉憐弄得螓首連搖,嬌軀顫抖,糊裡糊塗泄了一氣。

  丁壽抽出肉柱,把著小桃螓首輕輕一拍,小桃會意蹲下身子便捧著陽物吞吐起來,貽青二人則跟著過來安置癱軟成泥的高曉憐,慕容白捧著已現青紫淤痕的雪白酥胸,苦著臉道:「太師叔便是不愛肏弄白兒,也犯不到這般糟踐,將人壓得渾身酸疼,胸都破了,只顧成全你們快活!」

  杜雲娘瞧著慕容白有趣,忍笑不住,「小妹子這點痛也捱不得,將來可怎麼伺候老爺?」

  「你胡笑個什麼,不信你來做這墊背!」慕容白心中火燒,感覺在枕席間受盡眾人輕視,眼眶中已有淚珠打轉。

  「喲,怎麼話說的,真就哭了,好妹子,咱們幾個誰也不和你搶,下個讓你來!」杜雲娘赤身爬了過來,軟語安慰。

  「誰要你們讓!本早就該輪我了!」慕容白賭氣抽泣道。

  「該你,該你,這次姐姐為你做靠背,如此可好?」杜雲娘笑道。

  「你說的又不算!」慕容白俏目一翻,瞥向了閉目享受小桃口舌服侍的師門長輩。

  嘉勉地在小桃臉頰上掐了一把,丁壽睜眼笑道:「白兒躺好,太師叔這便過來疼你。」

  「說得好聽,天知道是不是又要哄人作肉床……」慕容白嘟嘟囔囔,身子卻迅速躺平擺好。

  「你二人也過去躺好。」丁壽拉起小桃,眼神微瞥,貽青二人立時會意,一左一右躺在慕容白兩側,自把著雪白大腿高高舉起。

  慕容白看著二人眼神迷茫,也有樣學樣要將一雙長腿挑起,可挨到身上的卻是小桃的粉膩香軀。

  慕容白被砸得「哎呀」一聲,「太師叔,你又誆……啊呦——」

  肉龜擠開肉縫,丁壽腰身一動便搠了進去,著是慕容白适才看了許多,早已春水潺潺,欲火如焚,還是被他沒頭沒腦一通亂抽弄得頻頻叫喚。

  「呀……哈,太師叔,快……弄……弄死……不行……別,別走!」才被搗了百十來下,丁壽突然抽身退出,穴中空虛的慕容白頓感空落落的,兩手虛空亂抓,期望將丁壽重新帶回。

  「嗯嗯,二爺……輕些……」叫喚的人卻換成了小桃,挺翹鼻尖上汗津津的,搖晃著身子輕輕哼叫。

  「旁人都是直接弄得爽利,為何單要吊著我,去弄這小蹄子?」丁壽處事不公,慕容白大為不忿。

  「一人一百下,二爺我公平得很。」說話間丁壽已離了小桃,就著貽青聳了起來。

  「求求太師叔,先別管幾個騷浪蹄子,到白兒這來吧。」

  耳畔聽得貽青、貽紅叫聲此起彼落,慕容白更是心火旺盛,求告聲已帶了幾分哭腔,眼見忍耐不得,便要把小桃扯下,聳身爬起,忽然身上一沉,丁壽重又回身,卻是刺入了小桃體內。

  小桃只覺這一下又深又狠,仿佛直突入頂門,嘴巴一張,叼住了慕容白胸前一顆鮮紅櫻桃。

  「誒,你這丫頭發騷了怎地什麼都敢咬,快松嘴!」慕容白扭動身軀嬌叱不已。

  小桃正被丁壽弄得六神無主,哪理會她的言語,只顧撅著屁股挨肏,咬死了不肯松嘴。

  終於一聲長嘶,小桃軟軟伏倒,盯著粉色乳暈上新添的兩排細細齒痕,慕容白真是尋死的心都有。

  丁壽將小桃移開,再度沖進她體內,一口氣就狠弄了千百抽,轉眼便讓小慕容欲仙欲死,兩手狂舞亂抓,正巧抓住旁邊貽紅一隻酥乳,揉搓起來。

  慕容白心魂激蕩之下,手上沒輕沒重,貽紅被抓得蹙眉輕呼,旁邊貽青取笑道:「姑娘好不知羞,只會笑人,自己舒爽了不還是一樣亂抓亂咬。」

  慕容白此時也無暇分神答話,用力挺著緊實翹臀,湊著陽物只管狠命亂套,每次都是盡根納送,仿佛只有把花心搗碎揉爛,才能解癢。

  丁壽挺著陽物輪番在三女穴中忽左忽右,忽輕忽重,折騰了好番工夫,才將三人弄得淫水淋淋,有氣無力疊抱在一起,昏昏睡去。

  丁壽呼出一口濁氣,聽得背後又發出一陣輕笑,扭過身去,只見杜雲娘靠著壁板坐在炕沿,一條雪白豐腴的大腿扯得極開,踩在炕前春凳上,纖纖玉指探在身下,將幽暗深邃的腔道敞與丁壽,黏答答的水珠還正緩緩滴出……

  杜雲娘吸吮著染了蔻丹的鮮紅指甲,品味著自己胯間春露的味道,膩聲道:「爺,可還能戰否?」

  「試試不就曉得了。」

  看了這個淫騷模樣,丁二興發如狂,箭步沖到杜雲娘身前,也不做研磨前戲,直挺挺刺了進去,一口氣盡根頂送了數百下,將九尾妖狐肏得騷水亂濺,雪白雙足勾在丁壽臀後,腰臀狂舞亂動。

  感覺腰臀受束,動作不便,丁壽將她雙足提起,先在手中把玩一番,引得杜雲娘花枝亂顫,穴心子也是一陣蠕動吮吸,丁壽才將她兩腿扛在肩上,提起鴨卵大的菇頭,對準水淋淋的牝戶重重往內一捅。

  杜雲娘被這一下頂得花心酥癢難禁,顫巍巍嬌呼一聲,丁壽也不廢話,大起大落,狠抽猛挺,杜雲娘一身豐腴美肉隨著他的衝擊波浪陣陣,抱緊虎軀恣意迎湊,快活異常。

  丁壽猛抽了一陣,將美白嬌軀抱起,壓在春凳上又是一通狠幹,杜雲娘身子對折,無處躲閃,只把那陰功運起,竭力裹夾,妙處突然生出的巨大吸力讓丁壽身子一震,菇頭頂緊花宮,屁股畫圈開始了研磨碾蹭。

  相持片刻後,九尾狐花心劇顫,肌肉一松,陰精狂泄而出,丁壽乘勢再度抽送挺動。

  「爺……爺……妾身……不行……換人吧……要了親命啦……」杜雲娘只覺花心牝戶已不是自家的,都已被揉碎搗爛,見血見骨,聲嘶力竭地求告起來。

  丁壽适才泄過,如今興致正濃,豈會輕易罷手,壓著粉膩汗濡的軟綿香軀,動個不停,烏木春凳被他二人擠壓得嘎吱嘎吱聲聲作響。

  杜雲娘四肢無力軟垂,柔軟如棉,只是隨著丁壽挺動輕輕顫抖,承接著一次次頂入心扉的重擊,臀下春凳清晰可見汪汪水漬。

  「爺,雲娘姐姐怕是不成了,換奴婢伺候您吧。」

  屋內又多了一具赤裸身軀,如杜雲娘般成熟豐腴,風韻誘人,雪白肌膚光滑如緞,在燈光下隱隱有波彩泛起。

  有其女必有其母,丁壽生出的卻是這麼個古怪念頭……

  明月緩緩西移,西次間內伴隨著眾女的輕輕鼾聲,又多了令人臉紅心跳的古怪聲響。

  「咕——咕——」

  「嘖——嘖——」

  譚淑貞跪在丁壽胯間,賣力吞吐著,這活計她已十分熟練,用力縮緊粉腮,喉頭夾裹吮吸,香舌抵繞刮掃,丁壽坐在榻上,閉目享受著美婦人的盡心服侍。

  耳朵一動,丁壽眼睛倏然睜開,面露凝重之色,一直注意他神態的譚淑貞慌忙吐出口中巨物,微微慌亂道:「可是奴婢弄痛了老爺?」

  丁壽轉瞬一笑,「無事,你做的很好。」

  兩手握著猙獰巨物輕輕套動,譚淑貞帶著幾分歉然道:「奴婢駑鈍,口舌服侍之事雖經杜家姐姐指點,還是無有寸進。」

  「休要多想,數月不見,你卻更添風韻了。」丁壽笑著在譚淑貞胸前掏摸了一把。

  譚淑貞面頰赤紅,「老爺說笑,奴婢哪比得上幾位姑娘。」

  「比不比得上,試過就知道了,來,入正題吧。」

  譚淑貞看著遍是玉體橫陳的大炕,犯難道:「此處似乎不便,可要去東面書房?」

  「何用麻煩,跪下,將屁股撅好。」丁壽笑道。

  譚淑貞依言四肢著地,將豐滿雪白的屁股向著丁壽翹起。

  丁壽把玩一番,便不客氣地長驅而入,譚淑貞不由發出一聲悶哼。

  「怎麼,可是痛了?」丁壽反常地?住了身子。

  「沒,沒有,老爺盡興歡娛就是。」譚淑貞說著不忘提肛吸氣,使得自己穴腔更緊了幾分。

  「怎麼教我盡興歡娛,說得爺多自私似的,你裡面濕答答的,老實答話,是不是也想了?」

  「是,奴婢從方才便一直想著。」譚淑貞螓首埋進臂彎,羞澀言道。

  成熟婦人的羞臊之態可不易見,這便是譚淑貞與杜雲娘的最大不同之處,丁壽又狠頂了一下,戲謔道:「想著什麼?」

  「想著……爺的命根子……狠狠肏弄奴婢……」曉得丁壽心意,譚淑貞近乎咬著牙迸出這幾個字,羞得不敢再抬頭。

  丁壽得意大笑,腰身挺動,將粗長巨物在婦人成熟肥美的牝戶中來回縱橫馳騁。

  「爺……重些……深些……奴婢受得住……您盡興……呀——」

  性器交合的滋響聲與譚淑貞如泣如訴的呻吟,透過窗櫺間的彩繪明瓦,不斷傳入簷下站立的周玉潔耳中。

  天然雲母經名匠打磨,輕薄透光,室內燈光人影依稀可辨,周玉潔如何也想不到記憶中端莊秀雅的母親如今竟如牝犬般跪伏在地上,任由背後男人用那醜陋可怕之物在嬌柔身軀中穿梭進出,還口出種種淫蕩汙穢之詞……

  周玉潔心如刀割,呆呆佇立,晶瑩清淚奪眶而出。

  ***    ***    ***    ***

  月影西垂,漸失蹤跡,天地間一片晦暗。

  疲憊的譚淑貞輕手輕腳推開房門,又輕輕合上,上下整理一番衣襟,才躡步進了臥室。

  「玉潔,你……還未睡?」

  見女兒如雕像般靜坐在椅上,譚淑貞驚訝中更夾著些許恐慌。

  「娘還未睡,女兒怎敢先睡。」周玉潔的笑容中帶著幾分譏誚。

  「娘……想起有些事須辦。」譚淑貞心中打鼓,遮掩道。

  「伺候男人睡覺的事?」周玉潔也不曉得她脫口而出的話竟如此不留情面,才一出口心中便隱隱後悔。

  譚淑貞心頭一顫,隨即露出幾分釋然的微笑,「你都曉得了?」

  「為什麼!?媽,您這樣如何對得起死去的爹爹!」

  「輕聲些,莫要吵了雪丫頭她們。」譚淑貞來至周玉潔身旁,淡淡道:「娘早已對不起你爹了,沒入教坊,莫以為娘還能為你爹守住些什麼?」

  周玉潔嬌軀巨震,想起當日抄家,母親拼死阻擋官軍,只為護衛自己脫身的情景,當初若非母親護佑,自己怕也早入教坊,被逼著賣身迎客,雖說幾經周折,終是難免淪落風塵,可也正是自幼母親悉心教導,讓她有才色可憑,被一秤金視為可居奇貨,得以保全清白多年,自己一切都是母親所予,又有何顏嗔怪於她!只是……

  周玉潔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悲哀,為記憶中的面容已漸模糊的父親,為命途多舛的母親,也為紅顏薄命的自身。

  「娘好苦,天爺對周家實在不公!」周玉潔語聲凝噎,依偎在母親懷中。

  「休要口出不敬,運道蹭蹬,闔家罹禍,如今你我還能平安團聚,該謝老天庇佑才是,」譚淑貞慈憐地撫著女兒秀髮,「還有老爺,若非他,你我二人還自沉淪苦海,不止何日是頭。」

  「那……那娘也不必受那苦楚啊,他宅中盡是少艾姬妾,何須娘你……」周玉潔話難出口,耳邊揮之不去盡是母親承歡時的蕩呼嬌吟。

  「娘一個女人,除了身子還有什麼可報答老爺的,難得老爺不嫌棄……」譚淑貞恬靜的玉頰上浮起一片紅暈,為防女兒發覺,她伺候丁壽出精安歇後便匆忙趕回,並未多做清理,此時整齊的裙裝掩蓋下,還有男人殘精自濕熱牝戶內緩緩溢出。

  周玉潔珠淚盈眶,忿忿道:「連娘他都染指,果如雪妹妹所說,他真乃……果有寡人之疾!」

  「不許胡說,老爺對我母女恩同再造,略充下陳算得什麼!」覺得語氣過重,譚淑貞又寬慰道:「你也休要多想,老爺對自家人素來甚好,雪丫頭那般也未曾用強,既曉你與王家公子之事,絕不會迫你做不願之事,不過老爺他性子佻脫,偶爾調笑,不要放在心上,娘自會與你解圍。」

  「委屈娘了……」周玉潔撲在譚淑貞懷中,嚶嚶泣道。

  真的委屈麼,譚淑貞微露迷惘,初次交歡是畏於時勢,之後獻身源於報恩,可到了今時今日她對那魚水之歡卻多了幾分嚮往期待,數月間丁壽不在府中,午夜夢回,久曠的婦人身軀對那淫靡之事竟隱有渴求,難道自己真是放蕩不羈的淫婦不成!

  譚淑貞用力搖搖頭,將心中雜念甩開,攬著女兒柔聲道:「娘沒什麼委屈,只要看著你平安喜樂,心願已足。」

  周玉潔倒在母親懷中,嗅著母親身上幽香,溫馨安適,心中卻是倒海翻江:「娘為我已付出許多,做女兒的無論如何,總要幫襯她脫離魔掌才是……」

  ***    ***    ***    ***

  天光大亮,丁七家的秀紅步履匆匆,一路穿堂過院,進了後宅的垂花門,沿著遊廊繞過庭前花畦,直至正房門前。

  對著緊閉的雕花木門,秀紅猶豫了一番,想著外間事不敢耽擱,還是舉手輕輕敲了敲:「倩娘姐姐,倩娘姐姐……」

  輕喚了幾聲,無人應答,秀紅大著膽子推開房門,明間內空無一人,空氣中隱約飄浮的淫靡氣味讓過來人的她面容羞紅,也是循著這股味道,徑直奔了西面臥室。

  儘管心有準備,西次間內的景象還是驚得秀紅險些叫出聲來,杜雲娘一絲不掛,蜷著身子側臥在春凳上睡興正濃,旁邊大炕上橫七豎八的赤裸身軀交臂疊股,白花花一大片,乍看下竟分不出哪個是誰,可人姨太太墊著貽青姑娘,府上老爺則將她的柔軟小腹作了枕頭,亙在爺胸前的那條豐腴大腿當是美蓮管事的,下面……

  秀紅不覺一陣燥熱,老爺命根子便是軟著也可看出尺寸非凡,一個長腿高挑的姑娘枕著他大腿根,手中握著那根東西輕聲囈語,睡得正香,也不知那東西硬起來是怎樣的景致,自個兒能不能受得住……

  秀紅微微失神,片刻才反應過來此行目的,紅著臉躡步向前。

  才一走近,丁壽霍然睜眼,反嚇了秀紅一大跳,「老爺,是奴婢秀紅。」

  「丁七家的?」丁壽看看窗外天色,掩嘴打了個哈欠,「大清早的,什麼事?」

  辰牌末了,哪裡還早,秀紅不敢反駁,垂眉低眼道:「是奴婢的錯,吵了老爺休息,實是宮裡來人,不敢耽擱,中門內外人又不宜入,故而奴婢……」

  「宮裡的?誰啊?什麼事?」丁壽心不在焉,昨兒近乎折騰一宿,還有些困覺。

  「是位喚作張銳的公公,說是皇爺爺催您進宮……」

  「皇上口諭?!」丁壽驚叫了起來,「你怎不早說!」

  被他昨晚折騰得死去活來、體酥骨軟的眾女被他一聲尖叫驚醒了大半,杜雲娘嬌軀一翻,縱了起來,慕容白懵懂中便要握劍而起,可惜她此時手中握的卻不是佩劍……

  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登時從後宅中響起——

  ***    ***    ***    ***

  太液池畔新建的寬敞平臺上,面壁設有一人形箭靶,一人一騎策馬賓士,縱橫往返間不住張弓搭箭,羽箭流水般射出,每當發矢中的,圍觀的一眾將士立即轟然叫好,響徹殿瓦。

  丁壽在張銳引領下由一側斜廊拾級而上,來在平臺上張銳規規矩矩向場中行了一禮,尖著嗓子道:「陛下,丁大人到了。」

  身著戎裝的騎士立即勒馬止步,一躍而下,不是朱厚照還有哪個,小皇帝隨手將韁繩一丟,大笑著奔了過來,「丁卿,你看朕這手騎射功夫如何?」

  半年不見,熊孩子長高許多,身子骨也更加結實,看他滿臉紅光,頭頂熱氣騰騰,丁壽不好掃了他的興,略微躬身道:「陛下弓馬嫺熟,騎射無雙,便是軍中宿將也未必及得。」

  二爺覺得自己越來越不要臉了,瞎話張口就來。

  「哈哈,他們都這麼說,朕還不信呢,聽你這麼一說,果然不是欺哄朕。」朱厚照喜不自勝,「朕若是躍馬疆場,定要那些來犯的北虜好看。」

  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丁壽隱覺不妥,急著往回找補,「其實陛下乃萬乘之君,只消專心政務,用將選帥即可,這禦虜折衝,摧堅破敵的臨陣之事,自有臣下將士代勞。」

  「不消你說,政務用人有老劉操持,朕放心得很,倒是你……」

  朱厚照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將丁壽看得心底發毛,「陛下,您……」

  「奏疏上說你又是禦虜,又是平賊的,還多次親臨矢石,身陷險境,朕還憂心你出個好歹,而今看麼……」朱厚照笑眯眯地往丁壽左肩上捶了一拳,「沒把你怎麼著啊!」

  小屁孩下手越來越沒輕重了,丁壽咧咧嘴,故作誇張道:「萬歲爺手下留情,臣肩上的傷還未好利索呢。」

  「你真受傷了?奏疏裡怎地沒提?」朱厚照關切問道。

  「些許小傷,何須驚擾聖聽。」那位傷得比我重多了,挨了一刀,還了一槍,這買賣不吃虧,丁壽心道,想起那匹全身蒼白的母狼,忍不住襠下微微一硬。

  「馬虎不得,快與朕看看。」朱厚照不知這廝心中所想,急火火上手便要扒他衣服。

  「君前露體,為大不敬,臣怎敢輕狂!」丁壽急忙推拒。

  「你在朕龍床上都睡過了,還有什麼可避忌的。」朱厚照說話便扯開了丁壽的圓領常服。

  眼瞧周遭軍士瞅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對,丁壽心裡叫苦,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和皇上間絕對是清清白白。

  朱厚照不管不顧地讓丁壽亮出了膀子,對著傷口端詳半天,遲疑道:「傷看著確是新傷,可這兩排牙印是怎麼檔子事?」

  丁壽乾笑幾聲,低聲道:「臣昨日才回京,您知道家裡女眷多,小別勝新婚……」

  「好了,那些破事朕不想聽。」朱厚照厭惡地直擺手,從身旁將士捧著的托盤內取出片羊肉喂到一頭蹲坐的文豹嘴裡。

  二爺睡女人本來就不幹你熊孩子屁事!不是你非要問麼,誰想說給你聽了,丁壽心底直翻白眼,「陛下,您剛才出手太重,臣袍子都被撕破了,您得恕臣君前失儀之罪。」

  朱厚照正用絹帕擦手,聞言挑眉道:「不就是身衣服麼,朕賠你套新的,張銳,去取件蟒袍給他。」

  「喲,這臣可不敢受啊!」丁壽嘻皮笑臉,雖同是賜服,蟒袍規制可在飛魚服之上,二爺早看王鏊老頭那身織金蟒服眼熱了。

  「甭客氣,其實這也是早晚的事,老劉前陣子還跟我念叨,這次出巡你軍功不小,也該封個爵位,朕這幾天就想啊,封你個什麼名頭好,平虜?還是定邊?」朱厚照撓撓頭,好像真的很糾結這個問題。

  「萬歲隆恩厚意,臣感念不盡,只是國朝非軍國大功不得封爵,臣薄有微勞便得封贈,恐惹人非議,還請陛下收回成命。」甭管心裡怎麼想的,面子上的辭讓還是要做的,丁壽也覺而今的自己忒虛偽。

  「你的非議何時少過,休在朕面前做戲了。」朱厚照可不吃他這一套,打發走了張銳,遂令平臺上眾軍士也都退下。

  瞧著個個都眼生,丁壽不禁問道:「陛下,這些人是……」

  「朕從軍中選拔而出的養豹勇士,共有二百四十人,皆是軍中健兒,隨扈朕左右,馴豹養豹,攜豹出獵。」朱厚照覷了左右無人,招呼著丁壽,隨他單獨進了臺上的黃瓦團頂小殿。

  看熊孩子神秘兮兮同做賊似的,丁壽有些納悶,「陛下,您有事吩咐?」

  「你這次回京……」朱厚照尷尬地搓搓手,擠眉弄眼道:「可是帶了……女人回來?」

  這下輪到丁壽臉紅了,老太監嘴真快,多大工夫就傳到小皇帝這兒了,赧顏道:「陛下,您都知道了,臣……唉,實在有負聖恩,雖平了幾樁冤獄,卻也惹上幾筆風流債……」

  「風流債?什麼風流債?你把劉姐姐怎樣了?!」一連三問,朱厚照瞪起了眼珠子。

  「哪個劉姐姐?」丁壽也懵了,劉瑾家倆閨女和小皇帝這般親近麼,天可憐見,劉彩鳳還好,若是劉青鸞,那還不把自己活拆了啊!

  「本司胡同的那個啊!」朱厚照氣得直跺腳,「你說哪個?!」

  「那個啊,臣以為您說……嗨!擰巴了不是!」丁壽恍然大悟,才捂著胸口如釋重負,猛然間驚醒過來,靠,二爺把找那姓劉的小娘們事給忘了!!

  「什麼擰巴了?」朱厚照疑惑道。

  丁壽強顏道:「臣還以為您說的是……算了,不說了!」

  「別不說啊,朕聽說你枉道去了大同,心裡別提多歡喜了,愛卿果是守諾之人,待聽你被困孤城,朕憂心如焚?,朝中那些清流言官說什麼你擅預邊事、恣意妄為,朕全給他們駁回去了,丁卿做事朕不放心,還能放心誰!」

  朱厚照剖肝瀝膽,誇得丁壽老臉都快掛不住了,囁喏道:「那個陛下,臣還是要請罪,洪洞縣玉堂春得知其母在臣府上供役,申雪冤情後來京與母團聚,因此……暫居臣府內。」

  朱厚照對那位青樓才女記憶猶新,「早在宜春院時便覺此女和你有緣,住就住吧,她娘既然給你做事,你不管誰管,朝中有人彈劾過此事,朕都留中不發,權當耳旁風,那些小人之心,齷齪至極!」

  「還有宋巧姣沉冤得雪,特來回京謝恩,臣鬥膽也將她安置在捨下。」丁壽小心言道。

  「這事去與母后說,與我無幹,那個……劉姐姐你何時帶來見我?」

  迎著小皇帝巴巴的眼神,丁壽苦著臉道:「陛下,只知那劉姓女子夫婦是樂工伎戶,一不知其名,二不曉其地,臣如何去尋啊?!」

  朱厚照的臉瞬間冷了下來,「沒尋到?哪你去大同做什麼?」

  「臣……臣停留大同時日甚短,又有北虜犯境,未曾得便……」丁壽忽然間變得笨口拙舌。

  「韃虜退了以後呢?聽聞你又去了宣府,劉姐姐在那兒?」

  「那夫妻二人溢籍流寓,保不齊就去了宣府……」丁壽聲音漸不可聞。

  朱厚照沒好氣道:「那宣府你可曾找到人?」

  「萬歲您聖明,若找到人還能不給您帶回來麼,臣一向……」

  「呸!」沒等他說完,小皇帝便極不友好地啐了一口,「沒找到人你回來幹嘛?」

  「臣想著出去久了,總要交旨覆命,也怕您憂心臣……」

  「呸!你一出去大半年,怎沒想到朕憂心,如今急三火四要回來,可曾將朕交待的事放在心上?」

  「自然日日在念,夜夜上心,可臣也有苦衷,此女訊息太少,實在不易尋……」

  「呸!錦衣衛是朕之耳目,你連丁點兒小事都辦不好,朕還要這耳目何用,擺設麼!」

  「陛下教訓的是,臣立即派遣緹騎,大索天下……」

  「呸!你早幹什麼去了,這事能大張旗鼓,朕還會和你做賊似的說話!」

  「陛下放心,臣立誓定要……」

  「打住,打住,丁大人,這事你我二人前番已擊掌為誓,您沒忘吧?」

  「臣記得。」

  「輕諾者,必寡信,一件事立一誓便夠了,再多了,怕就是對天地鬼神不敬,人若連天地都不敬了,還會敬我這個人君麼?」

  「陛下教訓的是。」丁壽被訓得無地自容,暗道自己是不是平日發誓當放屁,今日終遭了報應。

  「陛下,丁大人的蟒袍取來了。」張銳喜滋滋地進了小殿。

  「拿走!」朱厚照冷聲道。

  「啊?」張銳一愣。

  「滾出去!」朱厚照厲聲喝道。

  「奴婢遵旨。」張銳敏銳地發覺苗頭不對,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

  朱厚照冷笑:「蟒袍?賜爵?我呸!」

  直到朱厚照怒氣衝衝離了小殿,丁壽才得空用袖子抹了把臉上的吐沫星子。

  小皇帝的夫妻生活似乎很不和諧啊,這麼大的火氣!丁壽聞了聞袖上「龍唾」,眉頭直皺,看來得尋個法子,不然自己怕是沒好日子過了……
Other chapters
Title & Chapter Author
大明天下
大明天下(1-9章)
大明天下
大明天下 hui329 (66)
大明天下
大明天下(4 - 6)
大明天下(7 - 9)
大明天下(10-12章)
大明天下(13-15)
大明天下(16-18)
Similar Novels
Title & Chapter Author
大明英烈淫香录(1-3)
大明英烈淫香录(4-6)
金氏大明
大明小结
第三十六章 绿巨人王大明(下)
第三十五章 绿巨人王大明(中)
第三十四章 绿巨人王大明(上)
大明天下(499)
大明天下(498)
大明天下(497)
大明天下(496)
大明天下442
大明天下(441)
大明天下(440)
大明天下(439)
大明天下(438)
大明天下(437)
大明天下(436)
大明天下(435)
大明天下(434)
Recommend Novels
Title & Chapter Author
极品家丁之昔游记(1) 大春袋系我
女侠斗得过淫贼吗(16) s529
雪剑(完) 蓝云雪
富商的下堂妻(1-5) 米璐璐
穆桂英平南(116-118) zzsss1
江山云罗
琼明神女录之裴雨涵沦陷(1-4) 李轩
御妖修仙传(1)
仙侠艳谭(107-110) 七分醉
血雨沁芳 (四十五) 相思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