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闻不如一见钟情 (12)

7396Clicks 2016-10-01
第十二章

  热。
  任伟是给热醒的。
  毛茸茸的东西蹭着后背,热,还痒。
  “你丫干嘛!”
  想挣脱出来,奈何身后人力气还挺大,且,执意不撒手。
  “感觉都好久没睁开眼睛就看到你了……”
  “说话没底气,手劲儿倒不小。撒手,热死我了!”任伟用胳膊肘顶着颜瞻。
  昨天看完演出回来,就已经是三更半夜,死熊猫又缠着他说话,看那劲头要把两天份没说的话都补回来。
  任伟起先听着,后来困的要命,嗯嗯啊啊的应着就睡了过去。
  他得承认,在倪歆家没怎么睡好——不习惯。
  “我们去海边好不好?”熊猫仔继续蹭着任伟的背,对撒手一说充耳不闻。
  “哈?”任伟侧躺着,热得他拿过床头的杂志搧。
  “去海边!”
  “你有病。”
  “去嘛~去嘛~”
  “去你大爷,什么啊就去海边。”
  “……你这两天有事?”
  “没事儿就去啊?”
  “去嘛~”
  “不去。烦火车站。除了人还是人。”
  “我们开车去~”
  “你哪儿偷去?”
  “我干嘛要偷呀,你真……我不会去租车啊!”
  任伟哈哈笑了。
  “坏人。”颜瞻终于放开了任伟,下床去冲凉了。临走对任伟说:“说定了哈,我们等下就出发!”
  “神经病。”任伟躺在床上骂。
  躺着躺着任伟又困了——本来也没睡醒,于是就又睡了过去。
  再睁眼,颜瞻的大脑袋挤进他的视线,吓了他这一跳。
  “你丫……”他不是一直看我睡相呢吧?死变态!
  “嘿嘿,你醒了啊,咱们出发吧!”
  “出发?”
  “去海边啊~”
  任伟捂脸,他当真的啊!
  
  冲了凉,简单整理了要带的东西,任伟跟颜瞻下了楼。颜瞻说:我们带上吉他吧。任伟说:要带你带,我不带。颜瞻问:你为什么不带?任伟说:我心疼我琴,回来打品算你的?颜瞻语塞。任伟笑:你那破琴倒是不怕。
  车停在楼下,是辆SUV。任伟说这车一点儿不称你。颜瞻问那什么衬我?任伟看了看他说QQ吧。颜瞻嘟嘴。
  “别撅嘴,你瞅你这体格。”任伟拉开车门。
  “我体格怎么了嘛!人家……”颜瞻很想说——我自己的车子是甲壳虫不是QQ。可转念一想,有差吗?果然都是迷你车。
  “你怎么?”
  “没怎么。我低碳生活可以吗?”
  “低碳你租SUV?”
  “车行只有这个啦,我总不能租一辆卡迪拉克婚车吧!”
  “你可以不租,骑自行车去。”
  “……那你也跟我骑车?”
  “你骑车带我。低碳嘛。你骑车带人,我被你骑车带。”
  颜瞻乐了,“坐前面来啦,我们路上可以聊天。”
  “我也没说坐后面啊,总不能抱一堆东西坐吧?”
  “放后备箱啦。”
  “你下回换把更破的琴吧,跟着你命苦。”
  “……”
  车驶上大路,任伟点了支烟,这是他今天起床后抽的第一支烟,“去哪儿啊?”
  “你刚刚睡觉的时候,我上网规划了一下路线。”
  “说。”任伟吐出一口烟。
  “呐,今天比较晚了,所以我们先到南戴河,然后……”
  “南戴河?”任伟斜眼看颜瞻,“那是饺子锅吧?”
  “……”
  “相信我,水里都是人。”
  “还有然后呢……”
  “说。”
  “然后我们明天去翡翠岛~”
  “哪儿?”
  “翡翠岛~”
  “那是哪儿?”
  “离南戴河挺近的!”
  任伟捂脸,“这名儿起的,我还寻思我护照过期没呢。”
  “呃。”
  “可不是么,我联想到马尔代夫了。”
  瞻仔一路都被任伟挤兑。
  可被挤兑他也愿意,甚至这样不平等的对话还让他觉得挺快乐。因为任伟在跟他说话,每一句都是说给他听的。
  “诶。”路程过去一多半,任伟合上车窗看向颜瞻,由于受不了冷气,他始终敞着窗户,“我昨天……和你妈妈坐隔壁。”
  “嗯……我知道……因为你们的票都是我拿的。”
  任伟白了他一眼,但沉在心底的话还是说出了口,“她说到了你妹妹。我从没听你说过你有妹妹。”
  颜瞻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一切都被任伟尽收眼底。
  他不说话,任伟也不说。风声也被隔绝于窗外,车里安静的离谱,只有CD里的Air乐队制造的电子碎拍节奏回荡着。男声低沉的重复:Do the joy,do the shouts,do the cries,do the smiles……
  迷幻而令人晕眩。
  这安静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而后颜瞻关了车载音响,对任伟说:“我和妮子是双胞胎,爸妈老年得子,本该很欣喜。然而……我妈妈做产检的时候,医生发现妮子的心肺功能发育不健全,体质很弱,建议引产。爸妈是同意了的,两个孩子保一个。我妈妈都进了手术室,可……她到现在都保留着B超的片子……在妈妈的肚子里,我始终都保护着妮子。如果强行手术,连我也不会存活。”
  任伟看着车前方一程不变的高速路,听着颜瞻低声的诉说。
  “我想,这就预示着,从今往后,我都是她的保护盾。我们家,都是男孩子。妈妈也一直想要个女儿。妮子就这样跟我一起出生了。生下来后,医生对我妈妈说,妮子……心肺功能都不正常,免疫系统有缺陷。从小到大,她都在生病,心脏动过两次手术,过敏性哮喘、后来发展到肾脏……你知道……别的孩子都在外面玩,她却总是一个人在房间里。但妮子开朗、快乐,她羡慕窗外的孩子们,却不会嫉妒。我问她会不会觉得难过,她说什么啦我很会自娱自乐。我妈妈是画国画的好手,妮子跟妈妈学画,她时常站在画板前,仿佛画画就是撕下日历。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
  “我知道你们感情很好,你妈说……你妹妹没了,你就一直弹琴,不肯离开琴、不肯离开她。”
  “我不知道我如何才能跟她分开,始终……我们像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我知道妮子有天会离开我,但我总想,不是这一天。不是这一天,这一天,这一天……究竟是哪一天?我一厢情愿的觉得,是好久好久之后才会到来的某一天。”
  任伟点了一支烟。
  “你知道……我们从小到大都在一起。我弹琴,她画画。一起看书,一起参观展览,一起看电影,一起写日记画涂鸦……妮子几乎不怎么去上学,也没什么朋友,可她渴望与人交流与人分享。她不希望只有‘孤独’一个朋友。她好喜欢骑着脚踏车去等我放学,等我载她回家,她说,那就好像她也刚刚从学校出来。就好像,她跟所有同龄的孩子们一样。我跟小冉一直是同学,跟我比起来,他要开朗的多,也非常健谈。我上中学以后,一直在参加各种各样的钢琴比赛,做各种各样的交流演出。我不在家,小冉就会去陪她。”
  任伟发现颜瞻的眼眶红了。
  “小冉非常喜欢妮子,妮子也喜欢小冉。然而……他们都知道,这份喜欢,是不会有结果的。妮子后来发展到肾衰竭。去做透析,人瘦得像一片纸,皮肤好像一碰就会破,头发越来越稀疏,她带着鼻管,却还是笑得那么灿烂……她不是不会哭,等到病房没人了,她就不出声的流泪。你知道看到那样的她……妮子从来都那么漂亮,可是一天一天的,她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变化。她表现的好像这都没什么……可是……我给她买假发、化妆、修指甲……高跟鞋她穿不上,脚肿肿的,就摆在床下……但就算这样,她也要活下去。妈妈……我们都在尽力……可是……就算换肾也不行了,她的肺部开始有积水……抽掉又会积起来……我们十七岁的生日,她坐在轮椅上……”
  任伟的手搭上了颜瞻的腿,他说,“咱们在紧急停车带停车好吗?”
  但颜瞻不停,他抹了抹眼睛继续说,“她坐在轮椅上,还是笑得那么暖人。头发是假的,脸是靠彩妆化的,指甲都是贴的,可她还是开心的切蛋糕给大家吃。她还弹琴,唱歌,唱了好几首。她走的那天,是生日过后不到一个月。她坚持不打吗啡,说人死后会一直一直睡,所以她现在不要睡。疼就忍着,咬牙忍着。那天我给她读她最爱的《绿野仙踪》,读到多萝西遇到魔女……她还握着我的手,可……她走的无声无息。我整天整夜的弹琴,是想让她知道,我还在,会一直送她离开。小冉来了,他让我停下,说爸妈哥哥都好担心我,可我停不下。直到……他走过去,掀开棺木的盖子,俯身去亲吻妮子……那一刻,我哭出来了,所以,停下了。我知道,小冉他比我还要难过。别的女孩子都在那个年纪谈恋爱,可她却忙着与病魔做斗争。她曾对我说,瞻仔,小冉说他喜欢我,可我不能喜欢他。你知道她当时的表情……这是注定的事实,我们都说能接受,然而当这一天到来……”
  任伟碾灭了烟,“前面是休息站,我们停车。”
  “我没事。”
  “喝点儿水,好吗?”
  任伟放在他腿上的手温热温热的,颜瞻看向任伟,点了点头。
  车驶入休息站,停稳,任伟并没有下车,而是揽过了颜瞻,让他的脸埋在他的胸前。
  任伟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但他懂得失去一个人的苦楚。就像,那年冬天,父亲留下他一个人,独自上路。
  颜瞻环住了任伟,“我不难过,早已经不难过了。我只是……想她。想她给我编的花环,想她为我弹琴唱歌,想她烤的一点都不甜的饼干,想她……无论什么时候都挂在脸上的微笑……”
  “抱歉,我不该提及这事儿。”
  任伟伸手去胡噜着颜瞻的背。
  “不,没关系的。我以前常常刻意的不去想,这也是从来不会跟你提到妮子的原因。因为妈妈说,如果你总想着一个人,那她就不能安心的去往天国。但后来……我发现,越是刻意的遗忘,心中越是惦念。所以我明白了,我要去面对现实,面对这一切,让她走、放她自由。她住在天国。就像她说的,是提前替我和爸爸、妈妈、哥哥们占好位置。她说,天堂的房子也很贵哦,她会好好努力……”
  任伟抬起颜瞻的下巴,用拇指去蹭他眼角的泪痕,他听着颜瞻对他说:“我会告诉妮子,也帮你占个位置。”
  “少来。”任伟拍了拍颜瞻的脸,“我会下地狱,你别麻烦人家了。”
  “瞎说!”
  “你没陪我看《辛普森一家》啊?听摇滚乐要下地狱。”
  “我陪你……”
  “德行。”
  “真的。”
  “想不陪也难,同性恋也要下地狱。”
  “……”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
  “下地狱就见不到妹妹了。”
  “我可以给她写信,也可以时常去拜访她!”
  任伟看着颜瞻的眼睛,其实他很想说他有点儿感动,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你哭起来真丑。
  颜瞻捧着任伟的脸就亲了上去,亲完对任伟说:以后去地狱,会更丑。
  任伟把下巴搭到了颜瞻肩上,他在笑。
  那是一种他久违了的笑意。

◇◆◇◆◇◆

  “你穿嘛……穿嘛……”死熊猫一脸谄媚的笑。
  任伟发现今儿一天他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先是无奈于颜瞻预定的酒店——用不用这么浪费啊?再是无奈于豪华的晚餐——胃寒,吃不下,可看着死熊猫一脸委屈相,还硬要吃,害得他吃完就吃胃药垫底。接着更大的无奈又来了——他非逼你穿的跟他一样!那件傻了吧唧的熊猫Tee,以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置办的裤子!
  “不穿。太2了!”
  “怎么会呢?”熊猫仔努力的眨眼,“你看我嘛,你看我嘛。”
  “就是看你才觉得2!”
  “……”
  死熊猫又露出一副受伤害的模样。
  “折中。”任伟真怕他又哭给他看——那绝逼是杀手锏。
  “那……?”
  “裤子我穿。”
  “再商量商量……”
  “没的可商量!”
  任伟说着,解裤子扣儿。死熊猫立马转身面壁。
  “你什么路子?”任伟脱了裤子抬脚踹上了颜瞻的屁股。
  “哎呀人家不好意思看嘛……”
  “你有病!”
  “你换好了告诉我哈……”
  裤子刚刚好。任伟又看了看扔在床上的熊猫Tee,拎过来想想等会儿下水反正要脱,一咬牙一闭眼,套上了。
  死熊猫还在面壁。
  任伟翻出裤兜里的烟盒点上一支烟,扭头眺望着窗外的海。
  记得,那年曾被龙语绑来过海边——参加他们作协的创作之旅。可龙语半个字儿也不写,要么拉着别人斗地主,要么就是跟他两人反锁在房间里,亲热个没完。窗外,也是这样的一片海,更安静些,几乎看不到人。夜深了,龙语就拉他沿着海岸线走。
  任伟不禁叹了口气。
  面对龙语与面对颜瞻是截然不同的感觉。从最浅白的来说,向来是龙语给他花钱,他接受的坦然并深觉理所应当。但换作颜瞻他就不愿意,总觉得别扭刺棱人。为什么呢?任伟说不上来。硬要归纳大概是颜瞻比他小,颜瞻自己都在挣扎着活在这座大都市里?确实说不上来。
  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东西都可以买到手,但买来买去,你会发现,感觉这种东西没得可买。龙语让他有的感觉,颜瞻给不了。
  再者,跟龙语在一起,他习惯性的依赖他、向他撒娇、跟他起腻,那是一种不受自我控制的情绪。但跟颜瞻一块儿,任伟发觉自己就连话都不会好好说,有时候想表达的是一个意思,说出口却全变了味儿。
  还比如,是龙语他就毫无顾忌、蛮不讲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轻松地就好像面对你最亲的人。是颜瞻就不行,他总会刻意的摆出某种姿态,拉开某种距离。
  再好比,对象是龙语,性就是爱的表现方式;颜瞻不,他更青睐言语、亲吻、拥抱……
  说白了,他当龙语是男人,当颜瞻是男孩。
  再怎么样,也要让着一点。否则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就好像昨天他哭着从身后抱住他,那一刻,他慌张并觉得愧疚。然而等一切平静下来,站在Pub里听小娟唱《命中注定》,他再去回想那一幕,想起的竟是那一天龙语来找他,向他说着他们不可能再继续了,而在那一刻情不自禁从身后抱住龙语的自己。他也是那么抱着一个男人,那么不能自已的掉下眼泪。不同的是,颜瞻肯哭着求自己,但他却不肯那样去求龙语。
  任伟仰躺在了床上,他想,如果非要给龙语和颜瞻找出一个共同之处,那就只有一点:都没法给他安全感。
  这想法……还真是……够悲催。
  “你还没换好呀……”颜瞻冲着墙壁说。这样说着,他却忍不住去偷看。
  “早换完了。”任伟慵懒的应声。
  “呀!你穿熊猫Tee了!熊猫Tee!”颜瞻可激动了。
  任伟从床上起来,一边碾烟蒂一边说,“小点儿声儿,快耳鸣了。”
  熊猫仔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抱住了任伟,抱住就使劲儿蹭,“超可爱的~”
  任伟皱眉——这膏药熊!
  可颜瞻这么全心全意的抱着他,他又觉得挺满足……
  
  “没……没有租泳圈的……”
  熊猫仔到了海边看着关门的租赁处,泪眼汪汪。
  “你……”任伟不得不捂脸。
  “我……”熊猫仔挠头。
  “你不会游泳?”
  熊猫仔作拨浪鼓状摇头。
  任伟啥不说了,向海边走。
  熊猫仔垂头丧气的跟在身后,伸手去拉任伟衣襟的下摆。
  “去捡贝壳吧。”
  这话说完任伟都觉得自己有点儿刻薄。
  “不要……我看着你好了……”
  天黑下来,游泳的人已经很少了,即便在游的也在陆续上岸。任伟脱了衣服,向下走,海水还是温热的。
  颜瞻看着任伟的背影,觉得他身材超好,果然游泳很塑造体形。可他就是学不会……
  “我去拿吉他好了。”
  冲着任伟喊,熊猫仔收到回复——任伟摆摆手,示意他去。
  颜瞻拿了吉他回来就在沙滩上坐下,随意的弹拨着。有群刚上岸的姑娘聚了过来,在他身边簇拥着,跟他搭讪听他弹琴。
  任伟游了好一会儿,喜欢游泳的他潜入海里就像一尾鱼,轻松惬意。然而等他向岸边游过来,借着海岸上明亮的探照灯的灯光,他看见一群穿着比基尼的姑娘围着那正在弹琴的死熊猫,大为不爽。
  游回来任伟就上岸了,身上挂着海水,海风吹过来怪冷的,可他不在意,笔直的向颜瞻走去。
  音乐声、姑娘们的谈笑声、颜瞻的歌声,越来越清晰。任伟走过去,站在姑娘围成的圈外,两眼狠狠的瞪向颜瞻。
  还是任伟身前背对他的姑娘先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颜瞻才发觉任伟回来了。看见任伟,他傻乎乎的笑。
  “冷吧?给你浴巾。”颜瞻放下琴,欠身拿过了一旁叠好的大毛巾递给任伟。
  任伟眼看着坐在颜瞻旁边的姑娘那超大的胸脯离颜瞻越来越近——她明显故意往上凑!傻熊猫还全然不觉,笑呵呵的举着浴巾。
  接近、再接近、再再接近……
  终于,那对大胸贴在了颜瞻的胳膊上。
  喂喂喂,你倒是躲开啊!
  任伟起急。
  可熊猫仔呢,眼睛里只有他,还在傻笑。
  任伟服了。
  这时候坐在颜瞻另一侧的姑娘笑眯眯的说:“你朋友啊?”
  颜瞻猛点头。
  “过来坐啊~”姑娘向任伟抛媚眼。
  这帮骚货。
  任伟很想驱逐这帮小妖精,又不知从何下手,别别扭扭的擦了擦身上的水坐下,那位姑娘就贴了过来。
  嘿嘿嘿,你还带上手摸的啊!
  任伟这个郁闷,一边听着姑娘说你身上真凉,一边忍着挨摸。这也就罢了,姑娘还不肯罢休,拉过任伟的手往自己身上带,说着什么我可热了。
  颜瞻弹错了数个音。任伟在他眼底看到了强烈的不满。他这一不满,任伟心里乐了——呦,你不缺根弦儿啊?
  熊猫仔琴弹得没一点儿心思,眼角的余光总在追着任伟,看任伟身旁的姑娘对他那叫一个亲昵。熊猫仔使劲忍着,忍无可忍是由于那位姑娘按住了任伟的手,嘴唇凑到任伟耳根笑着说着什么。
  哗啦一声扫弦,颜瞻放下了吉他:“挺晚的了,咱们回去吧。”
  “去我们房间打牌吧~”一直黏着颜瞻的姑娘没看出颜瞻火了,正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对啊,打牌打牌。”黏着任伟的那个站了起来,伸手去拉任伟。
  颜瞻看着任伟,看他什么意思,任伟明知道颜瞻的心思,却故意说:“我都行。”
  “不行!”熊猫仔拼命拉过了任伟。
  众姑娘吃惊的看着颜瞻,颜瞻赶紧放缓态度,“我们还要弹琴写歌,你们去玩吧。”
  “不是吧,来玩儿还不放轻松?”几个姑娘互相怂恿。
  熊猫仔眼巴巴看着任伟,潜台词是——你快说句话啊!
  任伟却别开脸看海。
  “走啦。”颜瞻身旁的姑娘索性挎上了他的胳膊。
  颜瞻想也没想就拿下了姑娘的手。
  姑娘不乐意了,“干嘛呀,好好的突然这么冷淡。”
  气氛忽然僵持了起来。
  这傻蛋。任伟真是拿颜瞻没辙没辙的,想开口替他解围,却不料颜瞻上前一步,也一并拿掉了他胳膊上姑娘软软的手。他什么话也不说,就那么站在尴尬的氛围里。
  “算了算了,咱回去吧,一身沙子难受死了。”
  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说话,陆续拿了衣服向大路走。
  真没劲、扫兴、以为自己帅点儿就了不起、一开始怎么不拒绝、真拿自己当回事……
  女人翻脸比翻书快,言语之恶毒也令男人望尘莫及。
  任伟看着颜瞻,颜瞻不痛快了,想抱他一下聊表安慰,却不料颜瞻拾起了地上他下水前脱下的衣服,一股脑塞到了他手上,“穿上。”他说的坚定无比。
  “满身沙子怎么穿啊?”
  颜瞻不吭声,伸手替他胡噜。
  “泳裤没干。”
  颜瞻扯过浴巾团在任伟身前,“我替你挡着。”
  嘿,这时候倒有股子狠劲儿。
  任伟一边套衣服一边看着颜瞻说,“放下吧,换完了。你至于嘛。”
  “我就是不想她们看你、摸你!”颜瞻说的很大声,底气足极了。
  “你小点儿声儿!”
  “好啊,那你堵上我的嘴。”
  吧嗒一口,熊猫仔就咬上了任伟的唇。他亲他,舔他,舌头又撬开他的唇瓣钻了进去。
  两人自然的搂在了一起,任伟被颜瞻亲的有些喘不上气来。
  吻毕,熊猫仔红着脸,任伟脸也挂上了颜色。
  “好了,我们弹琴唱歌吧。”颜瞻一屁股坐到沙滩上,拿过了吉他,轻扫着琴弦。
  任伟也坐了下去,听颜瞻拨弄出的旋律。
  “你说……什么歌适合海边?”
  任伟点烟,不说话。
  “问你呢。”
  任伟翻眼皮看了看颜瞻,拿过了他手里的琴,找了一下音,拨弄起琴弦,“椰风挑动银浪,夕阳躲云偷看,看见金色的沙滩上,独坐一位美丽的姑娘。她在轻叹,叹那无情郎,想到泪汪汪,湿了红色纱笼白衣裳。哎呀南海姑娘,何必太过悲伤,年纪轻轻只十六吧,旧梦失去有新侣做伴……”
  颜瞻笑了。
  任伟在间奏的时候瞪了他一眼。
  下一小节,颜瞻跟他一起唱了起来。于是任伟不唱了,吹口哨,颜瞻仍旧唱的很认真、很投入。
  一曲结束,任伟把琴还给了颜瞻,又点了一颗烟。之前那支早已埋进了沙滩里。
  “既然是怀旧之夜,那我给你唱《粉红的回忆》吧!”熊猫仔抱着吉他眯眯笑。
  “你敢!”
  “谁要你唱《南海姑娘》的,来嘛~”颜瞻一边说着,一边找调儿。
  “你不许恶心我!”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晚风吹过温暖我心底我又想起你,多甜蜜多甜蜜怎能忘记。不能忘记你把你写在日记里,不能忘记你心里想的还是你。浪漫的夏季还有浪漫的一个你,给我一个粉红的回忆~”
  任伟笑抽了,一直在推颜瞻,让他快别丢人了。
  颜瞻却很认真的说,“人家这么真诚,你不许再笑了!”
  “哈哈哈哈……”
  “你讨厌!”
  “本来就巨可笑……哈哈哈……”
  “爬!你给老子爬!”颜瞻一边骂还要一边唱。
  任伟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等下你要接着唱,就《大海啊故乡》吧!”
  “那你唱啥?”
  “《我爱你塞北的雪》?”
  “你死去吧。”
  “唱嘛唱嘛,怀旧之夜~”

◇◆◇◆◇◆

  十二点多两人才回房间,酒店的走廊静悄悄的。任伟用钥匙开门,颜瞻背着琴拎着纸袋还在说笑。任伟说你小声一点儿,颜瞻嘟着嘴说你又凶我。毫无疑问,换来的还是那句:我凶死你。
  颜瞻的手机有未接来电以及数条短信。
  【你看晚报了吗?】
  【人呢?死了?】
  【你又上报了。我都不知道你登台演出。】
  【你给老子接电话!】
  ……
  时间分别是17:03、17:54、18:49、20:57。
  发信人是小冉。
  颜瞻想了想,那时候正好在做Check In,然后又去吃饭什么的,起先没听见,后来没带手机。但颜瞻现在看见了也不想回电,这是属于他跟任伟的时间。于是,熊猫仔动手,关机。
  可关了又觉得对不住小冉,便就又开了。开了回短信一条:【我跟任伟在海边~回去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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