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大陆从催眠女帝开始 (1-2)

263Clicks 2022-05-22 Author: 春天的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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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大陆从催眠女帝开始】(1-2)

作者:春天的冬雪2022/5/23转发于:SIS001

                第一章

  秦长生伸出双手,支撑住颤抖不止的膝盖,终是勉强登上了春和峰顶。

  此刻正是昼日交替的时刻,伴随着皇城中的嘹亮鸡鸣,巨大的日轮从山间缓缓升起,天空中纯白色的流云被阳光所沁染,泛着淡淡的金色。悠悠而过的风中带着舒润的水汽和清新的青草芳香,令人心旷神怡。茂密的树林被风吹动,发出此起彼伏的沙沙声。

  秦长生静立在峰顶,白色的浮云在他头顶破碎,转瞬间却又在风中重聚。他低下头,额前那被汗水所沁湿的头发杂乱如荒草,丝丝缕缕的光晖洒落,将他那晦暗的眼瞳掩藏在深深的阴影里。

  从高处望去,原本宏伟的帝都便显得渺小了,穿着各异的人群穿行在城中那井然有序的街道上,密密麻麻宛如蚂蚁。精巧绝伦的亭台楼阁似流云一般连绵不断,一眼望不到尽头。

  早春的风温柔似水,却也带着微微的寒意,秦长生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峰底的帝都,像是被石化了一般呆立在原地。恍惚间,眼前的壮美景色渐渐地模糊起来,就像是被氲氤的水雾晕染开来,飘散着与记忆深处中鲜活的画面纠缠在了一起,于是便再也分不清现实与过往的边界,空荡荡的世界里,只余下一道道温暖而令人怀念的色彩。

  「长生,不要怕……」源自于过往的记忆唤醒了深藏于内心深处的那份悸动,熟悉的声音响起,空旷而悠远,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不经意间,秦长生的嘴角微微翘起,清秀的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清晨的日光炽烈,宛如锋利的刀剑般刺在他的身上,春和峰顶,他仿佛又变成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少年。

  他下意识地伸出那双白皙娇贵的手,好像想要抓住什么,可胡乱地挥了几下,却也只能触碰到那无处不在的空气。他茫然地回过头,四下望了望,却没有能望见那熟悉的身影。

  是啊,他想起来了,那时候的天色也是这样的,火红的日轮从东方升起,皇城被染上一层辉煌的金色。

  那时候年幼的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被内监急急忙忙地带到了太和殿前。在那里,他的姐姐,三年后以绝世的风姿君临大陆的女帝秦屿兮,正迎着晨曦里的第一缕朝阳缓缓地踏出殿门,那一瞬间,数不尽的光晖洒落,像是晖日给她披上了一身灿金色的皇袍,为郢国新生的帝王加冕。

  惊呆了的秦长生傻傻地立在原地,年幼的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景象,像是视线所及,一切都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色彩,茫茫天地间,秦屿兮便是那道唯一的光。

  就这样,秦屿兮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下长长的台阶,来到了秦长生面前。身旁的内监也惊呆了,甚至于忘了行礼。可秦屿兮的视线中似乎完全没有内监的存在,她径直来到秦长生面前,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长生,不要怕……姐姐会保护你的。」她那绝美的面容上带着鼓励的微笑,那么轻柔那么温暖,像是早春的暖风里,白兰盛开。可她的话语却是如此的认真而肃穆,宛如神祗降下的谕言,让你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相信,让你发自内心地不愿去怀疑。

  过往的美好回忆像是一个个色彩斑斓的水泡,将周遭的世界晕成模糊的一片,秦长生情不自禁地溺在其中,无法自拔。他的神色也再不复之前的苦闷,那对暮气沉沉的眼眸泛起一层微光,他将双手举至胸前,向前伸出,紧紧地握拳,淡青色的血管贲突起来,在白皙的皮肤下显得分外明显,他的脸上带着孩子般纯真质朴的笑容,像是抓住了早已随风逝去的过往,便再也不愿放开。

  忽然,泡泡「啵」的一声破碎了,眼前的世界也逐渐变得明晰起来。秦长生长叹一声,这几天积累的烦闷又一次涌上心头,他抬头望天,脸上残留的笑容里带着掩藏不住的寂寞。

  昨日下午。

  「秦长生殿下,陛下此刻政务繁忙,实在难以抽出时间见您。」身着深色宫装的妇人满头白发,面无表情的脸上布满了皱纹。

  「可我已经在此等候了足足三个时辰,姐姐……陛下还是不愿见我吗?」强压住内心的焦虑与长时间等待却无功而返的委屈,秦长生竭力想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一如平常。

  「并非陛下不愿见您,而是陛下此刻确实缠身于政务,身为家人,殿下更应该体谅才是。」深深地弯下腰来,妇人一丝不苟地向秦长生行了一礼,脸上却还是面无表情。

  「那……那麻烦转告姐姐,就说我明日下午再来拜访。」秦长生轻叹一声,转身离去。远远望去,夕阳下,他消瘦的背影多少显得有些落寞。

  「陛下,秦长生殿下已经离开了。」恭敬地敲了敲紧闭的房门,妇人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狂热。

  「知道了。」 宛如高山流水般清澈的声音自房门里传来,虽然不见其人,却自有一股摄人的威严。

  自女帝即位之初,妇人便作为侍从服侍于左右,别人或许听不出来,可她却听的清清楚楚,方才的回话,虽然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可那表面上与平常一致的声音中分明隐藏着深深的疲累,难不成……妇人不禁怀疑:所谓的政务繁忙并不是借口?

  纵观郢国皇室秦家辉煌的历史,秦长生姐弟的父亲秦利可能是子嗣最少的一位皇帝。有史学家称这是秦利专情的性格所导致的,用情专一的他独独宠爱他的皇后——苏心悦皇后。不过也有星算家测算星辰运转的规律后信誓旦旦地反驳说根本原因是因为秦原兮秦屿兮兄妹天资过于惊人,以一国皇室磅礴的气运也不过只能供养的起他们二人而已,至于秦长生——星算家们将他的诞生称为「平庸的意外」。

  按照星算家的话来说,如果将秦原兮与秦屿兮比作烈阳皓月,那么秦长生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颗小小的星星,只能无力地在日与月的余晖下散发着暗淡的光芒。

  没有能超脱出星算家们的预测,秦长生确实担待得起所谓「平庸的意外」。自年少起,他便资质平平,更是在成年后沉迷享乐,终日声色犬马,飞鹰走狗。坊间有所谓「皇城四少」的名头,秦长生更是稳稳地居于首位。

  可星算家们所不知道的,是秦长生最为放肆堕落的年岁,恰恰也是女帝即位之初,郢国内忧外患的那几年。

  秦屿兮即位之初,朝中不少重臣并不将女儿身的她放在眼里,他们依仗着自身的地位与名望,私下勾结,图谋不轨。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位身着皇袍的少女远不像她的年龄那般青涩懵懂,在她的手中,竟然早已掌握了无数乱党们曾经犯下的罪证,一时之间,罪旨似飞雪一般降下,朝中许多官员纷纷被革职下狱。

  这场突如其来的动乱令乱党们倍感措手不及,秦屿兮手段之凌厉,动作之迅猛,甚至于在当时,朝中许多官员每天上朝前,都会与家人行离别之礼,以免突然定罪后再无相见的机会。

  这场以鲜血为代价,震动了整个郢国的事件众说纷纭,有人说秦屿兮是天生的玩弄权术的高手,早在她还只是公主的时候,便已建立起自己的情报网,秘密收集了无数的情报;也有人说这是先帝秦利所遗,为的便是在自己身死以后,以朝中官员的鲜血为女儿立威。可无论哪一种说法,没有人可以否认的是,这场牵涉了无数官员,彻底改变了郢国朝堂格局的事件,正是秦屿兮那宛如流星经天般辉煌的帝王生涯的开端。

  在后世的史书中,史学家们将它称作——「郢朝之乱」。

  可史书中所没有记载的,是在「郢朝之乱」期间,利亲王秦长生曾在太清宫外日夜不分地站了整整一天,只为了见秦屿兮一面,却不曾如愿。也是自那一天起,这位利亲王开始了他那不分日夜,于皇城中灯红酒绿之所流连忘返的荒淫生涯,几乎未在亲王府待过完整的一天。

  许多年后,秦长生总会回想起这段岁月。那是他生命中最为黑暗的时光,在他以为光将要照亮他生命中的每一个角落的时候,那束璀璨无比的光忽然远离了他。于是,为了逃避那无穷无尽的空虚与寂寞,秦长生索性彻底地将自己的心放逐至一片虚无,任由自己沉湎于渺渺红尘中那勾人心魂的恋恋迷情,纵情于茫茫欲海里那肉体缠绵的极致欢愉。

  同样从那时开始,秦长生多了一个相当别致的爱好——登山。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看腻了人间红尘,转而投向大自然的怀抱索求空寂清远的自然之意。秦长生痴迷于登山的原因,便在于那日出之时,山巅之上,连天上的太阳似乎都触手可及的独特视角。

  是啊,只要站在离太阳最近的地方,他就能再度回想起那个瞬间了,回想起那个像是春风一般温暖和煦的笑容。

  回想起双手紧密相连间的温软。

  回想起那瀑银白色的长发不经意间拂过面颊,像是清朗夜空里,洒落在身上的一束月光。

  回想起那对瑰丽如宝石般的玫红色眼眸,点点滴滴柔情似水。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像是想到了某个身影,便再也藏不住内心的欢喜。

  「可是……分明是你先背弃诺言的吧?分明……是你先抛弃我的吧?」阵风拂过,带起落叶纷纷,秦长生收敛了笑意,望着天空中的红日出神,「所以说……我会变成这样……也是正常的吧?所以说……错的不是我……对吧?」

  「怎么我就出去半天,天气就变得如此糟糕。」登山归来的秦长生回到府邸,抬头望天。只见大片大片漆黑的云像是倾倒的水墨一般洒满天空,呼啸而过的风中带着隐隐的潮意。深灰色大理石建造的宅邸本意是彰显肃穆与高贵,此刻落在秦长生的眼里却显得分外压抑。

  「见过殿下。」将一路上仆从们恭敬的问候视若无物,秦长生脸色阴沉,脚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大力地将房门一甩,秦长生径直走向角落里那称得上壮观的梨花木酒柜,其间整齐的摆放着上百坛产自各大知名酒庄的名贵白酒。若是有爱酒的行家在场,那么他一定会震惊于柜子里某些相传甚至已经不存在于世间的酒。

  从柜中随意取下一坛酒,秦长生娴熟地去掉坛口的泥封,将透明的酒倒入银制的酒碗里,他大口大口啜饮着碗里甘醇的酒液。在享受生活这一点上,秦长生确实无愧于他皇室成员的身份。

  「姐姐她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吗?」心中的阴郁让秦长生顾不上所谓品酒的礼仪,喉结不断耸动之下,酒液顺着嘴角流下,在他那纯白色的衣襟染上点点水渍。

  「不过就是偷偷拿了顶皇冠,反正都是我们秦家的东西,我稍微拿上那么几件又如何?」淡青色纱幔笼罩的床上,静静地坐落着一顶通体黑色,只在顶端嵌有白色宝石的皇冠。

  「唔……」秦长生猛地坐起身来,透明的酒液撒了满床,碎成瓷片的酒坛上沾染着丝丝血迹,额头传来一阵剧痛,他伸手一模,满手猩红的鲜血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来人呐,快来人给我包扎伤口。」虽然额头上的伤口只能称得上是皮外伤,可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秦长生来说,流血已经是一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了。

  仆从们很快便唤来了医官,为秦长生仔细地包扎起伤口。

  「殿下,虽然这伤不过是皮肉之伤,不过殿下身体宝贵,在下还是建议静养。」

  「嗯,我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秦长生敷衍道。

  「在下告退。」收拾好随身物品后,医官恭恭敬敬地向秦长生行礼后离开。

  「嗯?这皇冠?」伤口包扎好后,那灼热的痛感悄然消退,秦长生这才注意到,那顶昨夜还十分普通的黑色皇冠此刻却散发着一股妖异的气息。黑白两色仿佛呼吸一般交替出现,冠冕最中央的白色宝石也以相反的顺序变换着颜色。

  「这顶皇冠的名字叫做奴役皇冠,在没有被唤醒时,它不过是一顶普通的皇冠,只能起到装饰的作用。而若是有人以将其唤醒的话,那么它的表面就会闪烁黑白两色,这时只要对戴上皇冠的人大喊「春天的冬雪」,那么那个人就会陷入失神状态,到那时,他的意识与思想将任由你修改。」像是混沌中骤然出现了一束洞穿一切的光,昨夜梦境里的声音又于此刻在秦长生脑海里重现。这声音空旷而遥远,让人想到响彻在广阔原野上的呼呼风声。

  秦长生坐在床上,将身旁的皇冠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放在面前翻来覆去地看。当时单纯只是因为好看所以被秦长生顺手拿走的皇冠仿佛一夜之间被赋予了生命,此刻正如初生的婴儿般,在他的怀里安睡。

  「「春天的冬雪」……这梦境里的话,不会是真的吧?」秦长生喃喃自语,黑与白交替映照在他那浅黑色的瞳孔上,显得分外诡异。

  烈日高悬,阳光透过竹叶间的缝隙投在地面上,留下细碎的阴影。

  秦长生怀中抱着一个造型奇异的皇冠,在紧闭的院门上轻轻扣了三下,「洛清漪先生,秦长生求见。」

  木制的院门漆成一色的纯黑,铜质的把手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秦长生仔细端详之下,发现其间雕刻有精致考究的鹤纹。

  院内迟迟没有回答,秦长生也不急,他静静立在原地,百无聊赖地凝视着头顶飞起如流云的屋檐。幽静空寂的竹林里,只能听见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洛清漪姑娘,秦长生求见。」许久不见回应,秦长生这才颇为无奈地在门上重重扣了几下。

  又是许久,紧闭的院门这才「咯吱咯吱」缓缓打开,伴随着几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一道清丽脱俗的身影现了出来,正是这处庭院的主人——洛清漪。

  「二十岁国手」,「一曲动皇城」,一个个惊人的头衔之下,洛清漪,这位清名远扬,艳名却更加为人所津津乐道的绝世琴家,却只是个沉静得近乎淡漠的女子。

  洛清漪本是帝都公卿之后,虽然是庶出,可碍于她母亲的出身不凡,家族中人却也对她足够尊敬,因此,年幼的她在家中也算是度过了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不过在洛清漪十岁那年,她的母亲因病去世,家族中热衷于趋炎附势的人对她也便再不复往日的热情,就连仆人们也带着一张张冷漠的脸,暗地里对她议论纷纷。

  不过洛清漪本人倒是从未将这些纷乱嘈杂的声音放在心上。年幼的她对于夫子所授功课兴趣寥寥,反而对于丝竹管弦一道展现出了极为惊人的热情。不过倒也亏得她庶出的身份,家中长辈本就没有期望洛清漪一介女流能在仕途上有所成就,更是在她的母亲死后便对她彻底失去了兴趣。如此这般,家中众人便也就放任她整日摆弄琴乐。

  不知是什么缘故,大郢历朝历代的皇帝中,热爱音乐甚至精通某一门乐器的恐怕多于半数,在皇室的带动下,音乐一度成为了郢国最为繁盛的活动。这股雅致的风气一直吹到了帝都的世家公卿处,附庸风雅也好,真心仰慕也罢,总之,世家公卿们都十分热衷于在举办宴会时邀请当时冠绝一时的名家充当嘉宾。

  在洛清漪十六岁那年,大郢国手白子易做客洛家,席间其乐融融一派祥和,热烈的氛围更是在白子易抚琴一曲后到达了顶峰,也就是在这时,洛家的长辈们忽然想起家中还有一个几乎日日夜夜埋头于琴乐的少女,于是便笑着让洛清漪现场演奏一曲助兴。

  就这样,在家中长辈的要求下,这个坐在宴席边缘的女孩低着头,默默走到台前,开始了她的演奏。一曲作罢,原本笑意吟吟的白子易却突然神色黯然,突然离席,这一反常的举动还让洛家以为是自身礼数不周有所怠慢,可在第二天白子易亲自携了礼物登门拜访,为自己的失礼道歉。

  「老夫于丝竹一道浸润四十余年,没想到却在一个十六岁少女的曲子里失了仪态。」这么说的时候,白子易怔怔地看着静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女,长叹了一声 。

  洛家的长辈们这才发现洛清漪在曲艺上的绝世之才。

  不过真正令洛清漪名声大噪的,却是在四年后的元宵,当时的皇帝秦利设宴款待群臣,席间所招待的都是绝顶的珍馐,席至正酣,原本闲适雍容的曲子突然就变了风格,清清袅袅的琴声像是流水般漫过座下每位宾客的心田,原本热火朝天的宴席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宾客们茫然地抬头望去,却见洛清漪一袭青衣,端坐于高阁之上,莹白的双手轻轻抚弄着琴弦,像是飞翔的蝴蝶一般灵巧。

  坐在宴席尽头的秦利朗声道,「真是漂亮的曲子,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高阁上的洛清漪盈盈地站起身来,向着秦利行礼,「洛家洛清漪,见过陛下。」

  「原来是洛家的人」秦利点点头,笑道,「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年仅二十岁的洛清漪站在高阁之上,在她的下方,坐着的便是整个郢国的权利中心,可在她那绝美的面容之上,却不见有一丝一毫的恐惧与紧张,清亮的声音淡然又平静,在这寂静的夜空里传出很远很远,「恳请陛下赐我一处清静的,无人打扰的居所,除此之外,清漪别无他求。」

  她就这么不卑不亢地静立于高阁之上,像是满池春水里那一朵迎风绽放的莲花,娇弱温婉间却自有傲人的风骨,这一刹那的风华绝代,令人心生神往,却又不忍亵渎。

  「准了!」秦利大手一挥,示意身旁的内监将此事吩咐下去。

  「陛下既已起了爱才之心,却又为何不将她留在宫中?」内监恭敬地站在秦利身旁,轻声问。

  「你不懂……」行过谢礼,高阁之上的洛清漪又开始了演奏,秦利出神地凝视着那道清丽飘渺的身影,摇了摇头,「这样一朵出尘的莲花,若是束放在宫内,是会腐烂的吧?」

  「宴席结束之后……传令下去,洛清漪二十岁国手,天纵之资,应当以礼相待,不可造次。」秦利脸上的表情看似漫不经心,一道厉芒却在眼中一闪而过。

  秦长生弯腰行礼,跟着洛清漪走进内院,外院是婢女们的居处,内院则是洛清漪本人所居。内院并不算的上很大,可是却种满了花草。此时正值晚春,满院的花开的盛大,一片片的姹紫嫣红交相融汇,洛清漪精心打理之下,各异的颜色并不显得杂乱,反而有种特殊的美感。浓烈的花香冲天而起,令人迷醉。可略显突兀的是院内的一株梅树,现在不是梅花开放的季节,光秃秃的枝桠实在和周围的花团锦簇有些格格不入。

  「殿下此来,所为何事?」洛清漪自顾自地走在前面,她身着一身简朴的青色长袍,漆黑如瀑的长发用布条简单地束在身后。莲步轻移间,她那饱满的臀肉轻轻地晃动着,在朴素的青衣下漾起阵阵炫目的臀浪。

  忘了说,那日的宴席过后,在世家公子间流传更广的,却是洛清漪那绝艳似春霞的面容,以及那惊心动魄如山脊的曼妙曲线。琴艺如何,若不是真正在音乐之上有所钻研,或许难以分明,可美人之美,只要是正常男人,却还是都能了然于心的。

  于是,自元宵以后,洛清漪这处幽静的宅子便热闹了起来。无数的世家公子一个接着一个地带着家仆,携着价值不斐的礼物,来到这处宅院,只为得美人一见。人数之多,简直可以从太和殿门一直排到皇宫的城门口。

  这样的盛况一直持续了大概两年,可不论家中权势如何之高,也不论所送礼物如何之贵重,似乎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成功打动过洛清漪,所有前来拜访的人都止步于这扇毫不起眼的院门外,还未曾有人见过这扇纯黑的院门打开之后是什么样子,绝世的琴家更是只活在大家的记忆当中。

  美人虽绝代,可百般尝试之下无果,求见的人也就渐渐失去了热情。

  按照洛清漪的规矩,秦长生却也是万万没有机会得以入内的,自恃身份尊贵的他在好友面前夸下海口,却也只是在紧闭的院门外白白站了半天。以往凭借皇子身份在皇城内无往而不利的他大感屈辱,连带着那几日侍奉的仆人也都战战兢兢。

  「长生,这不是夫子前几日才讲授过的功课么?怎么今天就全数忘记了,」即便是指派了朝中有名的夫子亲自教导秦长生,可秦屿兮却总会时不时地亲自考校秦长生所学,「不要天天跟你的几个朋友厮混,还是要以夫子所授课业为重!」

  「嗯……我知道了。」秦长生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这时候秦屿兮还没有即位,正值壮年的秦利身体也称得上强健,秦长生还是皇城中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嘴上答应了,可也要做到啊。」秦屿兮手持书卷,眉头紧皱,语重心长间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秦长生皱眉,「姐,你也就比我大八岁,可怎么唠叨得像是那个讲课的老家伙一样。」

  秦屿兮也不生气,她盯着秦长生的眼睛,默默的看了一会儿,这才慢悠悠地伸出一只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手,在秦长生眼前晃了晃,「长生,这几日见你一直心不在焉,闷闷不乐,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没什么。」秦长生一怔,赶忙摇头否认。

  「哦?」秦长生这般不自然的反应自然逃不过秦屿兮的眼睛,狐狸般狡黠的笑在她的嘴角绽放,「真的没有么?」

  「真的没什么……」秦长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等丢脸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够和姐姐说的。

  「说嘛说嘛,」秦屿兮抓着秦长生的袖口,轻轻摇晃,「姐姐一定帮你解决!」

  「真的没有什么……」

  「就当是姐姐求你了……」

  「你烦不烦啊……」秦长生下定决心顽抗到底,咬了咬牙,昂然不惧地迎向秦屿兮的目光。

  却见秦屿兮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秦长生看,长长的睫毛眨呀眨,那对玫红色的瞳眸上波光流转,似乎在下一秒就要泛起水雾。凝而不发的哀怨像是春日午后淅淅沥沥的细雨,滴答滴答顺着雅致的屋檐流下,在秦长生的心里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秦长生构筑的心理防线在瞬间崩塌了,他情不自禁地张开嘴,将原本发誓要隐瞒的秘密一字不漏地倾倒了出来,「姐姐你应该知道洛清漪这个名字吧……」

  「就这么一回事啊?」仔细听完秦长生的叙述,秦屿兮拍了拍秦长生的肩膀,娇艳的唇瓣弯起一个迷人的弧度,「看来长生也知道追求女孩子了呢,嗯……这样吧,明天早上,姐姐亲自带你去!」

  「不是追求!」秦长生涨红了脸,不敢去看秦屿兮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在秦屿兮说到追求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内心深处本能地感到抗拒。

  「好好……不是追求,只是我想要去拜访她,」秦屿兮笑的愈发灿烂嚣张,「那么长生……你一定会陪我去的吧?」

  在秦屿兮含笑的目光里,秦长生扭过头去,不再做出任何回应。其实秦屿兮确实是误会了,秦长生之所以不想将这件事情和盘托出,并不是因为洛清漪带给他的难堪,也不是因为他对于洛清漪抱着什么追求的心思……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让秦屿兮知道罢了。

  「就是这里么?」第二天,秦屿兮早早便拉着秦长生来到洛清漪的住处,早晨的空气清新,有股淡淡的水汽弥漫。

  「嗯。」秦长生怀中抱着古琴,点了点头。

  原本在皇宫内一袭华丽长裙的秦屿兮此时却换了一身打扮,浑身上下就只是一身简单的白色素衣,银白色的长发就这么随意的披洒在身后。

  「好啦,可以放下啦。」秦屿兮摆了摆手,示意秦长生将手中的琴放在地上。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秦长生将怀中的琴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要是送礼的话,我劝你还是免了吧,这个洛清漪高傲得很,从来没听说过她收过谁的礼物。」

  「俗气!怪不得被别人拒之门外,」秦屿兮摇了摇头,伸出手在秦长生头上敲了一下,正色道,「绝世的乐师,自然有其风骨,执着于世俗之物,未免太过庸俗!」

  「可是也曾有不少人尝试过用音乐打动她,可据我所知……也都失败了。」秦长生揉了揉头,有些迟疑地说。

  「嗯……据我猜测呢,其中的一部分人,不过是附庸风雅,为了讨美人欢心装模作样而已,」秦屿兮再度摇摇头,轻声叹道,「而另一部分人,即使是真心地爱慕音乐,恐怕在洛清漪看来,也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说着,她缓缓在地上坐下,浑然不惧纯白素衣上沾染的些许泥土。她将古琴轻轻拿起,放在盘起的双腿上。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其实颇有难度,若非秦屿兮的双腿当真是修长得有些逆天,是断然不可能将古琴放的如此稳当的。

  「不过……,」她侧过头,颇有些得意地对着秦长生嫣然一笑,「我和那些人可是不一样的,长生,注意听!」

  院门外,竹林中,静坐抚琴的秦屿兮素手轻弹,仿佛神话中那端坐于云端抚琴的仙子,阳光透过竹叶,在空气中留下道道光柱,无数细小的灰尘就在那光柱里起落飘摇,一袭白衣的秦屿兮却圣洁高远,不惹一丝尘埃。琴音袅袅间,她的表情肃穆而认真,额前却有几缕银白色的发丝不解风情地随风轻摇。清晨的阳光明媚,映照在她那绝美的侧脸上,每一弯弧线都完美无缺,每一寸肌肤都白璧无瑕,像是冥冥中造物主执工笔细描,把一切关于美的极致想象都倾注在了这张似乎本不该存在于人世间的面容上。

  其后的许多年,秦长生无数次地回想起这个清晨,或许是在觥筹交错的宴席中,被奉为上宾的他端着酒杯,下方有乐师抚琴;或许是在大梦初醒的早晨,温暖而灿烂的阳光从窗子透进来,照在他的身上。

  说来惭愧,其实其实琴声究竟是怎样的高山流水,不绝如缕,秦长生早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那时的自己像是一尊石像一般呆立在原地,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说,只是静静地,纯粹地欣赏一种美,只是想要时间过的慢一些,再慢一些……慢得让他能将这幅绝美的画卷深深刻印在内心最深处。这感觉就好像是茫茫登山途中,你浑身疲累只感觉马上就要倒下,可下一瞬你登上山顶,漫天的风和光都在眼前涌现,你恨不得狂啸几声以抒胸臆,可最终你只是默默地站在山顶 ,惊叹于大自然的壮美。

  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院门终于打了开来,琴声渐息,秦屿兮站起身,望向台阶上的身影,「想必阁下便是洛清漪洛先生了吧?」

  内室中,片刻不歇的琴声终于停了下来。

  秦屿兮起立鼓掌,「自那年元宵以来,弹指不过两年,可今时今日先生的琴音,却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先生不敢当,殿下与我同岁,叫我清漪便好。」洛清漪从琴边起身,在秦屿兮对面坐下。

  「说到琴音……」洛清漪自嘲地笑笑,「不瞒殿下,原先我还自以为琴技超绝,不将同龄人放在眼里,可今日殿下于门前一曲,却让我发现我之前的想法是多么的浅薄。」

  「清漪与我同岁,叫我屿兮就好,」秦屿兮拿起桌上的茶壶,将茶杯倒满,递给了对面的洛清漪,姿态优雅而高贵,叫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我只不过是在闲暇时候偶有钻研,弹得也尽是些简单的调子,在常人眼中或许值得称道,在清漪面前却是班门弄斧了。」

  「只不过是闲暇时候……」洛清漪接过茶杯放在桌上,苦笑,「若是屿兮专心于琴乐,不知会有怎样的成就?」

  秦屿兮只是笑笑,并不回话。

  内室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洛清漪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丝丝缕缕的蒸汽升腾起来,模糊了她的视线。聪慧如她,自然看的出来今日秦屿兮骤然来访,必有所求,可以她的性子,若是秦屿兮不说,她便也不会多问一句。

  「清漪,我……我可以求你一件事么?」秦屿兮轻叹一声,率先打破了沉默。

  「什么事?」洛清漪问。

  「虽然这么说很是自私,但是……能不能劳烦清漪对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多加包容,以后他即使独自前来,希望清漪也不要刁难于他,当然,他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僭越之事,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这……倒是令我有些意外。」洛清漪有些诧异地放下茶杯。

  「我也知道这样的要求非常无礼,可是……即使我真的非常非常希望长生能够开心快乐,有些事情却也终究是我这个姐姐所做不到的……」犹豫了一瞬,她又补上了一句,「希望先生对他多加包容……算是我个人对于先生的请求。」

  即使隔着蒙蒙的水汽,那对玫红色的眼眸却仍是如此的璀璨夺目,洛清漪望着桌子对面的秦屿兮,微微地有些失神。身为公卿之后,又自小便见惯了世态炎凉,她自然知道,即使是在世家之中,亲兄弟间彼此都存在着利益冲突,很难做到和睦相处,更遑论是在有着「最是无情帝王家」之称的皇家。可这么说的时候,秦屿兮直视着洛清漪的眼睛,那么多那么多的真诚与期盼就藏在那明亮的眸光之中,叫人不忍拒绝。

  「算是,我个人对于先生的请求。」她为洛清漪重新斟满了茶,轻声重复了一遍。

  「其实……即便我幽居于此,却也曾听闻过秦长生殿下的传闻……」洛清漪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问,「似乎……并不太好。」

  「我知道大家都说他什么啦,」秦屿兮凝视着茶杯里清澈明润的茶液,无声地笑了,「他又懒,又笨,喜欢和他那些所谓的朋友喝酒放赖,更喜欢什么都不干就望着天空发呆,要不是我几乎每天都亲自督促他,他一定会被父皇骂得狗血淋头吧?」

  秦屿兮一件件地历数着秦长生的「罪状」,语气却一点也不凶狠,反而充满了温柔。她的唇边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眼神飘渺而迷蒙,像是真的看见了那个躺在树下,迷茫地望着天空的少年。

  「其实……大家说的基本上都对啦,他确实是个笨蛋,可是……大家都不知道吧?他其实挺聪明的,」这句话听上去有些自相矛盾,可秦屿兮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噗」地笑了。

  可转瞬间,秦屿兮脸上的笑容又沉寂了下去,俏丽的面容上唯余落寞的一片,「其实大家都不知道吧?长生真的挺聪明的,当然,比我确实差远了。可是……如果没有我的话,他也就不会被别人天天拿来与我比较,自暴自弃地变成一个笨蛋吧?如果没有我的话,他不过就是个平庸的,不超出大家的期望,却也不会让大家失望的普通皇子吧?」

  「所以,我又怎么能放下这个笨蛋不管呢?」这么说的时候,秦屿兮静静地望着窗外,深沉而柔情的目光似乎能够越过高墙,望见那个乖乖站在院门外等候的身影,「我又怎么能不尽我所能,让他快乐幸福呢?」

  「我答应你。」又是许久的沉默,洛清漪点了点头。

  「好啦,我已经跟清漪说好了,你以后即使独自前来,她也不会刻意为难你。」秦屿兮独自走在前方,一蹦一跳,银白色的长发随着她的步伐上下起落,「不过在清漪面前你可要收敛收敛,她可不像我,可以包容你这顽劣的性子。」

  「这才第一次见面,就熟到足以称呼她为清漪了?」秦长生苦笑,自己这个姐姐似乎总能创造惊喜,就好似刚才那一手足以打动洛清漪的琴技,就连他都从未听闻过。

  「没办法呀没办法,谁叫你的姐姐……其实是个无所不能的天才呢?」秦屿兮突然停下脚步,揉了揉秦长生的头,「所以说啊,身为我的弟弟,长生,你又怎么差的了呢?」

  「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这样了!」秦长生无奈地抱怨,脸上却带着止不住的笑意。秦屿兮话语中的安慰之意,他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秦屿兮伸出手,用力捏住秦长生的脸,像是揉面似的揉呀揉,「如果不是因为你像个小孩子,把什么心事都放在脸上,我才不去求她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好久没有求过人了!」

  「又不是我要你去的!」双颊被袭,秦长生只得含糊不清地说。不过……他知道秦屿兮没有夸张,至少在他的记忆里,自己这个姐姐几乎从来没有向他人求取过什么东西,即使是他们的父亲,也几乎没有。

  自那以后,秦长生的确是独自来找过洛清漪好几次,也确如秦屿兮所说,洛清漪再也没有刁难过他。可两人独处时,寡言少语的洛清漪宛如一块冰山,牢记秦屿兮叮嘱的秦长生在洛清漪面前也是礼数备至,温文尔雅,哪有一点平日里在皇城内嚣张跋扈的做派。可是哪怕他想尽办法找话题,洛清漪却只是沉默着,偶尔答上那么一两句,也只是让秦长生更感无言以对。

  悄然收回流连于腰臀的目光,秦长生有些尴尬地轻笑一声,「与先生许久未见,倒是有些想念了。」

  「殿下说笑了,我与殿下的交情还远远达不到这个程度。」洛清漪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俏脸如寒霜般冷冽。

  其实原本对于秦长生,洛清漪倒也说不上厌恶,可近些年来秦长生在皇城内所为愈发猖狂无度,外出采购的侍女们也曾隐晦地提醒过她,久而久之,洛清漪对于秦长生的印象也就愈发得不佳。

  「殿下?」见秦长生微愣在原地,洛清漪皱眉问道。

  「先生国色天香,在下刚才不经意间看失了神,实在是不好意思。」秦长生弯腰行礼。

  「此话俗气不堪,殿下不必再说。」洛清漪正色,退开一步的距离,「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殿下还是请回吧。」

  「玩笑而已,先生不必放在心上。」秦长生笑,「不过此次前来,我确也是有所请求……许久未见,对于先生的琴声,我却仍是难以忘怀。」

  秦长生脸上的笑容彬彬有礼,甚至还夹杂着一分恰到好处的寂寞,可望着这样令她也挑不出一丝毛病的笑容,洛清漪下意识地便要拒绝。

  「我真的非常非常希望长生能够开心快乐……」

  「他确实是个笨蛋啦……」

  「所以,我又怎么能放下这个笨蛋不管呢……」

  「我又怎么能不尽我所能,让他快乐幸福呢……」

  突如其来的,无数细密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洛清漪抬眼望去,却只能看见秦长生那张俊逸的脸,作为亲姐弟,秦屿兮和秦长生的外貌自然有相似之处,可秦屿兮的相貌过于完美,那是一种包容一切的美,在骄傲得仿佛太阳的秦屿兮身上,那种美便是锐利的,锋芒毕露的。洛清漪此刻想去,却也只能凭借着依稀的线条回忆起那张让她也本能地感到嫉妒与艳羡的幻渺梦颜。

  可就是这般令她也感到震惊与挫败的锐利与骄傲,却在谈到秦长生的时候柔软了下来,像是冰雪消融,柔和的水波无力地荡漾。

  于心中长叹一声,洛清漪决定为秦屿兮做些什么,「殿下,若是听琴的话,还请跟我来吧。」

  「好的,那便叨扰先生了。」秦长生有些诧异地点了点头,随洛清漪走进内室。

  「先生近来可好?」落座之后,秦长生问。

  「殿下,既然是听琴,那么不妨直奔主题?」洛清漪轻轻拨了拨琴弦,打断了秦长生的问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秦长生点头。

  见秦长生点头,洛清漪也不再出言,她五指扫过琴弦,悠然的琴声自然就漫延了出来。起初只是欢快的调子,婉转轻快,像是春日里一声声清脆的莺啼,又像是孩子们爽朗的笑声。可突然间,琴声骤然高亢了起来,细碎的琴音跳跃着,像是无数嘈杂的人声,尖利得甚至有些令人心烦。可很快,琴声又低了下去,千丝万缕百转千回,像是阵阵低语,微末不可闻。最后,琴声只是极高亢地一闪,便没了声息。

  「殿下以为如何?」洛清漪起身,于秦长生对面坐下。

  「先生琴技果然妙绝,一曲过后,长生只觉得仿佛大梦一场,」秦长生拍手称赞,「对于琴师来说,怕是很高的境界了吧?」

  这是秦长生惯用的话术,即便是面对青楼里只着薄纱的艺妓,他仍是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给出这句称赞。

  「殿下过誉了,」秦长生的吹捧有些不着边际,显然瞒不过洛清漪的眼睛,不过她也只是笑笑,并不点破,「不过……殿下可曾知道这首曲子的典故?」

  「并不知道,」秦长生摇了摇头,知道这是洛清漪有话要说,「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赐教谈不上,」洛清漪缓缓地说,「相传这首曲子取材于民间。有一对兄妹,幼年时便失去了父母,哥哥含辛茹苦将妹妹抚养成人。就在妹妹十八岁那岁,她喜欢上了村中一个穷酸的秀才。这本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可秀才嗜赌成性,只是凭借着甜言蜜语就将妹妹骗得神魂颠倒。哥哥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可妹妹根本不相信哥哥的说辞,执意要嫁给秀才。万般无奈之下,哥哥便也只能准备亲自找秀才谈谈。」

  洛清漪轻轻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可不巧的是,就在那一天,债主找到秀才讨债,秀才惊慌之下竟是将债主刺死。这一幕正好被路过的哥哥所瞧见,他即刻赶了回去,严词喝令妹妹离开那人,为了不让妹妹受到伤害,他没有告诉妹妹刚才发生的事情。可为了嫁给那人,妹妹居然不惜要和哥哥断绝关系,甚至以死要挟。」

  秦长生皱眉,他并不喜欢这个故事,隐隐约约地,他似乎猜到了洛清漪究竟要对他说些什么。

  「第二天,哥哥去到官府自首,承认自己一怒之下杀了人,村里的秀才也站出来证明事实确是如此。人证物证俱在,官府很快就将哥哥打入牢房,不日便要问斩。知此噩耗的妹妹自是不敢相信,她挽着秀才的手来到牢,可哥哥却是摆出一副狠厉的姿态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大失所望的妹妹望着和小时候判若两人的哥哥,终是默默地挽着秀才的手走了。」

  「先生有话不妨直说。」秦长生的神色骤然冷厉了下来,他直直盯着洛清漪的眼睛,像是要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

  「殿下莫要心急,不妨听完再作评价?」洛清漪不紧不慢地说,「哥哥死后,妹妹与秀才的日子倒是过的还算美满,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秀才本性暴露,很快就将家产败光。一次酒醉后,秀才将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原来从妹妹那离开以后,哥哥竟是找上了秀才,在秀才的再三保证下,为了妹妹的幸福,哥哥竟是主动承担了罪行。得知这一切的妹妹发了疯似的跑出家门来到哥哥墓前,却发现许多年过去,墓碑周围却是长满了杂草。」

  「殿下有什么感想?」洛清漪微笑着,为秦长生斟满了茶,长长的袖子垂到桌面,边缘绣着淡粉色的梅花。

  「很感人的故事,」秦长生并没有接

  过茶杯,他以手扶额,并不看洛清漪,只是低头看着桌面,「可是我并不喜欢这个结局。」

  他的鼻腔有些酸涩,这么说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曾经无数次在他打瞌睡的时候狠狠敲他的头,那个人曾经无数次地在夫子面前据理力争,为自己开脱。那个人曾经在自己闯祸后气得满脸通红,最终却放下了高举的手,只是轻轻地告诫他下次不要了。那个人曾温柔地牵着他的手,许下厚重似誓言,那个人曾像一束光一样蛮不讲理地穿透了他的世界,在他的心底留下了永不消逝的刻痕。可也是同样的一个人,突然松开了紧紧握着的手,从他的生命中突然离开。

  「可若换作我是故事里的哥哥,我绝不会将妹妹的幸福交到他人的手上,我会用我自己的双手保护她。」秦长生握紧了双手,声音有些颤抖。

  是啊,既然已经许下了誓言,又怎么能够背弃呢?

  「殿下……」洛清漪望着微微颤抖的秦长生,轻声说,「你既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那么证明你还是能够体会到陛下对你的良苦用心,可既然知道,却为何又要干出这诸多放浪无礼的事情?为何至陛下的苦心于不顾?」

  「我们姐弟之间的事,还轮不到外人插嘴。」秦长生抬起头,冷冷地说道。

  「虽然我是外人,」洛清漪加重了语气,「可陛下是如何对你,我自认略知一二 。殿下,你若是觉得陛下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却也大可不必以这般幼稚如孩童的行径与陛下赌气。」

  「孩童?」秦长生笑了,「你说我是孩童?」

  「不懂事的,不就是孩童么?」洛清漪叹了口气,「殿下,我的话或许说重了些,可我是真心想要为你们姐弟做些什么,望殿下能够理解。陛下日理万机,殿下应当更加体谅才是。」

  「我再说最后一次,」秦长生站起身来,重重地说道,「我们姐弟间的事,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操心!」

  虽然是想为这对姐弟做些什么,可是在不了解内情的情况下贸然相劝,如今想来确是有些冒失,想到这,洛清漪的语气不禁缓和了许多,「殿下,你与陛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确实不知道。不过,若非是联想到那天屿兮执意求我的情景,我是万万不会出言相劝的……」

  洛清漪后面说了什么,秦长生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在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回荡,「若非是联想到那天屿兮执意求我的情景……」

  「若非是联想到那天屿兮执意求我的情景……」

  「若非是联想到那天屿兮执意求我的情景……」

  「我姐姐求你?」秦长生站起身来,伸出手直直地指向洛清漪,吼道,「洛清漪,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姐姐是何等人物,也会来求你?」

  迎着洛清漪的目光,秦长生轻蔑地笑笑,「什么「二十岁国手」,在我看来,弹得还不如青楼里卖艺的娼妓!」

  瞳孔猛地一缩,洛清漪眸中的厉芒只在瞬间闪过。方才的那番对话,即便秦长生的回答如何冷硬无礼,可以她淡泊的性子,却都能坦然以对,不生波澜。可这般粗鲁无礼的羞辱,却是触及到了洛清漪的底线,她的语气骤然冰冷,斜过视线,再也不看秦长生,「既然如此,那么殿下请回吧,以后也不必再来了。」

  「洛清漪,你真的应该感谢我姐姐。」秦长生转身,准备离去。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停在原地,回过头,示威一般淡淡地瞥了洛清漪一眼。

  「殿下,你拿来的东西忘记带走了。」洛清漪叫住秦长生,指了指桌上的皇冠,语气却依然是那般冰冷。

  秦长生这才想起自己本来的目的,他静立在原地,低头笑了笑,那笑容阴冷而扭曲,甚至……还带有几分邪魅。熟悉他脾性的人都知道,当秦长生露出这幅表情的时候,最好离他远一些。

  「这是姐姐托我带给你的礼物,」他没有转身,只是站在原地,深深叹了口气,「你戴上试试吧,合适的话,便留下送你,不合适的话,我带回去还给姐姐便是了。」

  「陛下……」洛清漪怔了怔,将皇冠缓缓拿起,皇冠并不重,拿在手中轻若无物,黑白两色仿佛呼吸一般交替出现,冠冕最中央的白色宝石也以相反的顺序变换着颜色。

  「你戴上试试吧,我也好回去交差。」秦长生催促道。

  「嗯……」虽然与秦长生的关系已经降至了冰点,可这是秦屿兮一番心意,洛清漪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她轻轻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皇冠缓缓戴在了头上。

  像是时间在洛清漪的身上停止了流动,她的动作停在了戴上皇冠的那一瞬间,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却再也不曾落下。

  见洛清漪许久没有回答,秦长生这才转过身来,他小心翼翼地来到洛清漪身前,在她面前挥了挥手,甚至伸手戳了戳洛清漪的脸颊,可即便这样,洛清漪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

  「居然是真的么?」秦长生忍不住凑近了几步,喃喃道。

  在秦长生心里,自有一套对于美的标准,当然,受秦屿兮影响,这套关于美的标准严苛得近乎有些离谱。可此刻静静地望着呆滞在原地的洛清漪,秦长生却不得不承认,即使用最为挑剔的眼光来看待,洛清漪也是极美的。

  这种美不同于秦屿兮,秦屿兮便是美的极致,她就像是造物主在人世间留下的美的注脚。

  可洛清漪的美不一样,这种美,就像是像是画中的人从细致的宣纸中走了出来,她站在那里,便自然有一股苍然凛冽的古意,恍惚间,似乎还能闻见点点沁人心脾的墨香。

  现在的洛清漪更像是一幅画了,因为那对往日里灵动如的眸子此刻却不再神采飞扬,从那黯淡涣散的眸光里,再也读不出平日里那淡然高洁的傲人风骨,只余下一片呆滞木然的空白。

  「你叫什么名字?」秦长生以一个十分不雅,但是却十分舒适的姿势坐了下来,以往的他可不敢在洛清漪面前摆出这样的姿态,可此刻却不再有那么多的顾忌了。

  「洛清漪……」

  「你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么?」

  「现在的我被皇冠所控制,精神与思维处于任人修改扭曲的状态,换言之,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洛清漪的声音平淡地毫无起伏,像是琴师反复拨弄相同的琴弦,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波动。

  洛清漪的回答令秦长生不禁有些心跳加速,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镇定了下来,「那你知道如何从这个状态醒来么?」

  「现在回忆一下,你最开心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最开心的时候……小时候……」

  「小时候么?」秦长生不住地笑了,「说起来,我记得,你刚才……说我是个孩子吧?」

  他站起身来,走到洛清漪面前。在女子中,洛清漪已经算是身材颇为高挑的了,可秦长生却还是比她高了足足有一个头,从上往下望去,洛清漪胸前那饱满的弧线一览无余,此刻正随着她缓慢的呼吸轻轻地上下起伏。

  秦长生伸出手,缓缓摩挲起洛清漪的脸颊,柔嫩的双颊仿佛温润的玉石,泛着淡淡的,莹润的光泽,白皙的肌肤摸起来更是润泽滑腻,令秦长生颇有些爱不释手。就这么一边上下摩挲着,秦长生一边开始对洛清漪洗脑…………

  我……我在哪?

  洛清漪睁开双眼,却发现入目所见皆是迷蒙的黑暗,与未睁眼时并不二异。她茫然地尝试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连身子也是被紧紧束缚住,动弹不得。

  「你渴望得到快乐么?」空寂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模糊而空远的声音。奇怪的是,她完全听不出声音的主人是谁,可她却能清楚地知道那声音说了些什么。

  「渴望……」不知为何,洛清漪只感觉这声音是如此的温暖,像是清晨的阳光一般温暖,驱散了她心中所有迷茫与不安。

  「那么,小时候弹着琴的你,是不是最快乐的呢?」

  「是……小时候不仅可以弹琴……还有父亲和母亲……」黑暗中,洛清漪的脸上现出怀念的神色,她真的真的非常怀念年少时的生活,那时候母亲的身体康健,父亲也还没有冷落于她。热爱花草的母亲常常站在院子里,侍弄那些她心爱的梅花,父亲坐在屋内,嘴里哼着不知名的童谣,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慵懒,弹琴弹累了的她就趴在父亲的腿上,沉沉地睡去……

  「那么,你想不想回到过去,重新体会那种快乐呢?」那道声音继续说道。

  「想……我想回到过去……」洛清漪情不自禁地升高了音调,向着一望无际的黑暗大喊。

  这些年来,当洛清漪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幽静的内室中弹琴的时候,她时常会望着院子里的花出神。内院的花随着时令换了一茬又一茬,可只有那一树梅花,从来没有被铲除过。一年四季,不论春夏秋冬,只要看到那株梅树,她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从前。可是,就连傲雪的梅花也有凋落的一天,她又怎能奢望自己永远年少呢?

  不过,即便知道已经回不去了,洛清漪还是时常会怀念起过去的时光。虽然她清楚地知道,即使她现在回到洛家,也不会再有母亲那般轻柔地抚着她的头,耐心地听她叽叽喳喳,也不会有父亲温柔的呵斥,告诫她该去完成今天的功课了。

  可是,面对这骤然的发问,深埋于洛清漪内心深处的那份渴求仍是驱使着她情不自禁给出了本能的回答。

  洛清漪话音刚落,茫茫黑暗间,突然有千万朵的梅花盛开,一朵一朵红色的梅花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光芒,扑鼻而来的凛冽梅香令洛清漪感到有些迷醉。

  洛清漪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株株仿佛正随风摇曳的梅花,恍惚间,她的目光逐渐变得涣散而呆滞,原本灵动的思维此刻却仿佛陷入泥沼一般艰涩混沌,眼前的一切变得朦胧而迷幻,像是隔着一层粉红色的轻纱。

  「好……那么我每拍一下掌,你的年龄就会倒退一岁……」

  「而当你醒来时,你便会将在你眼前的人看作是你的父亲……」

  「你会自动忽视身上那些奇怪的改变,不会抱有一丝一毫的疑问……」

  「而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将会成为记忆深深地刻印在你的脑海最深处,你不会怀疑它们的真实性……」

  「那么……冬天的春雪……」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无处不在,像是一张绵密的织网,将她覆盖。洛清漪只觉得那声音是如此的温暖与值得信任,让她可以放下一切,不再去思考自己在哪,不再去思考自己正在做什么。自身下逐渐传来的凉意逐渐将洛清漪吞噬,在陷入沉睡前,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大了眼睛,却发现原本盛开的梅花竟在逐渐凋零。

  「清漪……要照顾好自己啊……妈妈要看着你得到幸福……」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像是在很遥远的地方对她说话。她突然想起,母亲去世的那一天,窗外的梅花也是如此刻一般,在风中逐渐凋零,而紧紧牵着自己的那双手,也逐渐变得冰冷而无力。

  洛清漪闭上了眼睛,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

  「清漪……清漪……」耳边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洛清漪睁开双眼,骤然的强光刺激令她感到有些不适,于是她又将双眼微眯起来,慢慢地睁开。

  「爸爸!」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以后,洛清漪欢快地大叫了一声,猛然扑了上去。

  「咳……咳咳……」虽然洛清漪现在的心智不过与一个六岁的孩子相当,但她的身体却实打实的是一个二十六岁的成年女子,所以这猛然一撞之下,秦长生难免有些承受不住。

  「爸爸……爸爸……」洛清漪紧紧抱住秦长生不撒手,「我刚才做了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梦,在梦里,我梦见……妈妈死了……」

  「爸爸……」洛清漪抬起头,那双泠然剔透的瞳仁里泛着泪光,「你和妈妈……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清漪,不怕,爸爸在这里呢。」秦长生温柔地抚弄着洛清漪的头,乌黑的发丝柔顺光洁,摸起来像是江南水乡里最上等的丝绸。

  被洛清漪紧紧抱住的秦长生终于验证了一个他一直以来的猜想——绝世的琴家……确实连身材也是绝世的。方才秦长生很是下了一番决心,用力掐了自己好几下,这才抑制住了那股本能的冲动。毕竟,此刻乖巧地伏在他怀里的,是……是那个洛清漪啊,她在十六岁那年初出茅庐,却让有着「琴中君子」之称的国手白子易扼腕叹息;她在二十岁那年成就国手,只用一曲便征服了全郢国朝堂的权贵,天纵之资冠绝郢国;她让无数世家公子求而不得,淡泊又高傲,仿佛一株空谷幽兰。这样的洛清漪会紧紧地抱住你,大大的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就这么楚楚可怜地望着你,哀求着让你不要离开她,仿佛你就是她的一切。

  即便秦长生知道这一切都是外力所至的虚假,就像是镜中的花月一般,美轮美奂,却也容易破碎。可他还是可耻地心动了,方才因为洛清漪言语之间的冒犯所燃起的怒火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欲火,此刻正在他心底熊熊燃烧着,并且隐隐有冲天的趋势。

  「不过……要是你不听爸爸的话,爸爸妈妈说不定就会离开哦?」秦长生捏了捏洛清漪的脸,笑道。

  「爸爸……」洛清漪将整张脸埋在秦长生胸前,贪婪地大口呼吸着秦长生身上的气味,「我一定会很听很听爸爸的话的,所以说,爸爸妈妈不要离开我吧?」

  她抬起头,偷偷地瞄了秦长生一眼,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我以后再也不敢瞒着爸爸偷偷弹琴啦。」

  秦长生心下一动,「说到弹琴……清漪,来,今日爸爸便亲自教你弹琴!」

  「爸爸也会弹琴么?」洛清漪嘟起嘴,以一个充满不信任的眼神望着他,「那为什么以前从未见爸爸弹过?」

  「咳咳……爸爸虽然不会弹琴,但是,若是想要成为一名的绝世的琴师,不仅琴要弹得好,还需要懂得弹琴时应该遵循的礼仪。」秦长生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随即面色严肃地说。

  「礼仪?」洛清漪歪了歪头,俏脸上满是疑惑与不解。

  「没错,弹琴时的礼仪,清漪,身为一名琴师,要是连弹琴时应该遵守的礼仪都不知道,可是会遭人耻笑的哦?」秦长生刻意加重了语气,悠悠地说道。

  「那我要学这个什么礼仪!爸爸,赶快教我!」

  「教你可以,但是清漪,你可以保证全心全意地学么,在学习过程中,你可以保证完全听爸爸的话么?」秦长生现在的说话方式,显然已是完全将洛清漪当作一个六岁的女孩儿来对待了,只是他从未带过孩子,也不知这样的做法是否有效。

  「我可以保证!」洛清漪拍拍胸脯,充满自信地说。

  「那么……」秦长生坐下,「身为一名琴师,首先要做的,便是为客人创造一个适宜听琴的环境?」

  「适宜听琴的环境?」洛清漪表示不解。

  秦长生点了点头,继续道,「清漪,你想想,当你想尿尿的时候,是不是特别难受,连琴也不想弹了。」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呢。」洛清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所以呢,」秦长生笑笑,「清漪,你要知道,男人呢,在下身长着一根名叫肉棒的东西,在肉棒里面,有着一种名叫精液的东西。如果肉棒里精液满溢的话,那么他们就会特别地不舒服,就和你想尿尿的时候一样。」

  「肉棒?精液?那都是什么呀?」洛清漪好奇地问道。

  「这个呢,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秦长生摸摸洛清漪的头,继续说,「所以呢,作为一名优秀的琴师,若是客人提出要求,说他现在因为精液太多而难受的话呢,那么琴师就应该在演奏之前,主动帮助男性客人排出体内的精液。」

  「那……该怎么帮呢?」洛清漪追问。

  「首先呢……」说着,秦长生缓缓脱下裤子,释放出了那早已昂首待发,如火般炽热的肉棒。

  「这便是肉棒,来,清漪,摸一摸。」秦长生向着洛清漪招了招手。

  洛清漪带着好奇的神色,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在秦长生的肉棒上摸了一下,随即又把手马上缩了回去,「啊!这就是肉棒么?好烫呀!」

  「没错,这便是肉棒,想要帮助肉棒射出精液,只依靠手的触摸是不够的」秦长生继续说道 ,「来,清漪,把嘴张开。」

  「啊……」依着秦长生的指示,洛清漪乖巧地把嘴张开,粉嫩的香舌在口腔里可爱地翘着,在口水的滋润下正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对,继续张着,」他斟酌着用词,生怕一个疏忽,就将自己下半生的幸福交待在洛清漪嘴里,「来,把肉棒含进嘴里,注意哦,嘴巴不能用力,更不能用牙齿去咬它。」

  「唔…………嗯…………」洛清漪顺从着秦长生的指示,将面前那昂首挺立的肉棒含进嘴里,可没过一会儿,她又猛然将肉棒吐了出来。

  「爸爸,肉棒一点儿也不好吃!」洛清漪摇摇头,「我不要再吃了!」

  「清漪,忘了方才答应过爸爸什么了?」秦长生瞪了洛清漪一眼,面色严厉地斥道。

  「可是……可是……肉棒……确实很不好吃嘛。」洛清漪低下头,用力地跺了跺脚,表示抗议。

  「清漪,为了成为一名优秀的琴师,这便是必经之路。不吃得苦中苦,又怎能成为绝世的琴家呢?」秦长生语重心长,「还是说,清漪不想弹琴了?」

  「我……我当然想!」洛清漪不假思索地回答。似乎是觉得这还不够表示她的决心,她又挥舞着手,大声重复了一遍,「我当然想!」

  「那就记住爸爸刚才说的,再试一次。」他拍拍洛清漪的头,温柔地鼓励道。

  「嗯……」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洛清漪抬起头,双手握拳,在面前用力挥了几下,以示决心,「清漪知道了!清漪一定会努力坚持的!」

  「哦……嗯……呜嗯……」继续起刚才未完成的工作,洛清漪将面前的仿佛正散发着滚滚热气的肉棒小心翼翼地含进了嘴里,舌尖上传来的奇怪腥味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可为了不让爸爸担心,她还是努力地绷紧了脸,坚决不让自己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适的神情。

  这般艰辛的动作虽然苦了洛清漪,却是便宜了秦长生。她那柔嫩滑腻的腔壁与口腔中那温暖充盈的津液为肉棒创造了一个无比舒适的环境。可仅仅是含着,却还是欠缺了那么几分刺激,于是秦长生缓缓伸出手,轻轻按在洛清漪的头上,「清漪,嗯……做的很好,接下来的话,便应该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一舔肉棒。」

  「唔…………嗯…………」口中含着肉棒不方便发声,可洛清漪还是动了动脑袋,轻轻顶了顶头上秦长生的手,表示自己收到了秦长生的指示,她伸出舌尖,在火热的棒身上缓缓舔弄起来。

  「清漪……对……就是这样」秦长生死死地按住洛清漪的头,「太棒了……」

  得到鼓励的洛清漪加快了舔弄,小巧的香舌细心地来来回回地舔弄着于湿暖口腔中自在遨游的肉棒。就这么持续舔弄了好一会儿,正当秦长生准备做出下一步指示的时候,洛清漪却突然停下了嘴中的动作,宛如清泉般澄澈的眼眸直直盯着秦长生看,似是有话要说。

  「清漪,这是怎么了?」秦长生松开手,好奇地问。

  「唔…………唔…………唔…………」洛清漪含着肉棒,使劲眨了眨眼睛,口齿不清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好啦,可以先吐出来了。」看着洛清漪这般蠢萌的模样,秦长生不禁失笑道。

  「爸爸……我的嘴好酸呀……」将肉棒从嘴里吐出后,洛清漪连忙低下头,不敢去看秦长生的脸。

  「既然累了,那怎么不吐出来?」秦长生笑。

  「爸爸没有点头……我不敢嘛……」洛清漪伸出手,不安地撕扯着裙子的下摆,这般作态,分明是很想上前,却又害怕被训斥,「怕爸爸不开心……」

  「好啦好啦,」秦长生将洛清漪搂住进怀中,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像是在爱抚一只受惊的小猫,「不需要什么事都如此小心翼翼,知道了嘛?」

  「嗯……」洛清漪在秦长生怀里嘻嘻笑着,「我就知道,爸爸对清漪最好啦!」

  「那么……清漪,现在好点了么?」汹涌的的欲望丝毫没有消退,秦长生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放过洛清漪。

  「还要舔呀?」洛清漪似乎是意识到了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她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秦长生。

  「那当然啦,毕竟,精液还没有射出来呢!」秦长生义正言辞。

  「那……那好吧,清漪知道了。」洛清漪默默地离开秦长生的怀抱,再度伏下身来,将秦长生的肉棒一口含进嘴里。

  望着正在身下努力吞吐着肉棒的洛清漪,秦长生忽然有些心软,他轻叹一声,声音轻柔,「清漪,要是想早点结束的话,就试着多舔舔肉棒前端的部分,还有,也可以用手轻轻地揉一揉肉棒两边圆圆的那个东西。」

  「唔…………嗯啊…………啾…………」天资聪颖的洛清漪果然在如何侍奉男人这方面也极具天赋。凭借着秦长生这般模糊的提示,洛清漪却也准确地开始了对龟头的重点进攻,柔腻的香舌绕着龟头一圈又一圈地舔舐,软嫩的口腔内壁无意识地挤压着坚硬如铁的棒身,冰冰软软的手更是准确地找到了阴囊,轻轻揉弄了起来。起初,对于阴囊并不熟悉的她只敢轻轻地抚弄,可后来,玩心大起的洛清漪动作也逐渐大胆了起来,对着遍布褶皱的阴囊又捏又揉,不过碍于秦长生的嘱咐,都是十分轻柔的力道,倒也不会令秦长生感到痛苦。可这般冰火两重天的快感却是令秦长生也感觉十分的刺激。他低沉地吼了几声,显然是逼近了射精的关口。

  「啊…………啊…………要射了…………」虽然在皇城之中久负盛名的秦长生也称得上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可毕竟于身下侍奉的可是洛清漪,这般征服冰山的快感,再加之手口并用的刺激,让秦长生再也抑制不住想要射精的冲动。

  他仰起头,怒挺的肉棒不停颤动着,浓稠厚密的精液一波又一波地在洛清漪的口中爆发了出来。

  「唔…………唔啊…………唔…………」骤然袭来的浓厚精液让洛清漪颇有些措手不及,她挣扎着,想要将肉棒从口中吐出。

  感受到胯下洛清漪的异动,正在兴头上的秦长生赶忙伸出手,不顾洛清漪脸上痛苦的神色,紧紧按住了她的头,「清漪……用嘴接住!注意不要漏出来了!」

  「哇,这是什么呀?」待秦长生松开手后,洛清漪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在原地不住地干呕起来,乳白色的精液尽数被她吐在了地上。

  「清漪,」秦长生厉声道,「我刚才是怎么教你的?不是让你用嘴接好么?」

  「可是……它的味道……真的……真的好难吃嘛!」洛清漪撅起嘴,委屈地说。

  「虽然精液的味道确实不好,可这就好比良药苦口,」秦长生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你可知道,你这般行径,对于客人来说会是多么失礼的行为?」

  他长叹了一声,「你可知道,爸爸此刻有多失望?」

  「清漪……清漪知道错了。」见秦长生露出这幅表情,洛清漪顿时慌了,她小跑着来到秦长生面前,牵起秦长生的手按在自己头上,滴滴晶莹的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似乎随时就会夺眶而出,「爸爸不要讨厌清漪好不好,清漪记住了,清漪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秦长生扭过头去,不作回应。

  见秦长生不为所动,洛清漪眼眶中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可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赶忙俯下身来,宛如进食的小狗一般趴在地上,努力地伸长那粉嫩的香舌,将她方才吐出的精液混合着微咸的泪水一点点地吸回嘴里。

  「爸爸……你看……清漪已经把精液都找回来了……」洛清漪嘴里含着精液,发音便有些模糊不清了,她将秦长生的脸强行扳了过来,璀璨的星眸里满是期待与希冀,「清漪知道错啦……爸爸……原谅清漪好吗……」

  「好啦好啦,爸爸原谅你啦」秦长生强绷了半天的脸只在瞬间便被洛清漪所击溃,他「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赶紧咽下去吧,记住,不要再漏出来了!」

  「嗯!」洛清漪用力地点点头,

  「接下来呢,」秦长生牵住洛清漪的手,带她到琴边坐下,「爸爸要教你的,便是弹琴时的礼仪。」

  「弹琴时的礼仪?」洛清漪想了想,「也是要吃什么东西嘛?」

  「这倒不是,」秦长生摇摇头,「但是呢,清漪,你觉得你的琴技如何呀?」

  「那当然是很好的啦!」洛清漪举起手,颇为豪气地拍了拍胸脯。

  秦长生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也不揭穿。

  沉默中,一抹绯红悄然自耳根扩散至整个脸颊,洛清漪有些羞愧地低下头,糯糯的声音低不可闻,「当然,我还小嘛……可以后……我一定会成为最棒最棒的琴师!」

  恍惚间,眼前充满童稚的洛清漪与那日元宵高阁之上的青衣国手的形象重合了起来,秦长生情不自禁地轻声说,「恭喜你呀,你的梦想实现了。」

  「爸爸在说什么呀,听不见。」洛清漪凑了过来,微微侧头,将耳朵贴近秦长生的嘴唇。

  「没什么呀,爸爸只是觉得清漪的梦想一定会实现呢!」这般相处下来,怒气什么的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甚至连这几日的烦闷情绪也消减了不少,他忍不住笑起来,捏住洛清漪的脸,向两边拉扯。

  「果然爸爸也这么觉得吧!」洛清漪得意地弯起嘴角,晶莹的眸子也弯成一瓣浅浅的月牙。

  「那么……接下来教授的礼仪便是关于演奏过程之中的,」秦长生在洛清漪身前坐下,「身为一名女性琴师,若是察觉到你的男性客人感到不耐烦或者不悦,那么此时便要充分利用自身的优势来取悦客人。」

  「自身的优势?」

  「所谓优势,」秦长生低下头,炽热的目光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扫过洛清漪身体的每一处,「自然指的是女性那宝贵的身体。」

  「身……身体?」洛清漪也跟着低下头,茫然地对着自己的身子望了几眼,「身体应该怎么利用呢?」

  「首先呢,」想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秦长生不禁有些心跳加速,「便是要主动地将身上的衣裳尽数褪去,亵衣也要褪去。」

  「嗯……」洛清漪点点头,她伸出手,轻轻解开腰间的丝带,白色的素衣落下,内里是一色的白色肚兜和纯白色的亵裤。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她又将手伸到背后,解开背后那纠缠在一起的细碎绳结,随着那件贴身肚兜的滑落,洛清漪又缓缓伏下身子,轻抬双腿,将亵裤褪下。

  「这……这可真是,」作为著名的所谓「皇城四少」,秦长生也算的上是在红尘中一路摸爬滚打,皇城中绝顶有名的艺妓都曾与他有过一夜欢愉。可自诩是皇城第一号风流人物的利亲王大人却还是在这如仙似幻的光景面前短暂地失语了,此情此景,他很想说些什么,可他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说什么都是亵渎,亵渎这足以让任何男人在瞬间化作野兽的梦渺仙颜。

  只见洛清漪一丝不挂,浑身不着寸缕地站立在琴旁。她微微昂起头,雪白的脖颈修长而细嫩,莹白的香肩有着恰到好处的形状,圆润却不肥厚。锁骨精致而突出,却不显得骨感,反而衬得下方那饱满浑圆的双乳更加丰挺。丰腴的乳肉像是羊脂白玉一般透着淡淡的莹光,顶端的乳头还是少女般的淡粉色,宛如那傲雪凌霜的寒梅一般惹人怜爱。窈窕的腰肢纤细似弱柳扶风,让人完全不敢相信仅仅只依靠它,便能支撑起上方的澎湃汹涌。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顺着腰肢而下,更显得下方的丰臀挺翘肥硕。

  「爸爸!」见秦长生毫无反应地呆立在原地,洛清漪不满地撅起嘴,蹦跳着来到他身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秦长生刚刚缓过神来,却马上又被眼前的波涛汹涌晃晕了过去,他轻咬舌尖,这才勉强保持住清醒。

  「清漪,那么现在,我便开始扮演男客人的角色,你先开始演奏。」

  「嗯!」洛清漪于琴边坐下,修长的五指按住琴弦,开始演奏。

  「当你褪下衣裳后,想来便会有如我这般的客人,开始抚摸你的身体,」秦长生绕到洛清漪背后,将头靠在那嫩滑的雪白香肩上,轻轻对着那玲珑的小巧耳垂缓缓吐着热气。

  「爸爸,好痒呀!」丝丝缕缕蒸腾的热气于耳边回荡,洛清漪只感觉到一阵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她咯咯地不停笑着,一连弹错了好几个音。

  「清漪,切记!此刻千万要忍耐,这种时候,才是考验一名琴师真正素养的时候。」秦长生的声音愈发轻柔,像是轻渺的柔羽在耳边轻轻搔动,「无论客人对你做什么,你都要集中精神在演奏上,不能被影响。」

  「记住了么?」秦长生这般说着,却突然伸出手,猛然握住了洛清漪胸前那对丰满娇挺的乳峰。

  「啊…………」虽然对于性为何物完全没有概念,可源自身体本能的欲望却难以被压制。饱满酥胸被肆意揉弄,这般奇异的感觉是洛清漪从未体验过的。那对纯黑色的瞳孔猛地一缩,原本直直挺立的玉背也开始不住颤抖,洛清漪下意识地张开嘴,就要叫出声来。可想起秦长生的谆谆教诲,洛清漪还是强行抑制住了那汹涌难当的悸动,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终是没有出声。可如此这般纠结之下,洛清漪又是弹错了几个音。

  「对……继续……集中精神在演奏上。」

  他张开双手,轻轻揉动着这宛如羊脂白玉般丰盈挺翘的高耸硕乳。秦长生五指已算得上是修长,却还是难以一手掌握这惊人的饱满。柔嫩的肥腻乳肉仿佛在表面有着一层油脂,入手便是惊人的绵软柔腻,五指轻而易举地便陷进了那仿佛能包容一切的丰腴乳肉之中,让人只想永远地沉沦于这种极致的舒爽与欢愉之中。

  似乎是适应了秦长生的爱抚,渐渐地,洛清漪的身体不再颤抖,原本错漏百出的琴声也逐渐变得流畅起来,琴音切切,为这充斥着旖旎情欲的淫靡内室平添了几分清雅空幽。

  可惜,对于这般淡雅的琴声,秦长生却仿佛听而不闻。内心深处肆意燃烧着的炽热欲火完全没有熄灭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将心底那些锁链一般束缚着涌动欲望的顾忌烧了个一干二净。

  他的呼吸粗重,像是喷薄着熔岩的火山。温柔的动作也变本加厉,变得粗暴而肆意。他伸出舌头,肆意舔噬着洛清漪的脖颈,留下一个个淡淡的齿痕。双手中指轻轻地围绕着那嫣红色的乳晕转圈,拇指和食指更是不依不饶,狠狠捏住那早已充血挺立的浑圆蓓蕾,不住地扭动着。

  突然之间加大的刺激力度突破了洛清漪好不容易已经建设完全的脆弱防线,那原本雪白的脖颈如今早已被那象征着炽烈情欲的粉红色所侵染,细滑的玉背上香汗淋漓,嫩滑的香肩不住地颤抖起来。

  「清漪……」秦长生口齿不清地呻吟起来,「爸爸……爸爸要你!」

  「爸爸……」被秦长生紧紧地搂在怀里,动弹不得的洛清漪不住地挣扎着,「爸爸!我弹完了……」

  秦长生愣了一下,布满血丝的双眼逐渐回复了清明,他松开怀抱中轻轻颤抖着洛清漪,用无比轻柔的力道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笑意满是宠溺,「清漪,今日爸爸教你的,可曾记住了?」

  「嗯!清漪都记住了!一辈子都不会忘的。」赤裸着上身的洛清漪用力点了点头,流露出童真却又坚毅的笑容。

  「真的像个孩子一样啊……」

  「那么……再见了……」他闭上眼睛,将孩子一样的洛清漪抱在怀里,「说起来,还真的有些舍不得呢。」

  他亲手为她戴上了皇冠,轻轻地笑了笑,「「春天的冬雪」」

  随着最后那句意义不明的话,洛清漪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宛如一具人偶一般停在了原地……

  ps:故事到这基本已经展开了,当然,还是挖下了许多坑的,比如那顶皇冠,又比如秦屿兮和秦长生之间的纠葛,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最后再唠叨一句,希望大家积极地留下评论,你们的每一条评论,都可能影响到后面的故事走向。

  (当然,既然是长篇,秦长生的征途自然不会局限在郢国,从文章标题也可以看出,他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突然好想写秦屿兮洛清漪百合贴贴,又好想写秦屿兮秦长生洛清漪养女儿一家三口!当然,大家若是有什么想看的,务必留下评论让作者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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