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不丧尸( 改编加料版) (216-225)

1503Clicks 2020-04-02 Author: 圈圈你个叉叉
#加料   #改编   #丧尸  
「丧尸不丧尸改编加料版」(216-230 )

作者:圈圈你个叉叉

温馨提示:这次更的15章是主角团队与朱老五势力的决战以及善后,没有肉戏。只为肉戏而来的朋友也别急,到了第一卷末尾(下期开始)就会有高密度的肉戏。最近我时间上稍微富裕了点,争取提高更新频率。

第二百一十六章、策反

奴隶……程子介想起了自己也有些部下原来是朱老五的奴隶,被自己俘虏以后却死活不愿意回朱老五那儿,当初自己还有些不能理解,不相信他们,现在总算明白了。他们……会不会和朱老五现在手下的奴隶有联系?能不能带着他们去策反朱老五的奴隶?回去问问他们!程子介马上打定了主意。今天自己带出来的队伍中就有赵鸿运带领的那支奴隶小队,现在朱老五将队伍都集中到了湖边搜索自己,对奴隶们的看管必然会放松,这是个好机会。想到这儿,程子介不再迟疑,就在水底加快速度,向着白尾湖另一边的湖岸飞速游去。

当他在部下们潜伏的湖岸边爬出水面,马上几个部下就钻出芦苇丛迎上前来,接着邓团长和张耀煌也担心地围了上来,看着程子介道:“老大!怎么回事?暴露了?刚才湖面上几艘船到处转圈,是在找你吧?我们还听到对岸好像有枪响?”

程子介心中沉甸甸的,摇了摇头,抹去了满脸的湖水,沉声道:“鸿运呢?叫他带队过来。”

部下们马上发现了他神色不对,不敢多问,邓团长赶紧召来了赵鸿运,赵鸿运带着他那支小队上前,却看到程子介眼中在月色下闪耀着令人恐惧的光芒,吓了一跳,低声道:“老大……”

“嗯。”程子介点点头,看着周围的部下们都有些恐惧的样子,知道自己现在因为陆小艳的事而面色狰狞,只得强行让自己放松下来,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事。我问问……”说着转向他身后的那只小队:“你们以前都是被朱老五抓去当奴隶的对吧。”

十个人齐声答应道:“是。”

“他是怎么对待你们的?”程子介的目光扫过他们的脸,四个人都有些心惊胆战,不知道这老大出去了一趟,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而且现在突然问起这个来,不敢隐瞒,纷纷述说起自己再朱老五那儿受到的虐待。

程子介听了一会,道:“你们谁和朱老五的其他奴隶比较熟的?我要带两个人去一趟……”然后说起了自己的计划。虽然他一句也没提过陆小艳,但是部下们都知道必然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才会让这个年轻的老大前所未有的愤怒。当然,出来的时候就计划好了这次要清算朱老五,那也不必多说,于是一起讨论起里应外合的作战计划来。

片刻之后,程子介就带着两个自愿冒险随程子介前去策反奴隶的部下,再次踏着西斜的月色离开了。邓团长和张耀煌则带着队伍兵分两路,绕过白尾湖推进到离白尾更近的地方,准备白尾乡内的奴隶一旦发生骚动,张耀煌就带着那支精锐的十人队从南边佯攻,然后邓团长则从水产养殖中心那儿攻入白尾乡中心,直捣黄龙,目标就是朱老五本人。

将两个部下扛在肩上,程子介穿过湖风,很快就回到了小树林外。仔细观察一番之后,发现朱老五已经撤走了刚才搜索自己的队伍,心中有些紧张起来。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程子介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带着两个部下穿过了小树林来到水产养殖中心的大院边,想要确认一下朱老五的布防情况。

通向乡中心的路上还有最后一队人排着队离开,看样子朱老五也明白,既然第一时间这么严密的包围都没抓住程子介,再把主要部队全部留在这儿也是无事于补,反而会导致其他地方兵力空虚。反正这水产养殖中心里也有数十名奴隶,就从他们开始策反也好。于是程子介放下两个部下,准备先去看看奴隶们的情况。毕竟刚才闹了这么久,不能贸然带着两个部下涉险。就当他将目光转向大楼时,却看到刚才的两棵大树边,月光下空荡荡的院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具尸体。

小艳……程子介不忍卒睹,在心里悲哀地唤了一声,就要移开目光。

……等等,不对。不是小艳。不是小艳!程子介简直欣喜若狂,转过脸时眼角的最后一抹余光看到了地上的尸体并不是陆小艳,赶紧集中精力在眼睛上,终于确定了那不是陆小艳,而是陆小磊。

怎么回事?刚才听到的那声枪响,不是陆小磊打死了他的姐姐?他自己又怎么会死?到底发生了什么?程子介在失而复得的狂喜中越发惊讶起来,但是无论怎么看,这附近都并没有陆小艳的尸体。小艳还没死……她肯定还没死!程子介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拼命压抑着想要狂叫起来的激动心情,知道现在更要把精力集中在对朱老五的进攻上:如果陆小艳没死,肯定是朱老五突然想到能在她身上得到更多自己的情报,她说不定现在正在遭受着严刑拷打。想起朱老五对那些奴隶的行为,程子介顿时有些头皮发麻起来,不敢想象陆小艳正在遭受什么样的非人虐待。

速战速决。程子介深深地吸了口气,穿过大院又一次回到了水产养殖中心楼下,再次悄悄地伏在刚才就找到了的一间奴隶房窗外。很明显刚才的骚乱惊动了所有人,奴隶们都坐在自己的铺位上,却静悄悄地没有说话,房间的门口那两个守卫也打起了精神,握着枪紧张地看着房内奴隶的情况。

他们警觉了起来,自己就必须小心行事了。程子介看了一会,正想先回去接来两位部下,这时这间房门口传来一阵喧哗。那两个守卫一起转向房间门外走廊的一个方向,肃立起来。接着,程子介就听到一个声音喊道:“这就是洪队长。”

看来朱老五已经安排了一位新的部下来接替陆小磊的职位。很快,一个满面春风的家伙就出现在这间房门口,得意洋洋地提着充电灯,扫射了房里的奴隶们一圈。他身边一个家伙——正是刚才邀请陆小磊去玩自己老婆那个——在他身边大声道:“都给我看好了,这是洪队长!姓陆的丧心病狂,欺骗当家的,刚才已经被当家的亲手处决,现在洪队长就是我们的新队长了!都上来行礼!”

奴隶们无声的站了起来,走到那家伙面前,欠下身去,有气无力地喊了几声:“洪队长好。”那洪队长皱了皱眉头,沉声道:“都给我放小心点。刚才茭洲姓程的侥幸逃脱,那家伙贼心不死,说不定还会再来。要是那家伙再来,我们抓住他也是大功一件,今晚上大伙都注意点,一旦发现什么动静,马上报告!”

奴隶们都只是看着他,一声也不吭,只有他的那十来名部下三三两两地答应着:“是。”“明白。”很明显,这家伙临时上任,说不上什么威信,加上这儿都是些有关系的家伙,多多少少有些不把他放在眼里。

程子介倒是听得心中惨然,陆小磊那家伙出卖自己,出卖姐姐,却落了个这个下场。虽然是咎由自取,却也让人有些想不到。朱老五亲手处决了他?为什么?按理说,该奖励他才对……刚才明明只有一声枪声,不会错的,小艳真的没死……没死就行……

想到这儿,程子介一颗心越发悬了起来。时间拖得越久,陆小艳就越危险,自己必须加快动作了。听着房内那新任的洪队长巡视了一下奴隶房,然后在部下们的簇拥下离开,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内,隐约去了二楼,而门口留下的两个守卫锁好了房门,不屑地谈论起他来:“什么玩意……三当家的……要不是……别理他……你要是姓程的……还敢来……?”

渐渐地,两个守卫再次发出了鼾声。程子介从两个守卫的只言片语中听出这洪队长也是靠裙带关系上任的,没什么能力,而且这些部下们都不服他,心中大喜。听着房内的奴隶们又开始聚集在一起,谈论起这家伙来,心道事不宜迟,悄悄地离开了窗外,回到了两位部下藏身的树林中。

两个部下正等得心急,看到程子介归来,总算是松了口气。程子介也不多说,带着他们一起来到了刚才那奴隶房的窗外。三人听了一阵,一个部下凑到程子介耳边低声道:“老大,里面有几个人我认识。以前是一个村的。”

月色下那部下满脸的紧张和期待。程子介看着他,不由得想起了刚才的陆小磊。心里微微叹息,他是怎么都没想到,陆小磊竟然会出卖自己的亲姐姐。现在再想这些也于事无补,于是对他低声道:“能不能说服他们?”

“我试试才行……老大,我没把握,要不要冒险?”那部下显然心里没底,程子介想了想,觉得这些奴隶们对朱老五已经恨之入骨,现在有跟着自己过上正常生活的机会,谁会愿意继续受压迫呢?决定冒险试一试,对那部下道:“行,那你跟我进去。”

那部下虽然紧张,却明白这是个立功的好机会,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到程子介身边。程子介再次确认了一下周边没有危险,一把夹起他的腰,翻上了窗台,像一条黄鼠狼般悄声钻进了屋内。奴隶们还没反应过来,那部下就低声道:“别出声!我是赵长雷!”

第二百一十七章、内应

空气像要凝固了一般,寂静的可怕,只听得见窗外的湖风和波涛的声音。程子介将赵长雷放到地上,马上抽出短刀来到门口,将耳朵贴到门上,倾听着门外两个守卫的动静。只听见一个人坐在门边的墙角打着鼾,另一个人则咂巴着嘴,显然对自己的到来一无所知。

安静了半晌,总算有一个奴隶上前一步,看着赵长雷低声道:“雷子!上次你跟着队伍去打黄云山,一直没回来,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呢。”

程子介看向这说话的奴隶,刚才就从奴隶们的对话中分辨出,他在奴隶中是有些威望的。果然赵长雷低声笑道:“三大叔,我没死,那次我被茭洲程老大抓了起来,程老大留了我一条命,我就跟了程老大了。”

众位奴隶的目光马上齐刷刷地投向门边的程子介,程子介回头对他们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大伙不要出声,于是众奴隶再次转向赵长雷,那领头的奴隶低声道:“他就是……”

“是,这就是程老大本人。三大叔,程老大待人好,你们也该听说过。姓朱的三番五次想着法子阴他,你们也该知道些。这次程老大忍无可忍,亲自带着人来对付姓朱的。程老大心肠好,怕部下弟兄们伤亡太重,又怕误伤无辜,所以想让你们里应外合。只要能干掉姓朱的,大伙也都自由了。你们看我,我在程老大手下吃得好,穿得好,有单独房间住。有枪使,子弹管够。有烟抽有酒喝还有电视看,程老大还让我娶了两个老婆呢,每晚上都可以搂着老婆睡觉。那些跟我一起被抓的,不肯回玉佛寺的都这样。”赵长雷压低了声音,一口气说了下来:“程老大那儿不拿人当苦力,人人都有安稳日子过。别的不说,就说程老大自己,他每天吃饭都是和我们一个锅,对我们像亲兄弟一样。”

奴隶们再次沉默了下来,只是大部分人眼神都亮了,显然是对赵长雷的话充满了向往。程子介有些紧张,毕竟这是在朱老五手下的地盘里,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麻烦了。那赵长雷也显得非常紧张,正想再说什么,那奴隶头子沉吟道:“这……雷子……我们现在虽然过得苦,但是小命还算安稳……要是帮着程老大的话,说不定……”

“三大叔!你真愿意继续过这种日子?你看看你们。”赵长雷有些激动起来,指着众奴隶的铺位。这些奴隶每人只有一条肮脏破烂的被褥,铺在这大办公室的地板上,众人也都是蓬头垢面,面有菜色,衣衫破旧,像一群乞丐般,浑身散发着臭味,跟现在意气风发的赵长雷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赵长雷继续道:“你们这次不抓住机会,以后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三大叔,峰哥呢?我离开的时候峰哥的脚在田里被割破了,他人呢?你要是害怕,我去问问他,愿不愿意跟程老大干。”

那奴隶头子顿时脸色一暗,良久,才低声道:“他的脚后来发炎了……姓朱的不给他治……后来人就不行了……还没断气,他们就嫌他干不了活,把他……把他丢到湖里了。”

赵长雷一下子声音都变了:“峰哥……三大叔,我和峰哥说好的……谁能找到好去处,一定要带上对方……我是拼死不肯回这儿,总算在程老大手下过上了好日子……可惜……”

“我知道,你和峰儿关系好,和亲兄弟一样……哎……峰儿死了,珍儿……珍儿也死了……要是我一个人,我这条老命也没什么好牵挂的……就是现在这有十几个人,我要是带着大伙跟程老大干,万一……”

“小珍死了?……怎么死的。”赵长雷一下子打断了三大叔的话,三大叔摇了摇头:“上次被一个叫苏醒的王八蛋带走了……过了两天,就看到他们把她赤条条地丢到湖里……”

“小珍……”赵长雷声音哽咽了起来,捂着脸蹲在地上,突然狠狠地砸了地板一拳。这时角落里一个奴隶站了出来,看着赵长雷道:“大雷,上次在程老大那儿我没坚决留下,现在真后悔……三叔,大雷说的是真的,程老大抓走我那些日子,我也都看着的,他那儿比这儿强多了,没有拿人不当人的事。三叔,回来了以后我一直在后悔,现在看到大雷过得那么好,我更是不能再过现在这种日子了。你就带我们跟程老大干吧?”

程子介心里一动,看了看说话那奴隶,认出他是自己最后赶走的两个俘虏之一。那天他没有坚决留下,现在看到死也不走的赵长雷过上了好日子,满脸都是悔意和羡慕。这时另一个奴隶也上前道:“三叔,我们这刚开始一共是四十多个人,这才多久,就只剩三十三个了……阿明被活活打死了……老五和冯伯得了病,本来是个感冒,就算不给治,让养养也能好……他们却天天逼着老五和冯伯下湖……就这么拖死了……还有小罗……”

另两个奴隶也附和起来:“是啊是啊,三叔……这样下去我们早晚有一天不是累死也是病死……不如趁着程老大和大雷在这儿,搏一把……能过上好日子更好,就算过不上,也好过这么天天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对啊,程老大说了要打姓朱的,我们不跟着程老大干,就会被姓朱的逼着去当炮灰……上次去黄云山的人被程老大打成那样,我们当炮灰也是个死……”

“三叔,搏一把吧!刚才程老大没来的时候,我们不是都说好的,有机会就一起逃吗?现在程老大来了,能带上我们过人过的日子,这就是我们等的机会……”

附和的奴隶越来越多,房间内有些嘈杂起来,终于惊醒了门口的守卫们。一个家伙懒洋洋地站起身来,一把推开门,喝道:“干嘛呢!深更半夜的,想造反是不是?”话音未落,就被门边的程子介一把捂住了嘴巴,紧接着冰凉的刀刃就割断了他的咽喉。

那家伙瞪着眼睛,喉咙里咯咯两声,很快就瘫软在程子介怀里。另一个守卫慢慢睁开眼睛,却看到程子介正站在自己眼前,还没来得及叫喊,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让他和自己的同伴作伴去了。奴隶们看着程子介鬼魅般的动作,无声无息地就这么干掉了两个守卫,像是切开两块豆腐一般,都是又惊又怕,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程子介夹起两个守卫的尸体回到房内,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第一次对奴隶们开口了:“各位,你们惊醒了他们,我也是不得已。大雷,这两人死了,随时会被发现。此地不宜久留,要是他们实在不愿意,我们还是走吧。”

赵长雷站起身来,看了看房里的奴隶们,无奈地摇了摇头:“三叔,都这样了你还不愿意?明儿姓朱的知道这两人死在这儿,你们怎么解释?会是什么下场,都知道吧?三叔,跟程老大搏一把吧。你就不想给峰哥和小珍报仇?”

那奴隶头子三叔呆呆地看着墙角边的两具尸体,喉结剧烈的翻滚了一会,终于转身对其他奴隶道:“现在这样……我们也只能跟着程老大干了。大伙搏一把吧?好过在这里做牛做马,不知道哪天就被丢到湖里喂鱼了——”话音未落,一个奴隶就打断了他的话:“三叔!现在还问个屁啊!现在大伙都在一条船上,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那家伙说着看了看墙角下守卫的尸体,突然抢到一具尸体边摘下了他背上的步枪,哆嗦着举了起来,对着众奴隶道:“现在不干也只有死路一条,还不知道会死得多惨。跟着程老大干,就是死老子也能死个痛快,要是运气好死不了,还能过上大雷那样人过的日子。哪个不干的,我、我我先打死他……”

程子介倒吃了一惊,那三叔赶紧道:“豆子!放下枪,大伙都是兄弟,好好说。”

那拿着枪的奴隶哭了起来,浑身哆嗦着:“三叔,我不能忍了,不能忍了。我今儿说什么也要、要跟朱老五拼命。”

三叔叹息着上前按住他手中的枪管:“豆子,别急,大伙都愿意的。我知道你表妹……哎,行了,不说了。大伙愿意跟着程老大干吧。”

“我愿意。”“我愿意。”“我也愿意。”一时间看到了希望的奴隶们群情汹涌起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父女

程子介赶紧示意奴隶们安静:“别急!先等等……你们这么多人,我没法带走你们。所以我需要你们等一会在这儿制造混乱,我带人趁机从外面打进来接应你们,然后再一起去解决朱老五。大雷哥,你敢不敢留下来指挥他们?”

赵长雷赶紧道:“老大,他们大半都是我同村的,我理当留下来,你放心吧。对了老大,那边还有间房,也有些人……”

那领头的奴隶三叔赶紧上前道:“那边的人平日都是和我们一起打鱼的,我都认识。程老大……”

程子介微笑着点点头:“行,我先去干掉那两个看门的,三叔去跟他们说吧。”

“哎!不敢不敢,程老大折杀我了……我和雷子是本家,叫我建国就行。”三叔赶紧欠着身子道。

程子介轻笑了一声,悄悄地打开房门,闪电般冲入走廊里。众奴隶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他就腋下夹着另外两个守卫的尸体回到了房间。轻轻地将守卫们丢到墙根处,转身对赵建国道:“行了,老赵跟我过去吧。大雷,你在这带着他们。”

赵长雷拼命点着头,程子介这才带上赵建国,两人一起在黑暗中摸向了另一间住着奴隶的大房间。三叔轻轻推开房门,这间房内的奴隶们也大部分没有入睡,看到三叔出现在门口,纷纷坐起身来,满脸惊讶。三叔闪身钻进门口,对奴隶们轻声道:“各位弟兄安静!不要出声。今儿我来这儿,是有件事要告诉大伙……”

看样子赵建国在这群奴隶中威望不错。程子介留在门外,一边关注着水产养殖中心楼外的动静,一边盯着走廊尽头上楼的楼梯口,随时准备着万一楼上的其他守卫发现不对,下楼检查,自己可以及时突袭他们。但是这间房内的奴隶竟比刚才那间房内的更容易就接受了赵建国的策反,赵建国很快就带着他们来到了门口,指着门外的程子介道:“各位兄弟!这就是程老大本人。”

众奴隶都忍着激动,没有人出声,只有两个奴隶捂着嘴巴无声地哭了起来,还有一个对着程子介扑通跪下,静静地地磕起了头。程子介心中难受,上前一把扶起他,对众人低声道:“你们都愿意跟着我,一起对付朱老五?”

众人纷纷点头,程子介这才带领他们回到刚才那个房间,对握着枪警觉地守卫在门口的赵长雷道:“行了……大雷哥,你把他们好好组织一下……这儿有四把枪,你看着分配给他们。现在是两点半……四点整的时候,你们准时在这儿制造混乱。只要把朱老五的队伍引一批过来,尽量拖住就行,千万别和他们硬打!明白吗?实在顶不住了,该逃就逃,该降就降。最多只要拖一刻钟,我就会带人接应你们。”

“是,老大。”赵长雷满脸兴奋地伸出手腕,和程子介对了对表。众奴隶看到他竟然连夜光手表都有,更是一个个满脸艳羡之色。程子介知道时间不能耽误,看着满脸兴奋的奴隶们道:“你们谁知道姓朱的把其他苦力关在哪儿?”

一个奴隶马上上前道:“小凌河边上有一处,有五十来个人,也是十个人看守。他们在一个鱼丸厂里住着,三层楼,外墙是绿色马赛克的。就在小凌河边上!很好找。”

“行,这位兄弟,谢了。大雷哥,这儿就交给你了。”程子介答应着走向窗口。“老大放心。”赵长雷将程子介送到窗户边,看着程子介翻出窗外,带着另一个部下消失在水产养殖中心的大院外,才回头召集起三十三名奴隶,开始进行详细的组织和计划。

程子介带着另一个部下,悄悄地穿过夜幕下安静的白尾。虽然朱老五的每处岗哨和巡逻队人数都加倍了,但现在月亮已经落山,时间已经是凌晨,人人都本能地困倦起来,发现不了程子介的行踪。没费多少功夫,程子介就在小凌河边上找到了那家鱼丸厂。

漆黑的夜色下鱼丸厂的那座三层小楼显得黑压压的,还散发着浓浓的鱼腥味。病毒爆发以前,这儿应该是进行鱼粉、鱼丸、鱼饼、虾仁等水产品初步加工的工厂,如今则成了朱老五的一部分奴隶们居住的地方。程子介带着那部下跳上工厂大院的院墙,马上发现一楼的一间车间里晃动着灯光,隐约还传来骂声和哭声。

带着部下悄悄地跳下院墙,从院墙根下的草丛中绕过一个监控摄像头的死角,两人一起来到了车间的窗外。很明显这正是这儿的奴隶们的住处,车间里好几个奴隶正在哭着,哀求着什么,而两个守卫则在对他们边打边骂。

“求你了……求你了……找个医生给她……看看……血止不住……”一个男人的声音苍老而疲惫,悲哀地痛哭着。程子介悄悄探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双手抱住一个守卫的腿,不管头上背上雨点般落下来的拳头和枪托,拼命哀求着。而车间门口的地上躺着一个女人,无声无息,不知是死是活。

不,不是女人,程子介定睛一看,那还只是个小姑娘,看起来比杜小婉还要小上两岁,充电灯暗淡的光线下,一张还带着稚气的小脸苍白得如同一张纸,双眸紧闭,嘴角染血,以程子介的视力,都无法看到她有任何呼吸的迹象,而她赤裸的小小身体只裹着一条破烂的被单,身下肮脏的褥子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求你了……求你了啊……求你!小玉才十三岁……劳队长把她弄成这样……也不能让她死了啊……行行好……救她一命……”那中年人终于被殴打得再也抱不住守卫的腿,一头栽倒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血沫,却顾不得自己,马上又爬起来,对着那守卫拼命磕起头来。这时另一个守卫走到那小姑娘身边,用手中的枪口拨拉了一下小姑娘的脸,突然笑道:“别号丧了,这丫头已经断气了。”

那中年汉子顿时如同雷击一般呆住了。先前那个守卫倒有些害怕起来,对他喝道:“看着我干什么!劳队长喜欢玩重口味,又不是我弄得!我让你见女儿最后一面已经不错了……”

中年人突然发出一声瘆人的哀嚎,这哀嚎声中似乎凝结了人类所有的痛苦,从地狱深处传来,吓了窗外的程子介一跳。就在这时,车间门口出现了一个小队长的身影,那小队长带着两个部下站在门口,怒喝道:“作死呢?”说着踢了地下那小姑娘的尸体一脚:“就是老子玩死的,怎么了?老子第一天上任,玩个把小丫头算个屁呀。还反了你了。”

“姓劳的,我和你拼了。”那中年人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冲向门口。因为悲痛和长时间奴隶生活造成的虚弱,他走路都走不稳,那劳队长看着他步履蹒跚地走过来,冷笑一声,突然举起手中的枪,扣动了扳机。

一声震耳的枪响回荡在深暗的夜幕里,吓了所有人一跳。劳队长收起枪,看着整张脸都被近距离的步枪子弹打得稀烂的中年人直挺挺地倒在自己面前,伸出脚踢了他的尸体一脚,然后转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奴隶们:“都给我听好了。当家的有令,让所有小队严格整编,淘汰不听话的和身体不好的。我可不像你们原来的队长那么好说话。再有作死的,他就是榜样。还有!明天你们都没饭吃!以后只要有一个人敢不满,你们其他所有人都给我陪着挨饿!”

父女两的尸体静静地倒在暗淡肮脏的地板上,整间车间内一片死寂。目睹了这一切的程子介不忍卒睹,想起病毒爆发以来这么久,朱老五这儿不知发生了多少起这样的惨剧,心中更是难以名状地觉得痛苦难忍。他们都是人啊!……在这丧尸横行的世界里,普通人活下来这么不容易……相依为命的父女两,经历了多少苦难,艰难的活了下来,却就这样……朱老五,你的手上到底染了多少无辜者的血泪?你简直比丧尸还要残忍,还要可怕。我以前还天真地以为你不会像陵川的邪教那样草菅人命,只是奴役他们而已,却没想到……或许你自己并没有亲手滥杀无辜,但是你却纵容部下们这么做……你难辞其咎,罪不可赦!!不知不觉间,热泪已经泛上程子介的眼眶。

第二百一十九章、突变

这时镇子里因为刚才那声枪响而骚动起来,很快,一支巡逻队就跑向这处工厂。那劳队长对身边的两个部下道:“去和巡逻队的弟兄说一声吧,这儿有苦力闹事,我杀了带头的,没事了。”

那两人赶紧小跑着出了工厂,程子介赶紧拉着自己的部下躲到了墙角后,看着两个守卫迎上巡逻队,指指点点地说了几声,接着跟上巡逻队就离开了。看他们的去向,是去乡中心,看来是要向高层领导成员汇报这事。大概是这样的事情很常见,那巡逻队甚至没来工厂确认一下,就一起离开了工厂的大院门口。这时那部下凑到程子介耳边,轻声道:“老大,这儿的苦力我都不认识。你看……”

程子介看了看表,离和部下约定的四点整已经时间不多,再去找下一处奴隶聚居地肯定来不及了,想了想,下定了决心:“刚才你也看到了……我觉得,可以试着劝劝他们。”

“老大……万一他们不肯……你就有危险……”那部下担心程子介的安危,程子介笑道:“没事,就算他们不肯,我也能带你回去。放心吧。”说着再次摸到窗户边,这时那劳队长正对着两个留下的守卫道:“把这两个拖出去!”

那两个守卫赶紧答应着,拖起父女两的尸体出了门。劳队长又转头对着楼梯间喊道:“你们下来干啥?都回去休息。打死个把苦力,不算什么——都回去睡好!明早天一亮就起来给我整编!明儿当家的会来检查,别一个个给我像阉鸡子似的!”

楼梯间传来几个人答应的声音,接着杂乱的脚步声就回到了二楼。看来是劳队长的其他部下被枪响惊动,下来看情况的,现在被劳队长赶回去休息了。劳队长端着枪,转回来继续盯着奴隶们:“怎么,恨我?我不在乎。你们给我知道,想活命,就他妈老实点……”

看样子这家伙倒是有些本事,和陆小磊不可同日而语。只是他太大意了。现在他身边是一个部下都没有,程子介看到那两个处理尸体守卫的走远了,趴到窗边,取下了背上的弩箭。

这是他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这玩意。这些日子有机会他就会见缝插针的训练,终于能做到在二十米的距离上射击静止目标能做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命中率。——视力和手臂的稳定性都超乎常人,所以程子介学得很快。将弩拉开弦,扣上一支爆炸箭,程子介在窗外端起弩,瞄准了房内和自己直线距离不过十米的劳队长的咽喉。

这样的距离射击静止不动的劳队长,程子介有信心,却也免不了一些紧张。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稳定住双手,轻轻地扣动了弩机。

劳队长还在唾沫横飞地呵斥着奴隶们。突然空气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嗡”,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他就突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般垂下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一截白色的羽毛。箭矢准确地射中了他的喉结,扣在箭杆上的锋利箭镞在箭尖撞到他的颈椎骨后,在他脖子内像小伞一样张开,切断了他脖子里的气管、血管、神经……让他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鲜血就像喷泉一样,顺着被切断的大动脉喷涌而出,接着整个人就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第一次实战就一击命中,程子介非常满意,却又觉得有些太不人道,用爆炸箭射击人类的脖子,实在是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劳队长的脖子变成了一段烂肉,比枪弹的射击还可怕。但现在可没时间同情敌人,车间内的奴隶们还在呆呆地看着死在地上的劳队长,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窗口边黑影一闪,程子介已经带着那部下来到了众人中间,沉声道:“安静!我是茭洲程子介,来救你们!别出声。”

程子介说完,还是握着短刀来到门边,开始关注其他守卫的动静。而那位部下则招手示意奴隶们围上来,轻声道:“各位,我是黄家彪,以前也是和你们一样的……”

感谢劳队长比前任更凶残的行为,刚刚目睹了父女两的惨剧的奴隶们很快就接受了黄家彪的劝说,特别是程子介干掉那两个处理尸体归来的守卫后,众奴隶更是明白,不跟着程子介干,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于是程子介就将黄正彪留下,对好时间,让他们在四点零五分准时发难,然后悄悄地离开了工厂,赶向邓团长准备发起攻击的地方。

“老大,怎么样?刚才听到枪响,还有些动静?”邓团长带着部下,潜伏在那片小树林和湖岸之间,看到程子介独自归来,紧张地迎上前来。程子介总算露出一丝笑容:“好了,有两处共七八十个苦力准备好了做内应闹事,和我们里应外合,大雷小黄带着他们……老邓,按计划,我让前面那水产中心的四点整闹事,姓朱的肯定会派人过来。小凌河那儿有个鱼丸厂,他们在四点零五开始,这样把朱老五的人在镇子里来回调动。张二哥刚才说好的,如果计划顺利,镇子里面有两处骚乱以后,再过三分钟他就开始佯攻。老邓,我们等张二哥开始佯攻了,就打进去接应水产养殖中心的大雷他们,那时候估计他们也顶不住了。至于具体的作战指挥,老邓,就交给你了。”

“不错,就这样。”邓团长兴奋地搓着手,召来各小队的队长和副队长:“刚才给每个队伍都安排了一个白尾本地人,有路线和地形不熟的,就听他指导。鸿运,小岳,你们两个带队去水产中心接应赵长雷,然后向乡中心推进。三儿,你带队往南边张二哥那儿靠拢,争取——”邓团长正在紧张地进行着安排,突然传来几声枪响。众人吓了一跳,程子介看向枪响的地方,正是那座小工厂,抬起手腕一看,时间是三点四十八分。

很明显,小工厂的内应出了意外。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乱了进攻方案,邓团长停止了作战方案的安排,和各小队的队长一起紧张地看向程子介。程子介知道现在是自己拿主意的时候,沉声道:“别急!照计划,等五分钟。然后再决定是攻是撤。”

虽然表面上镇定,但程子介心中比谁都着急。打,还是不打?打的话,只有一处内应,没有佯攻——张耀煌生性太过谨慎,没有按计划发生两处骚乱的话,他是不会轻易行事的——,强攻的话避免不了损失。但是如果不打,除了黄家彪要断送在那儿,几十个奴隶是死路一条,而且今后也不会再有找内应的机会了……

程子介飞快地思考着,远远地看得见白尾乡中心有两支巡逻队跑向那小工厂,不久那方向又传来更密集的枪声,枪声此起彼伏,看来是巡逻队和内应的奴隶们打起来了。但是奴隶们武器有限,只有黄家彪带的一把,劳队长一把,两个守卫各一把,共四把枪,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更何况那栋楼里本来还有其他守卫……

程子介心急如焚,却又不能轻率地下达命令。正在众人紧张焦急的时候,近处的水产养殖中心大楼内也传来了枪声。赵长雷也暴露了?程子介又惊又急,看着手腕上的手表指针指向三点五十三分,刚好五分钟——这么说,他不是被发现,而是发现情况有变,主动配合的?

两支巡逻队都已经被吸引去攻打小工厂,良久,白尾乡中心才出现一支二十来人的队伍,向着水产养殖中心赶来,看来朱老五对奴隶的骚乱毫无准备。水产养殖中心方向也很快传出了密集的枪声,过了三分钟,张耀煌也带领着他的佯攻小分队准时在南方开火了,程子介部下的自动步枪特别的连射声开始响彻夜空,很快就干掉了那边几处哨兵。但是白尾乡中心这次派出的一支四十来人的队伍却在出发不久后就急匆匆地退了回去。邓团长赶紧走到程子介身边,皱眉道:“老大!这下麻烦了,朱老五怕是有所察觉,没有中计,而是把剩下的兵力全部留在身边准备死守了。”

程子介也明白了这一点,虽然张耀煌的佯攻是完全失去了作用,但是两处奴隶的骚动却成功地吸引了朱老五分散了一部分兵力。于是他不再迟疑,回身对部下们下达了命令:“出击!”

邓团长手一挥,部下们就排着紧密的队伍冲向了白尾。队伍首先推进到了水产养殖中心楼下,朱老五派来的那队二十来人的小队正在围攻大楼,而奴隶们则坚守着大楼门口。双方正在僵持,朱老五的部下们完全没想到程子介的大部队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正在一个小队长的指挥下围在大楼入口,对着里面放枪。毕竟人数和训练水平有很大差距,楼内反击的枪声很明显的落在了下风。

不过这时候程子介已经带着队伍出现在树林边缘,纷纷端起枪瞄准了围攻大楼的那伙人。然后邓团长手一挥,众人手中的自动步枪的急促地咆哮起来,那支小队伍猝不及防,纷纷栽倒在地,有两个家伙屁滚尿流地逃到一处墙角后,还没来得及喘气,空气中就传来“嗡”的一声,其中一个就看见他的同伴眼窝里深深地插进了一支箭杆,然后一头栽倒在自己怀里。

那家伙惨叫一声,推开尸体,转身想逃,却迎面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那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手中握着一把雪亮的短刀,接着仿佛化成了一片乌云,刀刃则像乌云中的一道闪电,那家伙只觉得脖子上一凉,也是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第二百二十章、攻心

程子介心中担忧陆小艳,下起手来格外狠辣,毫不留情。不费吹灰之力地全歼了这支二十人的小分队,众人是皮都没擦伤一块。赵长雷带着奴隶们从大楼内涌了出来,众奴隶正在苦苦支撑的时候,总算等来了程子介承诺的大部队接应,都是欢呼雀跃,不少人热泪盈眶。程子介迎上他们笑道:“大雷哥!你提前了七分钟。”

赵长雷笑道:“老大……刚才说好我先闹,那边后闹的……那边没到时间就打起来,我想着肯定是出了意外。我仔细想了下,觉着既然事情有变,不如将计就计,就带着他们去干掉了楼上那些王八蛋……万幸没有坏了老大的大事,能帮到老大的忙。”

程子介满意地点点头:“好,大雷,你挺机灵的,今儿你功劳不小。行了,他们暂时归你指挥,随大伙继续进攻。”邓团长此时已经招呼着部下,将这只被消灭的小分队的枪支收集起来,分发给了奴隶们,然后众人继续推进,很快上了去乡中心的大路。张耀煌的佯攻小队因为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反而已经先到了。张耀煌迎上程子介,程子介顾不得多说,道:“张二哥!鸿运,你们两个带自己的队伍,去支援那边的工厂,小黄在那里面带着几十个内应,听这枪声,他们快支持不住了。”

张耀煌赶紧和赵鸿运一起带上队伍,冲向小工厂。不久,那边就再次响起了自动步枪急促的短点射声,还伴随着两三声手榴弹的爆炸。而这边程子介和邓团长一起,带领着主力部队,已经推进到了白尾乡中心的政府大楼附近,一路并没有遇到任何阻击。果不其然,隔着乡中心的大街,程子介看到朱老五的手下们已经在大楼门口不好了严密的防线,乡政府的大门甚至已经建好了简单的掩体,朱老五剩下的近两百名奴隶正在枪口下来回搬运着麻包沙袋等材料。一名程子介刚解救出的奴隶显然是亢奋过头了,挥着刚发给他的步枪喊道:“冲啊——打死姓朱的——”程子介还来不及阻止,他就冲出了建筑物的掩护,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之下,接着朱老五的部下们就开枪了。

那奴隶像根树桩一样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程子介又惊又怒,回身对赵长雷喊道:“大雷!把他们管好!这样出去就是送死!”

奴隶们刚获得自由,虽然有着非凡的战斗热情,却也极端缺乏战斗纪律。赵长雷骂了几句,总算气喘吁吁地将奴隶们的队伍维持好了。程子介这才将注意力转回朱老五的阵地,对方的防守非常严密,大门外的掩体是第一道防线,用沙包堆起了齐胸高的一道半圆形的胸墙,墙后是数十名枪手严阵以待。两翼则是近两百名奴隶,拿着近战武器充当肉盾。政府大楼的大门内则有不少人影,很明显那是第二道防线,准备随时支援门外的阵地,对冲进大门的人进行无情的打击。正当程子介想询问邓团长现在这种情况该如何进攻时,突然政府大楼朝向这一面的几扇窗户中出现了几个人影,接着枪声响起,程子介身边一个部下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另一个部下则捂着手臂骂道:“我操——”

“狙击手!”邓团长一挥手,十来个人就举起枪,向着那些窗口开火了。但是对方的狙击手开了一枪就躲藏了起来,程子介的部下除了浪费子弹,并没有获得任何实质性的战果。邓团长焦急地对程子介道:“老大!我们先撤回去一点,各自找到掩体才行。朱老五布防太严密,强攻的话伤亡会很大。”

“行,先撤回去再找阵地。”程子介也知道现在的情势强攻无益,和邓团长一起带着队伍撤回了两排民房后,躲开了对方的射界。这时小工厂那儿的枪声已经平息,张耀煌和赵鸿运带着队伍,押着几个俘虏,指挥着那些做内应的奴隶赶了过来。程子介只得暂时丢下这边的战局,迎上前道:“怎么样?”

“没事……被我们内外夹攻,不堪一击,一下子就崩溃了。”张耀煌道:“就是我们赶到以前,那些做内应的弟兄们已经伤亡了不少……”

程子介赶紧看向他身后的黄家彪,黄家彪也挂了彩,脸色苍白,一条手臂软软地耷拉在身边,袖子已经被血浸透了。程子介赶紧上前,低声道:“小黄!怎么回事?”

“老大,对不住……你刚走没一会……我们……我们那儿就有几个……本来答应跟着老大干的……却趁我不注意,偷偷想要去给姓朱的通风报信……我迫不得已开了枪打死他们……然后惊动了楼上的守卫……我们干掉守卫的时候……巡逻队已经到了……老大……对不住……那边除开五个叛变的,本来一共有四十六个弟兄……现在只剩二十五个了……还有好几个弟兄伤了。”黄家彪说着说着哭了起来,程子介心中难过,赶紧安慰他道:“没事,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没想到有人会答应随着我干,却跑回去给朱老五报信……你歇着!老邓,安排轻伤的弟兄们带重伤的回去治伤!小黄,你带伤员回去,家里已经准备好了,回去就有医生。”

邓团长马上召集起十来个轻伤的伤号,在镇子里找了辆卡车,将三四名重伤员搬上了车,然后汽车发动,准备从镇外绕回黄云山去。送走伤员,程子介集中了几名助手,上了隔着街道,斜对着白尾乡政府大楼的一栋民房的三楼,从窗口观察着朱老五阵地的动静,但是怎么看都是防守严密,难以强攻。良久,邓团长才低声道:“老大,不能强攻。”

“对……老大,要不,我们封锁这儿,围着他们,困死他们!”张耀煌道:“我们回去把机枪火箭筒搬来,围他们三天三夜,看他们怎么办!”

程子介仔细思索一下,看来这是唯一的法子了。虽然朱老五及时反应过来,使得张耀煌的佯攻没起到作用,让朱老五保存了大部分兵力,但是两处奴隶的骚乱也让他损失了四五十名部下。所以现在他的兵力死守政府大楼是没什么问题,想要冲出程子介的包围就不太可能了。正想实施这个办法,这时赵鸿运轻声道:“老大,他们那儿还有差不多两百个奴隶……要不要试试阵前攻心?要是能让那些奴隶临阵倒戈,或者发生骚乱……我们随着攻进去就简单多了。”

众人再次看向政府大楼门前的阵地,的确,大楼门口的阵地边近两百奴隶们分成两群,在枪支的驱赶下摆成了战斗队形,以程子介的视力,能清楚地看到他们脸上的恐惧和痛苦。更可怜的是那些奴隶中还混着不少女奴隶,更是一个个泪流满面。他们平时就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现在又要被当做炮灰。程子介看了一会,低声道:“可以试试。”说着大步走向楼下。

“老大,让谁去试?”几位助手们赶紧跟了上来,程子介笑道:“当然是我自己去。”

众助手面面相觑,又不知怎么劝阻。程子介笑道:“他们有狙击手,别的弟兄们去太危险。我身手好,绕着那儿转圈子,他们打不中我。”

众人见程子介心意已决,也深知他的本事,于是也不再多话。程子介回到阵地上,对邓团长和张耀煌道:“你们把弟兄们组织一下,占领各处有利的阵地,把他们包围起来。把新加入的弟兄们也组织一下,刚才打死了朱老五那些人,缴获的枪正好给他们拿着。如果攻心成功,朱老五的奴隶们临阵骚乱,就算不倒戈,有机会也可以试着进攻。这些老邓你和张二哥商量着拿主意就行。我出去了。”

“是!”邓团长和张耀煌开始紧张地指挥队伍,各自在政府大楼附近的建筑物中寻找阵地。程子介则独自出发,很快来到了政府大楼街对面,正对着门外阵地的一栋房子里,爬上二楼,来到一扇窗户处,看着街对岸的掩体边那些奴隶们,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大声喊了起来:“玉佛寺各位被逼着做苦力的兄弟姐妹们——我是茭洲程子介——”

响亮的喊声划破黎明前黑暗的夜幕,在空中回荡起来。那些奴隶们听到程子介的喊声,很明显地骚动了一阵,马上又被枪口制止了。程子介继续喊道:“朱老五三番五次用阴招对付我,这次我是来跟他做个了断。你们都是无辜的可怜人,我不愿意误伤你们,所以先来告诉你们一声,趁现在逃走还来得及。不然等会我正式进攻了,机枪和火箭筒可不长眼。要是肯跟我一起对付朱老五的,我给你们过正常人的日子——”

这时对面大楼的窗户中闪出两个狙击手,对着程子介所在的窗户开枪了。程子介一直注意着狙击手的动静,自然不会被轻易击中,枪弹将他刚刚所在的那扇窗户打得碎玻璃横飞的时候,他已经去了另一扇窗户,继续喊道:“我程子介从不拿人当苦力,在我那儿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有饭一起吃,有衣服一起穿——”程子介再次躲过狙击手对自己的射击,转瞬间离开了二楼,来到了三楼,在窗户边继续喊道:“各位受苦的弟兄姐妹!你们也知道朱老五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才只敢拿阴招对付我——如今丧尸横行,大伙活下来都不容易。今儿你们要是不想给朱老五陪葬,就快些逃吧!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奴隶们再次骚动起来,朱老五的阵地上传来两声枪响,两个奴隶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显然是被督战的枪手们处决了。但是程子介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效果,即使奴隶们不敢反戈一击,也不敢临阵脱逃,至少能让他们和朱老五的主力互相猜忌。等会战端一开,恐怕朱老五就再也难以控制局面了。想到这儿,程子介决定再加把火,躲开狙击手的射击,正要继续喊话,突然对面一扇窗户出现了朱老五的身影,手里还抓着一个女人,用手枪顶着她的太阳穴。程子介定睛一看,正是陆小艳。

第二百二十一章、私事

陆小艳果然没死!程子介简直欣喜若狂,刚才他虽然也觉得陆小艳没死,但一直只是怀疑,或者宁可说只是他片面地希望陆小艳没死而已。其实他心中一直有着陆小艳已经不在了的恐惧感,现在看到陆小艳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让程子介几乎要落下泪来。

朱老五挟持着陆小艳,站在窗口向着程子介的方向喊道:“姓程的!不要再用花言巧语欺骗我的弟兄了。你连自己的女人都能丢下不管,还能管得了他们?我呸!下面各位弟兄!姓程的因为之前的误会怀恨在心,一直欺压我们,强迫我们给他送鱼,逼着我们派人去新金打丧尸,这次还敢欺负上门来,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大伙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以前是受姓程的欺压,我也是没办法,对大伙严格了一点。这次只要能干掉姓程的,我就让你们所有人都恢复自由!”

奴隶们顿时安静了下来,纷纷仰起脸看向楼上。显然,朱老五的话更有诱惑力,毕竟那是实实在在的恢复自由的希望,而程子介这边的承诺则伴随着更多的风险。程子介心道不妙,没想到朱老五竟然这么会煽动人心,而且还这样颠倒黑白,血口喷人。想了想,知道只能用事实说话了。于是悄悄离开窗前,回到部下们那儿,带上赵鸿运的那只小部队,和刚刚投诚的赵建国等人一起,再次绕到民房内,于是大家就躲在窗户后,再次对着奴隶们喊了起来:“马大伯——我是明亮!我跟了程老大了!程老大这儿才是人过的日子——”

“姓朱的话你们还敢信?他一直是什么对你们的?现在只是想你们给他当炮灰——”

“三哥——三哥——我是大雷啊——你别给姓朱的卖命了!给他陪葬不值得——想想你老婆怎么死的吧——”

“程老大有机枪,有火箭筒,有手榴弹!你们都知道的……姓朱的让你们顶在最外面,就是让你们送死——”

……

局势顿时又复杂起来。不少奴隶其实已经分辨清了事实,不愿再被朱老五欺骗。但是也有部分奴隶觉得这是个翻身的机会,打算效忠朱老五。一时间朱老五的阵地上发生了小小的骚动。又是几声枪响,朱老五的督战队再次强行镇压住了奴隶们,朱老五气急败坏,站在那窗口喊道:“姓程的!你他妈马上给老子滚回去!再敢用花言巧语勾引我的弟兄,我让你女人脑袋开花!大伙看清楚——姓程的管不管他的女人——他是连自己女人的死活都不管的人——”

程子介顿时发现自己陷入了两难境地。停止攻心的话,陆小艳自然是暂时安全了,朱老五既然留着她做人质,自己撤走,他当然会继续留着陆小艳要挟自己。如果不撤的话,朱老五倒真可能打死陆小艳,虽然打死陆小艳会让他失去一个人质,但也能让自己坐实“不顾自己女人的死活,又怎么会管你们这些奴隶”的指责,足够让朱老五稳定军心。众位部下倒是都住了嘴,缩在窗户后面,躲避着朱老五狙击手的冷枪,紧张地看向程子介。

程子介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知道不能再跟朱老五这么斗,挥手带着部下们回到了阵地上。邓团长和张耀煌马上迎上前来,焦急地问道:“老大!是不是家里出事了?是哪个夫人被抓了啊?我们看不清。”

程子介叹了口气:“没有,家里没事。这事说来话长,没办法,现在不能再去喊话了。看样子只能围困战术了。可是用围困战术的话,不是短时间能解决问题的。万一朱老五真的和军队勾结了,军队随后过来和他一起打我们……后果不堪设想……”

张耀煌迟疑着探头看了看朱老五的阵地,低声道:“老大,姓朱的手上还有人质。虽然我们刚才打死了他四五十个人,又招降了七八十个奴隶,他虽然冲不出来只能死守,但是他如果拿人质逼老大退兵,也是个麻烦事……”

程子介顿时呆住了,邓团长在一边喝道:“张二哥!别乱说!”

程子介赶紧道:“老邓,没事。张二哥说得有理,绝对不能给朱老五这么干的机会。妈的,今儿都打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也要解决这个心腹大患……”程子介咬着牙,看了看黑沉沉的政府大楼,沉声道:“我进去找朱老五本人,直接解决这事。”

“老大,这次真不行!”众位部下毫不犹豫地表达了反对意见,程子介摇了摇头:“各位,这件事也算是我和朱老五的私事了,或者说,这是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不能拖了,我们还得解决军队的问题。老邓!张二哥!不等了,你们在下面佯攻,掩护我上去。只要干掉朱老五本人,他们就散了。给我两个手榴弹。——不用再看!我是老大!上面是我的女人!”

众人见程子介坚决要去,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闭了嘴。邓团长默默地递来两颗手榴弹,想了想,又递过来两颗。程子介也不多说,别在腰上挂好,检查了一下弩箭和短刀,对部下们点点头:“你们千万别冲,远远地在掩体里面和他们对射就行。我们火力强,足够压制他们,尽量将朱老五的人都牵制在下面,给我单独对付他的机会。你们别担心,我现在挨两枪也没事。上次我肚子上挨了一枪,一点事都没,你们知道的。”

众人想起了程子介上次遭受伏击却安然归来的事实,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程子介装束停当,对部下们点了点头,纵起身形,消失在了夜色里。

邓团长和张耀煌目送着程子介离开,两人对视一眼,觉得这年轻老大的能力越来越匪夷所思,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开始刀枪不入了?但是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也不会多问,而是回到阵地上,邓团长一声令下,政府大楼对面的各处高高低低的民房窗口就开始传出一阵阵自动步枪急促的短点射声。

朱老五阵地上的几个枪手被子弹击中,倒在了地上,在这样的火力打击下,朱老五的奴隶们也有好几个丧生。马上他们身后的大楼内就传来喊声:“就位!全体就位!反击——”其实不必下令,朱老五的部下们很快在掩体后藏好了。这样的攻击并没有造成多少实质性的打击,只是纷飞的枪弹将他们死死的压制住了,零星的反击对程子介的部下完全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这些是预料之内的局面,邓团长并没有花费太多心思,而是一直密切关注着政府大楼这一面的窗户。果然不出他所料,双方刚开始交火,政府大楼的两扇窗户边就闪现出狙击手的身影,端着枪向着这边的民房放起冷枪来。邓团长早有准备,对身边一直准备着的四个枪法最好的精锐道:“打。”

四位部下一起来到窗边,端起枪瞄准了对方的狙击手,接着就一齐开火了。程子介部下们装备的自动步枪无论是火力还是射击精度都远超朱老五的老式步枪,对方的两个狙击手马上被击中,剩下的狙击手也不敢再轻易现身,而是在几扇窗户后来回移动,放一枪就躲起来。虽然这些狙击手之间的对射看起来不如下面的战斗激烈,但反而是他们互相造成了实质上的打击,程子介的部下也在这样的狙击下开始出现了伤亡。

不得不说,朱老五集中兵力,死守政府大楼是最明智的应对,换做以前的程子介,恐怕是担心部下,不会继续打下去的。但是他低估了这次程子介解决问题的决心,无论如何,程子介都一定要消灭这个心腹大患了。政府大楼正面打的热闹非凡的时候,程子介已经在建筑物的掩护下绕了半圈,来到了这栋大楼的背面。

大楼背面对着一大片空旷的草坪,还有一个小池塘。之所以不抄后路,是因为邓团长等人已经摸清了这儿的地势,一大片开阔地没有任何掩护,从这儿进攻不知道会蒙受多大的损失。朱老五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只安排了少量的守卫,但是正面战况激烈,所以这有限的两三个哨兵完全没有发现程子介的行踪。程子介轻而易举地摸到了大楼底下,然后顺着一根排水管爬上了二楼,一间间地趴着窗台,搜索起朱老五所在的位置来。不久,就在大楼侧面的一间办公室里找到了朱老五。那家伙正在十多名部下的保护下,在办公室中央转着圈,嘴里咬牙切齿地骂着什么。显然这次程子介的进攻给了他很大的压力,让他很难再镇定下来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对决

“去,把老马的队伍调到后门!”朱老五骂了几句,突然对部下发令道。他身边那个叫苏醒的家伙吓了一跳,凑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当家的,正面压力这么大,还把人调走……?”

“蠢货。”朱老五怒骂道:“听这枪声就知道他们只是火力压制,没打算冲。十有八九是正面佯攻,准备抄我们后路!”

一个部下赶紧离开了房间,传令去了。那苏醒再次问道:“当家的……既然九——呃,姓程的女人在我们手上,要不干脆逼着他退兵算了。”

“说你蠢,还给老子丢脸。姓程的要是真把那个女人当回事,能把她送过来呆在我身边这么久?还有,刚才我让她弟打死她,是估计着姓程的就在附近看着。我其实本来就没想杀她,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把姓程的逼出来,没想到他也够狠心的……宁可看着她死,也不现身,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你以为他刚才不喊话了,真是为了这个贱人?他是被我拿话憋住了,只能在下面那些苦力面前做个样子!他今儿怕是把所有人都带来了,这次不要我的命不肯罢休,这么大张旗鼓地总算围住了我们,可能为了个女人就带队回去?那他以后怎么当老大?你想多了!要是我抓着那女人出去逼他退兵,他肯定会让人开枪。要是打死了我,就是他当机立断。要是打死了那女人,就是误伤……想他退兵,只能把他打回去才行!”

程子介在窗外听得暗暗叹息,没想到朱老五聪明反被聪明误,竟然放弃了逼自己退兵的唯一办法。房内安静了一会,朱老五突然道:“你们都围近些!姓程的神出鬼没,说不定就从哪儿冒出来给我一下。都盯好了窗口。”

“哎……”部下们赶紧端起枪,紧张地在朱老五身边摆成了一个严密的护卫阵型,并且将桌子上的两盏充电灯的光柱照在这面墙上的两扇窗户上。这样的情况下程子介不敢窥探,只能伏在窗台下通过听觉辨认办公室内的情况。听了一会大楼外密集的枪声,朱老五突然道:“把人都撤回来,守着大门。继续在外面和他们对射的话,我们的火力太吃亏了。反正他们不敢冲。”

一位部下赶紧答应着下去传令,程子介取下腰间的一颗手榴弹,紧张地握在手心,却始终不敢投进屋里——虽然一直没听到声音,但万一陆小艳也在这间房里,那就得给朱老五陪葬了。小艳在哪儿?该怎么找到她?听着政府大楼正面的枪声逐渐稀疏下来,程子介明白这是因为朱老五将兵力撤进了大楼。现在强攻更是没效率了,而朱老五身边又一直围着一大群护卫,不给自己单独面对他的机会……一颗手榴弹是能解决不少问题,但是万一小艳在,怎么办?

焦急之下,程子介突然心生一计,手中的手榴弹并不拉弦,而是直接丢进了屋里。手雷在地板上弹跳着发出“砰砰”声,马上房中传来几声惊呼:“手榴弹!”“卧倒——”“老大小心!”“我操!”……接着就是砰砰乓乓地打翻桌椅的声音。趁着屋里的混乱,程子介从窗口边探出头来,集中视力,总算是确定了这间屋里并没有陆小艳。

等了好几秒,屋里的人总算发现这是颗哑弹,纷纷站起身来时,另一颗拉响了引线的手榴弹再次飞进了办公室。

程子介在拉响了这枚手榴弹以后等待了两秒钟,才投掷了出去。而房内的人这刚刚爬起来,一片混乱中大部分人没有时间及时做出反应。手榴弹一接触到地面就爆炸了,顿时屋里一片惨叫呻吟,三盏充电灯也被炸碎了两盏。爆炸声还在空气中回荡的时候,程子介已经窜进了屋里,直奔最后一盏充电灯而去,手起刀落,屋子里瞬间就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刚才的手榴弹的爆炸,对摆出密集队形防范程子介突袭的朱老五护卫队造成了无情的打击,一大半人都倒在地上非死即伤,几个幸存下来的护卫头昏脑涨地端着枪,却因为眼睛刚从明亮的环境陷入彻底的黑暗,还没来得及适应,耳朵也被刚才手榴弹近距离的爆炸震得一片雷鸣之声,完全无法射击程子介。房间内只剩下一道刀光如同白练一般纵横来去,每次稍作停留之时,都伴随着一道血柱喷涌而出。短短半分钟,屋内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一次完美的突袭,程子介一个人干净利落地干掉了朱老五的十余名护卫,但是他检视房间时,却发现并没有朱老五本人。程子介顿时心中一惊,走到房门口伸手一拉,房门就轰然倒地。警觉地探出头看了左右走廊一眼,却是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动静。朱老五自然也是慌不择路,不敢跑过长长的走廊去寻找部下的保护……躲起来了?不对,这间房正对面的那间办公室门虚掩着,隐约传出一个女子挣扎哭泣的声音。

小艳——不错,程子介马上分辨出正是陆小艳的声音。轻轻地走到门前,附耳一听,却是朱老五正在低声喊着:“臭婊子,现在就看看,你那个野男人到底把不把你当回事!”

看来朱老五逃脱了刚才的爆炸和突袭,再次控制了陆小艳。走廊尽头的楼梯间传来嘈杂声,伴随着不少上楼的脚步声,朱老五的其他部下被二楼的爆炸声惊动,上楼来保护朱老五了。速战速决……程子介不再迟疑,推开面前的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房内正是朱老五,一只手掐着陆小艳的脖子,将她挡在自己身前,另一只手握着一把手枪,顶着陆小艳的脸颊,看到程子介进门,大笑了起来:“程兄,别来无恙。”

程子介反手关上房门,沉声道:“托朱兄的福,小弟还没死。”

“程兄坚毅果决,连枕边佳人都可当棋子随意处置,自然命长。”朱老五狞笑着看了看怀中的陆小艳:“在下没这个本事,今儿程兄既然要赶尽杀绝,我也只能带着这个心爱的女人做个伴了。”

程子介也看向陆小艳,自己的出现让她又激动又惊讶,满脸呆呆地看着自己,一时间忘了说话。程子介温柔地看了她一眼,笑着转向朱老五:“朱兄,这是我们两个男人间的事,何必牵扯一个女人。”

“哈哈……程兄,我和你不一样。就算死,我也要和心爱的女人死在一起。怎么样,程兄,给我们一个痛快?”

这时楼下突然再次爆发了激烈的枪战,还伴随着几声手榴弹的爆炸声。远远地听到门外走廊尽头的脚步声又转向楼下去了,看来是邓团长带领部队发起了又一波强力的攻击,对朱老五的部下们施加了巨大的压力,逼迫那支队伍回楼下增援去了。程子介松了口气,对连连色变的朱老五笑道:“朱兄,事已至此,还要继续打?”

楼下传来的枪声中夹杂着哭声和喊声,隐约听得见是那些当炮灰的奴隶反戈一击,在大楼门口发生了混战。朱老五面如死灰,手里哆嗦着,看着程子介突然大笑起来:“程兄的确是擅长收买人心,朱某自叹不如。今儿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朱老五说着,突然垂下手中的枪口,扣动了扳机。

枪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办公室中,程子介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却是朱老五开枪打中了陆小艳的一只脚。陆小艳疼得满脸冷汗,俏脸发白,却倔强地咬着嘴唇,拼命不发出声音来。程子介大怒:“朱五毛!你还要伤害无辜的人?”

“无辜?要不是这贱人出卖我,我会输给你?姓程的!给老子转过身去!不然我一枪一枪给这个贱人身上开洞!”朱老五也听见楼下自己的部下节节败退,终于陷入了绝望的状态,挥舞着手枪疯狂叫喊。看着陆小艳赤裸的脚背上被手枪打中的伤口血流如注,程子介知道这家伙真的会再开枪伤害陆小艳,于是举起双手,就要转过身去。

“不要——”陆小艳第一次开口,颤声喊道。程子介却微笑道:“小艳,没事的,是我害你受苦了。”说着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去,举着双手,背对着朱老五。虽然看起来放弃了抵抗,但是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这样的距离上自己能勉强抵抗住手枪的射击。即使被打中要害,有十六的改造也不会受致命伤,如果打中的不是要害,肢体受到手枪的枪伤也不会太严重。何况在这样的情况下,朱老五会放弃射击自己的要害,而是射击自己的手脚吗?

这也是他明知朱老五挟持了陆小艳,也敢于独自寻找朱老五,并毫不迟疑地踏进这间办公室的原因。拼着挨一枪,受点伤——只要枪一响,自己就反身将朱老五一击毙命,相信朱老五不会有开第二枪的机会。但是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一点,朱老五固然是惊讶,陆小艳更是焦急,拼命喊道:“不要!他会打死你!不要啊——”

第二百二十三章、胜利

“哈哈!没想到,姓程的还挺在乎你的啊。这倒奇怪了,既然这么在乎你,愿意拿他自己的命换你的命,怎么会让你跟我这么久?”朱老五虽然不明白程子介敢于转过身去的原因,但是这是他朝思暮想的机会,如今的情况已经让他无法仔细思考判断,而是举起了手枪,对准了程子介的后背。

“不要!——不要——”陆小艳尖叫着挣扎起来,朱老五大怒,抬起脚狠狠地踩在陆小艳被打伤的那只脚背上,陆小艳顿时疼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程子介虽然心疼,但是知道陆小艳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马上把注意力集中起来,随时准备反身突袭朱老五。朱老五则盯着程子介的后背,咬牙切齿地喊道:“姓程的,我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说着就扣动了扳机。

“砰!”,枪响的同时,一直聚精会神的程子介已经纵身而起,漂亮的来了个后空翻,但双脚刚离地,他就发现了情况不对。因为枪声不是一声,而是连续三声,也不是手枪的枪声,而是自动步枪的点射声。怎么回事?半空中的程子介目光扫过朱老五,却只见他那张帅气的脸已经无影无踪,半个脑袋都消失不见了,脑浆和鲜血喷了陆小艳一头一脸,人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谁?程子介刚刚落地,就看到朱老五身后的窗户边跳进了一个人影,高挑苗条,一头短发,抿着薄薄的双唇,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漂亮。

“小静!”程子介大喜,顾不得多说,冲上前一把抱起了倒在地上的陆小艳。陆小艳虽然昏倒了,但是并没有受重伤,程子介总算是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紧紧地搂着她,也顾不得她满脸都是朱老五溅上去的污血,狠狠地亲了亲她的脸蛋。

“程子介!你是蠢,还是知道我会及时到?我要是晚到半分钟,姓朱的就会打死你你知不知道!”何安静握着枪走到程子介身边,火冒三丈地质问道。程子介倒因为开心而不想和她多说什么,抱着陆小艳站了起来,微笑着看着何安静,这丫头一脸气鼓鼓的样子,狠狠地盯着程子介,显然对他将自己轻易置于敌人的枪口下非常不满。

程子介心中欢喜,却做出一副严肃的神情,认真地看着何安静道:“小静。小艳是我妻子,我没得选择。如果是你被挟持了,我也会这么做的。”

何安静愣了两秒钟,俏脸突然红了个透,呆呆地看着程子介,张了张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程子介这才换上一副温柔的神气,对何安静微笑道:“多谢你,小静。小艳受伤了,麻烦你带着她。下面还在打,我得带着这家伙去招降他们。”说着将怀中的陆小艳托到何安静面前。何安静只得背起枪,抱起陆小艳,程子介这才走到朱老五的尸体身边,忍着恶心拉起来扛到肩上,拉开门走向门外。

这时双方部下交火的声音已经很稀疏了。朱老五的最后一批部下还在负隅顽抗,大约有二十余人,看样子都是些亡命之徒,据守着上楼的楼梯口,死活不肯投降。就在他们互相掩护缓缓退却的时候,突然远远地飞过来一具尸体,落在他们中间,接着就是程子介响亮的喊声:“还要打?!”

朱老五尸体的出现摧毁了他最后的部下门仅剩的侥幸心理。那些人本来就已经在苦战中大部带伤,没伤的也是满脸硝烟和泥污,现在瞪着朱老五的尸体,枪声一下子停息了下来。虽然朱老五的半个脑袋被打得稀烂,已经辨认不出他的脸来,但是衣着身材什么的都很有特点,更何况程子介从朱老五刚才的藏身地走出来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领着最后二十来人反抗的正是苏醒,呆呆地看着朱老五的尸体,突然颤声喊道:“你们别打了,降了吧!留一条命!我……我以前对那些苦力太狠了,现在他们投靠了姓程的,绝对饶不了我……我……我……”苏醒一脸惨白,突然举起手中的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顿时污血飞溅,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这小子也知道自己做的伤天害理的事太多了,现在畏罪自杀,也算是恶贯满盈。可是让程子介没想到的是,这剩下的二十来人中竟有一半纷纷举枪自裁,另一半则丢下了武器,哭丧着跪地投降。很快,邓团长就带着部下从楼下冲上来,将他们抓了起来。

一场激烈的战斗终于彻底平息了,邓团长满脸汗水,显得油光发亮,喘着气跑到程子介面前:“老大!你没事吧?”

程子介递过一支烟,自己也点燃一支,担心地问道:“辛苦了。弟兄们伤亡怎么样?”

邓团长摇摇头:“没办法……朱老五这批亲信都是些不要命的……太狠了。弟兄们阵亡了十个,还有两个重伤员,怕是……没什么希望了。其他重伤的、可能会留下残疾的也有十几个,还有二十多人都挂了彩……”

程子介听得心里沉甸甸的,狠狠地吸了口烟,摇了摇头:“妈的……真没想到,朱老五身边这批人还真能给他卖命……死都不降。”

邓团长叹了口气:“是啊,其实……那些拼命的,都是平日里对奴隶们心狠手辣的家伙……现在奴隶们先投降了我们,反过头来打他们,他们心里知道,投降也会被奴隶们清算……所以都是死战。其实朱老五这样……虽然压得奴隶们都反叛了他,但是身边这些人却都被他绑到一条船上了。”

程子介吐出一口烟雾:“行……这一仗总是要打的……虽然伤亡了这么多弟兄,但是不彻底解决朱老五,就会被他变着花样零敲碎打,今天死一个,明天伤一个的……也不是个事。今儿总算是除了这个心腹大患。老邓,刚才是那些奴隶们阵前倒戈了吧?他们情况怎么样?”

“他们死伤很惨重……刚才差不多两百人,对射的时候就被我们打死了十几个……然后回头和朱老五的人拼命的时候,又被朱老五的人打死了不少……我们的手榴弹又误炸死了几个……现在光是重伤的至少就有三十多,轻伤的更是不知道多少……真正没事的,估计没剩下多少……”

程子介更是听得心中难过,赶紧道:“快安排人……带他们回去治伤……尽量保住伤员的性命。我们医生护士都不够,去……派人去新金和六旺!找他们借医护人员帮忙!还有——”程子介回头看向身后的何安静,伸手抱过陆小艳来:“这个现在是我老婆,她脚上被朱老五打了一枪……也带她回去治疗一下。”

“是!”邓团长顿时肃然直立,看着程子介怀中的陆小艳。这时陆小艳才呻吟了一声,微微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己正在程子介怀中。那亲爱的人儿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微笑着:“小艳,没事了。”说着温热的双唇就轻轻地印到了自己的唇上。

陆小艳顿时泪流满面,拼命地搂住了程子介的脖子。程子介在众部下面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好了,好了。朱老五已经被我打死了。你先回去治伤吧,我还有很多事,晚些再回去陪你。”

陆小艳虽然在这一连串的变故中有些精神恍惚,但是程子介的柔声安慰让她觉得安全感倍增,于是乖巧地松开了手臂,踮着一只脚站到了地上。程子介担心地问道:“你脚伤了,别走了……”

“没事,我能走呢。”陆小艳扶着墙,一只脚向前跳了一步,接着闷哼一声,就要扑倒下去。程子介连忙上前搂住,心疼道:“都这样了,还逞强!赶快下去包扎一下。”陆小艳见他担心的神色,心里一阵温暖,对他微微一笑:“嗯。”

邓团长已经挥手招来两个部下,两人小心翼翼地抬着陆小艳下楼去了。程子介虽然担心陆小艳,但是也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硬着心肠收回目光,对邓团长道:“我们也下去看看吧。”

两人和何安静一起下了楼,开始在政府大楼一楼的大厅里巡视起来。一批批部下们正在来来去去,收容伤员,回收武器,而赵长雷等人则带着新投诚的奴隶们在将双方的尸体集中起来,堆放在两处。大厅内的硝烟和血腥味还没散去,空气中回荡着双方伤员的呻吟,墙上随处可见深深的弹痕,地上到处都是血迹、弹壳,时不时有一块残肢断臂。

程子介心中惨然:朱老五,大家从丧尸口中活下来都不容易,你要是能善待他人,和平共处,何至于让这么多人死于非命!如今这一夜之间,包括你自己在内,足有百余人丧生于同类的枪口之下,都是你利欲熏心,不择手段做下的孽啊……

邓团长也是心情沉重,但是他毕竟是个有了年纪的职业军人,对这种场面的心理承受远强于平民。最难受的反而是何安静,她毕竟只是个女孩子,满地的惨状让她脸色发青,满脸冷汗,拼命忍着才没有呕吐出来。众人一边走,一边接受着部下们特别是新投诚的奴隶们的欢呼,不管怎么说,这是一场漂亮的胜利,特别是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奴隶们,明白了自己从此获得了自由,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更是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对程子介顶礼膜拜起来。程子介一边微笑着接受大家的赞叹,一边示意大家不要太亢奋,转了半圈,突然听到一个人在角落里哭喊着,声音令人浑身寒毛直竖:“王八蛋!王八蛋!还我爸爸!还我哥哥!还我弟弟!”

第二百二十四章、鞭尸

众人吃惊地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这大厅的角落,有一个年纪比程子介看起来还小一些的少年奴隶,衣衫褴褛,面色苍白,满脸泪痕,正挥舞着一根钢管,疯狂地殴打着地上的一个人。不,他殴打的不是人,而是一具尸体,那具尸体腹部中了数枪,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肚肚肠肠地拖出了老远,显然是在刚才的战斗中阵亡的,已经断气多时了。但是那少年却陷入了一种接近癫狂的状态,握着手中的钢管,拼命地敲打着尸体的脑袋,那颗脑袋已经被砸得稀烂,少年每一棍下去,都是血浆和脑浆一起飞溅出来。

程子介马上跳了过去,一把抓住那少年的手,低声喊道:“住手!他早就死了!”

那少年满眼充血,面色狰狞,像恶鬼般盯住那具尸体,看也不看程子介一眼,骂道:“滚开!”说着就是一脚,对着程子介踢了过来。但他岂能沾到程子介的衣角,程子介轻巧地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脚踝。那少年这才呆呆地抬起头,总算是认出了程子介,顿时手一松,那根钢管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嘴里结结巴巴地叫了起来:“程……”

程子介看着他脸上一条长长的伤疤,还没完全愈合,脸色也是难看之极。但是这少年唇红齿白,颇有些阴柔之气,若是末日以前,没有伤到脸,必定是个有些女性化的美少年。看着他还带着些稚气的脸扭曲狰狞,满脸涕泪横流之间又带着惊慌和恐惧,以及眼睛中刻骨的仇恨,程子介也不忍心斥责,只是轻轻地松开了手,低声道:“他已经死了,有什么仇也都报了,别打了。”

“程老大……我恨他!我恨他!”那少年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尖锐高亢,却又带着令人难受的颤音,如同这夜间的一声鬼哭:“他打死我爸爸!打死我爸爸!他——他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抢走我哥!又抢走我弟弟服侍他!把他们都虐待、虐待,在我面前虐待、活活虐待死了——死——我是脸上破了相——逃过一劫——我恨他——”那少年喊着,突然扑倒身边的尸体上,抓起尸体的一只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邓团长终于忍无可忍,冲上前去一记手刀砍在那少年的脖子上,那少年这才无声无息地瘫倒了。

“没事……有些精神错乱了……我只能先把他打昏。等会带回去,让大夫人给他打一针镇静剂吧。”邓团长抱着那少年站起身来,沉声道。那少年虽然昏倒了,嘴里却还死死地咬着尸体的手臂,邓团长伸手一拉,竟然从尸体的手臂上撕下一大块肉来。

面前的这一幕让程子介目瞪口呆,不由得想起了丧尸攻击人类的情景。这少年奴隶不是丧尸,但是刚才的一幕却比丧尸吃人更令人胆战心惊。不知道他到底目睹过自己的亲人遭遇过什么样非人的虐待,才会让这还带着稚气的少年如此疯狂,像一头丧尸一样,疯狂地攻击一具人类的尸体。程子介不愿想,也不敢想,只能转眼看向别处,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邓团长招呼两个部下上前,架着那少年离开大楼,登上了一辆准备运送伤员回黄云山的卡车,然后才走到程子介身边,叹息道:“老大,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朱老五有一部分部下顽抗到底,宁可战死也不肯投降了吧。有些人……落到那些奴隶手里,只怕会被生吃了……”

程子介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管是那些残忍虐待奴隶的朱老五部下,还是那些疯狂地鞭尸发泄仇恨的奴隶,都让他想起了丧尸。可即使是丧尸,很多时候也远不如人类自己可怕。程子介不愿再想下去,对邓团长道:“张二哥呢?”

“张二哥带着队伍上楼去收容朱老五和他部下亲信的家眷了。——刚才有些奴隶要冲上去杀朱老五全家……张二哥花了好大的劲才弹压住了。老大找他有事?”

程子介摇了摇头,对邓团长道:“天快亮了,我们得去追上军队,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动机。老邓,这儿交给你了。小静……”

“你又要一个人去是不是?刚才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何安静马上怒气冲冲地盯着程子介喊道。程子介呆了呆,一边的邓团长也道:“老大!他们八个人职业军人,带着先进武器,你一个人可不能去。”

“他们是晚饭后走的,现在……”程子介看了看天边的曙光,然后看了看手表:“怕得有十多个小时了,我带着你们怎么追的上?开车?开车怎么过小凌河?好像只有双河那边有桥,这儿的渡船渡不了汽车。再说,开车要绕一大圈不说,他们还是在这儿过河,从野地里走的。开着车怎么上野地里找他们?还会先暴露我们自己的行踪。”

邓团长顿时说不出话来。程子介见一边的何安静又要插嘴,赶紧道:“小静,你别急,这次你和我一起去。我们两个人的速度都比普通人快很多,能追上他们。我们去看看他们有没有攻击我们的迹象。还有,他们没攻击朱老五,应该不会像海源的军队那样滥杀平民……老邓,你们放心吧。”

邓团长只得道:“老大,那……”

程子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老邓,我打算出去,就一定能回来……你放心,带着弟兄们把这儿的善后工作处理好。这么多伤员、俘虏、尸体……还有朱老五那些人的家眷……事情也挺多的。大伙打了一夜,真没法跟着去追军队了。其他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邓团长只得站直了身子,接受了命令:“是,老大。”于是程子介问了一下,叫来了一个俘虏,问清楚了军队离去的地点和方向,才对身边的何安静微笑道:“小静,走吧。”

何安静没想到程子介竟然主动叫上自己一起,倒是显得很开心。邓团长将两人送到小凌河边,一位部下开动了渡船,将两人渡过河岸,照着那俘虏指引的方向,在田野中飞奔而去。

天色越来越亮,晨风吹拂,露珠闪耀,到处都是一片寂静安宁,仿佛身后渐远的白尾从没发生过那场惨烈的战斗。跑了一会,何安静的速度毕竟比不上程子介,虽然程子介有意控制着速度,但也时不时要停下来等她。跑出大约三四公里,程子介终于忍不住了,停下脚步对她伸出了手。

何安静俏脸微红,但也明白程子介现在不会有其他意思,于是抿着嘴唇,伸出手和程子介握在了一起。于是两人再次一起奔跑了起来,只是这样牵着手赶路,让两人不自觉地亲密了不少。程子介没有回头看,却听着何安静微微的喘息,感受着掌心中她小手的触感。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握着这野丫头的手,虽然她的手不像自己其他娇妻美妾们那么温软滑腻,虎口和指节处甚至还有薄薄的老茧,但是手指纤细修长,充满了力量感,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何安静也在身后偷眼看了程子介几眼,侧后方只能见到他年轻而帅气的侧脸,下巴上还有着短短的胡茬子,给他增添了一份成熟的感觉。虽然在牵着自己全速奔跑,但是那家伙却气定神闲,没有一丝吃力的感觉,真不知道他的功夫是怎么练的……而自己的手第一次被男孩子这么牵着,虽然是为了侦察敌情,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宁的感觉……自从在昏迷中失身给程子介以后,何安静对程子介的感觉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虽然表面上还是不假辞色,但是心里却不知不觉地比以前更加关注他,担心他的安危,总希望自己能在危险的时候陪在他身边,帮上他的忙……

两人各怀心事,都没有出声打破微妙的沉默。第一道阳光已经照亮了北方巍峨的横岭山脉上数座山尖,一路都是曙光照耀下的无边原野,能见度极好。以程子介的视力,应该能在数公里以外就发现那支八人侦察队的踪迹。但是估算一下,对方已经离开白尾十余小时,就算按每小时五公里的行进速度计算,恐怕已经行进了五十公里以上,必须得加快脚步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叛徒

两位年轻人一路狂奔,如同草原上飞驰的骏马。当阳光终于照亮两张年轻的脸庞时,不知不觉已经又跑了二十公里。两人来到一处清澈的小湖边,程子介突然放慢脚步,轻声道:“小静,我累了,休息一下吧。”

何安静鬓边带着香汗,微微地喘息着,看着程子介转身对着自己,帅气的脸上没有一颗汗珠,呼吸也是安稳均匀,哪里有半点累了的样子。何安静顿时明白,他是看到自己累了,又知道自己要强,不肯喊累,宁可勉力支撑着,所以才这么说的。

虽然两人都心知肚明,但何安静仍然改不了嘴硬的毛病,撇了撇小嘴:“真没用!那就让你休息一下吧。”

程子介知道这丫头死要面子,自然不会和她分辨什么,而是嘿嘿一笑,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上泛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显然是第一次这么赶路,已经累坏了,心里泛起一股怜爱的感觉。何安静看到他正呆呆地看着自己,顿时有些窘迫起来,黛眉倒竖:“看什么?”

“啊,没什么……”程子介赶紧别过头去,心里偷笑。他也感觉到了何安静对自己的感觉不一样了,虽然还是那么野蛮,但比以前又多了一点娇嗔的味道。何安静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起身走到小湖边,蹲在湖岸上捧起湖水开始洗脸。程子介直接坐在湖边的草地上,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片刻,何安静转过身来,抹去脸上的湖水,腮边一缕短发滴落着水珠,给这野丫头增添了一份柔美的感觉,看得程子介心中微微荡漾起来。

何安静见这家伙又在盯着自己看,一时间倒也无可奈何。回到程子介身边不远处坐下,两人沉默了一会,何安静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听我哥说,你学的是什么古代的功夫……到底是什么功夫,我怎么感觉不到……就莫名其妙的变厉害了。”

程子介只是笑了一声,不置可否。何安静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这功夫到底是怎么练的?能不能教给我练习的方法。”

程子介看着她认真好奇的样子,心里一乐,笑道:“我要是教给你了,你又打我怎么办。”

何安静心里的好奇大过了恼怒,连声道:“我不打你!再也不打了……”说到这儿,突然觉得这话味儿不对,顿时又满脸通红:“你!”

程子介忍住笑,轻声道:“小静……这个,没办法教人的。要是那么容易教,田田她们早就开始练了。别的不说,就算我对别人有保留,也不可能对我妈妈保留啊。”

何安静想了想,觉得有理,又问道:“那……是只能男人练的功夫吗?还要双、双……什么的……”

程子介也不分辨,虚与委蛇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吧……”

见何安静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打算再问,程子介赶紧岔开话题:“小静,刚才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的,玉佛寺是什么情况?”

何安静这才转移过注意力:“哦。我刚才到了玉佛寺,骚扰了一下,发现那儿没什么人……就十来个人,也没开监控,制造不了什么动静。我想着你让我们把朱老五的人引过去,就动手打死他们两三个人,抓了几个,留着最后两个人,本来想故意放他们回白尾报信的,但是一个弟兄认出了最后那个人……我觉得不能放,就把他们也抓回来了。”

“谁啊?”程子介心里一惊,何安静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突然得意地笑了起来:“不告诉你!”

“小静!”程子介顿时拉长脸,做出生气的表情:“这是正事,别闹。”

“我不管!你教我那功夫的秘密,我就告诉你。”何安静开始耍赖起来,现在两人独处,程子介也没办法真对她生气,无可奈何:“小静!你真要知道?这事只能我老婆知道的……那你做我老婆吧,我就全部告诉你。好不好?”

何安静顿时满脸通红,狠狠地看着程子介。程子介则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和她对视着。的确,十六的存在只有最亲密的几个女子才知道。良久,脸蛋涨得通红的少女才狠狠地啐了一口:“程子介!算你狠。不说就不说,我才不要做你老婆。”

“哎……”程子介挠了挠脑袋,不知是喜是忧:“小静,正事别耽误,你抓到了谁?”

“老吴啊!还能是谁!”何安静不屑地撇了撇嘴:“原来他早就投靠朱老五了,一直在做朱老五的内应。那次我们去飞机那儿被埋伏,就是他故意发回假情报,引我们过去的。他就是个叛徒!”

程子介张口结舌,呆呆地看着何安静,何安静看到他的脸色渐渐扭曲起来,倒有些莫名地感到害怕:“你……干什么?”

程子介痛苦地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一直牵挂着老吴的下落,多次为了他不惜自己冒险,为了他受各种牵制,为了他和朱老五正式开战……他却是这些事件的主谋,早就背叛了自己?难道自己做人真的有问题?连续被陆小磊和老吴背叛、出卖……自己一向坦荡待人,到底是哪儿做错了?

何安静看到他苦笑一声,笑得简直比哭还难看,即使是她这么个大咧咧的丫头也知道程子介内心难受,但她大大咧咧惯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呆呆地看着面色灰暗的程子介,一副灰心失落的样子,倒有些激起她心底那份女性本能的温柔,上前一步,轻声道:“程子介……你,你别难过啦,这么久,这么多兄弟,也就他一个人这样……我们都不会的……”

程子介看着她,叹息了一声:“何止他一个……算了。小静,谢谢你抓到了他,他在哪儿?等会回去,我倒要好好问问,我姓程的到底哪儿对不起他了……竟然勾结朱老五,屡次要置我于死地。”

“我抓住他以后,又等了个把小时,没见朱老五的人过去玉佛寺,就带着他们一起去白尾了。正好碰到你们在那打呢,我就把抓的人交给邓大哥。然后邓大哥说朱老五抓了人质,你一个人去找朱老五了……我……我怕你一个人吃亏,就去找你,果然看到你被朱老五要挟了……对了!你那样会死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啊。你以为朱老五不会开枪吗?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已经被他打死了!”

程子介看着这丫头一脸的关切之色,心里一暖,柔声道:“我不会死的。一把手枪而已,没那么容易打死我。我当时是拼着挨一枪,也要保证小艳的安全的。你放心吧。不过,还是谢谢你,小静。”

何安静刚想出言讽刺程子介太自大,但是却对上他眼中温柔而带着坚决和自信的目光,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程子介这样的目光,心里莫名奇妙地跳了起来,一时间竟然又想起他对自己说的:“如果是你被挟持,我也会这么做”,更是不由得有些莫名的慌乱,一时间没有再讽刺程子介,而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轻声问了一句:“那个小艳……是谁啊,以前没见过她。”

程子介微笑道:“其实我也只见过她两次而已……但是人和人的感情深浅,和见了几次面没多大关系。老吴我是天天见面,他怎么对我呢?小艳……只见了我一次,就肯为了我不顾性命……所以,我说什么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朱老五打死。”

何安静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但是刚才程子介的眼神分明又说了一次:“你也曾为了我不顾性命,我也会这样对你的。”

从未有过感情经历的少女再一次心中慌乱起来,第一次在程子介面前说话有些不自然:“嗯,我、我知道,你、我虽然有时候很讨厌你,但是也知道你人品其实很好,对大家很好,不是你的问题。老吴、他……你别太放在心上……唉……”

程子介知道,何安静能说出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于是微微一笑:“嗯,好。谢谢你,小静。时候不早了,走吧。”

“哎。”何安静答应着站了起来,看着程子介伸过来的手,心里又是一阵轻轻的跳动,抿着小嘴伸出手去,和程子介的手握在了一起。两人再次在碧绿的原野上飞奔起来,晨风和朝阳下何安静不知不觉间手上也用上了一些力道,紧紧地回握着程子介的手。

两人又奔跑了一段,程子介感觉到了身边何安静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这丫头一直生性好奇,有问题憋不住,于是也不回头,只是轻笑道:“小静……有什么话就说吧,不用憋着。”

何安静张了张嘴,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刚才好像说了一句,不止老吴一个人什么的……怎么回事?还有人投靠朱老五了吗?”

程子介摇了摇头,顿了顿,笑道:“说来话长……这事和小艳有关。”想了想,反正前路漫漫,于是边打开话匣子,从自己第一次见到陆小艳的时候说了起来。

何安静从没想到程子介曾经遇到过这么多自己想也没想到过的经历。的确,这丫头其实比程子介更单纯。看着程子介的侧脸,心中对程子介更加敬重起来,当程子介说到陆小磊出卖自己,出卖姐姐的时候,更是忍不住轻轻地惊呼了一声,手中也用力抓住了程子介的手。这家伙年纪不大,自己也一直觉他只是运气好而已,没想到,真正不懂事的是自己,跟他一比,自己倒像个小丫头了……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其实,我跟老吴非亲非故,他背叛我也情有可原……但是陆小磊那家伙,出卖的是他亲姐姐啊……人啊……哎……要不是朱老五想留着小艳做人质要挟我,她真不知道会死得多惨。有时候……我真是觉得自己太单纯了……那时候我以为小艳死了……心里真是……”晨风将程子介低沉的话语吹进何安静耳朵里,何安静紧紧地拉着程子介的手,轻声道:“程子介,不会的,你很好呀……虽然有一个两个,但是其他人都很敬重你……你要是遇到危险……大伙不会像朱老五的人那样临阵叛变的……”

“嗯,希望如此吧……等等。”程子介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的何安静一下子撞在他背上。何安静吓了一跳,但不像以前那样生气,而是紧张地问道:“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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