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三弄 (53~60)

6811Clicks 2013-08-11
第五十三章脱离强敌

 
  作者:快乐鸟

  魏元见雪儿、欧嘉雯不落下风,当下凝神应对,长剑直指黄仲鬼,摆好指南剑本势。黄仲鬼一步步走来,周身竟似泛起阵阵烟尘。

  才一霎眼之间,黄仲鬼飞身纵前,已至魏元面前,左手五指弯曲成爪,向魏元头顶插落,一道寒气先直冲下来。魏元心中暗惊:「这人身手好快!

  」向后一让,剑锋吐出,黄仲鬼身子一转避开,顺势再出一爪,前爪未至,次爪又生,一爪快过一爪,招数狠辣,这一路「支离爪」招招可碎人骨骼,中者死状惨酷无比,魏元自然还没中招,但见他爪路分袭自己周身关节,的是凌厉无匹,劲逼得风声尖锐如嚎,更是震人心魄。

  魏元心中大骇,剑法开合,严守法度,心道:「抢攻不易,先采守势。

  」黄仲鬼目中陡然寒意大盛,右掌五指并拢成手刀,疾往魏元剑刃劈来。

  这一瞬间,一幕魏元万难相信的景象出现了。黄仲鬼以掌迎锋,那剑竟然一声轻响,「铮」地被肉掌削去了半截,切口平滑,如被宝剑所斩,黄仲鬼手掌却丝毫不损。皇陵派弟子欢声雷动,叫道:「黄尊使神功无敌!」

  欧嘉雯跟螭吻太子交手之馀,也瞧见了这一招,大为震骇,叫道:「别被他的手掌碰到,这是「太阴刀」!」魏元长剑被手刀所劈,心中骇异实是难以形容,暗道:「这黄仲鬼莫非当真刀枪不入?「太阴刀」,像是纯阴功夫,竟这般厉害!」

  黄仲鬼面上殊不见丝毫欢意,仍是面无表情,太阴刀、支离爪交错攻上。魏元心如电闪,暗道:「他招式厉害,要守也难守得住,跟他拼一拼罢!

  」断剑飞射而出,双掌翻飞,随即抢上。黄仲鬼挥掌震开断剑,左手一爪抓向魏元胸口,暗藏阴力,一旦中招,胸前肋骨立时一一断裂。魏元兵行险着,略一侧身,爪招自他胸前以毫之差掠过,拼着这一下凶险,窜至黄仲鬼左胁一瞬间的空门,一掌反拍黄仲鬼胸膛,「砰」地一声,一掌正中。

  这一掌运上了九转玄功的上乘内力,不料黄仲鬼眼珠一扫,右掌太阴刀猛然回劈而下,势道锋锐阴寒。魏元心下吃惊,着地一滚,堪堪闪过,看那黄仲鬼时,见他若无其事,这一掌竟似没能伤他分毫。魏元猛然想到任剑清所言:「……黄仲鬼这家伙,你说他是地狱来的鬼神也不为过,我踢中了他三脚,打中一掌,他硬是挨了下来,我被他劈了一掌,便禁受不住,险些没命。」

  思及此处,忍不住心中一寒:「他真的如此可怕?」陡然间寒风袭体,黄仲鬼悄无声息地抢上前来,太阴刀劈出,却是又一阵尖刺的破风声,惨厉骇人。魏元竭力避开,太阴刀落了空,旋即转拦过来,黄仲鬼变招胜似行云流水,刀势奇诡连绵,阴风飕飕。魏元已完全无法拆解,只能尽全力伏纵闪避,忽觉心里一阵恐惧:「他真的是人吗?这到底是什么武功?」

  欧嘉雯和雪儿看得心急如焚,双双摆脱螭吻、睚的缠斗,一齐来救。

  黄仲鬼随意一瞥,双手皆运太阴刀劲,说道:「你是欧嘉雯,欧嘉辉到哪里去了?」欧嘉雯强定心神,叫道:「不知道!」短剑一扬,身法飘忽,「霓裳羽衣剑」使将出来,剑光缤纷,一力抢攻。雪儿银鞭卷动风雷,将「凯风式」的迅捷快猛之意使得淋漓尽致,向黄仲鬼连连抢招。

  魏元三人联手合攻,黄仲鬼神色镇定,双手遍运太阴刀功力,脸上如覆阴霾,眼瞳却大显杀气,左腕一翻,抓住雪儿鞭梢,一道阴力直震过去。雪儿陡觉一阵冰寒,身子颤抖,不禁惊叫:「啊呀!」内力一松,银鞭剧烈圈转摆汤,「铿铿」连声清响,鞭上银色圆粒大片大片弹飞开来,鞭身也被黄仲鬼阴劲震断,一条银鞭在他一抓之下,立时毁去。

  魏元见雪儿颤抖不休,惊道:「雪儿,怎么了?」雪儿颤道:「好……

  好冷……不能动……」忽觉双腿一软,跌在地上。魏元大惊,连忙去扶,冷不防太阴刀自后劈来,正劈在背心。魏元背上一阵剧痛,霎时间只觉天昏地暗,万载玄冰般的冷气钻入五脏六腑,身子如欲撕裂,缓缓地卧倒地上,背上衣服裂开一条大缝,鲜血泉涌不止。

  螭吻、睚两太子见了黄仲鬼功力高深如斯,也不禁骇然,睚太子摇头道:「了不起!我要练到这等武功,不知何年何月?」

  蓝灵玉等和丁氏兄妹交手,始终僵持不下,眼见雪儿、魏元先后倒地,又惊又急,不知欧嘉雯又会如何。

  欧嘉雯跟慕容修曾多次对上黄仲鬼,早知黄仲鬼武功骇人,且其人更有极其可怕之处,魏元决计应付不来,她自也抵挡不住,不由得心里害怕,低声道:「你要找我大哥,我……我是可以找他过来。」黄仲鬼冷冷地道:「很好,你有信号,这就放罢。」

  欧嘉雯拿出一个金属小管,暗自盘算,说道:「你们要分胜负,可不能有这些人插手。」黄仲鬼面无表情,道:「你不要多说,把大慕容找来,否则我先杀了你。」

  欧嘉雯一咬牙,道:「好,我放信号啦!」一按那管某处,却不上抛,猛地往地上一掷,「砰砰砰」连声爆破,碧芒飞散,烟雾迷漫,众人都惊叫起来。欧嘉雯不敢稍加犹豫,四下连掷信号管,爆炸声不绝于耳,整个后院一片碧绿烟火,视野不见。

  螭吻太子大怒,叫道:「好狡猾的贼丫头,想溜吗?」纵身而起,要登上屋去避开烟雾,看清情势,以免对方逃脱。不料才要纵起,一个小管打在他颈后,炸裂开来,虽非用于杀伤的火药,炸在身上却也绝不好受,惨呼一声,重重摔落,在地上胡乱打滚,压熄后脑烧着头发的火。

  「哎唷,烧着了老子的衣服!」「他奶奶的,好烫!」「这烟……咳,咳咳!」一时之间,后院乱成一团,皇陵、龙宫两派弟子惊呼叫骂声不绝于耳,马匹嘶鸣,落蹄声哒哒乱响。黄仲鬼大袖一扫,身前丈许之地烟火霍地扫开,视野立清,欧嘉雯、魏元、雪儿皆已不在。不多时烟雾稍散,蓝灵玉等也已趁机逃得不知去向,丁楚风、丁绮月面如死灰,不知如何是好。

  螭吻太子弄熄烟火,忙上屋远眺,眼见院外树林外多了许多马蹄印子,怒道:「这群丫头和那小子往后山去了,我们快追!」说着下屋上马,当先追去。众人着了欧嘉雯的道儿,恼怒不堪,便要一齐追去。黄仲鬼忽道:「且慢!丁楚风、丁绮月,你们在这里留守,把店里的情况探查清楚,不要轻忽,若邓家兄弟已死,明日便烧了这里,别留痕迹。」丁氏兄妹连忙跪地,齐道:「谨遵黄尊使命令。」

  黄仲鬼这才上马,率众追去,更不停留。

  丁楚风吁了口气,道:「先前没逮到童万虎,现在又没能捉住这蓝灵玉,回去以后,不知黄尊使要怎么处置?」丁绮月道:「还能怎么办呢?先到店里看一看,若没什么特别的,就一把火烧了罢。」

  兄妹两寻视一周,不觉有异,当下在店里放了把火,匆匆走了。

  两人只想着跟上黄仲鬼等人,查得马虎,万料不到欧嘉雯和魏元正藏身店里。火头烧起,欧嘉雯连忙扶着魏元到店外去,眼见丁氏兄妹已去得远了,这才松了口气,暗道:「侥幸!」

  原来欧嘉雯以烟雾乱人耳目,以利脱逃,但她一人难以救魏元、雪儿两人逃出,于是行险,断了马,让两匹马自往外头冲去,留下印子,想引开对方,却将魏元、雪儿藏于店内。只是计策虽然奏效,但她把魏元救进店中后,要再潜入后院中欲救雪儿,却已不见她的踪迹,蓝灵玉等也已不在,烟雾又已渐渐消散,心道:「雪儿家妹子似乎也已脱身,那就好了,我先把他安置好才行。」

  待丁氏兄妹寻察之际,欧嘉雯负着魏元闪躲,没给发现,心里暗道:「黄仲鬼可真谨慎,可惜派来两个专会乱搞的家伙,有什么用?」亏得如此,两人才逃过一劫。

  欧嘉雯扶着魏元到一旁树丛中,让他轻轻卧下,低头去看他背上伤势。

  黄仲鬼这一刀劈得极是厉害,所幸魏元内功修为精深,卸去了小半锋锐刀气,外伤不重,也未及脊骨。然而内伤却十分沉重,黄仲鬼修练的太阴内力至阴至寒,武林中无出其右,魏元正奇经脉均受到阴力袭伤,气息微弱,小慕容探他脉息,紊乱虚弱之极,心中着急,暗想:「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救你,你……你千万别死啊!」

  她将魏元上衣撕开,敷上金创药,包扎了背上创口。欧嘉雯倚着一棵松树,让魏元轻轻躺在她怀里,双手按住魏元丹田,一点一点将自身内力传去,助他疗伤。太阴内力反激出来,欧嘉雯身子一颤,竟也有些抵受不住,运功一段时间,便得稍加休息。

  如此反覆一个时辰,欧嘉雯内力耗去不少,甚是疲惫,正有些昏昏欲睡时,忽觉魏元身子微微一动。欧嘉雯大喜,轻声道:「喂,你醒了吗?」魏元渐渐睁开眼来,见是欧嘉雯,低声道:「雯儿,你没事吧?」

  欧嘉雯双臂紧搂,脸蛋靠在他肩上,轻声道:「我好得很,倒是你受了重伤呢。伤口痛不痛?」魏元微一运气,只觉气血不顺,一股暗劲在各处脉络翻腾激汤,苦笑道:「外伤还好,内伤比较沉重些。」说着勉力坐起身来,说道:「雪儿呢?」

  欧嘉雯道:「或许跟蓝姑娘她们一起逃开了。」便把当时逃逸经过约略说了。魏元默然不语,心道:「黄仲鬼的本事实在高深莫测,师妹跟蓝姑娘无论如何不是对手,只不知她们是否平安?」想到黄仲鬼「太阴刀」的惊人绝艺,不禁又是佩服,又是担忧。

  欧嘉雯见他深有忧色,怕他伤势有变,柔声安慰道:「你别担心,快把身上的伤养好,我们便一起去找她们。」魏元道:「不错,那黄仲鬼只怕也是要攻上巾帼庄的,非得赶去帮忙不可。」

  魏元才一说完,欧嘉雯脸色陡然大变,显得惶恐之极,低声道:「不要……你别再跟黄仲鬼打了,他……你知道他的武功有多可怕,你会被杀的。

  」魏元道:「他是很厉害,但是若不对付他,巾帼庄只怕也难以抵挡……」

  欧嘉雯心中一急,向前一仰,两片樱唇紧紧吻上魏元。魏元一怔,一句话没能说到底,轻轻回吻着欧嘉雯。欧嘉雯捧起他双颊,一番深吻之后,凝视魏元双眼,低声道:「你现在不是他的对手,拜托……别和他打好吗?我怕……我怕你会死啊……」说着说着,眼眶泪光莹然,真要哭了出来。

  魏元轻轻搂住欧嘉雯,柔声道:「怎么哭了?我可还活得好好的。」欧嘉雯肩膀颤动,低声道:「他的功力不只于此,连我大哥都敌不过他,你怎么跟他斗?」魏元道:「嗯,欧兄也不能打赢黄仲鬼……他们功力相差多少?」

  欧嘉雯叹道:「大哥心高气傲,口中是不肯认输的,但是……我跟大哥联手与黄仲鬼交战多次了,完全伤不到他。」魏元暗自沉思,心道:「大小欧也奈何不了黄仲鬼,不知任兄跟他斗得如何?总得有人制得了他。」

  欧嘉雯靠在魏元怀里,低声道:「你啊……你也别太逞强了。」魏元微微一笑,说道:「是,遵命。」欧嘉雯嗔道:「你少嬉皮笑脸的,我真的在担心你呢。我跟雪儿家妹子年纪轻轻的,你不是想要我们这么早守寡吧?」魏元拍拍欧嘉雯肩头,笑道:「别胡说啦,我舍得么?」

  欧嘉雯眨了下眼,嫣然笑道:「你舍不得?嗯,我倒想知道,你到底多喜欢我们啊?」魏元笑道:「这要怎么说?那你又有多喜欢我啊?」欧嘉雯眼珠一转,笑道:「最起码,我爱你定然比你爱我来得多。」魏元笑道:「你怎知道?」

  欧嘉雯脸蛋微偏,说道:「你一次想着四五个姑娘,心思都分得散了,我可只爱你一个,当然我爱得多罗。」说着露出取笑的神色。魏元脸上一红,说道:「我什么时候喜欢四五个姑娘了?」欧嘉雯笑嘻嘻地道:「怎么没有?去掉我和雪儿家妹子,还有梁吟姑娘、小枫姑娘,才到这儿,又多出了蓝姑娘。那三个小丫环也都俏丽得很,说不定你又看上了。好,这一算至少也有八个,你还不认?」

  魏元不禁失笑,说道:「小枫姑娘是服侍梁吟姑娘的,你怎么也想上啦?我又怎么想着蓝姑娘她们了?」欧嘉雯笑道:「难道没有?」魏元道:「自然没有。」欧嘉雯俏眉上扬,道:「好啊,那你还去巾帼庄做什么?」

  魏元闻言,灵光一闪,笑道:「兜了个大圈子,原来你担心这一点。」

  欧嘉雯脸庞染起红晕,低声笑道:「我怎么不担心?你要再多几个红粉知己,小心你的雪儿打翻醋子,连我都糟糕呢。」魏元在她颊上吻了一下,轻声道:「咱们到巾帼庄去是要办正事,你别想太多啦。巾帼庄纵有千百姑娘,我也不放在心上。」

  欧嘉雯心中欣喜,脸上笑靥如花,轻声道:「那就好啦!现在别多说话,赶快让伤好起来最要紧。」说着又绕到他背后,要让他靠在自己怀中。魏元道:「雯儿,你这样太累了,我侧身横卧地上便行了。」欧嘉雯道:「你那样才累呢!你背上有伤,又不能躺在地上,我照顾你一下有什么关系?」

  自己便靠着树,让魏元倚着她身子休息,轻轻搂着他。

  这一下魏元伤口正好压着欧嘉雯胸口,软绵绵地,虽然不觉疼痛,却不禁有些心神不定。忽觉耳边有人轻轻呵气,更是不易按捺,叫道:「雯儿,别胡闹啦!」欧嘉雯语音娇腻,笑道:「不舒服吗?」魏元道:「我现在要运内息疗伤,你这样会害我分心啊。」欧嘉雯嘻嘻一笑,道:「我知道啦!

  」她只盼魏元伤势愈可,也就不再调皮,只静静搂着魏元。

  过得半个多时辰,魏元精神稍振,两人心忧雪儿等人下落,寻到大道,雇了骡车北行。魏元暗自运功,但真气郁结,这一番内伤实在厉害,怕欧嘉雯担心,当下也不多说,默默行功。

  车行数日,这晚到了开封一带,投宿客店。魏元背上创伤渐愈,内伤却复原甚缓,太阴内力反覆激发,压之不下,驱之不散。欧嘉雯心中着急,日夜助他疗伤,却也难收成效。

  魏元平心静气,九转玄功连番运转,总是不能奏功。欧嘉雯叹道:「可惜大哥不在,否则有他帮忙,可快得多。」魏元微笑道:「疗伤本来不能急进,慢慢运功,总会复原。」他口中安慰欧嘉雯,心中却也忍不住焦急:「照这样下去,即便赶到巾帼庄,怕也帮不上忙。若是雪儿她们遇险,也救不出来,如何是好?」

  然而急者自急,两人却也一筹莫展。魏元随手拿来文武七弦琴,拨了拨弦,道:「好几天没好好弹一曲了,雯雯,你想听什么曲子?」欧嘉雯笑道:「我可不懂音律,你只管弹你的罢,我一定给你拍手。」魏元笑道:「那不如不拍手来得好。」当下双手各起指法,弹起一曲「神化引」,琴音清澈,藉以舒怀。

  此时他内伤甚重,指上只略加内力,但他弹熟了文武七弦琴,知道如何掌握控弦要诀,虽只些许内力,也弹得一般无异。

  弹奏之间,弦上依旧将他施加的内力一波波反震回来。忽地内息一阵翻腾,一波阴气自弦上震来,「铮」一声巨响,魏元身子一颤,琴声赫然止歇。

  欧嘉雯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着魏元,低声道:「怎么了?是内伤发作吗?」魏元摇了摇头,闭目不语,双手按住琴弦。

  欧嘉雯心思机伶,见魏元抚琴沉思,想起任剑清曾言此琴乃是宝贝,心念一转,说道:「莫非这张琴有什么古怪?」

  魏元张开眼来,道:「方才我弹起琴来,琴弦上反生之力中,有一股阴气回汤,带去了我体内些微阴气。这「文武七弦琴」本是修练内功的一样法宝……」欧嘉雯「啊」地一声,喜道:「难不成你能用这琴来疗伤吗?」魏元微笑道:「且试一试。」

  当下魏元暗提真气,心凝神释,弹的是一曲「南风歌」,平和大方,琴音与脉息互相呼应。几音奏过,体内阴气立被弦力引动,随之流向指尖。

  太阴内力何其霸道,虽至指上,却也不能就此驱除出体。若是以内功缓缓化去,也需得有深厚内家修为。魏元和欧嘉雯自不及黄仲鬼,虽是合力,仍难有起色。然而此时阴气聚指,琴弦感受指力有异,便生出相同力劲,互相冲击,以求与指上法度吻合。

  魏元感到弦上阴力增生,心道:「这阴力与我所受阴气极为相近,定是它要来对症下药了。」

  两边阴力交相挤压,一在指外,一在指中,魏元只觉十指冰冷难当,便如浸在冰块中一般。两股阴气缠结翻覆,逐渐化而为一,在人琴之间流转自如。

  魏元精神一振,丹田之中真气鼓荡,趁阴气尽聚十指之时,顺势运行周身脉络。既无阴气阻挠,内劲立时畅行无阻,十指拨刺进退之际,太阴内力一点一滴宣到了琴弦之中。

  琴弦并非人身经脉,真气自不得安居,弹拨之间,便逸开四散。如此源源不绝地送出阴气,「南风歌」也是越奏越顺,欧嘉雯在一旁听着,受其感应,也觉阵阵薰风拂来,暖洋洋地,身心舒适。

  琴曲渐渐入慢,魏元一声清啸,曲至泛尾,馀音袅袅,那棘手之极的太阴真气也已随之散尽,水到渠成,竟是轻而易举。

  魏元经脉中滞碍尽消,真气自在无拘,不禁又惊又喜,起身叫道:「妙之极矣!」欧嘉雯见他高兴,喜道:「当真有效吗?」魏元笑道:「自然有效,且其效如神呢。」欧嘉雯道:「这样说来,能消解黄仲鬼的阴寒内力了么?」魏元微笑道:「已经全然驱尽了。」

  欧嘉雯怔了一怔,道:「这么快?」魏元笑着点头。欧嘉雯伸手在弦上一弹,却弹不出声,奇道:「这琴当真奇怪。」魏元道:「要奏出声,得运上内力才成。」欧嘉雯指贯真力,拨弦一弹,不料琴弦急振,「铮」地一响,反震力竟出乎意料地强。

  欧嘉雯手指一痛,惊叫道:「啊呀!」连忙缩手,一条右臂已震得酸麻难当。魏元惊道:「怎么了?」欧嘉雯甩甩手,嗔道:「都是你啦,不先告诉我这琴震得这厉害,手好麻。」魏元笑道:「你不会弹琴,那也没有办法,还是别碰这琴好。有没有弄伤?」欧嘉雯伸伸舌头,笑道:「差一点,倒没伤到。你这宝物,瞧来也不是人人用得。」

  魏元调息半晌,说道:「虽然黄仲鬼的阴气是化解了,但内伤还没尽愈,我再弹琴疗伤一阵。」欧嘉雯道:「你弹这琴也要耗费内力吧?可别太累了。」魏元微笑道:「我会注意。」便继续择曲弹奏。

  不论武功抑或琴艺,均是要精进研习,方能有成。弹琴变化之精微,不是箇中高手,亦不能领悟。文武七弦琴虽是修习内功的异宝,却也需精晓操琴技法,方能生效。正如削铁如泥的宝剑,要以深湛剑法驾驭,始可展露锋芒。任剑清当日传琴予魏元,除了意气相投,也因他武功根柢扎实,又擅琴艺,且当年少,日后尚有可为,虽还不知他便是自己师侄,依然慷慨赠琴。

  魏元专心致志,将各式曲调反覆弹奏,随着曲意不同,内息亦变幻横生,运功法门已脱离「九转玄功」范畴,却是全无不顺。琴曲意境,概由心中所生,自不会与自身相逆。

  如此数日行旅之中,魏元日日弹琴,气随曲行,事半功倍,不几日间内伤尽去。欧嘉雯见他神采已复,心中欢喜,这日对他笑道:「喂,你这张琴有这么大功用,怎地你还没练成盖世神功啊?」魏元一笑,说道:「哪有这么容易?文武七弦琴虽能助我疗伤,可用来练功又是另一回事,得多下功夫的。」

  欧嘉雯道:「到了巾帼庄,十九又会遇上黄仲鬼,你身上的伤虽然好了,动起手来,一样打他不过,你想怎么办啊?」魏元沉思片刻,叹道:「那也没法子,我弹琴练功,内功进益虽是快得多了,但内家功夫是慢慢练出来的,总不可能十几二十天里,便能练到跟黄仲鬼不相上下吧?」

  欧嘉雯心里自也明白,暗叹一声,说道:「罢啦,只盼我大哥和你那任师叔也能赶到,说不定能跟黄仲鬼合斗一场。」魏元点了点头,心里暗自思索制胜之道。两人一路北行,避开大路,择小道赶路,迳往冀境而去。

第五十四章密林深处

 
  作者:快乐鸟

  再说蓝灵玉一行人,那日趁乱往店外脱身,却不知欧嘉雯已带着魏元躲进店中。雪儿虽是身受太阴内力,但仅是黄仲鬼震断银鞭的馀劲,波及不大,勉力催动内功,仍能行动,左右不见魏元和欧嘉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心道:「雯姐姐跟魏大哥逃出去了吗?我得赶上去才行。」

  一翻出后院墙外,正好见到蓝灵玉四人上马要走,急赶上前叫道:「蓝姐姐,有没有见到我雯姐他们?」蓝灵玉知道此时是脱身良机,不敢耽搁,低声道:「先上马,他们不会有事!」雪儿想起魏元中了黄仲鬼一刀,心急如焚,叫道:「你们走,我要去找魏大哥!」便要转身回到后院。

  蓝灵玉大惊,急回马拉住雪儿,说道:「雯姑娘没有受伤,她会救到魏兄的,你别去送死,快走!」雪儿一听,心中虽然担心,却也只有上马奔离。

  欧嘉雯驱散的马匹四下奔窜,路途各异,雪儿等人奔出数十里,倒也还没被追上,到了一处林子的双岔路。蓝灵玉轻轻喘气,道:「阿缨,阿穗,阿环,你们三个往左边,到了市镇,立即改换服装,赶回巾帼庄。雪儿姑娘,你跟我往这条路,我们避开那些贼子后,再想办法找到魏兄和雯姑娘。」

  阿缨道:「三庄主,你跟雪儿姑娘都负了伤,只怕会有危险。」蓝灵玉道:「人多容易被发现的,我受的是皮肉之伤,不碍事。你们快回去,记得要改装,他们的目标在我,你们的样子不会记太清楚的,不过仍然要小心。」

  阿缨等三女齐声答应,策马去了。

  蓝灵玉向雪儿道:「雪儿姑娘,我们也走罢!」雪儿道:「那……魏大哥跟雯姐姐要怎么找?」蓝灵玉道:「先到了安全地方,再行打探不迟,如果被黄仲鬼追上,再想脱逃可就难了。」雪儿无奈,只有听计行事,应道:「只能如此了。」一瞥眼间,见蓝灵玉脸泛潮红,发鬓间微渗汗水,神情有些古怪,心中关切,便道:「蓝姐姐,你伤得厉害吗?你好像很累啊。」

  蓝灵玉脸上一红,说道:「那……没什么,快走罢!」

  当下雪儿和蓝灵玉纵马北去,马不停蹄,不知过了几十里,来到一处竹林路间,两匹马气喘嘘嘘,已然不支,眼见要倒在地上。蓝灵玉蹙起眉头,心道:「这马是从那群贼子的手上夺来的,他们大清早赶到邓家店,昨晚定是彻夜行路,坐骑自然支撑不住。」才念及此,所乘马匹已跪倒在地。

  蓝灵玉下了马,呼了口气,叹道:「坐骑累倒了,我们自个儿赶路吧。

  」雪儿也翻身下马,拍拍马颈,说道:「马儿马儿,你们在这里好好歇一会儿,回到山野去罢!」眼见蓝灵玉起步欲行,便即跟去,道:「蓝姐姐,等我啊!」蓝灵玉拭了下汗水,说道:「快点啊。」

  雪儿快步跟上,一望蓝灵玉,只见她脸颊绯红,双唇紧闭,似在忍耐什么,不禁怔了一怔,说道:「蓝姐姐,你到底怎么了?」蓝灵玉微一偏头,道:「我……我没事。」但语音中却有些喘息。

  雪儿见蓝灵玉行得虽快,却带着些许蹒跚,不觉心生疑惑,往她双脚一望,忽见她裤前有些水痕。雪儿心头一跳,低声道:「蓝姐姐!」蓝灵玉道:「又怎么了?」雪儿脸一红,支支吾吾地道:「你……你那里好像弄湿了。」

  蓝灵玉吃了一惊,随即大羞,身子晃了一晃,双脚陡地软了,无力地扶着一根竹子,险些跌倒。雪儿惊道:「蓝姐姐,你……你……」

  先前一场大战,蓝灵玉早已被小树枝弄得难当之极,骑在马上,行路颠簸,马鞍不断把小树枝往她身体深处刺入,更是无可忍受,几次差点便要叫出声来,都强行压抑下来。这时雪儿一语道破,蓝灵玉顿感一阵慌乱,身子立时支持不住,只能勉力站住。

  她竭力平复呼吸,低声道:「雪儿姑娘,请你过来一下。」雪儿走近身去,扶住蓝灵玉,轻声道:「蓝姐姐,你打得太累了,休息一下吧。」蓝灵玉靠着竹子,缓缓坐在一根青竹前的石上,一脸红晕,低声道:「不行啦,真的不能再忍了……雪儿姑娘,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雪儿道:「帮什么啊?」

  蓝灵玉拉了拉雪儿的手,低声道:「你坐在我面前。」雪儿坐了下来,心中正觉疑惑,忽见蓝灵玉伸手解开腰带。

  这举动弄得雪儿不知所措,脸上一红,连忙制住她双手,说道:「蓝姐姐,你做什么?」蓝灵玉低头不语,胸口起伏,叹道:「雪儿姑娘,这件事羞于见人,本来也不该求你,可是……可是我实在受不了了……」雪儿一头雾水,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蓝灵玉抬起头来,眼光却瞧向别处,羞红着脸,低声道:「我……我这里面,有……有个小树枝,我拿不出来,请你帮我拿拿看。」说着指了指双腿之间。

  雪儿呆了一呆,随即满脸通红,站起身来,叫道:「怎么……怎么有这种事?蓝姐姐,你别捉弄我啦……」蓝灵玉急道:「我骗你做什么?我……

  我何必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雪儿一听,心觉不错,但仍不敢相信会有此事,蹲下身来,道:「怎么会把那东西弄进去啊?」蓝灵玉想到欧嘉辉对自己所作所为,登时又羞又气,低声道:「这事情有点不好出口,雪儿姑娘,你先别问,日后再告诉你好吗?」

  雪儿手指绕着鬓边长发,心里不知如何是好,想了一想,才道:「我…

  …我不知道能不能弄出来,试试看好了。」蓝灵玉点了点头,低声道:「没关系,总比……总比就这样让它折磨来得好。」当下解开了腰带,下身衣裤半褪,露出了一片湿答答的细毛,透着红润的肌色。

  虽然同是少女,但要让外人探勘自己的秘处,毕竟是十分难为情。蓝灵玉背倚青竹,分开双腿,诱人的泉窟对着天光,显得俏丽之极。雪儿看了,也不禁脸红心跳,低声道:「蓝姐姐,痛的话要赶快说喔,我怕会弄伤。」

  蓝灵玉闭上眼睛,吐了口气,说道:「我知道。」

  雪儿跪在石前,稍稍低头,正对着蓝灵玉的私处,双手轻轻去拨,触手所及,都是湿湿凉凉的。雪儿稍一用力,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拨开两片桃色嫩肌。

  蓝灵玉轻轻咬着下唇,发出轻微的鼻音。雪儿的手指纤细,肌肤柔嫩,探索她私处之时,感觉柔顺之极,并不突兀,更带些特殊的刺激,引得她渐渐喘起气来。

  忽听雪儿低声道:「有啦,真的有个像树枝的东西呢。」蓝灵玉脸上一热,轻声道:「拿得到吗?」雪儿看着蓝灵玉一片红腥的内壁,忽然大羞,心想:「魏大哥一定也这样看过我这里吧?我……我的也是这个样子吗?」

  蓝灵玉见她不答,暗自着急,轻声叫道:「雪儿姑娘?」雪儿陡然清醒,脸色羞红,道:「不是很深……我……我来试试。」伸出右手食指,往那柔软的洞口探了进去。

  蓝灵玉身子一颤,叫道:「啊呀……」雪儿手指灵巧地钻动着,想勾住小树枝。但蜜洞里有多少空间,指长有限,那能轻易便成?蓝灵玉只觉下体一阵酥麻,一波波的异感随雪儿手指搔动而来,一身香汗逐渐濡湿了衣衫,更大声喘息起来:「呼啊……雪儿……雪儿姑娘,还没有……吗……哎……唔啊!」忽然一下高声哀啼,原来雪儿一不小心,戳到了蓝灵玉敏感深处,登时泛滥更速,雪儿整只右手都流满了稠水。

  雪儿越弄越是害羞,又一个失手,指甲轻轻刮到蓝灵玉的嫩壁。蓝灵玉浑身一颤,失声呻吟:「啊啊……唔啊……」雪儿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蓝姐姐,你还好吧?」

  蓝灵玉恍恍惚惚地喘着气,失魂落魄地道:「快点……快啊……」雪儿忙道:「我……我知道,应该快碰到了……」才说话间,手指已触到了一根坚硬东西。

  雪儿大喜,轻轻按着小树枝,谨慎地往回拉。蓝灵玉紧闭双目,细细的汗珠自鼻端滴落,不敢乱动,只怕雪儿又弄失了小树枝。

  雪儿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小树枝用指端向外拨,但如此一来,手指便不得不来回抽动。蓝灵玉只觉体内刺激不断,脑海空荡荡地,神魂不定,轻轻摆着头,发出娇腻的鼻音。

  雪儿全神贯注地拨着小树枝,未曾察觉蓝灵玉神情大异,蓝灵玉却已被弄得心痒难熬,私处中同时受到手指和小树枝的触感,双双来袭之下,哪里能够抗拒,迷迷糊糊地看着雪儿,心中忽然掠过昨夜雪儿吞吐魏元的情景,现下姿势,正有些形似,忍不住羞意大盛,低声道:「雪儿……雪儿姑娘,你…

  …」

  雪儿不敢分心,仍是低着头,应道:「快了……差一点点,已经到外面了……啊,出来啦!」蓝灵玉微一垂首,但见小树枝的一端从她私处伸出,露出一小截来,亮晶晶地,湿润之极,景象极其淫靡,不禁满脸羞红。雪儿两指捏住小树枝,抽了出来。

  小树枝离体,蓝灵玉登感轻松舒适,吐了一口长气,喘息不止。雪儿拿起小树枝,尚有黏稠的水珠不断滴落,登时窘了,随手递到蓝灵玉身前,低声道:「蓝姐姐,是这个?」

  蓝灵玉羞得无地自容,一把抓过,远远丢了开去,喘了几下,才道:「雪儿姑娘,多谢你了……」雪儿忙道:「这没什么。可是……蓝姐姐,你那里还是红红的,有没有弄伤啊?」

  蓝灵玉无力地望着雪儿,眼中忽然有些慵懒之意,轻声道:「有一点痛……雪儿姑娘,你帮我揉一下好不好?」雪儿俏脸通红,急道:「这……这个……不好吧!蓝姐姐,你可以自己来嘛……」

  那知蓝灵玉双手一伸,齐握着雪儿右手腕,双唇轻启,叹气般地说道:「好妹子,你帮到底嘛……你的手好软,好舒服呢……」说着把雪儿右手直往自己私处凑来,让那纤纤素手慢慢揉动。

  雪儿失声而叫,急道:「不要啦,好奇怪喔……啊,你别这样……」蓝灵玉一脸陶醉神色,身体品嚐着雪儿手掌温软的绝妙感受,五根手指轮番扫过私处,秘缝中清泉狂涌,弄得雪儿右手全然湿了。

  蓝灵玉看了雪儿一眼,见她又急又羞,又有些慌乱,娇腻腻地微笑道:「你怎么啦?」雪儿红着脸,低声道:「蓝姐姐,不要闹了啦,你……你自己来啦……」

  蓦地蓝灵玉拉过雪儿,右颊贴着她白嫩的脸蛋,低声道:「你的身体好好喔……又软,又香……」雪儿被这亲昵的举动吓了一跳,忙轻轻推开蓝灵玉,急道:「你怎么了嘛?」

  蓝灵玉被推了一下,心中有些失落,哀声叹道:「雪儿姑娘,你让我抱一下嘛,我好热……身体轻飘飘的……」雪儿心中一跳,脸色羞红,道:「不要啦,虽然我们都是姑娘家,但是……但是……」

  忽地蓝灵玉双手一扣,正制住雪儿两腕脉门。雪儿全没提防,身子一软,摇摇晃晃地倚着一根青竹。雪儿惊道:「蓝姐姐!」

  蓝灵玉娇喘未平,望着雪儿水晶般的眼睛,眯了下眼,轻喘道:「雪儿姑娘,你别生气喔,你真的好美,我要是男人啊,真要羡慕死魏兄了……」

  雪儿大羞,叫道:「可是你不是啊……别玩了啦,我……我……」

  蓝灵玉轻轻搂着雪儿,两个美丽的身体隔着衣衫互相磨蹭,显得动人心旌。雪儿无力挣扎,只能轻摆着身体,毫无用处,急叫道:「你怎么这样子啦……我……我帮你,你还要作弄我!」

  尽管雪儿极力抗拒,蓝灵玉却没有停手之意,两人身子倚竹相贴,两张脸几乎要碰在一起。蓝灵玉眼神如水,与平日英气焕发的样子全然不同,娇喘异常,双颊透着红晕,柔声道:「雪儿妹妹,你好棒啊……姐姐好喜欢你喔……」说话之时,双手轻巧地抚摸雪儿的背部。

  雪儿一听,又惊又羞,急忙叫道:「我……我是女的啊,你也是嘛,怎么……怎么……」蓝灵玉身子一颤,脸上有些羞涩之态,轻声道:「是啊,我也知道。可是……我好羡慕你啊,有一个疼爱你的魏兄……」雪儿脸一红,心中顿生幸福之感,低声道:「对啊,我最喜欢他了。蓝姐姐,你这么漂亮,一定也找得到一位好伴侣啊……」

  蓝灵玉摇了摇头,脸上忽现哀伤,叹道:「我……我见到的男子,是个粗暴无礼的人,哪里像你魏大哥那样?我没你的福气,可是……我想尝尝那种感觉……」雪儿道:「什么感觉?」

  蓝灵玉凝视雪儿,微笑道:「好快乐的感觉……你知道的,你跟你魏大哥也会做啊……」雪儿心念转了一转,陡地明白了,登时双颊通红,低声道:「总……总不是人人都像你认识那人一样,你可以再找啊……」蓝灵玉道:「可是……我现在就想要了啊,我忍了好久……雪儿妹妹,你……我想跟你…

  …」说话之间,手掌往雪儿腰际游去。

  雪儿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根本不能想像这种情况,一时慌了,叫道:「蓝姐姐,你……这……这不行的嘛!」

  蓝灵玉一脸脸醉意,微笑道:「虽然你是女的,可是你这么温柔体贴…

  …我真想试一下……反正我们只是做个样子,又能怎么样了?」手上不停,解开了雪儿腰带。雪儿急道:「可是……我觉得……不太好啦!」

  蓝灵玉才经过一番刺激,兴奋之极,已无暇理会雪儿反对,脱下了雪儿上衣,微笑道:「我们谁也占不到便宜,有什么不好?」雪儿一时不知所措,只得求道:「蓝姐姐,真的不要啦,我……我不想啊……」蓝灵玉捧起雪儿的脸,柔声道:「你别紧张,同是女子,有什么好担心的?」向前一倾,往雪儿唇上吻去。

  「啊!唔嗯!唔……唔……」雪儿无可相抗,四片樱唇交相叠吻,兰息流通,极尽惑人。雪儿从未和魏元之外的人相吻,如今却和一个女子接吻,此情此景,当真是她万万不曾思及的。

  蓝灵玉的舌头往雪儿口中索求着,两女绛舌相缠,雪儿心中羞怯,不断闪躲着。蓝灵玉的舌技其实也高明得有限,只是不知不觉中学了欧嘉辉对她所施加的行径。饶是如此,雪儿也未曾尝过这等吻法,心神大乱,身子不禁热了起来。

  两女吻毕,俱皆满身是汗,朦胧对望。蓝灵玉解开自己衣衫,又去脱雪儿的衣服,轻声呢喃:「雪儿妹妹,你好可爱……肌肤比姐姐还要好呢……」

  说着压在她身前,两对嫩乳互相推挤着。雪儿被她一吻,已经有些恍惚起来,但仍勉力抵抗,轻声喘道:「不……不好啦……魏大哥……魏大哥会看不起我的……啊,啊啊……嗯……」

  蓝灵玉脱尽雪儿衣物,两个赤裸裸的娇艳少女在竹林相拥着,雪儿身材细致稚嫩,蓝灵玉体态丰盈健美,两女均是绝色佳人,真是说不尽的风光旖旎。

  蓝灵玉伸手分开雪儿双腿,见那遮掩稀疏的私处晶莹闪亮,将要漏出水来,也不禁脸红,轻轻摸了上去,低声道:「好软啊……凉凉的……一定很舒服……很舒服的……」

  「哎呀……啊呀!别这样……摸……啊……」雪儿感到指头的刺激,不禁失声呻吟,心中一时乱了,暗自胡思乱想:「魏大哥也这样摸过我……但是……感觉又不一样了,真丢脸死了……」害羞之馀,泉水已自洞口涌现,不可收拾了。

  蓝灵玉看得心弦震动,口乾舌燥,低声道:「好……我们……要来了…

  …」雪儿慌张地摇着头,含糊地呻吟着:「嗯啊……不……行……不行啦…

  …」

  到此地步,蓝灵玉岂有停止之理,右手环过一根翠竹搂住雪儿,竹子便立在两女之间,上头被四个乳房挤压住,下面则迎着两处水穴。雪儿的私处正压在一环竹节上,传来一波波异样的感受,不住娇喘,哀声道:「蓝……

  蓝姐姐……做什么……啊……」

  蓝灵玉脸现绯红,一手按在雪儿背上,另一手托起雪儿的屁股,隔着竹子紧紧相贴,低声道:「来吧……来啊……嗯……」身子向竹身摩擦,一上一下地律动着,也将雪儿的身体托得不住起落。

  「唔,唔啊……嗯啊!」雪儿初是惊愕,随时感到了下身的刺激。股间被坚韧的竹子磨蹭,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整个私处外部都被剧烈地摩擦,水珠四散。蓝灵玉亢奋地动作着,丰润的双乳上下弹跳,和雪儿小巧玲珑的嫩乳推挤拍打,与竹子一齐振动着。

  「啊啊……啊……」雪儿失魂落魄地鸣叫,娇躯也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且越发激烈,不得不主动抱着蓝灵玉,叫道:「蓝姐姐,我……啊,呼啊!」蓝灵玉不住声地娇啼,往竹子上猛烈擦动,竹身几乎要陷入股间缝中,两道清水顺着竹子直流到地。

  忽地蓝灵玉放开竹子,拉过雪儿,往一旁滚倒在地,压在雪儿身上,狂乱地亲吻雪儿脸蛋,腻声道:「好妹妹……你太棒了……嗯,嗯啊……真可爱……好可爱喔……」雪儿越听越羞,身体却不听使唤,大量泛滥的淫液回应了一切。

  蓝灵玉骑在雪儿身上,随手拾起一小根断竹,喘道:「这……用这个…

  …」雪儿惊叫道:「不要!呃……唔唔,啊!」下身一条硬物塞入,蓝灵玉已将小半断竹插入雪儿私处,自己也张开双腿,握着竹子,将另外半截贯入自己的蜜洞里。

  「啊……唔……」雪儿和蓝灵玉的叫声互相回汤交缠,一个仰天呻吟,一个垂首喘气,竹子几乎完全被两女吞没。蓝灵玉娇躯颤抖,双手抓住雪儿小小的乳房,轻轻摆动下身。

  「唔啊!唔唔……啊……」雪儿私处遭竹子入侵,本已不易忍受,蓝灵玉一动之下,坚硬的竹身立时在她体内乱捣起来,与和魏元交好时感觉迥异,不禁高声哀啼,叫道:「啊……会痛啊……唔嗯……呃……」

  蓝灵玉抽动之下,竹子一端不断往蜜穴深处突刺,另有一番刺激,同样娇吟不绝:「哎……啊……好……好厉害……啊……」她猛烈地抽送竹子,双手紧捏着雪儿双乳,力道时轻时重,直弄得雪儿不自觉地浪态百出,星眸蒙胧,两女造就了地上一大滩湿洼。

  雪儿在蓝灵玉摆布之下,白嫩的肌肤也透出了迷人的樱红,香汗淋漓,却是身不由主,心中羞不可抑。

  蓝灵玉越动越快,竹子在两个嫩穴之间来回贯穿,雪儿已失却了自制,和蓝灵玉交相拥吻,搓揉着对方的身体,激烈的碰撞下,蜜液也互相流注到了另一人体内,被竹子冲溢而出的,也分不清是谁的汁液了。

  「雪儿……雪儿妹妹……啊……我,我要……唔……啊啊!」蓝灵玉狂乱地扭着腰,忽然仰起头来,极之高亢地放声呻吟。雪儿下身一阵颤动,紧闭双眼,失神地一声哀啼。一霎眼间,两个丽的身体紧紧黏在一起,四条如玉美腿纷乱互缠,大片水花了出来,放荡的吟叫缭绕在竹林间。

  「呼啊……」蓝灵玉一阵颤抖,勉力按着雪儿小腹,将身体抽离了竹子,急向前骑到雪儿胸前,诱惑人心的蜜汁直在雪儿脸上。雪儿正迷茫地喘着气,等发觉之时,已把蜜汁了大半下去,唇齿间犹有馀温。

  蓝灵玉拔起尚插在雪儿体内的竹子,一倾斜,竹中便流出水来。蓝灵玉将竹中爱液往雪儿口中灌去,呢喃道:「雪儿妹妹……来……」雪儿羞涩地想要闪避,但泄身之后,仅有的一些力气也使不上了,口中注满了少女的蜜水。蓝灵玉抛开竹子,在她樱唇印上深吻,一齐品尝着两人的花蜜,和着香涎互相吞吐,嘴角却也渗出了些许。四唇分开之时,几条银闪闪地细丝稠稠地相连着两个少女。

  云消雨歇,蓝灵玉解开雪儿身上穴道,穿起衣服。雪儿默不作声地穿好衣衫,低着头,心中极之纷乱。

  蓝灵玉轻轻搭着雪儿的肩,柔声道:「雪儿妹妹……你不高兴吗?」雪儿红着脸,低声道:「我们……我们做错事了。」蓝灵玉搂着雪儿的纤颈,轻声道:「这是我们的秘密,别让其他人知道就是了。你……你不喜欢吗?」

  雪儿忽地站起身来,满脸通红,叫道:「不对,不对!蓝姐姐,你……

  你应该能找到很好的伴侣,不该……不该这样……我……我也不能再做这种事了。」

  蓝灵玉一听,脸上现出厌恶神色,低声道:「可不是人人都跟你魏大哥一样,世上的轻薄无德的男子多得是。」说着脸色又转柔和,轻声道:「跟那些人比起来,雪儿妹妹你啊……才真令人喜欢呢。」

  雪儿耳中「嗡」地一响,怔了一怔,不觉退了一步,道:「蓝姐姐,你……你不喜欢男人?」蓝灵玉微一低头,叹道:「倒也不是,可是……唉,世上事要能顺心如意,哪有这么简单?」

  雪儿听得迷糊,心中思索片刻,突然面有喜色,叫道:「有啦!蓝姐姐,我还有一位师兄,他是很好很好的人喔,说不定你会喜欢他呢,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蓝灵玉摇头微笑,说道:「这不是很突兀么?」雪儿道:「才不会呢,照魏大哥想的,李师兄现在可能在京城,我们正好可以去找他啊,就算你不中意,交个朋友也好啊,是不是?」

  蓝灵玉叹道:「罢了罢了,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得先赶回巾帼庄才是。」雪儿也知魏元必会往巾帼庄去,当下两女续往北行。

  为掩人耳目,蓝灵玉中途换下原先男装衣袄,改作女子装束,藏起双戟,以免皇陵派众多耳目发觉。一路行来,不曾再受阻挠。倒也无事。只是住宿之时,蓝灵玉偶尔兴起,对她稍有亲昵举动,便羞得满脸通红,绝不答应。

  数日过去,两女已抵京城。京城格局宏伟壮观,人潮熙攘,雪儿看得眼花撩乱,兴高采烈地道:「蓝姐姐,等巾帼庄的事解决了,我们跟魏大哥、雯姐姐他们一起来这里玩,好不好?」蓝灵玉微笑道:「好啊。」心中却暗自担忧:「不知任大侠身在何处?想要对付黄仲鬼,只怕非他不可。

第五十五章巾帼英雄

 
  作者:快乐鸟

  两人正走在街上,忽听西街传来哭闹喧哗之声。雪儿和蓝灵玉互望一眼,蓝灵玉首先道:「去瞧瞧。」两女齐往西街奔去。

  到得近处,只见百姓纷纷走避,脸现惊惶,一众圆帽白靴的官卫沿途而来,神色傲慢,有的高声叫骂,有的和女子拉扯,气焰嚣张,正是人民畏之如虎的锦衣卫。

  锦衣卫个个气势跋扈,一路喧嚣。雪儿看不过去,叫道:「蓝姐姐,我们去教训他们!」蓝灵玉低声道:「且慢!这里是京城,到处是皇陵派眼线,要收拾这批鹰犬虽然不难,但势必引起麻烦。」

  只听一名妇女惊叫起来,正被一个锦衣卫缇骑抓住。那缇骑面露狞笑,上下其手,一旁百姓敢怒而不敢言,大多四下闪避。雪儿越看越气,不顾蓝灵玉劝阻,低声道:「怎能任他们胡来?」一个箭步,正要冲上前去,蓝灵玉拉住她衣袖,悄声道:「不必我们出手,自有人对付他们。」

  话才出口,忽听一声咻咻声响,脆快无比,紧接着锦衣卫逐一大叫起来,脚步不稳,翻倒在地。雪儿看得清楚,街旁一座酒楼窗里飞出一阵弹子,一波又一波,连珠弹发,既快且准,每颗弹子都正中锦衣卫头顶,一个接一个被打倒在地。

  转眼之间,二十多名锦衣卫尽数倒下,有的尚能挣扎,但大多一动不动。旁观百姓一齐大哗,有人赶紧去扶自己家人,其馀的也趁机逃离。雪儿霎了霎眼,低呼道:「好厉害,是什么人?」蓝灵玉笑道:「咱们去找他。」

  蓝灵玉拉着雪儿往路边走去,尚未到那酒楼,便见迎面一名少女奔了过来,满脸笑颜,一下扑在蓝灵玉怀里,欢声道:「三姐!」蓝灵玉拍拍那少女的背,笑道:「四妹,你的功夫又进步啦!」那少女笑道:「还比不上三姐呢!」

  蓝灵玉向雪儿道:「这是我四妹,叫杨小鹃。四妹,这位雪儿姑娘快来见过。」那少女身穿淡黄衫子,年约十七八岁,一脸活泼灵动的神气,朝雪儿笑道:「雪儿姑娘,你好!」雪儿微笑道:「杨姐姐,你也好!」

  雪儿道:「杨姐姐,刚才那些锦衣卫是你打倒的?」杨小鹃笑道:「对啊,我看那些人欺侮百姓,所以躲在酒楼上,发了一阵白蜡弹,把他们一个个打昏了,还死不了的。」雪儿甚是佩服,说道:「你这么会用弹弓,真了不起!」

  蓝灵玉道:「四妹,庄里情况如何?」杨小鹃伸伸舌头,道:「神驼帮的人都到啦,跟他们斗了一阵,还没什么损失。我在这里等了六天,总算把你等回来啦!皇陵派的人又来了两批,你再不回庄,真有些不易抵挡了。」

  蓝灵玉一听,忧急之情溢于言表,说道:「既是如此,咱们快回庄里。

  据闻任大侠到河北来了,可有见到?」杨小鹃道:「我们也听到这消息,就是见不着他啊。」蓝灵玉叹了口气,道:「好罢,咱们回去再说。」

  此时已有官兵来到,去察看那批锦衣卫情况。三女避开官兵,出了京城,再往北赶路。

  巾帼庄在昌平县内,离京并不甚远,快马赶路之下,傍晚时已然抵达。

  雪儿远远望去,偌大一座庄子在山野之间,建依山蜿蜒起伏,气象宏大,不禁赞叹道:「这巾帼庄建得真好!」杨小鹃笑道:「好在哪里?」雪儿侧着头,想了一想,道:「我说不太出,虽然不是很壮丽,但是挺壮观的。

  」蓝灵玉微笑道:「说得不错。」

  三骑来到庄外栏栅,数十名黑衣女子守着木门,见了蓝、杨二女,齐声欢叫道:「三庄主、四庄主!」将门打开,让出路来。蓝灵玉点点头,叫道:「大家要小心,别给贼子攻了进来。」众女轰然答应。

  过了三道栏栅,才来到庄门之前,一名女郎领着十馀名黑衣女子迎在前头,背持长棍,短带拢发,容貌不若蓝、杨二女清丽,却胜着几分美。杨小鹃不等马匹奔近,便高声叫道:「二姐,三姐她回来啦!」

  那女郎微笑道:「早有人通报了,你还怕我不知道?三妹,这一趟辛苦你了。」蓝灵玉驰到近处,下了马,笑道:「二姐,你们守着庄里,怕更辛苦呢。大姐在庄里吧?」那女郎道:「刚刚到后山去巡视,该要回来了…」

  猛听一声钟声远远传来,声极响亮,震动四方,一时嗡嗡馀音不绝于耳。蓝灵玉皱眉道:「是蒲牢太子。」那女郎道:「龙宫派本来还差螭吻、睚没到,前两天都来齐了,老贼龙带了九条小龙冲了一次箭阵,没给他们攻破。」杨小鹃咋舌道:「我出去接三姐才几天,对头都快来齐啦?

  那钟声连番响起,越传越近,更加震得人心神不宁。那女郎秀眉微蹙,道:「咱们登上楼去瞧瞧。」

  雪儿随众女进了庄中,行至一处木楼,连登了五层阶梯,到得楼顶,四野俱在眼下。放眼望去,北边可远眺居庸关立于山峦之间,近处却有大批皮帐驻扎,帐边尽是骆驼,数之不清。雪儿道:「那就是神驼帮了?」那女郎道:「不错。」忽然想起不识雪儿,问道:「姑娘是谁?」

  杨小鹃抢着道:「二姐,她叫做雪儿。」那女郎向雪儿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道:「幸会。」雪儿回了礼,道:「这位姐姐该怎生称呼?」杨小鹃笑道:「我二姐叫凌云霞,就叫她凌姐姐便行啦!」

  凌云霞横了杨小鹃一眼,斥道:「四妹,你就是这样没大没小的。」杨小鹃笑嘻嘻地道:「那有什么……」蓦地钟声噹噹大响,已离庄不远,杨小鹃立时停下说话,转头远望。

  蓝灵临台玉往庄门远眺,脸上陡然变色,叫道:「不好!」凌云霞等一齐望去,猛地一尊巨型火炮映入眼。杨小鹃惊道:「怎地会有大炮?」蓝灵玉道:「十九是皇陵派从军器局调动的……」

  猛听震天价一声巨响,木楼摇晃,喀喇作响,隆隆炮声未绝,立见烈焰腾空而起,庄前第一道栏栅处已被炸毁,无数碎木震上半空。

  蓝灵玉骂道:「该死!破不了箭阵,就拿大炮来炸,算什么武林名门?

  」杨小鹃呆了一呆,冲下楼去。凌云霞叫道:「四妹,你去哪里?」杨小鹃头也不回,叫道:「我要为守箭阵的姊妹报仇!」凌云霞飞窜至杨小鹃身前,喝道:「跟他们硬碰,赢不了的!我们只要守着庄里便是。龙驭清要抢十景缎,不敢对庄里开炮的。」杨小鹃双眸含泪,强自忍下怒气,低声道:「是。」

  诸女下楼回庄,蓝灵玉立即下令道:「将守在庄前的姊妹调回庄里,动作要快!」其时阿缨等人也已回庄,阿穗急往庄外传令。蓝灵玉命人取来长鞭,交给雪儿,道:「雪儿妹妹,你的银鞭毁了,且先用这条鞭子傍身。」雪儿接了过来,道:「蓝姐姐,我们要怎么打?」蓝灵玉沉思不语,良久才道:「随机应变罢!」言下之意,实也无甚把握。

  忽见一名丫环进来通报,说道:「三位庄主,神驼帮的人已经来到庄外一里处,将要攻到了。」凌云霞提起长棍,喝道:「三妹,你去换了衣服,咱们先和骆老贼打上一场。」蓝灵玉道:「好!」退进房去,不多时走了出来,已换作劲装结束,双戟在手,英气逼人。杨小鹃束了束腰带,道:「不等大姐吗?」凌云霞道:「我们先挡一阵,大姐回庄之前,不能让对方攻进来。」

  雪儿拿着长鞭,跟着巾帼庄三名庄主走出庄去,暗想:「文师兄,慕容姐姐,你们也来了吗?你们到底在哪里呢?」

  凌云霞等领着庄中诸女出庄,阵容整齐,迎面便是一片骆驼行伍,数来约有百馀骑,一个满腮浓须的中年汉子当先率众,旁边一个年轻男子,神色剽悍。

  那浓须大汉跃下骆驼,喝道:「石娘子在哪里?你们这三个丫头,还不是老夫对手,也敢来挑战么?」凌云霞长棍一立,喝道:「骆老贼,你想跟我大姐过招,也不必急于一时。然而你带了这大批人马来,真是要单打独斗吗?」

  雪儿悄声道:「蓝姐姐,这是谁啊?」蓝灵玉低声道:「他是神驼帮帮主骆天胜,旁边那人是他儿子,叫骆英峰,这两人千万要提防了。」

  只听骆天胜笑道:「咱们神驼帮称雄大漠,从没这么多规矩,要杀便杀,顾不得人多人少。听说巾帼庄石娘子武功高强,这才想见识一番。老实告诉你们,龙宫派和皇陵派转眼便要到此,不论一对一或是群斗,你们都难逃一死。」杨小鹃气往上冲,指着骆天胜骂道:「老家伙,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没见识过我们巾帼庄的厉害,话最好别说太早!」

  但见骆英峰牵着骆驼走到父亲身边,道:「爹,这小妮子大言不惭,不如让孩儿试试身手,瞧瞧巾帼庄的女中豪杰们,到底有多厉害?」骆天胜点了点头,道:「好,你去罢!」

  骆英峰大步上前,走到庄前广场,说道:「杨小鹃,你是巾帼四庄主,敢不敢和我这神驼帮少帮主打上一场?」杨小鹃俏眉一扬,道:「有什么不敢?」身形一纵,如箭而出,轻轻巧巧地落在场中。

  骆英峰拔出腰刀,笑道:「咱们先说清楚,谁要是输了,就任凭对方处置,你说如何?」杨小鹃哼了一声,骂道:「行啊!临敌还想打歪主意,你输定了!」右手并指成掌,一掌戳去,快捷无比。骆英峰侧身一避,笑道:「这等泼辣的丫头,本少爷非好好治你一下不可……」言犹在耳,猛听「啪」一声响,骆英峰手中长刀已断,半截刀身直飞出去,一枚弹子震开一旁。

  骆天胜喝道:「英峰,留神!」杨小鹃眼明手快,一手连扣三枚弹子,咻咻咻连环射出,骆英峰大惊,慌忙滚地闪避,「锵」一声响,手中断刀也已被打飞。他只道对手是个年轻姑娘,赤手空拳,还不轻易得胜?不料一个疏神,连她何时握起弹弓也没发觉,对方已发了四弹,手法奇快,自己没能出招,立即断刀失刀,先吃了个亏。但他武功底子着实不弱,虽然出其不意,倒也没给弹子击中。

  杨小鹃突袭得手,心中大喜,却毫不放松,顺手收起弹弓,双掌旋即攻至。骆英峰没能施展刀招,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断兵刃,极是恼怒,喝道:「臭丫头!」劲贯双手,拆招之馀,全力抢攻,意图扳回颜面。

  杨小鹃身手轻快,招数敏捷多端,骆英峰内力发出,每每落空,不禁微感焦躁。杨小鹃见他进攻转猛,却失了稳重,猛一下低身扫腿,正中骆英峰左小腿。

  骆英峰腿骨剧痛,不禁大怒,骂道:「他妈的贱丫头!」双掌下拍,力劲沉猛,「碰」一声响,地上尘土四散,好一招厉害掌力,九成九的漂亮,只差没打在杨小鹃身上,凑不着十分。杨小鹃何其机灵,闪躲之际,起弓发弹,一气呵成,一弹正中骆英峰左肩头,只痛得他几乎举不起手来。

  雪儿看得兴高采烈,叫道:「杨姐姐,打得好!」凌云霞和蓝灵玉却甚是担心。杨小鹃武艺虽好,一手弹弓出神入化,但骆英峰也非寻常把式,内功更在杨小鹃之上,虽然接连吃亏,仍未受重创,时间长了,只怕杨小鹃气力不继。

  场中两人斗了一盏茶时分,骆英峰虽未占到优势,但已不再轻敌,掌力沉稳,杨小鹃想再放弹子,也难寻良机。骆英峰意欲反扑,但左肩中了一弹后,不甚灵活,总难以称心如意地出招。实则杨小鹃的白蜡弹子上了药物,一旦打伤了人,药力入体,伤处红肿疼痛,需得善加医治,才能慢慢痊愈。

  骆英峰中了这一弹,武功打了折扣,也奈何不了杨小鹃。

  猛听杨小鹃一声大喝:「看弹!」持起弹弓,一弹正向骆英峰面门打去。骆英峰避了开去,心道:「正面打来的弹子,岂有避不开之理?」才念及此,又是一发弹子打到。骆英峰心下诧异,接连躲了五六发弹子,杨小鹃却仍连连发弹。骆英峰心下冷笑,暗道:「照你这么发弹,就是打光身上的弹子,也伤我不着。」他本来只怕杨小鹃弹子厉害,当下凝神闪避,又躲了四下弹子,咻咻风声不住响过。旁人不明所以,心道:「这样如何能打中对手?」

  杨小鹃不停发弹,忽然纵身而起,居高临下,连发三弹。骆英峰骂道:「玩什么花招!」一一躲开,弹子尽数打在地上。杨小鹃落地站定,又是三弹打出。骆英峰提气再避,叫道:「瞧你还能打多少弹……」不料这三弹之中,却有一弹打向地上的一枚弹子,去势奇准,将那弹子打得飞起,急劲无比,由下方正中骆英峰右膝关节。

  这一下大出骆英峰意料之外,大惊之下,只见一弹向面前直飞而至,右膝受创之下,再难闪避,这一弹正中鼻梁。骆英峰惨呼一声,颓然仰倒,鼻孔鲜血直震出来,已然昏了过去。

  杨小鹃飞身纵前,连点骆英峰四处大穴,防他转醒反抗,笑道:「骆帮主,怎么样?」

  一时之间,巾帼庄诸女齐声喝采,神驼帮人人脸色大变。雪儿推敲杨小鹃连连发弹的经过,立时恍然大悟:「杨姐姐先打了十几弹,是为了看清那骆英峰闪避弹子的身法,再打起地上的弹子,以此奇袭。如果不先摸清他的躲法,便不能先控制把弹子打飞的方向力道了。跳起来从高处向下打,是因为站在地上平平打出,弹子会飞太远,从上面打下来,弹子就只落在对方脚边,这一招才行得通。」

  想到此处,雪儿心里不禁大感钦佩,喃喃地道:「我还得在事后才想得出,换做我跟杨姐姐打的话,想也来不及想,就跟这人一样输了……临敌时的应变果然要紧,若是慕容姐姐,就未必会上当了。」忽听背后一个女声笑道:「不敢当,其实我也上当啦!」声音极轻极微,就在雪儿耳边响起。

  雪儿一惊,回头一看,身后一个丫环,服色和阿缨等全然一样,面容却是俏丽绝伦,不是欧嘉雯是谁?

  但见欧嘉雯笑了笑,在嘴前竖起食指,示意不要声张。雪儿瞄了喵凌云霞和蓝灵玉,见两女关心场中变化,并未留神自己,当下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看回场上,心道:「原来雯姐姐早到了,那魏大哥呢?」

  骆天胜脸色铁青,喝道:「杨姑娘果真好本事,让老夫来领教领教。」

  杨小鹃虽然获胜,但也耗费不少气力,心知骆天胜武功远在其子知上,哪会答应,笑道:「不急,照这位骆少帮主先前所言,该任凭本庄处置,待我处置完毕,再请骆帮主指教。」

  骆天胜心系爱子,不敢贸动,心中暗自咬牙切齿,正在盘算对策,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远远传来:「骆帮主不必忧心,做兄弟的来助你一臂之力了。」

  但见一名白发老者领着百馀人远远行来,身后九位鲜衣男子,正是龙宫派到了。骆天胜叫道:「敖龙王,你来得正好,皇陵派的黄尊使到了么?」

  那老者回道:「黄尊使尚在后头,随即便到。」说话之间,已走近庄来。

  蓝灵玉低声道:「那老头就是龙宫派掌门,人称「四海龙王」敖四海,,后头就是九龙太子了。」雪儿道:「嗯,螭吻跟睚都在。」说着回头看了欧嘉雯一眼,又转回头来,心道:「总不成魏大哥也混在丫环里面吧?似乎不大可能。」

  雪儿心里疑惑,却不知魏元其实并未和欧嘉雯一齐到巾帼庄上。魏元跟欧嘉雯兼程赶路,到了京城,魏元意欲留下来寻找李全、任剑清下落,要欧嘉雯先往巾帼庄去。

  欧嘉雯知道单凭巾帼庄之力,不是皇陵等三大门派帮会的敌手,即使自己和魏元前去,也不及一个黄仲鬼。如今之计,需得多求强援,当即应允。

  魏元独身行走京城,心道:「时日有限,三天内寻不到任兄,我也非往巾帼庄不可了。童寨主说任兄行迹不定,可就不好找了。」当下暗自思索,想法子探听靖威王府诸人所在。

  他正自策想,忽见路上一行马队远远驰来,均是武官装扮。定睛一瞧,其中赫然有邵飞在内。魏元心念一动,藏在路边人群间,暗想:「庄平也到了京城么?算算时日,也该到了。天幸遇着此人,跟着这姓邵的,当可寻到靖威王府之人。」

  眼见邵飞等骑奔过,魏元施展轻功,悄悄紧跟在后。跟了一阵,邵飞等人来到一处宅子前,似是什么官员的住所,只是建平实,不似高官府邸。

  魏元心道:「靖威王断不可能住在此处,瞧他们是出来办事的。」

  但听邵飞同看门人说道:「靖威王府护卫邵飞,奉王爷旨意,有事前来拜访于侍郎。」那人开了门,请邵飞一众入内。魏元翻过墙去,悄无声息,邵飞武功颇不及他,不曾发觉。

  到了前厅,一名中年男子立于厅中,神色严正,凛然有威,想来便是那于侍郎。魏元侧立窗外暗窥,暗自喝采,心道:「这位于侍郎不知是何人物?看他形貌,并非寻常官僚。侍郎官属正三品,已经不小,不意家居如此简。」

  那于侍郎和邵飞各自通礼,邵飞方叙来意,说道:「我们王爷听说于大人有一美玉,精美绝伦,不知可有此物?」于侍郎道:「是有此玉不错。」魏元听得分明,暗地一惊:「莫非是血如玉?靖威王也要那血如玉?」转念一想,心道:「靖威王府跟皇陵派本是一路,说不定是合作寻觅。」

  邵飞道:「王爷最喜珍奇宝物,十分希望能见识一下,以开眼界,请于大人携锦随下官面见王爷,王爷定有酬谢。」于侍郎笑道:「这不过是一平常的玉,虽然手工精细些,也不及靖威王府珍藏的绫罗绸缎,何须王爷留神?」邵飞道:「于大人,你若不允,下官不免受王爷责罚。不过是借来一观,于大人又何必推辞?」

  于侍郎摇了摇头,说道:「邵护卫,此玉是先人所遗,于谦本不重视其有无。然而王爷此番上京,应是另有要事,与其花费心力在罗珍宝上,不如将这番精神用于体恤民情,广布德泽,以不愧此尊荣爵位。」

  邵飞脸上陡地变色,声音大了起来,说道:「于大人此言,若给王爷知晓,下官可不担保有何结果。」于侍郎道:「王爷若是有德君子,自然明白话之之意,邵护卫不必多虑。」邵飞面露冷笑,说道:「于大人不肯借玉一观,下官只有将大人所言转述给王爷了,这就告辞。」于侍郎面不改色,道:「邵护卫请。」邵飞一招手,领着众武士出了于府。

  这一番对话,尽被魏元听在耳中,心中暗道:「原来他就是兵部左侍郎于谦!早听闻他刚正不阿,任巡抚时,为民雪冤疏奏,不可胜数,今日一见,果真不凡。他拥有十景缎之一,日后必有麻烦,等巾帼庄之事解决,倒要来助他平安无事才行。」

  他此刻也无暇多想,急忙跟上邵飞,尾随在后,这次到了一所极其华丽的宅第,屋宇无一而非雕梁画栋,大门前兵卫森严。魏元见邵飞等入内,久久不再出来,便装作若无其事,走到府门前,停下脚步,左看右看,大声赞道:「美哉仑焉,美哉奂焉,这等壮观的宫阁,虽在皇城之中,却也难得一见。」

  门口一名卫士见他摇头晃脑地说着,心中不耐,骂道:「哪里来的穷酸书生,罗唆什么!这里可是靖威王的府邸,你再鬼鬼祟祟地乱看,当心大爷宰了你,还不快滚!」魏元脸现惧意,连忙走避,心中暗道:「我还没问你,你倒先告诉我靖威王在这儿了,那倒省事。要是发生了什么事,可不是我这鬼鬼祟祟的书生所致,而是你这位光明正大的王府护卫仁兄。」

第五十六章靖威王府

 
  作者:快乐鸟

  既已探知此处确为靖威王在京城的府第,魏元也就不多逗留,迳自离去,寻了间客店歇脚,待到夜里,方才动身探入府中。他情知靖威王手下高手如云,别说陆道人,便是颜铁一类人物,也已非同小可,是以丝毫不敢大意。

  魏元潜入院里,心道:「不知那郡主的房间何在?」提气轻步,偷偷绕了一绕,第一座屋里便瞥见了庄平,正拥着几名女子饮酒作乐。魏元也不停步,避了过去,心道:「今日没闲暇跟你算旧帐,「时未可而进,谓之躁」,对付你虽然简单,要是把陆道人等引来,可坏了大事,且让你逍遥一阵去。」

  他从没试过夜探人居的举动,现下四处乱走,不得要领,寻不到郡主所在。正自大伤脑筋,忽然听得远处草丛中有些声响。魏元暗自起疑:「四下无风,这声音是怎地?」当下使起轻身功夫,静悄悄地掠了过去。

  一看之下,却是一对少年男女,正在长草间搂搂抱抱,亲热无比。只见两人都是道家装束,一个小道士,一个小道姑,俱皆衣衫不整,肌肤相贴,道家太极两仪之说未必精熟,倒要先来身行阴阳融合之大道了。

  那小道士用力扯着小道姑的袍子,一脸贼笑,低声道:「师姐,你的身子可真漂亮。」小道姑半推半就,佯嗔道:「明通魏兄,你可别太没规矩,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要给师父撞见了,他定要生气的。」那明通嘿嘿直笑,一只手摸进小道姑双腿间,说道:「师父早上才接世子到这儿,没正午又走了,他老人家忙得抽不出空来,做魏兄的自然要陪陪师姐了。」

  魏元一听,登时安心不少,暗道:「庄平身边的道士,就是一个陆道人。倘若这小道士所言不错,陆道人现下便不在此地,可少了个棘手人物。」

  那小道姑两腿夹着明通手掌,一片湿漉漉地,分明是春心荡漾,嘴上言语也就没什么矜持可言。明通抽回手掌,自裤里掏出那根东西,拉过小道姑的手,硬是让她握着,笑道:「好师姐,两个月没好好侍候你,你想得狠了吧?」小道姑抚摸着那根不大不小的阳具,腻声道:「谁想你了?明磊、明广他们对我好得很,那像你这样坏心眼了?」

  明通一听,猛地把小道姑压倒在地,贼兮兮地笑道:「那两个愣脑袋,会像我这样,让师姐舒服得要登天吗?」说着将她两腿分开,把自个儿的棒端在那私处上磨蹭着。小道姑连声喘叫,低声道:「你……你这小鬼……哎……啊……别玩了……快……快啊……」

  明通早已色急心切,笑道:「好师姐,你享受着罢!」腰一挺,正要来个直捣黄龙,冷不防肩头一紧,全身力劲尽失,软趴趴地倒在小道姑身上。

  小道姑吃了一惊,肩窝不知被什么点了一下,同样动弹不得。

  魏元点倒两人,拔剑出鞘,沉声喝道:「好哇,你们这两个不知羞耻的家伙,陆道爷不在,就无法无天了吗?」明通和那小道姑正自惊疑,一听此言,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道:「这人是谁?」明通穴道被封,脸正对着小道姑胸脯,颈不能转,见不到魏元面貌,小道姑却瞧得见,一看魏元样貌,是王府中未曾见过的,听他口称「陆道爷」,只道是王爷新招的护卫,连忙求道:「这位大人,请你大发慈悲,别……别告诉我师父。」

  魏元一抖长剑,低声道:「放你们一马,亦无不可。我先问你们,郡主到哪里去了?」小道姑道:「郡主……郡主应当在房中安歇吧?」魏元怒道:「什么应当不应当?亏你们是陆道爷的弟子,这般轻忽!郡主已被白虎寨的强盗劫去一次,幸能安返,你们不知用心拱卫,却在此胡来。哼,只怕你们连郡主住在哪间房也未曾注意过。」

  小道姑忙道:「郡主就在东厢第二间房,我们天天都去请安的,怎会不知?」魏元点点头,脸色稍霁,说道:「总算你俩人还有些事主之心,没有糊涂得太厉害。今日之事,我且不说与陆道爷知晓,只稍加惩戒便了。」说着将两人移入园中草丛深处,道:「明日一早,穴道自会解开,你们且在此待上一晚,若再给人查觉,就是你们的运数了。」说着把那明通拉开,见他一脸惧色,牙齿打战,显然极其害怕。魏元暗道:「陆道人可收了个差劲徒弟。」也不理会,迳自走了。

  他装模作样一阵,拐个圈套话,知道了郡主所居房舍,更不停步,静夜疾行,也是寂然不闻声响,奔至东厢房外的园子,数到第二间房,悄然掩至窗外。

  窗中不见烛光,显然房中人已入睡。魏元戳破纸窗,凑上去窥视房中,床边罗帐放下,黑暗中隐约见得人影卧于其中。魏元心道:「不论这郡主人品优劣,深夜和我这男子同在一房,一旦被人察觉,不免有损名节。打听了李兄下落,我便需尽速离去才是。」正要伸手轻推纸窗,猛地窗内凑上一只眼珠,流光闪烁,正对着魏元。

  魏元猛吃一惊,撤身后跃,陡然一道身影破窗而出,来势奇劲,正扑向魏元面门。魏元拔身而起,间不容发地擦身而过,定神一看,却是一只浑身白毛的小虎,甫一落地,「呜哇」一声,又已直扑上空,敏捷无比。

  魏元身在半空,不好闪避,心下不及称奇,内力已疾催至掌心,一掌挥过,挟带九转玄功的强韧掌风横披而出。那小白虎毕竟年幼身小,没能扑到魏元身前,便被这一掌扫得横飞半丈,一个翻身,稳稳噹噹地站立在地,却似未受掌力影响,弓着身子呜呜发威。

  魏元心下大奇,暗道:「这小虎却是何物?」正要及地,房中一道巨力越窗而至,来人身法快绝,掌力猛绝,出招方位更是险绝,看定魏元对地腰间「命门穴」击到。掌力未及,劲风先至,魏元不禁骇然:「这一掌可厉害!」危急关头,魏元真气流转全身,身形倏地翻过,反手一掌对去,使足巧劲,以柔克刚,五指略拨,将对方这招威猛绝伦的掌力稍稍引偏,顺势卸力飘开。

  就在这一翻身之际,两人面孔相对,一望之下,那人惊噫一声,叫出声来:「魏兄!」

  魏元心神一震,卸掌退开之馀,也已见得那人面貌,惊喜交集,叫道:「李兄……」话没说到底,气息一窒,这招「九通雷掌」毕竟功力太强,魏元仍身受两成力道,胸口一阵烦恶,险些立足不定。那人连忙上前来按住魏元肩头,道:「魏兄,是你?你怎会到这里来?」

  魏元只觉肩上一道真气传来,正是「九转玄功」路子,气脉立时舒畅,看清那人,确然便是李全,不禁大喜,笑道:「李兄,可找到你了!」心里顿时轻松不少,既已寻到李全,先前设想如何向郡主探问的功夫倒可免了。

  李全拍拍魏元肩膀,笑道:「说好一年才见,找我做什么?先进来再说。」两人齐跃入屋,小白虎跟着跳了进来。只听床上一声嘤咛,一个轻柔的女子口音道:「李大哥……怎么了?」语音含糊,似乎才刚转醒。

  魏元转头一看,但见一只皓白如玉的纤手拨开床边罗帐,现出一张清丽秀雅的脸庞,美目蒙胧,微带睡意。她见到房中多了一个男子,怔了一怔,忽地惊呼一声,身子急忙躲到帐后。

  李全走近床去,笑道:「婉雁,这位是魏兄,自家人呢,害羞什么?

  」那少女怯怯地探出头来,低声道:「我不知道啊。」

  李全扶着那少女起来,对着魏元笑道:「魏兄,快来见过嫂子。」赵婉雁脸现红晕,说道:「不,我们还没有成……成……」魏元一听,心里一阵错愕,道:「李兄,这是靖威王府的郡主罢?」李全微笑道:「是啊。你先坐下,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当下把赵州桥边驱退郭得贵、救赵婉雁之事简略述说一次。小白虎窝在赵婉雁怀里,一对眼珠子骨碌碌地望着魏元。

  魏元问起白虎寨之事,李全一齐说了,摸摸小白虎的头,笑道:「这小家伙耳朵灵得很,你被它发现,也不算功夫不到家。」魏元微笑道:「是。

  」小白虎眯着眼,朝魏元张大了嘴,只不知在干什么。

  魏元虽有千言万语待述,但身在靖威王府内,总是有所不便,倘若被人发现,更是不妙,当下站了起来,说道:「李兄,我们到外头去,有些事在这里不好说。」李全见他神色严正,虽是暗自奇怪,仍跟着起身,朝赵婉雁道:「婉雁,你先休息罢,一会儿我就回来。」赵婉雁轻轻颔首,柔声说道:「你……你要小心点啊。」

  李全、魏元自窗口窜出,两人都是一等一的身手,夜出王府,自是无人能觉,一路回到魏元居身的客店。

  李全道:「魏兄,方才有什么不能说的?」魏元卸下琴剑,说道:「那靖威王的世子庄平,和我有些过节。」当下约略说了梁吟的事。李全这才明白,笑道:「原来如此。」

  魏元道:「李兄,你救了那位郡主,固然是侠义精神,然而怎会就此住在靖威王府上?」李全摇头道:「我并没住在那里。我将婉雁送到京城,见到那靖威王后,他想将我网罗在王府之中。靖威王的品行如何,你从那世子的行径便可看出,父子一路,没什么可称道的。我便每日住在城中各处客栈,时时去找婉雁。靖威王准我自由进出王府,只是我不卖他的账。」

  魏元心念一动,道:「照此说来,李兄你和赵姑娘之间……还没有夫妻名份了?」李全道:「我可不想跟朝廷官僚搭上边儿。然而婉雁却是郡主,该如何是好,可真难办。」叹了口气,一挥手,又道:「先别说这个,魏兄,你特地到京城找我,总不是为了见见面而已罢?」

  魏元道:「的确不是。李兄,你知道十景缎吗?」李全摇头道:「没听说过。」当下魏元说起龙驭清、任剑清等人,以及三派合攻巾帼庄之事,向扬越听越奇,道:「这些事情,师父在世时从未同我说过,原来我还有三个师叔师伯,立场各自不同,这可麻烦得很了。」魏元道:「李兄,巾帼庄之危,迫在眉睫,咱们得早日动身。」李全道:「不错。」

  两人商议一阵,李全于明早先行动身往巾帼庄,魏元则在京城寻找任剑清,若过了两天仍未寻得,便自行赶往巾帼庄。李全嘱咐道:「魏兄,京城中多有皇陵派高手,你千万小心,莫要行引人瞩目之事,以免被察觉。」魏元道:「这个自然。」

  当下李全先行回往靖威王府,使发轻功,一路如风驰电掣,心中暗思:「这番往巾帼庄去,便与皇陵派作了对头,多少要得罪那靖威王了,只盼婉雁能够理解。倘若她不是郡主,岂不是少了许多烦恼?」

  思潮起伏之际,已回到府中,赵婉雁坐在床沿,正抱着小白虎,一见李全进来,脸上突现羞涩之意,低声道:「你回来啦!」

  李全走近过去,方才看清,小白虎正含着赵婉雁右乳吸奶。赵婉雁稍稍拉起衣襟,红着脸道:「别看啦……怪羞人的。」李全微笑道:「又不是没见过,还会不好意思么?」赵婉雁腆地一笑,说道:「都看过了,就别一直看嘛。」

  自从那日和白虎的一番奇遇之后,赵婉雁便带回了小白虎,最奇者是能够哺乳,究竟为何如此,她也说不上来,除了李全之外,她也不好意思和他人说起。小白虎天天都要吸乳,李全早是见怪不怪,坐在赵婉雁身旁,道:「婉雁,明天我要跟魏兄到一个地方,会有一段时日见不到你了。」

  赵婉雁抬起头来,凝视着李全,轻声道:「你要去哪里?」李全道:「就在离京城不远处,事关师门,我不能不去。」赵婉雁点了下头,轻轻地道:「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自己。」

  李全伸手梳着她的秀发,微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很难过,想不到你这么放心啊。」赵婉雁脸蛋微微一红,道:「你不在,我当然会想你啊,可是你一个大男人,也有该做的事,我总不能一直把你留在身边不放嘛。」

  李全心中一阵暖和,搂着赵婉雁的肩,低声道:「婉雁,你知道我去做什么吗?」赵婉雁道:「不清楚。」李全道:「我这次出去,会跟皇陵派的人对上,说不定要跟你父亲那边有些冲突。」赵婉雁低下头去,默然良久,轻声道:「我爹爹做过很多错事,你跟他本来就合不来的。你肯告诉我的事,绝不会是坏事的,你还怕我见怪吗?」

  李全听她如此说,不禁心头一松,吻了吻她的脸颊,柔声道:「婉雁,真难为你了。」赵婉雁微笑道:「你不也是吗?担心这、担心那的。」语调转柔,说道:「李大哥,你别怕我见怪。我……我虽然没什么能帮上你的,但是多多少少,还分得清是非啊。」这时小白虎已吸饱了奶,在赵婉雁怀里睡着了。赵婉雁轻轻将它放在地上,轻声道:「好宝宝,乖乖的睡喔。」

  她拉好衣衫,倚在李全怀里,柔声道:「李大哥,你自己倒要小心。等事情结束了,我要看到你平安无事哦。」李全微笑道:「一定。」一手抱起赵婉雁,笑道:「在走之前,让我好好记住你。」赵婉雁俏脸生晕,低声道:「要……要做什么啊?」

  李全紧搂赵婉雁,深深一吻,隔着衣物,轻轻搓着她的背部。赵婉雁唔嗯几声,细声道:「李大哥……很晚了呢。」李全靠在她耳边,轻声道:「不想要吗?」赵婉雁大羞,低声娇嗔:「哪有这样问的……我……我怎么说嘛……」

  即使已经温存多次,赵婉雁依旧难掩羞赧之情,此时在李全抚摸之下,芳心如醉,不自觉地呻吟起来。

  李全抓住她的睡袍衣襟,轻轻拉向两旁,展露在眼前的是一对光洁如白瓷的乳房,只因刚给小白虎喂过奶,右边乳端尚有些湿润光亮。李全伸出食指,轻触着那颗引人遐思的突起,柔声道:「婉雁,你的身体最可爱了。」

  赵婉雁粉脸含羞,叹气似地呵了一下。

  以指拨乳,似乎尚有不足,李全让赵婉雁坐在自己腿上,捧起那娇贵的双乳,略一低头,吻了上去。赵婉雁玉体轻抖,颤声道:「李大哥……别…

  …啊……嗯嗯……」

  李全吻着挺立的乳首,心中忽地怦然一跳,道:「婉雁,你这儿好香啊。」赵婉雁一阵害羞,低声道:「你……你别羞我啦。」李全道:「不,真的很香呢……」口一张,舌头往她乳头舔去。

  「唔……」赵婉雁略感心慌,眼睫颤动,忽觉胸前一热,一股暖流冲向乳头。李全登觉舌端一阵浓浓的湿暖,一看之下,竟有一股乳汁汨汨流出。

  李全大感惊奇,低声道:「婉雁,你看。」赵婉雁低头一望,登时涨得满脸红通通地,手足无措地道:「怎么会这样啊?」

  李全见她这般害羞的模样,心中一阵冲动,十指如捏面般把玩两个乳房,伸舌舔着浓稠的乳汁。

  「哎呀……李……李大哥,不要啦……好……好丢脸哦……啊……」赵婉雁被这奇异的情境挑逗得心魂俱酥,纤纤素手按在李全颈后,不住声地呻吟。李全吸着爱人的乳水,口中但觉芳冽甘美,只是用舔的实在甚少,索性将乳头含在口中,轻轻吸吮起来。

  这一下立时引得赵婉雁浑身一颤,娇声阵阵,不能自己。李全一对手掌时搓时压,赵婉雁身子本就敏感,在他引逗之下,双乳登时流香四溢,左乳的奶汁沾满了李全手掌,从指缝间不住渗出,沿着乳房弧线慢慢流下,经过小腹,渐渐流到腰带里面。李全瞥见,一手拉过赵婉雁手腕,放在她腰带上,示意她脱下裙子。

  赵婉雁羞不可抑,但她对李全本是柔顺之极,当下双手松开腰带,摆腰动脚,将裙子脱到了大腿一半,便羞的不敢再动,低声求道:「李大哥……

  可以了喔?」

  李全停下吮乳动作,低头看着赵婉雁的私处,不觉心跳不已。只见沿途而下的乳汁流向股间,与涌泉般的爱液汇聚为一,互相交融。赵婉雁羞得不敢言语,急促地呼吸着。

  李全放开那乳水淋漓的胸脯,抚摸着赵婉雁全身上下的肌肤,吻着她的香唇。赵婉雁「嗯」地一声,忘我地回吻着,忽觉一道温热的浓液注入口中,原来李全一时兴起,含了一大口奶汁,也让赵婉雁尝一尝自己的乳水。

  赵婉雁呆了一呆,立时明白,直羞得耳朵也红了,偏偏李全故意吻得极久,连舌头也伸了过来,将浓浓的乳汁搅拌着。两人吻毕之时,都弄得唇齿白稠,脸红心跳。

  赵婉雁赶忙擦了擦嘴边乳渍,一脸羞态,轻声嗔道:「李大哥,你怎么这样子啦!」李全微笑道:「你生气啦?」赵婉雁脸一红,低声道:「你知道我怕羞嘛。」

  李全忽然捉住赵婉雁双手,笑道:「等一下你还会更害羞,你信不信?

  」赵婉雁知道他有意取笑,脸蛋更红得如熟透的苹果一般,低声道:「李…

  …李大哥!」

  李全握着她纤细的手腕,贴在自己的衣衫上。赵婉雁深深吸了口气,为李全慢慢脱下衣物,动作温柔之至,一边脱着,一边轻声喘息,脸上如有醺醺之态,双乳竟又开始流着奶汁,不住滴下。

  脱到裤子之时,赵婉雁稍见迟疑,脸色烫红得几乎冒出烟来,怯怯地脱了下来,李全下身早已昂然而立,气势腾腾,看得赵婉雁一阵晕眩,忙别过头去。

  经过一番火热的前戏,李全已是如同身置炭火,眼见赵婉雁不胜娇羞的神态,忍不住热血上涌,把赵婉雁搂进怀中,激烈地爱抚热吻起来。

  「啊,啊呀……哈啊……」赵婉雁发出了令她自己都听了脸红的呻吟,埋首于李全厚实的胸膛间,吻着他的身体,也将柔软的嫩乳往他不住推送。

  两人炽热地交缠在一起,双双倒在锦床上。

  李全品味着赵婉雁光滑柔嫩的肌肤,此时赵婉雁的乳汁已泛滥得比股间蜜液还要厉害,诱人的乳香布满她上下每一寸胴体。李全亢奋已极,一举分开了两条美丽的长腿,往那鲜艳的秘地冲入。

  「唔……啊……」赵婉雁蹙起蛾眉,极力压抑着不叫出声来。然而这只是她自身的小小矜持罢了,转眼间,她的吟叫声已销魂到了让李全也禁受不住的地步。从初夜至今,两人已不知交合了多少次,面对心中无限爱恋的向扬,赵婉雁哪里能够自制,随着李全的进攻,神情越发娇柔,动作也是渐渐没了顾忌,跟首次共享云雨的景象天差地远。唯一不变的,就是她仍旧害羞,只不过身体不肯配合,总是反应得十分激烈。

  雪样的胴体在李全充满冲劲的来袭之下,已显得鲜润欲滴。赵婉雁迷糊地喘道:「李……李……大……哥……哥……啊、唔唔唔……呼啊……好…

  …好棒喔……啊……」李全大力抽送,在她耳畔低声道:「什么东西好棒啊?」赵婉雁耳根发烫,羞红着脸叫道:「你……啊啊……那……个……唔…

  …」她虽然正陶醉在快感之中,毕竟还有些清醒,害臊之馀,如何能说得出口?

  李全知道赵婉雁体态虽然弱不禁风,但这般交欢仍能受得起,当下使足精力,奋力挺进,直摆布得她娇躯乱颤,纵声娇啼,一张床上凌乱不堪,处处沾湿,两人下身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又快又响。

  「啊呀、啊啊……唔、哈啊……李、李、李大哥……太……啊啊……」

  赵婉雁正自轻飘飘地,忽地李全一个翻身,躺在床上,赵婉雁反在其上。向扬抱住她的粉臀,挑逗着紧密的沟股,道:「婉雁,你坐起来。」

  赵婉雁心头袭上一阵羞意,一边迎合猛烈的摆动,一边无力地从他胸膛爬将起来,腰枝似乎不堪负荷,如欲折断。赵婉雁楚楚可怜地望着李全,慢慢扭起腰来。

  李全捏着她丰盈细嫩的香臀,眼里观看她摆身晃乳的撩人体态,下身更感受到她笨拙却认真的服务,真是兴奋得血脉贲张,低声道:「婉雁,你…

  …你比那次做得更好了。」赵婉雁轻呼一声,满脸娇羞,眼波盈盈,如要滴出水来,娇喘着道:「你……你又在……啊、唔……又在……笑我……了…

  …嗯啊……」

  这个体位他们早已做过,那是在遇上白虎寨诸人的前一夜,在一处乱石岗里,李全怕赵婉雁被坚石弄痛弄伤,因而自己处在下位,让赵婉雁居主导位。当时赵婉雁尚不敢行此特别的姿势,李全也只初经人事,都未能充分享受。时隔多日赵婉雁已能放开矜持,虽然技巧平平,李全却仍情绪高亢。别说赵婉雁的身体美不可当,单是那含羞带怯的娇态,已令人三魂不见了七魄。

  更有甚者,赵婉雁现下摆腰之际,两个玲珑剔透的嫩乳便跟着急速摇晃。她上身早已被乳汁浸湿,乳房拍打到身上时,声音又亮又滑,同时奶滴飞散,更有不少溅在李全脸上、胸口。赵婉雁越看越是难为情,失神地叫道:「李大哥……我……我……啊……嗯嗯……唔……让我……让我在下面啦…

  …」

  李全却不肯翻身,抓住赵婉雁的腰际,帮着她猛力动了起来。赵婉雁浑身火热,阵阵力道自下身贯入,强烈的快感逼得她浪态百出,身体已受不得自己控制了。

  「啊、呃呃……唔……啊……不……行……不行了……啊……」赵婉雁右手撑在李全胸膛上,另一只手挤压着那湿淋淋的双乳,本来是想稍加遮掩乳汁,以免四处溅开,但手掌一贴上去,和爱侣交欢的浓情蜜意便淹没了一切,手指忘我地捏着水嫩嫩的玉乳,反而流出更多的稠乳来,整只手都披上了一层。

  此时的赵婉雁已然深深溶在一片激情之中,再也支持不住,大叫一声:「李大哥!」右手一滑,整个身体重重朝李全身上卧倒,腰间做出了最后一下律动。同一时间,李全全身之力奔腾而出,直冲霄汉般向上注入心爱的身体之中。「啪」地一声,赵婉雁伏贴在李全身上,星眸紧闭,接受了这道慑人的威力。彷佛为了久不能见而加送的心意,李全无止尽似地爆发着,女人的私处一阵又一阵地紧缩,阳刚的精雪儿灌满了娇弱的秘地,甚至逆流而出。

  风平浪静,床上一片狼藉,一对喘息不止的爱侣互相搂抱着,丝绒被子已落下床去,上头还多了两个鸳鸯枕。

  赵婉雁脸蛋靠在李全面前,轻声道:「李大哥,你以前不会喘成这样喔。」李全微微一笑,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道:「瞧你多厉害,就是跟我魏兄比划功夫,我也不会打到这么累。」赵婉雁俏脸生晕,轻声道:「你就喜欢取笑我!」

  两人相拥而眠,直至天将破晓。赵婉雁转醒之际,自己已穿好了衣衫,李全正收拾着行装。赵婉雁掀开帐子,低声道:「李大哥,你要走了?」李全点了点头,打包完毕,提起包袱,说道:「是该走了。」

  赵婉雁虽然口里说得若无其事,但要和李全分别,难免依依不舍,眼中流露出缱绻之意。李全走到床边,捧着她的脸,赵婉雁勾着他的颈部,两人深吻一番,互相凝望。赵婉雁柔声道:「李大哥,我会天天等你回来的。」

  李全拍拍她的肩,道:「事情一解决,我马上回来看你。」

  一转身,忽然踩到一物,耳听「哇呜」一声叫,两人齐吃一惊,一个白绒绒的东西自李全脚下直跳起来。原来昨晚两人战况激烈,锦被落在床下,把睡在床边的小白虎给盖住了。李全没有注意,一脚踩到被子,也踏到小白虎的尾巴。魏元一到房外,它便察觉,在被子下压得定定的,却还睡得香甜之极,倒也算奇异得很了。

  小白虎跳到床上,对着李全大声咆哮,又弓起了背来。赵婉雁笑着摸摸小白虎的背,轻声哄着:「宝宝,别气,别气,李大哥是不小心的啦!」小白虎朝李全瞪大了眼,身子慢慢平了下去。李全蹲下身来,笑道:「小家伙,对不起啦。你很有精神,好极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可要保护好婉雁,知道吗?」小白虎跑到赵婉雁身前,四肢撑开,脚爪陷到床单里,昂起头来,「吼」地一声,像在对着四面八方示威,身体虽小,倒真有点山林之王的模样。两人见了,不禁莞尔而笑。

第五十八章救美

 
  作者:快乐鸟

  霎时之间,魏元心里乱成一团:「梁吟姑娘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在南阳秦知县那里吗?」凝望着梁吟,那对澄净的双眼中柔情洋溢,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

  郝一刚瞄了王山一眼,见他神色铁青,不禁暗自叫苦,忙陪笑着道:「王大人,这位姑娘当真是美如天仙,难怪……难怪连魏少侠都看得一时失态了。」徐也怕王山藉机发作,一边暗骂魏元不懂礼数,一边笑道:「是啊,这女子确实是美得当代无匹了。魏公子,你刚才说了「梁吟」二字,难道这位就是杭州的梁吟姑娘吗?」

  魏元却全没留心旁人说了什么,奔上前去,紧紧握住梁吟双手,说道:「梁吟姑娘,你……你怎么会到了这里来?」梁吟脸上露出极其温柔的神情,微一低头,轻声道:「我想见你。」魏元心中怦地一跳,道:「什么?」

  梁吟脸上微微一红,低声道:「这……这事情始末,一时也说不清……」

  忽听王山怒声叫道:「姓魏的刁民,你在撒什么野?快给本官退下!」

  魏元猛然清醒,心道:「梁吟姑娘明日便要被这小人送给皇帝,我在这府中与她相见,处境可凶险得很。」当下低声道:「咱们先离开这地方。」梁吟未及反应,魏元脚下踏开轻功步法,拉着梁吟,便要夺门而出。

  蓦地两道身影自身后追来,迅捷无比地越过两人,挡在门前,正是葛元当和卫高辛。卫高辛冷冷地道:「姓魏的,在我皇陵派面前,怕容不得你说来便来,说去便去。」王山也大声喝叫:「来人啊,快擒下这刁民!」他虽知葛卫两人是皇陵派中人,与朝廷大有关系,但眼见两人都手无寸铁,魏元却佩带有剑,自也不知高手过招,兵刃未必可决胜负,唯恐两人挡不下魏元。他已向皇帝报称明日将进献美人,倘若梁吟被魏元带走,可是欺君之罪,这时自然惊急万分。

  转眼之间,无数武士自府中各处赶了过来,团团包围住厅堂内外。魏元环顾四周,心道:「这些卫士不足为患,只是这两个守陵使不好对付。」倘若他孤身一人,纵然情势险恶,脱身机会总大得多,但他要同时救出梁吟,便困难得多,不禁暗自皱眉。

  梁吟低声道:「魏公子,你先别管我,让我留下,你先逃走再说。」魏元哪里能够答应,低声应道:「他们明天要把你送进皇宫,献给皇帝,现在不出去,可就没机会了。」梁吟大急,悄声道:「你……你先脱身要紧啊,慢慢再想法子不迟。他们要把我献进宫里,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魏元心道:「这话虽然不错,但是那王山定会加紧防守,只怕更加难救人了。」当下拔剑出鞘,向葛、卫两人说道:「两位想考较在下的功夫,可与这位姑娘无关,我们换个地方再比过如何?」卫高辛冷笑道:「你自身难保,还想救人,当真是异想天开了。你别想耍花招,接招罢!」话一说完,卫高辛嘴边两道细胡突地高翘而起,双眼圆睁,乾瘦的脸皮忽然显得精神瞿霍,如弦紧绷,衣袍却向内急缩,直往身上裹贴,扭曲得皱摺无算,全身衣物像化做了皮肤的一部分般。

  众人见了卫高辛这等模样,尽皆惊异,只有葛元当不动声色。魏元心下吃惊,暗思:「这是什么功夫?可古怪得很了。」心知这一番交手无可避免,当下解下文武七弦琴,交给梁吟,低声道:「请姑娘替我拿一下。」梁吟接了过来,轻叹一声,说道:「魏公子,你……你要小心啊。」魏元微微一笑,道:「姑娘放心。」

  卫高辛右掌猛地虚抓而起,喝道:「小子,看招!」身影如电一晃,来势奇快,右掌五指并拢,当堂直戳魏元胸口「紫宫穴」。魏元左掌一翻,格住卫高辛右腕,甫一相触,魏元陡地气血翻腾,守势竟硬生生地被震了开去。但卫高辛这一招也因而偏向,稍稍擦过魏元左肩头,厉劲登时撕下几片碎布,磨出血来。

  魏元大感骇异,心道:「这卫高辛内外兼修,手臂上的功夫非同小可,非得注意不可。」肩膀仅被劲风伤及皮肉,毫不影响魏元身手,长剑连连刺出,正是「指南剑」绝艺。卫高辛见他剑势沉凝稳重,简而精准,以实无雪儿架势,而大显摧坚之力,亦不敢小觑,暗道:「这小子不简单,在我「神兵手」招数逼迫之下,出手还如此沉稳。他能挨黄仲鬼一招太阴刀,内功必然不凡,我可不能疏忽了。」拆招之馀,也凝神察看魏元剑法中的精义。

  双方一交上手,魏元已知对方武功高绝,实是难操胜算。所幸卫高辛已听闻黄仲鬼未能一招击杀魏元,又见魏元伤于太阴刀后复原奇速,心中有所顾忌,暗想以黄仲鬼之功力,魏元尚能承受,自知功夫不及黄仲鬼,面对魏元,自也不敢大意,出招未曾进逼太过,魏元仍能支持。他却不知,魏元虽以文武七弦琴的妙用化解太阴内力,但那只是内功应用之奇法,本身内功并非当真深厚得能与太阴刀相抗。

  两人斗了一阵,卫高辛见魏元并未再出厉害招式,忌惮渐去,「神兵手」中种种凌厉悍恶的招数逐渐使将出来,两只手臂上样式变化多端,并则似凿,弯则若钩,肘底抛,扫指如刀,彷佛化作万般利器,魏元的剑招渐渐有所不支。

  郝一刚在一旁看着,尴尬无比,要他上前帮魏元应敌,那是绝不可能,一来他武功远不如卫高辛,二来他一旦助了魏元,便是摆明了和王山作对,他可不敢拿一家性命开玩笑。但若不加援手,道义上太也说不过去,两相权衡,毕竟自保要紧,当下也就闷不吭声。

  猛听卫高辛喝咄一声,右掌一式「斧钺势」劈砍过去,魏元正待挡架,卫高辛招数陡变,转掌伸指,变斧钺而为羽箭,去势赫然快了数倍,魏元抵御不及,腰侧中指,「嗤」地一声,一股鲜血直冲出来,地上出一条血印。魏元忍痛退开,长剑对正卫高辛追击来势,阻得一阻,再起架势,未被卫高辛一举击败,心中却暗暗焦急:「这样下去,最后定然落败无疑。他的武功变化繁杂,要以指南剑破解,也难以应付他双手不同的变招。」

  一瞥眼间,忽见梁吟端坐就地,将文武七弦琴自琴囊中取出,拨弦欲奏,弦上却无丝毫声响。魏元虽处险境,仍忍不住想道:「梁吟姑娘虽有武艺,可那只是一些花拳绣腿,弹不了文武七弦琴的。若在丧命之前能再一闻梁吟姑娘的琵琶曲,虽死无憾。」刚想到这里,心中陡然一惊:「不对不对!没能救出梁吟姑娘,那是最大的憾事,可要死不瞑目。就算要死,也得先救了梁吟姑娘,现在还不能就此言死!」

  想到此处,魏元精神陡长,斗志大增,内力鼓汤,将卫高辛施展的诸般猛招一一接下。卫高辛暗哼一声,一招「倒钯势」压向魏元顶门,道:「死到临头,还不肯痛快些?」魏元让开一旁,险险避过,笑道:「前辈想必打得十分痛快。」卫高辛一怔,怒道:「贼小子!」手下险招层出不穷,魏元舞剑防守,竭力抵御。

  眼见魏元又渐处下风,忽听一阵琴声扬起,铮铮,昂扬奋发,众人听着,都是精神一振。魏元一怔,侧目一看,竟是梁吟弹奏着文武七弦琴,手法轻巧,全无窒碍。

  魏元大感惊疑,叫道:「梁吟姑娘,你怎么能弹这琴?」梁吟道:「开始弹不起来,拨拨弦就行了啊,怎么了?」魏元心下惊奇,一时无暇多想,耳听这一首曲调,正是诗经中的一首「无衣」,乃是一首极其雄壮的军歌。

  只听梁吟不住弹奏:「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矛戈,与子同仇……」

  这一首波澜壮阔的曲子,由梁吟这一个柔弱女子弹来,竟是另一番风貌,韧而不衰,隐然透露一股刚毅不挠之意。魏元苦战之下,听闻此曲,不禁精神百倍,心中暗暗感激:「梁吟姑娘虽然不懂武功,也能和我并肩作战。

  以二敌一,我岂能输给你卫高辛!」霎时之间,内力忽长,剑法绵绵密密,一点剑尖化作满天星斗,指南剑路数大变,一把长剑如化千军干戈,漫山遍野而来。

  卫高辛吃了一惊:「这小子的剑法怎地全然变了?」他原已摸清指南剑的招数,攻守自如,现下魏元剑招蓦地截然不同,惊骇之下,竟有些手忙脚乱,险些中剑。

  梁吟原先看魏元败象毕露,心急如焚,心道:「魏公子如果身遭不测,那是因我而致,我的这些武功……但……我怎能袖手旁观?」她心急之下,忽地灵光一闪,想到魏元精擅乐理,当即欲以琴曲为其助势,心道:「我只能做到这样,也许根本帮不上忙,但总是唯一能尽之力。」

  不料一弹之下,琴弦分毫不动,亦无声响。梁吟一怔之下,再试几次,均无效果。她心里暗想:「魏公子这琴真有些不同,看来不是能用强来演奏的。」于是手法放柔,若有似无,竟然能发微音。她欣喜之馀,拂指更加轻巧,竟然以极其微弱的力道,奏起了武学高手方能弹奏的文武七弦琴,琴音却甚是清越,不因力微而弱。

  文武七弦琴之名,除了因文王、武王所制之弦,其实更包含文武二道之用。魏元以内力奏琴,是依武道。梁吟柔顺之手法,却是文道。此法连任剑清也未曾领会,魏元自也不知,梁吟更不明了。此时魏元在琴曲鼓舞之下,剑法竟渐渐雨琴音交应,变化横生,文武交会,却是无人能所预料的。卫高辛吃惊之馀,竟然逐渐额头见有些许汗珠。

  一时之间,大厅中剑芒飞舞,琴音悠然,卫高辛连连变换招数,指掌纷错,犀利无匹,魏元耳际不住响过呼呼风声,每一招都足以断筋裂骨,威力骇人。

  然而魏元不但未见劣势,反而越斗越顺,凭着指南剑的强劲真力,顺应梁吟所奏之曲调,剑法开阖,越发气势纵横,灵动万状。此时魏元所施展之招式,已非他所曾学过的任何剑法,融合着文武七弦琴的音律,由曲意而化剑意,连魏元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剑会如何使出,卫高辛更是瞠目结舌,全然看不出个端倪来。

  梁吟弹琴之际,一边留神着两人交战,眼见魏元渐渐扳回败象,卫高辛脸色惊疑不定,不觉心中欣喜,暗道:「总算能对魏公子有些帮助,这就好了。」她可不知,此时魏元所使的剑招完全由她的琴曲引导,已是和卫高辛之间的胜败关键。

  魏元也察觉了其中奥妙所在,凝神聆听梁吟的琴声,攻守进退,面临强敌,神态竟是渐转从容,剑法一招比一招幻异莫侧。以梁吟在音韵上造诣之高,岂能让人未听尽曲便知后调?但听音调起伏流动,剑路来去无兆,「嗤」地一声,卫高辛胸侧被扫过一剑,伤虽不重,却已鲜血淋漓。

  卫高辛剧痛之下,勃然大怒,喝道:「小鬼!」右掌五指箕张,「挠爪势」直扑魏元中路。魏元感应曲调,顺着一下高音腾跃半空,但听脚下「喀啦啦」一串急响,一张紫檀木屏风被卫高辛抓得四分五裂。王山大怒,骂道:「老家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损毁咱府上的东西!」卫高辛充耳不闻,又是一掌劈去,未中魏元,却击碎了一个白玉水瓶。

  魏元见卫高辛出手大现猛恶,额上浮现青筋,显是心浮气躁,当下更是全心体会琴韵,将之融会应用于攻守趋避之中,当真如行云流水,得心应手,方圆丈许之内剑气万道,令人挡无可挡,避无可避。这琴剑合攻实乃武学中未有之奇,卫高辛武功再高,也不能与之抗衡,稍一疏神,立时连中三剑,血染厅堂。

  斗至此时,卫高辛已知万万无法抵御,但觉对方所使招数浑无常理可循,自己多年武学修为,竟瞧不出半点门径,不禁面如死灰,心中只是想着:「如何破招?如何破招?这倒底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剑法?」心神一分,更是难以招架,陡地双腿剧痛,已各中一剑,立足不定,仰天便倒。

  蓦地葛元当急冲而出,拉住卫高辛后领,倏地将他扯开一旁,沉声道:「好小子,果然有本事。」魏元停剑不加追击,昂然道:「葛前辈也要出手了么?」葛元当眼中光芒闪烁,亮如夜枭,良久才道:「老夫若要杀你,又有何难?然而这里却不是老夫该出手的地方。」说毕,横抱起卫高辛,转身飘出门外,如是足不点地,风送轻烟般地出了大厅。王山又惊又怒,叫道:「回来,回来!」但却不闻一声回应。

  葛元当退走得如此容易,倒颇出魏元意料之外。梁吟一曲已然奏完,起身将琴交给魏元,微笑道:「魏公子,小女子的琴艺能入耳么?」魏元接过琴来,躬身一揖,笑道:「姑娘过谦了,方才的曲子,比之琵琶不分上下,在下能克敌制胜,全靠姑娘援手。」梁吟微笑道:「魏公子取笑了,弹首曲子也能和人比斗取胜吗?」

  魏元微微一笑,心道:「这事一时也说不清楚,且先按下。皇陵派两大高手已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当下置琴入囊,道:「梁吟姑娘,我们走罢!」轻轻抱住梁吟纤腰,往厅外奔去。众武士见了一场恶战,无不目瞪口呆,目光与魏元一交,立时吓得魂不附体,哪敢上前阻截?只是王山连声怒骂叫嚷,不能摆明抗命,当下装模作样地呼喝一番,刀剑舞动,白光森森,声势甚大,就是差不敢往魏元招呼而已。

  魏元内息疾转,步履轻快流畅,转眼间已奔出府外,抱着梁吟左拐右绕,心道:「京城之中,有何处可让梁吟姑娘藏身?」一时之间未能想到,忽见街角树下停着一乘空骡车。魏元灵光一闪,赶上前去,一个纵跃进了车里,叫道:「大叔,麻烦请到广宁门外!」

第五十七章云纹镖旗(一)

 
  作者:快乐鸟

  正当李全动身前往巾帼庄之际,魏元亦思索着如何寻找任剑清。时日只有两天,线索却极有限,自非易事。

  魏元心道:「任兄来到京城,是为了皇陵派要挑选守陵使,若要寻他下落,何不从皇陵派中的人物探消息?京城百姓,应当对皇陵派多少有所知晓,或能问得皇陵派在京里的调度。」心念及此,当下步出客店,迳往街上行去。

  行至将近大明门一带,忽见一面云纹镖旗立在一座大宅前,颇为眼熟。

  魏元一望,立时认出是铁云镖局的镖旗,不觉心中一动:「那郝一刚不知是否已然伤愈?记得他们要护送镖银到绍兴,若是未曾再受阻挠,想来该已回到局里。」他想起欧嘉雯曾受众镖师所辱,清白之躯险遭玷污,思之犹有馀怒,但事端本是欧嘉雯挑起,也就没有再行追究。此时他身有要事,无意多生事端,当下疾步自门前走过。

  不料才过镖局大门,便见到郝一刚自大路一端走来,见得魏元,登时脸现喜色,叫道:「这不是魏少侠么?」既然已碰了面,魏元总不能装作不见,当下走上前去,拱手笑道:「原来是郝总镖头,久未见面了。」

  郝一刚笑道:「上次在杭州,多承魏少侠相救,在下恨无机会答谢大恩。少侠既然到京城来,那是再好不过了,正好让在下做个东道,也可一并会见京城的几位大人物。」

  魏元听他说到「京城的几位大人物」,当下留上了神,心道:「京城本是皇陵派的地盘,铁云镖局名满京城,说不定也识得皇陵派中的角色,倒是一个线索。」心中如此设想,便即笑道:「总镖头盛情相邀,晚生岂有不到之理?只怕麻烦了贵局。」

  郝一刚喜道:「现下镖局里正设着宴,本来还差一位嘉宾未到,现下魏少侠肯光临我们铁云镖局,姓郝的必当敬少侠三杯美酒。」说着带着魏元进了镖局大厅,果然正有数人正在围桌饮酒。铁云镖局的一众镖师、趟子手另外开了数桌,厅上一片笑闹声。杨镖师、郑镖师等看见魏元,俱皆变色。

  郝一刚领着魏元到了厅上正席,向席间宾客道:「各位,这位就是方才在下提到的魏少侠,我去外头等王大人,正巧相遇。」魏元眼光一望,见正席上共有七人,其中两人眼光炯然,神态逼人,其馀五人衣着华贵,此外倒无甚奇处。魏元心中暗道:「这几人有武林中人,也有当官的。」拱手一揖,道:「诸位请了,晚生魏元。」

  席上一个黑巾老人抬头望了他一眼,面上神色阴骘,目光如冷电般闪烁不定。身旁另一个五十来岁的精瘦汉子,头发秃了大半,眼神锐利如鹫,却是直盯着魏元打量。

  郝一刚逐一介绍,道:「魏少侠,这一位是兵部尚书徐大人,这位是游击将军李允将军,这一位是……」一连将五名官吏介绍过,才说到那黑衣老人及秃头汉子:「这位则是皇陵派献陵守陵使葛元当葛先生,武功深不可测。旁边这位,是景陵守陵使卫高辛卫先生,也是一等一的好手。」献陵、景陵俱为明十三陵,郝一刚认识两人,却不知当日使他身受重伤的,便是明孝陵守陵使黄仲鬼。

  魏元听着先前几名官吏,还不觉如何,待听得两名皇陵派守陵使在此,不禁暗自吃惊,心道:「我才要找皇陵派的人,想不到便遇到两个厉害角色,可不太好对付。不知他们是否听丁楚风等说过我的名字?」脸上却不动声色,一一客套了一番,便即就座。

  黑衣老者葛元当喝了杯酒,摸了摸颔下白须,忽然沉声道:「魏公子,听郝兄弟说,阁下曾击败那欧嘉辉,想必武功上造诣不凡,不知师承何派?

  」魏元道:「晚辈不曾投入江湖门派。」葛元当道:「尊师何人?」魏元道:「先师归隐多年,不欲外人知晓他的名号,请前辈见谅。」葛元当哼了一声,不再多说,举杯便饮。

  郝一刚待得魏元就席,又匆匆至屋外等那王大人。席上官员谈笑甚欢,葛、卫二人却不多言语。魏元自顾自地饮酒,心中暗道:「郝一刚在京城果然名声响亮,一间镖局,也跟这许多官僚来往。」

  忽听门外一阵闹哄哄地,郝一刚迎着一个大官模样的男子进了厅上,大批侍从跟在后头。席间众官都连忙起身,上前为礼,齐声道:「参见王大人!」

  魏元低声向旁桌一名趟子手道:「老兄,这王大人是什么人物?」那趟子手瞪大眼睛,悄声道:「这是都督指挥王山大人,魏少侠怎地不知?」

  那王山原来是当权司礼太监的从子。司礼专权之下,气焰高张,朝臣中趋炎附势不计其数,奸佞媚之为翁父,臣民畏其如虎狼。王山倚恃其权位,嚣张跋扈,群臣亦敢怒而不敢言。魏元听是此人,不觉皱眉,心道:「这等小人,郝一刚请他做什么?」

  王山大摇大摆地走到席上,见魏元并不上前行礼,葛卫两人也只拱了拱手,不禁暗自恼火,道:「郝一刚,这几人是谁,这等不懂礼数?」郝一刚忙陪笑道:「王大人且莫着恼,这两位先生是皇陵派的高手,那一位魏少侠也是武林侠客,本来不太明白官场之礼。」王山低哼一声,大刺刺地坐下,心中颇不舒服。

  兵部尚书徐见王山面有不快之色,当即举杯向王山敬酒,笑道:「王大人将有喜事,何必为了区区小事而动怒?」王山一听,登时面露得色,喝乾了一杯酒,道:「这话不错,不错。」

  郝一刚也举杯相敬,笑道:「王大人才回京城,便纾尊降贵地光临,铁云镖局能为王大人接风,真是蓬荜生辉。这次要进献的美人,听说是国色天香,皇上定要大加荣宠,郝某先预贺王大人加官晋爵了。」徐也道:「王大人挑选的美人,从来都是倾国倾城之姿,就说那位慧妃,何等花容月貌,我等庸禄之人,一见之下,便要神魂颠倒。王大人却是一心忠君,将第一等的美人献给皇上,不存一己之私,此等胸襟,无怪乎皇上恩宠有加,实非虚致。」

  群官也纷纷跟着赞叹褒美,马屁唯恐拍不响,直让王山笑得合不拢嘴,道:「这些本人自也明白,不料诸位也都如此有识。他日皇上恩典下来,本人当不忘了诸位。」众人连声称谢。

  魏元耳听诸般阿谀之语,不禁心下摇头,暗道:「郝一刚好歹是武林中有名之人,不意气节如此差劲,「不度理之所在而阿谀求容,谄莫甚焉!」

  」暗中察看葛元当、卫高辛二人,两人都不如何说话,只偶尔应了几句,忽地二人目光齐往自己射来。魏元装作没事一般,低头用菜。

  筵席近终,几名官吏都已有了五六分酒意,徐忽地提议道:「王大人,我等都知道您这回选了位绝色美人进宫,只不知究竟美到什么地步。打扮美人,也总要一两天功夫,可否让我等一睹其貌,在皇上面前说起来,也说得明白些,岂不是好?」众官早有此念,只是不敢说,一听徐当先提了出来,尽皆附和。

  王山有意吹嘘自己功劳,炫耀心起,趁着酒意,当即哈哈笑道:「这有何难?列位想见美人,咱们便回府去,好叫你们知道何等样貌的,才称得上一个「美」字?」众人齐声叫好,纷纷起身欲行。

  郝一刚吩咐家人收拾残食,向魏元笑道:「魏少侠,咱们一同前去瞧瞧如何?」魏元心系任剑清下落,不愿多有耽搁,又不喜欢官场上谄媚奉承之言,当下道:「多承郝总镖头款待,在下身有要事,不能久留……」

  忽听卫高辛冷冷地道:「魏少侠何必推托?能在黄兄弟「太阴刀」之下保全性命,这等高妙功夫,未能和我兄弟俩切磋,便要告辞么?」

  魏元心下一凛,心道:「毕竟他们是知道我了。」便道:「卫前辈意欲何为?」卫高辛眯起细眼,道:「见过美人之后,你我少了一桩憾事,再来打过,岂不美哉?」

  魏元笑道:「卫前辈倒有雅致。既是如此,晚辈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心中却暗自咋舌:「这两人不知道功力如何,倘若跟那黄仲鬼相差彷佛,找到任兄之前,魏元怕要先吃大亏了。若是情势险恶,便该早早脱身。」郝一刚只道两人兴起,意欲比画一番,哪知道魏元和皇陵派的纠纷。

  众人各上车马,往王振府邸而去。行至朝阳门外,远远便见一座金碧辉煌的府第,龙凤雕柱,琉璃为瓦,真如皇宫一般,足见王振权威之盛,肆无忌惮。

  进到府里,厅堂中四处列有奇珍异宝,白玉盘、珊瑚树、翡翠案花、孔雀翎毛扇,多不胜数,令人眼为之眩,神为之夺,众人竞相赞叹。魏元心道:「这些宝贝本是好的,然而集这么多珍物,剥削的民脂民膏,只怕同样不可估计了。」耳听众官赞不绝口之声,不禁心生厌恶。葛元当、卫高辛目光四处流转,脸上却似漠不关心。

  王振此时正在宫中,尚未返家。当下王山命人设置桌椅,吩咐道:「快去请美人出来见面。」一旁的侍女应道:「回禀大人,那位姑娘一直不肯让我们打扮衣着,只怕……」

  王山皱起眉头,骂道:「你罗唆什么,只管带人出来!」那侍女无可奈何,只得道:「是。」退了下去。

  过不多时,洞门一边走来几个身影,两名侍女带着一名姑娘往厅上走来。那女子身着淡紫绸衫,身形纤细,面貌灵秀之中,却显得几分哀意,然而非但不掩其美,反更生楚楚之姿,低眉微步,衣袂轻摆,真如天仙化人,满堂珍宝,竟是相形失色。

  座上众人一见,俱皆起身,心中惊艳难以言喻,竟难发赞叹之声。那女子螓首微抬,澄如湖水的双瞳望向厅上诸人,满怀伤愁,见者无不动容,不由得均想:「世间竟有如此容颜,她真是凡世中人么?」

  那女子的眼光移到一人脸上,陡地神色大变,眼眸之中现出了惊喜、讶异,全然是明亮的神韵,朱唇轻启,却呼不出声来。

  魏元万般震惊,怔怔地看着那女子,蓦地大声叫了出来:「梁吟!」

第五十八章云文镖旗(二)

 
  作者:快乐鸟

  霎时之间,魏元心里乱成一团:「梁呤姑娘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在南阳秦知县那里吗?」凝望着梁呤,那对澄净的双眼中柔情洋溢,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

  郝一刚瞄了王山一眼,见他神色铁青,不禁暗自叫苦,忙陪笑着道:「王大人,这位姑娘当真是美如天仙,难怪……难怪连文少侠都看得一时失态了。」徐也怕王山藉机发作,一边暗骂魏元不懂礼数,一边笑道:「是啊,这女子确实是美得当代无匹了。魏公子,你刚才说了「梁呤」二字,难道这位就是杭州的梁呤姑娘吗?」

  魏元却全没留心旁人说了什么,奔上前去,紧紧握住梁呤双手,说道:「梁呤姑娘,你……你怎么会到了这里来?」梁呤脸上露出极其温柔的神情,微一低头,轻声道:「我想见你。」魏元心中怦地一跳,道:「什么?」

  梁呤脸上微微一红,低声道:「这……这事情始末,一时也说不清……」

  忽听王山怒声叫道:「姓魏的刁民,你在撒什么野?快给本官退下!」

  魏元猛然清醒,心道:「梁呤姑娘明日便要被这小人送给皇帝,我在这府中与她相见,处境可凶险得很。」当下低声道:「咱们先离开这地方。」梁呤未及反应,魏元脚下踏开轻功步法,拉着梁呤,便要夺门而出。

  蓦地两道身影自身后追来,迅捷无比地越过两人,挡在门前,正是葛元当和卫高辛。卫高辛冷冷地道:「姓魏的,在我皇陵派面前,怕容不得你说来便来,说去便去。」王山也大声喝叫:「来人啊,快擒下这刁民!」他虽知葛卫两人是皇陵派中人,与朝廷大有关系,但眼见两人都手无寸铁,魏元却佩带有剑,自也不知高手过招,兵刃未必可决胜负,唯恐两人挡不下魏元。他已向皇帝报称明日将进献美人,倘若梁呤被魏元带走,可是欺君之罪,这时自然惊急万分。

  转眼之间,无数武士自府中各处赶了过来,团团包围住厅堂内外。魏元环顾四周,心道:「这些卫士不足为患,只是这两个守陵使不好对付。」倘若他孤身一人,纵然情势险恶,脱身机会总大得多,但他要同时救出梁呤,便困难得多,不禁暗自皱眉。

  梁呤低声道:「公子,你先别管我,让我留下,你先逃走再说。」魏元哪里能够答应,低声应道:「他们明天要把你送进皇宫,献给皇帝,现在不出去,可就没机会了。」梁呤大急,悄声道:「你……你先脱身要紧啊,慢慢再想法子不迟。他们要把我献进宫里,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魏元心道:「这话虽然不错,但是那王山定会加紧防守,只怕更加难救人了。」当下拔剑出鞘,向葛、卫两人说道:「两位想考较在下的功夫,可与这位姑娘无关,我们换个地方再比过如何?」卫高辛冷笑道:「你自身难保,还想救人,当真是异想天开了。你别想耍花招,接招罢!」话一说完,卫高辛嘴边两道细胡突地高翘而起,双眼圆睁,乾瘦的脸皮忽然显得精神瞿霍,如弦紧绷,衣袍却向内急缩,直往身上裹贴,扭曲得皱摺无算,全身衣物像化做了皮肤的一部分般。

  众人见了卫高辛这等模样,尽皆惊异,只有葛元当不动声色。魏元心下吃惊,暗思:「这是什么功夫?可古怪得很了。」心知这一番交手无可避免,当下解下文武七弦琴,交给梁呤,低声道:「请姑娘替我拿一下。」梁呤接了过来,轻叹一声,说道:「文公子,你……你要小心啊。」魏元微微一笑,道:「姑娘放心。」

  卫高辛右掌猛地虚抓而起,喝道:「小子,看招!」身影如电一晃,来势奇快,右掌五指并拢,当堂直戳魏元胸口「紫宫穴」。魏元左掌一翻,格住卫高辛右腕,甫一相触,魏元陡地气血翻腾,守势竟硬生生地被震了开去。但卫高辛这一招也因而偏向,稍稍擦过魏元左肩头,厉劲登时撕下几片碎布,磨出血来。

  魏元大感骇异,心道:「这卫高辛内外兼修,手臂上的功夫非同小可,非得注意不可。」肩膀仅被劲风伤及皮肉,毫不影响魏元身手,长剑连连刺出,正是「指南剑」绝艺。卫高辛见他剑势沉凝稳重,简而精准,以实无华架势,而大显摧坚之力,亦不敢小觑,暗道:「这小子不简单,在我「神兵手」招数逼迫之下,出手还如此沉稳。他能挨黄仲鬼一招太阴刀,内功必然不凡,我可不能疏忽了。」拆招之馀,也凝神察看魏元剑法中的精义。

  双方一交上手,魏元已知对方武功高绝,实是难操胜算。所幸卫高辛已听闻黄仲鬼未能一招击杀魏元,又见魏元伤于太阴刀后复原奇速,心中有所顾忌,暗想以黄仲鬼之功力,魏元尚能承受,自知功夫不及黄仲鬼,面对文渊,自也不敢大意,出招未曾进逼太过,魏元仍能支持。他却不知,魏元虽以文武七弦琴的妙用化解太阴内力,但那只是内功应用之奇法,本身内功并非当真深厚得能与太阴刀相抗。

  两人斗了一阵,卫高辛见魏元并未再出厉害招式,忌惮渐去,「神兵手」中种种凌厉悍恶的招数逐渐使将出来,两只手臂上样式变化多端,并则似凿,弯则若钩,肘底抛,扫指如刀,彷佛化作万般利器,魏元的剑招渐渐有所不支。

  郝一刚在一旁看着,尴尬无比,要他上前帮魏元应敌,那是绝不可能,一来他武功远不如卫高辛,二来他一旦助了魏元,便是摆明了和王山作对,他可不敢拿一家性命开玩笑。但若不加援手,道义上太也说不过去,两相权衡,毕竟自保要紧,当下也就闷不吭声。

  猛听卫高辛喝咄一声,右掌一式「斧钺势」劈砍过去,魏元正待挡架,卫高辛招数陡变,转掌伸指,变斧钺而为羽箭,去势赫然快了数倍,魏元抵御不及,腰侧中指,「嗤」地一声,一股鲜血直冲出来,地上出一条血印。魏元忍痛退开,长剑对正卫高辛追击来势,阻得一阻,再起架势,未被卫高辛一举击败,心中却暗暗焦急:「这样下去,最后定然落败无疑。他的武功变化繁杂,要以指南剑破解,也难以应付他双手不同的变招。」

  一瞥眼间,忽见梁呤端坐就地,将文武七弦琴自琴囊中取出,拨弦欲奏,弦上却无丝毫声响。魏元虽处险境,仍忍不住想道:「梁呤姑娘身无武艺,弹不了文武七弦琴的。若在丧命之前能再一闻梁呤姑娘的琵琶曲,虽死无憾。」刚想到这里,心中陡然一惊:「不对不对!没能救出梁呤姑娘,那是最大的憾事,可要死不瞑目。就算要死,也得先救了梁呤姑娘,现在还不能就此言死!」

  想到此处,魏元精神陡长,斗志大增,内力鼓汤,将卫高辛施展的诸般猛招一一接下。卫高辛暗哼一声,一招「倒钯势」压向魏元顶门,道:「死到临头,还不肯痛快些?」魏元让开一旁,险险避过,笑道:「前辈想必打得十分痛快。」卫高辛一怔,怒道:「贼小子!」手下险招层出不穷,魏元舞剑防守,竭力抵御。

  眼见魏元又渐处下风,忽听一阵琴声扬起,铮铮,昂扬奋发,众人听着,都是精神一振。魏元一怔,侧目一看,竟是梁呤弹奏着文武七弦琴,手法轻巧,全无窒碍。

  魏元大感惊疑,叫道:「梁呤姑娘,你怎么能弹这琴?」梁呤道:「开始弹不起来,拨拨弦就行了啊,怎么了?」魏元心下惊奇,一时无暇多想,耳听这一首曲调,正是诗经中的一首「无衣」,乃是一首极其雄壮的军歌。

  只听梁呤不住弹奏:「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矛戈,与子同仇……」

  这一首波澜壮阔的曲子,由梁呤这一个柔弱女子弹来,竟是另一番风貌,韧而不衰,隐然透露一股刚毅不挠之意。魏元苦战之下,听闻此曲,不禁精神百倍,心中暗暗感激:「梁呤姑娘虽然不懂武功,也能和我并肩作战。

  以二敌一,我岂能输给你卫高辛!」霎时之间,内力忽长,剑法绵绵密密,一点剑尖化作满天星斗,指南剑路数大变,一把长剑如化千军干戈,漫山遍野而来。

  卫高辛吃了一惊:「这小子的剑法怎地全然变了?」他原已摸清指南剑的招数,攻守自如,现下魏元剑招蓦地截然不同,惊骇之下,竟有些手忙脚乱,险些中剑。

  梁呤原先看魏元败象毕露,心急如焚,心道:「魏公子如果身遭不测,那是因我而致,我又不会武功……但……我怎能袖手旁观?」她心急之下,忽地灵光一闪,想到魏元精擅乐理,当即欲以琴曲为其助势,心道:「我只能做到这样,也许根本帮不上忙,但总是唯一能尽之力。」

  不料一弹之下,琴弦分毫不动,亦无声响。梁呤一怔之下,再试几次,均无效果。她心里暗想:「公子这琴真有些不同,看来不是能用强来演奏的。」于是手法放柔,若有似无,竟然能发微音。她欣喜之馀,拂指更加轻巧,竟然以极其微弱的力道,奏起了武学高手方能弹奏的文武七弦琴,琴音却甚是清越,不因力微而弱。

  文武七弦琴之名,除了因文王、武王所制之弦,其实更包含文武二道之用。魏元以内力奏琴,是依武道。梁呤柔顺之手法,却是文道。此法连任剑清也未曾领会,魏元自也不知,梁呤更不明了。此时魏元在琴曲鼓舞之下,剑法竟渐渐雨琴音交应,变化横生,文武交会,却是无人能所预料的。卫高辛吃惊之馀,竟然逐渐额头见汗。

第五十九章云文镖旗(三)

 
  作者:快乐鸟

  一时之间,大厅中剑芒飞舞,琴音悠然,卫高辛连连变换招数,指掌纷错,犀利无匹,魏元耳际不住响过呼呼风声,每一招都足以断筋裂骨,威力骇人。

  然而魏元不但未见劣势,反而越斗越顺,凭着指南剑的强劲真力,顺应梁呤所奏之曲调,剑法开阖,越发气势纵横,灵动万状。此时魏元所施展之招式,已非他所曾学过的任何剑法,融合着文武七弦琴的音律,由曲意而化剑意,连魏元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剑会如何使出,卫高辛更是瞠目结舌,全然看不出个端倪来。

  梁呤弹琴之际,一边留神着两人交战,眼见魏元渐渐扳回败象,卫高辛脸色惊疑不定,不觉心中欣喜,暗道:「总算能对公子有些帮助,这就好了。」她可不知,此时魏元所使的剑招完全由她的琴曲引导,已是和卫高辛之间的胜败关键。

  魏元也察觉了其中奥妙所在,凝神聆听梁呤的琴声,攻守进退,面临强敌,神态竟是渐转从容,剑法一招比一招幻异莫侧。以梁呤在音韵上造诣之高,岂能让人未听尽曲便知后调?但听音调起伏流动,剑路来去无兆,「嗤」地一声,卫高辛胸侧被扫过一剑,伤虽不重,却已鲜血淋漓。

  卫高辛剧痛之下,勃然大怒,喝道:「小鬼!」右掌五指箕张,「挠爪势」直扑魏元中路。魏元感应曲调,顺着一下高音腾跃半空,但听脚下「喀啦啦」一串急响,一张紫檀木屏风被卫高辛抓得四分五裂。王山大怒,骂道:「老家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损毁咱府上的东西!」卫高辛充耳不闻,又是一掌劈去,未中魏元,却击碎了一个白玉水瓶。

  魏元见卫高辛出手大现猛恶,额上浮现青筋,显是心浮气躁,当下更是全心体会琴韵,将之融会应用于攻守趋避之中,当真如行云流水,得心应手,方圆丈许之内剑气万道,令人挡无可挡,避无可避。这琴剑合攻实乃武学中未有之奇,卫高辛武功再高,也不能与之抗衡,稍一疏神,立时连中三剑,血染厅堂。

  斗至此时,卫高辛已知万万无法抵御,但觉对方所使招数浑无常理可循,自己多年武学修为,竟瞧不出半点门径,不禁面如死灰,心中只是想着:「如何破招?如何破招?这倒底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剑法?」心神一分,更是难以招架,陡地双腿剧痛,已各中一剑,立足不定,仰天便倒。

  蓦地葛元当急冲而出,拉住卫高辛后领,倏地将他扯开一旁,沉声道:「好小子,果然有本事。」魏元停剑不加追击,昂然道:「葛前辈也要出手了么?」葛元当眼中光芒闪烁,亮如夜枭,良久才道:「老夫若要杀你,又有何难?然而这里却不是老夫该出手的地方。」说毕,横抱起卫高辛,转身飘出门外,如是足不点地,风送轻烟般地出了大厅。王山又惊又怒,叫道:「回来,回来!」但却不闻一声回应。

  葛元当退走得如此容易,倒颇出魏元意料之外。梁呤一曲已然奏完,起身将琴交给魏元,微笑道:「公子,小女子的琴艺能入耳么?」魏元接过琴来,躬身一揖,笑道:「姑娘过谦了,方才的曲子,比之琵琶不分上下,在下能克敌制胜,全靠姑娘援手。」梁呤微笑道:「文公子取笑了,弹首曲子也能和人比斗取胜吗?」

  魏元微微一笑,心道:「这事一时也说不清楚,且先按下。皇陵派两大高手已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当下置琴入囊,道:「梁呤姑娘,我们走罢!」轻轻抱住梁呤纤腰,往厅外奔去。众武士见了一场恶战,无不目瞪口呆,目光与魏元一交,立时吓得魂不附体,哪敢上前阻截?只是王山连声怒骂叫嚷,不能摆明抗命,当下装模作样地呼喝一番,刀剑舞动,白光森森,声势甚大,就是差不敢往魏元招呼而已。

  魏元内息疾转,步履轻快流畅,转眼间已奔出府外,抱着梁呤左拐右绕,心道:「京城之中,有何处可让梁呤姑娘藏身?」一时之间未能想到,忽见街角树下停着一乘空骡车。魏元灵光一闪,赶上前去,一个纵跃进了车里,叫道:「大叔,麻烦请到广宁门外!」

  那车夫才送完一个客人,正哼着小调,悠哉悠哉地歇脚,忽然见两个人飞也似地窜上车来,不免吓了一跳,一时还没反应得及,答不出话来。魏元掏出一锭银子,往车夫手中一塞,说道:「事关紧急,请大叔快些。」

  车夫随手掂了掂那银元宝,足足有五两来重,登时眉开眼笑,连声道:「好,好,您两位坐好,马上就到!」当下扬起马鞭,赶着骡子驾车。魏元拉好车上帷幕,笑道:「好啦,只要出了京城,就没事了。」梁呤嗯了一声,轻声道:「是啊。」

  魏元转头一望,见梁呤脸上微生红晕,不禁怔了一怔,突然想起仍抱着梁呤,心头砰地一跳,连忙悄悄松手。梁呤偏过头来,轻声道:「公子,多谢你了,我……我一直给你添麻烦,真对不起。」魏元忙道:「梁呤姑娘,你别这么说,说起来这事情还是在下的疏失,当天没能安置好姑娘,就匆匆忙忙地离开,累得姑娘受惊了。」

  梁呤嫣然一笑,说道:「你还不知道我怎么会到京城来,怎能就说是自己的错了?」魏元道:「我正想问呢,姑娘,你怎会被带到京城里?」

  梁呤道:「这里不好说,等到了城外再说不迟。」魏元点点头,道:「不错。」两人默默相视,只因这一件事尚未说清,要再找其他事来说,却是两个人都没心思讲。梁呤被他看得害羞起来,轻轻转过头去,低眉不语。魏元坐在佳人身畔,香泽微闻,也有点神魂不定,忙把眼光转开一旁。

  不多时骡车便出了广宁门,魏元掀开帷幕,已到了城外的一处市集,便吩咐车夫停车,和梁呤下了车来,又付了五两车资。那车夫欢天喜地,不迭声地哈腰道:「谢谢公子,谢谢姑娘,您两位郎才女貌,一定白头到老!」

  魏元脸上一热,道:「大叔,你误会了……」梁呤早羞得粉脸泛红,拉着魏元道:「别说啦,快走罢!」两人快步走开,还听到那车夫呵呵地笑。

  魏元和梁呤走出市集,到了一处郊野,水声淙淙,一条小溪流过石间。

  眼见四下无人,两人便在溪边觅地而坐。时值盛夏,两人掬起溪水,洗了洗脸,清凉扑面,登时暑意大消,神清气爽。梁呤笑道:「公子,你刚才打得辛苦,该再洗洗,提振一下精神。」魏元笑道:「姑娘所言甚是。」又冲了下脸,抬起头来。但见梁呤晶莹如玉的脸蛋经水清洗,日光照耀之下,更显得剔透雪白,点点水滴闪闪缀挂在眼睫和发鬓,真若嫩荷涵露,清丽无端。魏元看得出神,掌中盛着的溪水都自指缝间漏了下去,尚不自觉。

  梁呤举起衣袖,拭了拭脸上水珠,忽见魏元直盯着自己瞧,不禁颇觉羞涩,轻声道:「公子!」魏元一惊,心神回窍,应道:「是,怎么了?」

  梁呤含羞不语。魏元搔了搔头,甚是不好意思,忙道:「啊,对了,梁呤姑娘,你还没说你到京城来的事情始末。」梁呤轻呼一声,微笑道:「是了,这个要说清楚才行。」

第六十章归宿

 
  作者:快乐鸟

  日近午天,魏元和梁呤并肩坐于溪边,水声潺潺而过。但听梁呤道:「我暂住在南阳秦知县那里的事,想来欧姑娘已告诉你了。」魏元道:「是,这我知道。」梁呤道:「我和那三位寨主在南阳住了几天,那王山便来了。」便将前事一一道出。

  王振曾命王山至四方选觅美貌女子,献给皇帝,一来可让他倚此邀功,二来是以美色系住皇帝,自己更易于掌揽大权。后来王山寻得一名美人,进献之后,受封为慧妃,王山亦加官阶。王山得了甜头,几次重施故计,又找到了几名美女,如法炮制。这回再次出行挑选女子,沿途作威作福,只是尚未探到佳人。

  来到南方,听得人人声传梁呤离开水燕楼的事。也算他见识浅薄,召人前来一问,才知道有这么一位天香绝色。这时梁呤已和魏元等人走了三四天,王山忙命人向水燕楼探清了梁呤的底,便往她故乡襄阳赶去。

  行至途中,正遇上一群状甚狼狈的僧众,即是见、见憎的手下。群僧本是皇陵派中人,见了朝廷官员,当即上前相见。王山从其口中得知赵平波欲得梁呤之事,又闻魏元等人身怀绝技,不禁有些担心,当下提调了两名僧人前去襄阳,以便认出魏元、华、小欧等三人,好做准备。也是这两僧命不该绝,其馀众僧在之后几天便遇上慕容修,问起的事是相差不多,却惨遭灭口于剑下。

  王山领众追到襄阳时,梁呤已往南阳去了。王山在城中遍寻不着梁呤,仍是不肯死心,打听得梁呤前往南阳,便匆匆追去。来到南阳,便以奉旨巡行名义,在馆驿之中住下,又得知魏元等均不在南阳,不禁大喜,心道:「既然没有这些带功夫的人,美人要到手,就简单多了。」

  王山听过朱婆子等人述说,知道若要强将梁呤拉走,梁呤定然不从,只有以计诱骗。当下命人有意无意地透露口风,放谣言道:「你听说没有?前些日子,靖威王府的武士们在开封那儿设下了埋伏,逮到了一个十分厉害的人物,叫做魏元的。」「是在杭州赎了梁呤姑娘出来的那个魏元么?此事当真?」「怎么不真!我亲眼见到,一个道士这么一剑劈下去,那魏元胸膛便划了一道口子,站也站不起来,被捉了过去。」

  这些传言绘声绘影,秦浒和梁呤听闻,都是大惊失色。秦浒向那几人追问这事情时,王山正走过来,假意道:「秦知县,什么事这么紧张?」秦浒心直口快,说出梁呤和魏元的一番遭遇。王山听后,便道:「这么说来,这魏元必定是被赵世子捉去,以图报复。」

  秦浒如何不急,忙道:「王大人可有方法相救?」王山装作为难模样,说道:「若是我爹爹肯向靖威王说说好话,要救这人其实不难。不过咱们和他非亲非故,没个事由。这样罢,本官带那梁呤一齐上京城去,让她向我爹爹求情,我爹爹才有个理由去斡旋一下。」

  秦浒大喜,再三谢过,忙去转告梁呤。梁呤虽然担心魏元安危,却仍疑心谣言真伪,向那自称瞧见魏元被擒之人查问。那几人中的两人,其实便是王山所带来的两名僧人,戴了假发,装作一般汉子模样。众僧伏击那日,只和梁呤稍加照面,僧人众多,梁呤自然不记得他们面貌。两僧说起魏元相貌形象,无不吻合,不由得梁呤不信。

  然而王振父子声名狼藉,梁呤岂有不知之理,要她相信王山,却更加不能够。可是魏元不能不救,一时束手无策。秦浒便道:「梁呤姑娘,且不论那王山用心为何,魏公子总是要救的。若是不去京城,岂能对魏公子有助?

  」梁呤思及魏元,心下紊乱之极,暗想:「也罢,倘若终于救不出公子,那是因我而害了他,一死相报便了。」当下便要随王山前去京城。

  此时童万虎内伤已愈可了七八成,外伤也复原不少,丁泽已醒,和郭得贵一般,都是被绮月消磨了大半精力,修养几天,已无大碍。童万虎感念魏元、梁呤信任之恩,决意和两个义弟一同前去京城,一来保护梁呤,二来也出力相救魏元。梁呤虽觉郭得贵品行不佳,但有童万虎同行,料来不会有事,便也答允。小枫却在此时生起病来,便留在南阳。

  多了童万虎三人,颇出王山意料之外,心道:「这三个家伙不知又是什么东西,得想法子解决了才是,免得坏事。」只是想归想,却没个策略。

  不巧众人前往京城路上,途经赵县,离白虎寨不远,竟有一批皇陵派弟子在附近搜查,正是参与剿灭白虎寨的其中一队。童万虎等三人与之相见,正是冤家路窄,大战起来,终与梁呤等分散两路。

  梁呤冰雪聪明,眼见王山对童万虎等人失散颇有喜意,不禁起了戒心,便想趁夜脱身,自行前去京城。然而王山手下众多,梁呤一个纤弱女子,实是无从脱逃。待到了王振府中,这才知道王山要将自己献入宫中,猛然醒悟,先是一阵大喜:「既然这是个圈套,那么公子想必安然无恙,并没有被靖威王府的人捉到。」随即又是忧叹:「现下我却到了京城来,该怎么离开这里?」

  她身在重重侍卫看守之下,一时无计可施,但也绝不肯就此顺从,一心反抗。王山命人带她出来,梁呤本是不愿,待见来人竟有魏元在内,满腔愁思登时尽数化为欢喜。

  梁呤将来龙去脉说了一次,至于王山如何探得魏元等人样貌的经过,她并不知晓,自然没能说到这些。

  魏元听着梁呤述说,心情也随之震汤不定,心道:「梁呤姑娘对我如此挂怀,我竟懵然不知!倘若我没能先到京城来,梁呤姑娘岂非就此陷于九重深宫?追根究底,实在是我当日太过急躁所招致,其过若此,如何能恕?」

  想到此处,更是愧疚难当,低声道:「梁呤姑娘,在下行事不当,害姑娘遭受了这等惊扰,我……我真不知如何道歉才是。」

  梁呤双颊透红,柔声道:「公子,你别老是怪罪自己啦,我没有这样想过的。算起来,还是我自己太糊涂了,竟然就这样被骗……唉,当时我听到你被捉走,真的是急死了,好像……都不会想事情了……」

  这几句话说到后来,语音极轻,直如喃喃自语,似是漫不经意,却满是缱绻依恋之意,魏元听来,心中柔情忽起,不自觉握住了梁呤双手。

  梁呤娇躯一颤,手掌感受着魏元掌心的温热,仰起头来,原先明亮的眼眸似乎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水云,柔和迷蒙,脸上微染赧红,彷佛不敢正视魏元。

  两人相对凝望,一时之间,四下唯闻溪流泠泠之声。梁呤一颗心怦怦直跳,低声道:「那,魏……公子,你又怎么会到京城来?」魏元愣了一愣,像是突然惊醒一般,脸上一红,轻轻放开梁呤的手,说道:「我是来找任兄的。」便把如何与蓝灵玉相识、知晓巾帼庄之危、寻找向扬和任剑清诸事一一说了。

  梁呤听罢,说道:「这么说来,你该赶紧回城里去找任大侠才是。可是……」魏元点了点头,道:「现在城里只怕闹得厉害,王山定然会派人四下搜寻我们下落,只怕我们两人都不能进城了。」梁呤低眉沉思,说道:「倘若巾帼庄这事当真十分要紧,任大侠应该不会全无耳闻,也许此刻他正在往巾帼庄的路上,甚至已经到了巾帼庄,也未可知。」

  魏元道:「若然如此,那是最好不过了。」提及任剑清,魏元登时想到文武七弦琴,问道:「对了,梁呤姑娘,你是怎么弹起文武七弦琴的?」紫缘微笑道:「弹琴就是这么弹法,有什么可说的?」魏元道:「不,这张琴是重宝,有别于一般古琴,若非武学高手,以内力奏琴,应当是发不出声响的,是一样修练内功的法门。」

  梁呤听得好奇,道:「这么说来,我能弹这张琴,倒算是反常了。」魏元想了一想,道:「嗯,当时我本来打不过那卫高辛,你一弹琴,我使出来的剑法都跟曲调掺杂变化了,连我自己也料想不到……」接着沉吟半晌,将琴交给梁呤,道:「梁呤姑娘,请你再弹一次,我想学学这手法。」

  梁呤端坐抚琴,笑道:「公子当真好学,你弹琴比我好上百倍,只怕学来也是无用呢。」魏元笑道:「此乃「不教不学,闷然不见己缺」,姑娘乐理精妙,在下感佩无已,如何能不求教?」梁呤不禁微笑,道:「公子既然如此学而不厌,小女子只好也来诲人不倦一下。」纤指轻巧,琴声铮铮而鸣,乃是一首「御风行」。

  魏元静静观察梁呤手下指法,倾听琴音,忽然身子挪动,两手轻轻按在梁呤手背上。梁呤脸上一热,随即了然:「公子是要知道我下手的轻重缓急。」魏元精通乐律,手掌随着梁呤弹奏而波动,丝毫不妨碍到梁呤。梁呤想起两人见面之日,结缘阁之中,她便曾这样按着魏元双手,弹着「汉宫秋月」的曲子,此时情景正好相反过来,忽觉心底涌起一阵害羞,琴曲中不自觉地大显缠绵之意。

  魏元却专心凝思琴意与武学相应之处,将梁呤至柔之手法与自己的手法互相印证,忽然双手旁移,落在琴弦之上,内力激发,四只手竟一齐弹起琴来。

  这一下奇异之极,自有琴以来,绝无两人同奏一琴之理,无论任何人听之,必斥之为荒诞不经。万不料此时却有一对男女如此奏起琴来,手法捷然不同,妙在两双手似乎各弹各的,绝不相触干扰,却又是同弹一曲,音调相融,浑然天成。若非两人心意一致,音律造诣又是深奥得不分轩轾,绝不能够成此异象。

  梁呤见魏元如此,虽然颇觉讶异,但合奏之下,竟全无窒碍,不禁惊奇万分,当下也不停手,一般的弹下去。魏元指上内力不住送出,一注入弦上,随即被梁呤柔巧的指法化去锋芒,反震之时,出乎意料地容易化解,更与自身内功互相激汤,事不及半,功却过倍,魏元不由得暗自称奇,心道:「这文武七弦琴的奥妙,着实难以尽解,看来任兄也未必知晓。」

  此时文武二用并行,琴曲中刚柔备至,平和浩然,意境更非任何琴曲所能营造。梁呤谨守文道手法,渐渐心神凝定,在魏元武道手法影响之下,周身舒畅和暖,如沐春风。魏元有梁呤中和弦上震力,登时领悟了武学中阴阳相生、水火并济之理,周身经脉越发活络,流转如意,更不可制。

  琴曲至终,梁呤轻轻停手,面带微笑。魏元一拨琴弦,蓦地纵身而起,一声清啸,奇经八脉之中真气奔腾,纵控之际,无不顺心,半空中连翻两个斗,双袖一挥,当真如鲲鹏之翔,海阔天空,心中惊喜交集,叫道:「妙之极矣!」忽听梁呤惊叫:「哎呀!」

  魏元定睛一望,原来自己一时忘形,这两下翻跃竟是到了小溪上空,眼见将要落在水里,虽不致受伤,总是狼狈不堪。魏元心随意转,「御风行」

  的曲意在脑中一闪而过,真气畅行,身子轻灵似羽,霎时间融入了列子神游太空、御风而行的意境,下坠之势陡然减缓,袖袍拂处,身形轻轻向溪边飘落,翩然落地,竟是他从未来能施展过的绝妙轻身功夫。

  魏元初窥琴曲和武学合而为一的妙用,心中豁然开辟了一片新天地,只觉神清气爽,心情轻松无比,一看梁呤,梁呤正微笑着凝视自己,登时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欢喜,忽然一把抱住梁呤,说道:「梁呤姑娘,真谢谢你,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梁呤被他牢牢抱在怀里,登时羞不可抑,一见他高兴的神情,不禁面现微笑,道:「我帮上什么忙了么?」魏元微笑道:「你可能不能体会,可是真的帮我太大的忙了,无以复加,无可形容。」梁呤低下头去,神色娇羞,低声道:「好啦,但……你……你先放开我嘛。」

  若在平时,魏元听她一说,定然惊觉,两人马上分开,心里各有各的不好意思。然而这时梁呤却觉魏元双臂紧环,并无放开之意,口中也无回答,心里一怔,抬首望着魏元。

  魏元双臂一紧,低声在梁呤耳边道:「梁呤姑娘,你记得我们相遇那晚,最后弹了什么曲子?」梁呤轻声道:「我怎么会忘?你弹的是「蒹葭」,我……我是弹奏「风雨」……」

  魏元轻轻抚摸梁呤的乌云长发,轻声道:「那时候,我虽然没见到你,但是……自从我听了那琵琶声,就一直无法忘怀。」梁呤柔顺地倚在魏元怀里,柔声道:「我本是想出来见你的,可是……我……我就是不敢。唉,我那几天,好像少了什么,失魂落魄的,就是……就是想着你。」

  她将头靠在魏元肩上,轻轻地道:「我还以为,我没有机会再跟你见面了……」魏元展颜微笑,轻声道:「可是我们还是重遇了。」梁呤微微点头,脸上满怀柔情,嫣然而笑,柔声道:「能再听到你的琴声,我好高兴。」

  这一句话说来,倾慕之情溢于言表,魏元心口一热,右手轻轻摸上梁呤脸颊。

  这举动着实让梁呤心头重重跳了一下,脸上露出少女的羞涩,轻呼道:「公子!」魏元温柔地抚摸梁呤娇嫩的脸蛋,低声道:「你的琵琶声里,总会把你的心情告诉我。」梁呤一听,不禁粉脸羞红,轻声道:「你的琴声,我也听得出来啊……你对我的心思,我都知道。」魏元听梁呤言语中一片深情,也不由得耳根发热。眼见梁呤满面娇羞,樱唇近在咫尺,魏元再难抑制心中爱恋之情,双手捧起了梁呤的脸。

  梁呤轻轻阖上双眼,胸口微微起伏,朱唇半启,柔声道:「公子,你若是不嫌弃我,我想……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魏元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对,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霎时之间,两人双双沉浸在浓情蜜意之中,缠绵相吻。这一吻将两人一同带回了湖夜初会的情景,知音知心,互诉倾慕。此后结缘阁相会、夜游西湖、同返襄阳、乃至于今日京城抗敌,点滴回忆,如在梦中。

  魏元爱怜地吮吻着梁呤,温暖的身子拱卫着她的纤柔的身躯,梁呤以香软樱唇回应着魏元,多日来潜藏、不安的爱意,此刻已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两人的心思一齐醉了,长吻至尽头,仍然不愿分开,轻轻地、不停地啜吻,双唇断断续续地交集,即使些微碰触,也足以感受到对方深深的恋意。

  吻着吻着,魏元和梁呤慢慢睁开眼来,互相交换了浅浅的一个笑容。梁呤满脸红晕,眼瞳中一片醺醺然的意态,柔声道:「公子,华姑娘跟欧姑娘也很喜欢你的。」魏元紧搂梁呤身子,轻声道:「你会不会生气?」

  梁呤微笑道:「我是因为你,才能离开水燕楼的,我还求什么?何况…

  …你待我是真心的,我是知道的……」说着脸现娇羞神情,低声道:「本来啊,我想你都有了两位好姑娘,或许也不差我了……可是啊,后来我知道了,你对我这样……」话没说完,便羞得不好意思再说,脸上却赧然含笑。

  魏元微笑道:「我对你怎样了?」梁呤偏过头去,抿嘴笑道:「你……

  就像我对你一样。」魏元伸手梳着梁呤秀发,微笑道:「我们两个,谁爱对方多些?」梁呤含羞不语,双颊梨涡浅现,笑而不答。魏元看着,忽觉一阵迷眩,忍不住又是轻轻一吻。

  梁呤「嗯」地一声,静静地闭目回吻,忽觉魏元的手掌在她背上缓缓游走,登时带来一阵令人酥麻的刺激,不禁神为之醉,语带含糊地道:「魏…

  …魏公子……你……啊……嗯……」魏元渐渐低头,从双唇向下吻去,点吻纤细欲折的香颈,柔顺的发丝不断掠过鼻端,同时吻着梁呤的肌肤和乌云。

  重识情趣的梁呤,如何能压抑魏元送来的阵阵柔情,香汗微渗,口中轻声娇吟:「哎……啊……魏公……子……呃……」虽只是几声轻微的呻吟,但是声音却是销人心魄,魏元听得气血腾涌,登时下身渐渐硬直起来,心神一荡,亲吻之时,轻轻啜了一下。梁呤身子一颤,「啊」地轻呼一声。

  魏元望着梁呤双眸,见她眼中带着些许退缩畏惧,当下示以微笑,轻声道:「会怕吗?」梁呤眨着眼,娇躯微微发抖,面色紧张地点了点头,语音微颤,低声道:「有点……有点怕……可是,我……」嗫嚅半晌,忽地一咬下唇,搂住魏元后颈,脸颊相贴,轻声道:「公子,你……你来罢!」

  魏元知道她有着一段痛苦不堪的过去,心中万分怜惜,暗想:「我绝不能让梁呤感到一点不快,既然我对她如此锺情,更要全心为她设想,千万不能稍加勉强。」当下轻轻爱抚梁呤的颈边,柔声道:「梁呤,别太紧张,我怎么样都不要紧,你觉得不好受,一定要说出来,好吗?」梁呤又点点头,深深呼吸几下,低声道:「我……我晓得的。」

  魏元投以一个安抚的微笑,慢慢解开梁呤的衣衫。当手指触及梁呤前襟时,梁呤身体又颤了一下。魏元珍而重之地卸下梁呤的绸衫,虽然尚有兜衣和纱裙的遮蔽,但那美丽的体态已由半现的雪肤玉肌展露,神采掩映,曼妙无比。

  梁呤急促地喘着气,怯惧地举手遮掩胸前,柳眉含羞,更显楚楚动人。

  魏元一看,不由得心魂恍惚,伸手轻轻去拉开梁呤手臂,不料梁呤身子一缩,紧紧挡着胸部,不让魏元越雷池一步,脸上表情交杂着不安、徨惑、羞赧,又带有几分畏惧。魏元甚感困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低声轻呼:「梁呤!」

  梁呤紧张的脸上现出些许歉意,低声道:「对不起……我……我会试着放松的。」但是一双纤细的手臂仍然拚命守卫着胸口,双腿也夹紧不开。魏元不敢躁进,循序而行,着梁呤双肩,给予肩膀柔顺的爱抚,慢慢滑落至上臂、手腕,不论哪一处,肌肤都是嫩如凝蜜,柔似雪绒,明明手上感觉得到滑嫩的触感,却彷佛入手即融一般,当真诱人之极,令人摸得一下,便舍不得离手。

  魏元轻巧地揉拭梁呤白嫩藕臂,虽是满心兴奋,但为了怕梁呤承受不起,仍然强自压抑,渐次抚摸到了梁呤胸前的手臂。梁呤轻声惊呼,闭上了眼睛,一波波暖和的舒适感觉从手上传来,令她一点一滴地松弛下来,轻声呻吟:「啊……呃……公子……」

  魏元轻轻拨开她的手指,身子往梁呤胴体贴去,谨慎地观察梁呤的反应。梁呤眉梢颤动,张着那樱桃小口,像要叹气似地。魏元凑上去吻了一下,拿开了梁呤的手臂,接着松开她身上的小兜系带。

  梁呤无力地张开眼来,四肢动作仍然有些紧绷,显然仍是十分不安。魏元以吻来抚慰着梁呤,身子前倾,欲将那肚兜取下。只因这一凑前,昂立的下体正好顶到梁呤双腿之间的私处。梁呤猛地浑身一震,失声惊叫:「啊呀!」

  魏元吃了一惊,连忙停下动作,问道:「梁呤,怎么了?」梁呤脸色苍白,眼中充满恐惧的神色,似乎想起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颤声道:「不要……我不要,不要……」

  魏元霍然惊觉,登时知道了梁呤所害怕的事,方才的亢奋心情立时飞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担忧,低声道:「梁呤……」话才出口,梁呤陡地挣开魏元手掌,双手死命掩着身体,连声哭叫:「别过来……呜……呜呜……

  走开……不要啊!」秀丽的脸庞上满是惊惶,柔弱不堪的身体失却主宰地颤抖着。

  眼见梁呤痛苦的呜咽,魏元心如刀割,难受得如欲死去,心道:「梁呤所受到的侮辱,令她伤痛至此!」他从未痛恨过任何人,但对这一群糟蹋她身子的大盗,魏元心中登时充满了极端的愤怒和憎恨。然而他马上把这愤恨之情压了下来,转为现下更要紧的事,静静地按住梁呤肩头。

  梁呤呆了一呆,望着魏元,止住了叫唤,忽然扑在魏元怀里,放声大哭。魏元轻轻搂着梁呤,强忍苦楚,柔声道:「梁呤,有我在这,你不用怕。

  」也不知梁呤是否听到,只是伏在魏元胸前哭着,似乎要把长久以来,心中一切悲痛全部发出来。

  待哭声稍歇,梁呤抬起了头,泪眼朦胧,低声道:「公子!」语音仍带呜咽。魏元为她披上衣服,柔声道:「好些了吗?」梁呤拭了拭眼泪,脸色哀伤,低声说道:「我……我以为我能够忘记那种悲哀了……结果……结果……」

  魏元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梁呤,你已经很坚强了。以后有我跟你在一起,我们……我们可以扫除这个阴影的。」梁呤默然不语,看着魏元的眼神,轻轻地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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