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魔 (12)

149Clicks 2022-08-30
剑魔

------------------------------------------------------------------剑魔 71 江湖道------------------------------------------------------------------

艳阳高照,正值这春日近夏时节,清风拂来,带来阵阵清凉。四下绿草如茵,松间好鸟鸣叫,嘀啾有声,碧油油地彷佛在黄沙大地上铺了一袭地毯,日光照射下,令人觉得全身暖烘烘的,就想躺在草地上,好好地享受这阳光。

花香传来,耳中听得蜜蜂嗡嗡,於百花之中穿梭来去,正忙着采蜜做工,偶尔还有数只蝴蝶翩翩飞舞,时东时西,忽上忽下,於花丛草树之间追逐,时隐时没,一副平和宁静的如诗景像。

突然间,自草地一边走来了两人,是一男一女,男的身着蓝衫,背负双手与那女子并肩同行,那女子则是一袭红衣紧紧包住,衬托出玲珑有致的身材,正是云岳与柳玉琼。

原来两人自从以双修神功为辅,练那无上至尊令神功不致走火入魔之後,已经是时隔一月。云岳天资甚高,又有逍遥紫气的深厚内力为根基,配合柳玉琼以双修神功去除无上至尊令的霸烈锋棱之後,短短一个月内便把无上至尊令入门的第一重练成,一切正如邪皇所料,半点不差。当下便告别邪皇,由另外一条密道出了紫星谷。

一出紫星谷,柳玉琼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好舒服的花香。」

云岳笑了笑道:「怎麽?紫星谷中的花香不够香?」

柳玉琼白了他一眼道:「当然不是,但感觉却是不同。紫星谷虽然大,不会让人感到气闷,但感觉总没有真正出谷後的清爽。」

云岳点头道:「这倒是实话,出了谷後,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至少感觉人好像轻了些。」

柳玉琼道:「是啊!谷中虽然不小,但谷外天地却更是广阔。」

云岳舒展了一下四肢,活活筋骨,瞧着柳玉琼道:「师妹,你说我们上哪儿好?」

柳玉琼想了一下道:「我想回四象宫看看。」

云岳一怔,点头道:「好,我陪你去。」柳玉琼对他甜甜的一笑,嗯了一声,两人施展轻功,由柳玉琼带路,向四象宫所在奔去。

柳玉琼外号『凤凰圣女』,轻功自然不弱。只见她腰肢连扭,如风中摆柳,只是轻轻提气一纵,便已在三丈开来,尤其是一身大红衣衫,十分惹眼,就好像是一头凤凰,空中射过的一团火。

云岳紧跟着她身後,闻着她逆风而行飘来的体香、发香,看着她动人的纤细腰肢扭动,每一次柳玉琼的腰身扭动,云岳看在眼 就好像是那腰随时会扭断似的,忍不着就想上前扶住,将柳玉琼抱在怀 ,不过,终究是忍住了。

柳玉琼自小生长在这四明山区,对於这周遭地形可说是了如指掌,虽然恨不得胁生双翼,立刻返回四象宫看个究竟,但毕竟仍怕暴露形迹,被大师兄青龙帝君蒋破天发现,因此一路上多拣一些人烟罕至、荒废不用的羊肠小道而行,以避人耳目。

两人一路上纵高伏低,左转右绕,在树林中彷佛捉迷藏的到处穿梭,走出约莫里半之後,来到了一处山崖处。这山崖是一处高地,自林中突出,可以俯视崖下风光,一览无遗。

柳玉琼回头向云岳招招手,低声道:「师兄,来这 。」云岳应诺,一个轻纵,无声无息地站在柳玉琼身旁。两人并肩站在崖上,崖上天风甚劲,吹得两人衣衫後飞,猎猎有声。

柳玉琼站在高崖上往下指道:「那 ┅那┅ 便是四象宫所在。」

云岳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那崖下柳玉琼手指之地哪有什麽建筑物,只是一团废墟,黑鸦鸦的一片。奇道:「没有啊?怎麽不见四象宫?」

柳玉琼痛心道:「有的,你不见那处废墟吗?那便是四象宫所在。师父猜得没错,大师兄向来谨慎,一击不中,未能制师父死命,便会全身而退,不再逗留。他为了不让师父将来还能续用四象宫,因此一不做二不休,乾脆一把火烧了四象宫,要绝师父的根。你看,那地方还偶尔有白烟升起。」

云岳心中暗叹一声,定睛细察,果然那崖下的废墟还有些许白烟袅袅,想是火烧四象宫後,馀烬不绝,仍有白烟升腾。苦笑一声,心道:「这个蒋破天做得倒彻底。」问道:「你还要回去看吗?还是在这 远远眺望就可以了?」

柳玉琼犹豫了一下,道:「我想回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麽蛛丝马迹也说不一定。」

云岳道:「说的也是,那我们就下去看看。」

便在两人正要动身之际,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悲啸,彷佛是野兽受伤的哀吼,但啸声之凄厉惨烈,却似非任何一种野兽所能发生的吼声。云、柳两人虽是高手,镇定如恒,不为所动,但是这啸声入耳彷佛尖针穿脑,利刃割心,背脊没来由的窜起一道冷气,扩散全身,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云岳忍不住问道:「这是什麽野兽的叫声?」

柳玉琼也是惊疑不定,摇头低声道:「不知道,我从小在这山区长大,从没听过这麽凄厉的啸声,好似不像野兽,倒像┅倒像是什麽怪物┅」说到这 ,虽然艺高人胆大,也不禁寒毛尽竖。

云岳深吸一口气,摇头道:「这应该不是什麽怪物,倒有点像是人的啸声,只是我从未听过人的啸声可以如此令人胆颤心惊,全身发凉,此次回到四象宫,我看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柳玉琼『嗯』了一声,点头道:「正该如此!」

仍由柳玉琼带路,於树林中穿行往来,向四象宫的方向奔去。

柳玉琼轻车熟路,这四明山区她从小就走惯了,就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迷路,几下转折,已到了四象宫外。两人不敢大意,虽说自蒋破天叛变弑师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四象宫也已烧成了白地,但两人仍是小心翼翼,如临大敌地步步为营,提高警觉,细察四周动静,是否有什麽风吹草动,暗桩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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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两人确定这四象宫旧地已经是人去楼空,只剩一座废墟之後,这才舒了一口气,缓步进入这片残垣败瓦中察看,找找看是否有什麽物事遗留下来。

云岳东看西瞧,只见遍地都是碎石断木,灰炭泥瓦,用脚踢了踢地上破败的木头泥瓦,什麽也没有,只激得尘沙飞扬,急忙掩鼻趋避。

不经意地一瞥,似乎见到远处光华一闪,『咦』了一声,足下微一用力,人如飞羽飘空,无声无息地落在两丈外,蹲下身去拨开残石碎瓦,赫然发现在那之下放着一把虎头金刀。随即伸手去拿,那虎头金刀较平常单刀大了一号,刀背甚厚,尤其是刀身自虎头刀鞘中吐出,刃吐金光,显然是一件名器。

云岳将那金刀拿起,只觉这刀沉重异常,怕不有五、六十斤,刀上刻有四字『虎啸风生』。金刀在艳阳映射下闪闪发光,芒彩夺目。只听柳玉琼惊呼一声,叫道:「那是二师兄的『巨灵虎头刀』。」急风飒然,只一闪,已经抢到云岳身边。

云岳不待分说,便将巨灵虎头刀递给柳玉琼。柳玉琼接过金刀,玉手轻抚刀身,那刀刃磨得甚亮,光可鉴人,痴痴地看着手中金刀,刀身映影,将柳玉琼的表情全然反照在刀身上。云岳见柳玉琼那痴然表情,心中不由得一酸,似有醋意。

良久,柳玉琼才缓缓的低声道:「这刀是我二师兄的随身兵刃,二师兄体格粗壮,因此所用兵器也较我们使用的更为沉重。这刀,据二师兄说,是师父在二十岁成年之时,特地命工匠专人为二师兄打造的,二师兄十分尊敬师父,一向是刀不离身,没想到┅没想到┅」想到『白虎巨灵』石汉可能已死,语音哽咽,落下了晶莹的泪珠,滴在刀身上。泪珠在刀身上滚了滚,沿着锋刃边缘落入土中不见。

云岳搂着柳玉琼香肩安慰道:「师妹,不要哭了。我们虽然找到了石师兄的兵刃,但这并不代表石师兄已经往生,说不定石师兄已经自行逃出去了也说不定呢!」

柳玉琼摇摇头道:「不会的,我最清楚石师兄的个性,石师兄的脾气最是宁折勿弯,要叫他逃走,那是死也不干的。」

云岳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石师兄有没有死,咱们总要找到证据才行。」

柳玉琼点头道:「不错。」

两人随即在那四象宫的原址废墟中寻找,看还有没有什麽遗留下,未遭焚毁的物事。找了好半晌,两人把整个废墟找了一遍,除了那巨灵虎头刀外,并没有找到什麽其他东西。商议了一下,正要离开。突然那先前听到的啸声又起,啸起风声,一阵大风吹来,带起了松涛阵阵,海浪也似的枝叶拂动,沙沙作响。

两人互望了一眼,虽是阳光普照,风光明媚的好天气,但只一听到那啸声,不知怎地,心 就是一阵阴郁,蒙上了一层乌云,好似那啸声带着极度的悲伤,一种酸入骨髓,紧抓人心的沉痛哀号。

两人心 都是一跳,不知这啸声怎地如此令人神伤。云岳深吸一口气,眼光倏冷,柔声道:「师妹,我们走吧!这 看来已经没有什麽东西好找的了?」

柳玉琼点点头道:「嗯,我们走吧!」转过身去,正想与云岳一同离开。突然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转瞬间传遍全身,彷佛有人正怨毒无比地盯着自己的背後,那眼光就好像两柄冰冷之极的利剑,紧紧抵在後背,混着浓冽的杀气,如一张罗网似的将自己罩住,不断内收。想举步就走,脚上却似绑了铅条,只跨出半步,便觉双腿无力,走不出第二步。

云岳也有所感,只觉空气似乎凝结住了,要呼吸一口气也难,虽说阳光照在身上,感觉暖和,但一颗心却不知怎地,正急速下沉,掉到了谷底。难发的郁闷整个塞在胸口,又胀又满,心似油煎,想发泄却又似被什麽东西堵住了,连呼吸也不得畅快。一股无名怒火油然而生,暴喝一声:「谁?出来?」

身子窜起,斜腾後射,在空中划出了一条优美的长弧,双掌蕴劲,紫阳掌力如两团火球在握,一上一下,各划一圆,向身後的一处短树丛拍去。掌力未及,掌风前端的炽烈刚劲已经逼得那短树丛沙沙作响,枝叶枯黄飞散,紫阳掌的威力之强,可见一斑。

『呦呜』一声,那短树丛中啸声再起,一团黑影扑出,迎向云岳压下的双掌。那黑影扑来,云岳只觉一股腥气袭来,还带着腐臭的酸味,不禁眉头微皱,待得四掌相接,只发出一声沉响,一声闷哼,那黑影急速後退,半空中翻了两个 斗,这才跌下,四肢同时着地。

云岳抢上前去,双目凝视那团黑影,原来是个人。定睛一看,只觉这人甚是面善,虽是双目阴狠怨毒,如同受伤的猛兽,脸上表情似哭似笑,似悲似痴,但仍可辨视出是个青衣汉子。

这时,柳玉琼也紧跟上来,闪到云岳身边问道:「师兄,怎麽┅」话还没说完,那人突然凄厉狂啸,全身毛发尽戴,彷佛一只发怒的刺 ,猛然就向柳玉琼扑到,吼道:「还我儿子来。」十指如钩,左右抓向柳玉琼的脸颊,劲风中挟着酸腐臭味,泥香土气。

柳玉琼尖叫一声,与那人野兽般的眼神一接,心中没来由的惧意大生,浑然忘了自己是个绝技在身的武林高手,可以即时反击,吓得躲到云岳身後挡灾。

云岳听得那人吼道:「还我儿子来。」猛然一惊,心道:「什麽儿子?」待得柳玉琼躲到他身後,云岳定神与那人正面接触,这才认出这人正是一个多月前与大漠派同盟合攻四象宫,但之後却亲手误杀自己儿子的千山派高手,『青衫客』伍子同。

当下不避不逃,凝神出招,紫阳掌内力运聚双掌,真气如火发出,双掌盘舞,登时轰然之声大作,彷佛两条火龙护卫胸前,奇热如炙,迎面向伍子同脸上噬来。

热浪扑来,伍子同虽因丧子之痛导致人呈半疯,但他四十馀年的武学造诣可不是白学的。猛招临门,自然出手护卫,想也不想,便是一招『斜扣擒虎』,右臂陡长,倏地五指急落猛抓,向云岳的脉门扣下。左掌斜 一圈,掌力自圈中突出,又快又猛,拍向云岳胸腹之间,一圈之力则将云岳的左掌拒於外门,要让他来不及救。

云岳忍不住赞道:「好功夫。」左掌回收,掌心由内向外翻出,正好接住伍子同这猛攻胸腹的一掌,右掌化为鹤嘴,如蜻蜓点水,猛然一啄,『叩』的一声,两人指爪相击,掌力互撞,各自退了开来,谁也不胜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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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子同一退立进,势如疯虎,双爪怒抓如狂,整个人如同四肢伸展开来的大蜘蛛,硬是向云岳整个扑来。云岳见他衣衫破破烂烂,首如飞蓬,全身上下都是泥污,知道他因心伤丧子之痛,整个人已经半疯,出手虽然凌厉,却没有章法,劲力虽然威猛,也只也徒有气力而已,全身上下,尽是破绽。心中一叹,暗道:「他人已疯,我胜之不武,杀之不仁,不如将他制住再说。」

心中存了不杀之心,出手便不如先凌厉,戟指如剑,手指一阵上下急幌,指影纵横,左右突出,数道指风激射,点向伍子同胸腹胁下的数处大穴。云岳指风方出,伍子同突然身子一缩,侧身斜进,快如闪电,头一低,张开嘴巴,露出白森森的一口利牙,又狠又毒地向云岳喉头咬下。

云岳没想到伍子同奇招之变,竟是如此狠辣绝毒,可说是出乎意料之外。先前一念之仁,出指未向伍子同致命部位招呼,居然引来伍子同这形如野兽的杀招,大惊急退,伍子同的那口利牙已堪堪咬到。『啊』的一声,呼吸一窒,彷佛脖子上被人缠了一条粗绳,用力对拉,气息便止,说不出的难受。与其同时,脖上的肌肤已经可以感受到伍子同的嘴巴所喷出的热气。

便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间一掌自云岳胁下拍出,正中伍子同右腰。掌力骤吐,一股大力涌来,将伍子同震开一尺,利牙划过云岳脖子,留下一道极细的血痕。而云岳的剑指也在此时插入了伍子同的肩头,剑指一挑,血花怒飞,随即右膝上顶,将伍子同击出七尺,整个人朝天而倒,激起泥尘上卷。

云岳惊魂甫定,松了一口气。转头向柳玉琼感激道:「师妹,多谢了。」

柳玉琼也呼了一口气笑道:「彼此彼此,你帮我挡灾,我替你解危,咱们谁也不欠谁。」

云岳眼光一转,随即又将注意力回到伍子同身上,只见他慢慢地自地上爬起,脸上溅着了自己的鲜血,伸手在脸上一抹,黄泥混着鲜血整个涂在脸上,喉间发出『荷荷』之声,表情似笑非笑,看着两人。伸出了舌头在嘴巴四周舔了一舔,喃喃道:「咸咸的,不好吃,咸咸的,不好吃,咸咸┅」神情诡异之极。云、柳两人见伍子同显然已经疯了,面面相觑,彼此点了点头,不愿再和他动手,转身便想离开。

便在这时,一阵长啸传来,嘹亮声中带有焦急之情。伍子同闻啸色变,大叫道:「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身子在林中连闪,一下子便失去了踪影。云柳两人见了都是一愕,没想到那啸声居然会有如此威力,伍子同一听到啸声,转头便跑。

互望了一眼,云岳低声道:「此乃是非之地,有人来了,我们且先躲起来瞧个明白再说。」

柳玉琼点点头道:「好!」指指头上,云岳抬头上望,只见头上枝叶繁密,而且交缠纠结,正是个藏身的好所在。点头低声道:「好,我们上去。」两人手牵手,轻轻一纵,跳上了树头,藏在枝叶之中,静待其变。

那啸声不绝,来得好快,两人刚刚上树藏好,人影一闪,树下已经来了一人。云柳两人由枝叶中的孔洞向外看,登时认出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千山派的另一个高手名宿,与伍子同焦孟不离的『红磷手』田慎。

只见他不知怎地,脸颊上贴了一块白纱布,似是脸部受了伤,一脸焦急忧虑的神色,大叫道:「老伍,老伍,你在哪里?快出来啊!我是你的好兄弟田慎,老伍,老伍┅」突然声音一窒,『咦』了一声,道:「这是什麽?」蹲了下去,正是伍子同方才跌倒所在。

田慎见到地上血迹,心中一跳,隐隐有不祥预感,喃喃道:「血,是血,是人血,莫非┅莫非是老伍他┅他┅」想到这 ,用力的甩甩头道:「不会的,不会的,老伍功力再差,自卫之力尚在,普通的野兽根本也无法近他的身,不会的,不会的,野兽动不了他的。」神目一扫,猛然瞧见地上云岳、柳玉琼所站过的地方有明显足印,不禁心中一震,暗道:「有人来过。」

凝神审视了一会儿,只见那足印甚是清晰,共有两对,一对足印较深,一对足印较浅,其他地方则有凌乱之极的足迹,枝叶也有断折摧残的迹象,当下对四周环境留上了心。不动声色,假装正自出神地细细审视地上足迹,其实却是眼观四方,耳听八路,默察方圆十丈之内的风吹草动,虫鸣蚁闹。

云柳两人藏在树上,看着田慎的动静,也知道田慎已有所觉,当下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虽说自己人多,敌方只有孤身一人,根本不用怕田慎,但云柳两人仍希望不要这麽早便现身,否则田慎传了出去,让蒋破天以及大漠派等人知道,便难收奇兵突袭,暗中调查之效。因此按兵不动,冷眼看着田慎如何反应。

这时,一阵清风吹来,风动松涛,传来阵阵清香。枝叶随风摇曳舞动,发出沙沙声响,阳光透过枝叶的稀疏缝隙洒下,充满了整个林子。地上枝影摇动,阳光洒下了金纱般的外衣,云柳两人的影子在夹杂在枝叶阴影之中,整个映照地上,轻轻摆动。

田慎眼睛一亮,瞧见那地上阴影,已知树上有人,心中怒哼一声,正想腾身出手将树上藏人揪出。突然发现那人影似乎有两个,凝目望去,心道:「不错,树上藏有两人。」心中飞快盘算道:「这两人是谁?是四象宫的人,还是一般的江湖高手?是他们伤了老伍,还是被老伍所伤?」正想将两人的行藏喝破,忽然想道:「不对,敌众我寡,若对方是高手,则我孤身一人,老伍又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一旦打了起来,我未必能占上风,还是先行忍让,瞧清楚对方是谁再说。」当下又待了一会儿,假装大叫道:「老伍,老伍,你在哪里?」身法展开,一下子便消失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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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琼人在树上,看着田慎走远了,这才舒了一口气道:「师兄,他走了,我们也走吧?」不待云岳回答,纵身便跳下了树稍,云岳无法,只有跟着下去。并肩站在柳玉琼身边,微微皱眉道:「师妹,你应该再多等一下,待确定田慎完全离开後再下来才对。」

柳玉琼嘟着嘴道:「这有什麽关系,他都已经走远了?何况我们有两个人,还怕他吗?」

云岳摇摇头道:「话不是这麽说,江湖多险路,小心一点总是好的,否则依你这样,那能闯荡江湖?恐怕没三天就中了人家的计,落入人家的陷阱了。」

柳玉琼不服气地道:「那有?我才不会哩!」斜睨了云岳一眼,笑道:「怎麽,名震天下的剑魔云岳也会怕了千山派的高手?」

云岳摇摇头道:「我可不是怕了他,只是没必要招惹这不必要的麻烦,横生枝节,剑魔云岳,怕得谁来?」说到後来,豪气顿生,双目闪动有光。

柳玉琼向他做了个鬼脸,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剑魔云岳的名头天下皆知,却也不用在我这个无名小卒前展威风。」云岳啼笑皆非,只好摇头。

柳玉琼看着云岳摇头,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云岳被她笑的莫名其妙,一怔问道:「有什麽好笑的?」

柳玉琼的笑靥如花,道:「师兄,你年纪也没比我大多少,却尽学那私塾中的腐儒冬烘摇头晃脑,咬文嚼字的尽说些大道理,瞧你那摇头模样,活像个小老头,可不好笑吗?」说着格格娇笑。

云岳佯怒道:「好啊!你敢笑我是糟老头,看我不打你屁股?」

柳玉琼闻言,脸上一红向云岳又做了个鬼脸,顽皮地道:「来啊!我可不怕你。」

云岳作势要扑,口中叫道:「看你往那 跑。」身子一幌,向右边虚闪一下,其实是扑向左边。

柳玉琼见云岳左肩沉,右肩浮,已经知道云岳假意要向右边扑出,实则是向抢向左边,当下人向右边连闪,格格笑道:「抓不到!」语音方出,背後已经传来阴狠的话声道:「是吗?」一道劲风如巨杵撞钟,猛然向柳玉琼背心袭来,这一掌使足阴柔内力,出招特快,兼之无声无息,待柳玉琼惊觉不对,掌力已经堪堪及身。

云岳大骇,怒喝道:「贼子尔敢?」双掌急速出招,右掌凝足阴柔绵长的内劲向柳玉琼一拂,掌力连同袖风如一只无形大手整个向柳玉琼护卫卷来,要将她推出一旁,以避开那偷袭掌力。左掌则是运聚阳刚霸烈的紫阳掌力,猛然一式『紫阳破日』,掌力如雷震轰然,眨眼便至,似狂潮暴涌,势道劲强。这一招两式,阴阳兼备,发出的掌力截然相反,可以说是云岳的生平力作。

柳玉琼身处险地,想也不想,本能反应,就是一个回身猛旋,人如风车急转,『铿锵』一声,青光闪动,长虹如练,芒彩飞流中,当头向身後发招之人一剑劈下。这一剑又快又急,又劲又猛,实是身陷绝境,已经无路可逃,进行最後一搏,乾坤一击的绝式杀招,因此出剑不可谓不快,使招不可谓不毒,要与敌人同归於尽。

那在柳玉琼背後出掌的人正是『红磷手』田慎。那日邪皇与柳玉琼、玄武星君三人杀出一条血路,两人曾经见过,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那日一战,邪皇武功委实太高,因此田慎对邪皇,以及柳玉琼、玄武星君两人印象深刻,一见柳玉琼,便即认出,正好柳玉琼背对自己,当下杀机大盛,想也不想,一掌便劈向柳玉琼後背。

就在田慎掌力将发未发之际,一道闪光夹凌厉冷风当头劈下,锋锐的剑风触体如割,快疾若电,正对田慎天灵盖斩落。田慎心念电转,剑长手短,这一掌虽能得手,但柳玉琼这一招反手回剑,狠恶无比,纵然能伤得了她,自己恐怕也要挂彩。当下怒喝一声:「去!」掌力如山洪暴发,身子左闪,竭力闪躲柳玉琼这反手一剑。

就因这麽一闪,田慎的掌力偏了一偏,未中柳玉琼背心大穴,再加上柳玉琼应变奇快,几乎是掌风一贴上身,柳玉琼便立刻回身急转,反手出剑。云岳的右掌柔力此时也是後发先至,将柳玉琼隔空推出少许,因此这一掌只拍中柳玉琼右胁。掌力骤发,只听柳玉琼闷哼一声,鲜血夺腔而出,被田慎一掌震飞七尺,脸色苍白。手中剑拿捏不住,脱手飞出。

云岳大怒,他生平最恨的就是背後偷袭的鼠辈,田慎在人後出手,已经犯了他的大忌。跨步如飞,身法奇速,半空中抢下柳玉琼脱手的长剑,脸色铁青,骤喝道:「大胆贼子,往那里逃?」『飕』的一声,剑刃划空生啸,化做一道流电精光,带起匹练般的惊虹,射向田慎。

田慎方才躲过柳玉琼的致命一剑,云岳的隔空掌力已经轰到。急忙连闪连避,躲过云岳掌力正锋,只将那藏身的树丛草堆打个稀烂。惊魂未定,云岳虚空跨步,一剑又已刺到。剑尖冷莹莹地闪动,发出刺骨的寒气。剑气如潮,直如怒潮浪涌,要将自己吞没,那敢硬接云岳这一招『惊虹陡现』?连思索的馀裕也没有,倒地急滚,只觉头顶一凉,似乎失去了什麽东西,险而又险地避过云岳这一剑。

田慎狼狈之极的避过云岳这一招『惊虹陡现』,伸手一摸头顶,只觉得掌心黏湿湿的,定睛一瞧,满手都是鲜血,还杂了一些毛发。心凝神定後,才觉得头上火辣辣的刺痛,显然云岳的虚空一剑,斩下了他不少毛发,连头皮也伤了,渗出了鲜血。心中先是一寒,继之大怒,『霍』的一声站起,就要找云岳晦气。

云岳一剑刺空,虽然也是不忿,但心悬柳玉琼伤势,不便追击。足下轻轻一点,纵回柳玉琼身旁,搂住她的香肩,关切地问道:「怎麽了?要不要紧?」柳玉琼脸色苍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只是摇了摇头。云岳心痛柳玉琼一出谷就受伤,而且是跟自己在一起时受的伤,不禁内疚,从怀中掏出白玉瓷瓶,倒出一颗丹丸,纳入柳玉琼口中,低声道:「这是小还丹,对於治疗内伤颇有奇效,你吃一颗看看。」柳玉琼点点头,吞下小还丹,眼睛微闭,用起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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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岳将手中长剑插在柳玉琼身前,眼中冷芒大盛,觑定田慎,冰然道:「好个背後偷袭的狗贼。」

田慎大怒,他是关外千山派的高手名宿,一向受人尊敬,如今在云岳口中却成了只会在别人背後偷袭的下三滥狗贼,叫他如何不怒,如何不气?暴然道:「小子,留心你的用语!」

云岳冷笑道:「怎麽?叫你狗贼你还不高兴?哼,我以为叫你狗贼还污辱了狗呢,你,恐怕连狗贼都配不上。」

田慎闻言,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毛发根根竖起,当真是只有怒发冲冠可以形容。厉吼道:「小子,老夫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也不知道什麽叫做敬老尊贤,还以为老夫可欺!」

云岳鄙夷的大笑道:「敬老尊贤?凭你也配?你老是老了,确又那里贤了?值得我尊敬?嘿嘿,一个人若只是想用年岁来压人,光是靠痴长几岁便要别人尊敬,嘿嘿!云某可不会尊敬他,只会瞧不起他。」说完,嘴噙冷笑,冷冷地看着田慎。

田慎气往上冲,厉吼道:「小子,休逞口舌之利,有本事就掌上见高下。」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云岳淡淡的瞧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你不配。」整个人靠在树上,双手抱胸,一副吊儿郎当,目中无人的神色,就好像田慎根本不存在似的。

田慎一生之中那曾受人如此轻蔑过?千山派在关外乃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派,地位可比中原的少林、丐帮,於关外武林可以说是地位尊崇,泰山北斗的地位。田慎身为千山派中少数的高手名宿,一向以此自豪,没想到却被云岳贬得一文不值,是可忍,孰不可忍,怒吼声道:「小子,你太嚣张了,给老夫跪下。」

双掌凝足内劲,掌心发出点点红光,彷佛在掌上涂了亮粉似的,身法奇快,只是人影一幌,一双略胖的手掌已经抢进云岳身周三尺之内,右手掌力圆如穹芦,广被五尺,向云岳当头搂下。左手掌力直出,劲强力猛,势险短节,直如战鼓怒擂,鹰击长空,又快又狠,当着云岳胸腹之间便是一掌。

云岳恼怒他人後出手,伤了柳玉琼,有心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暗道:「我就用你来试试我新练的至尊令神功。」脸上紫气骤盛,双掌紫气如纱,上下摆动,如观音千手,杨柳飘风,斜划一圆,将田慎的掌力吸纳引领,转移了方向,打在身旁三尺的一棵松树上。掌力所及,那松树一阵急抖,树叶纷落,簌簌有声。『裂』的一声,那松身被他一掌打凹,掌印宛然。

云岳一惊,心道:「好掌力!」趁田慎招式已老,反手阴掌变成阳掌,斜向外劈,登时掌啸嘶风,如一柄大刀般向田慎颈项斩落。田慎掌力受云岳牵引,劈在松树上,已是吃了一惊。待得云岳易守为攻,掌缘斩下,正是最要紧的颈项要害,岂敢不挡?急急掌心上翻,手腕腾起,噗的一声,与云岳的掌刀接个正着。云岳掌缘发力,田慎顿时闷哼一声,右掌抓着左腕,暴退四尺。又惊又骇,怒目瞪视云岳,云岳则只是退了一步。

云岳暗自惊喜,方才那一斩,他是以新学的至尊令神功发招,只想接下田慎的掌力,拼个旗鼓相当便心满意足,没想到至尊令居然有偌大威力,不但接下了田慎这一掌,并且将他震退了四尺,自己只退一步,不禁对这无上至尊令的神功威力之大,感到钦服。

田慎又羞又怒,没想到自己蓄势而发的一掌不但无功,还被人震退,且瞧云岳出手的模样,根本未尽全力,登时恼羞成怒,大叫道:「再接我几招试试。」

云岳冷冷地瞧了他一眼,道:「再接几招都是一样。」

田慎暴吼道:「少废话!」虽然气冲脑门,感到无比的羞辱,但他毕竟是千山派少有的高手名家,强压怒意,身法幻变,急冲而前,双掌连拍一十八掌,掌掌劲力嘶呼,卷起狂飚怒至,掌法绵密,涵盖了云岳上半身。

云岳冷哼一声,道:「你是自取其辱。」紫阳掌祭起,双掌盘舞纷飞,带起紫阳烈劲如火。掌心红气隐然,如天边流星似的带起细长的尾巴,那情境就彷佛是有人拿着一根燃烧旺盛的火炬不断挥舞,焰影流红,热力四散,顿时间火炬迎风怒爆,千万点火星挟着劲风飞散,天罗地网似的掌影密如繁星,迎向了田慎猛扑而来的红磷掌力。

两人掌法皆精,这一接上,自然是掌击拳回,足踢爪扣,无所不用,尽在方圆七尺之内的范围内攻守推拒,你来我往。田慎淫浸红磷掌已有三、四十年,招式之熟,已经不用细想,右掌出手攻敌,左掌随即护卫,一套『红磷掌法』使得风声凛冽,隐隐有雷震之声,攻时如天风海雨,激起万丈波涛,层层下压,步步进逼,差点逼得云岳喘不过气来。守时凝重如山,渊 岳峙,气度谨严,实是无懈可击。

云岳本就不以掌法见长,虽然所练紫阳掌是一等一的绝技,但毕竟不如田慎三、四十年淫浸其间的红磷掌招熟,交手了数十招後,已经有点相形见拙,守多攻少,四成攻击,六成守卫。纵然如此,云岳仍是将紫阳掌使得虎虎生风,双掌舞动带起的炽烈热劲如两条火龙交缠盘卷,穿梭飞旋,虽处下风,气势不失。

田慎越打越心惊,只觉云岳的掌法精奥奇特,前所未见,虽然自己占了上风,数使杀招,想将云岳劈在掌下,但云岳总是每每在关键之时,突使奇招,一下子又将自己的优势抵销拉平,力挽颓势。心道:「在这样打下去,瞧他鼻息悠长,分明是内力深厚之辈,如此一来,越拖越久,未必对我有利,得想个法子。」

掌影纷飞中瞧见坐在一旁的柳玉琼正在盘坐用功,脸色红润,流下了几滴汗珠,头顶上白气蒸腾,丝丝冒起。立刻有了主意,猛然间大喝一声:「开。」红磷掌内力怒发,硬打硬架,彷佛力士开山,巨灵劈岩,直上直下,强攻猛打,硬是逼得云岳退了几步。

云岳大怒,正想以紫阳掌的杀手回敬,讨还颜面。只听田慎骤喝一声:「着!」左手掏手入怀,猛然向外一挥,打出大把雪银细针,密如急雨,半空中针尖闪华,亮晶晶地如成片成片断线的珍珠,点点激射而下,对正了运功疗伤中的柳玉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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