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魔 (13)

158Clicks 2022-08-30
剑魔

-------------------------------------------------------------------剑魔 76 江湖道-------------------------------------------------------------------

云岳大骇,怒吼道:「无耻!」田慎脸上一红,稍现即隐。云岳心中大急,再也顾不得留力,灵犀剑出鞘。只见寒光乍起,剑圈闪烁,明灭不定,不及一瞬的时间 ,电漩星飞,银光洒落,剑圈四下伸展扩延,原本一个不及三尺的雪银剑圈,顿时暴涨成一个圆形光屏,烟花般的散落倒挂,整个将柳玉琼罩住,光华骤盛,剑气千重。

嗤嗤数响,圆如穹庐的光屏罗罩,数点星爆火花激飞,叮叮当当一阵急响,田慎发出的独门暗器『透骨银针』有些被云岳的灵犀剑一绞,化成星雨银粉,随风飘散,有些则被磕飞荡开,回射四周林木,整个林中登时冷气森森,剑气弥漫。灵犀剑反照日光,芒彩分合,彷佛千万柄刀剑在烈日下闪烁其华,虽有暖阳照身,仍不自禁的让人感到寒意。

田慎这一把透骨银针打出,本意不在伤害柳玉琼,只是要让云岳分心,好让他能找出云岳掌法中的破绽,一举摧破云岳的防守掌网。万万没想到云岳剑术之高,只是寒光一闪,随即剑影密如天星,化做一幢圆形光罩将柳玉琼护住,滴水不漏。不禁为云岳剑法之精所震慑,忍不住喝了声道:「好剑法。」

云岳心急之下使出了这第六剑『烈阳金芒』,剑光之盛,便如半空中迸出一个流动闪芒的光球,遮天盖地地将柳玉琼罩在其中。本来这一式『烈阳金芒』是主攻的招式,并不适合用来防守,但情急之下,云岳也没时间想那麽多,很自然地便将这惊神第六剑使了出来,如个倒挂花篮,绵密地守卫着柳玉琼。

田慎看得一呆,心中猛然想起:「唉呦,不好,再不出手,良机稍纵即逝,待得她疗伤完毕,我岂非不妙?」本想细看云岳剑法之心顿时被自身安危的警讯压过,身如鬼魅,『飕』的一声,一阵风的贴上云岳背後,一掌印向云岳後心『至阳穴』,出招又狠又猛。

云岳急着救人,灵犀剑才刚将那满天花雨的透骨银针绞碎磕飞,背後掌风凛然,田慎的红磷掌已堪堪击到。云岳闻声知威,只觉身後压力奇大,如玄龟负山,红磷掌力激荡空气,划水分波似的撞向云岳背心,这一掌若在云岳的至阳穴上打得结实,则云岳不死也重伤,可能还会落个半身不遂,终生残废。

云岳心念电转,已有定见。眼露杀机,目射寒芒,脸色冷的骇人,田慎在云岳身後出掌,无法看到云岳的表情,但那股浓洌的杀气却如江河满溢的流散开来,『逍遥紫气』的护体神功运到极点,劲聚後背,准备硬接田慎的红磷掌,脸上闪过紫晶水气,正是至高无上的第九重神功『紫晶归元』。灵犀剑手腕一转,剑尖倒反回刺,险之极矣的贴肉而过,由腋下穿出,刃吐银光,寒气如剑,指向田慎心窝。

田慎只觉心口骤冷,彷佛要结层冰似的奇寒澈骨,就好像千万根细长尖针同时在左胸攒刺,中气为之一窒。本来田慎出手在先,理应是稳占上风,但由於其中田慎呆了呆,再加上云岳出剑回招奇快,以速度取胜,正是惊神九剑之长,尤其是在这生死攸关的当头,云岳出剑之快,比平常还急三分。田慎才将手掌贴及云岳背心『至阳穴』,云岳明晃晃的剑尖也已经抵住了田慎心口,冷气攻心。

田慎脑中灵光一闪,知道自己纵使掌力暴发,能置云岳死命,但云岳已经运劲後背,这一掌真力怒吐,未必便能立时取了云岳的性命。倒是云岳的剑只要稍一用力,剑刃刺入胸口三寸,他田慎武功再高也不能一剑穿心而不死。瞬间计算出利害得失,暴吼一声,身法急走,向右飘飞。就这麽一缓,云岳已经抓准机会,逃出鬼门关,脱离了田慎掌力控制之下。

田慎身法移动,掌力便偏,这一掌只打得砂飞石走,烟尘弥空,七尺之内,尽是黄蒙蒙的一片泥雾,地下被田慎打了一个大洞,凹了进去。

云岳死 逃生,也是捏了一把冷汗,掌心後背全都湿了。深怕田慎方才当真会狠心出掌,跟自己拼个同归於尽,两败俱伤。那时自己虽然聚劲於背,力抗田慎的红磷掌力,但心 委实没有把握在要穴暴露在敌人重掌挥击下,是否还能逃出一命,所幸田慎不愿与他玉石俱焚,否则这一掌下去,纵然能以灵犀剑杀得了田慎,自己恐怕也好不了多少,即便不死,只要重伤残废,半身不遂,就够他受的了,那时就是生不如死,苦不堪言的境地了。

两人心 都是暗叫了一声『侥幸』,想起方才鬼门关前徘徊,均觉险极。

田慎见云岳灵犀剑在手,面寒如水,灵犀剑剑尖朝下,虽未直指自己,但所发出的冷气刃光,却如寒潮卷地般涌至,心中一沉,见云岳如此气势,整个人天神傲立,自有一股威严,双目冷冷地瞧定自己。强定心神,深吸一口气,双掌蓄足了十成功力应变。

云岳恼他两次背後出手,还伤了师妹柳玉琼,心中之怒,无以复加,脸色变得更加深沉,凝视着田慎,缓缓提起了灵犀剑。一剑横胸,左手食、中两指在上,大拇指在下,用力扳住灵犀剑剑尖,将灵犀剑弯成了一个弧型,凝力不发。

田慎见他的起手式甚是奇特,知道云岳如是出手,剑法必定是石破天惊,鬼神辟易的一击,当下不敢托大,以一双肉掌对付云岳。从怀中掏出两件轻易不用的贴身兵刃,左手握钉凿,右手拿铁锤,那形象就好像神话中的雷公,足下不丁不八,与云岳怒目相视。

云岳冷笑道:「雷公锤,破云凿,好,我就看你是否挡得住我的惊神剑?」

田慎怒哼道:「惊神剑又如何,你道我破不了你的剑法吗?」

云岳冷冷地瞧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道:「能破得了最好,我这门惊神剑法自创立以来,还没见过有人能破的,你不妨试试。」

田慎哼声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别人破不了,未必田某就破不了,进招吧!我就破给你看。」说完,锤凿交击,两样黑黝黝的兵器相撞,当的一声,金铁之声风中飘荡,激射数点火星。

------------------------------------------------------------------剑魔 77 江湖道------------------------------------------------------------------

云岳左手再度用力,手中灵犀剑几乎被他扳成圆形,陡然放手,『铮』的一声,剑刃弹回,白光闪动,幻出了一片若有似无的光屏。灵犀剑风中急颤,剑刃发出嗡嗡之声,似断还续,久久不绝,光点万千的向田慎罩下。同时云岳引剑长歌,唱道:「长铗轻弹,剑震龙吟,风激千重浪。」

田慎本来凝心定性,贯注心神,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云岳瞧,以防他突然出招,攻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想到云岳扳刃弹剑,剑发颤声,那声音听在耳中,难受之极,彷佛被个大金钟罩住,巨杵鸣晨,音波在金钟来回激荡,四面夹攻,嗡嗡之声不绝,整个人魂颤魄抖,头昏脑胀,身子欲飞,眼前一阵模糊。

云岳觑准这个大好良机,灵犀剑自左而右腾飞,再自右而左急抖,出手快绝无伦,剑影纵横交织,化成一面光屏银纱,当头向田慎飘落,剑屏中星点无数,寒芒冷冽。

田慎大喝一声,虽然被云岳以『剑啸龙吟』的功夫冷不妨抢了先机,震得脑中嗡嗡做响,头脑一时不清,但他功力深厚,立时便恢复了过来,见云岳灵犀剑带起气势万千的光屏星点又快又密的罩下,想也不想,雷公锤,破云凿相击狂舞,两条黑气隐隐,敲捶钉砸,力抗云岳的惊神九剑。

云岳冷笑道:「有这麽容易?」纱屏也似的剑幕突然如被人用力撕扯般,分成了两片,灵犀剑左右急抖,划了两个半圆弧圈,向田慎两肩斩落。这一下变招,突如其来,竟在招式将老之际再生奇变,招中套招,式中藏式,灵犀剑银影流虹,剑光居然在刹那间变得温柔之极,彷佛丈夫正在为亲爱的妻子画眉,彼此眉目传情,爱意流波。

田慎做梦也没想到云岳的剑法多变如斯,刁钻无比。锤凿急忙回师自救,身子速退,但云岳杀心已起,岂容他全身而退?灵犀剑快如电闪,当当两声,荡开了田慎手中的雷公锤、破云凿,手腕微沉,『嘿』的一声,真气贯入剑身,灵犀剑嗡嗡之声大做,剑尖如灵蛇怒窜,百花骤放,一口气斩出数十剑,悉数砍在田慎胸口。

田慎大叫一声,几乎是在中剑的同时,锤凿不分先後的离手掷出,飞撞云岳。云岳听那风声呼呼,显然飞撞之力不轻。眉头微皱,左手手掌一翻,中指弹出,弹在雷公锤上,这一指之力不在将雷公锤击落,而在改变雷公锤撞来的方向,只听的叮一声,雷公锤转向飞出,落入草丛之中。与其同时,云岳右臂一抬,剑柄扬起,也将破云凿敲落,跌在地下。

就这麽一阻,田慎已经连滚带翻的倒跌,胸口溅出大蓬血花,随着身子後仰怒射之势,强忍胸口奇痛,双手探入怀中,抛射出两蓬透骨银针。云岳正待追击,突见两团银光打到,嗤嗤的破风声大作,显然打来的透骨银针为数不少,不敢大意,单足立地,人如陀螺般原地急转,灵犀剑骤化圆桶似的剑柱,守得密不通风,叮叮当当一阵快响,两蓬透骨银针全被云岳挡下,伤人不得。

也亏得这阻了一阻,便让田慎逃得性命。千山派在关外是以打猎买卖皮毛以及采集药材起家,追踪逃脱之术天下无双,田慎是派中高手,更是精於此道,之前偷偷潜回,掌伤柳玉琼,便是靠此。如今身处危境,自然而然便藉此脱逃,云岳被他以兵刃和暗器阻了两阻,欲再追时,田慎已经遁形无踪,逃之夭夭了。冷哼一声道:「好狗贼,逃得可真快。」

云岳担心柳玉琼伤势,田慎既已逃走,便不再追击,收起灵犀剑,回到柳玉琼身旁。柳玉琼这时也已经运功完毕,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较为红润,显然是那小还丹发挥了作用。

云岳将柳玉琼扶起,让她倚在自己怀中,看着她额上泌出些许细小的汗珠,呼吸略促,胸口不住起伏,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苍白,不禁心中一痛,轻轻地抚着她的秀发,在她额上一吻,柔声问道:「师妹,你还好吧?」

柳玉琼点点头,低声道:「还好!」右胁虽然隐隐生痛,心中却是甜丝丝的,想道:「师兄毕竟还是关心我的。」

云岳扶着柳玉琼,皱眉道:「你伤势不轻,得找个地方安养休息,第一次出谷就碰到疯子仇敌,真是倒楣。」说完,摇了摇头。

柳玉琼细声道:「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再说吧。」

云岳点头道:「正是如此。」接着问道:「师妹,你在这 住了二十多年,这附近可有什麽地方可以歇息的?」

柳玉琼想了想,摇头道:「没有,这地方很少有人家,若有,那也是本门弟子才会在此出没,连猎户樵夫也是极少,经年看不到一个。」

云岳眉头耸了耸道:「那可麻烦了。」

柳玉琼忽道:「对了,我想起来了,距此南方大约二十里的地方,以前有座土地庙,年代已经很久了,从我小时候就有了,不如我们到那 去休息一会儿。」

云岳问道:「那 有人吗?」

柳玉琼摇头道:「那座庙在我印象中似乎已经荒废许久了,应该不会有人才对。」

云岳点头道:「好,我们就到那土地庙去,也免得在这 受太阳荼毒。」

弯下身去,将柳玉琼背在背上,身不幌,肩不摇,双足微一用力,脚底下好像装了一对大弹簧似的,轻轻一纵,在树干上一点,便弹出数丈。踏叶点枝,在树顶上飞驰,直似御风凌云。

柳玉琼只见两旁树影不住倒退,迎风呛喉,急急躲在云岳脑後,整个人贴紧云岳,兀自感受的到云岳的心跳声。童心大起,故意用胸部去顶云岳背部,玉乳紧靠轻磨,还不住地在云岳耳後吹气,柔腻道:「师兄,你的心跳好快。」

云岳被她弄得脸色通红,略感狼狈,只觉得背後两团嫩肉紧紧相抵,传来阵阵热气,又温又软,骨头彷佛酥了。低声道:「你在这麽搞,我不好专心。」

柳玉琼伸手玩弄着云岳的耳垂,悄悄道:「不专心就不要专心,反正我们也不急,不是吗?」顿了一顿,嘻笑道:「师兄,你的耳垂又柔又软,摸起来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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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岳一脸无奈,苦笑道:「你当真分不清轻重缓急,什麽时候了,还在玩?」言下甚是无奈。

柳玉琼吐了吐舌头,撒娇道:「师兄,你怎麽说话越来越像老头子了?就只会管我这,管我那的,难得出来嘛,干麽老是找人说教?」

云岳摇头道:「我这那是说教?我这是为你好。你可别把我的好心当歹意。」

柳玉琼将脸颊凑上去,在云岳的耳旁颈中厮磨道:「好嘛,好嘛,算我错了,这总行了吧?」

云岳摇摇头道:「你都二十几岁了,还童心未泯,真是┅」还没说完,柳玉琼突然伸手穿过他的腋下,手掌在他胸前轻抚,同时在云岳耳边媚声道:「师兄,我帮你揉揉胸口,消消气。」

云岳正在树稍上以『神潜魔踪』的绝世轻功踏叶飞行,要练成这门轻功最要紧的是要真气精纯,持续不断,方能不疲不倦的赶路奔驰。柳玉琼突然双手在云岳胸前抚弄,登时弄得云岳心猿意马,真气略窒,『唉呀』一声,身子急降。足下劲力过处,喀啦喀啦声响不绝,踩断了不少枝干。不过云岳反应奇快,连忙真气连提,双足连踢连点,在树身枝干下留下了淡淡足印,人则借力腾起,身子前倾,在树梢上滑出了三丈,右足再点,又腾飞了出去。

柳玉琼在云岳背上格格笑道:「师兄,你定力不够哦!才这样就抵受不住了。」

云岳回头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还说哩,要不是你干扰我,我那会被你扰的真气不纯,差点出丑露乖?」

柳玉琼脸泛酒窝,娇俏的一笑道:「师兄,你这样说就不对了。紫晶门人要禁得起任何考验才行,否则那能担任门主的重任?你说对不对?」

云岳哼了一声道:「你受了伤,什麽都不用做,当然会在一旁说风凉话了,却也没想到我还要背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柳玉琼得意笑道:「没办法啊!谁叫你是门主?门主的责任就是要保护门人不受伤害,还要照顾门人,不是吗?」

云岳闷哼一声道:「你倒是伶牙俐齿,说得好听。你是我的门人,又做了什麽门人应尽的义务了?」

柳玉琼娇笑道:「谁叫你是门主?不然你把门主之位传给我,我来照顾你。」

云岳本来想回她一句『给你就给你』,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心道:「不对,这样一来,我岂不是永远被她压在头上,抬不起头来了?」嘿嘿一笑道:「师妹你倒狡猾,我才不会那麽笨,将门主之位传给你,等你拿到了门主之位,那时我还有的混吗?大概整天被你呼来喝去,当奴仆一样使唤,嘿嘿,我可不会上当。」

柳玉琼双拳轻擂云岳头部,笑骂道:「小气鬼,连让我占点上风也不肯。」云岳不去理她,只自顾自的飞驰林间。

不一会儿,柳玉琼突然指着前面四、五十丈远的地方叫道:「就是那 。」

云岳在柳玉琼出言指点之前就已经看到了那土地庙,道:「好,我们总算到了。」双足用力,身子如飞燕般斜圈回射,在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圆弧,轻轻巧巧地进了土地庙。

那土地庙似是已经荒废许久,庙中七零八落,到处都是蛛网灰尘,发出陈腐的木头味。庙中的一些桌椅不是残缺断脚,就是被蛀蚀的松了,到处散落在地上。正中的土地公神像也是满身泥尘,彷佛从泥浆中被拉了出来,全身的泥浆乾硬了之後,便黏在身上,掉不下来,颇有神仙落难的味道。

云岳摇了摇头,扶了柳玉琼进了土地庙。才进了土地庙,便听得远处雷声隐隐,转瞬间天空变得灰暗起来,不复之前明亮活泼的景色,空气中还似可以闻得到水气。

柳玉琼低声道:「要下雨了,这就是山区,说下就下,没什麽预兆可循。」

云岳看了看天色道:「幸好有这土地庙在,可以躲雨,否则,我们两人大概就要变成落汤鸡了。」话犹未完,云岳清清楚楚地自庙中看到远处风云聚会,不住在天边翻滚腾涌。倏地,一道光亮明照的闪电下殛,似是打中什麽东西,在树稍上冒出几许火星红光,距离虽远,但与闪电相应而生的雷鸣却不减其威,闷响沉郁,依旧憾人心神。

柳玉琼脚步虚浮,必须云岳搀扶才得行进,显然田慎那一记红磷掌打得不轻。云岳小心地扶着柳玉琼,不碰到她的伤处。拍了拍地上的灰尘泥沙,让她缓缓坐下,将柳玉琼整个人抱在怀中,倚在自己胸口,温柔问道:「有好一点了吗?」

柳玉琼点点头道:「好一点了,只不过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想睡觉。」

云岳点头道:「正常。这是因为你服了小还丹之後,药力行开所致,睡一觉就没事了,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处。」柳玉琼点点头,驯若绵羊地任云岳解开自己的外衣,卷起中衣,赫然见到右胁之上一个乌紫的掌印,掌缘四周红肿,伤势看来委实不轻。

云岳皱了皱眉,暗骂道:「好狠的田慎,出手这麽重。」『裂』的一声,撕下自己衣服上的一块白纱,由怀中取出江湖武人必备的伤药,将之涂抹均匀,敷在柳玉琼伤处。

敷药之後,柳玉琼只觉得伤处一阵清凉透体,本来隐隐做痛的伤处一下子变得舒服许多,身子彷佛轻了少许,不禁问道:「师兄,这是什麽药?」

云岳微笑道:「我将我随身携带的一点上好金创药与『雪莲丹』搅碎混合,敷在你的伤处,你觉得怎麽样?这雪莲丹不但可以内服,更可外搽,对於掌伤内疾,尤有奇效,你觉得有好一些了吗?」关注地瞧着柳玉琼,凝视着她的一双灵眸。

柳玉琼被他看得脸上不禁一红,心中甜丝丝的,柔情无限地答道:「好多了,刚才还会隐隐做痛,有些裂疼,搽了药之後已经好多了,没有刚才那麽疼痛了。」

云岳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我还真怕这雪莲丹没有什麽作用呢?有用就好。」

柳玉琼静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师兄,这雪莲丹据我所知,是长白雪神瑶寒娘娘的独门疗伤圣药,你怎麽会有呢?」

云岳一怔,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问题了,道:「这事说来话长,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你先睡一会,等醒来之後我再告诉你。」柳玉琼正想撒娇不依,云岳已经出手点了她的睡穴,先让她安静的睡一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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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岳怀抱沉睡中的柳玉琼,见她像个孩子般的躺在自己怀中,长长的睫毛乌黑略动,胸口起伏,呼吸缓而有力,知道她服了小还丹之後,伤势已经镇住了。凝视着她那略带微笑,天使般的面孔,红扑扑,粉嫩嫩的可爱之极,就像是个刚出生,天真无邪的婴儿,那麽无垢无扰,肤光晶莹如玉。

云岳微微一笑,心道:「师妹变化多端,睡得却是如此安详,还是不吵她,让她好好的休息一会儿。」斜倚墙头,怀抱柳玉琼,双目阖上,闭眼假寐。庙外风雨依旧,时大时小,急一阵,缓一阵,雨滴打在土中庙上,泥香水气弥漫。

云岳头也不抬,眼也不睁,只是单袖轻拂,扫出一道劲风在土地庙的大门上一撞。『依呀』一声,大门关上,顿时风雨之声小了,不再那麽恼人,而柳玉琼依然安睡,丝毫没有察觉周遭的任何变化。

庙外风雨忽大忽小,持续不断,天光也随之黯淡。过了几个时辰,渐渐地,风雨渐歇,黑夜悄悄地爬上了天,已是夜幕低垂时分。这时,柳玉琼歇息睡了好一会儿,也慢慢转醒,嘤咛一声,睁开了双眼。

她一睁眼便见到云岳与她四目对视,柔声问道:「师妹,睡得还好吗?」

柳玉琼点点头道:「还好。」

云岳再问道:「那你现在伤处觉得怎麽样?」

柳玉琼略一皱眉道:「还有点痛,不过比之前好多了。」

云岳点头道:「你受了伤,得多休息,少劳动。来吧,吃些东西,养养精神,先填饱了肚子再说。」说着,递给了她一串烤鸟。

柳玉琼接过烤鸟,随口问道:「这是你捉的?」

云岳点点头道:「不错,刚才风雨稍停,我出去了一会儿,便打了几只野鸟烤来吃,升起了这堆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身体也才会复元的快。」柳玉琼点头嗯了一声,便就着火堆旁吃起了烤鸟。

云岳抬起头,透过土地庙的窗棂向外看,只见天空半点云翳也无,繁星闪烁,成群成堆的聚在一起,想是风雨过後,乌云散尽,才能得见这如缀珍珠,星光灿烂的清朗穹苍。深吸一口气,清凉之意直达全身上下,手足内腑,舒服畅快,好像五脏六腑全被清洗过一样,不沾染半点俗气尘埃。

天边明月皎洁,月华柔和地自窗棂中照进庙内,就好像慈母的手掌抚在身上,柳玉琼顿觉全身温暖了起来,吃完了烤鸟,也有了力气,抬头痴痴地望着高挂星空的玉蟾冰轮,不禁神往,低声道:「不知道月亮 是否真的有嫦娥玉兔?如果有的话,不知道她们过的可好?」

云岳轻抚她的香肩,低声在她耳边轻声道:「想必她们应该过得不错吧?」

柳玉琼摇摇头道:「这可不一定,师兄,你可听过一首诗?」

云岳一怔,问道:「什麽诗?」

柳玉琼道:「是晚唐李商隐的诗。」

云岳微一凝思,随即吟道:「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可是这首李商隐的嫦娥?」

柳玉琼微噫一声道:「你知道?」

云岳微微笑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这唐诗三百首嘛,我倒也读过,当然知道了。」

柳玉琼轻轻道:「这就对了,师兄,你想那嫦娥虽然住在那天上宫阙,但却日日夜夜要因偷走灵药服食而後悔,纵有玉兔为伴,还会快乐吗?」

云岳轻抚的她的秀发道:「说的也是,若是每日都要为昔年所偷的灵药後悔烦心,那就是琼楼玉宇,恐怕也过的不快乐了。」

柳玉琼道:「是啊!只可惜她不能下人间来,否则如果她能下凡,那该有多好?」

云岳笑笑道:「你想见嫦娥?」

柳玉琼轻声道:「从小的时候我就好喜欢月亮,我还记得小时候师父还会抱着我,讲嫦娥奔月的故事给我听,後来长大了,虽然知道嫦娥奔月的故事不是真的,只是神话而已,但我还是很喜欢月亮┅」说到这 ,顿了一顿,突然问道:「师兄你呢?你小时候有特别喜欢什麽吗?」

云岳反问道:「喜欢什麽?」

柳玉琼道:「例如星星啊,月亮啊,萤火虫啊,或其他什麽的?」

云岳被她问的张口结舌,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回想自己童年,似乎没有什麽心情去欣赏一些星星,月亮,萤火虫之属的东西,每日为了觅食,填饱肚子而在街上乞讨,或者跑到别人的田野或山中捡一些地瓜,挖一些山药来吃,终日劳顿,就为了能够活下去,哪有什麽心情去欣赏星星,月亮,萤火虫?更别谈喜不喜欢了。

即使後来云岳有幸遇到邪神,将他收之为弟子,并传授紫晶门的种种绝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都有所涉猎。但那时,云岳一心只想将武功练好,以便将来能在武林中出人头地,挣得一席之地,并不特别去注意这些他当初认为枝微末节的小事,多愁善感的诗人情怀,如今被柳玉琼这麽一问,想说什麽,才一张口,居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整个人不禁愣住了。

小时的种种,寒冬冰潭中练剑,暑日沙漠中聚气,就只为了要出人头地,这一幕一幕的涌上心头,胸口激情澎湃,似乎受了委屈,整个塞在胸膛,难以宣泄,但仔细想想,邪神传艺时并没有强迫他,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主,下的决定,似乎怪不到别人身上,是自己的选择,但为什麽当初的选择,今日被柳玉琼一问,却什麽都答不出来?脑中乱成一团,心中不断有个声音反覆在问:「我错了吗?我错了吗?」

强定心神,用力摇了摇头,似乎想将那个在自己脑中反覆不断的问话甩掉。突然间胸中一股烦恶之气翻腾,彷佛有什麽东西要冲喉而出,急忙吞了吞口水,将那烦恶之气运功压下。好一会儿,云岳沉默了一下子,才叹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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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琼诧异道:「不知道?」

云岳苦笑道:「不错,我不知道。」长叹了一声,缓缓的道:「从我有记忆起,我就一直在为生存下去而努力,从来没去想过这些星星,月亮,萤火虫什麽的┅」停了一停,续道:「师父虽然教我读了不少的书,但对我来说,这些东西并没有什麽太大的意义,李商隐的这首诗虽美,但我心中只有剑,并无诗。」

柳玉琼双目迷蒙困惑,怔怔地看着云岳。她从小就受邪皇等人呵护,照顾的无微不至,闲暇时便喜欢搞些风花雪月,松泉云石的诗词来读,对她而言,实在不能明白为什麽像云岳这样一个人,连自己喜欢的东西都说不上来,正想出言相询,更澈底的了解云岳。突然云岳一掌骤出,掌风灭火,劲力所及,连灰烬都激的四散,瞬间暗了下来,同时在她耳边低声道:「有人来了,我们上去。」

柳玉琼还搞不清楚状况,只是模糊的问了声:「什麽?」身子陡然上腾,眼前一花,已经与云岳同时上了土地庙的梁柱。

云岳在她耳中低声道:「有人来了,我们先躲起来,看清楚来人,再做打算。」

柳玉琼点点头,答道:「好。」

柳玉琼还待说什麽,云岳已经示意她噤声。猛然间,庙门被人用力一推,两个人跌跌撞撞的闯入了庙中。云岳居高临下,一时之间看不清楚两人面目,只知道这两人是一男一女,身上似乎都带有伤。

那男的单膝跪地,手中长剑抵住地面,既悲伤又忿怒的道:「没想到昔日的同门师兄弟,此刻却一点情谊也没有。」左手抚胸,不停的喘气,指缝间不断渗出鲜血,想是胸口受了伤。

那女的悲声道:「志浩,都是我不好,才会拖累了你。」

那男的摇摇头,将那女的紧紧搂在肩头,柔声道:「青霜,这不是奶的错,我们是同命的鸳鸯,生死都在一起,快别这麽说了。」叹了一声道:「其实应该是我对不起你才对,你本来在苗疆生活的很好,无忧无虑,我却奉了师命到苗疆去卧底,还把你拖下水,累的你跟我逃亡,没一日好过┅」说到这 ,不禁露出忿恨不平的面容,恨恨道:「他们若真的要赶尽杀绝,我就是拼的这条命不要,也要跟他们拼个同归於尽。」

他话才说完,庙外不知什麽时候已经来了数人,多是黄衣装束,想是同一派的。当中一人阴恻恻的道:「是吗?」

那男的闻言大惧,颤声问道:「是夏师叔?」

那阴恻恻的声音冷冷地道:「怎麽,杨志浩,你怕了?你方才不是说要跟我们同归於尽吗?怎麽现在说起话来连声音都颤了?」

杨志浩心念一灰,哑声道:「夏师叔,我们说好的,我到苗疆卧底,为本派取得无形散的解药,你则放过我和青霜,怎麽现在倒反过来要来追杀我们,杀人灭口?」

那被称为夏师叔的汉子冷森森地道:「不错,你是为本派取得了无形散的解药,但咱们要的是解药的药方啊!可不单单只要解药而已,何况你还勾结魔教妖人,为了这个苗女,伤了本派弟子,却又怎麽说?你可别忘了,本派与魔教仇深似海,你的亲生父亲便是死在魔教妖人手下。」

杨志浩红着眼,嘶声道:「杀父之仇,我自然不会忘记。但这件事与青霜无关,她从来没有害过人,也没有杀过人,为何你们连她也要杀?」

那夏师叔冷哼一声,森然道:「她既入毒门,又是金蚕娘的弟子,咱们黄山派伤在这两派手中的弟子难道少了?自然饶她不过,只能怪她拜错了师,投错了门派,何况她并非汉人,乃是生苗蛮夷,豺狼心性,杀之并不为过。」

云岳在梁上听了,不禁大怒,心道:「此人视人命如草芥,强分汉苗,非好好教训不可。」柳玉琼也是恚怒非常,血气一阵翻涌,若非有伤在身,依她脾气,早就提剑下去将那姓夏的汉子打得满地找牙。

说话间,那庙外的黄山派门下已经逼近了土地庙,当先一人身材高瘦,表情阴 ,脸色僵硬之极,彷佛自出生以来便不曾笑过一般,双目锐如鹰隼,冷冷地在杨志浩身上扫射,就好像杨志浩已经是他的阶下囚,可以任意宰割。身後一众黄山弟子则是面无表情,护卫着那夏师叔。

杨志浩一咬牙,撑剑跳起,表情悲愤,舞着手中长剑,颤动有声,厉声道:「夏师叔,青霜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你要杀她,就得先将我杀了。」手中长剑剑刃震动,幻起了寒光刃影,青森森的闪动。

那夏师叔双目杀意骤浓,冷然道:「杨志浩,你虽是掌门弟子,却也别要以为我『云中雁』夏靖奇不敢杀你,若非看在掌门师兄金面上,要给你一个求活的机会,你道你活得到现在?」

杨志浩心中一动,问道:「什麽活命的机会?」

夏靖奇冷冷道:「很简单,只要你杀了桂青霜,斩下她的首级,同时回黄山向掌门师兄认错,我还可以为你求情,免你一死。」

杨志浩愣了一愣,突然仰天大笑,笑声悲恨愤慨,满是不平之气。蓦地,笑声嗄然而止,杨志浩庄容肃然道:「我杨志浩岂是杀妻求生之人?今生我既已与桂青霜结成夫妻,生则同生,死则死尔,要我杀妻求生,绝无可能。」最後四字,他以内力发话出声,说得斩钉截铁,语气坚定如山,在场的黄山弟子都是听得耸然动容,知道杨志浩如此说话,那是不愿妥协,要放手一搏了。

各人心中都是一跳,虽说黄山派人多势众,但桂青霜是毒门弟子,下毒之技天下无双,若两人当真不顾一切的豁尽一拼,黄山派在人数上虽占了上风,恐怕也不见得必胜。

夏靖奇不料杨志浩居然敢公然出言顶撞,脸上甚是难堪,不禁大怒,脸色更冷。沉声道:「杨志浩,你最好想清楚,这是你最後的机会,别要自误,否则,连你师父都救不了你。」

杨志浩惨然道:「你们要我杀妻求生,绝无可能,我能怎麽样?」说到这 ,顿了顿,提高声音道:「张师兄,许师兄,我妻桂青霜曾两次饶过你们不杀,你们也不出来为她讲讲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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