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里的罂粟花 【第四章 (1-3)

22907Clicks 2018-09-17 Author: 】作者:银钩铁画
#风雨  
风雨里的罂粟花 【第四章(1-3)】

作者:银钩铁画

首发:春满四合院

  第四章、碧水塘里的月

  (1)

  “……妈妈,妈妈,给我讲故事嘛!”
  在医院食堂裡,排在我身后的一个小男孩正扯著自己的妈妈的裙子晃著胳膊,手肘直接,撞到了我右边大腿中弹的位置——这两天我走起路来不至于一瘸一拐的,但是偶尔站起身或者坐下的时候依旧会感觉到钻心的疼。此时被这顽童撞到了伤口,不禁疼得我眼前一黑,差点跌倒。
  我忍不住回过头去一看,那小男孩长相可爱得很,挤眉弄眼的神态甚是顽皮,在他的左眼上还蒙著一块纱布,看上去也甚是可怜。我一想他侧著身站著,左半边对他来说估计也应该是盲区,所以他没看到我也情有可原,刚要发作的我,想了想,生生把嘴裡这口气又咽了回去。
  “行啦、行啦……别闹!你看看你,都撞到人家叔叔了!快跟叔叔说对不起。”我一见这母亲,看起来其实跟我差不多的年纪,她的穿著竟然是一条裙子、外面套著棒球衫这种满街随处可见的“爆款”搭配,她头髮染成了葡萄红色,梳著两条双马尾搭在胸前,眼睛周围还画著浅浅的烟熏妆,像极了电影《自杀小队》裡的哈莉•奎恩——看看人家,这麽早居然就结婚生子了,连一次正经恋爱都不算谈过的我,心裡说实话还真是有点羡慕。
  “叔叔……对不起……”小男孩怯生生地抬起头看著我说道。
  “没关系。”我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髮笑了笑。然后就转过了身。
  “妈妈、妈妈,我要听故事!”小男孩依旧缠著自己的妈妈讲故事,拗不过他,我身后那个年轻妈妈只好妥协:“好好好,讲故事!讲故事!——说从前呢,在山里有一群小猴子,他们每天都在山里快活的生活,他们对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有无尽的好奇心。有一天晚上,小猴子来到了山间河边,他们发现,平时夜里天上都只有一个月亮,而在这一天晚上,他们居然看到了河裡的水面上,居然还有一个同样明亮同样大小的月亮——小猴子们一想,若是能把水里的月亮捞上来,放进自己的山洞裡,那麽晚上他们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就有了亮光。于是,小猴子们变配合著倒挂在树上,用自己的手抓著前一隻爬上树去的小猴子的脚,然后最后一个爬上树去的猴子双腿勾住大树的树干,协作著准备捞月;可当最靠近水面的小猴子伸手碰到了水里的亮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捞不到水里的那个月亮——你猜,这是为什麽啊?”
  “因为……嗯……因为猴子不够多、连得不够长。”
  “哈哈傻孩子!是因为,水里的那个月亮啊,就是天上那个月亮的倒影!就像你照镜子的时候,你能捏到镜子裡那个淘气的小家伙的脸蛋吗?嗯……噫嘻嘻嘻嘻!”年轻妈妈说著抱起了自己的儿子,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下一个。”
  食堂窗口的师傅叫到,我才缓过神往前走上一步。
  身后的年轻妈妈讲的故事对于21岁的我来说,早就是个老掉牙的故事了,但在她讲述起来生动得活灵活现的语气下,我还是听得有点入了神。
  “师傅,来半杯豆奶,半杯米汤……再来四个芹菜包子。”说著我递上了两隻保温杯和一个不锈钢饭盒,对著食堂师傅笑了笑。
  “只吃这麽少啊?你这大小伙子,长这麽大个,就吃这麽点,身体吃得消麽?”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著食堂师傅笑了笑。
  他其实并不知道,豆奶和米汤其实都是我给夏雪平留下的,只有那四个芹菜包子是我自己的。一想到夏雪平现在的身体状态,硬叫我吃山珍海味、大鱼大肉,我还真就一口都不吃不下。
  上次从段亦菲那裡回到局里之后,我确实踏实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我直接去找薛警医换了包在伤口上的药以后,便又自己叫了一辆计程车回到了医院。等我进入病房的时候,苏媚珍正躺在折叠床上睡著,而小C则是趴在床头柜上打著鼾,看她俩的样子,也是忙活了大半宿。
  我这一刻,突然想起大白鹤自己跟我说的他跟苏媚珍已经上了床、肏了屄,大白鹤还得时不时给苏媚珍提供自己的“排骨汤”;可小C却还不知道这件事。仔细想想,这俩女人的人际关系还真是複杂。
  大白鹤口口声声告诉我不让我跟小C提起自己跟苏媚珍上床的事情,我也真是不明白,性观念之开放、性商之高如小C的女孩,还有什麽是她不能接受的呢?
  苏媚珍呢,一身媚骨加上丰腴饱满但并不肥腻的骚肉,著实会让很多男人胯下不自在地骚动,可是看她平日里目光高傲、但言语贴心、对谁都不卑不亢的样子,我还真想不出来,她会是大白鹤嘴裡说得、连男人射在自己屁眼裡的精液都要挖出来送到自己嘴裡吃的淫荡女人。
  “苏处长,小C,你们该去忙就去忙吧。昨天晚上麻烦你们了,还是由我来照顾夏雪平吧。”我对两个女人说道。
  “这怎麽行?昨天我和小C我俩都这麽累了,就你自己一个人,还不得把你身体累垮麽?”苏媚珍看著我,担忧地说道。
  “苏姨,您也太小瞧我的身子骨了吧?在警专的时候为了应付考试,我可以连轴三天三夜不合眼!否则您想想我是怎麽从警专直接转到警院的?”我笑著对苏媚珍著吹牛说道,接著又对她说道:“放心吧,我没事。您跟小C一个是网监处的,一个是鑑定课的,都是咱局裡的中枢部门,何况您又是处长,要忙的事情不少,我怎麽好耽误您的工作。昨天能替我轮一个晚上,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那不行……要不这样吧,我去把艾立威叫来,让他跟你轮换著照顾雪平。他也是雪平的老手下了,照顾照顾自己的上司应该的——嗯,我看就这麽定了!”苏媚珍果断地对我说道。
  我一想到现在还没醒过来的夏雪平,需要有人擦脸擦身子,除了护士帮忙清理大肠和导尿的时候,有时候她依然还会大小便失禁——虽然排出的量没有第一次大了——因此还需要在失禁以后有人帮她清理、换裤子,若是女的过来陪床就算了,艾立威就算之前跟夏雪平关系再好,毕竟他也是个男的。经历过段亦澄的事情以后,我是真的再无法想像会有另一个男人接触夏雪平的身体了,因此我马上就对苏媚珍摇了摇头。
  “用不著,苏处长,这个事情用不著您操心,更用不著艾立威……师兄操心。”我看著苏媚珍的眼睛说道,当然苏媚珍的眼睛却在躲避著我,我又对她强调了一边说道:“夏雪平,我一个人能够照顾好。”
  等我说完以后,小C直接对我说道:“其实昨晚艾警官已经来过了。”
  “来过了?”我看了看小C,又看了看苏媚珍。
  当我把目光移到苏媚珍脸上的时候,发现她正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吴小曦,我心中免不得一惊。
  接著,苏媚珍发现了我在看著她,两秒钟后,脸上马上换了一副平日里和蔼温柔的微笑,对我说道:“哦,对对对……我这都忙忘了,艾立威确实来过了。”
  “他来干什麽了?”我实在是觉得苏媚珍这副变脸大法让我有些不舒服,语气便也冷下来许多。
  “他?他就来看看雪平啊,看了一下,发现雪平没醒还呢他就走了。”苏媚珍对我说道,与此同时眼睛大睁、上半边脸僵硬,下半边脸除了嘴巴以外,下颌、咬肌都给我一种难以名状的僵硬感——这如果不是一副故作无辜、实际上心裡有事瞒著我的体现,那就说明苏媚珍整过容。
  可我还没指责苏媚珍什麽,她就先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再结合著大白鹤对我说过的关于她的那些话,现在的我,倒是隐隐觉得这个女人确实有点问题了。
  “苏姨,我是说,艾立威,他过来了之后,都乾什麽了?我不是问,他-来-干-什-麽。”我咬著后槽牙,几字一顿地说道。
  苏媚珍愣愣地睁大著眼睛看著我,嗫嚅了一下嘴角,却没说话。
  “秋岩,艾立威来了以后,就看了看夏警官,跟我和苏处长问了问夏警官的情况,也没说什麽其他的,就说了一句'让雪平姐好好休息吧',之后就走了。”见苏媚珍在那边没说话,小C便对我说道,“秋岩,没事吧?”
  “他没动手吧?”我对小C问道。
  “动手?哈,他为什麽要动手啊?”苏媚珍惊讶地笑了一声,一头雾水地问道。
  我白了苏媚珍一眼,没说话。
  小C明白我的意思——“动手”这个词,来自于之前我看过的某届春节晚会的小品桥段,裡面的主角看到了男人对女人进挪,便问道“咋还动上手了呢”,从此以后,我便一直用“动手”这个词代指异性、甚至同性间具有色情挑逗意味的肢体接触——小C便对我答道:“那倒是没有,呵呵,他根本连坐都没坐。而且你放心,嘿嘿,有我在,谁敢跟夏警官'动手'啊?”
  “嗯,谢谢你小C。”我安心地对小C点了点头。
  转过身后,我打量了苏媚珍一会儿,可最后还是跟她客气地说几句感谢的,毕竟她是夏雪平多年的朋友:“行,辛苦您了苏姨,局长那边给了我假,让我专心照顾夏雪平,我一个人忙活真没事。倒是您,您还得上班呢,而且您还是个负责人,可不能撂一整个网监处的人不管呐!您快回去,好好休息吧。”
  苏媚珍见我这样客气,没再多说什麽,只是点了点头,跟我又假意嘱咐了几句诸如“别太辛苦”、“该找护士的时候找护士”、“照顾好雪平”之类的废话,就走出了病房门。
  我趁著苏媚珍出门的当口,一把抓过了小C的双手,也对她说道:“你也受累了亲爱的,好好回去补补觉吧。叫辆车,跟苏媚珍一起走,顺便跟她好好聊聊天。”说完话,我又稍稍用力地捏了捏小C的手指。
  吴小曦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道:“折叠床是我租的,已经付了一周的租金。”
  “我的天……又让你破费。”我说著,从钱包裡拿出了五百块钱,塞给小C手裡:“拿著。诺,上次的衣服花销、这次的折叠床租金,一併还给你。”
  “秋岩,你别这样。你要是这样就见外了!而且就算加一块也用不了五百块钱!”
  “不行,小C,你一定得收著。你跟老白你们俩无依无靠,本来过日子就挺拮据的,你说我这麽个少爷胚子总佔你们俩便宜,算是怎麽回事啊?快点拿著!”说完,我便把那一踏钱硬往小C手裡塞。
  小C看著我强硬的态度,不好拒绝,也就把钱收到自己手包裡了,她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夏雪平,接著端著我的脸对我的嘴唇吻了下去,还深了舌头在我的舌尖上挑弄了一下……
  我连忙把她推开,也不安地看了一眼夏雪平,接著我无奈地跟她埋怨了一句:“调皮!”
  小C对我狡黠一笑,然后对我说道:“何秋岩,你要是真的觉得累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再过来跟你轮班。”
  “知道了,去吧。替我问候老白。”
  小C冲我摆了摆手,便快走了几步,追向了苏媚珍。
  小C前脚刚走,后脚进来了一个小护士,对我说道:“先生您好,等一下唐文忠大夫会过来给伤者做一个大致的全面检查,请您帮忙解开伤者的衣服扣子。”
  “唐文忠大夫?全面检查?”我听完之后,心裡一紧:这倒好艾立威走了,又来个男大夫要过来给夏雪平做检查,还他妈的得解开衣服扣子!
  “护士,能不能换个女医生来?”我皱著眉,向护士大声问道。
  护士一脸无辜地看著我:“唐大夫是女医生啊!”
  啥?一个女医生叫一个老头的名字?
  正说著“唐文忠”大夫走进了病房,来人是一个戴著眼镜、满头白髮、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我再仔细一看人家的胸牌,人家这位奶奶的名字写做“唐玟柊”。
  ——唉,怨我多疑了。之前被段亦澄弄得,我现在已经有点神经质了。
  “从伤者的生理指标来看,一切趋于正常,下午我还会过来,给她进行验血验尿,进行进一步观察,至于她体内的那些刺激性物质还会不会引起她的生理反应,这个不好说,可能在刚透析之后,在她身体恢复的时候还会有些许微弱反应,但可能之后就会痊愈。”唐玟柊看著我慈祥地笑了笑,“伤者身体恢复得快,这跟家属的照顾有很大关系,这一阵子,辛苦你了小伙子。”
  “辛苦您才是,大夫。”
  等检查完以后,病房裡又剩下我,以及躺在床上的夏雪平。
  今天的夏雪平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可她整个人看起来依然很虚弱。我坐到了床头以后,便拿出之前洗乾淨的勺子,还有一张崭新的毛巾,从保温杯裡舀出一些米汤,用勺子的前端探进夏雪平唇间,用勺子麵轻轻撬开夏雪平的牙关,把米汤慢慢地送进了她的嘴裡,偶有一些顺著她嘴角淌了出来,我便用著毛巾帮她擦干净。我正给夏雪平喂著米汤的时候,手机响了,我把汤勺、保温杯和毛巾放下,看了一眼手机,是小C打过来的电话。
  “喂?刚走就来电话?该不是落下什麽东西了吧?”我笑著对小C问道。
  “秋岩,你小心点……我现在跟苏处长正在的士上呢,车子刚开走,我们就看到一帮人前呼后拥地挤进医院大楼裡去了,一个个的还举著牌子。”
  “那有什麽大惊小怪的,”我对小C的警告并不以为意,“说不定,是哪个明星偶像什麽的也在这裡住院,那些人都是狂热粉丝罢了。”
  “秋岩,”苏媚珍也焦急地对我说道,“他们拿著的牌子,都是那天那帮人包围市局时候手裡拿著的标语牌!你要是没什麽事就先别出病房,把房门赶紧锁……”
  还没等苏媚珍把话说完,病房的门就“咣”的一声被撞开了,有一名护士还倒在了地砖上,捂著自己的屁股龇牙咧嘴地瞪著眼前的人……
  在她面前,还有三四个女护士大张著双臂,拦住了来人,但这几个弱不禁风的年轻美女护士们也吃不消,毕竟涌来的人群中大部分都是上了一定年岁的男人,比她们的力量大多了,有几个一边往前拥挤著,还一边把手伸到前面的人的腋下,隔著浅蓝色的护士服,抓到了那几个护士软绵绵的胸脯上面;偶有几个体态臃肿的五十多岁的大婶们,也跟著一起往前挤著,嘴裡不断地叫嚷著义愤填膺的口号,可眉目中传达出来的神情,分明是一种想看好戏的亢奋。
  狂热的来人前呼后拥著想要往病房裡挤进来,若不看他们脸上的表情、不停他们嘴裡喊的口号,还真会让人以为是哪个明星的后援会走错了房门;可仔细一看他们脑门上绑著的白色丝带以及手裡的告示牌上,均用红墨汁写下了诸如“讨伐女恶警”、“夏雪平必死”这样的标语,以及他们脸上狰狞的表情,我立刻明白了他们是来做什麽的。
  ——他妈的,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告诉了这帮所谓的“社运人士”夏雪平在这裡住院!
  如果被这帮人看到夏雪平现在这个样子,那他们会对夏雪平怎麽样,可想而知。
  我迅速地把手机挂掉,“嚯”地一下就站起了身,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帮著那几个护士把人推了出去。
  可还没等我来得及把病房门关上,在这一群人的身后又衝过来一群人,把医院走廊堵得水洩不通,而且力道比刚才更大了,就算是我加入,似乎也有些无济于事。
  眼看人群就要挡不住了,我迫不得已,从怀裡掏出了枪,指著门口走廊的天花板,“砰”地开了一枪。
  “去你妈的!我看谁还敢往裡面闯!”接著,我把枪口指著众人说道。
  本来满脸亢奋、暴戾的那些人,一看到我手裡的手枪,又突然驻足了,便往后退了几步。
  之前我虽然身上佩枪,但实际上我轻易还是不太敢用它,生怕擦枪走火就会突然要了人命,对于杀人这件事,我还是有所畏惧的,因此哪怕是面对从高空“飞”下来的周正续,我也只敢往他的手腕上瞄准;而自从打死段亦澄以后的我,我算是开了荤腥,倒不是说我会随时随意地滥杀无辜,但至少,我时时刻刻都有开枪把人打死的觉悟。这帮自诩为“民主斗士”的街溜子们对夏雪平的企图完全可以算作袭警,所以如果他们敢再往前一步,下一颗子弹往他们身上招呼,我眼睛绝对都不会眨一下的。
  可是,有一个人却依旧往前走著,尤其看到我开枪之后,他更亢奋了:“操!你这小子!你不是那天在市局门口想要带著咱们往裡衝的那个吗?我说怎麽别人都没有枪,就他妈你有枪?你他妈居然也是个市局的条子!是恶警夏雪平的手下!那天在市局门口那一出,是他妈你唱的苦肉计啊!”
  人群中,这名个头不高、身材极其瘦弱、还有点拘偻后背,头上谢顶、戴著厚厚金丝眼镜的男人,指著我的鼻子叫道。
  ——糟了,我居然被人认出来了。
  我尴尬地盯著那个男人,也认出了他来:那天在市局门口的抗议的人裡面就有他,而且据悉当时给一个女警上半身扒得只剩一件胸罩的,就是他干的。
  那天安慰那个被扒光的女警的时候,经侦处的廖韬给我讲过,这个男人绰号叫“陈赖棍”,是市局下属拘留所和市立监狱的常客。这老小子早前是职业扒手,在一次盗窃失败后,被苦主抓到,剁掉了他三根手指;后来,他就开始以经济诈骗为生,廖韬在警校做实习警员的时候,就参与抓捕过他一次,等廖韬正式成为市局经侦处警员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抓过他多少回了;但再后来他就又改行了,自己成立了一个“F市打倒女恶警夏雪平起义军”的组织,打著“反对暴力执法、反对滥用警务职权”的旗号,组成团伙,专门敲市警察局的竹槓,而且总会找藉口出现在市警察局的新闻发布会现场,进行抗议示威、讹诈,并且通过收入会费、卖宣传册、在海外出书以及领一些所谓的人权观察组织的经费,这家伙每年的收入都可以达到上百万;在网上,他还是个靠著编谎造谣、颠倒黑白、收智商税、卖二手禁书为生的公知,网名叫Renaissance7751——重生在7751年,呵呵,还是个挺有超现实主胸怀的流氓呢。
  那天安保局说从市局门口抓了一批人回去,我还以为这个“陈赖棍”也被带走了,却没想到这人居然还能大摇大摆地站在夏雪平的病房门口。我真不知道到底是安保局太无能,还是桂霜晴就是故意留下这麽个尾巴,专门用来噁心夏雪平的。
  我看著这人就来气,因此我便把枪口对准了他:“是又怎麽样?哼!你不是想找夏雪平讨说法、想打倒她、向她讨血债吗?先问问我手裡的这玩意,看看它同不同意。”
  在周围人都往后退的时候,“陈赖棍”却眯著眼睛笑著往前走了几部,正好站在我的枪口前三十厘米的地方,摇头晃脑地看著我,对我说道:“你以为我怕死吗?你打呀,小崽子!——正好,棍哥我活了大半辈子了,是福也享了、罪也遭了,死不死的无所谓了!只是你这个小崽子可给我记著,我们'起义军'军团成员手裡,可都拿著手机和录音笔呐,全都拍著视频、录著音呢!你小子这一扳机扣下来,打死我没关系,投了胎以后,棍哥我还是一条好汉;但是这视频、音频可都会发到网上去,从今天下午开始,棍哥我的名字,可就会传遍全球各地,到时候,我棍哥可就是F市永垂不朽的维权斗士!海外社运团体可都会声援我的!——给我设灵堂、立衣冠塚、开追悼会,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舆论力量造势;说不定,以后海外国家的那些总统、总理们谴责咱们首都政权的时候,都会带上一句——'对民主斗士陈赖棍的逝世表示抗议和愤慨'!小警察,杀了我,这责任你担得起麽?嘿嘿!你可看著办!”
  我被这泼皮无赖一说,满手都是汗。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不只是我眼前这帮F市内的抗议者,在外网上,“夏雪平”三个字总会跟“暴政”、“镇压”、“不人道”、“不公平”联繫在一起,早就成了比“盖世太保”还要不堪的代名词——甚至在中美一些国家元首跟外交部的官员会面的时候,还会提及一句,“在你们国家北方有个城市,是不是有个邪恶女人在给你们的政府当警察?”
  无论其他人怎麽说,毕竟夏雪平杀掉的还都是罪犯,即使把那些犯罪份子当场击毙,也是种有法可依;而我面对的这些人,虽然此时此刻我看到了他们的种种嘴脸,但是一定会有人看不到、也一定会有人故意不想看到、故意不想让别人看到,并且从法律意义上笼统地讲,他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对夏雪平还没造成任何实质上的违法行为。这一枪我如果打出去,那我可真的是解释不清了——到时候,我一定会遭到严重的纪律处罚、不但会被开除警籍而且要去坐牢,说不定,因为我跟夏雪平的母子关系,她也会受到牵连。
  “呵呵,小子,还敢开枪吗?——你不敢!”陈赖棍看著我,得意洋洋地笑了笑说道,“不敢开枪,就趁早把你手裡那块废铁收回去,让我们进去!就趁著夏雪平这贱人中弹昏迷的时候,让我们好好'批斗批斗'她!”
  “对!快滚开!让我们进去!”
  “一定要好好‘批斗批斗’她,把她斗倒斗臭!”
  “嘿嘿,斗倒斗臭不一定……斗得她双腿发软、斗得她一辈子一身腥臊倒是有可能……”
  抗议的群体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甚至越说言语越污秽。
  一时之间我的手臂僵住了,开枪也不是不开枪也不是;但我心念笃定,我是说什麽都不会给这帮人让开的,除非他们先把我打死。
  就在这个时候,一帮穿著黑色休閒西装外套、深蓝色牛仔裤、带著黑色墨镜的男人出现在了人群裡面,接著他们毫不顾忌地推搡著人群,趾高气昂地叫嚷著,把人群一分为二,隔开了一条小道。陈赖棍和为首的几个抗议份子,不明就里地回过头,定睛一看,只见一身整洁西服、外面套著一件深灰色BURBERRY长款防水布料风衣的高大中年男人,出现在了走廊尽头。
  几个人看到了那男人的脸后大惊失色,面面相觑,一时间交头接耳:“操……他怎麽来啦?”
  “不知道……见机行事吧!”
  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张霁隆。
  见到他以后,我心裡踏实多了。
  张霁隆踱著方步,慢慢悠悠地走到了陈赖棍和我的中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陈赖棍,笑了笑:“这都乾嘛呢?嗯?多大误会啊,用得著动枪麽?把枪收起来吧。”
  我难为情地看著张霁隆。
  “听话,收起来!——怎麽著,我张霁隆说话,你都不给我面子啦?”张霁隆冲我笑了笑,又对我说道。
  我无奈地放下了枪。
  人群裡突然爆发出一阵掌声,这掌声听起来,既诡异,又讽刺。
  张霁隆缓缓地转过了身,看著陈赖棍说道:“棍哥!好久不见,还这麽能得瑟呢?怎麽著?你们‘起义军’,这是又来活儿了?”
  “哎哟,张老板!我这是有失远迎不是?嘿嘿,还有……那啥,您就用不著叫我'棍哥'啦,叫一声'老陈'就行!”陈赖棍马上点头哈腰地,笑嘻嘻对著张霁隆说道。
  说起来,这陈赖棍的年龄起码五十多岁了,他比夏雪平至少还得大个十岁左右,而在三十多岁的张霁隆面前,他表现得,完全像个见到了自己亲爷爷的孙子。
  “不敢当!听说上週,你又到我照顾的朋友的那个火锅城裡请客,用我跟你的那点交情,招摇撞骗、吃了一顿霸王餐;差不多同一天,你又上我结拜兄弟的KTV裡玩了个姑娘,然后还不给钱!连给姑娘的小费你都捨不得给啊?棍哥,你这麽大岁数的人了,可得好好活著!要不然别哪天翘辫子了,到时候我连要账都不知道管谁要!”
  张霁隆的话句句刺耳,陈赖棍的脸上也难堪了许多:“海……我这……我这当时手头紧……然后,这也不是我主动去佔便宜的!谁知道您的手下和兄弟们,都特别太热情了,而且特别给面子——给您面子!嘿嘿……我一提您张总裁的大名,那家伙,那帮人主动给我免单的!那小姑娘,那一个个的全往我老陈身上贴啊!张老板,您可别听别人瞎说啊!这不是我主动跟人赖账的!”
  接著他又拽了拽张霁隆的袖子,小声对张霁隆说道:“……再说了,当著这麽多人面儿!你就这麽直白就说出口了……我好歹也是个'起义军司令'不是?求求您,张老板!有啥事在这麽多人面前,别说这麽明白,成不!咱这麽说吧,就咱俩的交情,那一顿饭,外加那个姑娘陪我那一晚,您就当您大方,算您请我一次客了!好不好?——讲话了,咱哥们都是在F市江湖上混的,以后咱们之间谁求得著谁,那还说不定呢?”
  “唉哟荷!这听棍哥的意思,以后我张霁隆,还得屈尊求您办事?——那好说!就按你说的,你这两单,我给你免了!”
  陈赖棍还体会不出来张霁隆那句“免单”背后的意思,脸上更是得意:“哈哈哈!还得是张总裁啊,尿性!——要不然在咱们F市,混道上的那麽多老大,一个个的看著挺屌的,实际上都没混出个鸟球来,咋就您张总裁出息了呢!嘿嘿!为人爽快、大气、够哥们!”
  “诶哟,今天棍哥,算是给我认证了哈!”张霁隆嘴上笑著,眼裡却冒著杀气。
  我估摸著过不了多久,这陈赖棍怕是在F市待不下去了。
  “说起来,今天这得是多大的风,把您给吹来了?”陈赖棍接著问了一句。
  “呵呵,我不是也听说咱F市第一女警受伤中弹了,过来看望看望麽。”张霁隆轻描淡写地说道,接著笑著看著我。
  “哼,看看?我说张总裁,您不只是过来看看这麽简单吧?瞧您这架势,该不会是想要拦咱们吧?”在陈赖棍身旁,一个跟张霁隆差不多高的胖子对张霁隆眯著眼睛皱著眉,微撅著嘴说道,“知道您隆达集团弟兄多、本事大、下手黑,但是俺们'起义军'的骨干,也都不是吃素的。”
  “哟荷!兄弟,说话挺衝!”
  张霁隆绷住了整张脸,唯独嘴角在微笑,死死地盯著那个胖子。
  胖子见了张霁隆那双鹰隼一般眼睛,立刻吓破了胆,他再不敢迎上张霁隆的目光,因此便迅速地躲到了人群后面。
  张霁隆微微笑了下,对陈赖棍说道:“棍哥,这帮人,都是你招来的?”
  “——啥叫我‘招来’的?这是群众的呼声!是人民的觉醒!我只不过是受到正义的感召,把大家聚集到一起罢了。”陈赖棍神气地说道。刚刚那胖子虽然不敢看张霁隆,但是因为有人怼出去了第一句,陈赖棍现在便比刚才有底气多了。
  “呵呵,行啊棍哥,都'正义感召'啦!用'人民群众'压我呐?您说,我姓张的既不是执政党的官员,我也不是在野党、或者地方党团的政客,您还跟我玩这套?”张霁隆看著陈赖棍说道。
  陈赖棍还真是给了点阳光就灿烂的主,一聊起自己正在从事的社会运动话题,立刻把脸拉得跟条苦瓜似的,也不正眼瞧张霁隆了,双手一掐腰,俨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
  张霁隆笑了笑,接著晃了晃手裡的花束,对陈赖棍说道:“别误会,我就是来给老朋友送个花的,之后我就走。”
  由于刚才我跟抗议的这帮人剑拔弩张,精神高度紧绷,因此便忽略了张霁隆手裡还拿著东西——仔细一看,张霁隆手裡拿著的花,全都是白色的菊花。
  白色菊花,一般都是给死人送的。
  陈赖棍一见,瞬间喜出望外,他心里肯定想的是张霁隆居然能跟他站在一起;可我心裡却十分不悦,而且还有些畏惧。
  张霁隆这到底是要干什麽?
  “哈!原来是这麽一回事!张总裁你早说嘛!闹的兄弟我害怕了老半天!——这就对了,你张总裁家大业大,老早就听说市局的这帮走狗鹰犬们总找你麻烦!咱们诸位,也都是看在眼裡的!您能选择跟人民站在一起,一起维护我们自己的利益、维护真正的社会正义,你也算是为了我们F市做贡献了!”
  接著,陈赖棍转过身来,对我厉声喝道:“怎麽样,臭条子?还不赶紧给咱们开门!”
  “对啊!给咱们开门!咱们要讨伐女恶警!讨伐夏雪平!”
  抗议的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我咬著牙,恶狠狠地看著张霁隆,心说你姓张的也太不够意思了,没怎麽样就给我卖了?
  我刚要开口骂张霁隆,却听他又对众人说道:“欸?等一下!我姓张的,可还有话要说呢!我说棍哥,能让我再说两句不?”
  “说!说!张总裁请说!”陈赖棍一脸满足地看著张霁隆。
  张霁隆很鄙夷地回敬了他一眼,接著对众人说道:“我说诸位,今天你们过来给陈老哥捧场,我且不问你们各位每个人,跟在病房裡面躺著的这位夏警官到底有多大仇;我且不说,曾经死在夏雪平枪口下的那些人到底有没有罪、是不是坏蛋、该不该死;我且不说,上週五在'伯爵茶餐厅',夏警官和那名犯罪分子的枪战,除了造成了店方损失以外,根本就没对任何无辜市民造成伤害;我也不问你们每个人,都拿了这个陈赖棍和他那个什麽'狗屁起义军'多少劳务费——我就问问你们各位,你们自己平时,也都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老百姓,对吧?”
  一听张霁隆这话,陈赖棍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铁青。只听满走廊的参与抗议的那些人说道:“对!没错!”
  “我们都是老百姓!”
  “你张霁隆是大人物,怎麽样,不也是过日子的老百姓啊?”
  “张霁隆,你是要替老百姓说话、还是替恶警夏雪平说话呢?不瞒你说,我也不怕你对我怎麽样!我早就怀疑你们隆达集团,跟市局警匪勾结啦!”
  张霁隆笑了笑,看了看众人,继续朗声说道:“哈哈哈!我张霁隆是什麽人,想必大家心裡清楚得很。你们对我呢?爱怎麽评价就怎麽评价,但还是请各位扪心自问一句:我姓张的,啥时候对老百姓的评价介怀过?至于刚才那位——对,就你,这位老姐——你说我们隆达集团跟市局勾结?呵呵,那我到想问问你,你见过娶了猫当老婆的耗子麽?”
  张霁隆这些话一说,走廊裡立刻鸦雀无声。
  只听张霁隆继续说道:“大家都是老百姓。老百姓过日子,就图个安稳劲儿。要是论起对政府、对警察的怨恨和不满,我张霁隆站在这,敢说比你们各位任何一个,都有资格说话!——我姓张的,想当年,也是首都的名牌大学经济系毕业、在外企实习过、在本地创业过的一介高材生;可今天呢,我却成了你们各位心裡,在F市首屈一指的大流氓!——你们是否客观地问过一句,这是为什麽?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成了黑社会的大流氓,这他妈是为什麽?
  “十二年前,我机缘巧合,帮著国情部、安保局端掉了那麽大一个政变集团——一个行政议会委员长,两个本地金融大鳄,一个著名经济学家,还有四个少将一个中将啊!结果呢,我替两大情报机关出生入死,临了倒是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也该著,老子在笆篱子裡面表现不错,可最后,才他妈给我减了两年刑——想当年我才二十几岁!出狱以后,我本想著就做点小生意、赚点小钱,谁知道啊,这市警察局的这帮黑皮们真是要把我姓张的赶尽杀绝啊!对我张霁隆的场子是五天一大查、三天一小查,生怕我姓张的东山再起……可我姓张的有志气!就这样,我隆达磕磕绊绊,才算是在F市有了块巴掌地!”
  听著张霁隆自述自己重出江湖的故事,眼前的这帮人都不说话了,他们的耳朵早就把这些故事听出茧子了,他们的嘴皮子也早就把这些故事讲出茧子了,但他们今天这一次,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张霁隆亲自讲述自己的打拼血泪史,所以一个个的也都听得入了神。
  只见张霁隆指著病房门,对所有人说道:“诺,这不麽?我刚出狱的时候,市局局长徐远,我的老冤家了,还装腔作势地请我吃了顿饭,说白了,就他妈是故意想看我笑话;当时,就是这个夏雪平——女恶警夏雪平,在席间,她跟我说,如果我张霁隆敢在F市为非作歹、犯在她手裡,她会直接把我开枪打死——你们各位听听!我张霁隆当时已经什麽样了?还要开枪打死我?多残忍啊!这女人可真狠!”
  “我靠,这娘们还挺他娘的有刚啊!”
  人群裡有人起哄道。“有刚”是本地方言,也是一种江湖上的黑话:“刚”这个字,有“嘴、口才”的意思:“这娘们挺有刚”翻译过来,就是说“这女人还真敢说话”。
  还有人继续插嘴道:“我说张老大,这女的敢这麽吓唬你,你怎麽不把她给做了?”
  我则是站在病房门前静观其变,张霁隆的意图我到现在还有点没看懂,我只好沉默著,随时准备应对下一秒的突发事件。
  “荷!说的轻巧,我当时敢么?”张霁隆说道,“这位朋友,看你的打扮,也是道上玩的吧?——我姓张的当年啥情况,你没听说过麽?我那时候,可是捅了道上的马蜂窝,衙门的人每天还要看著我,试问我张霁隆还他妈敢把谁做了?要叫那时候,我心裡头就只有人家明太祖洪武爷的一句话,叫做'高筑牆、广积粮'!呐,今天我姓张的羽翼丰满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不,又赶上这夏雪平瘫在病床上。你们这这群人裡头呢,以我所知,有人是来凑热闹的、有人是收了钱捧场的、还有人是想来借引子强姦她的——玩玩凌辱女警刺激,对吧?有人呢,是想来索她的命的、还有人是想浑水摸鱼,故意在社会上搞出来点动静、吸引他人眼球的——你说说,她跟你们一个个的都没有深仇大恨,你们还都这麽积极,我心说,我一个跟她还有那麽大梁子的,那不得赶紧过来踩她两脚、落井下石?——等她被你们这帮昧良心的给整死了,那我可赶不上趟报仇啦!”
  我这时候才逐字逐句地把张霁隆的话砸摸出味道来,张霁隆看著像是在跟他们所有人屈尊打哈哈聊天,实际上每一句话都能扇这些人一个巴掌。
  果然,满走廊脑袋上绑著布条、举著标语牌的人,此刻脸色都跟吃了苍蝇一般,一会红一会白的。
  但听张霁隆接下来的话,更加惊悚:“真的!我对这世界上所有的神灵发誓:我比你们各位都恨夏雪平!不只更恨一百倍!——我不仅恨她,我还恨徐远,我还恨这全天下所有的警察!你们这麽多人、搞这麽大阵仗,就为了趁著夏雪平伤重、就整死一个夏雪平?我说各位,你们才就这麽点志气麽?你们知道我想的是什麽吗?——就藉著你们这些'人民'的这场'讨伐运动',咱们道上的兄弟,再帮你们一把!跟你们各位老百姓联合在一起,彻底砸了Y省所有的警务系统,那多痛快!——到那个时候,那就跟《水浒传》裡写的一样:没了官府、没了衙门,咱F市江湖上的帮派、会社、公司之间,想怎麽打就怎麽打、想怎麽杀就怎麽杀——就跟老港片裡演的,在闹市区裡枪战!快意恩仇!
  “诺,这位大姐,就在你们家楼底下、单元门口开枪,子弹纷飞、枪林弹雨,就算遇到您送儿子女儿上学,咱爷不避著躲著,那才叫一个爽!
  “对啦!到时候,全市的黑社会,把黄赌毒生意全都做起来,而且做大、按企业化管理!那些什麽海洛因、冰毒之类的东西,想怎麽卖就怎麽卖——卖给诸位的孩子、没孩子的就卖给诸位的老公老婆、实在不行还有诸位的父母——你们各位想想,这赶上个春节、元宵节、中秋节之类的节日,全家欢乐融融地坐在客厅裡一起吸著毒,那节日得过得多舒坦!
  “我差点忘了!还有带著肉体服务的会所和赌场也得开起来,开得遍地开花!想开到哪开到哪!赌场进去一次至少一千一个筹码、姑娘们玩一次起价一万一宿,付不起钱的,全都给我去乾二十年免费的苦力——嗯,我看啊,这两个地方就开到市裡各大中小学门口就挺好!早上让荷官们带著孩子们学统计概率,晚上让妓女们、鸭子们指导你们儿女们性教育,孩子们满足我们赚钱,岂不美哉?这可是双赢!
  “哦,说不定到时候这警务系统没了,全市的治安就落到我隆达集团手裡了——那正好啊!到时候邻里邻居的要是有个纠纷,谁对谁错,我说了算;怎麽罚怎麽治,就按照江湖规矩——到时候,各位,可别忘了按月交保护费。
  “以上说的这些,这还只是我姓张的一个人的想法——我跟各位说个数字:咱F市现在看著歌舞昇平的,可全市大大小小跟张某人一样背景的企业,一共有一百三十二家招牌;在社会上能立得住柜的、有家有业的黑社会组织,统共还有六家——到时候,这六家的龙头老大们,他们会怎麽对待各位,我可保不齐!”
  张霁隆说到最后,越说声音越轻,可是满走廊却没有一个人敢多咳嗽一声,全都听得满头是汗、脸色铁青、双手发抖、小腿肚子直攥筋,没一个人敢正眼瞧张霁隆,以及那些挡在人前的那些马仔们。
  张霁隆深吸了一口气,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人,挑衅地质问道:“来啊!各位!夏雪平就躺在裡面!你们加一起,少说得有一百人;这病房门口,就这几个小护士,加上这麽个小警察,手裡就一把枪;你们,加上我们隆达集团这二十来人,咱们一起衝进去,一人分一段夏雪平的尸体,绰绰有馀!——怎麽样,咱们一起进去啊?”
  没有人敢应答一声,哪怕是张霁隆身边的那个陈赖棍,此时陈赖棍的嘴唇都被吓得直发抖。
  “哈哈哈!行啦!诸位!——我张霁隆今天心情好,跟你们大家逗闷子、说段相声,满嘴都是胡话,你们各位可别当真!”张霁隆笑著说道,他的笑声跟打雷似的,一开嗓子,一走廊的人十有八九浑身都打了一个激灵。张霁隆说罢,对著走廊裡的所有人摆了摆手:“都各回各家吧!——一个个的,今后都给我记著:本本分分,凭良心做人!”
  被张霁隆刚才这麽一说,再加上那些马仔们会意,象徵性地把所有人一撵,走廊裡的人开始稀稀拉拉地离开了。
  张霁隆看著人走的差不多了以后,没好气地对陈赖棍就说了一个字:“滚!”
  接著,他便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把病房门打开,又跟我走进了病房。
  进入病房之前,张霁隆对手下的马仔说道:“你们先在这守著,我跟何警官有点话要说。除了医生、大夫,当然还有市局的警察以外,其他人一律赶走!”
  一进病房,张霁隆先看了一眼夏雪平,对我小声问道:“怎麽样?她还好吧?”
  “还没醒过来呢。不过目前看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
  “哦,那就好。”
  等他说完,我给他搬了把椅子,放到了折叠床旁边。我给他倒了杯水后,便坐在床上,跟张霁隆对坐著。
  “抱歉了,本来我是不想打扰夏警官休息的,”张霁隆喝了口水,依旧轻声说道,“但是外面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要是就这麽走了,万一他们那帮无赖卷土重来,我怕你一时间你自己招架不住。”
  张霁隆说著,看著我,歪著嘴对我笑了笑,“刚才我不算管閒事吧?”
  “一开始可真吓到我了!我还真就以为您是声援他们来的;结果后来我听出来你是在骂他们了,我还在心裡暗笑来著。”
  “你小子啊,还是年轻!太容易就被人将上一军了!你是有手枪、别人没有,但是你记著:手枪这东西,是底牌,道理就跟打'斗地主'一样似的,手裡的牌得从最小的慢慢往大了打,赢得机会才多;哪有像你这样的,一开局就把王炸打出来的?——开局就亮底牌,底牌就不值钱了。”张霁隆戳了戳我的胸口教训著我,“那陈老赖是什麽人啊?全F市那麽多的警察都拿他没办法,你觉得他是能被你一人一把枪就给吓唬住的?夏警官虽然说是他们的头号公敌,但是你说说,现在网络这麽发达、人肉搜素的技术这麽厉害,今天他们过来的所有人,其实都知道夏警官住哪,可为什麽到现在也没见他们敢在夏警官身体一点事情没有的时候,去她家门口闹事?你小子啊,真的还得学著点!”
  我听了张霁隆的话,觉得确实很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接著,张霁隆看著夏雪平,叹了口气说道:“夏警官是个好警察、也是个好人。虽然跟我放过狠话,但是平心而论,一直以来,我倒是都很佩服这样的警察的;所以我也一直看不惯那帮自以为是为了'民主'和'公义'瞎折腾的混子们!——别的诸如什麽建设化工厂和垃圾处理场、被拖欠救济金和政府保险、受到地方恶霸不公正待遇这种事,他们上个街、游个行也就算了;人家警察开枪的击毙罪犯事情,还要归他们管?一个个的,真是太把自己当盘菜了!”
  “说的不就是麽?连警察开枪都要管,下一步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麽?”我也看著夏雪平说道。
  我今天这是遇到了,才知道跟这帮人周旋有多难、又有多累;但我这才只是正面遭遇第一次。可夏雪平呢?她在跟父亲离婚的那些年裡,真不知道要跟他们见招拆招多少次、心裡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可怜弱者的世界。就因为你们手裡有枪,所以你们就比他们强,继而,他们才不会管你的枪口是衝著谁的,只管张口就骂便是。”张霁隆幽幽地说道,“'可怜'这二字,本身就有一种轻贱的意味在裡面;而某些人呢,却又不自重,所以就只会倚靠别人的'可怜'过活。几千年了,一直就没变过。”
  我丧气地说道:“其实我也有错:我原来因为一些事,真的打心眼裡不太理解她,甚至还反过来迁怒与她……我现在是真的很后悔。”
  “所以说麽,你小子还年轻,后面有的是时间,让你越来越能看清楚这个世界。”张霁隆又笑了笑,对我说道:“不过回想起来,我真是有日子没在这麽多人面前讲过话了——在我印象裡,上次我白话这麽多,还是我大学毕业典礼上头我作为毕业生代表在台上的致辞。”
  “霁隆哥,真的,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我又对张霁隆真诚地说道。
  “别客气。再客气就见外了。”
  “那您今天来,该不会是专门替我解围的吧?”
  张霁隆说著看了看夏雪平,又看了看手裡的那捧白色菊花,接著默默地把花摆到了地上,对我说道:“也是赶巧了路过这裡。我从楼下上来,就因为看到一帮人往医院楼上冲,我就突然想起来週末时候,琦琦给我拿著手机,看的一个新闻自媒体公众号——夏雪平跟那个段亦澄枪战、还有你击毙段亦澄的画面,再加上随后你连闯三个红灯还跟交警鸣枪的视频,在那些短视频apps上,点击率都破万了。”
  ——靠!我说这帮抗议的人是从哪得到的夏雪平中弹的消息!
  张霁隆继续说道:“我一想你小子可能就得跟他们发生衝突,我觉得以你的性格,怕是摆不平他们,因此就上来看看。”
  说完话以后,张霁隆的表情十分严肃。
  “哈哈,我还在想,您都快赶上我的灯神了,遇到紧急情况你就出现,”我先跟张霁隆开了个玩笑,接著对他问道:“那您本来是要去哪的?”
  “本来麽……呼……,”张霁隆叹了口气,“本来我今天是要去墓地的,正好,到了你这我就先把正经事情跟你说清楚我再去吧……”然后,张霁隆指了指地上那捧白菊花,说道:“这花,其实我是要送给死人的,并不是要送给夏警官的——刚才我侃了两句夏警官,你可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我想了想,对张霁隆说道,“霁隆哥,您要是著急去给长辈上香,您就先去吧,我这边不打紧,只是别耽误了您的行程。”
  “呵呵,你小子会说话!”张霁隆擦了擦眼镜,然后重新戴上,“我要去看的也不是什麽‘长辈’……他是我大哥。”
  “您大哥?”
  “嗯。就是我先前的老大。”张霁隆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夏雪平,又看了看我说道:“我大哥叫陆锡麟——你小子还年轻,不见得听说过他,我估计夏警官不仅听说过名字,而且跟陆锡麟应该很熟。陆锡麟在F市出名的时候,夏雪平应该还只是个普通刑警;而且我也有印象,当初我们一帮人跟徐远的人对峙的时候,夏警官也出现过。”
  我跟著摇了摇头。确实,在十几年以前我对F市的黑道故事一点概念没有,不认识这个陆锡麟也正常。没等张霁隆说完话,我也不住地看了看夏雪平,正想著当年夏雪平跟陆锡麟之间会不会有点什麽比较传奇的交锋故事的时候,张霁隆又说了一句话,可给我说得有点愣住了。
  他说道:
  “——呵呵,而且说起来,陆锡麟也是你们市局的人。”
  “什麽?”我以为我听错了。
  张霁隆又点了点头:“我这个大哥,其实是你们市局的卧底。论辈分,你还需管我大哥叫声'叔'——他也是你姥爷夏涛的学生,当初他打进'老宏光',就是你姥爷跟前任局长的意思。呵呵,如果当年不是他救了我一命,我怕是早在二十几岁,就曝尸街头了——算啦,十几年前的旧事了,不提了,不提了。”
  张霁隆说完话,眼眶裡竟有些湿润;他这些话,让我多少有点瞠目结舌。不过他不想再提了,我也就没展开继续往下问。
  张霁隆想了想,从怀裡拿出自己的手机对我说道:“说起来,我今天是给你送东西的:把你的email地址发给我——”
  我便也迅速拿出了手机,把自己的电邮地址用短信发给了他。没过两秒钟,我的邮箱裡就收到了一封邮件,打开邮件的附件文档一看,裡面是用将近七百张照片组合在一起做成的pdf文档。照片裡拍下来的,是整整齐齐用紫蓝色圆珠笔在老式胶质本皮笔记本上打的表格,表格里用黑色水性笔字迹歪歪扭扭,繁体字和简体字混搭在一起,甚至还有好多错别字;在每页的第一行分别标注了“人名”、“年龄”、“钱数款项”、“接手人”、以及“备注”。
  “这是……沉福才的拐卖妇女的交易名单?”我捧著手机,有些激动地问道。
  张霁隆微微点了点头:“我今天来找你,帮你解围是次要,最主要的就是把这个东西给你,还有几句主要的话要跟你说。”
  我难以置信地看著交易名单,要知道徐远他们亲自去J县多少次,掘地三尺都没能把这东西找出来,仔细算算,我求张霁隆办帮我办这个事情,才不到五天,他就帮我搞到手了。
  “这个,您是从哪弄来的?”我看著张霁隆,兴奋地问道,“哦对,还有段捷的真实身份——真正的段捷被杀的事情,警方都无从考证!您是怎麽做到的?”
  “你小子一定要问的这麽详细麽?”
  “我……真挺好奇的。”
  张霁隆看著我神秘地笑了笑,“概括起来就三个字:别犯懒——多动脑,适当动嘴。这两件事情说起来容易,要是一直保持下去可就难了。”
  “您就继续跟我卖关子吧……”我看著张霁隆,无奈地摇了摇头。
  “哈哈,行吧!告诉你也无妨:首先全Y省认识黑客的,又不止段亦澄一个,全省的搞暗网黑客也不止桴故鸣一家,顺藤摸瓜,我就把这两个姓段的的资料,一併都给挖出来了;”张霁隆说罢,意味深长地问了我一句:“——怎麽样,你小子那天开枪开得解恨吧?”
  我掩饰地笑了笑,挠了挠头。
  “我是老早就猜到了:就以床上躺著这位姑奶奶的性格,才不可能找这麽个人给你当淮后爸的。我要是没记错,江湖上曾经有传闻:这姑奶奶,曾经发过'终身不再嫁'的毒誓,据说跟你外公和你舅舅全家被灭门的事情有关。”
  我听了张霁隆的话,也不知道心裡是该喜还是该忧。
  “至于这份交易名单,呵呵,你看备注就知道了:每个备注栏裡用红笔划圈并写上一个数字的,代表给警局内部保护伞的分成;在沉福才的人头生意裡头,一共有三个涉事警察:J县分局副局长,H乡派出所所长,H乡派出所治安队长,他们仨堪称J县H乡治安的神经中枢——这本子裡一共记录了四千三百八十五名被拐卖的女性,也就是说,从沉福才四年前开始进行人口贩卖算起,这家伙平均每天都会把三名妇女转售给其他的蛇头或者色情交易场所;那三个警察,近乎每一笔生意,他们都从裡面捞到油水过,而恰巧这三位,都有把柄握在我手裡,他们仨之前,都是替我做过事的。”
  “所以,你就直接让他们吐出来了?”
  张霁隆摇了摇头:“让人听话可没那麽简单,让狗听话还得喂骨头呢!我还是用了点手段,让那个治安队长把这交易名单偷出来,然后拍照发给我的。我估计徐远大概也能知道,我手裡握著的把柄是什麽、我会怎麽做,所以他才让你来找我的;我甚至都能猜到,徐远拿到这份名单以后,一定会跟省厅参这三人一本,然后把自己信任的警队战友提拔上去。”
  “那你还这麽放心的把东西给我?”我诧异地看著张霁隆。
  张霁隆微笑著看著我,“三个人渣而已,我也用不著宝贝著。再说了,你们警务系统裡的事情,我管得著麽?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到,办不到,我也不可能答应;所以同理,对于那个治安队长,我也答应过他一些事情,他就这麽离开警队的话,我估计他也知足了。何况他们仨早捞够了,这时候才东窗事发,已经很赚了!”
  我再一次地,仔仔细细地翻看著手裡的PDF文件,内心裡五味杂陈。我之前下过决心:等帮著局裡把这份交易名单找到,我就跟局裡递交辞职报告;但那是在之前,我以为夏雪平要和段亦澄进一步发展下去的时候。
  可现在,段亦澄被我击毙了,夏雪平还在病床上躺著,他俩的所谓的浪漫爱情故事,全他妈是一场实实在在的、充满勾心斗角和生死暗流的十面埋伏——一想起那个让我难受到心碎的那个吻,在发生的时候段亦澄想著的竟然是如何扭断夏雪平的脖子,这让我更加的愤懑——一切之前让我痛苦煎熬的事情都不复存在了,我居然有点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去是留。
  我至少不能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申请辞职、一走了之,最起码,得等夏雪平痊癒了以后,我看看再说。
  “想什麽呢?”
  张霁隆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抬起头,抿著嘴看了看张霁隆的眼睛,掩饰地摇了摇头。
  “找那个申萌呢?”张霁隆追问了一句。
  我愕然看著他,问道:“你竟然也知道申萌的事情?”
  “呵呵,我应该跟你说过吧?——在市局裡,我不只有一张牌;你们局裡日常发生的事情,我也都有所耳闻,所以周正续自杀的事情,我也听说过。”
  “好吧……你张总裁都快成了F市的千里眼、顺风耳了。不过说起来,我一直觉得有点奇怪,周正续为什麽一定要自杀?沈量才已经答允他,如果他跟我们合作,我们就会保证申萌的安全……”
  “这个你别问我。你是警察,查清楚这个,是你们的职责;我是商人,我只看重结果。”
  张霁隆对我的话似乎很没有兴趣,我也只好住了口。
  张霁隆舔了舔嘴唇,然后对我说道:“但为了让你帮我送徐远个人情,我还替你走了下一步棋。”
  “下一步棋?等等,您是说,你去查了申萌的下落?”
  张霁隆点了点头,“查了。根据这上面的记录,顺藤摸瓜,把所有的将申萌转手过的蛇头,都给查到了,而且也查到了她现在所在的色情会所——就在城西北处的那家'喜无岸休閒中心',那裡表面是家结合健身、按摩、洗浴和自助餐的会所,实际上,是一个豢养性奴为主题的群交俱乐部。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直接把地址给你。”
  “那真是太谢谢了,霁隆哥!有你帮忙,我真是如得神助;如果徐局长知道了您在帮著我们查案子,他也一定会很高兴的。”有张霁隆这家伙在,我瞬间有一种事半功倍的感觉,我都在想,如果我的生活是一本小说,那麽张霁隆一定是作者看我可怜赋予我的金手指。
  张霁隆叹了口气,又说了一个似乎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还有,我听说你小子刚入职的时候,就跟徐远沈量才汇报说你去过'香青苑'?你曾经确认过,高副市长的那个远房侄子死的时候,车裡有样东西是香青苑的妓女身上的,对吧?”
  “嗯,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高澜的死,跟一个妓女有关了。不过这件事就不用麻烦……”
  “我今天想跟你说的事情,最主要的其实就是这个,”张霁隆对我说道,“秋岩,听我的,这两件事放弃吧。”
  “什麽?”我难以置信地看著张霁隆。
  ——他给我提供了这麽多的细节,结果最后却告诉我放弃;那这不就等于说,把一块香喷喷的刷了蜜汁酱料的烤肉放我鼻子下面,让我闻了几遍以后又给我拿走了麽?
  “霁隆哥,为什麽啊?”
  “不为什麽,这个事情你听我的准没错。”张霁隆皱著眉头,脑袋上的血管都有些许迸出的轮廓,他咬了咬牙对我说道:“反正周正续已经死了,救不救这个叫申萌的女人已经没关系了;至于高澜那家伙,他夫妻俩死就死了,秋岩,你要知道他两口子一死,全F市的老百姓都高兴得放鞭炮,这样的人死了,查不查都无所谓!你就听我的,算了吧。”
  我马上对张霁隆说道:“这可不行!'桴故鸣'的事情弄得多大动静?而且估计你霁隆哥也知道,他们最后要杀的人是她啊!”我对著张霁隆指著躺在床上闭著眼睛的夏雪平说道,“于情于理,我都得把'桴故鸣'背后那帮人的真实身份查下去。救出申萌并不是为了周正续,如果能从她身上查到点证据最好;至于杀了高澜的那个妓女,我想要抓她也是一样。”
  “周正续的案子都可以结了,你们还费这个劲救他那个妻子乾嘛?我打听过了,那个女人已经失心疯了,就算你们救了她也没用!我跟你打个赌,就赌五块钱,你们就算是把申萌救出来了,也什麽都问不到,赌不赌?……这麽著,秋岩,'桴故鸣'的事情我帮你查好不好?——如果你要是自己想去找姑娘快活快活、放纵自己一下,或者想去开开眼就无所谓了,千万别带人去查,行吗?”张霁隆认真地看著我说道。
  我看著张霁隆的眼睛,默默吁了口气,对他说道:“难不成,这两家会所,都是你张老板的场子吧?”
  张霁隆摘下眼镜,揉了揉睛明穴,叹了口气然后对我说道:“我明告诉你吧,秋岩,这两家会所我确实都有股份——每家0.1%的股份,对我现在的资产就是他妈的九牛一毛;他们幕后的大老板拉我去的时候,也就是把我当成了他们面向黑道的品牌代言人而已。我这四年总共也就去过五次,每次去也就是在大堂喝口咖啡;我连鞋都不脱的,更别说脱裤子!因此你觉得,我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怕你去查麽?”
  “那你一个劲地阻止我去查,究竟是因为什麽?”
  “我是怕你捅娄子你知道吗!”张霁隆指了指我的胸口,对我说道:“怕你跟徐远一起捅娄子!”
  他说完,我俩都沉默了。
  张霁隆低著头,很无奈的看著地上那捧花。
  我则是很不解地看著张霁隆的眼睛。
  张霁隆咽了两口唾沫,接著跟我说道:“我就明告诉你吧:如果我的所有情报准确,外加预估准确,接下来会是这样:徐远在拿到我给你的东西以后,会迅速带著你们重案一组前去解救申萌,同时让二组和风纪股的人一起查封'喜无岸';因为你在段亦澄这件案子上、和解救申萌这两件事情上的突出表现,徐远一定会给你升职,不一定给你一个什麽头衔,然后不给你任何喘息的机会,让你去突击抓捕杀了高澜夫妇的那个妓女,顺便捎带手一举摧毁'香青苑',破案扫黄一步到位。”
  “那这不是挺好麽?”我看著张霁隆,故意加了一句,“我不管别人,起码对我们做警察的来说,是最好的效果。”
  “呵呵,说的轻巧!徐远老早就想取缔那两家色情会所了,但他不怕死,你怕不怕死?你怕不怕夏雪平死?”
  “什麽意思?”我心中一凛。
  “你知道‘喜无岸’和‘香青苑’的幕后老板是谁麽?”张霁隆对我问道,“在他们面前,我都得畏惧三分!”
  “我的天啊!对于你这个‘F市地下皇帝’来说,还有你张霁隆害怕的人?这麽神奇?”我轻鬆地问道,因为依旧认为张霁隆在故意跟我编故事。
  “哼,瞧你说的,你以为我是小说裡的侯龙涛?我跟你说,越是坐在我这样位置上的人,就越是害怕他们。”
  “怎麽被你说的越来越玄乎了,霁隆哥?那两家色情会所的老板还能是谁啊?——市长?省长?行政议会长?总不能,是首都的京官吧?”
  “要不怎麽说你小子还是太嫩了——只怕是首都的京官,都得被这帮人掣肘吧!”张霁隆沉吟著对我说道:“我从四年前刚出狱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好多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在咱们国内,有一股强大但是看不见的力量,就以咱们F市为起点,蔓延至全国;这股力量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无时无刻都在影响著整个国家的政法运作。而他们,就恰恰跟'喜无岸'和'香青苑',甚至全市、全国其他有名或者不为人知的秘密会所有关。”张霁隆看了看我的表情,对我问了一句:“你不信。”
  我用手摀著嘴巴,没说话。
  张霁隆也没理会我,继续说道:“三年前我刚整合成立隆达集团的时候,曾经就有人找上过我,只说让我为一个'不属于任何部委的团体'工作,如果我同意,就会保证我的隆达集团前途一帆风顺——我当初的态度跟你一样,我都以为是诈骗犯;后来一来看我拒绝的很决绝,二来当时安保局的桂霜晴似乎有所发现,他们也就不来找我了,可结果公司在各项业务上处处受阻,本来几个月之前都通过的各项营业、财务、法务审核,偏偏在我公司正式开业之后的第二天全都重来一遍,差点把我搞到关门大吉;我一直死死撑著,一直到我被迫同意参与入股那两家色情会所,道上人都知道我跟他们两家有联繫以后,集团才逐渐上了正轨。我委託桂霜晴帮我查查那帮人,结果能力大如安保局,都查不到他们这帮人的底细——你觉得徐远能知道这些事情麽?徐远是个有野心的警察,他一辈子就想趁著自己手脚能动弹、脑子还清楚的时候建功立业,所以无论前面是一粒沙铄还是一座大山,都拦不住他。徐远年轻时候就这德行!——满F市的人都说我张霁隆心狠手辣,告诉你,徐远冷血起来比谁都不近人情!秋岩,我欣赏你,我跟你说这些话,是不想看著你跟徐远一起抱著死,你懂吗?”
  张霁隆说完,狠狠地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地上放著的那捧白菊花。
  此时此刻,我想起了一个成语叫“盲人摸象”:明眼人看得到大象的样子,因此知道那大象是个什麽样子的庞然大物;而一帮看不到大象的人,只觉得大象像春木桩、像萝卜、像蒲扇、像堵牆……张霁隆说的那个“强大但是看不见的力量”,其实到现在,在我脑海裡依旧一点概念都没有,可看著他心急如焚的样子,我只好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
  张霁隆无奈地看著我,缓缓叹了口气,然后对我说道:“小子,反正我话说到这了;至于怎麽做,你有你的自由。我先走了。”
  我毕恭毕敬地站起身,无论怎麽说,今天张霁隆也算帮了我一个大忙:“那我就不远送了,霁隆哥。”
  “嗯,好好照顾夏警官吧。”张霁隆拿起那捧花束,站起了身。
  临出门前,他又回过头,对我说道:“哦,对了,蔡家那大小姐不在我那实习了。她昨天亲自上我办公室找过我,让我有机会告诉你一声:她真的喜欢过你。”
  我看著张霁隆,无奈地笑了笑。
  待张霁隆走后,我又把椅子搬到了夏雪平的床头边,把胳膊拄在膝盖上托著下巴,盯著夏雪平,叹了口气。
  小C给我回了个短信,告诉我:“我已到家,苏口风紧,尽力。”
  我回了一句:“谢谢,早点休息。”
  我现在,突然没有更多心思,来关心苏媚珍或者艾立威的事情。
  如果你正饿著,买了一碗白米饭。当你在准备开口吃的时候,有一个人走过来很诚恳地对你说,你吃了这碗饭你会死,但他也没有完全解释清楚这碗饭被他人怎麽了,从外观上来看,你也并不能观察明白这碗饭究竟有什麽问题,那这碗饭,究竟是否应该吃?
  如果或许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选择不吃;但当然,有些事就是注定的,就好比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会死一样,跟吃不吃那碗饭,没太大的关系。
  张霁隆如此认真诚恳地警告我,别去查那两家色情会所;但是查案子又是警察的职责所在……
  我望向正躺在床上的夏雪平,我真的好希望此时她能立刻醒过来,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麽办。
  如果是夏雪平遇到这件事,她又会怎麽做……
  “嗡——嗡嗡——!嗡——嗡嗡——!”
  正烦恼著,手机突然来电,来电显示:徐远。


  第四章(2)

  “命运”一词,一“运”,一“命”:人生当中能够抉择的事情,是为“运”;抉择不了或者被迫服从的事情,即是“命”。
  或许正像张霁隆说的,申萌本人对于重案一组的案子来说无关轻重,但是不得不说,解救申萌也是“命”——当我穿著夹克衫,跟在廖韬身后,站在“喜无岸”的前台旁边的时候,看著这整个大堂的金碧辉煌的时候,我如此想著。
  上午打完电话后,徐远就让邵剑英从总务处派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女警去替我的班,我是发自内心的拒绝的,那个总务处的“师奶”其实也是满脸不愿意,但是我和她都没办法,局长的成命难以抗拒。
  我其实在下午开行动预备讨论会的时候,还一直觉得挺奇怪的:按理说张霁隆那麽注重情报的人,怎麽可能走漏了风声,竟然让徐远知道了张霁隆已经找到了沉福才贩卖妇女的交易记录;然后就在现在,当我看到大堂的茶吧里有七个人围在一张桌子上,玩著双内奸模式的“三国杀”以后,我瞬间想起来徐远之前的一句话:“……你怎麽就知道我没在他的隆达集团查下几张牌呢?”
  徐远打电话的时候,跟我说话的语气十分轻鬆,可是他的言辞字字珠玑,根本不给我任何拒绝或者思想缓衝的机会,更何况本来他就是最高上级,我一个小警员哪能抗命呢。我只好乖乖地把张霁隆给我查到的那份PDF文件发到了他的邮箱裡,并抄送了一份给沈量才、一份给机要处档案股。紧接著,我就被徐远派来的车给接回局裡上班了。
  张霁隆的苦口婆心也好,徐远的雄心壮志也罢,对我无所谓了,因为我本来就没有太多能够做决策的份儿。虽然经过了休养,夏雪平已经被转到了普通看护病房,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好了,但我现在的魂,完全依旧坐在病房裡病床边的那张椅子上。
  ——夏雪平现在,是否醒过来了呢?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
  “先生?手牌。”
  前台的服务员举著手裡的东西对我说道,我却低著头直著眼睛没有理会他。
  “欸,合计什麽呢?”
  廖韬看著我笑了笑,接过了服务员手裡的手牌,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我的胸口一下。
  “哦……谢谢啦!”我才缓过神来,对著前台尴尬地笑了笑。
  服务员礼貌地回敬了一个微笑,接著走出前台,把我和廖韬引上了楼上的一个密室,给我们两个人各端了一杯参茶,接著对我和廖韬说道:“二位先生请在这裡休息片刻,等下会有领班带您去'逍遥保健'区进行'休閒'。”
  “好的,谢谢。”“谢谢。”
  我和廖韬对服务员说道。
  服务员接著神秘一笑,对我俩说道:“需要跟二位提前说明一下:我知道你们二位都是来进行'逍遥保健'的,但是我们的领班们也都是质量极优的姑娘,品相好、气质佳;只是如果二位有哪位中意我们的领班的话,我们会在您的最后消费里加收每小时两百块的服务费。”
  “嗯,清楚了。谢谢。”
  服务员说完了话,却没有半点想走的意思。
  廖韬看著服务员笑著,从自己口袋裡抽出了五百块钱,递给了那前台服务员手裡。前台满意地笑笑,收下了钱,点了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祝二位先生今晚尽兴。”
  等前台离开之后,我看著廖韬笑了笑:“廖师兄,果真是老手。”
  廖韬抿嘴对我笑了一下,端起参茶,对我举杯示意。
  他身为一个经侦处的警员,能参与到重案组的行动中来,其一,是因为重案组两个组的人实在是分身乏术了,不得不向经侦处借兵;其二,廖韬是经侦处的,经侦处的那帮老油子们,经常跟本地商界中各色人物打交道,装起生意人来也是得心应手;其三,廖韬也算是整个市局裡为数不多的花花公子之一,他出入风月场所的次数,怕是整个警局裡最多的,堪称老司机中的战斗机,如果他来配合行动,绝对不会引起会所裡保镖们的怀疑。
  实际上,市局之前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到“喜无岸”裡头探探这个淫窟的底细,而我们现在能掌握的凤毛麟角般关于“喜无岸”的情报,都是通过那些跟廖韬平时一起鬼混的酒肉朋友们提供的。
  然而,至于为什麽本来对于查处色情会所责无旁贷的风纪股,他们的警员没有一个参与这次行动的,我一点都不清楚,廖韬说他也不知道——行动开始之前我问过廖韬这个,他只是说他跟风纪股那帮人不熟,但我看得出,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裡除了无尽的厌恶以外,瞳仁里面,还透著一股莫名的希嘘。
  正想著,廖韬笑著给我递上了一根烟:“抽两口不?”整枝香烟似乎都是用淤叶包卷起来的,嗅起来还有一股甜丝丝的桃子味。
  “谢谢廖兄,”我端详著手裡的烟,“我还没抽过这种。”实际上在吸烟这件事上,我还完全是个门外汉。
  “呵呵,这是不是一般香烟,这是迷你雪茄,秘鲁货。我一做丝绸外贸生意的朋友从中美那边带回来的。”
  “这个会所裡让抽烟?”我问道。
  “抽吧,管不著。”廖韬说道,“而且你等下就明白了。”
  我不知道廖韬葫芦裡卖的什麽药,因此也跟著吸起迷你雪茄来——别说,这个迷你雪茄比普通香烟更为浓烈,但是如果只是简单地把烟雾吞进嘴裡、含上一会儿再吐出去,味道要比一般的香烟好很多,很像喝著一杯带著蜜桃味道的花茶的感觉。
  廖韬把迷你雪茄抽到一半,就从茶桌下面找出垃圾桶,把雪茄掐灭丢了进去,然后让我也把雪茄丢了。刚做完这一切,一个穿著黑色晚礼裙的女人走了进来——女人留著齐肩的汤麵头,脸上的妆很淡,看起来温文尔雅,是个美女;而且她的晚礼裙的款式是那种把脖子到胸前都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从正面看虽然素了一些,可她一转过身,我才发现这是件露背装:椭圆形的后领一直搭到女人的翘臀上面,一条背窝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我眼前,很让我有一种想要把手顺著后领伸进去的衝动。
  而且等她走近了,给我和廖韬续茶的时候,我才从她胸前凸起的按钮和后领下隐约露出的股沟发觉,此时此刻,她应该是既没戴胸罩,也没穿内裤,只是手上,戴著一副黑色的绢丝手套。
  说巧不巧,茶壶里居然没了水。女人端著茶壶匆匆离去,廖韬对我打了个响指:“喂,小子,看傻了刚才!”
  “啊?我……没有啊?”我辩驳道“呵呵,”廖韬对我笑了笑,“听说你之前也是专科生?”廖韬很谨慎地把“警专帮”改成了“专科生”,就是害怕这休息室裡会有窃听器。
  我点了点头。
  廖韬忍俊不禁,对我说道:“嘿嘿,专科校园裡那些女孩,哪比得上'喜无岸'的?我之前没没来过,但早就听说'喜无岸'的领班各个国色天香。你小子待会儿,可别走了神,忘了咱们的'主菜'啊!”
  话音刚落,刚刚那个女人回来了,在她身后,跟著另外一个穿著龙袍样式晚礼裙的三十多岁的女人,这个女人烫著大波浪头髮,脸上浓妆豔抹,但是丝毫不让人觉得很突兀,反倒更加突出了她的风韵,她个子要比之前那个女人高,骨架要更大,四肢要比之前那个女人粗壮健美一些,最重要的是,这女人的胸部要更加丰满,而且虽然她的旗袍领子也是严严实实地把脖子挡住了,在旗袍的领子下方,出现了一个倒三角形的镂空,把女人身前那两颗大肉馒头的轮廓丝毫不避讳地显现了出来。这女人的屁股也很大,看著很软,要比苏媚珍的屁股,更让人有想捏上去一把的衝动。
  “二位先生,晚上好,我是总领班华玥,你们可以叫我‘花姐’。”
  女人的说话声音低沉沙哑,却也不乏柔美,并且她的嗓音中,还有那麽一丝恰到好处的风骚。不论她这一身骚肉媚骨,只是这声音就已经能让我的心裡痒痒的,令我忘了什麽清规戒律、风度礼仪,我若不是有任务在身,兴许我真的会点这个总领班陪我过一夜。
  “花姐好。”“花姐好。”
  “嗯,两位客气。就有我和我身旁的这位阿若代领二位先生,享受今晚的美好时光吧。”花姐一边说著,一边从休息间的一个抽屉裡拿出了两套棉质浴衣,递给了身边的那个女领班一套,然后各自走到了我和廖韬面前:“诺,二位先生,请让我和阿若为二位更衣。”
  廖韬似乎明白了什麽,一副什麽都看穿了的样子对著花姐和阿若笑了笑,有看了看我,对我问道:“小子,给你个机会,你先挑一个。”
  我看著花姐那一对儿巨乳,毫不犹豫地选了花姐。
  “哟,嘿嘿,你小子喜欢成熟系的?”廖韬开怀大笑,“正好,我就喜欢年纪轻的。”
  廖韬这句话给我弄得有点不明就裡:不就是换个衣服麽,为什麽要说得如此的暧昧和淫秽?
  花姐接下来,跟阿若的动作出奇的同步:都是先齐齐地伸出手指,用手挑起我和廖韬的下巴,接著把食指伸到我俩各自的嘴裡,微微撬开了我俩的嘴唇,接著把鼻子靠近了我俩各自的嘴唇,嗅了嗅。花姐嗅完,微微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阿若,阿若冲著花姐摇了摇头,接著只听花姐说道:“没想到两位先生还有抽烟的嗜好……香烟这东西抑制精子的成活率不说,而且还会导致阳痿早洩,两位先生难道不知道麽?”
  “唉,没办法。”廖韬故作无奈状,摊了摊手说道:“我俩都是小生意人,之前给人大老板打下手的,最近才发了横财。一直以来,应酬不断,所以也就沾上香烟这东西离不了手了。”
  我也配合著廖韬说道:“是啊……只不过我跟我这老哥我们俩,也都不过是偶尔礼节性抽上两口而已,也没多大烟瘾。怎麽,贵会所不欢迎烟民?”
  “那倒也不是,”花姐说著,从自己怀裡不知道什麽地方掏出了两个药片,那药片无论从形状还是颜色,看起了都像极了“生死果”,花姐有些失望地说道:“只是两位先生,倒是享受不了我们会所的独家秘方——吃了这东西,本来能让二位今晚享尽无穷的逍遥快活——也罢,你们二位满足了喉咙和肺叶的一时之快,也就品嚐不到灵魂深处最放荡的狂欢。”
  抽了烟就不给吃这药片?呵呵,这种规矩还真有意思。
  不过对我来说无所谓,实际上自从我知道了这个东西的存在以后,我就对它极其反感,更别提段亦澄曾经想利用“生死果”杀了夏雪平。到现在,我对任何的性支持药物都抱有一种极其反感的态度。
  于是,接下来,原本伸进我和廖韬各自嘴裡的那两根手指,就顺著我俩的衣扣一粒粒的解开,然后又移向了我俩各自的腰带,紧接著,对著我俩的身体上下其手,细緻地把我和廖韬身上,从鼻孔、耳道、马眼、屁眼的每一处窟窿,到腋下、耳后、耳孔、股沟、脚趾每一处缝隙都摸了个遍。我用余光看了廖韬的身材、皮肤和那话的尺寸一眼,一切都跟我不相上下——看样子,被窝裡有双妙人的这位人中龙,也没比我有什麽过人之处。
  不过我在心裡跟廖韬暗自较劲的同时,我也庆幸自己:好在此时此刻,我并没带枪。
  花姐和阿若给我和廖韬都脱掉了外衣、外裤和衬衫,只剩下一条内裤。紧接著,这时候,花姐和阿若一併蹲了下来,用她那一双比一般女人要大一点的手扶住了我和廖韬的腰际,然后给我和廖韬都脱了内裤。我俩都耷拉著各自那条软趴趴的罪恶之棍,可谁曾想紧接著,花姐和阿若就都张开了嘴巴,含住了我和廖韬的阴茎。
  “花姐……这是……”我浑身打了个激灵,只见花姐一脸笑意,用舌尖从下到上刺激著我的龟头,以及龟头下方那一点箍著冠状沟的包皮,没等我把话说完,原本放在我腰际的双手就牵著我的手,然后引导我伸进她胸前那个倒三角形的镂空裡;我完全是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那两隻大奶,紧接著我的生殖器便无法淡定地勃起了。
  “花姐……我……我和我兄弟是来搞会所裡的'爱奴'的……我俩可没钱付给你们二位……”随著花姐的舌头和香唇对我龟头的刺激,我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我又试著看了看身旁的廖韬,廖韬似乎什麽都清楚一样,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随著阿若对他的口技,抚摸著阿若的后背,慢慢地坐在了椅子上,然后他便做了我刚才最想做的那件事:躬下腰伸出手,从阿若的后领裡把两隻手都伸了进去,一隻手绕过阿若的躯体,摸到了她胸部上凸起的乳头,另一隻手,则缓缓地往下移动,摸到了阿若的屁股,并且这兄弟一点都没有控制,似乎直接用手指抠了阿若的菊门一下,只听阿若微微呻吟了一声。伴著廖韬的动作,再加上阿若一面娇吟一面吞吐,我的肉棒便更加坚硬。
  “没事的,先生……嗉噜——啵——呼……我们俩这麽伺候二位,是免费的,这是我们会所必须的一个仪式……请您放鬆,继续享受吧。”
  花姐随即一边给我口交,一隻手伸到了自己的旗袍之下,玩弄著自己的胯间,一边用另一隻手在我的阴囊上轻柔地按摩著——其实花姐的口技属于中上等,当然并非我试过的最好的;但是她这种一边口交一边给睾丸按摩的手法,让我不知道为何从生殖器处到大概前列腺的部位,再到心脏和大脑,都感觉莫名的酥麻。在我沦陷其中之前,我又看了看廖韬:“兄弟,这……”
  廖韬眯著眼睛,已然是一副乐不思蜀地样子,一边揉搓著阿若的乳房,一边玩弄著她的屁股,接著他衝著我坏笑道:“小子,人生得意须尽欢。这种事情不过是开胃菜,不打紧的。你就当做这裡是宝莲寺,这就是两个活菩萨,来度化你去极乐世界的……哦……哦……舒服!”
  接著,廖韬一边肆意地笑著,一边专心地享受起阿若的双唇对他小兄弟的问候。
  “宝莲寺”是一句暗语,廖韬之前没跟我沟通过什麽暗号之类的东西,但我的确跟他在开会后閒聊的时候提到过,除了《金瓶梅》,我还很喜欢《三言二拍》裡面那些风月故事;他的脑子转得真的很快,在这个当口提一句“你就当做这裡是宝莲寺”的意思,就是想告诉我,就算我和他在这裡嫖了眼前这对美女,就算是等下市局的其他同时把这个淫巢端了,我俩的行为也算不得违规。
  罢了,反正我的快乐棒已经被人含在嘴裡了,我还能把它拧下来脱身不成?
  于是我也闭起了眼睛,一边把玩著花姐身上的这对乳球,一边享受著她对我的阴茎的关爱。
  可谁曾想,当我闭上眼睛之后,在我脑海中,近乎条件反射式地出现了另一幅画面:一个很熟悉的、也有这一对巨乳的女人,蹲在那个公共卫生间的隔间裡,给我口交的画面;那个女人很可恨,但也很可怜。
  那是我第一次跟拥有那麽硕大乳房的女人的第一次交构,也是我第一次在公共洗手间裡跟人交构;而第二次在公共洗手间裡的交构,也是跟她,并且,我还内射了她——不得不承认,那是一次极其刺激而且痛快的经验,但若不是现在在我身边就上演著类似的情节,我都似乎快要把她的事情忘光了。
  真不知道,这几天,她究竟过得怎麽样了——我也真是中了邪,想她干嘛呢……
  正想著,身前的花姐突然把抓著我阴囊的那隻手从下面伸到了我的屁股处,扒开我的股沟,用手指找到了我的肛门眼,在加快了吮吸肉棒的速度、增加了吞吐的长度的同时,用食指不断地在我的屁眼周围揉弄按压著——我突然感觉彷彿不是自己来寻开心,而是自己被眼前这个女人给玩弄了,心理上出现一种不适,但我的肉棒又的确愈发的胀大,并且从马眼口处,一股灼热且瘙痒的快感不断袭来,让我不禁张开大口喘著气;此时此刻,一切的生理控制和心理意志,似乎全都失效了,在这一分这一秒,我只想射精,痛痛快快地射精。
  “嗯……啊……想射麽……先生想射麽?”花姐一边伸著舌头继续用舌尖挑弄我的马眼,一边对我问道。
  “想……我不行了……”我如此诚实地说道。
  “想射那就射吧……忍了好久吧,那就射吧……嗯……都射给我……”
  我确实忍了好久了。
  于是,在花姐的舌头和手指对我的前后夹攻之下,一股股的浓精从龟头中喷发了出来,而且有那麽几秒种,彷彿是要把我的灵魂一併射出去一般……我射了好多,彻底覆盖住了花姐的半边脸,而且她的脖子上、旗袍上,还有从倒三角镂空的乳沟和皮肤上,甚至是我自己的手背上,全都是滚烫的精液。
  我舒爽而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我觉得此时此刻我的脸上肯定是带著笑的,这是一种空虚而畅快的感觉。花姐则是忙不迭地,用舌头继续帮我把阴茎上、阴毛上,还有我手背上残留的精液,用她的舌头清理乾淨。我转过头看了一眼廖韬,此时此刻,他也是同样的表情,面对著同样脸上覆盖住一层阳精面膜的阿若。
  “二位先生的精力还真是旺盛,”花姐满足地冲我笑了笑,等我和廖韬在椅子上休息了片刻,花姐和阿若又去抽屉裡拿出几张湿巾,给自己的脸上和衣服上全都清理乾淨,又给我和廖韬倒了两杯热参茶,接著就要去了我俩的手牌,帮我俩把衣服放在休息室裡,给我和廖韬换上了那套浴袍。
  “哟,这小兄弟,身上还缝著针呢!……这俩胳膊上,都是怎麽弄的啊?”姐眯著眼睛,饶有意味地摸了摸我腰部新结痂的伤疤,她的眼神裡,瞬间流露出意思警觉和杀意。
  我一下子就懵了。
  本来我腰上被碎酒瓶插出来的伤已经基本癒合结痂,也本来已经拆了线。没想到居然被这花姐看出来了;而在我的胳膊上,对穿的枪孔也已经被贴上了四张大号正方形的创口贴,结果花姐的手指肚在上面轻轻一抹,就摸了出来我这是怎麽回事。
  还没等我说话呢,廖韬便先开了口:“枪伤。”
  “枪伤?”花姐警觉地看著我和廖韬。
  “花姐,你不知道吧,我这兄弟混道上的!隆达集团的!这身伤,全都是跟人打架留下来的。”没想到廖韬说起瞎话来,可比我得心应手多了。
  “哟?隆达集团我可熟,小哥是跟谁玩的?”花姐看著我的眼睛,对我问道。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跟隆哥身边的三哥玩的。”
  “哦——老三啊!荷,怪不得呢……”花姐看了看我,眼神裡多了一丝淡然,当然也多了一丝轻蔑,接著又对我和廖韬说道:“想必射过一次之后,等下两位的战斗力将会更强。接下来就由我和阿若带二位去享受我们今晚的正餐——但是在去之前,我们要把两位的眼睛蒙上。请问二位有什麽疑议麽?如果有佩戴隐形眼镜的,我们这裡有工具可以帮二位把隐形眼镜取下。”
  我和廖韬都摇了摇头:“无妨。”“请把,花姐。”
  紧接著,我和廖韬各自被蒙上了一张黑布,然后又被花姐和阿若扶了起来。
  “等一下。”在我站起身后,廖韬突然说道。
  “怎麽了,这位先生?”花姐问道。
  “不怕你笑话,花姐……我怕黑。”廖韬胆怯地说道。
  花姐格格地笑了笑,接著对廖韬问道:“那不可以的,先生,去我们的贵宾爱奴区享受的话,中间必须蒙上布的;您若是怕黑,那该怎麽办啊?”
  “……这样吧,让我把一隻胳膊搭在我这兄弟肩膀上,好吧?这样我心裡也踏实点。”廖韬说道。
  “那好吧……呵呵。”花姐嫌弃地冷笑了一声,说完以后,似乎是走到了廖韬身边,不知做了什麽,让廖韬发出了一声“哦”的呻吟声,接著,我便感觉到廖韬强而有力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直到廖韬的手沾到我的肩膀上,我才明白,他说他自己怕黑是故意的——他正轻轻地用食指在我的肩膀上有节奏有规律地敲了几下。实际上,他是在用摩斯密码跟我交流:“把你胳膊也搭我身上。咱俩这样说话。”
  我便也把手搭到了廖韬的肩上,俩人相互勾肩搭背地,跟著花姐和阿若,并排往休息室外走。
  我俩顺著休息室尽头左手边的一个小门出去,去了一条走廊。一出门,廖韬就继续敲下了几段摩斯码,告诉我:“你负责记住步数和方向,我负责听声音。”
  “好。”
  接著我便随著花姐的代领,数著步数:花姐先领著我和廖韬往左走了七百五十四步,又往右拐,走了一百二十八步,这中间,走廊两边的门裡,都传来了很热闹的交谈声音和刀叉敲击的声音;接著,又往左走了七十五部,往右走了一百一十三步,刚刚嘈杂的声音消失了。
  花姐和阿若突然停下,却没想到,她俩带著我和廖韬进了一部电梯。
  “我操……这怎麽办?电梯没有语音报楼层的话,咱俩真就都瞎了。”我敲著摩斯码,对廖韬问道。
  “你放心。”
  廖韬无暇跟我打密码,只是深呼吸了几下。我听著他沉沉的呼吸,心裡十分的焦躁,但又怕花姐和阿若看出什麽异常,只能默默地在手心裡捏把汗。
  紧接著,电梯到了一个楼层以后停了下来。我和廖韬又被带离了电梯间。
  “请二位在这裡稍等片刻。”花姐说完,似乎离开了。而我明明感觉,那个阿若好像还在我和廖韬身边。
  “赌十块钱的,这肯定是第九层。”廖韬没说话,继续在我的肩膀上敲著摩斯码。
  “你怎麽知道?”
  “听出来的。我估计你还不知道:我伸手一摸防护栏杆,就知道了这部电梯是四年前新款的奥赛罗电梯,这批货最大的特点是电梯间内噪音小,但不足在于齿轮和链条,在升上或者下降一个楼层的时候,会发出一阵声响。想要知道我们在第几楼,听声响,再做个加减法就够了。”
  “真有你的!”我用手指对他讚歎道。
  旋即,我和廖韬眼前的黑巾都被除去了。
  我俩站在一扇三米多高的翡翠屏风前面。这扇翡翠屏风看起来厚度至少有四十厘米,一张的宽度大概要有一米二,透明度很高,纯白中泛著一层青绿,上面近乎没有一颗瑕疵,属于比较高级的冰种翡翠,并且丝毫没有拼接的痕迹;而再一看那上面的浮雕,雕刻的是人、神、阴间三界:从三清四御、如来观世音,到西游记裡师徒四人、水浒传裡的一些英雄好汉,再到阎罗菩提等,一应俱全——可在仔细一看,我不知道廖韬心裡是何感触,对我这个作为尊崇世间一切宗教的人来说,我心中不禁一凉:这屏风上所有的浮雕人物,全都是赤身裸体、或大开衣襟袒胸露腹,并且,全都是做淫乐状:八仙裡的吕洞宾那纯阳之物正在挑弄何仙姑的胯下睡莲,而在何仙姑头顶的蓝采和一边拍著快板,一手正掀开了何仙姑的肚兜,抓著她的乳房;月宫上的嫦娥,正和背著弓箭的后羿与腰中别著斧头的吴刚一起玩著三人游戏,身下的两个洞被两根玉茎填满不说,嘴裡还含著玉兔的那根短小的雄兔的生殖器;太上老君、玉皇大帝正跟二郎神与一丝不挂的七仙女中的六位纵情交构,其中一个的阴门,还被那种哮天犬伸舌头舔弄,而剩下的那位年龄最幼的小七仙女,正趴在一直黄牛身上,跟著一个挑著扁担的庄稼汉玩著69式,想必那庄稼汉应该是董永了;而地府裡,长舌鬼黑无常正把舌头探进了一个刚死去被吊起来的女鬼身体裡,从她的下体一路捅到了她的口腔外,白无常则是拿著手裡的招魂幡,往一个女鬼的屁股上用力的捅著;阎王爷正襟危坐在大堂之上,拿著生死簿的陆判正在后入著一个身材高挑的女鬼,女鬼的左右双手,还握著牛头马面长长的大屌,而在女鬼的后背上,孟婆则袒露著刺满了彼岸花纹身的身躯,拿著一碗汤再给被轮奸的那个女鬼,往嘴裡灌著;弥勒佛则是笑眯眯的,在跟全身赤裸的文殊和观世音左拥右抱著,看著这屏风上的一切……
  简直是对神祇的无尽亵渎,这会所的老板,敢对神明作践成这种程度,可真称得上色胆包天。
  “欢迎二位,来到我们会馆最核心的地方。请二位尽情享受吧。”
  花姐和阿若接著往我和廖韬的浴袍口袋裡,塞了整盒的避孕套,之后就伸出手,引导我俩走向屏风背后。
  走到了屏风的后面,我们俩沿著一条走廊走上了楼梯,一推开门以后,我俩都惊得差点合不上嘴巴。
  ——这是目前我能见过的,天底下最淫乱的场面。
  这整个一层,是一个九宫的格局:一上楼梯,便是最中间的正厅,正厅围绕著楼梯口,摆著五张水床,每张床足够五个人躺下,简直大到在上面可以摆拳击比赛;当然,在我和廖韬走上楼梯以后,便看见这五张大床上面,已经分别有三男二女、四男一女、三女二男、四女一男和五个女人各自“比赛”,组成了一个特别奇异的排列组合;每张床的床脚旁边,还有五座足够容纳五男五女的热水浴池,每个浴池裡正在发生著或是男人们站立起来,把五个女人围在中间,让她们轮流为自己口交的游戏,或者是发生著交互狗爬式、女上位坐莲式的性爱;在每张床和热水浴池旁边,还有二十五个男人与二十五个女人在对著床上的人自慰著,或者情到浓处忍受不了的时候,全身脱得精光的单男单女便开始就地毫无顾忌地交合,亲吻著。不断有别的屋子裡走出来的男人们,也毫不客气地在那些女人的身体上抓捏一把,或者直接加入,变成群奸。欢愉的声音此起彼伏,空气中,还瀰漫著浓厚的精液和淫水的腥臊味道。
  在左手和右手边,还各有一个玻璃房子:左手边的玻璃房子裡,关著9个女人,这九个女人被蒙上了眼、用口球堵上了嘴,四肢也被绑著,用细长的威亚线连接到天花板上的挂钩,整个身子就那样悬挂在半空中,也不知道为什麽,那些女人并没有男人侵犯,可是她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泛著潮红;再仔细一看,她们的下体处、每隔十几秒,都会有一股清泉喷涌而出,而每隔三十秒,她们隆起的乳峰尖端就会有一股股奶水喷涌而出;差不多十分钟以后,从玻璃房子的另外一扇门处,会走进一个赤裸著上身的健硕女人用遥控器把她们放下来,摘掉她们的口球,给她们喂一些膏状饮食——当我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她们吃下去的东西,都是站在玻璃房间外面,观看著这些女人喷奶潮吹时候,对著一个塑料杯撸管的那些男人们射出来的精液;等他们射过了以,便会有几个身材粗壮、面容却姣好的赤裸上半身的女人来收集他们的精液,用一杯裡面女人喷出来的奶水作为奖励,等男人们喝完了人奶,会拿著手裡的纸杯,继续对著那些女人手淫。
  当男人们把杯子递上去的时候,还会揉捏两下那些女人的乳房;女人们只是笑笑,全都不说话,接著又走到对面的玻璃房子前面;我向对面走去,仔细一看,对面的那些男人们虽然也是对著玻璃房子裡的女人手淫,可他们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在这个房间裡,一共有八十一个裸替女人被五花大绑绑在椅子上,椅子全都是中空的,下面则有一件安装了三十厘米假阳具的电动炮机,在女人的身下转动著齿轮,抽送著那淫靡的硅胶製品;女人们只是手脚被绑得严实,嘴巴上、眼睛上则丝毫没有任何遮挡物——每一个女人都在痛苦地流著泪水,尤其是当我和其他男人逐渐汇聚在玻璃房子前,看著她们自己被迫裸著身体、下体被插著硬物的时候,更是哀嚎和悲伤,样子可怜得很……可我看到她们大部分人,在机械自动化的九浅一深和由浅至快的侵袭下,痛苦悲伤的表情逐渐转至一种十分病态的陶醉和屈辱的快乐以后,透明的潮吹液体和乳白色的淫浆便沿著假阳具留下来散落在地上的时候,她们又一次失了神。
  我想她们很有可能都是被人诱骗,或者要挟来的。
  更多的男人们,在玻璃房子前驻足几秒钟看了个热闹之后,就去了夹角处的四个房间,四个房间也都没有门,但是灯光相较晦暗了一些;可我依稀能看到,那裡面有数不清的男男女女,在裡面进行著毫无规则可言的群交游戏;地上到处都是用过的避孕套和淫水精液的混合物,而那些看起来差不多有五十多岁的清洁工阿姨们,也全都赤身裸体,身上的皱纹丝毫挡不住她们曾经曼妙的身材和骚浪的气质,弯著腰低著头,用扫帚和拖布清理著地上的避孕套和淫污。在她们清理避孕套的时候,也会被一些上了性质或者猴急到不行的男人们,挺立著自己的淫棍,大胆地入侵到早就经历过狂风骤雨的夕阳老穴之中,阿姨们有些会回头媚笑著,与身后的恩客亲吻,有些则是骂一句,接著不耐烦地前后摆动身躯和大腿、直到自己慢慢闭上眼睛慢慢沦陷;所以这些阿姨们也都是一边在清扫,自己的苍蕊也一边不断地流淌出奶白色的精液来。
  廖韬见我半天挪不动步子,便凑到我的身边,小声说道:“怎麽,看呆了?别忘了咱是来干什麽的。”
  “我也在找。”
  我怎麽可能忘了我们的任务,但我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因为当我看著那些身材比较健硕的收集手淫排出的精液的女人们,还有不断地从外面领人进来的女公关们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所有男人只要处于性爱之中或者自慰的时候,她们根本不会搭理;可一旦有人相互交头接耳的时候,那些女人便会先出现一个警惕的眼神,接著凑上来跟先前聊天的那两个或者几个男人说话,甚至会强行给他们安排一个女人。
  这很不正常。
  果然,就我和廖韬说的这两句就算是加上标点符号也凑不够三十个字的功夫,花姐居然又出现了:“两位帅哥,还没找淮对象爽快爽快呢?要聊天干嘛来这啊?不找个姑娘快活快活,多煞风景?”
  廖韬被花姐这一下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一时间接不上话。
  我看著花姐,连忙指著手边的玻璃房子对她说道:“哈哈,花姐你没听见,刚才我们哥俩谈论这裡头的姑娘呢——说实话,我看上那个双马尾的了,我这哥哥,他看上那个胸口有个梅花痣的那个高个女人了。你说说花姐,她们一个个长得这麽漂亮,就让她们在这跟个机器做爱,不是暴殄天物了麽?能不能把她们弄出来,让我哥俩享受享受?”
  “哟,两位帅哥,眼睛可真毒!但是这个可不行,现在啊,她们还不到服侍客人的时候呢——你们哥俩要是真看上了这裡头的姑娘,下次吧!下次来的时候,我给你们两位预定,让这两位新雏陪你们俩,怎麽样?我帮你俩记著点,花姐向来说话算话!”
  “……还不到时候,是啥意思啊?”我对花姐问道。
  “呵呵,小兄弟,先别猴急。”花姐仔细想了想,又打量了我和廖韬一顿,接著问道:“我说两位兄弟,你们二位真是跟著隆达集团老三混的麽?可别是白道上的啊?”
  廖韬没说话,看了看我,我看了看廖韬,坦荡地笑了笑,对花姐说道:“哈哈哈!花姐,你这玩笑可开大了!我俩要是白道的,那这F市可不乱了套啦?我就跟您透个底吧,我这老哥呢,是跟著'竹山堂'武哥玩的;我确实是跟张总裁手下三哥玩的,但不算正式的社员,三哥知道我从小就爱去靶场,看我射击玩得好,就让我偶尔跟著撑个场面、打打架,赶上了就开两枪,嘿嘿!但是我呢,其实平时都在墨林厢文学网给人当专职司机——这不最近我们大老板段总出了点事麽,公司正在被人谈併购呢,我这……一下子啊,就没工作了;我这老兄好心,想带我解解闷,所以是上你们这,来快活快活。”
  “哦,你们公司这事我知道,我看报纸了……怪不得你刚才有点闷闷不乐呢。”花姐又看了看廖韬,笑了笑,“既然都是道上朋友,我也就不避讳了,”接著,花姐指著玻璃房子裡的女人们说道:“这两个屋子裡所有的女人,都是我们刚'物色'来的新苗,还没养熟呢。起先,把刚鼓弄到的新手弄上客人的床的事情,我们也没少干过,可是把客人弄伤的事情发生过不少;后来我们谘询过一些专业的调教师,才想出这麽两个招数:这个屋子裡的女人,我们是要先摧毁她们的耻辱感和自尊——女人这东西,只要没了耻辱感和自尊,那就是人人都能传著玩的玩具;那个房子裡,是我们进行调教的,我们给她们按一日三餐前后,同时喂了生死果和空孕催乳剂——这两种媚药一起用一段时间以后,那我跟你们俩讲,她们这些女人,看啥都能联想到肏屄!而且想到色情的东西,自己就会高潮,男人碰一下,那下面就跟瀑布一样,停都停不住!……不过吧,要让他们接客,怎麽也得等她们被这样调教一个月以后,才能跟男人实打实的玩呢。所以你们两位要是看上哪些了,也得都得等。”
  原来都是刚哄骗拐卖来的女孩,申萌肯定不在她们这裡头。
  “哦,那算了……”廖韬找了个合适的机会开了口,“谢谢花姐了。这麽著,我俩再转悠转悠——这麽大个娱乐场,我们哥们还愁找不到姑娘?”
  “哈哈,说的是,二位帅哥自己再转转。”
  我和廖韬说完便走,花姐笑了笑,但她并没走远,一直就在我和廖韬距离二十来步的后面跟著。我俩交换了一个眼神,想要甩开花姐,正走著,就看见有一个门口挡著几张印有清代春宫画的布帘子;门口有六个赤裸著上身的女人守著,门口一群男人似乎都在拿著一张用彩色纸剪成的小票,急吼吼地等在帘子外面等著,一边不耐烦地往裡望著,一边玩弄著那六个女人的乳房,有的女人看那些男人实在等不及,便先用自己的手脚磨蹭著男人们的阳具;等裡面走出了差不多十几、二十个男人以后,她们才对著那些男人伸手,收回了一部分小票之后,才放人进去。
  我和廖韬站在门外,不解地衝著门裡面望著。
  “呵呵,两位帅哥还真是识货。大多数的臭男人,就被这之前的这帮胭脂俗粉们给唬住不走了——这裡头,才是咱们'喜无岸'最精髓的。”
  廖韬看著帘子裡面,似乎全都是肉体,便想跃跃欲试,结果直接被花姐拦住了:“不好意思,帅哥。这裡头是好东西,但是想要好东西,咱得等。”花姐说著,从旗袍裡怀又不知道是哪的地方拿出了两张纸票,递给了我和廖韬,然后对我俩说道:“拿著这个,排好队,交了票,才能进去。”
  我端详著手裡的彩纸票,故作一脸怀疑的样子,接著对花姐问道:“花姐,这裡头到底是什麽啊?非得等?”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咱这外面的姑娘嘛,大多数是专门出来坐檯的,这原本是良人的,坐檯之前也都是嫩妹儿;只有这裡头,才最是销魂!”花姐靠近我和廖韬的耳朵,对我俩笑著说道:“这裡头啊,全都是人妻,各个全都是名器,骚活到位得很,一个能睡十个。”
  廖韬将信将疑地问道:“有这麽好麽?”
  “呵呵,别看广告、看疗效,”花姐对廖韬说道:“你看看,这外面的男人把门口围的水洩不通的,一个个的忍了多长时间了,换成是我,早就把鸡巴拿出来撸了,他们还都忍著呢。”
  廖韬跟我交换了一个眼神,我叹了口气:“这麽多人……我俩说实话也没太多时间在这耽误。这外头呢,我俩没有一个看上眼的,看得上眼的的,花姐你说的还暂时不给肏;这好东西麽,我俩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问题是我俩也等不起,算了花姐……这麽著,我俩先回去了。下次来不来,再说吧。”
  我这套话也是故意的,而且是我俩进来之前廖韬教我的。廖韬告诉我,在F市立得住的风月场所,大部分的运营者们,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就害怕恩客们玩得不尽兴——白道上好久没查了,就算是查了,他们的那些靠山们也能摆平;黑道上虽然有相互倾轧的成分,但是相互之间也有底线,就算是弄到最后非要火併,大不了拼一把也不怕什麽;但是如果在恩客们那儿的口碑出了问题,那可就是多米诺骨牌效应,时间一长,没错,会所是财大气粗、有势力有后台,但就是没人来花钱嫖姑娘,该关门照样得关门——所以就是在凶神恶煞的龟公鸨母,也最怕嫖客们一句嫌弃。
  “诶诶诶!别啊!二位帅哥,钱都花了,连姑娘的屁股都没摸一下就要走。”
  廖韬装作一脸的不耐烦,无奈地跟花姐笑了笑:“呵呵,花姐,不瞒您说,我俩也都是衝著道上对'喜无岸'的褒扬慕名而来的,结果说实话,到现在看起来玩的也确实有点不尽兴;就像我这弟弟说的,我们想玩的,您说不给玩,您给我俩推荐好的,我俩还得等——你看看啊,这麽老多条棍子,我们哥俩得等到哪年去?就著大堂裡这点花花,说白了,换个地方、在哪都能玩;可是我俩呢,也不是挑事儿的主,而且打心裡说一句,你花姐把我俩当朋友,所以也就不给您多添麻烦了!今天认识您花姐,真的,就权当交个朋友。F市巴掌大的地方,咱们青山常在、绿水长流。”
  廖韬的这些话更狠,对花姐这个会所总领班来说,无疑是挨了顿耳光,自己还没办法还手。花姐脸上窘迫了一会儿以后,对我和廖韬说道:“哎呀——行吧!看在你们俩帅哥长得帅、出手又很大方的份儿上,我就破例,带你俩进去看看。跟我来吧。”
  接著,花姐就带著我和廖韬沿著我们俩进来的地方下了楼梯,绕过了楼梯走了一个小门,通过一条长长的地道,之后又上了楼梯,从一个小门走了进去。
  “去吧,这就是刚才你们想进去看的地方——出去了可千万别声张,要不然一个个的全都这麽进来,咱们裡头的人妻们可受不了。”
  一听“人妻”二字,我和廖韬笑了笑,我俩最想进的地方,就是这裡。结果仔细一看,这裡面比外面的场面更加淫乱:这裡面一共分为三十组人,每组都是至少七八个男人、多则十一二个男人围成一个圈子,对付这中间一个女人:这帮女人高矮胖瘦黑白各异,年龄也大不相同,甚至还有几个洋钮,跟外头那些女人的唯一区别就是,这些女人跟男人们群交时候的状态,都是一种发疯似的渴望——男人虽然站著或者跪著,但可以几乎不动;女人躺在水床垫上,却不停地来回扭动著身躯,以供自己达到最大的满足感;每一个女人的基本状态,都是嘴裡一根阴茎、手上握著两根,正面胸脯上跨著一个男人,用自己的乳房夹著一根,身子下面的两个洞,也各有一根;有的甚至脚丫上,还被一个男人用香肠像搓澡一样摩擦著,有的甚至腋窝和腿窝处,也夹著男人的阴茎;更别说还有几个,直接一口气含下三根肉棒,玉门裡同时被两隻阳具抽插、内射的;在基本没有多馀地方可供更多的肉棒在女人的肉体上做功的时候,旁边还会有几个男人围观,并且尽情地对著女人手淫,肏著女人的男人们,也顾不上其他男人的精液会喷射到自己身上了,简直就像是在洗精液淋浴一般,只是脸上挂著淫邪的笑,专心地让自己更舒服地达到爆炸的巅峰;刚看两眼时候,觉得确实,从眼球到心理都是一种无比的刺激,可是就看了两分钟,我和廖韬面对眼前的这副色情炼狱,脑子都直发晕。
  我正到处环视著,正发现在屋子的身处,有一张可以供三个人躺在上面的罗马椅,在那上面,一个脖子上带著狗链的女人正背对著所有人躺著,她虽然赤身裸体,但是却没有人去跟她求欢。我走近了才发现,原来在那张罗马椅周围,有一圈差不多一米三多高的栅栏,除非弹跳力极好的人,否则一般人根本跨不过去。
  我心裡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我看过申萌的裸照,因此我很肯定,她就是申萌;可我还是必须装作比较好奇,播著下巴,笑著看著这个女人。
  “乖乖!我说你这个小兄弟,眼光还真是刁!”花姐对我说道,“这个是我们爱奴裡头的'性欲皇后',之前是个人妻,背著丈夫出来做的,据说快有一年没回过家了。你要知道,这是我们会所从K市的一个私人豪宅里买过来的,花了我们幕后老板大价钱呢!”
  “那就她了。”我指了指这个女人的后背,对花姐说道,“让她今晚伺候我和我大哥。”
  “别别!今天真不行了……您没看我这都给她关了起来麽?实不相瞒啊,小兄弟,若是想做倒是能做,但我怕她身子受不了啊。”
  “什麽意思啊,花姐?”
  “这麽说吧,这个人妻小姐姐,是有性瘾的。她之前最高的记录是连续跟五十个男人造爱72小时不休息,而且全都是内射,每射一次必定潮吹;结果72小时以后就休克过去了——我们这些领班赶紧把她送医院去了,抢救了一下发现没什么生命危险,又给送回来静养了好几天。世界上没有永远金枪不倒的男人,两腿当间这东西做得过度了,早晚油尽灯枯;但是女人,也是一样的——为啥古代战乱的时候,那麽老多强姦致死的事情?行行好吧,兄弟!我们爱奴裡面,之前有个头牌,就是被人轮流日著,从不休息,结果一次高潮来了之后、一口气没上来,结果就死掉了!现在还在咱们会所冷库裡冻著呢,没敢拿去火化埋了……”
  花姐的话,给我说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行吧,我们不动手,但至少让她跟我和我兄弟打个招呼,这个总行吧?”廖韬淡定地对花姐问道。
  “唉,那好吧……谁让花姐是真喜欢你们这俩小帅哥呢?”
  花姐说著在栅栏的指纹锁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接著打开了栅栏门,也放我俩进了去。之后让我和廖韬离得远远的,然后她拍了拍那女人的肩膀:“小萌,小萌。”
  那女人刚刚睡著了,醒来了以后一转过头,我正巧看到了她的容貌。
  ——我和廖韬此行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那赤身裸体的女人就是周正续的妻子申萌。
  申萌的肉体上,被殴打、鞭笞过的伤痕依稀可见,但是比起她曾经的那个姐妹王瑜婕,她的情况要好不少:身上没有什麽针孔,而且看起来,要比之前我见过的那张照片上的她丰腴了不少,最主要的是,从她的神态看起来,她的精神状态似乎要比王瑜婕好许多。
  申萌确实是个美女,她长得太像影后胡蝶了,大眼睛、婴儿肥的圆脸、性感的嘴唇、饱满的奶子和圆滚滚的屁股,再加上她梨形的腰肢和感觉一捏就能出水的大腿,还有那虽然已经黝黑、但长得好像一隻黑芝麻味马卡龙的软嫩贝穴……我真是有点羡慕周正续能娶到这个女人,虽然到现在,周正续的故事算是个悲剧,但他毕竟曾经拥有过这样的尤物。
  “花姐……呼……哈……”申萌从醒来之后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喘著气,然后她对著花姐说道:“……刚做梦呢……梦见自己在兵营裡,被一个营的兵……像传著皮球一样,不停地肏著……正舒服呢……叫醒我干嘛呀?”
  “小萌,有两个恩客要跟你打个招呼。”花姐对申萌笑了笑。
  “恩客?在哪?”申萌张著嘴,流著口水到处看了看,然后看到了我和廖韬,接著对我俩傻笑著招了招手:“来,快来!……呼……肉棒……鸡巴……精液……快给我!我要……好想要啊……”
  ——行吧,刚才我在心裡下的那个申萌的精神状态清醒的论断,彻底被打脸了。
  申萌现在的状态不仅仅是个痴女,更是个痴呆。我相信,原本廖韬跟我也一样,因为看到了申萌的裸体,自己的阴茎也被撩拨得坚硬无比,心里肯定也会想著无论如何先跟她乾一次,再救她出去再说;可看到她那张痴呆的笑脸,再加上满嘴的口水肆意滴到了胸脯和罗马椅上,廖韬的后背上,也会是冷汗直流。
  “别这样,小萌!小萌!”花姐摸了摸申萌的头髮,对著她说道:“你就是做春梦了,一会儿就好了。今天不行了!今天你从早到晚已,经接待了八十九个客人了,再这样,你这样又会体力不支的,你知不知道?”
  “不行……我要!我要嘛!……花姐!他们不给……花姐你给我……我知道你也能给我……快给我!我要!”申萌不由分说,就扯住了花姐的旗袍,一来可能申萌的力道真的比花姐要大,二来可能花姐也怕自己的旗袍被申萌弄坏了,于是也没怎麽反抗,便解开了自己的旗袍扣子:“唉……真是拗不过你,好吧……好久都没跟你做了……”
  于是,当花姐把自己的旗袍解开的时候,起初看到他那一对儿不输孙筱怜的E罩杯巨乳的时候,我心裡还是很兴奋的,尤其是看到她乳头周围的乳晕,近乎小到没有,再加上她雪白的奶子……我心裡突然又痒痒的。
  “一起上吧……”
  “啊?”
  廖韬对我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也想碰碰花姐。咱俩不肏她的话,应该不用多给钱的,就摸摸。”
  “这样真的好麽?”我和廖韬说话的时候都没看花姐,一转过头就见花姐背过身去,把旗袍叠好放在一旁。她穿著红色高跟鞋还有黑色的吊带丝袜,而根本没穿内裤,申萌在她身后,一直抓著她的屁股——看著这一幕,我的心态也有些动摇了。
  “走啊。”廖韬淫笑著看著我,刚要往申萌那边走。我就看到了花姐转过了身……
  我连忙拽住了廖韬,顶著脑海和心理的巨大崩塌,给廖韬指了指花姐:只见花姐的胯下不是我脑海中原本想像的什麽极品阴穴,而是一条跟我和廖韬旗鼓相当的勃起的阴茎,还有一副睾丸……
  廖韬看得傻了,我则眼前一黑……
  申萌却毫不顾忌地张开嘴巴,从龟头到睾丸,贪婪地含著花姐那副本来似乎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的工具,花姐的眼神也渐渐迷离起来,一边伸出手把玩著申萌的乳头,一边放肆地蹂躏著自己的大乳房……
  我感觉我快瞎了。
  而与此同时,我也终于反应过来,刚才花姐在给我进行口交的时候,为什麽会有一隻手伸向自己的胯间了:搞不好,“她”在含著我的肉棒的时候,正用另一隻手搓弄著自己的那条硬物……
  廖韬看的都呆了,结果这个时候,刚刚那个阿若也走到了我们旁边,阿若看著被申萌玩弄的花姐,带著梨涡恬美地微笑著,她也把手指按在了指纹锁上,接著她就开了口说了话:——一开口,我才发现“她”的说话声音,居然比我和廖韬的声音还要粗……
  “我操你妈屄啊!花姐,真你妈的会享受啊!又跟这个小浪蹄子肏上了啊?咋不叫上我呐?来,让老子跟著一起爽爽!”
  于是,阿若直接撩起了自己的晚礼裙,旋即,从她的裆下也露出了一隻巨鸟——没有花姐的长,但是要比花姐的粗上一圈。阿若毫不客气,抬起申萌的一条腿,直接把自己的阴茎送进了申萌的阴道裡。
  我感觉我的心脏都快炸了……
  廖韬则直接推开栅栏门衝了出去。
  我也赶忙在身后追著……
  廖韬实在是忍不住了,找了个牆角就开始呕吐。
  ——这本来是我俩的计划;根据廖韬那个酒肉朋友提供的线索说,“喜无岸”会所裡,最抗拒的就是有人呕吐或者腹泻,如果发生这种状况,当时一定会被暂时请出爱奴娱乐场,当然,会有服务员或者领班帮忙照顾,只是暂时不能继续进行淫乐活动了。因此我和廖韬都准备,当发现申萌以后,我俩用呕吐的方式及时脱身,然后迅速出去联络守在外面的徐远和其他人。
  结果哪曾想,这呕吐居然成了真。
  看著廖韬吐个不停,我也忍不住了,刚才喝下去的参茶、加上来之前吃的盒饭,一点没客气,全都吐了出来。
  “唉……又来俩。”赤身裸体的清洁工阿姨们立刻凑了上来,丢下了扫帚和簸箕扶住了我和廖韬,叫来了俩领班,把我俩扛了出去。
  就这样,我俩又被套上了黑布,然后带回了休息室。
  “怎麽了,二位?”一个说话声音很清纯甜美的领班对我俩问道。
  我仔细地往“她”的裙底瞄了一眼,才发现在“她”的胯下也是鼓鼓的。
  “可能是参茶喝多了……我俩来之前就在朝鲜烧烤馆吃了不少烤肉……不打紧,歇一会儿就好了。”
  “那就算了吧……这样,一会儿你们跟我走,去前台,我可以帮你们两位退一半的娱乐费用。但是不好意思,今天二位真不能继续在裡面享受了。如果想吃自助火锅或者想唱KTV的话,还是可以的。”
  “算了算了!我俩休息休息就走了,谢谢你了,这位‘小姐姐’。替我谢谢花姐。”廖韬摆了摆手说道。
  紧接著,我和廖韬歇了一歇,又被这两个领班帮著换好了衣服。
  出了会所,拐进了附近的胡同,我和廖韬蹲在徐远的衝锋车外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徐远问了我俩半天怎麽了,我俩都摆了摆手。他给我俩一人一瓶矿泉水,我俩狂漱了半天口以后,我俩才一五一十地把我们记下来的会所裡面的楼层构造告诉了徐远。徐远吩咐我俩在衝锋车裡休息,便拿著枪带人行动去了。
  我和廖韬这两个堪称市局并列首席花花公子的人,躺在车子的座位上,表情木讷,半天没说话。
  如果我的世界有一个所谓的“第四面牆”,在第四面牆的背后,命运一定在捧著可乐和爆米花坐在沙发上,看著我和廖韬笑得前仰后合——为了作弄我俩,居然找了两个变性人给我俩口交……
  真是他妈的受够了这个无耻混蛋的恶趣味!
  最终,还是廖韬先开了口:“忘了今晚这事情,以后谁都别提。”
  “好。”
  “谁提谁是孙子。”
  “呵呵,你给我金山银山我都不会提的。”
  “太他妈噁心了……谁能想到那居然是……”
  我瞪了廖韬一眼:“去你妈屄的!不是说不提了麽!”
  廖韬没说话。
  车子裡彻底安静了。


  第四章(3)

  那些嫖客和裸体小姐们被吓到了。
  那些出生入死的警员们受伤了。
  我和廖韬被噁心到了。
  当然,徐远的目的,或者称颂一些说,他的雄心壮志达到了。
  当天晚上回局裡的时候,一路上我听著一组参与围捕行动的刑警们无奈地讲著冷笑话:当他们这些持枪的男男女女们,按照我和廖韬提供的路线摸索到了“爱奴娱乐场”,一闯进去,他们举著枪要求那些嫖客和小姐们停下身体的动作的时候,在场的大多数人还以为这是会所方面跟他们开的玩笑。
  “哈哈,少他妈扯犊子了!咱们F市多少年都没抓过嫖啦?要抢哪个姑娘直说,真能装!”有人这样说道。
  “这该不会是会所方面故意设定的惊喜吧?有意思!我喜欢!”
  于是,那些裸男裸女们,便在市局的枪口和手铐下,该干嘛继续干嘛;甚至还有人笑著挺著阳具,衝著一个女警射出了自己的精液。直到后来,一副副手铐拷在他们的手腕上的时候,那些嫖客和小姐们,才反应过来,这真是一次抓捕行动,而并非玩笑。
  我听了,也无奈地笑了笑。
  就在大部分光著身子的人都被拷上手铐的时候,一帮穿著晚礼裙的“女人们”全都手持枪支和刀棍,从角落裡杀了出来;警员们生怕那些嫖客和卖淫小姐们、以及被拐骗来的女人们受到伤害,一个个都连滚带爬地撤回了楼梯间下面,狼狈不堪,然后在玉屏风前,跟那些“女领班”们展开了枪战:由于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再加上走廊裡十分狭窄,此次行动的受伤率达到了两位数——好在我们警方自己无人员丧生或者重伤,这已经算是万幸。
  等枪战结束后,经过调查发现,那些“女领班”们大多已经被击毙——这其中,就有那个“花姐”和“阿若”。
  听了这个消息,我和廖韬总算可以鬆了口气。死无对证,从此以后除了我们俩以外,就应该在没有其他人知道那天晚上在休息室裡,我俩跟这俩变性人到底发生了什麽。
  后来经调查加上与数据库裡的资料比对发现,“喜无岸”裡面所有的“女领班”都是变性人,而且他们不是一般的变性人,每一个都是全国通缉令上失踪多年的重刑犯:比如那个“花姐”,本名叫华建军,50周岁,二十年前因为抢银行杀人被K市警方通缉,曾经被J县警方围捕,后来在押送看守所途中跳车逃跑,后不知所踪——怪不得用手指肚隔著OK绷一点,就能发觉我身上的是枪伤;再比如那个“阿若”,本名叫扈广志,31岁,在南方L省Z市犯过二十几起姦杀案,蹲过三次监狱,后来也是不知所踪。剩下的有不少的“女领班”都是从东南亚过来来的,有一些甚至是从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开始做手术、用大量雌激素和生死果混著吃、并且同时接受严酷表演训练与格斗训练的“人妖保镖”——廖韬后来又忍不住跟我聊过,他自己推测,那花姐跟阿若给我和他换衣服的时候,用手在我俩身体上所有缝隙和窍孔处仔细摸了一边,估计应该是在看在我俩身体上是否藏有窃听、通讯或者定位设备,被他这麽一说,我深以为然。
  “我在思考一件事:想这俩位这麽穷凶极恶的人,若是在黑道上,大家见了这样的人恐怕都要畏惧三分;而他们怎麽就能心甘情愿地做了那种手术,然后还在一个色情会所做著这样的事情?”廖韬对我问道。
  我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那天晚上给我带来的生理厌恶,也让我并不想去仔细思考关于“喜无岸”裡面的所有细节,所以我只能跟廖韬讲著我对这件事的简单猜测:“或许……或许这俩人本身就是性变态,又或许,'喜无岸'背后的大老板出价够高呗——足够让他俩出卖尊严的。”
  “呵呵,没准。”廖韬挠了挠头说道,“我还记得前台说什麽找他们的领班需要加钱……看来那帮嫖客还有专门喜好这一口的哈?”
  “呵呵,说不定呗……而且你看看他们几个整容整得也太好了,咱俩一开始不也是没看出……等会,你怎麽又跟我聊起这个来了?除了跟案子有关的东西以外,别再跟我聊这个了!”我连忙对廖韬抗议道。后来我有那麽好长一段时间,在走廊裡见到廖韬以后我就赶紧跑。
  倖存下来的那些领班们也都受伤了,在事后被徐远叫来了急救车送到医院,并且徐远下了命令,派出了保卫处的精英们,24小时不间断对他们进行看守。
  目前可以逮捕到的会所负责人没有什麽前科,之前是个开零食加工厂的,因为欠下高利贷食品厂倒闭,也不知怎麽著,就成了会所老板。徐远怀疑这个人根本就是个影武者,被抓来顶罪的,在幕后肯定还有大老板操纵著整个会所。本来徐远想著当晚连夜审问这个老板,可谁曾想,在徐远审讯的过程中,老板突然死亡——丘康健熬夜做了尸检:发现老板在被捕以前,就吃了含有毒药的糖衣药丸。
  没有办法,一切又成了悬案。
  好在这下子,F市最大的淫窟“喜无岸”算是被捣毁,还解救出了大批的受拐卖诱骗的妇女,对于全省警界来说,徐远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
  会所裡的那扇玉屏风,后来也被移交给省文化宫。一些珠宝鑑定专家对这个玉屏风进行了一番鑑定:当他们拿出紫外线灯对那些浮雕进行照射的时候,那些被淫秽化的神祇们的浮雕外壳裡,居然出现了微小且精妙的骷髅。
  在经过声纳检测,他们推测,是製作这扇屏风的工匠师,在雕刻的时候,用一种据说来自扶馀国时期、被业界以为早已失传了的注入雕刻法,有人论证说,这种注入雕刻法实际上是一种扶馀巫术师秘传的诅咒秘法:用动物或者人类的血液在玉器或者瓦器裡面进行雕刻装裱,并且在裡面洒上祭祀供奉古神用过的白酒、供品点心的残渣和香灰,而收下玉器或者瓦器的人,会因此下地狱,受尽冥河万千怪兽噬咬,且永世不得超生——所有的被雕刻的或性感或风骚或艳俗的那些人物,那些在交合的、脱离了以往尊严神性、被淫邪化的人物,每一个,其实都只是一具具带有诅咒意味的骷髅。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我不清楚这是一个恶趣味的整蛊,还是工匠对于“喜无岸”的幕后老板对神明亵渎的不满,抑或是工匠本来就怕报应,所以才下此毒咒。省文化部的工作人员拜託市局千万要帮忙找到製作这扇屏风的工匠,想请教他到底是怎麽把这种雕刻完成的的,可是一直到三年以后,那扇屏风的製作者,依旧无从考证。
  不过有一个疑问一直缠绕在我的心底:为什麽抽完烟之后就不能吃“生死果”了呢?这是什麽特殊的禁忌麽?我不清楚,暂时也没有人能给我这个答案。
  后来,听说从会所裡没收来的资料全都转手到了风纪股。
  到此,我也就算交了差。
  那天晚上一直忙到了后半夜三点半,我本想回到自己房间裡洗个澡、换个衣服,然后乘计程车回到民总医院去,接著照顾夏雪平;可我真是太高估自己的身体了,我一进门,连鞋都没脱,就直接倒在沙发上起不来了。
  我一觉睡到了9:30。清醒了以后,我著急忙慌地洗漱了一遍,从洗衣篓裡拿了一条乾淨裤子、一件长袖衫、一件外套,别上了手枪以后,就赶忙飞奔到大街上。
  当我风风火火地走到病房门口,打开门,刚准备跟昨天被徐远安排来照顾夏雪平的那个年长女警道谢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女警不在了。
  如果病房能说话,它一定会在我进门前的那一刹那,对我问一句:“我有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是:夏雪平醒了;
  -坏消息是:照顾夏雪平的那个人,由那个年长女警,换成了艾立威。
  可是病房并不能说话,所以一进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我就愣住了。
  我真不知道,我是应该先笑著说一句“你终于醒了”,还是该怒著说一句“你他妈怎麽来了”。
  “呵呵,回来了。”
  艾立威倒是大方,站在夏雪平的床头边,跟我扬了扬手裡的一个不锈钢碗,对我打了声招呼。
  而夏雪平则是依旧无力地靠著枕头半坐著,她从我进门以后一直盯著我,失去了血色的薄唇嗫嚅了好几次,却始终没说出来一个字。
  我没好气地脱了外套,刚准备放在那张折叠床上,结果一转身,却发现牆角空空如也。
  “床呢?”
  这是我进到病房里以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什麽床?”艾立威睁著一双眼睛,眨巴了两下,对我问道。
  “折叠床,海军蓝帆布的那个。”我冷冷地对艾立威问道。
  “哦,我退掉了。昨天晚上我没用上。”
  艾立威笑盈盈地说道。
  他的话本身就够让我生气的了,没想到他边说还边笑,这下我更火了。
  “你从昨天晚上就来了?昨天不应该是徐局长从邵处长那裡派来的那个大姐来倒班儿麽?”
  “哦,我让那个大姐回去了。她家裡还有个13岁的女儿要照顾呢,一个人够辛苦的了。”艾立威解释道。
  “那你昨天不是拉肚子麽?”
  “……赶巧罢了。我这肠胃,老毛病了,不能吃太凉、也不能吃太烫,不能吃酸的也不能吃辣的,雪平姐知道我的。”
  “哼——她跟段亦澄枪战的时候你也不在,昨天来了一帮抗议闹事儿的你也不在;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我回局裡执行任务的时候过来了!你可真及时!”我没好气地说道。
  艾立威听罢没说话,只是转过头看了看夏雪平。
  夏雪平只是眨了下眼睛,也没说什麽。
  我长吁了一口气,接著追问道:“那麽那张折叠床呢?你退给谁了?”
  “我退给住院处了啊——唉,那麽老多钱,干点什麽不好?照顾雪平姐,找张椅子坐一坐就可以了。”艾立威轻描淡写地说道。
  “操!……你特麽折叠床是给你用的麽?那是鑑定课的吴小曦前天给网监处苏媚珍处长租的,而且跟医院裡说的是租下一周。谁让你自作多情的?你他妈要点脸行麽?”
  艾立威转过身盯著我,接著对我说道:“何秋岩!呼……不好意思,这个事情我真不知道,我看见那张床多馀,我就拿去给退了;但是你也用不著这麽对我说话吧?……我还以为是你拿局裡给雪平姐的补贴,租来的折叠床呢,我还在想著帮著雪平姐省点儿是点儿……”
  “呵呵,就你会过日子呗?……又他妈成了我拿局裡的补贴了——艾师兄,您的想像力可真丰富!”我还嘴道。
  这时候,半坐半躺在床上的夏雪平皱起了眉头,接著看了看我,又斜眼看了看艾立威,艰难地说道:“行了……我说……你们俩……这才共事多长时间……一见面就吵……都少说两句行麽……能不能不吵了?”
  艾立威死死地盯著我没说话,但是有了夏雪平的话,他似乎更是有恃无恐。
  我只好丧气地转过头去,恨恨地叹了口气。
  接著,我又对著艾立威伸出了手:“钱呢?”
  “什麽钱?”艾立威抬起了头,眼睁睁地看著我问道。
  “租床用的租金——装他妈什麽傻?”我对艾立威说道:“钱是人家吴小曦拿的,可不是什麽局裡的补贴!把钱拿来!我去还给人家小C!”
  听了这话,艾立威只好放下手裡的不锈钢碗,然后拿出了钱包,从裡面抽出几叠大票,递给了我,并且有些挑衅地看著我说道:“你数数吧。怎麽样,没少吧?”
  我接过了钱,看著他的眼神,接著就当著夏雪平的面,我便一张一张地数著——当然,这几天因为实在是太多事情了,所以实际上,我也不没记住这退了床以后,医院住院部应该退还多少租金多少押金。
  不过我也没管那个,我收起了现金,看了一眼夏雪平,发现她后背靠著枕头,实际上并不是很舒服,偶尔会不停地活动脖子,呼吸似乎也不是很顺畅。艾立威见状,有连忙放下碗,伸手去帮这夏雪平垫枕头。
  “你放开!”我一边说著,一边推开了艾立威,然后轻轻抬起夏雪平的后脊,把夏雪平脖子和后背下面的枕头挪开,缓缓地垫回到了夏雪平的头下,“夏雪平可真没说错你,你可真是个白痴!她锁骨中枪了,你还让她这麽待著,还嫌她的身体不够难受吗?”
  “那你来!我看你怎麽办!”艾立威退了两步,也没好气地说道,“呵呵,就著脑子还特麽来照顾人——会照顾人麽?这都高科技时代了,怎麽活得像个村里的原始人?”我回过头瞪了艾立威一眼,说了一句,接著又按动了病床另一边扶手下的电动按钮,把病床的上半部分抬起了三十度,然后我对夏雪平柔声问道:“怎麽样,这回舒服点了吧?”
  艾立威站在原地,一脸吃了苍蝇的样子。看来他是真不知道这病床还是多功能,可以进行调节的。
  夏雪平看著我气鼓鼓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微微冲我点了点头。
  我白了艾立威一眼,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病房,去找护士再帮我挪来一把椅子。
  等护士拿椅子来的功夫,艾立威又端起了那个不锈钢碗,接著打开了病床床头柜上的一个白色保温桶,然后又拿了一把竹製长勺,从保温桶裡舀著汤羹,倒进不锈钢碗裡。他又从自己的背包裡拿出了一个装在保鲜袋裡的瓷勺,舀了舀汤羹,吹了吹表面以后,坐到了椅子上,把汤勺移到了夏雪平的嘴边:“诺,喝吧,小心烫口。”
  “你等会!”
  瓷勺的边缘刚要接触到夏雪平的嘴唇,就被我喊住了。
  “怎麽了?”艾立威依旧一脸无辜地看著我。
  “你给她喂的是什麽?”我依旧盛气凌人地问道。
  “乌鸡汤啊,用高丽参炖的。”
  “——你不知道她前两天刚取完子弹,又做了血液透析麽?你跟大夫聊过麽她现在是否有什麽忌口麽,你就给她喂鸡汤?她的肾脏现在受得了麽?胃肠受得了麽?你给她喝出问题怎麽办?”
  这次换艾立威叹了口气,他一脸无奈地跟我解释道:“——我这汤,没放盐、没放味精,根本没放任何调料和香料,连颗葱花都没有,完完全全就是用高丽参和刚杀的活乌鸡炖的——也就是临出锅前,加了几粒枸杞而已;而且我只是给雪平姐喝汤,我知道她现在的身体只能吃流食,所以,我又不给她吃肉、又不让她嚼人参,你说你反应这麽大干什麽?”
  “我不管!高丽参是上火的东西,乌鸡又是发物,你以为我不懂?你放一边去,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开始胡搅蛮缠起来。
  夏雪平眯著眼睛,然后对我缓缓训斥道:“好了!好了!真是吵死了……你怎麽一进屋就这样?我也不是过敏……也不是生病……受伤而已!……喝两口汤,又怎麽了?”
  正巧,护士也拿著椅子进了病房,没想到她一进来,也对我说道:“这位先生,您能不能小点声?病人刚刚甦醒,需要静养,不能受到太大刺激。你要是想找茬吵架,请去楼下吵!”
  我正觉得这全世界都开始跟我对立的时候,艾立威马上趁热对护士问道:“正好——护士小姐,请问你一下:伤者现在这种情况,喝点乌鸡汤没有问题吧?我这裡可没加任何调料。”
  “嗯,喝点是可以的,乌鸡和人参,对于女性都有很好的滋补作用;但切记,不能喝太多,否则难以消化会给伤者造成负担。”护士放下椅子以后,就往外走。
  “谢谢您啊!”艾立威面有得色地看著我,接著又衝著夏雪平温柔地笑著:“你看看,我早说什麽来著?——来吧,跟人求证过啦,哎,适当喝一点,对你的身体恢复有好处!”
  接著夏雪平把嘴唇在瓷勺上面抿了一下,把鸡汤吸入口中,然后她欣然对艾立威点了点头:“好喝。”
  “嗯嗯,那就好。”艾立威也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我一直都不知道……你还会炖汤。”
  “哈哈,之前认识一个朋友,她在广东生活过一段时间。这些都是我跟她学的。”
  夏雪平会心笑著,接著又喝了一口。
  我则感觉到了满嘴的酸味。整个病房裡,只有我一个人靠著牆面,在一旁追胸顿足。我不知道为何,在这一刹那,我感觉好像我的存在倒是有点多馀。
  也对,我早就觉得艾立威对夏雪平的心思不纯——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女上司鞍前马后地伺候著,对于任何困难和上司给自己创造出来的压力没有半点怨言,而且还时不时地会对自己的女上司进行宠溺、哄其开心,并且还不为升职,他若不是想在长期彻底转变身份,来入侵和支配这个女人的生活和情感,那他又是为了什麽?
  现在,夏雪平名义上的那个男朋友段亦澄已死,对我来说,算是锄掉了一个障碍。
  当然,估计对于艾立威说,也是如此。
  换做是我以前的德性,如果我心仪的女生身边出现了一个竞争者,而这个女生对那个男生的态度又不够果断,我是绝对彻底走开——这种事情我之前干过:当年初中的时候,我对待我喜欢的那个英语课代表就是如此。在当时,我对她的爱慕之情,可以用洪水犯滥来形容,当然她也知道我的心思,只是在初中教育环境的高压下,我一直没敢大胆表白;她见我不说破,她自己也对我没有什麽主动的态度;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隔壁班突然出现了一个转校生,突然开始大胆地追求她——这个男生是她之前的发小,住过同一个胡同、上过同一所幼稚园、去过同一所小学,这个男生对她的各种喜好谙熟于心,每次送她的礼物、要约她去的地方、在危机情况下对她的帮助,都是她最需要也最符合她的口味的,因此每一次,她都难以拒绝;面对这样的竞争者,别提我内心的挫败感有多麽强烈了……世上事,了犹未了,终以不了了之。于是,我慢慢地开始疏远那个女孩,再加上,她对我的态度本就模糊不清,我俩的隔阂也越来越大。我的这段初恋,无疾而终。
  可现在,我面对的女生不是别人,而是夏雪平。
  所以,我这一次不会负气离开,该离开的那个人也不可能是我。
  “喂吧,”我站在窗边,侧目看了一下艾立威,接著甩了一句:“喂完赶紧走,照顾我妈用不著你。”
  夏雪平听了我的话,抿了抿嘴说不出来什麽。艾立威在吹著勺子裡的汤的动作僵了一下,我用余光向他看去,看得出来他此刻脸色铁青,然后他再也没说什麽,便只是一勺一勺地给夏雪平喂著汤。
  紧接著,这一碗见了底。
  艾立威站了起身,并拧开了保温桶的盖子,夏雪平一直在观察著我,她看见艾立威还要给她再续一碗,便连忙伸出一直胳膊,对艾立威摆了摆手:“……不用了,不喝了……我饱了。”
  “这就饱了?你这才第二碗呐!而且有没有任何的干货,全都是汤水。”艾立威关切地对夏雪平问道。
  “谁说都是汤水了?……刚才喝的时候……我还喝下去两粒焖烂了的枸杞呢。”夏雪平笑了笑说道。
  “我的天,那也能算?”艾立威也跟著笑了起来。
  “真的……不用了,谢谢你……我现在喝不下去太多,护士也不是说……适量而止麽?可以了……”夏雪平缓缓地眨了眨眼,对艾立威说道,“谢谢你了,小艾……我已经好很多了,你有心了……昨晚忙了一晚上,已经够累的了,回去歇息吧……”
  “真的不用我在这了?”艾立威问道。
  我转过身去,盯著艾立威。他看了看我,动了动嘴角。
  “用不著,真的,你回去吧。组裡的事情,我这段时间就拜託你照应著了。”夏雪平虚弱地说道。
  “那……好吧!汤我就放在这裡了,你要是还想喝……你就让秋岩去食堂找师傅帮忙热热。”
  “也用不著……”夏雪平对艾立威说道,“这麽好喝的东西,两碗就够了……你拿回去吧!”
  “就放在这吧,也不打紧,你看你喝了汤以后脸色好看许多,说话也有气力了……”
  “拿回去吧……”夏雪平睁大了眼睛看著艾立威。
  她说的任何话,艾立威都应该是不敢违背的。
  艾立威只好重新拧好了保温桶的盖子,然后拿出新的保鲜袋,把不锈钢碗和勺子全都用湿巾擦乾淨,装好以后放进自己的背包裡,然后背了包提了保温桶。
  “那我走了,好好静养,雪平。”艾立威对夏雪平说道,然后伸出了手朝向了夏雪平的枕头的部位。
  见到他这个动作,我便往前连忙走了两步,但他只是把手搭在了床头的床沿上,没做出任何出格的行为,我也只好作罢。
  夏雪平朝他微微点了点头,他便离开了床边,跟我擦肩而过的时候,还对我道了声别:“秋岩,走了。”
  我理都没理他,直接把头别了过去。
  还没等艾立威彻底出门的时候,我就大步走到夏雪平床边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夏雪平一直盯著我的脸,等艾立威关上了病房门,夏雪平才叹了口气,然后对我轻笑了起来。
  “笑什麽啊?”我看著夏雪平问道。
  “哈哈……唉!”夏雪平又笑了两下,顺了口气,接著对我说道,“……没事。”
  “醒了多长时间了?”我问道。
  “大概……一个小时前刚醒的吧……也没多长时间。”夏雪平缓缓对我说道。
  “那你还是多睡一会儿吧。”我对她说道,“你刚醒过来,需要静养……我刚才都跟那家伙聒噪半天了……真不好意思……”
  “我没事……”夏雪平看著我说道,“小混蛋,陪我说会儿话吧。”
  “那好吧……你现在还觉得难受麽?”我完全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抚摸著夏雪平的额头和长发,“伤口还疼麽?不舒服的话我就叫护士、叫大夫来。”
  “有点疼……但是不打紧,”夏雪平轻轻喘著气,接著对我摇了摇头说道,“用不著叫大夫和护士的……我早习惯了。”
  ——身上中弹中到习惯,真是个黑色幽默。
  如果出现在周星驰的电影裡,这或许是个笑料,但是在夏雪平这裡,让我感觉到,我的心脏似乎是被人揪著的。
  我把手掌贴近了夏雪平的脸庞,用大拇指在她的颧骨和头髮上缓缓抚摸著。也可能真是因为刚才艾立威那两碗乌鸡汤的作用,虽然她的嘴唇依旧没什麽血色,但是她的脸色看起来,似乎红润了许多,并不再那麽苍白。
  “你担心死我了……”我一边抚摸著她的头髮,一边说道。
  夏雪平闭了几秒钟眼睛,接著左胳膊挣扎著,伸出了被子外面,轻轻地把我的手从她的脸上拨开,我立即以为她是在抗拒我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情感而对她作出的动作,但没想到,紧接著她却拉住了我的手:“……我真的没事了,害你担心了。谢谢你了……儿子。”
  原来她并不是想跟我继续保持隔阂,但我心裡也依旧觉得有些冷。
  我也只好握住了她的手,对她说道:“夏雪平,对不起……之前这段时间,是我太任性了。若不是那天听到你给总部发回去的对讲,我根本都没想到你跟段捷之间根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我根本都没想到你那天晚上的吻其实是即时的应激反应……太对不起了!而且,说起来,那个蔡梦君的事情……我也不是故意要刺激你的……至于美茵的事情……唉,这个真的是我的错!我无话可说,我也不奢求在这件事情上你能原谅我……我以后不会在跟美茵……”
  夏雪平轻轻地捏了捏我的手指,接著对我说道:“……既然都过去了,就不用再说了;况且,这次要不是因为你及时赶到,妈妈这次可能就折在段亦澄的手裡了……最重要的是,你也没事就好!我看到他打你打得那麽厉害的时候,我真的是担心极了!”
  “嗯,放心吧,我没事。”我握著她的手,对她说道。
  “……我记得,你好像也受伤了是吧?而且还被打得很严重……”夏雪平皱起眉看著我说道。
  “没事,都是些皮肉伤,早就好了。”我宽慰著她说道。
  原来,她还是担心我的。
  “对不起,秋岩……谢谢你了。”
  我把双手紧紧地握著夏雪平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旁,有些激动地对她点了点头。
  夏雪平微笑著看著我。我似乎很久都没见到她笑过了。
  接下来,夏雪平缓缓叹了口气,又问了我一个问题:“你……你跟美茵,什麽时候开始的啊……”
  “怎麽又问这个……”我有些羞赧地说道。
  “我就是问问,你说说吧。”
  夏雪平说得轻描淡写,可她的眉头却依旧微皱著。
  我其实真的好想搪塞她一番,但是此时好不容易跟她的关系再次缓和下来了,我又真的害怕如果我随意应付她一番后,她会继续不理我。
  我只好对她问道:“那你会跟父亲说麽?”
  “我不会告诉他的,你放心好了。”
  我便诚实地对她说道:“……其实……其实在你和父亲离婚以后,我和美茵就有一些这方面的……只能说是接触吧。那时候我俩还小,你走了,父亲也经常不在家,我和美茵那时候又都刚刚发育,呵呵,她那时候老欺负我,她对我也没有什麽性别上的概念,所以时间长了……我俩也都没控制住;起初,我俩都是以为,这种事情就是闹著玩,跟扮鬼脸、玩摔跤打滚没什麽区别,然后没想到后来就都习惯了、上瘾了——就这样……不过之前的发生的时候,都没有什麽特别实质的接触;那天晚上你在门口看到的……其实我俩的第一次。我其实是不太愿意的,但美茵说她想要,我……我平时给她惯坏了,所以我就给了——当然,我俩也约定,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又小心翼翼地看著夏雪平,对她说道:“就是这麽回事……要打要骂,随你处置吧”
  “……你以为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在门口看的麽?”夏雪平眨了眨眼睛,对我问了一句。
  “唉……难道不是麽?”我怀疑地看著她。
  “……是有人给我发了一段她录的视频,我才知道的。”
  “谁发的?”我追问道。
  夏雪平缓缓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接著说道:“一个匿名电话号码。”
  我想了想,从床头柜上拿起了夏雪平的手机。
  “……你不用找了,消息我已经删了,视频我也删了,就都……算了吧。”夏雪平盯著天花板说道。她说话的音调和语气都很虚弱,可她的态度却是十分强硬的。我只好放下了她的手机,但我总觉得她在瞒著什麽。
  她眯著眼睛看著我的双眼,沉默了半天,然后才说道:“唉……我其实也早该想到的,你和美茵都太顽皮了!我离开家的时候,你们两个都在懵懂期……算了吧……有些事情,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吧。”
  夏雪平又这麽云裡雾里地来了一句,给我弄得更加不知所措。
  紧接著,她对我难为情地一笑,说道:“能不能帮我一下……”
  “什麽?”
  夏雪平的脸上突然红了一下,她想了想,摇了摇头:“没事了……你还是叫护士来吧。”
  “怎麽了?身上又不舒服了?”我立刻著急了起来,并且站起了身。
  “不是……你不用这麽急,”夏雪平吞吞吐吐了一会,才说道:“我……那个……刚才的汤,可能有点喝的太多了……突然……想方便一下。”
  我看著她笑了笑,接著就想要把她被子掀开,她脸上又红了些,连忙用手压著被子不放:“……你要干什麽?”
  “不是帮你麽?你这样我怎麽……”我看著夏雪平不明就裡,可两秒钟以后才反应过来,她是不好意思,而且现在在她心裡,不仅男女有别,她还依旧把我跟她的母子关系看待的很重,我是不允许做出任何违背人伦的事情的。
  “你等我一下……你放心,让我帮你好麽?先别乱动。”我只好先用电钮把上半部分的床又抬起了一些到四十五度,下半部分也往下调整了四十五度角,接著在她面前,我缓缓沿著被子的边缘,她迟疑了一下,看著我放开了自己的手,让我把双手摸了进去。我找到了她的裤子上沿,可我还是得托著她的屁股,才能把裤子扯下来,于是,我一句话没说,把自己的脸靠近了她的胸部一些,然后不由分说,直接一手抬起她的屁股,一手把裤子往下一扒。
  然后我对她说道:“你再稍等一下。”于是,我又按下另外一个电钮,把病床中间部分的格挡移开,把病床床板下面的便盆移到了露出的大窟窿处,正对著她裸露的下半身。
  “可以了。”我看著她说道。
  她有点不太好意思地侧过头,微微抬起双腿,用膝盖把被子撑起了一个帐篷,假作望著窗外,紧接著,就听到在被子下面,传来了“呲——哗啦哗啦……咕咚、咕咚”的一阵小便涌出的声音。
  她尿了好长时间,以至于我都怀疑是不是从她醒来以后,她一看身旁的是艾立威,就没好意思说自己想便溺,一直在默默憋著呢。
  夏雪平一边尿著,脸色一边更加殷红,目光却不知道该往哪放;而我听著这阵熟悉的声音,却突然想起来,她那天在市一中洗手间里便溺的时候,我正和孙筱怜做著那档子事情,孙筱怜还一个劲儿地管我叫“儿子”,于是第二天早上,我就跟夏雪平隔著内裤发生了一段不该发生的行为……因此在我的脸上,也渐渐发热。
  “嗯……好了。”夏雪平排完了尿,整个人轻鬆了许多。
  我摁下了按键,把格挡挡上,撤了便盆,又想了想,找了条乾淨的毛巾,然后捏成一个角,用一隻手探到了被子下面夏雪平的双腿中间。她有些大惊失色地看著我,对我问道:“又乾嘛呀?”并且准备伸手拦著我,结果就这麽一扯胳膊,她身上的伤口疼痛了起来。
  “哎呀,告诉你别乱动!怎麽不听话?”我皱著眉看著夏雪平,然后对她说道:“老早以前我就懂这种事情——女人要是上完小便不及时清理,是容易得湿疹的。”
  “哼……小混蛋,你懂还挺多!”夏雪平对我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没抬头看她,一本正经地用手轻轻地在她的被窝裡,帮她擦著阴唇和外阴,有几次手指触碰到了她的肉体和阴毛,她的眉毛便也跟著蹙了几下;我心裡又何尝不是痒痒的,但是我下过决定,在她伤痛痊癒以前,我是不会强行折腾她的,因此我克制住了自己,什麽多馀的动作都没做,只是捏著毛巾,帮她擦乾淨了尿渍。
  我连忙帮她把裤子穿好,再一次抬起了她的屁股,我的脸也再一次靠近了她的胸前,我都能听到,当我用手托著她两隻赤裸的紧凑桃臀的时候,她的呼吸有多麽的急促;然后我把毛巾随手丢进了病房的回收篓裡,又把便盆卸了下来,直接出了病房,带上了房门,去洗手间把裡面的混著尿液的葬污倒掉,衝乾淨了便盆洗乾淨了手。夏雪平的尿液呈橙红色,看来前两天的透析,确实对她的泌尿机理产生了一定的压迫,我得努力好好照顾她,让她快点恢复。
  之后,我又回到了病房,把便盆安装好。
  夏雪平这才放心地对我笑了笑:“当年只会跟我耍任性的小混蛋,终于长大了,都会照顾妈妈了。”
  “呵呵,这就长大了?”我看著夏雪平说道:“你昏迷的那几天,我也这样伺候你来著。”
  “你……都做什麽了?”夏雪平一听,脸上的羞红似乎褪不下去了。不过这样也好,我真喜欢看著她脸红的模样,名副其实的“人面桃花”。
  “帮你擦了身子,还帮你换过了裤子,你透析以后,总共大小便失禁了三次,”我对她说道,“不过你放心,我都没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想问问……”夏雪平对我解释道,可她话没说完,欲言又止,缓缓才说道:“辛苦你了。”
  “辛苦什麽,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照顾你的,不是吗?……没事,不说了。”我又一次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
  夏雪平撇了撇嘴,双眸抄下瞥了我的手一下,接著对我问道:“我说小混蛋……刚才……你洗手了麽?”
  “……哈?哎!你闻闻,洗手液的香味还没散呢!”我笑著把手凑到了她的鼻翼下面,我知道她是在故意跟我开玩笑。
  夏雪平也看著我,不禁莞尔。
  没过一会儿,夏雪平就又累了,她沉沉地睡去,我轻轻悄悄地按下电钮,把床板挪平。我知道夏雪平一直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的人,但是她今天能跟我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之后又过了几天,在这几天裡,我一直是这样照顾夏雪平的。这几天里夏雪平的脸上逐渐恢复了生气,根据医生的观察和体检,她也渐渐可以喝点粥,稍稍吃上几口馒头或者麵包,所以体力也逐渐恢复了。看著她逐渐好转,我的心裡也舒坦了许多。
  并且,其实我是有私心的:我一直很希望,通过我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可以逐渐融化她,至少,能让她在今后遇到无助的情况的时候,能把我当成她的倚靠而不是一个人自己扛著。至于能否把我跟她的关系由普通母子转变为秘密的情侣,还是慢慢来吧,我相信细水长流、水滴石穿。
  可谁知道,命运这个流氓混蛋,又跟我开了个玩笑。
  夏雪平入院的第十天,大夫说她基本已经没有问题了,而且可以正常地下地走路、正常进食了;只是她暂时还不能吃太油腻、辛辣的东西,而且体能暂时还会点跟不上,所以还需要多在医院观察两天。知道她彻底没事以后,我心裡十分高兴,便去医院对面的菜馆点了些江浙菜:一份盐煮手剥笋,一份茴香豆,一碗蓴菜豆腐牛肉羹,四条黄酒酥鱼,以及一盒米饭。这些东西吃了开胃可口、很是下饭,而且并不会刺激她的身体。果然,在吃了一阵子流食以后,夏雪平胃口大开,一口气就吃了三条黄酒酥鱼。吃完了饭后,陪她说了会儿话、聊了聊关于之前周正续和段亦澄的案子的事情,又听她讲了不少关于那个死去的冯喧的故事以后,她就说她困了,我帮著她洗漱过后,她便早早睡下。
  我却一直没有睏意,再加上多少还是有点担心夏雪平的身体恢复情况,所以到了夜裡十一点多的时候,还依旧没有睡著。百无聊赖的我把手机连上了医院的WIFI,下载了一部叫《致命魔术》的电影。当我刚刚点开电影,只听见克里斯蒂安•贝尔刚说了一句“Are you watching closely(你在仔细的观看吗)”的时候,我似乎突然听到夏雪平很难受地呻吟了一声:“——嗯哼!”
  我连忙把耳机从耳朵裡取下,站起了身子,走到了病床边。看了一眼背对著我的夏雪平,可是仔细看看她,此时她应该正睡著了。我又连忙把耳机带上,把电影重新调回片头,发现那句“Are you watching closely”之后,并没有任何其他人的声音……
  是我幻听了?
  我又看了夏雪平一眼,没太在意,继续看著我的电影。
  谁知道刚看了没几分钟,夏雪平的嘴裡似乎又发出了一声:“嗯——啊——”
  难道我又幻听了?
  这次我彻底关了手机,收起了耳机,专心地坐在椅子上看著夏雪平。她到底是怎麽回事?看来,我是应该观察观察她,到底是我幻听,还是她真的身体有什麽不适;是本来已经结痂的伤口迸裂了、造成了疼痛,还是她在梦呓。
  正想著,夏雪平翻了个身,仰面朝天,然后“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不断地扭动著身子;而被窝之下,她的手似乎在动。
  “夏雪平,你怎麽了?”我唤了她一声,没想到她没有一点回应,却仍旧间歇性地发出了“嗯——嗯——”的声音。
  我连忙打开了床头的檯灯,但见她脸色通红,额头上全是汗水,就像是喝醉酒了一样——晚饭的时候她只吃了几条用黄酒焖透的鲅鱼,不至于醉成这样。我马上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一摸她的额头,脑袋确实有点微热但又不是发烧,我便想著把她被子掀开,看看她的身上到底哪裡不对劲。
  结果一掀开被子,我的脸上也立刻变得火辣辣起来。
  ——夏雪平在被窝裡面,早就解开了自己的病号服,病号服裡面一直是裸著的,衣服大敞四开之后,夏雪平这具被晒成了小麦色的胴体,便很豪放地显露在了我的眼前;我看过了三次她的肉体,这一次,她的身上又添了新伤,所以如果只是她的肉体展露,我只会觉得心疼;但是此时此刻,她解开了衣服以后,自己的左手却放在了自己的双乳上面,动作缓慢地来回自己抚摸揉捏著自己的乳球和奶头,而且在她的身上,早已蒙上了一层汗水……
  看样子,她自己貌似已经自慰有一会儿了。
  看著她汗津津的乳房,我的阴茎立刻来了一股神气。
  而且不止这些,在沿著她的小腹一路往下看去,那条病号裤也居然被她自己脱到了鼠蹊处,浓密的阴毛被她的右手遮挡著,而她的右手呈著兰花指状态,食指指肚在她的双腿间微微活动著……
  我咽了一口唾沫,轻轻地把她的裤子继续向下拽了一些,就看见她的兰花指手型,正在给她自己做著一个很快慰的游戏:大拇指微微向手心处窝去,拇指的侧边可以很好地按摩到那挺立红润的玛瑙豆;食指探进了阴穴的缝隙中,微微剜下,在富有弹性的洞口徘徊不前;而她的中指,这是在不断地挑弄著右边那片已经充血的内阴唇边缘——在这样三重的刺激下,她的病号裤上面,已经湿透了一大片。
  她现在的样子对我而言,真的是太诱惑了——这世界上有多少儿子能亲眼见到自己妈妈在自己面前自慰呢,更何况是夏雪平这样的美女,又是她这样平时冷酷到被人怀疑根本就是生理缺失的冰山美人;而在此之前,我从没有想到过,如她这样冰冷的女人,居然也会自慰,并且从她的动作来看,她的手法十分的娴熟,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敏感点在哪;但是她现在的这个样子也太诡异了,我已经叫了她几声,可她就是不醒,但她明明在睡著,却居然可以一边睡著一边自慰;而且看著她的表情,一直在皱著眉头,身体也越来越热,她的额头上青筋已经绷出,她的乳头也胀得硬硬的,她的呻吟声音越来越大,身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
  难道是梦游麽?
  一想到梦游,我一下子又回想起那天清晨,我的龟头探进她身下阴穴的那个时刻;我从背后搂住她的感觉,再加上她当时对我说的那些浪语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于是我便开始想起,之前在验血的时候,大夫说她的血液裡含有那种可以瞬间激发她性激素分泌的物质:生死果。
  上一次,她没有反抗,在纠结中默许了我对她的侵犯,很可能完全是出于生死果的作祟;可这一次,她明明做了血液透析,按道理说应该把那些物质排出体外了,为什麽还会这样。
  我正纠结犹豫著,夏雪平抚摸自己乳球的那隻手,开始在自己的乳珠上用力地挠著、抠著,就像是忘了这是她自己的肌肤、她自己的身体一般,我看得出来她的身上似乎很痒;她右手的动作加快了速度,然后从她嘴裡发出来的声音更加急促,听起来也更加让人难以抗拒。此刻的她,真的就像一头髮情的母狼。
  看著她如此的迷人的又如此痛苦的欲求不满,我再也难以抑制了自己的情感。看著她微张的唇瓣,我便毫不顾忌地一口吻了上去。
  不知为何,我觉得夏雪平的嘴裡,永远有那麽一丝丝的香甜,和她亲吻,就像是在吃一颗水果糖一样。
  她开始还是毫无意识地张著嘴,直到我伸出舌头以后,她便开始用嘴巴吸吮住了我的舌尖,贪婪地在上面啄著。我将右手从她的脖子下面铲了过去,然后握住了她原本正在抓挠著自己的手,接著我把我的手掌盖在了夏雪平的右乳上面,用食指和中指夹著她的乳粒,当我的手触碰到夏雪平的乳头上以后,我似乎听见了她吸吮著我舌头的嘴巴里,似乎笑出了一声,于是她便腾出自己的左手,专心地揉搓著自己的左乳。在帮著她挑逗了她自己的乳房一会儿以后,我见她仍然未满足,也控制不住,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挪开了她的右手,让她专心地揉弄她的那颗阴蒂,而我则毫不客气地,用食指在她的阴道口沿著最浅的内壁转了一圈,接著就直接插了进去。
  “啊——哼——啊啊啊——”夏雪平的嘴巴鬆开了我的舌头,然后爽快地叫了出来。
  几乎是在同一秒,我的食指根部感受到夏雪平的尿眼裡,突然有一大股洋流喷了出来,直接把我的整隻手全都沾湿了——我仅仅就是用手指肚在她的蜜穴口那裡划了一圈,刚刚把手指探进去,她就潮喷了出来,她的身体居然是如此的敏感。
  她潮喷了一次过后,整个人的身体终于鬆弛了下来,她的呼吸不再急促,脸上也渐渐不那麽烫了。
  看著她高潮过后的样子,我没有忍住,在她的左乳上亲吻了一口,然后含住了她的乳头。
  就在这个时候,她醒了。
  “哼……嗯……”她起先仍旧是呻吟了两声,但后来她的神智似乎终于清醒了过来,便大惊失色地对我问道:“——小混蛋!你!你在做什麽?”
  我连忙鬆开了含著她乳房的嘴巴,也抽离了插在她柔软阴道裡面的手指,我便对她问道:“刚才你自己很难受,你记不得了麽?”
  “我……”夏雪平把眼睛斜过了一下,直接抓过了被我掀开的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有些慌乱地说道:“……我没有!”
  “那看来真是那个破药片捣的鬼……你刚才睡著了,神志不清,但是整个人都很难受,全身都是汗……我还以为你发烧了,便掀开被子,然后就看见你自己的手在……”
  “我没有!”夏雪平有些慌张地看著我,严严实实地捂著自己的身子,对我极力否认道。
  “什麽没有……你刚才明明就在……而且还在挠著自己,像是十分痛恨自己一样,你给我吓到了你知道麽?我实在是怕你伤害自己,我才……”
  “你不许再说了!”夏雪平涨红著脸,用著凌厉地目光看著我。
  看著她脸红著样子,这一次我便不再犹豫了,我直接捧著她的脸,对著她的嘴唇再一次吻了下去。
  她刚才满足了,可我的心火,却烧得正旺。反正已经这样了,她刚刚在我手上潮喷了一次,她现在躺在床上近乎全裸著;她的身体还很虚弱,而且我也总算发现她也有性需求,同时我也有,何况我确信自己很爱她,那我为什麽不把握住这个机会,直接跟她激昂生米煮成熟饭。跟她这几天你来我往的针锋相对,再加上我内心裡经历了大肆的吃醋与对夏雪平生死的担心的煎熬,经历瞭如此的大起大落,我这一次,很想进一步主动一次。
  于是,我一手强硬地端著她的脸,胡乱地在她的脸上亲吻著,夏雪平儘管不断地扭著头,但依旧躲闪不及,嘴唇再一次被我吸住;在对付著她的嘴巴的时候,我的另一隻手立刻摸进被子裡,一把就摸到了她光滑的小腹。
  当我正想著是该把手向上移动还是向下抚摸的时候,夏雪平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在我的胸膛推搡了一下——换做是别的女生,可能这一下我还捱得住;可夏雪平并不是一般的女生,她可是个近身搏斗专家。
  她这一下的力气实在是有点大,再加上可能我自己本来就站得不稳,一不留神,我整个人就向后仰去。后脑勺似乎直接撞到了什麽东西上面,接著,我便两眼一黑……
  “啊——秋岩!秋岩!”
  我只听见躺在床上的夏雪平惊叫了两声之后,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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