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盅花谷地的生死孽爱 (11-16)

5373Clicks 2021-04-18 Author: 亚朵诺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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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盅花谷地的生死孽爱】

作者:亚朵诺博2021/04/18 发表于:第一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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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因为我们的伟大统帅指导我们这些地方做改革开放,所以我们那里这几年的发展很好,很多中国人到我们那里开工厂,开娱乐城,所以我们那边的人中国话说的都很好。」

  难怪这家伙的中文那么溜,要是在内地遇到他,我几乎一定会相信他是个普通话说的不好的朝鲜族,而不是一个外国人。

  「那个姓蒋的就是我们那里最大的娱乐城的老板!」说到这个人,南成宰立刻又变得面目狰狞起来:「他这几年生意做得特别大,他的娱乐城应该算是整个朝鲜最大的赌场,甚至连新义州那边的中国赌客都会跑来这边玩,他几乎买通了我们那边的政府和军队的所有领导,他现在就几乎是鹤岭驛的土皇帝一样。」

  朝鲜有专门接待中国人的赌场这我早有耳闻,但是今天真的听到有人说的这么详细还是头一遭。

  「这个人给我们鹤岭驛带来了无数的工作岗位,也确实让我们很多鹤岭驛人富有起来了,但是他同时也是个恶魔,他就是个专门祸害我们朝鲜女人的恶魔!」说着,南成宰慢慢激动起来,眼睛里似乎已经开始喷射出火焰。

  「我的贞英丫头……才十二岁,那天刚刚拿到老师给的奖状和奖杯……」他的眉头紧锁,艰难地回忆着那一幕让他天崩地裂的往事:「丫头才十二岁,那么乖……胆子又小……那个恶魔说她走路的时候踢到了石子,砸到了他的轿车,说要抓她去坐牢……丫头才十二岁……她的胆子小……」南成宰已经哽咽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奶奶去找她的时候……丫头已经没气了……一丝不挂的……下身全是血……眼睛睁的大大……丫头当时得多害怕呀!……」

  我的牙咬的咯嘣蹦响。

  「奶奶要和那个姓蒋的拼命,也被姓蒋的手下毒打,奶奶年纪大了……连吐了三天血,我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没能保住奶奶的命!」

  「难道就没有王法吗!」小妍已经气的浑身直哆嗦,大声道。

  「有啊!」南成宰愤恨地说:「我去找那个姓蒋的,想一刀杀了那个恶魔的时候,王法来了,我是现役军人,所以我被军法处置了,我因为企图伤害中国企业家,被判入狱两年!而这,还是因为那个恶魔网开一面选择不追究我的责任才从轻处罚的!」

  我并不是没有同情心,他说的这些话的确让我心惊肉跳的,不过我是警察,这些事在我们国家也不是绝对没有,也许我们这里发生的事没他说的那么严重,而且我也并没有真正遇到过。

  我现在还真的没有没心思去想他有多惨。

  我只是突然发现到他所说的话,前后之间有一个巨大的漏洞。

  如果他后面说的这些事关于他女儿的话是真的,那么他怎么可能现在还是军人身份呢?如果他不是军人,那他所讲的那些什么任务就一定都是鬼扯的谎话了!

  揭穿他?不行!万一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把自己说穿帮了,他手里有枪,恼羞成怒地动粗怎么办?我可以和他拼命,但是小妍就身处危险了,不行!一定不能冲动。

  我和小妍的座椅下面有一些警械,但是现在这个情势,只要我有什么动作,南成宰会立刻发觉,到时候别说制服他,恐怕连保住我和小妍的性命都会是一件艰难的事。

  「可是,你就没试试通过法律途径去告他吗?」小妍似乎并没注意到他言语间这么大的纰漏,还在替他纠结着那些事。

  南成宰苦笑着摇摇头,无奈的说:「告?法院不也是有领导的?只要有领导的地方,那个姓蒋的就有办法事情解决掉。」

  我心中也有些苦涩,这种事,在我们国家里恐怕也是不能绝对避免的,尽管这些年的法治建设让很多有权有钱的人收敛了很多,但是,类似的事还是时有耳闻呀,只是不会像他说的这么严重而已吧。

  「咦?那你蹲了两年的牢,出来怎么还能回到部队里去啊?」小妍终于意识到一些问题,好奇地提问。

  南成宰似乎已经想好了这个问题,几乎没有犹豫就回答道:「我隶属于人民军特种部队,我这次是被特招归队的。」

  我保持着表情没什么大的变化,但是心里已经开始冷笑了,这个回答太敷衍了,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

  小妍却抿着嘴巴点点头接着问:「那……那个姓蒋的中国人那里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放过他?」

  南成宰摇摇头,用拳头很大力地在座椅上捶了一拳,愤恨地说:「放过他?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杀他一万次都不解恨。」

  我心中的突然冒出一个猜测来。

  「这个姓蒋的在江界洲也有生意吧?」我故意装作闲聊的样子问。

  南成宰迟疑了一下,似乎警觉到了什么,半天才小心地回答说:「这我不清楚,应该有吧。」

  他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已经基本确定了我的猜测。

  他去江界洲根本就是去寻仇,绝对不是去执行什么任务的。

  其实揭穿他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不过我还是咽了回去,现在摊牌太早了,万一他来个鱼死网破,我和妻子的命可比他的值钱多了,可不能随便拿来赌。

  他所描述的事如果是真的,还蛮值得同情的,但是我们这里是法治国家,有多大的冤情,也要规规矩矩地走法律程序才行,都是这样子背着一把长枪跋山涉水的跑来找人血拼这社会不就乱套了嘛!

  我觉得我想得还是蛮周全的,只是我得想办法让小妍也按照我的想法来做事,我的工作让我接触到了很多不好的事和人,所以我学会了周旋,但是她可不行,她的教师工作让她的思想十分的单纯和直接,有什么想法就立刻表达出来,这是一个合格的老师必备的性格特点,这方面,小妍很称职。

  她现在好像一直沉浸在南成宰所讲述的事情中,脸色十分的严肃,憋着小嘴巴,眉头紧锁着,沉默的好一会才像是想到了什么,瞪起眼睛对南成宰说:「那个姓蒋的在中国也一定做过坏事,你把他的资料和情况给我,我家大庆是警察,让他帮你查一查他在国内的情况,没准用我们的法律就能制裁他了!」

  我心里一紧,赶紧解释道:「你老公我是警察,但是我只是个户籍警,我哪里有权去查人家的情况呀?你可别乱许诺什么事啊。」

  小妍立刻白了我一眼,有些不满地说:「你是没权查,但是你那些狐朋狗友不是有在沈阳市局的吗?让他们帮忙查查犯法呀?」

  我被呛了一句,脸面上有些挂不住,只好点头说:「不犯法,等咱们回去我找找他们看看吧。」

  「没用的,你们中国警察拿他没办法的。」南成宰阴沉的嗓音说。

  「为什么?」小妍问。

  「他在你们这边根本就是个合法的好人,所有的生意都是合法的。」南成宰解释。

  他对姓蒋的那个人在国内的情况很了解,更加说明他这次来是有目的的。

  在我们各怀心事的聊天中,车子已经到了岔路口,我左转就会走上主路,大概十公里左右就能到县里,我担心南成宰发现我的企图,装作很很淡定的样子直接打方向上了主路。

  百密一疏,让我措手不及的是我忘记了我的手机开着导航,它原本是优选路线走最近的路,我的左转操作并不是它原本的路线,我刚转出十几米,手机导航中立刻发出志玲姐姐嗲声嗲气的播报:「你已偏离路线,路线正在重新规划中……」

  「咦?你要去哪?」还没等南成宰发问,小妍满脸疑惑的朝路面周围看了一圈问我。

  「导航导的是山路,不好走,这边是县路,都是硬路,好走很多。」我解释道,又担心南成宰听出破绽,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后视镜里,南成宰低头看着手里的地图,并没有马上说话,不过他的眉头紧锁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这边的路是往哪里走了?会绕很远吧?」小妍还在自顾自地环视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我使劲朝小妍挤眼睛,希望她能理解我的想法。

  「杨同志!你要去哪?」南成宰突然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语气冰冷地问我。

  「那边山路不好走,我们走这边都是硬路,好走。」我强作笑脸回答他,轻轻缩了缩肩膀,想摆脱他那只手,却发现他手下已经开始暗暗用力了,完全挣脱不开。

  「转头回去!」南成宰突然提高了音量,毫无征兆的爆发把小妍和我都吓了一跳。

  「成宰哥……你怎么了?」小妍受到惊吓,脸上的表情有些慌乱。

  「我们要去江界洲!你这边的路根本去不到那里!」他很激动,另一只手攥着那张塑料的军用地图在我和小妍的座椅间挥动了一下。

  我只好踩下刹车将车子停了下来,拉了下手刹,侧身在他用力抓我肩膀的那支手上拍了拍说:「南上尉……别那么敏感好不好,我真的是觉得那边的山路都是泥,太不好走了。」

  南成宰眯起眼睛,松开抓着我的手,面色焦急的在地图上面指着一个地方说:「你走这边会去到这个叫长兴县的地方,那边根本和江界洲是两个方向,你根本不是为了走什么好走的路,你是想把我送去保安部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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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保安部?」我狐疑地问。

  「咱们叫公安局,他们那边叫保安部。」小妍笑着解释。

  我见南成宰已经识破了我的小心思,索性也就不再装模作样了,转身面对着他,尽量保持语气平和地说:「南上尉,你来这边根本不是为了执行任务,而是来找那个姓蒋的人寻仇对吧?」

  他的面色冷峻,拳头死死地攥着,嘴唇本来就很薄,紧紧地抿着,不过还是在犹豫了一会之后,终于点点头。

  小妍恍然大悟的样子,张大了嘴巴问:「哦!就是说你确实是偷渡过来的,对吧?」

  南成宰沉重地点点头说:「是,我是从江里游过来的,拜托二位,我必须尽快赶到江界洲,求你们了!」

  「那个姓蒋的在江界洲,对吗?」我表情严肃地问,像是在面对一个正在超市偷罐头的老大爷一样的口吻。

  他抿着嘴唇,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我们不能帮你这个忙!」我很坚决的说。

  小妍也收起了笑容,附和着我说:「是的,这个忙我们不能帮你,对不起呀成宰哥。」

  在大是大非面前,小妍还是蛮清醒的。

  南成宰的表情变得十分惆怅,嘴巴张着,眼眉在他眯成一条细缝的眼睛上面几乎扭结成了一团。

  「我知道你们不会帮我,但是请你们也不要去举报我。」南成宰犹豫了好半天才带着祈求的语气说。

  小妍用力点头说:「不会的!我们不会举报你的,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不要去找那个人,按照你讲的,那个人在江界洲肯定也很有势力,你一个人去肯定没什么意义,你既然来了,就在这边好好生活下去,以后如果有机会,再想办法去制裁那个坏人,我们这里讲法律的,你可千万不要去做傻事啊。」

  我叹了口气,虽然没说话,但是心里却有些难受,小妍太善良了,她根本不知道一个满心复仇怒火的人是根本无法听取她这些苦口婆心的良言的。

  小妍说的出就做得到,她一定不会去举报南成宰,但是我不同,我是警察,一旦脱离南成宰的威胁,我会立刻向这边的公安部门报告情况的,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而且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目前来看南成宰的情绪还算稳定,我想试试劝他跟我们去自首,如果不行,我在警校三年也是校内的散打社团骨干,虽然没经过什么实战,不过如果趁他不备搞个偷袭,他个子没我高,虽然壮实一些,但是如果我先手的话,我估计制服他还是有胜算的。

  「南上尉……」我清了清嗓子说:「咱们这是中国,和你们那边不大一样,咱们这里事事都要讲法律,你的遭遇我们真的很同情,但是咱们不能就这么去找那个人去拼命,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跟我们去长兴县,我领着你去找长兴县的公安局领导,咱们去举报那个姓蒋的人,如果他们管不了这个事,我就领着你去珲春市局,总会有人管这种事的,你看怎么样?」

  南成宰轻蔑地发出一个鼻音,慢吞吞地说:「你们讲法律?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边的领导们有多腐败吗?那个姓蒋的既然能买通我们的败类,就一定在你们这边也有关系,我跟你去你们的保安部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你放心,我是沈阳公安局的,这边的公安局如果有问题,大不了我领你回俺们沈阳去,那边是我的地盘,我一定帮你撑腰把这事调查清楚,如果那个姓蒋真的做了那些事,我们的法律绝对不会放过他!」我几乎就要拍起自己的胸脯来保证这些事了。

  南成宰用力摇头,很坚决地说:「不可能跟你走的,如果你们不肯送我去江界洲,那我就不麻烦你们了,我自己去,谢谢你们给我的食物,你们是好人!」

  说着,他果然推开了车门,低头侧身就下了车。

  「成宰哥!」小妍见南成宰下了车,急忙也推开自己这边的车门,跟着下车拽着南成宰的衣袖急切的说:「我家大庆也是为你好,你别急着走,这样,我们不送你去公安局,我们带你到长兴汽车站怎么样?你别去江界洲了,我们给你拿些钱,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们这边很多朝鲜族,都说朝鲜话的,你很容易躲的,求你别去找那人报仇了好不好?」

  我也跟着推门下了车,不过我没有直接绕过去到她们两个那边,而是悄悄回身在车座位下面摸出一副手铐攥在手里。

  我的车是民用牌,所以经常被同事借去蹲坑,来的时候才注意到车里有他们遗留的一些警械,没想到这些东西居然还有了用处。

  「丫头!你放开我!」南成宰往后撤了一大步,不过还是没有摆脱小妍的拉扯,能看出他还是对小妍有些顾忌的,并没有用力挣脱,不过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焦急,大声说:「我拼上性命来到这边,可不是为了活下去的!」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听出他话语里赴死的决心,更加坚定自己一定要阻止他的想法。

  见他正在和小妍拉扯,注意力都在小妍身上,我已经快步窜到了他的身后。

  「丫头!你俩继续走,就当没见过我!」他有些急了,见小妍拽着他的衣服不肯放手,就伸手去掰小妍的手。

  我猛地发力用胳膊扣住他的脖子,拧身腰部发力一个抱摔,偷袭得手,立刻把他头朝下压在身下,他挣扎着正要伸手来抓我的胳膊,我另一只手上的手铐已经干净利索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小妍一脸惊恐地尖叫了一声,大声喊:「杨大庆!你干嘛?」

  「你别乱动!我不想伤害你!」我一边用膝盖抵住他的后脖颈,一边抽出两只手抓扣住他的另一只手,控制住后,把他的两手都反背在身后用手铐扣了起来。

  一套动作做完,我长舒了一口,警校毕业这么多年了,这还是头一次用到这些擒拿动作,虽然这动作只是在几秒钟时间完成的,我居然紧张的激烈喘息起来。

  南成宰在我的压制下,头朝下趴在地上,却显得出奇的冷静,既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做任何挣扎。

  「大眼贼你干嘛?为啥要抓成宰哥?」小妍愣了半天才挪到我身边,伸手来拉我的胳膊,想把我从南成宰身上拉起来。

  我还单膝跪在南成宰身上,我担心时间久了会导致他的呼吸不畅,平息了一下自己,见他没什么挣扎的动作,赶紧起身,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坐了起来。

  「南上尉,两个原因我不得不控制住你!」我该锻炼了,我居然还在大口的喘着粗气。

  南成宰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变得让我有些琢磨不透,好像他并没有惊慌和害怕,反而像是有些鄙夷的斜眼看着我,嘴角上面似乎还带着一丝冷笑。

  我喘了好一会,接着说:「首先,我是警察,我不可能眼看着你要去报复行凶而不出手阻止!……」

  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激动和兴奋了,才接着说:「其次,我十分同情你的遭遇,我不能眼看着你用错误的方法去报仇,按照你的说法,那个人的势力一定不小,你这样去根本就是送死,你跟着我们去长兴,咱们找公安局先把你偷渡的问题解决,然后我再帮你去调查那个人,可以吗?」

  小妍用手在南成宰沾满泥土的身上拍打着,一边点头附和我的话说:「是的,你要相信我们,不能这样去找那人,让大庆帮你吧。」

  南成宰看了看小妍,眼神却不似看我那么的冰冷和藐视,冷冷一笑说:「去长兴公安局,不就是会把我遣返回去吗?你们当我是傻瓜吗?」

  「那你就跟我回沈阳,我保证不遣返你!」其实说这句话我心里并没什么底气,他是否会被遣返我还真的没什么把握。

  南成宰还是满脸轻蔑的冷笑,说:「你说了你是个普通的警察,又不是领导,你保证管什么用?不过我现在都这样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那这样,咱们不去长兴或者江界洲了,你跟着我们回沈阳,到了沈阳,你的事情我来帮你解决,相信我们,好吗?」我又确认了一下他的意见。

【未完待续】


                十三、

  我的做法是不合规矩的,按照惯例和章程,在当地出的问题,就是要交由当地的公安部门来处理的,把他带走到我的属地派出所来处理根本就是违规的。

  不过他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如果把他交给当地公安部门处理,结果就一定是遣返,一旦他回去那边,能活下的概率几乎很小。

  我只能硬着头皮充一回大尾巴狼了,不管把他带回沈阳我有没有能力保住他,我也要试一试。

  我拉着南成宰起身,他也没做什么挣扎,任由我把他重新塞进车里。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我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噜咕噜地呻吟起来,看了看车边仍然有些慌神的小妍,我问:「有什么吃的吗?饿了。」

  「不是刚吃过粽子吗?这时候想起我了?」小妍反问,语气中似乎有些不耐烦。

  我立刻明白小妍在怪我擅自行动,没和她商量就做出了决定。

  可是当时的情况那里允许我多啰嗦呀?再说,也根本没机会和她商量呀。

  她拉开车门,看了看后座上面斜躺着的南成宰,眼神中有些同情,又抬头看着我,带着埋怨的口吻道:「又不去江界洲了?你总是这样说话不算话的!」

  我知道她的小女人脾气上来了,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她也不是头一次和我耍这些小脾气,我早就习惯了。

  「不是我说话不算话啊,你看现在的情况还怎么去啊?」我有些无辜的样子说。

  她使劲瞪了我一眼说:「那就让成宰哥自己走嘛,你非要拉着他去你们派出所干嘛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样去哪里的派出所不都是一样的结果吗?」

  小妍就是个善良到有些天真的小女人,她根本不知道我如果真的放走了南成宰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要不这样,反正也马上到五一了,等五一咱俩专门去一趟江界洲怎么样?」我想到一个折中的方案。

  小妍的嘴巴已经撅起老高,白了我一眼,拧身坐进了副驾驶位。

  「走吧走吧!逢年过节你们派出所就忙,我就不信你今年能有五一假期!」她很生气的样子,使劲一扯安全带,气鼓鼓地往身上一缠,用力把车门给关上了。

  我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后座上的南成宰,感觉他没什么反抗的企图,也钻进了车子,关好车门,重新发动了车子。

  原路返回,从刚才那个转弯的路口,我又把车子开回了往水库方向的山路。

  生气归生气,小妍还是从她脚下的包里摸出几个小包装的面包,又摸出一瓶酸奶来递给我。

  我一手扶着方向盘,一边吃了几个小面包。

  「成宰哥,你饿不饿?」小妍回头问南成宰,拿着几个小面包往后面递,我在后视镜里见到南成宰斜倚在后座椅上,一动没动。

  「大眼贼,手铐钥匙呢?」小妍又没好气的问我。

  「干啥?不能给他打开!」我瞪着眼睛强调。

  「他只是个为了保护自己女儿的爸爸,他就算是想杀人,他不也是没杀吗!你至于这样对他吗!还不能吃东西啦?」小妍有些急躁地朝我嚷起来。

  我并不生气小妍这种妇人之仁,只是有些觉得她这个脾气发的有些莫名其妙,刚刚还帮着我劝说南成宰的,现在又这样子对我大喊大叫的,让我觉得有些恼火。

  「我没说他杀人!但是他是偷渡的,给他上诫具这是流程和规矩,你不懂别乱吵吵!」我也没好气的回她,嗓门有些洪亮。

  「谁吵吵啦?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我?我什么时候和你吵吵了?」她的声音提高了好多。

  我在开车,被她的无理取闹弄得有些急躁,使劲用手拍了一下方向盘,大声吼道:「闭嘴!我开车呢!」

  「杨大庆!你他妈吼我?」她突然爆发了一样瞪着眼睛愤怒地看着我。

  我见她要发作,急忙闭上嘴巴,想用沉默来结束这场不知所谓的争吵。

  「你妈的!你今天吼了我,是不是以后还想打我啊!」她大叫起来,我对她的这种脾气也是毫无对策,每次她这样发作我都是赶紧闭嘴等她慢慢冷静下来。

  她小时候遇到过一些不好的事,导致她曾经患上过很严重的创伤后应激症,所以她的精神状态一直是我和岳父十分忌惮的事,所以通常都是我们让着她。

  她倒也不是经常发脾气,不过发起脾气来也真的让人头疼。

  由于我对她太了解了,所以她每次一开始发作,我会立刻闭嘴,不论我是不是觉得自己有理,也绝不和她多纠缠,所以,通常就是她自己发一顿脾气,只要没人配合她,她过一会自己就冷静下来也就没事了。

  今天我还准备用老办法来对付她,但是却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今天在场的,还一个根本不了解小妍的外人。

  「你男人是对的,丫头!」我半天没搭茬,后座的南成宰却开始说话了。

  小妍气呼呼地,居然像瞪我一样瞪了南成宰一眼,没好气的问:「啥意思?」

  后视镜里南成宰居然咧开嘴笑了笑说:「对于我这种危险人物来说,谨慎一些还是对的。」

  这是我从早上到现在头一次见他笑。

  但是那感觉不像是在笑,我心中泛起一股不知什么感觉得别扭,后背上面好像有蚂蚁在爬一样。

  小妍皱起眉头,瘪起嘴巴,白了我一眼说:「你还替他说话?他就是小题大做,我就不信一个能把自己朋友的孩子当做亲生女儿爸爸会有什么危险!」

  南成宰突然冷笑了几声,一字一句的说:「我并不是一个好人,如果有必要,我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你们两个!」

  小妍和我都惊诧到合不拢嘴巴。

  「成宰哥,你吓到我了」小妍有些慌张地说。

  「我没吓唬你,我在鹤岭驛已经杀了两个了。」南成宰的语气很平淡,就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

  我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我和小妍所面对的就可能是我们此生所面对的最危险的局面了。

  「知道吗?我妈妈和贞英丫头的尸体现在还在鹤岭驛的人民医院里,我去武装保卫部报案,那个肥头大耳的贪官不但不帮我立案,还说我破坏伟大统帅的改革开放事业,威胁来自中国的合法投资商人,说要判我两年的劳动改造,我就把他和他的警卫员一起杀了,然后连夜跑到了这边,所以,我真的不是一个好人!」他的语气舒缓,带着一股冷冰冰的淡然。

  小妍叹了口气,嘴巴动了动,转身朝向后面,脸上的表情有些惊慌,也有些纠结说:「成宰哥,你已经闯了大祸了,不能一错再错了,赶紧下车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别担心大庆,他就这样脾气,说话办事总是一本正经的,没事,我们不会去举报你,但是你真的别犯傻了,千万不要去江界洲,好好找个地方躲起来……这样,这卡里有两万多块人民币,你拿着。」说着,小妍居然真的伸手去翻自己的小挎包。

  我急忙用一只手扶住方向盘,踩了一脚刹车把车停住,一只手伸手过去压按住她已经摸出钱夹的手大声说:「你神经病啊!你给他钱让他逃跑你就是包庇犯!你也要蹲监狱的!我让他跑掉,我这身警服就要被扒掉了!」

  「大庆,他是被逼的!你就让他走吧……」小妍涨红着脸,死死抓着钱夹不让我抢走。

  小妍的这种同情心泛滥我还真的是头一回见识。

  这是原则问题,我怎么可能让步?

  我刚要义正言辞地说服小妍不要继续犯糊涂,后脑壳突然被重重击打了一下,只听到小妍惊声尖叫了一声,紧接着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座椅中不省人事了。

……

                十四、

  「大庆!大庆!……」迷迷糊糊中听到小妍带着哭腔的呼唤,使劲睁开沉重的双眼,整个头感觉像是要炸开了一样疼,我想伸手过去摸一摸后脑勺,却发现自己两手手腕上都扣着手铐,只是左手被拷在方向盘上,右手被拷在车的挡杆上。

  「你妈的!」我大吼一声,准备挣扎着转身过去和南成宰搏斗一番,刚一转头,就被一支冷冰冰的枪管抵在了额头上。

  小妍大声尖叫着喊:「大庆你别乱动!他有枪!」

  车子已经歪歪斜斜的停在了路边,我两手都被制约住,只好放弃抵抗,咬着牙安静下来。

  「小妍你怎么样?」我才想起小妍,赶紧朝她那边看,她没有被束缚住,两手都是自由状态,不过她已经吓得满脸泪水了。

  「成宰哥……求求你不要伤害我老公……」小妍两手合十在胸前作揖状。

  「你俩是好人,我不会伤害你们,你放心!」南成宰的两手都自由着,手腕上面只有被手铐铐过的红色痕迹。

  「是的,我们不是坏人,刚才还给你吃的……求你别伤害我们!」小妍呜咽着还在不停祈求着。

  南成宰也不理会小妍,用枪管用力在我脸上杵了杵,紧锁着眉,大声命令道:「开车!送我去江界洲!」

  「送你去哪都行,你先让小妍下去!」我有些不甘心被威胁控制,大声讲出自己的条件。

  车里空间很狭窄,他手里拿的是一把类似我们中国的八一式的长枪,可是我居然连他是怎么转动枪身的都没看清,就看到本来是枪口对着我,突然间他一侧身一收手再一推的动作间,长枪就神奇地调转一个方向,他的枪后部分是折叠状的,就用那硬邦邦的半圆形金属枪后部在我头上又砸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咔的一声。

  小妍又尖叫了一声,一下子扑到我的身边,张开双臂把我的头抱在怀里大叫:「我们送!我们送!」

  这一下让我头嗡的一声,差点又晕过去,紧接着头上就感觉到一股热乎乎的东西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小妍一边呜咽着一边慌手慌脚地从纸巾盒抽出好多纸巾捂在我的伤口上,哭着说:「我们又没害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老公!」

  「我说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只要你们送我到江界洲去,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们!赶紧开车!」南成宰的脸有些扭曲,看得出他已经开始在抓狂了。

  「让小妍先下车!」我冷眼看着南成宰,坚持着我的要求。

  「不行!她必须跟着,再说这荒山野岭的,她一个女人,不安全!」看来他比我还犟。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我害怕……」小妍手上身上都是血迹,已经哭得像个泪人。

  南成宰把手摊开放到我和小妍面前命令道:「把你俩的移动电话都给我!」

  我没功夫去理会他口中对手机的称呼还是十几年前我们的称呼,我担心他失去理智会真的对我和小妍造成伤害,赶紧让小妍按照他的命令,把我俩的手机都交给了他。

  他用一只手端着枪,很警觉的始终把枪口对着我,只用一只手在我俩的手机上面胡乱摆弄了好一会,也没搞清楚怎么才能把手机关机,很快就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推开车门,一扬手把两部手机都扔到了路边的草丛深处去了。

  「开车!只要到了江界洲,我保证不伤害你们夫妻两个。」他用枪管杵了我的后脑勺一下,命令道。

  「你冷静点!不要一直用枪指着我,万一走火了怎么办?」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这样威胁,如坐针毡般的难受。

  「放心吧,我没开保险!」他说着,枪身上就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摩擦声,他冷笑了一声接着说:「现在打开了,你要是敢耍花样,我就一枪一个,把你们两个都打死!」

  我看了看已经吓得有些发抖的小妍,只好试着用被铐在方向盘上面的左手去按下了车子的一键启动按钮。

  手腕被铐的很紧,不过还是摸到了启动按钮,车子顺利打着了火,我把档推到前进挡,却没有踩下油门。

  「你把我俩的手机都扔了,我们怎么导航呀?」我知道他的枪口始终顶在我的后脑勺上,没敢回头,有些不快的问。

  「那些资本主义的电子产品本来也不靠谱!你听我的走就是了,我有地图!」南成宰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

  我只好踩下油门启动了车子。

  车子重新在路上行驶起来,没多一会,我们第三次走到了那个三岔路口。

  这里的环境我都开始熟悉起来了,只是现在的心情说不出的难受,有辛酸,还有担忧。

  「走右边!」南成宰在后面命令道。

  我被枪顶着头,只好转向了右边的直行路。

  这边的路面却没走多远开始变得越来越狭窄起来,而且由于越来越进入林区深处,路面的泥泞程度也远比之前的路面严重的多。

  「成宰哥……求你别用那东西指着大庆了,可以吗?」小妍带着一丝祈求的语气和南成宰商量。

  南成宰并没撤掉顶在我脑后的枪口,却好像心不在焉地问小妍:「丫头,你和这家伙结婚多久了?」

  「三年……」小妍偷偷瞥了南成宰的方向一眼,不敢做大幅度的动作,小声的回答他。

  「你们有孩子了吗?」他像是随口一问。

  小妍摇摇头。

  「为什么没有孩子,你们不喜欢小孩子对吗?」南成宰似乎很在意孩子的问题。

  小妍鼓了鼓腮帮,回答他:「不是呀,我们工作忙,而且我们还年轻,就没着急要孩子。」

  「胡说!你们就是不喜欢小孩子!」南成宰音量提高了一些,似乎觉得小妍的话让他不是很满意。

  小妍并没有过于反驳他的话,也许是不想刺激他吧,然她自己并没有被南成宰束缚住,不过我的命在这个人手里,她肯定是不想太过于和南成宰争辩什么。

  身后的南成宰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妍回头看了他的方向一眼,似乎是得到了什么许可,居然小心翼翼地伸手到我的身后去,她的动作很轻柔,但是我立刻感受到一直顶在我脑后的枪管移开了。

  「成宰哥你一定恋爱过吧?」小妍故作镇定的找话题和南成宰说话。

  我在后视镜中看到南成宰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过了好一会才皱了一下眉头说:「恋爱过,我们都已经准备结婚了。」

  「就是因为贞英才没有结成?」小妍歪着头,感觉她现在不是在平复南成宰的情绪,而是她真心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南成宰用力地点点头有些愤懑的说:「她说不想做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的母亲,而且她觉得我是个思想有问题的人,说我收养一个女孩是有坏心思的,她还说,很多人说贞英其实是我和外面的野女人生的私生女。」

  小妍脸上一股不可思议的表情感叹道:「为什么会有人把别人想的那么龌龊呢?」

  龌龊这个词看来终于超出了南成宰的词汇覆盖范围,他皱眉跟着重复了一句:「龌龊?什么意思?」

  小妍赶紧用朝鲜语说了个单词,南成宰恍然地点点头,不过马上摇头说:「我们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和你们中国是不一样的,我们的共和国是没有孤儿的!就算有,我们伟大的共和国也有能力把那些孩子抚养长大,所以很少有人会收养别人的孩子!她们那么看我我是能理解的。」

  小妍的目光里满是同情,叹了口气说:「可是你明明是在做一件很值得人尊敬的好事,为什么要忍受别人的羞辱呢?」

  南成宰苦笑,摇头说:「我在答应收养贞英丫头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别人怎么看我都不在乎,我一心以为只要她理解和支持我就足够了,开始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后来可能她家里给她的压力太大了,她终于还是离开了我。」

  「南上尉,其实你根本就不是坏人,咱么可不可以冷静一下,跟我们去沈阳吧,我一定帮你想办法让那个畜生收到惩罚!」我见他们俩聊的心平气和,决定再试试做一下南成宰的思想工作。

  「闭嘴!」与面对小妍那种平心静气的态度相比,他对我就凶狠起来。

【未完待续】


                十五、

  「其实我没上车之前就看出你和荷丫头是不一样的!你根本就是个彻底被你们的叛徒政策洗脑的中修主义分子!」南成宰听到我的劝解不但不动心,似乎变得十分的生气。

  他对小妍的称呼是我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听起来十分的别扭。

  他对我的称呼也是我这辈子头一次听到,这腔调像极了电影电视中文化大革命时候的人说出的话,我听着完全是一脸懵逼,不知所谓。

  小妍见我动起嘴巴又要接茬,赶紧用手轻轻拉了一下我的袖口,脸上露出很勉强的笑对身后的南成宰说:「成宰哥你说的对,大庆是挺犟的,不过他也是党员,咱们两个国家现在也是好伙伴,你可不能伤害我们!」

  「你俩和我没仇没怨的,只要你们不做傻事,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但是你们如果阻止我去找那个姓蒋的报仇,我可不一定会做什么事。」南成宰恶狠狠地说。

  我自认为自己不是孬种,我非常想转身回去大骂这个顽固的冒险主义分子一顿,我也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是否有危险,但我不能那样做,车上有我的妻子,她的安全重于一切,我不能做过格的事。

  「成宰哥你是怎么解开手铐的?」小妍小心翼翼的问。

  「我是朝鲜人民军特种作战部队的,这种低级的手铐对我来说很简单。」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得意和张狂。

  车子在狭窄泥泞的山路上越走越深,由于没了手机做导航,我现在根本无法预判前面的路况,只能沿着路面一直朝前走。

  眼看着路况越来越险峻起来。

  原本在永和那边的河床还算舒缓,虽然很宽,但是看起来比我们走的路面也没深到哪里去,但是现在的河沟却变得既陡峭又深邃,因为上游的水库冬季蓄水,这边的河沟里几乎只剩下一条小溪流一样的冻结起来的冰带,两边都是怪石林立的山谷,在路边几米的地方就突然刀削一般变成了一条断崖,下面就是十几米深、近百米宽的一条枯水的河谷。

  「成宰哥,你说你杀人的事是真的吗?」小妍看起来并不害怕南成宰。

  后视镜里南成宰用力地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沉重地说:「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是他们太过分了。」

  小妍叹了口气,小声说:「唉……真是作孽呀。」

  「他们不但包庇那个杀人的恶魔,而且还想把我抓起来送去劳改,我当时气的失去了理智,就杀了卫兵和那个肥猪一样的贪官,抢了枪,连夜跑到了这边。」他说着,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你说你蹲了两年的牢?」我觉得他思维和逻辑基本都是清晰和正常的,也逐渐放松下来,插言问。

  后视镜里他眯起眼睛看了看我的方向,苦笑了一下说:「没蹲成,那个肥猪宣判了,还没来得及送我去劳改,我就跑了。」

  「你在法庭上杀人?」我惊诧。

  「法庭?什么法庭?」他反倒有些奇怪的反问。

  「你不是在听到宣判结果时候杀人的吗?」

  他摇摇头说:「你们这边才有那些东西,我们才没有那么多程序还需要个专门的法庭来审判,我是现役军人,那个肥猪是军纪委员会派来的,他只带了一个卫兵,在我们队部办公室里宣判的,他们没想到我居然敢反抗,枪里就只带了三颗子弹。」

  原来他只有三颗子弹,不过那也是足可以要人性命的三颗死神呀。

  小妍听得满脸紧张的表情,小心地说:「你太冲动了,这样子你以后都没法回家了。」

  「家?没有了妈妈和贞英丫头,我哪里还有家?」南成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悲凉。

  「也是,那个姓蒋的太可恨了!」小妍叹了口气小声说。

  小妍只是个稍懂一点法律的普通老师,她居然还在同情南成宰,不管他的理由多么的充分,他现在就是个身负两条人命的杀人嫌犯,如果让这种人在我手里逃掉,我身上的警服也就白穿了。

  但是,我现在双手都被手铐铐着,怎么摆脱束缚是我当前最迫切要解决的问题,我还真的有些惊讶这个南成宰的身手,不但解脱了手铐,居然还能当着小妍的面在一招之内就制服了我!

  我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击倒的。

  对手很强,不过那应该也是我一时疏忽大意了才让他那么容易得手的吧,毕竟我之前也制服过他,好像他这个特种兵也没什么难对付的。

  这些闲散在我车里的手铐都没有专门配钥匙,我们现在用的内三角型手铐钥匙是通用的,我本来腰上的钥匙串里是有一把手铐钥匙的,不过因为担心开车时候,那一串钥匙会戳伤我的真皮座椅,上车前都放在了小妍随身的挎包里。

  我趁南成宰的注意力在和小妍聊天的机会,朝小妍使了使颜色,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的手铐,又示意了一下她的挎包。

  小妍注意到我在给她传递什么信息,不够看起来她并没理解我的想法,眼神有些疑惑,有些担心地瞟了一眼后面的南成宰,一边转了转眼珠,看了看自己挎包,犹豫了好一会才抓起挎包说:「成宰哥,你饿不饿?」

  我以为小妍理解了我想法,是想借着给南成宰拿吃的的机会把那些钥匙掏出来。

  南成宰在后面摇了摇头,小妍赶紧从挎包里面抽出了她的丝巾出来问:「那我能帮大庆缠一下手铐吗?他手腕上都硌出血了。」

  我心里气的要爆炸了,这时候她居然只注意到我的手腕上被手铐弄伤的地方,根本没领会我的意思。

  南成宰朝我的手腕上瞄了一眼,有些轻蔑地瞥了我一眼,点点头。

  其实我的右手手腕上面只是被手铐弄破了一点点皮而已,我自己甚至都没注意到,我需要的是小妍包包里的钥匙串。

  小妍却像是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用丝巾在手铐上缠裹起来。

  为了脱身,我只能冒一下险了,趁着小妍给我缠手铐,头靠着我很近的机会,用极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小声提醒她:「钥匙……」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不过发丝间她的耳朵皮肤依旧白皙,泛着橘红色的透明颜色,耳后的脖颈皮肤依旧整洁干净,散发着一股让我沉迷的魅惑气味。

  她专心地在把我右手手腕上的手铐用丝巾缠裹了起来,似乎并没有听到我的小声私语。

  「疼不疼?」小妍小心地查看我的伤口,有些心疼问我。

  我摇摇头,背着南成宰的眼光朝小妍使眼色,又朝自己的手铐使劲地示意了几下眼神。

  小妍的眼神有些飘忽,很疑惑地看了看我的手铐,又看了看自己的包包,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赶紧从里面摸出了一支像护手霜一样的东西出来。

  看到她拿出这东西来,我鼻子差点被气歪了。

  这东西是几个月前我买给她的,那时候岳父还在,有一次我俩过夫妻生活,可能是心情问题,她不知怎么搞的说下面很干,我帮她又是摸又是舔了好半天才湿润起来,但是我一进入她,她还是说很疼,第二天我就帮她在网上订了一管凡士林润滑膏,到货了之后我俩只用过一次,后来她的情况好一些了,也就忘记了这东西的存在,没想到她一直放在包包里。

  看起来那东西根本就没用过,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带在身边。

  她拧开润滑膏的盖子,挤在手心里一些,用一根纤细的手指蘸着,在我的手腕和手铐上面涂抹起来,显得既细心又体贴。

  感受着她光滑的手指蘸着黏黏的润滑膏在我肌肤上划过,听着她均匀的喘息声,闻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说实话,我真的有些春心荡漾的,要不是现在这种情势不允许,我真的好想把她按在座椅上,像个禽兽一般撕碎她身上的所有衣物,然后拼命地进入她。

  脑海中的画面已经让我的呼吸变得炙热起来,喷洒在她的脸颊和修长白净的脖颈肌肤上,她似乎也察觉到我的变化,挑起长着浓密睫毛的眼睛,深情万分地看了我一眼,小声说:「这下不磨了吧?……」

                十六、

  「荷丫头你给我坐好!」南成宰厉声命令道,很及时的宣告了他的存在。

  我其实一直没有忽略过他的存在,但是看得出小妍是真的没明白我的企图,见她又老老实实地坐回她的位置上,我心里忍不住有些急躁起来。

  我能感觉到南成宰的那支枪现在没有对着我,或许是小妍的温柔让他一直对小妍没什么戒备心,而且我感觉他始终对我们俩并没什么很强烈的仇恨和敌意,所以他的态度始终算是平和的,不过我还是急于赶紧摆脱束缚,失去自由的感觉非常的不好,让我很焦虑和恐慌,我很担心他随时会转变态度,万一失去理智,我和小妍的处境就会变得十分危险。

  虽然目前还没什么具体的证据,不过毕竟他自己亲口承认他已经杀了两个人,而且他手里还有一把上了膛的自动步枪,面对这种人,我心里真的十分的担心我和小妍的安全。

  就在我还在踌躇盘算着如何脱身的时候,前面的路面出现的状况让我的心中蓦然升起了一丝希望。

  前面的路中间横倒着一棵已经枯死的白桦树,从砸倒在路面上激起的泥浆和积雪的状态来看,应该是刚刚倾倒没多久的。

  路面被封死了,我只好把车停下来。

  南成宰皱着眉,推门下车,大步走到那段树木前,试着拖拽搬动了一番,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效果,那树木虽然已经是枯朽的状态,但依旧很重,他搬弄了好半天,那枯树纹丝不动。

  我倒是有些幸灾乐祸的,趁他在摆弄枯树,赶紧朝小妍小声说:「钥匙!你包包里!」

  小妍这才反应过来,见南成宰在专心摆弄那棵枯树,赶紧在她的包包里摸找到我的钥匙串,很快就找到了那把小小的手铐钥匙。

  「大庆……」小妍紧张的嘴唇都直哆嗦,小声问:「怎么办?」

  我瞪起眼睛,一边关注着南成宰的状况,一边朝她急切的小声说:「快给我打开!」

  小妍的手哆嗦着试了好一会才打开了我右手手铐,我赶紧抢过钥匙,自己迅速打开了左手的手铐。

  我并没有急于下车,这时候其实我只要把车门一关,一脚油门踩到底就跑,他南成宰就算是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的也拿我没什么办法,我俩也就算彻底安全了。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矫情,明明已经出现了一次转机,我却像个傻逼一样放弃掉了。

  我坚信自己能再次制服他,然后送他去公安局。

  我对什么特种部队的只有影视作品中的概念,我觉得那些东西都是艺术加工过的,我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正规警校毕业的警察,我不信在我先手的情况下我会制服不了他,之前让他逃脱是我太轻敌了,没想到手铐会管束不住他,这回有机会重来,我会用更加规范的约束方式来管束他,这次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翻盘了!

  这一瞬间的冲动加上盲目的自信,让我忘记了我这个匆忙之中的的决定已经把小妍跟我一起被置入了极端的危险中。

  横下一条心,看了看小妍,让她把安全带系好,我还保持着两手被束缚的姿势,把主驾驶位这边的车门小心地推开并虚掩起来,只等他转回身过来,我就出手制服他。

  小妍看出我的企图,脸色已经吓得有些发青了,浑身哆嗦着小声说:「大庆,他有枪,你别和他打了,咱们赶紧走吧。」

  「不行,必须抓住他!咱们偷袭他,他不一定打得过我!」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自信是从何而来的。

  那颗枯树很笨重,但是南成宰似乎也是下定了决心要搬开它,他费劲地折腾了一会,居然真的给他拽着在路面上转了一个角度,路面出现了一个足够我们的车子通过的缺口。

  他似乎是因为搬动枯树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的,靠在那树木旁面色狰狞地喘了好一会才拍拍身上的污渍朝车这边走回来。

  他身上穿着我的一套警服,现在也都脏的不像样子了。

  那把自动步枪现在也没有了蛇皮袋的包裹,黑擦擦泛着金属的寒光背在他的身后。

  我接受过枪械训练,我看出他的那支步枪很像我们的八一式自动步枪,但是枪口形状不对,它也是折叠枪托,不过枪托的形状也和八一式不同,所以我基本能肯定这是他们朝鲜的国产步枪。

  我们国内现在早就换装了新式的步枪,连我们派出所现在都有两支九五式,虽然我没摸过,不过我们的新式步枪比他这把几十年前的老款步枪帅气太多了。

  他有些疲倦地走回车的旁边,似乎对我没有什么防备,看得出搬动那条枯树干耗费了他很大的体力,正准备绕过我这边的前门去到后门,我意识到机会稍纵即逝,全身都紧张起来。

  我能感觉到小妍在我身后紧张的浑身都在发抖,她应该也是吓坏了,一声都没吭,应该是知道现在也阻止不了我的行动了。

  南成宰的身体已经走过了我的前车门,我手里攥着一只手铐,猛地推开我虚掩着的车门,用最快的速度从车里窜了出来,逼近南成宰的身旁,扬起手中的手铐,猛地朝他头上砸了下去。

  我形容起这个动作用了那么多的字,其实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基本上连一秒钟的时间都没有,我能清楚听到一声金属击打到什么的声音,发出一声极为清脆的「咔」一声。

  我正以为偷袭再次的手,却身体猛地朝前面一个踉跄,瞬间就失去平衡往前扑了下去。

  他在我攻击范围前方的头明明没有朝我这边看,现在却已经以一种让我无法理解的扭转动作变成了一个大侧身,我的手腕就被他像是老虎钳子一样的手扣住,顺着我的力道被猛地向前方一甩,我近一米八的身躯居然像是片飘零的叶子一样前空翻一百八十度头朝下摔在地上。

  这一跤我几乎是满脸直接摔到了路边草丛下的冰泥混合物中,立刻眼冒金星摔在地上哀叫起来。

  我能听到小妍尖叫着,也能感觉到一个身影在我倒地的同时窜到了我的身旁,我的哀叫刚喊出口,腹部上就挨了重重的一脚。

  我手里的手铐早就飞到不知多远去了,这一脚踢得我五脏六腑都折腾起来,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剧烈地呕吐起来。

  「傻瓜!你再敢动一下我就打死你!」他一脚踩在我的胸口,那支步枪的枪管就冷冰冷地杵在我满是泥巴的脸上。

  「成宰哥!求你别打了!」小妍也冲了过来,跪在我身边用手死死的抓着枪管试图移走那支上了膛的步枪,一边大叫:「大庆别乱动,别乱动,成宰哥!大庆知道错了,别杀他!」

  我被踩着胸口,几乎喘不上气,满嘴都是泥巴,还有一股腥味,实在真的说不出话来,只好放弃了挣扎,躺在地上用力地保持自己能继续呼吸下去。

  「懦夫!需要女人保护的蠢货加懦夫!」他带着一丝鄙夷,愤恨地朝我啐了一口唾沫说。

  小妍用力地把那支枪管从我脸上拨开,用手忙不迭地把我脸上的污泥清理掉,让我终于可以正常呼吸,才呜咽着说:「成宰哥你就放过我们吧,我们真的不会去举报你,你别伤害我们。」

  「我才懒得伤害你们,上一次我怕我出手会伤到这个傻瓜!这次他又来,他居然真的愚蠢到以为他自己有能力抓住我?」南成宰的枪口已经指向了别处,不过脚还是有力地踩在我身上,让我动弹不得。

  我大口地喘着粗气,大脑中一片空白,我现在已经意识到我在警校学的那些花拳绣腿的招式,在这个专门被训练成为杀人工具的人面前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小妍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上面现在也是沾满了血迹和泥污,但是她丝毫不在那些事,又开始费力地想搬开南成宰踩在我身上的脚,哀求道:「成宰哥!大庆喘不上气了,你先放开他好不好!」

  南成宰皱着眉,看了看小妍焦急的脸,低头瞪着我说:「送我到江界洲!然后咱们相安无事,我放你们走,不要再搞事了,行不行?」

  我长长叹了口气,心里虽然还有着大大的不甘,但是受制于人,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我被拎着后衣领给拽了起来。

  我比他高半个头,他居然可以像拎小鸡一样把我从地上拎起来。

  推搡着,我被他拽回到车边,他朝小妍挥挥手,命令道:「上车!」

  小妍赶紧坐回到副驾驶位上面,使劲关好了车门。

  南成宰把驾驶位的车门拉开,把我往车里一塞,正准备拉开后车门也跟着上车,我突然启动了车子,一脚油门开动了起来。

  国产SUV的动力一般,虽然不如那些大排量车的那么霸道,不过现在的车重不大,我这一脚猛踩油门还是能让车子窜一窜的。

  发动机猛地轰鸣一声,车子猛地向前蹿了出去,越过已经被搬开的枯树干朝后面的山路上冲了过去,我这边的前后两个车门都没关,我就猛踩下油门把车子开动了起来。

  我也是临时起意,知道硬来也肯定是打不过他了,不如干脆直接扔下他跑掉算了,我开着车,我想他应该是追不上的吧。

  这是我在这今天做出的又一个混账决定。

  我的车窜出很远了,车速已经上来了,我正想要松口气回头看看的时候,小妍的尖叫声又在我耳边响了。

  我的头又被狠狠地砸了一下,我立刻明白我根本没甩掉南成宰,后视镜里我看到他刚一只脚踩着后门的踏板上,剩下的半个身子还荡在车外,他一只手扣在车内的窗上把手,一只手死死抓着步枪,正在用步枪的后把朝我再一次砸过来,我一偏头,居然躲过了他这一击。

  他的半个身子都在车外,我恶从胆边生,猛地朝右一打方向盘,车子猛地朝右一甩头,车尾立刻向反方向一滑,重重地把南成宰的身体摔向外面,只可惜,大开的车门成了他保护档,他的身体被车门拦住没有被甩出去,他胳膊一用力,又钻进了车里,这回把枪口对准了我的头。

  我在后视镜里已经看到了他的动作,车子已经朝路右侧冲过去,我再朝反向用尽全身力量猛一打方向,车子立刻转头朝左边发出一声刺耳的轮胎打滑声,同时猛地冲了出去。

  我的注意力都在他手里的枪上,哪里注意到我的脚下油门的力道,在小妍的凄厉的尖叫声中我突然发现我们三个人都开始漂浮起来。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随即响了起来,我的面前砰然亮起一团火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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