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剑风流 (45-46)

5216Clicks 2011-08-08 Author: 八宝太监
#风流  
               第四十五章

  廉驰道:「黑云会就在太湖之滨,关系到整个西山岛的安危,那块地方决计不能轻易放手!」单飞点头同意道:「我也是这么想,不过以后若是孟家找上门来,却是难以应对。论理那地界是黑云会让给孟家的,论武我们飞鱼帮更难以与孟家抗衡,实在是为难的很。」

  罗贵仁道:「黑云会的兔崽子们与魔门铿锵一气,孟家收了黑云会的好处,就不怕损坏了他孟家在江湖上的名声?」单天进叹气道:「话上虽说是如此,不过黑云会在江湖上无足轻重,那块地界除了我们飞鱼帮也没人放在眼里,孟家便是收去了江湖上也没人在意。等到鉴宝大会的风头一过,太湖没人关注,孟家再来与我们为难,又有地契在手,我们理都没处说去!」

  廉驰坐在椅子里,咬牙道:「我们今晚就去连夜占了黑云会总舵,决定巨鼋内丹归属的鉴宝大会,就改在黑云会总舵举行!这鉴宝大会遍邀江湖名士,影响极大,又是我们飞鱼帮的义举,经过如此一番宣扬,整个江湖都会知道黑云会地盘是我飞鱼帮所属,我就不信孟家还会厚着脸皮,拿着地契来要我们把黑云会总舵让出来!孟家如果不来阻止鉴宝大会,就是向全江湖默认了黑云会地盘归我们飞鱼帮所有,若是强要来阻止又不免得罪天下群豪,我倒是要看看孟家如何选择!」

  罗贵仁听了一拍手道:「廉贤侄这主意妙极!到时候江湖人都知道我们在黑云会举行了鉴宝大会,黑云会的总舵自然是理所应当归飞鱼帮所有,孟家便是想来强夺,也要多掂量掂量!」

  当下几人又仔细商议了一番,如何在鉴宝大会上,让所有江湖人都认可黑云会地界归于飞鱼帮所有,又如何避免这先声夺人之计太过张扬,事情要做的不露声色才好,不然反倒会显得飞鱼帮底气不足。

  定下了计划,飞鱼帮又急忙去黑云会总舵筹划鉴宝大会之事,本来鉴宝大会在西山岛上已经准备妥当,这下临时起意,要突然搬到黑云会去,时间又只剩下三日,整个飞鱼帮上下都忙得不亦乐乎。

  廉驰却忙中偷闲,寻了一幅武林八美图来研究。那画上女子各个貌美如花,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气,向人一打听,就知道了她们的名字出身。图上的郭雪瑶、叶天香、唐青荷廉驰都已经见过,那个让廉驰咬牙切齿的绿衫美人名叫宫绿蝶,乃是太原镖局的大小姐。太原镖局为天下第一大镖局,在江湖上人脉极广,所有人都对宫家卖几分面子。

  图上另外未曾见过的四女廉驰也一并打听了个清楚,其中身材娇小的名叫宁玥茗,出身青山寨,青山寨是孟家旗下势力,据说这宁玥茗与孟皓空之间也有一些暧昧不明的关系。

  背负长剑的少女名叫凌素真,这美人可是大有来头,乃是天下第一高手凌子阳之女,凌子阳醉心武学,直到四十多岁方才娶妻,这凌素真被凌子阳视作掌上明珠,武当派不收女徒,凌子阳竟然专门独创了一门剑法传给凌素真,可见他对女儿凌素真的喜爱。

  身穿苗家服饰的少女是来自五毒教的丁小青,而表情严肃冷淡的是昆仑派得意弟子张瑾华。这八个美人具是国色天香之貌,廉驰看得心中痒痒,不禁暗笑,这哪里是什么仕女图,分明是淫贼指南嘛!当年师父白松几乎把江湖上的美人一网打尽,也不知他这做徒弟的,能否将这江湖八美尽数收入囊中?

     ***    ***    ***    ***

  飞鱼帮忙碌了两日,明晚就要在黑云会总舵举行鉴宝大会,事情都基本准备妥当,廉驰总算是松下一口气。待到晚饭时分,却不见冯天涯与叶天香两位客人,向单燕一问,原来两人一早就乘船到太湖外的镇中游玩,说是下午回来,现在日落西山却仍旧没有归来,也不知是被什么事耽误了。

  廉驰微微奇怪,晚饭吃到一半,却有一个帮众进来禀告,说是在镇中遇到了烂醉如泥的冯天涯,认出是廉驰请到西山岛的贵客,便把冯天涯带了回来。廉驰出来一看,见到冯天涯正呆坐在椅子,满身酒气,双目无神,一副颓废黯然的样子,而叶天香却还不知道在哪。

  冯天涯醉得极为厉害,任是谁问也不回答,口中只是喃喃自语,话语不清不楚,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廉驰找来解酒药给冯天涯服下,这才让冯天涯清醒过来,单燕关切问道:「冯兄,你怎么自己喝得大醉,叶妹妹人呢?」

  冯天涯被单燕一问,茫然抬起头来,哽咽道:「师妹她回家去了。」廉驰又详细问了几句,才明白事情来龙去脉。原来冯天涯与叶天香两人到了镇中,却听到一个消息,大名鼎鼎的武林世家孟家的管家祝斌维到了惊虹山庄,为孟家独子孟皓空向惊虹山庄求亲,想要叶天香嫁入孟家,成就两家秦晋之好。

  冯天涯和叶天香两人听了都是大惊,虽然叶成影并没有答应,说是要听听女儿的意见,但是叶成影对冯天涯与叶天香的感情一清二楚,没有一口回绝孟家,除了是顾及孟家面子,更多却是因为冯天涯手臂残废,再也不是女儿良配。

  叶天香早在暗中被叶成影多次暗示,应该另寻归宿,但是她与冯天涯十几年的情意如何能够轻易割舍,此次伴冯天涯来到太湖,还抱着万一的希望,想要得到巨鼋内丹让冯天涯重新生好手臂经脉,但是冯天涯已经亲口对廉驰说,那内丹应该送给少林派,让叶天香又是失望又是无奈。

  冯天涯问叶天香想要如何处置孟家提亲之事,叶天香几日来心中淤积的不快一齐爆发了出来,怒道:「怎么办?你一个大男人,这事情却来问我?那日对巨鼋内丹之事怎么没想过要问问我的意见?」叶天香从未对冯天涯如此疾言厉色,冯天涯本就自卑身有残疾,被她一说,想起自己残疾注定无法治愈,黯然道:「孟皓空武功高强,在江湖上名声远播,确实是师妹你的良配……」

  叶天香一竖眉毛道:「那你是说我应当答应下这桩婚事了?」冯天涯低声道:「师妹,我手臂残疾,再也配不上你,听人说那孟皓空貌若潘安,而且孟家江湖称霸势力雄厚,师妹你不妨考虑一下。」叶天香后退了一步,眼中泪水隐现,点头道:「好,你日后不要后悔今日所言!」叶天香几次三番被父母劝导,说是应该与冯天涯分开,她一直坚持,却从未把父母之言对冯天涯提起,免得让冯天涯难以面对叶成影,所有压力委屈都是她自己承担了下来。今日听到冯天涯自己也说出如此言语,一时间万念俱灰,转身飞奔而去。

  冯天涯却没有阻拦,默然立在原地,眼见着叶天香秀美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当中,这才蹲在地上,抓着头发低泣起来。他手臂经脉被关成林截断,开始一段时间,叶成影夫妇感激他救了女儿叶轻羽,对他还十分关爱怜惜。可是日子久了,却觉得冯天涯耽误了大女儿叶天香的幸福,对冯天涯便渐渐冷淡了下来。

  冯天涯自觉今日之举是让叶天香能够放心重寻幸福,总算是没有辜负师父一番养育之恩,心中痛楚却唯有自己独自品尝。抽泣了一会,微微发泄了悲苦,这才擦干眼泪来到镇中,见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到处欢声笑语,只觉得天地虽大,竟然再没有什么是他冯天涯所能奢望,随便找了个酒肆借酒浇愁,一直醉到了不醒人事。

  单燕听了冯天涯叙述,皱眉道:「冯兄你怎么如此糊涂,任是谁都能看出叶妹妹对你一片痴心,你怎么做出如此绝情之举,你以为叶妹妹跟了孟皓空会开心快乐吗?」冯天涯颓然道:「我手臂残疾,又怎么忍心让师妹大好的一生浪费在我这个废人身上。师妹跟了孟皓空,总好过跟着我落魄一生,孟家家大业大,孟皓空人又风流潇洒,想必师妹今后会幸福的。」廉驰心中暗自不屑道:「呸!孟皓空那人渣哪里好了?你想让出叶天香,怎么不想想让给本少爷?你这条烂命我算是白救啦!」

  单燕听了却是不悦道:「女儿家的心,怎么会说变就变?你竟然以为叶妹妹嫁给孟皓空会快乐幸福,原来你将叶妹妹看作是爱慕虚荣富贵,朝秦暮楚的下贱女子,真是枉费叶妹妹对你一往情深!」

  冯天涯被单燕数落,酒气全都化作冷汗,立刻清醒了过来,想到如果叶天香在孟家洞房之中仍旧难以对自己忘情,心中滴血,却要仍要对孟皓空强颜欢笑,心痛得几乎裂开,猛的站起身来对单燕鞠躬道:「多亏嫂子点醒,我实在是糊涂,伤了师妹的心,我这就马上去追上师妹,向她道歉,绝对不能让她嫁给孟皓空!」

  单燕这才脸色稍和,点头道:「你这便快些去吧,免得让叶妹妹独自一人伤心难过。」冯天涯又是对单燕连连道谢,匆忙与廉驰作别,连夜离开太湖去追叶天香了。廉驰看着冯天涯离去,心中诅咒道:「你也去给孟皓空杀了吧!」

           ××××××××××××

  空中明月高悬,昔日黑云会的总舵内人声鼎沸,今夜正是飞鱼帮举行鉴宝大会的时间。大院内架起了一个一丈高的台子,而群雄都坐在台下,翘首期待飞鱼帮赶快把巨鼋内丹拿出来,即使得不到这宝物,也可看上几眼,长长见识。

  廉驰站在台子的幕布后,看向台下的群雄。少林派悟业被敖峰庭重伤后,少林寺极为震怒,一齐派出了四个悟字辈高手来到太湖,两人护送悟业回去少林,只留下悟寸、悟舍两位高僧参加飞鱼帮的鉴宝大会。柳鸣升仍旧带伤留在太湖,几日间来回奔波,劝说群豪把巨鼋内丹让给少林,也得了不少人的支持。另外一个比较让廉驰注意的人,就是姜家少主姜凡庆,据报告说,这人在太湖几日间,不停向人打听廉驰的消息,也不知道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当」的一声锣响,台下群雄都安静了下来,廉驰从幕后走到台前。

  廉驰身为单家女婿,这鉴宝大会本来轮不到他出来作为主持,不过前几天廉驰对抗魔门闯下了不小的名头,他来主持也没有人觉得不妥。廉驰对台下群豪一抱拳,道:「多谢各位江湖同道赏脸光临。敝帮最近机缘巧合之下,自太湖中得到了一枚巨鼋内丹,如此神物不敢私吞,这才广邀武林同道前来共赏奇宝,顺便选出一位大家认可的侠义之士,我飞鱼帮将巨鼋内丹赠与那位侠士,奇宝配英雄,来日也好为武林正义多加几分力量!」

  群豪都是喝彩叫好,大赞飞鱼帮不贪恋奇宝,此举义薄云天。廉驰一拍手,四个帮众自台后搬出一张桌子,桌子上盖了一块红布,红布中央凸起了一块,一股奇异的芬芳自红布下散发而出,全场人都知道那凸起便是巨鼋内丹了,虽然早知此物不同凡响,今日闻到这奇香却也大为赞叹。有些人本来受黄山大侠柳鸣升感召,愿意拥护少林派得到巨鼋内丹,为悟法大师疗伤,但是闻到如此香气,心中不禁又起了贪念,暗暗动摇了起来。

  廉驰对单天进一鞠躬,道:「有请帮主揭幕!」单天进缓缓走到台前,见台下群豪目光都紧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一生从没有过如此荣光,面露得意之色,一把拉开了罩在桌子上的红布。

  随着红布揭开,一颗鸡蛋大的明珠暴露在群豪眼前,那珠子被托在华丽的锦盒里,珠内一股雾气隐隐流动。其时皓月当空,明亮的月光洒落在巨鼋内丹上,内丹竟然好像能吸收月光精气一般,突然爆发出七彩毫光,香气也变得更加浓郁起来。

  群豪见此奇景,呼吸都难以平静。廉驰笑道:「各位,这便是巨鼋内丹了,这宝物妙处在下也不用多说,大家心里恐怕比我都清楚。今晚我们便要选出一位让大家由衷佩服的英雄侠士,将这巨鼋内丹赠送于他!」

  群豪大声叫好,又七嘴八舌的谈论起这巨鼋内丹应该归属何人。立刻便有人提起前几日,黄山大侠柳鸣升和少林悟业大师,领袖群豪力抗魔门之事,说这两人正气凛然,最得人佩服。

  突然姜凡庆说道:「前一段就听说魔门在背后支持黑云会与飞鱼帮为难,不过那时假消息漫天飞,这才没有注意。多亏廉兄又拿出巨鼋内丹来,把大家引到太湖,这才一举击退了魔门,要说力抗魔门,廉兄功劳也是不小!」话中之意,竟然是暗指廉驰以巨鼋内丹为饵,吸引武林人到太湖为飞鱼帮拼命。

  姜凡庆此话正好揭破廉驰的用心,有心之人立刻对廉驰射去怀疑的目光,更有几个鲁猛之人怒道:「原来飞鱼帮也是没安好心,巨鼋内丹这宝物一直藏在家里,直到魔门逼上了门,才借着赠宝的藉口把大伙引来太湖,其实是想让大伙帮他飞鱼帮对付魔门来的!」

  廉驰恼恨的瞪了姜凡庆一眼,正在脑中急寻对策,黄山大侠柳鸣升却站起身来,大声道:「姜公子此言差矣,魔门四处出没的谣言,乃是大约一个月前传遍江湖。而大家看这巨鼋内丹,霞光流转,生气不绝,从巨鼋体内吐出绝对不会超过半月,此乃天赐之宝,飞鱼帮适逢其会,绝对不是拿出珍藏已久的宝物来引诱大家!」

  群雄中有自有见多识广之人,知道柳鸣升所言不错,纷纷出言附和。内丹离开宿主后,就会渐渐精华内敛,放置超过一月后虽然灵气仍在,表面看来却是光彩全无,绝对不是现在桌子上巨鼋内丹那光彩照人的模样。群豪听了武林名宿解释,这才全都释然,对姜凡庆这挑拨之言十分鄙夷。

  姜凡庆揭破廉驰不成,反被以为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怏怏坐在椅子里,再也不发一言。廉驰却假作大方,对姜凡庆点头一笑,才继续说道:「依照大家刚才所说,在座各位以少林派诸位大师和黄山大侠柳老前辈最得人尊崇,而柳前辈事前已经表示,愿意将这巨鼋内丹让给少林派的悟法大师用来疗伤。」

  柳鸣升道:「不错!」接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在座群豪道来,群豪听了,都对这名声昭著的黄山大侠极为敬佩。廉驰正想宣布巨鼋内丹将为少林所有,突然一个声音阴阳怪气的说道:「飞鱼帮想要巴结少林派,只管直接把宝物巴巴的送上门去便是,何必让咱们这些闲人大老远的跑过来,却只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廉驰早知道会有人心中不服,但是这人言语阴损尖酸,极大的侮辱了飞鱼帮,沉声道:「那依阁下意见,该当如何确定这巨鼋内丹的归属?」

  那人道:「我江湖中人,向来以武为尊,就算是天大的侠义心肠,也得靠武功来除暴安良不是?今日在座都是正派出身,也用不怕宝物落入了恶人手中助纣为虐,我们武林豪杰自当以武功来定夺这宝物归属!」此言一出,立刻得到满场支持,群豪自然不愿平白无故的将宝物拱手让给少林派,只是不愿做那出头鸟,如今有人愿意站出来反对,全都大声支持。依此人所言,以武夺宝,那自己未尝没有任何机会。

  少林派的悟寸、悟舍两位大师面色却并不好看,如果以武夺宝,他少林派武功高强,想要夺得那巨鼋内丹也有几分把握,只是少林派一向谦和自律,上台与人夺宝实在不是出家人所为,若是得不到巨鼋内丹,师兄悟法就要终生瘫痪在床,进退都是令人十分为难。

  廉驰见两位少林高僧都是一言不发,便朗声说道:「这位朋友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如是想要以武夺宝,也要有几分本领才行!不知阁下手上功夫比起一张利嘴来又是如何?」那人被廉驰一激,飞身跃上台来,大声道:「倒要领教一下飞鱼帮女婿的高招!」

  那人身上衣装十分邋遢,四十多岁年纪,背上背了一个大葫芦,台下群豪见了他这副打扮,都低声议论道:「这人不是于楚良吗?听人说他乃是梁山好汉鲁智深的第十一代传人,练得一手醉拳,招法虚虚实实指东打西,极为难缠。」

  廉驰对于楚良道:「请赐教!」于楚良二话不说,立刻揉身而上。

  廉驰与于楚良一交手,发现此人的醉拳果然是十分厉害,粗看去好像是醉汉酒后跌跌撞撞,摇摇摆摆,但实际上是形醉意不醉,出招刚柔相济,攻防合一,避实就虚,逢空既打,且拳出迅猛,起落轻灵,廉驰猝不及防下,小腿右肩便连中两拳。

  好在廉驰内力厚实,被于楚良打了两拳只是觉得皮肉疼痛,倒也没有受到内伤。于楚良连续得手,狂笑道:「小子,这下可知道了大爷厉害?」廉驰抖擞精神,再也不敢大意,一招「天废」法度森严的平刺而出,又与于楚良斗在一起。

  不过十招,廉驰就渐渐习惯了于楚良东扯西牵的打法,正逢于楚良歪斜着身子,一拳击向廉驰小腹,廉驰居然也学着于楚良的样子,脚下一错,身子如醉汉般跌扑向前,避开小腹要害,长剑随之一刺,使出了天极剑法中的一招「酒旗」。

  于楚良见到廉驰出剑,不禁呆了一下,廉驰这一招虽是剑法,但是姿态半倾半斜,似倒非倒,招式竟然饱含醉拳精要,其腿屈如伏虎,臂伸似腾龙,精妙绝伦更胜自己一筹,正在惊叹中,突然胸口一凉,低头一看,廉驰长剑已经抵在了心口。

  群雄见廉驰这招剑法「酒旗」也是醉意醺醺,与醉拳有异曲同工之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胜过了于楚良,赢得极为精彩,都大声叫好起来。于楚良脸色沮丧,也不多言,对廉驰一抱拳,退到了台下。

  人群中又站出一人,相貌俊朗,二十七八岁,一身青衫,对廉驰作揖道:「在下昆仑派王秋林,见廉兄剑法高明,一时技痒,还请廉兄赏脸,赐教几招。」

  廉驰知道王秋林什么技痒切磋都是托词,他昆仑派远在天边,大老远跑到太湖来,自然是为了巨鼋内丹而来。

  见王秋林挑战,廉驰也不是怕事之人,这昆仑派乃是师父白松的师门,剑法确有独到之处,廉驰也想领教一番,一挥长剑道:「王兄请赐教!」王秋林一副平和之气,缓步走到了台上,抽出长剑摆了一个稳如山岳的起手式,眼神却向台下一瞟,才转头面对廉驰道:「请!」

  廉驰顺着王秋林目光看去,却见到娇美的唐青荷正坐在台下,对着王秋林面露微笑。廉驰想起唐青荷几日前还对自己含情脉脉的样子,今晚却对王秋林一副倾心之态,也不知这小白脸如何勾引唐青荷了,心中一怒,下定决心要让这王秋林好看,翘起一边嘴角笑道:「王兄小心了!」以天极剑法与王秋林的昆仑剑法斗了在一处。

  昆仑剑法乃是依昆仑山势所创,大气磅礴千变万化,时而如危崖拔地而起,时而如山脉厚重延绵,时而如奇石凌厉摄神,确实是极为高明的剑法。廉驰心中也暗自赞叹,心想师父白松的师门果然名不虚传,与王秋林连拆六十多招,七分功三分守,也只是稍占优势,仍旧难以攻入王秋林身边三寸之内。

  王秋林心中却极为骇然,本以为本门昆仑剑法也只比武当的太极剑法稍逊,而且凌厉霸气都远胜太极剑法,没想到竟然被廉驰这闻所未闻的无名剑法攻得险象环生。再过二十招,昆仑剑法招式已经全都使出,到了江郎才尽的地步,而见廉驰那边仍旧是不慌不忙,妙招如天河般倾泻而出,完全没有任何重复招式。

  王秋林只得又将招式从头再使一遍,被廉驰攻得左支右拙,难过得如同身在熔炉,每剑都接得极为吃力,一招一式转瞬即过,对于王秋林来说,却如同孙悟空被压五行山下五百年般难熬。渐渐的,时光流转,巍峨的山脉被大地扭曲了形状,嶙峋的奇石被风雨磨平了棱角,只有漫天星斗漠视着沧海桑田的巨变,仍旧依照自己的轨迹闪烁不停。

  「阿弥陀佛,廉公子剑术果然神妙无方!比武切磋只为印证所学,请就此罢手吧!」悟寸大师一声清音,宣告了廉驰获胜,也暗示廉驰不要欺人太甚。廉驰收剑而立,白衣胜雪,果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气度。王秋林却是气喘如牛,汗水浸透了全身衣衫,狼狈不堪,两人恰如云泥之别。

  台下群豪这次却是无人叫好,都失神于廉驰那浑然天成的剑法,廉驰得意的向唐青荷看去,见到唐青荷对他满脸崇拜之色,向着唐青荷一眨眼睛,唐青荷脸上立刻浮现一抹嫣红,不敢再与廉驰对视,垂首玩弄起自己的衣角来。

  王秋林上台本来是与少林寺争夺巨鼋内丹,反倒是少林高僧为他解围,羞得无地自容,灰溜溜的下台,想要叫唐青荷一同离开,唐青荷却是低声说了一句,摇头拒绝,王秋林回头怨毒的瞪了廉驰一眼,这才不甘的拂袖离去。

  台下群雄见了廉驰如此神妙武功,一时都无人作声。廉驰站在台上也心中后悔,他先怒于楚良的讽刺,后吃王秋林的飞醋,两番比武却都是白为少林寺出头,完全与他事先计划的群雄斗少林南辕北辙。

  廉驰正在为难如何收场,姜凡庆拍手道:「廉兄的剑法果然是非同凡响呀!」

  廉驰对姜凡庆十分厌恶,哼道:「姜兄是也想来切磋一番?」他知姜凡庆武功差劲,绝对不敢应战。姜凡庆道:「廉驰若是想找人切磋,我姜家却也不只来了我一个人,便让我弟弟陪廉兄玩上几招吧!」转头对他身边的少年道:「凡枫,你上去领教一下廉兄的剑法。」

  廉驰早注意到了姜凡庆身边的少年,那少年怀抱着一杆银枪,一直面色冷漠的坐在姜凡庆身边,即使群豪惊讶于巨鼋内丹的异象时,他也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看来这用枪少年竟然是姜凡庆的亲弟弟,只是姜家最擅长的乃是拳法,不知这姜凡枫为什么选了长枪做为武器。

  姜凡枫听了姜凡庆之言,对姜凡庆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一跃来到台上,一抖长枪,对廉驰道:「请赐教!」廉驰心中微微一动,若是寻常人跃上高台,必然要先跳起高过台面,在自上而下落在台上,而刚刚姜凡枫那一跃力道却恰到好处,脚底插着台子边缘斜滑上来,没有多用一丝力气,这份对力道的精准控制,还是廉驰第一次遇到。

  逍遥山庄的堂主陆当荣枪法极高,廉驰曾得了陆当荣一些指导,对枪法套路也算是粗通皮毛。枪法利远不利近,以长取胜,廉驰见姜凡枫显露的武功十分高明,不敢大意,运起玉蝶身法晃到了姜凡枫身前这才发剑攻出一招「勾陈」,这一招最为长于近身搏斗,刚好对上了姜凡枫长枪的弱点。

  没想到姜凡枫不动神色,银枪的枪尖枪尾都难以收回,就只用枪杆平推,向廉驰撞来,如此发力极为不顺,廉驰以剑相格挡,姜凡枫却借着枪杆长剑相撞之力,突然飞身急退,一招之间就从廉驰的先手中解脱出来,银枪翻卷,对廉驰当头抽下。廉驰斜向前冲,避开银枪,还想再次接近姜凡枫,姜凡枫银枪又变招横扫过来,廉驰只得以一招「天苑」招架,这次姜凡枫用上了全力,廉驰觉得剑上传来一股彻骨寒气,手臂一阵刺痛,没想到姜凡枫的内力居然有如此高深的修为。

  廉驰被姜凡枫拉开了距离,再也无法近身,姜凡枫的银枪轻灵多变,与陆当荣的势大力沉刚好走了两个极端,银枪上还隐隐散发出一股寒气,每当银枪擦过廉驰身侧,廉驰就觉得皮肤一阵发麻。原来姜凡枫竟然将他修炼的寒性内力催逼到了银枪之上,枪法威力更是加倍,不过十招,廉驰感觉手臂竟然有种冻僵的感觉,长剑再也没有昔日的灵气。

  眼见姜凡枫又一枪刺来,廉驰一咬牙,一招「天枪」反刺回去,长剑直刺竟然也是枪法套路。姜凡枫眼睛一亮,没想到廉驰还有如此妙招,以剑作枪居然丝毫不比他的银枪威势逊色,收抢架开了廉驰的长剑,还想再看看廉驰有什么奇招。

  此番廉驰与姜凡枫两人武功都千变万化,台下人都被这场精彩的比武吸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两人,没想到异变陡起,一个飞鱼帮的弟子突然一闪冲到了台上,一把抓起了巨鼋内丹!

  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愣,廉驰再仔细看那飞鱼帮弟子,居然是魔门少主向千山!

  廉驰大怒,没想到向千山还敢来飞鱼帮的鉴宝大会捣乱,喝道:「魔门贼子,居然还敢露面!」飞身跃起,一剑直刺向千山咽喉。

  向千山放声大笑,一刀接下廉驰长剑,却把巨鼋内丹丢向台下,台下一个斗笠遮面之人突然跃起,接住了巨鼋内丹,不做片刻停留,立刻向外闪去。那人飞跃时丢下了斗笠,立刻露出了一幅美艳的容颜,正是廉驰曾经见到过的那个魔门美女。

  廉驰大急,喝到:「快拦住她!」少林悟寸、悟舍两位大师早就反应过来,一齐拦在的魔门少女的路上。那魔门少女却仍旧向两位少林高僧冲去,悟寸悟舍两人发掌阻拦,魔门少女身姿突然一扭,竟然瞬间在空中连折三次,躲开掌风,从悟寸悟舍两人中间冲了出去!

  那魔门少女身法极为轻灵飘逸,腾挪闪避和玉蝶身法倒是有几分相似,而迅捷快速却又胜过玉蝶身法许多。悟寸悟舍一时大意,被魔门少女逃脱,暗叫惭愧,转身急追,却哪里及得上魔门少女的速度。

  一瞬间,魔门少女已经得手,带着巨鼋内丹飞过院墙。廉驰大怒,喝到一声「追!」便飞身追去,却又被向千山拦住了去路。另有几人跃上院墙,想要追击魔门少女,院墙外却突然跃出一个黑影,寒光闪了几闪,那几人便惨叫着从墙头跌下,黑影站定在墙上,群豪定睛一看,那人就是魔门的少年高手厉平安。

  廉驰一边与向千山相斗一边懊悔,若不是自己争强好胜,硬是把鉴宝大会改在了黑云会总舵举行,也不会被魔门如此轻易得手,此番又是中了魔门算计。刚刚站在一边的姜凡枫突然一跃而起,落在墙上,挺抢刺向厉平安。

  姜凡枫枪法极为出色,厉平安的快剑居然也难以伤到他,又有几人跃上台来,想要夹攻向千山,向千山大笑道:「巨鼋内丹已经得手,这便告辞了!」一刀逼退廉驰,向后撤去,几人想要拦住向千山,武功毕竟差上太多,被向千山以鬼魅般的身法自身边擦过,居然还被向千山用刀柄击伤了一人。

  廉驰却没有追击,反而跑到了台后,问单翔道:「东西呢?」单翔拿出一个小盒子道:「还在这里!」廉驰脸色稍稍安慰,接过盒子放在怀里,又抢了出来一看,向千山已经逃走,反倒是站在墙头的厉平安被姜凡枫的银枪缠住,一时难以脱身。

  柳鸣升右臂被厉平安断去,但是老辣的眼光犹在,不时叫破厉平安的致命破绽,姜凡枫立刻挺抢疾刺,居然压制住了厉平安闪电般的快剑,院外传来向千山的声音:「厉平安,不要多做纠缠!」厉平安哼了一声,向墙外跃去,姜凡枫银枪突然疾扫,哧的一声将厉平安飘起的衣袖划了个大口子,但是终究没有伤到厉平安。

  廉驰紧跟着跃上墙头,对院中群豪抱拳道:「今晚被魔门夺取了巨鼋内丹,实在是我们江湖同道之耻,还请大家为武林尽一份力量,只要谁能从魔门手中夺回巨鼋内丹,那宝物就归谁所有!」群豪听了都是齐声喝道:「不错,绝对不能让魔门之人如此嚣张!」廉驰跳下院墙,院外就是一片树林,廉驰投身入林,身影隐没在了树林的黑暗之中。

               第四十六章

  第二天,廉驰独自来到了十里镇上,魔门那几个人来去无影,昨夜根本无法找到他们踪迹。但是廉驰也不慌张,那巨鼋内丹已经事先被廉驰抹上了一种追踪用的「千里香」,这配方是五毒教的绝密,江湖上极少人知,而且巨鼋内丹本身就有香气,所以千里香那极为淡薄的香气也不会被人察觉。

  廉驰自怀中拿出昨夜自单翔处拿来的小盒子,揭开盖子,盒底一只小虫子正紧贴着盒壁,躺在角落不动,廉驰只要一转动盒子,小虫子就立刻爬动起来,仍旧顽固的贴在西北方向。这虫子极为喜欢千里香的气味,在盒子里总会靠在千里香味道较浓的方向,有了虫子指路,廉驰也不怕跟丢了巨鼋内丹,便先到街边上找了家饭馆用早饭。

  本来廉驰计划靠着千里香追踪巨鼋内丹的去向,不论昨夜的鉴宝大会是谁得到了巨鼋内丹,廉驰都可以想办法悄悄盗回,再嫁祸到空空道人身上,没想到被魔门搅局,事前的布置倒有了意外作用。

  环顾四周,这小小饭馆里居然一大半都是江湖中人,看来都是听说了巨鼋内丹的消息,才来到太湖附近,一群人高谈阔论,都是关于昨晚飞鱼帮鉴宝大会之事。一个蓝衣青年道:「听老一辈人说,魔门已经消声灭迹三十多年,昨夜突然现身夺取了巨鼋内丹,看来又是要再次出来祸乱江湖了!」相邻一桌的大汉道:「是呀,听说昨夜两名位列少林十八铜人的高僧合力,都没能拦下那魔门的小姑娘,许多江湖侠士一路追去,都被魔门高手重伤,这下名门大派可是丢大了面子!」

  立刻有人发问道:「这位好汉,你可知道魔门向何方逃去了?」那大汉答道:「是向东边逃去了,两位少林高僧正向着那边紧追不舍呢!」饭馆里的江湖人听说了魔门去向,立刻有几人再也坐不住,提起兵器就往外走,看来是想去追上魔门夺宝。

  那大汉见几人走远,又摇头叹道:「刚刚那几人不知天高地厚,魔门可是那么好惹的?就算给他们赶了上去,也不过是被魔门所伤,想夺宝可是没什么希望……」廉驰心中暗笑,魔门看似向东逃去,可是千里香的指示却是西北方向,这下向千山的把戏可再也骗不过他。

  饭食还没上来,廉驰无聊的对着街上发呆,突然见到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从街角走过,微一寻思,刚刚见到那人居然是白鹤楼的杀手,曾经与自己交手的秦慕锋。廉驰对秦慕锋极有戒心,见到他出现在小镇里,立刻丢下块碎银子,悄悄跟了上去。

  秦慕锋不急不徐的走了几条街,忽然转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廉驰疾步跟进,一看巷子里却是空无一人,心中暗叫不妙,突然秦慕锋自一边的院墙后跃出,落在廉驰身后笑道:「我还以为是谁跟在秦某背后,原来是廉兄!」

  廉驰转身疾退一丈,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秦慕锋却没有动手的意思,摆手道:「廉兄何必如此,秦某只是路经此地,绝对不会再对廉兄有什么歹念。」廉驰怏怏的把手放开了剑柄道:「那晚被秦兄刺杀,可是吓得我几晚无法安睡。」

  秦慕锋作揖道:「我们白鹤楼做得是生意,那晚秦某刺杀廉兄,可绝对不是对廉兄有什么深仇大恨,其实对廉兄的剑法还是十分佩服。如今客人取消了生意,秦某便请廉驰去喝上几杯,算是向廉兄赔罪如何?」

  秦慕锋语气诚恳,廉驰点头道:「在下对秦兄的剑术也是由衷敬佩,能够与秦兄和解,再好不过!」两人都是长于剑法,起了惺惺相惜之意,便找了一家酒楼,包下一个雅间,叫了一桌酒菜对饮起来。廉驰本以为秦慕锋是个冷酷无情之人,闲聊几句却发现他谈吐豪爽,与刺杀目标时的冷酷判若两人。

  酒过三巡,廉驰问道:「秦兄,那日你杀我不成,白鹤楼赔了不少钱吧?」

  秦慕锋又喝了一碗酒,摇头苦笑道:「那客人花了八十万两银子要买廉兄性命,按照规矩,刺杀失败反赔双倍,我们白鹤楼可是赔掉了一百六十万两银子呢!那日与廉兄交手,就知道之前是低估了廉兄的实力。我失败以后回去向楼主复命,楼主听了我和廉兄交手的整个过程,便对那位客人说,廉兄的性命不只八十万两,若是客人肯出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楼主便肯亲自出手对付廉兄,那客人却不想出那许多银子,平白赚得了一百六十万两银子就心满意足的离去了!」

  廉驰脸上微现得意之色,笑道:「想不到我廉驰的性命居然也值得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啦!」突然脑中一闪,依秦慕锋所言,那客人看来十分小气贪财,怎么也不像是孟皓空的作风。以孟家的财力,如果孟皓空下定决心想要廉驰死,恐怕五百万两银子的价钱他也会一口答应,怎么会得了一百六十万两银子就心满意足?

  如果想要廉驰性命之人不是孟皓空,那会是谁?

  廉驰微微一愣,继续说道:「这样吧,秦兄,只要你告诉那个要买我性命的客人是谁,我便赔上白鹤楼因为我损失的一百六十万两银子,而且还会另外再加一百万两,不知秦兄意下如何?」

  秦慕锋摇头道:「为客人保密乃是的我白鹤楼的规矩,便是廉兄拿出全天下的金银珠宝,也不能让白鹤楼坏了自己的规矩。」

  廉驰见秦慕锋说得坚决,便知绝无可能从白鹤楼得到那个企图谋害自己之人的资料,但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他知道了想杀死自己之人,可以拿得出八十万两银子,却又不愿花一百五十万两的价钱,在江湖中寻找那人,便总算是有了个范围。

  秦慕锋看来不愿多提旧事,一转话题,问道:「廉兄,听说昨夜魔门突现,从飞鱼帮抢去了巨鼋内丹,实际情况究竟如何?」廉兄叹气道:「其实魔门也说不上是突现,半个月前我就与魔门中人交手过了。只恨我太过轻狂大意,把鉴宝大会举行在了太湖之外,若是在西山岛上,哪里由得他魔门众人来去自如?」跟着细说了昨晚魔门夺宝的经过,突然想起厉平安与秦慕锋的剑法可能都来自于剑神向日,问道:「秦兄你可知道厉平安此人?」

  秦慕锋摇头道:「从未听过,不过听廉兄描述,他的剑法倒是与我极有渊源,本质上都是剑神向日祖师的传人。」廉驰眼睛一亮,问道:「厉平安此人极难对付,不知秦兄能否传我一些对付他的法门?」秦慕锋沉思了一会,道:「向日祖师剑术通神,当年三个弟子都无法尽数掌握,只能根据个人资质理解自行参悟。

  我自小跟从楼主习剑,楼主曾经和我提过,我们这一支是大弟子燕高威的传人,剑术着重于精巧,剑剑寻人破绽,攻敌必救,最重眼力,只要看出对手招式破绽便能克敌制胜。而魔门那一支乃是二弟子百里鸿的传人,那一支的剑术以快为主,任是你多精妙威武的招式,也可凭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去。三弟子剑法注重力道,讲究以气御剑,以拙胜巧,巨力到处摧枯拉朽,无人能够正樱其锐。「

  廉驰听秦慕锋说了一大堆,却只是剑神向日传人剑术的特点,急道:「秦兄,我是问你破解方法,你和我说他剑术特点做什么?」秦慕锋笑道:「廉兄你的耐心也未免太差了些!我和你仔细说清了厉平安剑术的特点,才好解释对付他的方法呀!」廉驰这次只是闭口不言,却以眼神催促秦慕锋赶紧继续说下去。

  秦慕锋道:「我看廉兄你剑法招式极为精妙多变,但若想与厉平安比拼速度却是绝对没有可能胜他。厉平安那一支剑术,不善寻找对手招式中的破绽,往往都是从变招的间隙中寻找机会,所以廉兄最好用些细腻绵长的招法,比如武当的太极剑法,讲究的就是以慢打快,只出一招便可敌住别人三招,变招越少,厉平安可用的间隙便越少,对廉兄就越有利。但是有一点极为关键,如果一招剑法被厉平安抓出破绽,就绝对不要在厉平安面前再次使用,不然招式中间也会被他抓住时机疾攻。」

  廉驰听了秦慕锋一番指教,犹如醍醐灌顶,一时间奇思妙想纷至沓来,剑术上的见识又进一步,站起身来对秦慕锋作揖道:「今日得了秦兄一席指教,犹胜过我苦练半年,秦兄可真是在下的良师益友!」

  从酒楼出来,秦慕锋有事要回去白鹤楼,便与廉驰就此作别。廉驰便独自一人上路,向西北方追踪魔门。廉驰一大早就喝了许多酒,脑中微微有醺醺之意,走起路来都有些歪斜,出镇行了几有两里路,这才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糊涂,怎么没有在镇中买匹马来代步。

  只得转身又向十里镇走回去,忽然小镇方向传来嘚嘚马蹄声响,一匹火红的骏马从十里镇的方向奔来,马上坐着一个娇美少女,正是唐青荷。唐青荷见到廉驰,脸上一喜,到了廉驰面前,勒住缰绳停下,对廉驰皱眉道:「人家都说魔门向东逃去了,你怎么偏偏往西追?」廉驰嘴角拉出一丝邪笑,问道:「唐小姐这不也是向西追来,不然怎么会遇到我?」

  唐青荷脸上突然一红,她对廉驰十分关注,在十里镇向人打听廉驰消息,知道了廉驰去向,便跟着过来,如今被廉驰一问,却是极为不好意思,强辩道:「听说你这人鬼主意极多,你若是向西追肯定有你的道理,本姑娘便跟过来看个究竟!」

  廉驰知道唐青荷对自己暗生情愫,也不揭破,觉得这样朦朦胧胧的调戏她十分有趣,对唐青荷道:「我出来的匆忙,没有骑马,恐怕就要被魔门逃远了,不知姑娘可否用马送我一程?」唐青荷听廉驰竟然想与她同乘一匹马,心中不知是羞还是喜,还在犹豫是否应该答应,廉驰却看出唐青荷脸色并不厌恶,不待她答应便翻身上马,稳稳坐在了唐青荷背后。

  唐青荷呼吸立刻紧张了起来,匆忙策马前行,廉驰从后边看到唐青荷后颈雪白的肌肤都渐渐变得嫣红,心中大乐,又故意向前靠了靠,借着马匹颠簸不时碰一碰唐青荷身子,又或者向她颈中吹气,唐青荷被廉驰如此调戏却也没有不悦,只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唐青荷心神难安,故意找了个话题问道:「别人都说是魔门向东而去,我们这条路却是向西,你打的什么主意?」廉驰道:「魔门之人诡计多端,大张旗鼓的引人向东,实际的去向定然相反才对。」唐青荷不服道:「那你这也是胡乱猜测而已,有人亲眼见到向千山和厉平安两人去向,一路上还恶斗了几场,怎么会是有假?」

  廉驰与唐青荷这美人耳鬓厮磨,心中不禁飘飘然起来,再加上今晨喝了许多酒,没了自制之力,一心只想在唐青荷这小美人面前炫耀一番,自怀中拿出追踪千里香的盒子,说明了在巨鼋内丹上的千里香如何追踪,最后还吹嘘道:「我就料到魔门中人会来夺宝,早有准备,有了千里香的气味指引方向,这下要他们上天入地都无处遁形!」唐青荷听了千里香的妙用,觉得廉驰料事如神,手段高明,芳心中廉驰的形象更加高大了起来。

  一路上廉驰不时看下千里香的方位,看来巨鼋内丹果然是顺着这条路而去,午时到了另一个小镇上,廉驰也并不急于赶路,与唐青荷找了家干净的酒楼用饭。

  两人正坐在独立的雅间里品茶,忽然唐青荷面色一沉,只听外边大厅里一个粗放的声音笑道:「老刘,你那江湖八美图卖完了没有,我还有个兄弟想要上一幅!」唐青荷最恨有人拿她的画像乱买,就要出去发难,廉驰却一把按住她的玉手,笑道:「何必与那些俗人一般见识,我们还是追踪魔门要紧,不要惹是生非了。」

  唐青荷被廉驰大手一握,心头起了一丝甜意,便安坐下来,也不想在廉驰面前表现得如同母夜叉一般凶恶,却不抽回纤手,任由廉驰继续握住,廉驰心中得意,手指微微搓动,玩弄起唐青荷的玉手来。

  又听到大厅里有人在讨论那江湖八美图,有人说道:「你们说可奇怪吗?为什么江湖里那些舞刀弄剑的女子,却要比咱们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还要美艳,好像天下间的美人都入了江湖一般。」又一个声音道:「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武林人哪有只是摆弄刀剑那样简单?武功最重要的却是内功修为,修炼了内功,气血两旺,生机勃勃,皮肤也比寻常人细嫩许多。美人靠的是什么?五官端正精美只能算是基础,真正的极品要得是肤若凝脂,眸似秋水,气胜春兰,这些方面,我们寻常人家女子,可就远远比不上修炼过内功的江湖侠女喽!」

  廉驰听了心中暗笑,没想到这人居然还对美人有如此研究,若不是有唐青荷在侧,一定要出去结交一番。唐青荷如此被人品头论足却是十分不悦,一脸愠怒。

  用过午饭,廉驰要唐青荷在镇口相候,他去马市买一匹马来,唐青荷不能再与廉驰同乘,脸上居然微微有些失落。

     ***    ***    ***    ***

  到了黄昏时分,两人又到了一个小镇,廉驰开打小盒子一看,那虫子在盒子角落扭动不停,显得十分兴奋,看来巨鼋内丹就在附近,一路寻去,最后确定了巨鼋内丹就在镇中的祥云客栈之内。廉驰带着唐青荷躲在客栈门口,过不多时,只见一个黑衣老者从街上走过,进入了客栈大门,廉驰心中一凛,那黑衣老者就是魔门长老敖峰庭。

  敖峰庭那日被悟业飞掷禅杖所伤,后来一直没有露面,廉驰看他今日行走如常,手脚外伤已经痊愈,至于内伤却无法推测。廉驰曾经被敖峰庭一招擒住,对上敖峰庭心中便先惧了三分,一拉唐青荷,离开了客栈门口。

  两人找了家小饭馆,叫了几个小菜,边吃边商量对策。唐青荷担忧道:「敖峰庭天下顶尖高手,武功仅次于魔门门主段傲卿,江湖上能胜过他的人屈指可数,今日遇到了他,我们还是赶紧退去,多号召些江湖同道再做打算为好。」廉驰却不愿就此放弃,若是那许多江湖人一同前来,即使自魔门手中夺回了巨鼋内丹,恐怕内丹也不会落在他廉驰手里。

  廉驰想了一下,摇头道:「若是大张旗鼓,必然会打草惊蛇。敖峰庭前几日刚刚被少林高手悟业重伤,现在内伤应该还未曾痊愈,今夜我偷偷过去探一探他的底细,再定对策。」唐青荷皱眉道:「那样不是太过冒险了?」廉驰道:「不用怕他,我已经从他手上逃出过来一次了,如今他身负内伤,更奈何不到我。」

  唐青荷又劝了几句,廉驰固执己见,唐青荷只得找了家客栈住下,等待廉驰归来。廉驰见夜色已深,悄悄摸上了敖峰庭所在客栈的屋顶,伏在窗口上方偷听。

  敖峰庭似乎是在屋内打坐,屋内一片寂静,只闻敖峰庭的呼吸时快时慢,不知是内伤原因,还是他的内功心法本就如此怪异。

  一直过了半个多时辰,敖峰庭突然咳嗽起来,中间还伴有呕吐声音,廉驰心中暗喜,看来敖峰庭的伤势果然不轻。这时门声响起,一个轻盈得几乎难以分辨的脚步声进入房中,一个清脆的女声饱含忧虑的问道:「敖长老,您的伤可有好些了?」这女子应该就是带着巨鼋内丹逃走的魔门少女了。

  敖峰庭沉声道:「不碍事,这点伤势还要不了我的老命!」魔门少女道:「可是再拖下去,只怕对身体不利,您还是赶紧找个隐秘所在静养,不要再与人动手了。」敖峰庭道:「那群江湖人都被厉平安和少门主引去了,我们现在应该比较安全,我跟过来,只是以防万一,应该不用与人交手。」

  魔门少女道:「我们早劝您回门中修养,这些事交给我们几个年轻后辈来做就好了。」敖峰庭道:「你们年轻人没有江湖经验,做事总是让人难以放心,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不如趁着身体还算健壮,多为门中做些事情。」

  廉驰伏在屋顶,脑中急转,如今向千山和厉平安两人不在,敖峰庭重伤,可以说是魔门实力最为薄弱的时刻。但是敖峰庭重伤之下自己能否胜过仍旧不知,魔门少女夺取巨鼋内丹之时显露的武功身法更是让人难以揣摩,想要硬拼绝对不成。在敖峰庭这等老江湖面前,下毒这方法也基本没有可能奏效,良机就在眼前,自己却偏偏没有实力抓住,让廉驰大为懊恼。

  突然街上传来一阵吵闹,廉驰急忙起身离去,敖峰庭警觉道:「外边什么声音?」魔门少女推开窗子一看,不过是两拨地痞打了起来,虽然刀枪棍棒挥得虎虎生风,但是完全都是些不入流的寻常招式,内力更是半分全无,回头道:「敖长老不必担心,只是街头混混闹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您还是安心静养吧。」

  廉驰自屋顶跃下,拍了拍心口,还好刚才见机得快,不然就要被魔门发现了。

  回到唐青荷所在客栈,忽然又起了个念头,再次跃上屋顶,潜到唐青荷的房间窗口,想看看唐青荷在做些什么。

  屋内唐青荷还没有睡下,做在桌前,玉手托腮,对着灯烛发呆。廉驰看唐青荷好久都不动一下,正觉得无聊,唐青荷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他都已经有了两房夫人,我干什么还要胡思乱想?」廉驰一听,唐青荷居然在想自己,心中乐开了花,在窗外轻声答道:「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乃是寻常之事,你又何必怕他身边没你的位置?」

  唐青荷听人在窗外答话,大吃一惊,那声音隐约便是廉驰,急忙推开窗子一看,正见到廉驰邪笑着倒挂在窗口,想到女儿家隐秘的心事都被他听去,羞得几乎无地自容,俏脸立刻一片通红。

  廉驰一跃进入房中,抱住唐青荷柔声道:「青荷,你的心事我早已知晓,我自从见你之后,也是日思夜想难以忘怀。」唐青荷听了廉驰之言,自己一番情思总算没有落在空处,又羞又喜,把脸埋在廉驰怀里,玉手握拳在廉驰胸口轻轻打了几下,撒娇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无赖,躲在人家窗口偷听,可羞死人了!」

  唐青荷在廉驰怀中一番扭动,胸前傲人的双峰也在衣服下荡起一片诱人的波浪,廉驰看得心头火起,一看床榻就在眼前,立刻抱起唐青荷躺到了床上,虎躯压在唐青荷身上,一边品尝唐青荷甜蜜的朱唇,一边熟练的解开了唐青荷衣衫的扣子,把手伸到衣服底下,隔着薄如蝉翼的肚兜,揉搓起唐青荷柔嫩的双乳。

  廉驰现在已经是调情老手,几下就将唐青荷挑弄得情欲勃发,唐青荷双臂环在廉驰颈间,任由廉驰轻薄,迷离的双眼仿佛在鼓励廉驰继续下去。廉驰正想再脱下唐青荷的裙子,突然窗外一声锣响,「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却是走过的更夫报时。

  唐青荷被锣声一惊,立刻清醒过来,慌忙推开廉驰,掩起胸前衣衫,皱眉道:「我们这样可不行。」廉驰知道不可过于急躁,笑道:「我们只定下了这一间房,今晚我便睡在你床上可好?」唐青荷犹豫了一下,点头道:「不过你可不许再来占我便宜!」廉驰又抱住唐青荷笑道:「那你来占我便宜好了!」

     ***    ***    ***    ***

  次日凌晨,月偏西山,天地间漆黑一片,小镇中人都在梦乡之中,突然街上传来一声爆喝:「魔门老贼敖峰庭,少林寺悟照在此,还不快快出来受死!」那声音洪亮异常,震得屋瓦都微微颤动,惊起一片宿鸟,显然发吼之人内力十分深厚。

  敖峰庭被吼声惊醒,将窗格子捅出一个小洞,向外一看,街上正站了一大群武林中人,为首之人乃是一个和尚,手持禅杖身披袈裟,白须垂胸,看来刚刚那中气十足的怒吼就是他所发出。悟照身后足有二十几个江湖中人,兵刃闪闪发光。

  魔门少女匆忙推门进来,低声问道:「敖长老,我们被人发现了,应该如何是好?」敖峰庭沉声道:「不用慌张,我与少林本就宿怨极深,前几日又重创了悟业,少林寺有可能是高手尽出,在江湖上寻找的我踪迹报仇,倒不一定是为了巨鼋内丹而来的。」

  魔门少女道:「既然行踪败露,我们还是赶紧离去吧!」敖峰庭坚定的摇头道:「不行!少林寺的悟照既然找到了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两人若是同路而行,反而暴露了巨鼋内丹所在。你速速独自离去,我出去会一会那悟照,看看他少林十八铜人究竟有多少分量!」魔门少女急道:「敖长老,听那悟照吼声,内力比起悟业还要深厚许多,您现在内伤未愈,还是与我暂时避开吧!」

  敖峰庭疾言厉色道:「我去拖住他们,你才好轻易脱身,我个人生死,哪里比得上门中大事重要?」魔门少女见敖峰庭心意已决,只得点头道:「那我先走一步,敖长老您多多保重!」敖峰庭傲然笑道:「放心去吧!就算我一时敌不过悟照,他们想留下我也没那么容易!」

  敖峰庭一脚踢开客栈大门,跃到街上,大喝道:「谁敢与老夫一战?」他故意把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好让魔门少女可以不被人注意的悄悄离开。

  没想到悟照等人被他一声大吼,反而都退了一步,无人出来答话。

  敖峰庭暗自奇怪,与悟照等人隔街而立,好一会也不见他们有何异动,心中渐渐怀疑起来,喝问道:「悟照,老夫出来了,你有何话说!」突然暗处射出三根钢针,成品字形向他电射而来。敖峰庭大怒,一挥袖子,只以气劲就击偏了钢针,爆喝到:「少林寺也学会了暗箭伤人?」悟照脸色突然一变,举起禅杖叫道:「大伙一齐上,干死这老狗!」

  敖峰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少林高僧悟照一上手就不讲规矩一拥而上,而且出口鄙俗,丝毫没有出家人的风范,反倒如市井无赖一般。再看悟照等一干人疾步跑来,脚下步伐错乱不成章法,哪里有些武林中人的样子,定是别人冒充无疑!

  刚刚那声大吼内力之深厚自己决计没有听错,敖峰庭害怕那高手就混杂在这群人中间,是以对上这群不通武功的流氓,敖峰庭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反而更加小心谨慎,出手绝不容情,一掌推出便有几人骨断筋折,不出十招,那群人便只有三人傻愣在那里,再也不敢靠近如杀神一般的敖峰庭。敖峰庭一跃而起,一手抓住一人,又将一人踩在脚下,这才确认那发出吼声的高手不在这群人当中。放眼望去,四周都是被自己重伤的地痞,此外再无一人。

  敖峰庭突然背后冒出一股冷汗,那高手不在此处,必定就追着魔门少女而去了!按时间推算,魔门少女早已远去,现在已经是追之不及,敖峰庭又是气恼又是无奈,额头青筋暴跳,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此生事?」

  敖峰庭右手的胖子战战兢兢的答道:「我们本是这镇上夕醉楼的护卫,半夜突然有一个年轻人闯到我们院子里,将我们打了一顿。又剃光了刘大哥的头,弄了些白马尾巴毛粘在他的脸上,逼着他装成一个老和尚。他说这客栈住着他的对头,不过武功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听了他的名号必定逃之夭夭,所以要我们一起站在这里引他出来。等下若是有人从客栈出来,我们不必多言,等到有人射出暗器为号,我们就只管冲上来暴打一顿,如果不敌他就会出来为我们解围。事情办得好了,他就给我们一百两银子,若是事情做得不好,就要把我们杀光。大爷,我们都是受人所迫,而且那王八蛋根本就是骗我们来送死,大爷您武功如此高强,我们可万万伤不到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这就放过我们吧……」

  敖峰庭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人如此戏耍,怒问道:「要你们来此的那个年轻人什么样子?可有用什么兵器?」那胖子答道:「那年轻人眉毛很浓,鼻子很高,用的兵器是剑。对了,他还总喜欢自称『本少爷』!」

  敖峰庭一听就知道是那年轻人是廉驰,自己接连几番都是栽在他手上,他还大言不惭说什么自己听了他的名号就要逃之夭夭,气得几乎吐血,手足微一用力,将最后三人也送上了黄泉,又将尸体重重摔在地上,摔得血肉模糊仍旧不足以泄愤,怒得气喘如牛。

  昨日廉驰在屋顶见这群无赖乱战惊动了敖峰庭,突然心中一动,便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如果不是赶时间准备对付敖峰庭,依着他的性子,也不会那样轻易的放过唐青荷这送到嘴边的美味佳肴。

  唐青荷一直远远躲在暗处,心中对廉驰极为佩服。她听了廉驰安排埋伏在客栈门外,廉驰内力深厚,发出的啸声自然底气十足,敖峰庭被廉驰引出大门,过得片刻果然心生怀疑,唐青荷那时候再用暗器偷袭敖峰庭,敖峰庭心中一惊,立刻大失分寸,对付一群无赖也要全神贯注,唐青荷又可趁着敖峰庭与地痞相斗的空隙逃开,今日这魔门绝顶高手被两人戏耍于股掌之间,却又无可奈何,真是让唐青荷神清气爽。

     ***    ***    ***    ***

  魔门少女出了小镇,谨慎起见便选了林间小路,廉驰一直在后边暗暗尾随。

  直到距离小镇已经行出十余里地,确定敖峰庭绝对不会突然出现,廉驰这才陡然加快速度,大声叫道:「小娘子,请留步!」

  魔门少女一直留心身后是否有人跟踪,被廉驰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知道此人绝对不是登徒子那样简单,能够瞒过自己耳目的绝对不是寻常之人,陡然间速度提升了三倍不止,立刻甩开了廉驰。廉驰内力用不出,速度自然跟不上魔门少女,却也不急,又自怀中拿出小盒子来,按着千里香的方向大步追去,不一会就又见到了魔门少女的身影。

  如此反复几次,魔门少女始终无法甩开廉驰。廉驰在魔门少女身后边跑边喊:「大美人别忙跑,你先告诉本少爷,你叫什么名字!」魔门少女见廉驰急奔了十几里地,说起话来仍旧不急不喘,内力极是深厚绵长,再这样下去,自己累脱了力恐怕也难以甩开廉驰。

  突然一转身,面对廉驰停了下来。廉驰来到魔门少女身前一丈,这才全神戒备的停下来,作揖笑道:「小生见了这位姑娘倾国之姿,冒昧相问,不知姑娘能否告知芳名,仙乡何处,可曾许配人家?」

  魔门少女见廉驰一路紧追不舍,绝对是为了巨鼋内丹而来,见面却说出如此轻佻无聊之言,娇笑应道:「我名叫宋晓琴,我知道你是太湖飞鱼帮的女婿廉驰,乃是为了巨鼋内丹而来,不用再胡言乱语了!」廉驰继续胡扯道:「原来是宋姑娘,我虽然已有两位夫人,不过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乃是份内之事,绝不敢偷懒辜负天下美人期望,姑娘你如果想用巨鼋内丹来做嫁妆,那是再好不过……」

  宋晓琴心中暗怒,还是一次遇到廉驰这样胡搅蛮缠之人,脸上却笑得更加妖媚迷人,嗔道:「本姑娘可没心情听你胡说八道!」廉驰被宋晓琴倾国一笑闹得心中咚咚作响,气息都不禁粗重了起来,正想再调笑两句,不想宋晓琴突然闪身向廉驰射来,青葱般的手指点向廉驰胸口。廉驰口上虽然轻薄,精神上却没敢有半点松懈,即使被宋晓琴艳色所迷,也还保持三分清醒,立刻抽出长剑使出一式「天市左垣」接招,嘴上依旧喋喋不休:「啊呦,小美人,投怀送抱也不用如此心急……」

  只交手一招,廉驰立刻闭上了嘴,再不敢分神胡言乱语。没想到这娇嫩的宋晓琴武功竟然如此高强,比起厉平安来也不差多少,连逍遥山庄的第一高手陆当荣恐怕都比不过她。宋晓琴身法飘逸灵动,进退让人难以琢磨,若不是廉驰跟着白松习练了玉蝶身法,对腾挪闪躲颇有心得,恐怕连宋晓琴人在何方都难以把握。

  宋晓琴围着廉驰急转,不住发指攻去,任凭廉驰长剑舞动得如蛟龙出水一般,也碰不到她一片衣角。宋晓琴占尽优势,却一时也奈何不了廉驰守御极强的「龟」

  「鳖」两招,更发现廉驰脚下的步伐也隐隐透出几分玄妙,觉得廉驰对魔门大业定然是个极大的威胁。

  其时旭日东升,阳光刺眼,宋晓琴突然身法急变,牢牢占住了廉驰东方位置。

  廉驰也不觉得有什么,内力深厚之人身体机能大异常人,他被阳光一晃,瞳孔自然缩得小如针尖,在光芒万丈中依旧可以清楚的看到宋晓琴一举一动,心中还暗笑宋晓琴计策失效,一边接招一边暗自盘算着如何将计就计,假装视线受到影响,趁着宋晓琴大意反败为胜。

  突然宋晓琴飞快的跃到了廉驰身后,廉驰急忙转身,他本来瞳孔缩得极小,突然转身向西背对阳光,眼前立刻一阵发黑,宋晓琴媚人心魄的脸上微微一笑,身法猛然展到极致,抓住机会,刹那间自廉驰视野中彻底失去了踪影。

  廉驰心中一惊,慌张间急忙用出能够防住四面八方的一招「天垒城」全力防守,但是他连宋晓琴身在何方都不知道,这一招用得极为盲目,只觉后腰一麻,已经被宋晓琴一指点中。好在宋晓琴也忌惮廉驰那招气象森严的「天垒城」,那一指并没有正中穴位。

  眨眼间廉驰视线便恢复如常,长剑化影一分为二,虚虚实实的刺向宋晓琴身体两侧,这一招「郎位」七转八回,共计十五颗星斗十五种变化,宋晓琴果然无法看透,翻身直退回去。廉驰缓过一口气,刚想提气说话,却觉得后腰被宋晓琴点中之处一阵刺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宋晓琴复又如大雁般飞来,仍旧抢占了日出耀眼的东方位置。廉驰这次却学了个乖,闭起了一只眼睛,以防宋晓琴故技重施。宋晓琴见廉驰强闭着一只眼睛,一副挤眉弄眼的样子,偏偏脸上表情又是面对强敌的严肃之态,揉和在一起说不出的古怪,不禁娇笑了起来。

  廉驰此刻却无心欣赏美人展笑,后腰中指之处刺痛不停,更有一股阴寒气劲向体内渗透,几招下来腰身已经全部麻木,再斗下去恐怕更加不妙,突然自左手弹出一颗凝气散袭向宋晓琴面门。

  宋晓琴早在提防廉驰的毒烟,立刻飞退而去,廉驰却也借着机会转身逃离了宋晓琴身边三丈,急向林中退去,为了防止宋晓琴追击,又向后弹出几股毒烟,彻底封住了进入林中道路。

  宋晓琴也不愿冒险追入林中,那林中树木繁密,不利于她施展身法,若是与廉驰站定相斗,就会被他发挥出那玄妙剑法的全部威力,而且还要时时提防廉驰的毒烟,必定难以取胜。还是将巨鼋内丹赶紧送回门中才是要紧大事,不要再旁生枝节为妙,反正廉驰中了她的「玄阴指」,被阴寒内劲入侵体内,即使不死也要武功全废,再也难以对魔门构成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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