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何在 (第二章:昨夜裙带解,今朝蟢子飞)

30937Clicks 2018-03-21 Author: 紫岭红山

                第一节

  回忆被乍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门口传来同事的喊声:「杨队,开会。」

  两位客人站起身来道别。我将他们送到办公室的门口,被那位妹妹炽热而富有侵略性的目光狠狠盯了几眼后,才惊疑不定地收拾了一下资料,来到会议室。

  会议一如既往的沉闷无聊。几位领导说了些没什么意义的东西,我也上去做了几句总结报告,语气谦逊虚伪,让我自己都觉得恶心。然后一位副局长慢条斯理地说道:「接总局命令,在全市开展一次打击卖淫嫖娼的治安行动……」

  又扫黄?没错,就是扫黄。有不少同事的眼睛闪闪发亮,显得兴奋而期待。

  对我们来说,扫黄总是最受欢迎的任务。轻松,安全。更重要的是,还意味着额外的收入。

  「……我们分局辖区大多数地方都不错,只有水田街道下面那几个城中村,流动人员密集,长期藏污纳垢,黄赌毒屡禁不止。总局命令我们交叉执法,经过研究决定,水田街道由老街派出所负责,我们分局再组织一部分警力一起行动。

  老郑,你派个副队长带队,去支援一下老街派出所。」

  我的顶头上司郑队长马上站起来,笑眯眯地看着我:「这次就小杨去吧。」

  每次有这种任务的时候,其他副队长都会抢着去,顾队往往是抢得最凶的那个。但这次情况略有些不同:我从来没抢过这种任务,几位同事都心知肚明。加上这次我连续解决了几个麻烦的案子,昨夜更是搞定了那个银行抢劫案,大家更是清楚,我也该轮到些轻松的活儿了。

  至于顾队,这家伙刚刚从李长生嘴里审出那把枪的来源,满脑子都在想着要挖出一个枪支大案,一夜成名,哪里还有兴致管扫黄这种小事。

  这些情况大家都清楚。副局长问道:「那就杨一斌带队了。有没有问题?」

  大部分人都是笑嘻嘻地看着我,没有出声。

  我自己当然没有问题。虽然我不抗拒昨夜那种任务,但我也是人,也不想长期搞那些精神高度紧张的案子。偶尔扫个黄什么的,当然是乐意之至。

  于是副局长最后宣布道:「行,那就那么定了。后天晚上十点,全市统一行动。小杨,你这两天就和老街派出所一起作准备吧。」

  我站起身来,平静地答应一声。

  很快三天就悄然过去,又是一个灯红酒绿的都市的夜。我透过警车的玻璃,注视着路边变幻的霓虹。

  我现在所在的这条路,是一条高楼大厦和拥挤杂乱之间的通道,路边排列着ktv,按摩中心和足浴城。门口的招牌上的性感女郎搔首弄姿,暧昧的文字则让人产生无穷的联想。

  「杨队,时间到了。」身边的派出所长频频看表,显得急不可耐。当指针指向十点整的那一瞬间,他也迫不及待地向我说道。

  「孟所长,你是指挥,你下达命令就好了。」我笑道。虽然对方客气,但不意味着我就可以不在乎人情世故。

  派出所长也哈哈一笑,便抓起通话器,严肃威武地喊道:「行动开始。」

  便装和穿着制服的警察们像是突然从地底冒出来一样,冲向路边那些诱惑的门。片刻之后,尖叫和怒吼声就远远传来。派出所长跳下警车,脚步坚定有力,

  昂首挺胸地走向路边的一间第二个红色的灯光字已经损坏而无法辨认的「丽x湾

  按摩中心」,我也悄无声息地下车跟在了他身后。

  门中两个浓妆艳抹的咨客姑娘正在墙角瑟瑟发抖,但她们不是我们的目标。

  我跟着所长上楼,马上就看见一扇开着的房门中,一位中年警察正对着一片狼藉的床上赤身裸体的一对男女怒吼道:「穿衣服,跟我出去。」

  那男子满脸恐惧和茫然,哆哆嗦嗦地抓着裤子不知道如何是好。而女子却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慢吞吞地套上内裤,然后去摸索上衣。中年警察和所长盯着她晃动不休的丰满乳房,我则尴尬地转过头去。

  走廊里更是一片混乱。我的片警同事们化身正义的铁拳,横冲直撞,所到之处便爆发出一阵喧哗。古人曾经形象地描述过这种情景:

  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

  他们经验丰富,工作迅速而有成效。数分钟过后,这几层楼便被扫荡一空。

  十来个从满脸稚气到两鬓苍白的嫖客先被带出了大门,接着便是二十来个女人。

  她们都深深垂着头,看不清她们的脸。但我能想象每一张浓妆艳抹的脸上都必然带着苍白和颓废。她们当中还有些没来得及穿好衣服,裸露着大片肌肤。但包括她们自己在内并没有人在意。因为这一刻她们是小姐,是妓女,是婊子,鸡,失足妇女,性工作者……唯独不是人。

  她们被赶到按摩中心一侧的停车场上蹲着,几个女警看着她们。其他同事则越战越勇,继续冲向其他亮着红色霓虹灯的门。看样子这种任务并没有需要我的地方,我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儿,便和所长打了声招呼,回到了警车上,点燃了一支香烟,看着烟雾缭绕成万紫千红。

  当我吐出第二口烟雾的时候,警车外传来哀求的声音。我转脸看去,却见一位秃顶的男子正拦着两名拿着封条的同事,同时向着一边的所长低声下气地说着什么。

  毫无疑问,他是在哀求所长不要查封他的店。他的店里确实抓住了几对卖淫嫖娼的男女,但经营场所的处置却全看我们的态度。可以批评教育,可以限令整改,可以直接查封,往往还会抓一两个倒霉的,或者得罪过人的,或者没什么过硬后台的负责人做典型,以组织容留卖淫活动的罪名起诉他们。

  那位胖而且秃,油汗正顺着脸颊上的横肉流到脖子间的大金链子上的男子,平日里一定是气宇轩昂,威风凛凛。但此刻他却卑微得如同一个乞丐,吃力地弯着肥肉晃荡不停的腰,对着派出所长拼命点头。

  派出所长爱理不理地搭理了两句,然后看了我这边一眼。我正自疑惑,他却已经带着那胖子走了过来,凑到车窗边和我打了个招呼,然后对胖子道:「这是我们区分局刑警队的杨队长,这次行动是全市统一的,杨队长是我们这边的指挥。

  有什么事你对他说吧。」

  胖子愣了愣,然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在满脸的肥肉间都堆起笑容,趴着车窗,啰啰嗦嗦地说了起来:「杨队长,我们这一直是正规经营,最近才有些技师私自做这些活……」

  我倒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毕竟上次我参加扫黄已经是两年前,而且那时候还不是队长。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灰色地带,并没有什么黑白分明的标准,如何判断现在全在我自己的一念之间。我看了那派出所长一眼,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别的地方,像是刻意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我更加疑惑,按理说,他是不可能刻意把难处理的事情推给我的,这种做法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我正想问时,那胖子突然把肥嘟嘟的手伸进车窗,接着,一只沉甸甸的信封就滑了进来,落在我身边的车座上。

  我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以前我只知道那些同事抢着来扫黄时都能得到实惠,但自己倒是第一次。一时间我有些迟疑,条件反射地便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面对罪犯的枪口或者匕首时从不退缩的我这次退缩了。我明白这是惯例,是潜规则。打破它恐怕会付出代价。得罪这边派出所是肯定的。如果我不收这钱,他们必定会疑神疑鬼,谣言四起。这次扫黄在他们看来或许会白忙活一场,于是他们全所从上到下,肯定每个人都会怨恨我。

  再就是这位胖子。他其实只是个倒霉蛋,所长恐怕并没有打算真封他的店,因为他店里抓住的人不算多,完全说不上典型,只是可上可下,适合所长向我分些好处。如果我坚持不收钱,把他的店封了,他也不会觉得我廉洁奉公,反而会觉得别人情况更严重的不封却封他的,肯定是我在徇私枉法,不收他的钱只是嫌少。要做到一碗水端平,就得把这街上一大半的店都封了。

  但我知道这不可能。

  我早就知道身处社会不可能洁身自好,以前也不是没有得到过这样厚厚的信封。我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从来没想过做一个洁白无瑕的人,不沾染一点点污垢。所以,短暂地思索之后,我装作没有注意那信封的存在一样,对所长道:「既然他们情况不算严重,也认识到了错误和管理失职,就给点时间让他们整改看看吧。」

  所长当然是轻松快活地答应了一声。我这算是明确地表态,意味着他今天可以毫无顾忌地捞好处了。那胖子更是感激涕零,因为所谓的限期整改和一纸封条对他来说可是天壤之别,如果他只有这么一家店,后者足以让他倾家荡产。

  于是两名拿着封条的同事手中换成了整改通知书,他们也是满脸笑容,显然知道所有的猫腻,知道今天也可以分一杯羹。

  胖子和派出所长很快离开了,扫黄还在继续。我们一路向城中村深处挺进,而我坐在车内,身边那只厚厚的信封一直让我有些不自在。片刻之后我终于感到坐不住,便离开警车,下车转悠起来。

  街上到处都是一片混乱。越来越多的人在路边驻足,看着我们的行动。但大部分人的态度都并不友善,我偶尔可以听到一两句谈论:

  「哟,又扫黄了。」

  「年底到了,警察也要捞点钱过年嘛。」

  「扫黄扫黄,怎么不见他们去那些包了几十上百个情妇的贪官床上扫,就会欺负最底层的穷人。」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谈论让我感觉很不痛快,有些待不住。片刻之后我转向一条背街小巷,在黑暗和安静中才感觉呼吸畅快了一些。

  那些评论其实大部分没有说错。而我也确实刚刚得到了一只厚厚的信封。这么做到底应不应该?我茫然地看着前方小巷的深处,渴望着看到答案。

  毫无疑问,这钱不该收。

  但我如果不收,就会变成异类。

  我不想变成异类。我需要继续当警察,当队长。我需要在刑警队混下去,而且要混的好。我需要同事和领导都喜欢我,需要权力和职务之便。这样,我找人才会比普通人更容易。

  找那个人已经成了我生命里唯一的目标,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

  我可能已经算不上一个好人,但我不会后悔。这世界绝大部分人大概都和我一样吧,算不上好人或者坏人,只是更好或者更坏的程度有所不同而已。

  只能在不影响我工作和前途的前提下,尽量做一个好一些的警察,一个好一些的人。我的目光摇晃起来,随即我发现不是错觉。前方深处的黑暗正在摇曳,三两个脚步匆忙的人影正跌跌撞撞地向我跑来。

  远远扫一眼,我便知道了她们的身份。三个女人都浓妆艳抹,轻而薄的衣衫露出大片肌肤,苍白的脸上带着恐惧和惊惶。她们没有看到靠着一栋握手楼的墙根抽烟的我,顺着仅有我身后这一个出口的,伸开双臂就可以摸到两侧出租屋的墙壁的窄巷,踩着鞋跟如同锥子的高跟鞋,歪歪扭扭地拼命跑着。

  毫无疑问,她们是被我的那些同事追赶的对象。我是警察,现在在扫黄,理所当然该拦住她们。昏暗中我注视着三张越来越近的脸,最年轻的大概还不到二十,脸上的风尘间还弥漫着稚气。而年纪最大的那个,即使化了再浓的妆,也能看出足够当她的母亲。

  最年长的那位女子带头跑着,一边跑,一边还关心着两位姐妹:「小芬,别脱鞋,千万别脱。踩到玻璃就完蛋了。」「琪琪,别怕,不用回头看,出了这巷子就没事——」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终于看到了巷口边的我。

  咯噔咯噔的脚步声停下了,黑暗的窄巷陷入了安静,只能看到三双疲惫而恐惧的眼睛里溢满的绝望。

  我注视着她们,什么都没有说。我突然想起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们。没有错,我确实见过她们,至少见过带头的那个中年女人。当她向我跪下的时候,我更确认了这种感觉。所以,在她哭泣着哀求我只抓她一个人的时候,我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们,朝着巷口外有些遥远而模糊的灯火吐出了一口淡淡的烟雾。

  我听见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和不成语调的感谢。没错,我又徇私枉法了。

  不过我刚刚还承认了自己不是个什么好人。作为一个警察,这么放她们逃走当然是渎职。但我觉得偶尔做做收点钱或放嫌疑犯逃走之类不光彩的事却也挺快活。

  我确实很快活,她们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她们的背影。我这才意识到为什么感觉像是认识她们,一个这样的背影正从我的记忆里摇曳而出,和眼前的背影重叠在了一起。

              *** *** ***

  「心儿,快过来!」那仍然是一个秋日的黄昏,金黄的夕阳照耀着金黄的原野。我钻出公路边水渠的涵洞,兴高采烈地抓着一条小蛇,向着公路上为我们看守着书包的妹妹挥动手臂。

  心儿清脆地哎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顺着土坡滑到水渠边,然后一边拉开一段衣襟,一边看着我求情:「哥哥,这个蛇的牙齿要是没了,会死的吧?别拔好不好?」

  我吓唬她:「那就让它咬你两口。」

  心儿只好垂着头,不说话了。我专心致志地捏开小蛇的嘴巴,把心儿衣襟的边缘塞进捏开的蛇嘴里,然后又把蛇嘴捏紧。这样,小蛇倒钩的毒牙就被衣服挂住,然后我用力一拉,毒牙就钩在衣服上被硬生生地扯掉了。

  我检查了一下,非常满意,把没有危险的小蛇缠在脖子上,打了个结。但心儿的脸上却有些难过,看着远方没有说话。我正想嘲笑她两句,一位同伴却叫了起来:「快看,快看,根伯又去镇上卖鸭子回来了。」

  根伯是村里的一个孤老。那时候他大概五十岁吧?或者五十五岁?他一辈子没有娶媳妇,独自住在半间还是打土豪分田地的年代分下来的,在这世纪之交已经千疮百孔的破瓦房里,养着一群鸭和一条很凶的老狗。他沉默寡言,总是黑着脸,佝偻着身子悄无声息地摸索着什么。一旦我们惹了他,他就会放狗来追。不论是人还是狗,都是我们这些顽童的死敌。

  「管他干什么。」一位小伙伴马上生气地转过头去:「我们去勋哥家里看还珠格格吧。」

  「我看过两遍了,不想看。我们想办法把他的狗弄死吧。」另一位小伙伴则恨恨地说道:「我家有老鼠药。」

  「喂喂,不行啊。那个狗子精得很,不是那老不死的给的食都不吃。」

  「我们玩我们的,不理那个老不死就是。」

  那个最先看到他的,眼尖的孩子则有些焦急地喊道:「不是,不是。我和你们说,你们知道老不死的每次卖了鸭子回来,都会干什么不?」

  我们一起好奇地问道:「干什么?」

  那孩子神秘兮兮地放低声音:「明秀婶,你们都知道吧?」

  「我妈说她是个破鞋。」一位孩子马上回答道。

  另一个孩子表示附和:「我奶奶也说了,明秀婶是个婊子。」

  最初的孩子用力点头,被阳光照得金灿灿的脸上满是得意又调皮的笑容:「我家住的离明秀婶家近。结果我就好几次,看到老不死的卖了鸭子以后,就跑到明秀婶家里去,好半天不出来。你们说,他们是在干啥?」

  一个孩子简单粗暴,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两个字:

  「戳屄?」

  另一个孩子怀疑的看着他:「你知道什么是戳屄?」

  那孩子不屑地撇着嘴:「你没看到过狗子戳屄?」

  「狗子戳屄了就会生狗崽。明秀婶咋没看到生娃娃?」

  「不晓得。」

  「我们跟去看看?」

  「好哇!要是老不死的真的是去和明秀婶戳屄,以后再敢凶我们,我们就到处说。」

  「好!说他搞破鞋!」

  正当我们兴高采烈的时候,身边响起一个柔软羞涩的声音:「你、你们别说了、不要脸……」

  心儿在我们身边捂住耳朵,已经消去了七分稚气,却比初见时更加精致而秀丽的,瓜子般的白嫩脸蛋儿铺满了像是刚刚从天空中采撷下来的红霞,黑白分明却又日渐水灵的,杏仁般的眸子中溢满了羞涩和惊惶。已经染上一抹黛色的眉稍微蹙,不知所措地看着别处,红润的小嘴微微颤抖,小声说着:「不要脸……」

  从心儿跟着我一起上学到现在,已经三年了。这三年里她一直是我的小尾巴。

  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漫山遍野地玩耍。在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之间她是唯一的小姑娘,但大家都并没有嫌弃她,不带她玩。原因很简单:我们爬树的时候,有人帮我们看书包。我们下水的时候,有人帮我们看鞋子。她聪明乖巧,大家都很喜欢她。

  「哎哟,小不点害臊了。你害臊就先回去呗。」一个孩子笑嘻嘻地说着。

  「我、我送她回去吧……」另一个孩子有些结巴,他倒是一直挺照顾心儿。

  「人家自己哥就在这,要你送。」

  「志强是想要小不点做媳妇吧?」

  「斌子,你就别去了,送你妹回去呗。哈哈哈。」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语气多少有些嘲弄。我脸上挂不住,生气地叫道:「废话,我也要去看。」

  心儿越发张惶无措,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朦胧地懂得羞耻了,而女孩更是如此。但我既是因为已经开始对两性的秘密感到好奇,又是觉得丢了面子,没好气地说道:「你要回去就回去。你回去了,以后就再也不带你玩了。」

  那个时候的心儿,最害怕的应该就是我不和她一起玩吧?我和其他孩子们一起,远远地跟着老根走向村子。走了几步之后,呆立在原地的心儿终于迈开脚步追了上来,白皙娇嫩的脸蛋红通通的,咬着淡红的嘴唇,也不敢看我们,只是很小声地对我说:「哥哥、我去……我也去。」

  我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虽然很高兴,却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去就好好跟着,小心点,别给那老不死的发现了。」

  「嗯。嗯。」心儿用细微得难以辨认的声音答应着,像这几年来一直那样紧紧跟在了我的身后。我们就走走停停,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后,披着暮霭来到了村子一角的一座小院附近。

  老根在爬满丝瓜藤的篱笆外停住脚步,左右看了看,虽然看到了正在装作打闹的我们,但我们只是一群顽童,所以他并没有在意,而是推开竹编的院门,走了进去。

  我们呼哨一声,一下子都涌到了院子外,好奇而迫不及待地从篱笆的缝隙间看进去。这是村里一位寡妇的家,那时候大概三十多岁,没有孩子,一个人独自生活。记忆中她在村里的妇人当中算得上高挑,漂亮,也很会打扮,和其他农妇比起来总是很洋气。我们这些孩子总是本能的喜欢好看的人,何况她对我们这些顽童也很好。我每次去她家玩的时候,她都会给我些她自己做的点心。

  我们孩子喜欢她,但家长却不喜欢。每次我去她家玩了之后,奶奶总会骂些很难听的话:「斌子,你又去那个破鞋家里玩什么。」「斌子,那是个不要脸的女人,以后别去玩。」「斌子,我们干干净净,不要和脏女人待一起。」甚至还有一次直接找到她家门口,在院子外面大骂了半个小时。等我下一次再去玩的时候,她就给了我一块糕,抹着眼泪叫我别去了。

  后来我才明白,她是一名暗娼。

  我们这代人的出生,伴随着这个国家的城市化进程。越来越多的人从农村流向城市,我记忆中,村里的青壮年就一年比一年少。留在农村的,除了我这样的留守儿童,奶奶这样的老人,再基本就是老根这样的光棍和孤老了。因为我们都知道的原因,农村娶不上媳妇的男子越来越多,许多男性一辈子孑然一身。他们的欲望需要宣泄,于是,像明秀婶这样的村妓就悄然出现。

  但我那时候只是孩子,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别人都看不起她,她也不要我再去。

  这是大概两年之后,我再次来到明秀婶的院子外。院子还像以前那么精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鹅卵石小路一侧是打理得整整齐齐的,碧绿的韭菜,另一侧则是静心修剪过的栀子,石榴和桂花树。明秀婶正在一棵桂花树下攀枝拂叶,还像上次看到她时那么漂亮,甚至更漂亮。她像电视里的女人那样烫了头发,穿着一条裙摆在膝盖上一大截的连衣裙,露出白皙丰满的腿。连衣裙的领口开得很大,两团软软的白肉正在颤动不休。看见老根进了院子,她丢下手中的一支桂花,笑眯眯地迎上前去。

  「大妹子,啥东西这么香啊。」老根的声音带着我们这些顽童从未见过的温柔和愉悦,加快脚步走向明秀婶。

  「我蒸了桂花糕。根哥,来尝尝。」明秀婶大大方方地走到老根面前,丰润而白嫩的手拉起枯瘦而黝黑的手,走向屋子门口。

  桂花糕。我们这些顽童大多尝过明秀婶的手艺,我听见他们和我一起吞口水的声音。但老根却不这么想。他对桂花糕一点兴趣都没有,而是伸出另一只手,从身后绕到身前,一把抓住了明秀婶那鼓鼓的胸口,声音有些奇怪:「桂花糕有什么好吃的。还是大妹子你好吃。」

  明秀婶微微后仰,半靠在老根枯瘦的胸口,微微张着嘴,声音听起来黏糊糊的:「根哥,别在这……有人看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瞥了我们这里一眼。我有些慌乱,但老根却像是丝毫不觉,迫切而热烈地嘟哝着:「你还怕给人看见……留在村里的汉子小伙,哪个没看过你这身子……」他用力揉搓了几下明秀婶的胸部,突然把枯瘦的手伸进她领子里,再次揉搓起来:「……哪个没看过你这对白花花的奶子。」

  明秀婶扭动了几下身子,高高挺着胸,扬手打了老根的手两下,撅着红艳艳的嘴唇嗔道:「根哥,你笑话我。讨厌。」

  今天的老根绝对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老根,他咧着嘴,干瘦的脸颊上都是兴奋的笑容:「大妹子,头转过来。」

  明秀刚刚扭过白嫩的脸蛋儿,老根就一口啃住了她的嘴。两个人的嘴激烈地贴在一起,发出啾啾的声音,以及逐渐粗重的喘息。我们这些偷看的顽童目瞪口呆,片刻之后,我发现我心跳得喘不过气来,脸颊也烫得好像失去了知觉。看向小伙伴们的时候,却见大家都一样面红耳赤,傻乎乎地看着那对男女。

  只有心儿,一双小手死死地捂着眼睛,脸蛋儿红的像要滴出血来。

  明秀婶和老根在亲嘴。那时候的我满脑子只有这个念头。亲嘴是什么感觉?

  我飞快地再度偷看了一眼,却见明秀婶脸颊红晕,眼睛半睁半闭,轻轻地喘着,像是又难受,又快活。老根也是一样,我出来没见过他那么快活过。亲嘴应该很快活?我不由自主地看向在场的唯一的女孩心儿的嘴唇。虽然还小,但是我惊讶地发现心儿的唇竟然那么好看。

  秀美清晰的线条,淡淡的嫣红像是初开的花瓣,光滑润泽,没有任何瑕疵。

  微微上扬的唇角让它有了饱满的立体感,现在正因为害羞而微微撅着,轻轻地颤抖。

  我开始幻想它的触感和味道。而这时老根和明秀婶又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再次看去的时候,却见老根没有继续啃明秀婶的嘴,而是弯着腰,把脸凑在明秀婶胸前,叼着一只又白又圆的奶,津津有味地吸着。而一只手则正从明秀婶大开的领口掏出另一只,胡乱揉着。褐色的奶头被他黑色的手指拨弄着,高高地翘了起来。

  明秀婶脑袋微微后仰,又难过又快活的哼哼着,白皙的手指紧紧抓着老根的头发。而我盯着那对丰满的乳房,难以抑制地吞着口水。

  因为太早地失去了对母亲的记忆,所以我对女性的身体,对女性的乳房全无印象。但现在再次看到,便本能地被完全吸引。那个年纪的男孩,对乳房应该是最好奇,也有着最强烈的欲望的吧?除了记忆深处尚未消失的甘甜和饱足,还有正在萌芽的性的吸引。我看着明秀婶的乳房,一只被老根的口水弄得闪闪发亮,一只在他手里变换着形状,洁白和黝黑形成强烈的对比,那种视觉效果我至今仍然难忘。

  不知不觉间,我的小腹升起一团莫名的火焰。以前那个只是用来尿尿的工具硬邦邦地翘了起来,让人又难受,又烦躁,满脑子只想着也找一对乳房,去抓,去捏,去吮吸。但这里除了明秀婶,就只有心儿是女的。而当我偷偷看向她的胸前时,只感到非常失望。

  心儿的胸部像搓衣板一样平,如果说隐约有些起伏,那也是她的肋骨。

  十岁的小女孩还远没有到开始在身体的某些部分聚集脂肪的时候。虽然心儿的身材已经开始抽条,像是泛着绿意的柳枝,但仍然太过纤细。我马上就意兴阑珊地转回目光,终于看到老根和明秀婶贴在一起,走向屋内。老根一边撩起明秀婶的裙子,摸着她又白又圆的屁股,一边气喘吁吁地低声说着:「大妹子,上次三宝回村里的时候,我听见他说,他在大城市找的女人会帮他啜吊子。大妹子,你也帮我啜啜呗。」

  明秀婶的声音带着嗔怒,却听得出来不是真的生气:「你尿尿的玩意,我怎么啜。你们肏我可以,可不能作践我。」

  老根赶紧赔笑:「大妹子!我哪是作践你呢。我是听三宝说的怪刺激的,也想试试……大妹子,他们帮啜的都要另外收钱,我也多给你十块钱呗……多给你二十!只要你帮我啜,一次给你四十。」

  明秀婶的声音缓和了一些,毕竟她是靠这个生活,不会和钱过不去:「你就别充胖子了。你一个鸭子都卖不到十块钱。你有四十块,留着肏我两回不好么,一次花光干啥。」

  「我就想试试。」老根的声音带着激动和向往,伸手推开明秀婶的屋门:「我这辈子是没本事去城里见那些花花世界,也想试试城里人的花样……我也没得老婆,也没得娃儿,钱也留不到身后……趁着还花的动,能花就花……大妹子……你要是学会了啜吊子,以后也可以多挣点钱……」

  屋门关了起来,阻隔了声音和视线。院中的秋虫鸣叫起来,显得四周一片寂静。片刻之后,一个小伙伴声音发抖地问道:「他们现在在戳屄吧?」

  「肯定是。」另一个小伙伴回答道:「不然还能干什么。」

  「到窗户那边去看看?」

  「我不去。戳屄没什么好看的。我看到过我爸和我妈戳屄,没什么名堂。」

  「我也看到过我叔和我婶子……就是两个人脱光了衣服,抱在一起乱抖。没意思。」

  「我回去了。我爸今天要从镇上买肉回来吃。」

  「我也回去了……」

  小伙伴们几乎都表示不继续偷看,但我却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我从来没有看过男女之事。等大家散去之后,心儿拉着我的衣角,红着脸蛋叫我回去,我却笑道:「你先回去呗,我自己再去看看。——你不去也行。明天还是带你玩。」

  心儿愣在那里,片刻之后,她松开我的衣角,用力跺了跺脚,说了一句「哥哥不要脸」,就捂着脸蛋儿跑掉了。

  我没有意识到这是妹妹第一次对着我发脾气,当然更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有了性子。现在想起来,我才隐约猜到了原因,不过也不能确定。

  心儿大概是看到我对其他女性的身体表现出了兴趣,所以小小的心里有了一种懵懂的嫉妒吧。

  但我那时候满脑子只有明秀婶丰满洁白的乳房,以及对男女之事的好奇,根本就没有在意心儿。等她和其他孩子们都走了之后,我独自翻越篱笆,悄悄摸到了明秀婶的卧室窗台下。

  窗户上蒙着一块布帘,但玻璃没关。我悄悄伸手把布帘撩起一角,就看到老根已经脱光了衣服,躺在床上。明秀婶也脱光了衣服,爬在他身上,脸蛋凑在他两条黑瘦的大腿之间,嘴里含着那黑不溜秋的吊子,正在像吃什么好吃的东西一样,啾啾有声地又舔又吸。

  原来老根说的是真的。明秀婶真的在啜他的吊子。但老根剧烈地喘息着,黑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看起来不像是很舒服的样子。所以我就懒得看他,而是盯着明秀婶那对因为俯身而显得更加丰满,沉甸甸地在身下晃动的乳房。

  明秀婶又一次瞥了我的方向一眼,但仍然没有任何表示,而是更卖力的啜着。

  片刻之后,老根就低声叫了起来:「哎哟,大妹子,我不行了……不行了,要出来了……」

  明秀婶突然停止动作,含着老根的吊子一动也不动。片刻之后,她才抓起床头上的一张草纸,呸呸地吐出了嘴里的东西。

  「大妹子,真、真的是……」老根显得很是尴尬和焦虑,而明秀婶则嘻嘻笑道:「根哥,还能肏我不。」

  「不能……不能了……」老根摆着手:「我不是二十岁的后生了。那个,大妹子,多谢你,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有女人帮我啜出来……这,这是钱。」

  明秀婶从他递过去的一叠钱中抽出两张十块的,撩着有些乱的头发笑道:「拿那么多干什么。你今儿没肏我,说好了帮你啜就是二十块。」

  「那、那怎么好意思……」老根结结巴巴地说着,明秀婶却一把推回钱去:「我们乡里乡亲的,你们一直照顾我,说好了就是说好了。你没肏我,我就只收帮你啜的钱……好了根哥,你留着呗,明儿再来肏我一回不就好了么。」

  老根收回钱去,呐呐地笑着:「明儿可不行……刚才你帮我啜的……我好像骨髓都射出去了。不缓个三五天怕是肏不动你了。」

  「你想来就随时来呗。」明秀婶抓过自己的衣服:「秋凉,快穿衣服,莫冻了。」

  老根赶紧抓起衣服往身上套,而明秀婶则面对着我所在的窗户,好像是故意一样,托着那对丰满的乳房,轻轻揉动,甚至张开大腿,把整副白花花的身子都展现在我面前。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成熟女性的身体。我只记得一大片耀眼的白,然后就是明秀婶那又大又圆的乳房,正对着我的视线,看得清清楚楚。明秀婶自己的手揉搓着它们,手指陷入白嫩的乳肉中,看起来很软很软,让我难以抑制地幻想它们摸起来的触感。再就是不算纤细的,充满肉感的腰,微微隆起的光滑的小腹,以及那一大片黑乎乎的毛。

  两条丰满的大白腿之间,那片黑毛掩映着一点暗红。我拼命想看清楚,这时老根已经三下五除二地穿好了衣服,跳下了床,讪笑道:「大妹子,那我就回去了,不耽误你下个生意。」

  「不送了啊,根哥。」明秀婶娇笑一声,老根便走出了卧室。我赶紧伏在窗台下的一棵栀子树边,很快就看到老根出了屋子,飞快地走向院门。不久之后,他的脚步声就消失在了院子外的夜色中。

  我再度起身,趴在窗台看向屋内,但明秀婶却已经不见了。我正在疑惑,却突然听见身后咯咯一声轻笑,顿时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抓住我偷窥现行的,当然就是明秀婶。当我转过身之后,她打量了一眼,马上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哟,我还说是哪个后生念着婶儿。原来是斌子啊。

  我也有两年没看到你了……你今年十二了……不对,已经开始吃十三的饭了。」

  她戏谑地弯着腰,凑近靠着墙根无处可逃的我:「也差不多快到了想女人的时候了。」

  她只是草草地套着连衣裙,那对丰满的乳房隔着薄薄的衣料在我面前晃动,似乎能感觉到它们的热度。但我此刻却吓坏了,盯着那对沉甸甸的柔软,却再没有抓或者摸它们的想法。

  「你从刚才我在院子里开始,就盯着婶儿的奶子看,对吧。」明秀婶咬着嘴唇:「是不是想摸?想摸就来摸啊。」

  十二岁的我哪里见过如此阵势。但幸好明秀婶只是戏谑。她突然伸手,捞了我的裤裆一把,媚笑道:「毛都没长呢。就想女人了。」接着她突然正色,眼睛里的媚态一扫而空,变得清澈明亮:「斌子,婶儿虽然贱,有些事却也是不会做的。你还小,你爹供你不容易,你好好念书才是。不要乱想。等你十八岁……至少十六岁,你要是还看得起婶儿,婶儿再让你肏. 现在你还是个娃娃,不行。」

  我松了口气。看来明秀婶是不会为难我了。果然,她再次笑道:「婶儿的奶子倒是可以让你摸摸。」说着就拉起我的手放在她胸前。

  我根本不记得那时的感觉,胡乱抓了一把,便触电般地放开手。而明秀婶则站起身来,轻声道:「好了,奶子也让你摸了,回去吧。没到十六岁可不许再来偷看,不然我就到处说去。你也不想别人说,小小年纪就来搞我这个破鞋吧?」

  我啊啊两声,从墙根上爬起来,一溜烟地逃走了。

  当我逃命般回到家中,逐渐镇定下来之后,明秀婶的乳房再一次在我眼前晃动起来。我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好好地,仔细地摸两把,但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开始期待满了十六岁之后去找明秀婶做老根一样的事情,与其说是欲望,还不如说是好奇。而最后我突然意识到,妹妹没有像以前那样粘着我。

  当我发现这一点之后,马上就觉得奇怪。自从我们一起上学开始,每天放学后就会一起做作业,一起玩耍,一起洗漱,然后一起回到各自的小床上睡觉,隔着我们小床之间的帘子,说着话进入梦乡。我习惯了身边有个小东西,虽然有时候她哥哥哥哥地叫的我很烦,但今夜突然没有了这个声音,让我觉得一下子少了什么,并且越来越觉得不自在。

  坐立不安地等待片刻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在厨房找到了正在打扫灶台的心儿。她没有像以前那样,一看到我就高兴地叫我,而是别过脸去,像是当我不存在一样。

  这是心儿第一次对我发脾气。以前我欺负她,撺掇奶奶打骂她,冷漠地无视她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这样不理我。所以我既奇怪,又多少有些紧张,还有些恼火,生硬地问道:「你干嘛不理我。」

  心儿生气地说道:「哥哥不要脸。偷看别的女人。」

  我莫名其妙:「看一看怎么了。别人早就都看过了。我才第一次偷看。再说,你也看了。」

  心儿的脸蛋微微涨红,扫帚扫得灶台上草木灰到处飞,稚嫩婉转的声音多了一种我第一次听到的激动:「反正,偷看别的女人就是不要脸。你还偷看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就更不要脸。你以后再偷看她,我就再也不理你。」

  我也有些生气,因为我还是很喜欢明秀婶的。听到心儿说她不要脸,我也不禁提高声音:「哼,不看她,难道还看你啊。明秀婶有大奶,你又没有。」

  心儿的脸颊马上涨得像红布一样,但垂头看了看自己搓衣板一样的胸口,只能沮丧地接受现实。但这丫头一向倔强:「我还小,我长大了,也会有的,比明秀婶还大。」

  「我不信。」我得意洋洋,但随即又像泄了气的皮球,没精打采地说道:「以后我不去了。刚才我被明秀婶抓住了,她说以后不许我去看,不然她就到处说。」

  心儿飞快地看了我一眼,涨红的面颊慢慢复原,声音突然带上了说不出的欢喜:「本来就不该去看。你以后不去,我就和你玩。」

  我想了想,既然明秀婶那里不能再去,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和这个小东西一起玩了。于是便点头道:「好。」

  于是我们就像所有互相发脾气的兄妹一样,迅速和好了。那时候我不能理解心儿的心理,她恐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发脾气吧?除了一点小小的,懵懂的嫉妒,她之所以表现得比别人的妹妹更加激动,绝大部分原因,大概是因为恐惧。

  她意识到了我开始对女性产生了朦胧的兴趣,受到了本能的吸引。那个时候,她是在心底深处产生了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担心吧?担心我去别的女人身边,担我心离开她,抛弃她。

  毕竟,只有我这个哥哥,才说得上是她的亲人。

  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但我从那时候开始,性意识悄悄地萌芽了。虽然不敢再去偷看明秀婶,但我身边就有个漂亮的小东西。从那以后,我经常会注视着那淡红而秀美的双唇,幻想它们的触感和味道。或者看着那搓衣板一样的胸口,期待那能像它主人说的那样,变得又大又圆,又白又软。

  至于明秀婶说让我十六岁以后再去找她云云,却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约定。

  大概在半年之后的一天,我放学回到村口,正看到村里停着警车,还围着大群的乡亲。我和心儿好奇地凑过去的时候,正看到两个警察揪着明秀婶走出她的院子。明秀婶垂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人群中汹涌着唾骂:「破鞋,该。」

  「臭婊子。」「警察同志可算是把这娼妇带走了。」伴随着骂声,还真的有一只破鞋从人群中飞出,啪嗒一声砸在明秀婶头发蓬乱的脑袋上。

  明秀婶没有出声,也没有反应,只是默默地走过我面前,没有看我一眼。不知为什么,她的背影让我至今难以遗忘。我看着她被带上警车,消失在村口。不久之后便听到传言,她和附近其他村子被抓的暗娼们一起,被剪了头发,在县城游街。然后又听说她被送去劳改。再以后,就没有她的消息了。

  我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第二节

  「小河流,我愿待在你身旁,听你唱,永恒的歌声。让我在回忆中,寻找往日,那戴着蝴蝶花的小女孩……」

  婉转多情的歌声在我耳边越来越轻,像是正在悄然远去。我摘下耳机,对店员道:「就要这一套吧。耳机线换成纯银手工线。」

  「一共是一万一千六百八十元。」店员的脸上像是开了一朵花,五官都挤在一起:「您是付现金还是刷卡?」

  我掏出口袋里那两只鼓鼓的信封中的一只,打开,取出里面装着的一叠人民币。片刻之后,我就提着一台砖头般的音乐播放器和一只刚换好耳机线的耳机,离开了这家音乐发烧器材店。

  口袋稍微轻了一些,但要花光这些钱仍然任重道远。我一个人独居,没什么嗜好,也没有什么大笔支出的需求。现在这个年代,身为刑警的工资不错,而我除了还房贷以外,其他的几乎都没处可花。

  工资存着不管就是了。但口袋里这两只信封装着的钱,我却始终看它们不顺眼,总想快点花光,图个眼不见为净。昨夜扫黄结束以后我拿着那只信封回家,又看到了前不久得到的另一只信封。那是一位警校时的老同学,求我介绍户籍办的同事给他认识,帮他说几句话时,说什么也要给我喝茶的。

  我拿回来之后便丢在那里,快一个月了都下意识地不去看它一眼。但昨夜又拿回一个信封之后,便决定趁着今天休假,把它们消灭掉。

  我现在就正在进行着消灭它们的工作,但这并不容易。买了这套随身音乐发烧器材之后,两只信封里加起来的钱也只不过少了五分之一出头。

  虽然我偶尔会听听音乐,但对这玩意完全没有什么研究。店员介绍这六千块的播放器和五千块的耳塞时,说的什么声场,解析,下潜……我一句都听不懂。

  只是用它们听着那些我喜欢的老歌感觉很舒服,便买了下来。但接下来还有那么多,该怎么解决?

  捐款?不不不。最早我开始收到这种信封的时候,比现在更觉得烫手,一刻都留不住,几乎都是马上捐给了红十字会和希望工程。但后来我亲手抓住了市红十字会的一个贪污了大笔社会捐款,事发后又潜逃的家伙之后,我就发誓再也不会干这种蠢事了。

  我漫不经心地提着刚买的东西,在街上晃悠起来。城市再一次华灯初上,我则不知道干什么好。晃了半条街之后我总算又买了一条女式项链,给自己买了块表,才算是把钱消灭得差不多了。

  男人大多不喜欢逛街,我也一样。我只觉得逛街比追逃还累,正想坐着休息休息时看到一间酒吧,赶紧钻了进去。

  这是一间球迷酒吧,我以前也偶尔会来喝一杯,看看球。当我走进酒吧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穿着足球队服的球迷,分成两个阵营,正在为一场还没有开始的比赛大声争吵。

  「……你罗毕竟是球玉。二不起二不起。」

  「是是是,你们煤球王才是真球王,世预赛进球竟然只比在中超踢球的暴力鸟少两个。」

  空气中散发着火药味,以及雄性荷尔蒙的味道。两个阵营的球迷气势汹汹,但我知道不会出什么大事。他们是皇家马德里队和巴塞罗那队的球迷,是死敌,几乎一见面就会开吵,甚至偶尔动个手,不过不会真的造成什么太严重的后果。

  我现在休假,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慢慢地抿着一杯酒,等待着即将开始的比赛。

  但随即,我听到了让我觉得很不和谐很不痛快的声音:「……巴狗吹破天,欧冠还没肥料多。哈哈哈。你们看看你们阵容,都老得和肥料一样了。」

  「你们也好意思扯ac米兰……」

  我听到肥料二字,马上无名火起,重重地把酒杯杵在吧台上,走向那第一个挑起这个字眼的,高大健壮正在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的年轻人。

  有些人马上意识到有戏看,开始吹起口哨来。

  我不理旁人,径直走到那家伙面前,一拍他身前的圆桌,瞪着他问道:「你说谁是肥料?」

  那家伙打量身穿便装的我一眼,大笑起来:「哟,这年头还有米兰球迷啊。

  你们就是肥……」

  能动手就不逼逼。他话音未落,我就这么做了。这家伙个子比我还大,看得出来长期锻炼,体力什么的都相当出色。只可惜我是刑警,是专业的。所以噼啪两声之后,我便把他压在地上,膝盖顶着他的后颈,反剪住他的右臂,怒道:「你说谁是肥料?」

  「我操。我操。」那家伙挣扎不动,嘴里还在乱骂。附近的几个年轻人看来是他的朋友,一起站了起来走向我们,其中一个还提起了一张凳子。我只是冷笑一声,腾出一只手掏出证件,喝道:「我现在怀疑这家伙正在从事贩毒活动。无关人员不要干扰我执行公务,否则就是袭警。」

  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一时间那几个家伙都住了脚,其他人则不由自主地开始后退。

  「哎呀!」酒吧的老板终于出现,看了一眼之后,急得满头大汗:「杨队,这是怎么回事?我这就是个球迷酒吧,不是那种夜店,怎么可能有毒品。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接着又看了我身下那家伙一眼,唉声叹气:「你小子摊上事了。

  这是分局刑警队的杨队长,专门办重案的。前两天那个银行抢劫案你们知道吧?

  就是他把抢劫犯抓起来的……」

  我当然知道这里不会有毒品流通。这间酒吧其实非常健康,和那种藏污纳垢的场所不同。这些年轻人也只是精力过剩,脾气坏了一些。但我不是第一次这么恐吓别人,虽然我没有真的打算栽赃陷害这家伙,却冷笑道:「是不是,跟我去局里走一趟就行了。放心吧,不会超过四十八小时的。我们会书面通知你的家属和单位。」

  这家伙本来还在叫着「我要投诉你」之类的话,听到我最后这句话之后,终于蔫了下去。通知家属和单位,他被警察带走调查毒品案这种事,就算他完全清白,今后也避免不了被猜疑和鄙视。

  我真是恶劣。

  「警、警官……」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年轻人终于垂下头去,面如土色:「我没有沾过毒品,您知道的吧……对……对不起……」

  我冷冷地看着他:「嗯?」

  他这才意识过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肥料……啊不对,我是黄狗,是黄狗……」

  我松开手,站起身来,不再理他,在鸦雀无声的酒吧中穿过那一道道恐惧,鄙视,愤怒……的目光,回到吧台前端起我的半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拍下两张钞票,便提起我的东西,扬长而去。

  秋日的夜风吹拂着我的面颊,让我平静了一些。我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非常混账,无中生有地污蔑别人的清白,仗势欺人。虽然结果是那年轻人低头求饶,但我却一点也不高兴。

  我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在路边的一座电影院的台阶上坐下,点燃一支烟,向着没有星光而只有霓虹的夜空吐出一团烟雾。

  现在的我真的是个很糟糕的人呐。

  收受贿赂,趋炎附势,挥霍无度,假公济私,横行霸道……如果心儿看到这样的哥哥,一定会失望的吧。

              *** *** ***

  「哎哟喂,这个死丫头,真晦气……」奶奶吃力地举起扫帚,没头没脑地打着妹妹。十三岁的心儿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抱着头,已经不再像芦苇杆而是剥了皮的茭白一样的,白嫩光滑的手臂上迅速泛起一道道青和红,但她没有哭,而是倔强地辩解道:「奶奶,你别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会……流血。」

  和以前不一样,这次的心儿脸上除了委屈,还有两团红晕,清脆婉转,已经没有剩下多少稚嫩的声音也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羞涩。

  刚从镇上的初中放学回家的我看到这一幕,马上冲过去问道:「奶奶,又怎么了,又干嘛打心儿?」

  其实奶奶已经很少打妹妹了。她已经太老了,而妹妹已经悄然出挑得比她更高。她打了几下,便吃力地住了手,转脸对着地上的一条旧床单,撇着嘴愤怒地叫喊着:「斌子,你看看,这死丫头,把床上弄得……真是晦气。晦气。」

  我这才注意到,在心儿那条早已褪色的旧床单上,一大一小两块灰不溜秋的补丁之间,赫然染着一大片殷红的血迹。

  我吓了一跳,恐惧地喊道:「哈?怎么回事?心儿流了这么多血,你怎么还打她?」我冲向心儿,心急如焚地打量着她:「你怎么出这么多血?哪里出问题了?还是受伤了?」说完就一把抓住她柔软的小手:「我带你去镇上卫生院!」

  出乎意料的是,心儿却挣脱了我的手,垂着头,小声道:「哥、哥哥,不用去医院……」然后又对奶奶道:「我自己洗……」

  奶奶却愤怒地叫喊着:「洗什么洗。脏成这样,还留在家里,不怕给你哥找晦气?快丢了!可惜这条床单了……」说完就再次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扫帚。

  心儿缩了缩白皙的脖子,上前抱起床单。我则看着那条一半面积都已经被补丁覆盖的,年纪比心儿,甚至比我还大的床单,挡在奶奶面前,没好气地说道:「这条床单都破成这样,没搞脏也该丢了。再给心儿买一条。」

  奶奶生气地喊道:「哪里来的钱,啊?」

  我已经知道,我们家虽然贫困,但不至于穷到这种地步。我也有些生气:「心儿到我们家到现在,就一直是这条旧床单……都快十年了!都破成什么样了……一直是她自己补起来用。现在给她买条床单也不过分……你不买,我把我的那条新床单给她。」

  奶奶始终拿我没办法。越是年纪大,越是如此。见我赌气,只得放下扫帚:「好好好,小祖宗,我买还不行么。」

  我仍然担心心儿的身体,那么大的一片血迹,实在是让我有些触目惊心。我正想再问,心儿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每次我帮她说话之后马上开心地感谢我,粘着我,对我表示亲昵,而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贪得无厌地向奶奶小声提出了另一个要求:「还要买卫生巾……」

  卫生巾?听到这个词的我一时有些发愣。十四五岁的我还处在懵懂而好奇的年纪,在那闭塞落后的环境中,仍然对这些生理知识一无所知。直到片刻之后,我才想起自己班上的女同学,她们好像也有人在用这种东西。

  这么说……心儿的血不是生病或受伤,而是所有女性都会出现的生理现象。

  我有些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而奶奶则气鼓鼓地回到房间,片刻之后又再次出现,把一块灰不溜秋的,厚厚的长条形的布块丢到心儿怀中的那条床单上,没好气地喊道:「买什么卫生巾!拿去!」

  心儿看了一眼那东西,脸色更红,声音更小,但态度却更加倔强:「奶奶,现在别人都在用卫生巾的,慧姐她们都没人用月经带了。娟娟姐她们都说用这个对身体不好。你给我买嘛。」

  奶奶尖叫了起来:「哎哟喂,你还当自己是个多金贵的东西?我用这个用了一辈子,也没见什么病!卫生巾一包一块多钱,贵得要死。你爸好不容易在城里工地上找到了活,家里刚刚宽裕一点,你就指着做娇小姐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喂!你用就用,不用就拉倒……你哥心疼你,让我给你买床单,你要是弄脏,看我不打死你……」

  心儿垂着头,纤细的手指痉挛般地抓住了那块肮脏丑陋的布块。一颗亮晶晶的眼泪掉在那布块上,瞬间就消失了。

  那时的我正处于大脑短暂短路的状态。等我意识到,心儿第一次来了例假,应该用些基本的生活用品的时候,奶奶已经骂骂咧咧地回到了里屋,而心儿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门。

  我赶紧跑出门找她。片刻之后,就在村口看到了她。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垂着头,手里抓着那条月经带,纤细的身体正在剧烈地颤抖。

  「心儿。」当我在她身边出声呼唤的时候,心儿才抬起头来,满脸都是亮晶晶的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地抽咽着:「哥、哥哥,我不是想做娇小姐。」

  这是心儿第二次哭。和上次一样,让我心烦意乱。我当然知道她不是。她何止不是娇小姐,奶奶对她那么刻薄,她的生活连个丫头都比不上吧。少年的我已经开始明白是非,明白以前我和奶奶对她有多么不公。我想回去找奶奶要求她给心儿买卫生巾,可是一时又有些本能的尴尬,以及一种我已经大了,不应该再和奶奶耍赖的意气。所以我毫不犹豫地抢过心儿手里的那条月经带,远远地丢进路边的草丛里。然后拉起一只纤细柔软的小手:「走,到镇上去,哥哥给你买。」

  心儿惊讶地睁大泪汪汪的眼睛,迟疑着,有些退缩:「哥、哥哥……」

  我故作奇怪地问道:「怎么了,不想买?」

  「不、不是。」心儿摇着小脑袋,结结巴巴地说道,表情已经从难过变成了忸怩:「那个、那个……不好吧……哥哥是男的……那个很贵的……」

  我大概在那一刻表现出了有生以来最像哥哥的样子,仰着鼻子笑道:「什么好不好……我们又没有妈……谁给你买。我有钱,上次学校开运动会,奶奶给了我十块钱,还有六块没花呢。本来想明天带你去镇上录像厅看录像,一起吃东西的。」

  心儿的脸蛋微微红着,有些局促不安,却也压抑不住快活:「好、好……」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那你在这里等,我去把自行车骑来。」

  「嗯!」心儿用力点头。

  于是我转身跑向家门。

  这时候已经是新世纪初,这个国度开始加速它的城市化进程。到处都在大兴土木,一栋栋高楼大厦在辽阔的国土上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托环境的福,我父亲也得以摆脱那种打短工的生活。附近的几座村子组织起了一支施工队,我父亲成为了一名农民工。虽然还是有种种问题,但无论如何,我的家境不再那么贫穷。在我到了镇上上初中的时候,父亲竟然能给我买一辆自行车了。

  我现在就推着这辆自行车走向村口,心中却觉得有些迷惑。自从我上初中开始,至今已有两年。因为妹妹还在上小学,所以这两年来我已不再像以前那样,和她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玩耍。就连晚上我都要上自习,当我骑着自行车回到家时,往往只能和妹妹见个面,打一声招呼就要各自睡觉。

  我们相处的时间突然变少,而我也因为眼界逐渐开阔,而没有怎么注意她。

  直到刚才,我才骤然发现这个令我惊讶不已的事实:

  在我短短地没有注意到她的这两年时间里,她已经偷偷地长大了。

  那个小东西怎么会长大呢?她是什么时候长大的?她长大之后会怎么样?

  我在迷惑之外,又有些莫名的担忧。

  她长大了之后,会嫁给别人做媳妇的吧?就不会再是我的小东西了?

  这个可恶的小东西。竟然趁着我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摸摸地长大。

  不,她还没有长大呢……

  她已经长大啦。我知道的。虽然生理卫生课老师从来不上,但是我也零零碎碎地多少了解了一些生理知识。女孩和男孩不一样,女孩的长大,是有标志性事件的……

  当我推着自行车,看到俏生生地站在村口的妹妹时,我明白她真的长大了。

  那个小小的,总是缩成一团的小东西已经成为了记忆。如果说十岁的妹妹就像是刚刚泛起绿意的柳条,面前即将进入十三岁的妹妹则就完全是一段轻轻摇曳的柳枝。虽然还是那么纤细,甚至有些瘦削,但修长的身条已经撑起了少女的架子。

  我偶尔会期待的那个部位似乎还是一无所有,但盈盈的腰肢已经开始勾勒出袅娜的曲线。

  动人的柳枝就在面前摇着,摇得我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她轻盈地迎向我,乌黑亮泽的短发在耳边轻轻飘动。整齐的刘海遮住光洁的额头,翠色的眉梢下是仍然大而且亮的眼睛。这双眼睛现在已经日渐婉转,黑白分明之间流淌着一泓碧绿的春水。不知何时变得高挺起来的鼻梁仍然那么精致,那淡红的,花瓣般的双唇则一如既往的秀美。只有脸颊和下巴仍然有些肉嘟嘟的婴儿肥,告诉我她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哥哥,我脸上有什么嘛?」心儿突然停步,伸出小手搓脸。我一愣之后,赶紧笑道:「没什么,没有东西。」顿了顿之后,我心情有些复杂地说道:「你长大了。」

  白嫩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心儿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扭过头去。我赶紧哈哈大笑:「来,上车。」

  心儿笨拙地在自行车后座坐好,然后紧紧楼住我的腰。我记得我很少带她坐自行车。她有些紧张,紧紧地搂着我,当我开始蹬车时,更是微微颤抖地贴到了我背上。

  我马上有些心烦意乱起来。温热湿润的气息穿过单衣的经线和纬线,轻轻挠着我背上那一小块肌肤,带来一种奇怪的酥痒。而她的肌肤隔着衣服,也能让我感觉到和以前有所不同。仍然柔软,温暖,但现在却又多了一种奇怪的滑腻,以及难以形容的弹性。

  更要命的是,我感觉到靠着我的,曾经的搓衣板上,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确实是多了些什么东西。小小的,软软的两团,像是两只调皮的小动物,滑不溜秋地隔着衣服,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蹭着我,蹭得我满头大汗,蹭得我浑身僵硬,蹭得我心旌摇荡。

  正在我浑身难受的时候,心儿终于轻轻地开口,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哥哥不喜欢我长大嘛?」

  我一愣之下,赶紧笑道:「不是啊,就是想到,你长大了就要嫁给别人当媳妇了。」

  心儿的脸颊紧紧地贴在我的背上:「我不嫁人,我一直和哥哥在一起。」

  片刻之后,我艰难地回答道:「好啊。」

  那时候的我没有想太多。在那个封建闭塞的落后环境,身边的人们很少公然谈论男女之间的事情,更没有谁告诉我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完全没想过什么「心儿是妹妹,我们不能一直在一起」之类的想法,反而感到非常高兴,非常安心。虽然有些莫名地忧虑,却也转瞬即逝。

  心儿似乎也在想着些心事,于是我们罕见地一路无话。一直到了镇上一家比较大的杂货店门口,心儿才再次紧张地问道:「要买什么样的呢?」

  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停好车之后,一时也不好意思进门,和心儿站在门口,问道:「你没问过你娟娟姐他们嘛。」

  心儿摇头:「我现在也很少看到她们呢。」

  真没办法。这种知识本该由母亲或者其他女性长辈来传授,但我们只有一个老迈而昏聩的奶奶。,只能靠我这个做哥哥的,和她探讨研究这种事情。想了片刻之后,我完全是毫无头绪,只好道:「去问问吧。」

  心儿脸颊通红,似乎迈不开脚步。我知道她不好意思,笑道:「我们一起去问。」说完便拉起她的小手,走进了杂货店。

  幸好我们这镇子很小,镇上的人们几乎都有过接触,而这家杂货店的店主也是我见过的一个热情的妇人。在一大段乱七八糟的什么护翼,侧漏,流量之类的谈话之后,我们选了一包。心儿马上迫不及待地请店主借厕所用用。店主问了一句之后,笑眯眯地说道:「现在垫着卫生纸?那快去换。要是不会再喊我,我教你。」

  心儿抓着那包卫生巾跑进了门店后。妇人看着我,啧啧称奇:「带着亲妹来买这个,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后生……你不怕晦气?」

  我茫然摇头:「什么晦气……不懂。」

  「你们家没大人教她?」妇人突然显得有些生气。

  我赶紧解释道:「我妈早就不在了。我爸在城里打工。」

  「不容易……不容易。」妇人这才释然:「有你这么个哥,也是那丫头的福气了。」

  我不好意思地摆手,接着便听见心儿低声的呼唤。果然,第一次用而没有任何人指导,还是有些麻烦。于是店主便进了里间,片刻之后才和心儿一起出来,笑道:「行了。记住了啊,那里要贴好,不然很容易皱成一团。」

  「谢谢阿姨。」我们一齐道谢。然后心儿才脸红红地走到我身边,很小声地叫道:「哥哥。」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换好了?那我们回去吧。」

  再次道谢之后,我们离开了杂货店。而当我们到家之后,我发现她似乎有些不对劲。下了自行车之后她便一直捂着肚子,小脸儿煞白煞白的。当我焦虑的问她的时候,她有气无力地回答道:「疼……」

  奶奶出门了,而我身上没有多少钱,不敢带她再去医院,只能急匆匆跑去找到了村里的一个赤脚医生。他问了几句之后,便笑眯眯地说道:「这是痛经。女人初潮的时候大部分会有点不舒服的,是正常现象。你让她躺着好好休息,给她煎些红糖水喝。实在疼的受不了,就去镇上卫生院看看吧。」

  我不太懂他的话,不敢怠慢,回家之后便赶紧让心儿在我的床上躺下,然后笨手笨脚地为她冲好红糖水。喝完之后的心儿看起来稍微舒服了一些,而我担心她的情况,便留在床边陪着她。

  「哥哥,你唱歌给我听,我就能睡着了。」心儿虽然很想睡一会,但始终睡不着。折腾良久之后,不好意思地小声提出了一个任性的要求。

  我一时有些尴尬,条件反射地便想拒绝。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恐怕很难做这种丢人的事情。但心儿眼巴巴地看着我,大大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小脸也在一片苍白之间染着不自然的潮红,又让我无法拒绝。最后我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又不会唱。」

  「哥哥。」心儿伸手抓住我的衣袖,无力地拉了拉:「你会唱啊。就唱我教给你那个……」

  那首歌我确实在和妹妹的相处中,耳濡目染地学会了,也经常随口哼两句。

  所以无可推脱,只好忍着脸颊的灼热,生硬地说道:「好,那你快睡。」然后反复吸气,吞口水,最终还是小声唱了起来:「狗哥哥,快救我……」

  我唱的一定很难听吧?我知道我唱歌不怎么样,经常被小伙伴们嘲笑。但心儿却不这么想。她在我的歌声中很快平静了下来,纤细的身体本来因为疼痛而绷得紧紧的,甚至微微蜷起,现在却已经不知不觉间松弛下去。当我唱第二遍的时候,那双好看的大眼睛已经微微合起,长长的睫毛掩映下却还有最后一缕目光,依恋地看着我,似乎不舍得闭上,不愿意我在她的视野里消失。

  那个时候的我,在她模糊的视线中一定是完美的吧?高大,有力,细心,温柔,善良,正直,有耐心……保护她,照顾她,呵护她,公正地为了她向奶奶作出合理的要求,把自己的钱省下来给她买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发出轻微细密的呼吸声之后,我也停下歌声,微笑着注视着这幅安稳的睡颜。从她来到我身边开始,我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在她睡着以后端详着她。虽然我也有些累了,但一点也没有觉得不耐烦,反而心里很温暖,想着再多看一会儿。直到天色全黑,我站起身来,看着那在暮色中闪耀着微光的,光洁细腻的脸颊,突然控制不住莫名的冲动,凑过去在她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唇上传来光滑柔腻的触感,像是电流一般发散到全身。我做贼般地抬起头,心虚地看了心儿一眼。

  但她睡得很香,很安稳,脸上悄然绽放出一个美丽的笑容。

                第三节

  「杨队,这是你要的材料。」一位女警走进我的办公室,递过来一叠厚厚的文件。

  我起身道谢。女警热心地问道:「杨队,山西那边刚刚也结束了一次解救行动,需要他们的行动资料吗?」

  我吸了口气,微笑道:「麻烦你了。」

  女警看着我,微笑摇头:「不麻烦。杨队这样主动认真地钻研业务,我们也不能太偷懒了。——那我先回去了。」

  「好,谢谢。」我目送着她离开办公室,然后迫不及待地翻开资料。

  这是邻省公安系统前不久开展的一次打击人口贩卖,解救被拐卖的妇女儿童的行动记录。同事们现在已经知道我比较关心这方面的案件,甚至会主动帮我调取资料。当然,他们都以为我是为了钻研业务,学习经验,没有人感到奇怪。

  这确实是一个完美的说法,隐藏了我的真正目的。同时也是我留在公安系统而没有辞职的最重要的理由。毕竟我现在接触到的这些资料,是普通人不可能接触得到的。

  这已经不知道是我第多少次看到的类似的文件了。最开始的激动,紧张,期待和祈求已经逐渐平静,现在的我再看到这些资料,已经多少有些例行公事的意味,甚至不敢再期待下去。

  但希望再渺茫,我也还是会坚持,一直坚持到我死去的那一天。只要有理论上的可能,我就会一直寻找。我今后的人生,都会围绕着这个目标而竭尽全力。

  「希望这次会有发现。」我闭上眼睛,虽然不敢奢望,但仍然虔诚地向冥冥之中的某个我也不清楚的对象祈求。我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宗教信仰,但和我们这个民族的绝大部分人一样,敬畏着命运本身。

  我们大概是宿命感最强的民族吧,我们总是坚决地相信,冥冥中自有早已注定的安排。往大了说,我们相信分久必合,相信盛极必衰,往小了说,我们相信花谢了会再开,月缺了会再圆。

  我的内心深处,还在坚决地相信着,命运既然曾经那样安排,就注定了将来会让我寻见。我只是不知道何时,何地,以何种我想象不到的方式,再见到她。

  会是这一次吗?我翻开资料,迅速找到了解救出来的那些受害者的资料和名单。简单地扫过儿童的部分后,我屏住呼吸,开始仔细地,一个字一个字,一笔一划地辨认着那些被拐卖的妇女。

  我反复看了三遍,合上资料。并没有出现惊喜,这一次仍然是一无所获。我闭上眼睛,开始思索。

  她还活着吗?

  当然还活着。对这一点我坚信不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确信,但我就是确信。她绝对还活着,在什么地方等待着我。

  我其实连她到底是不是被拐卖了都不能确定,我只是不放弃任何可能。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能吃饱吗?能穿暖吗?有没有病痛?有没有被欺负?有没有人照顾你?你还记得我吗?如果再次相逢,你还能认出我吗?

  我知道你还活着,在什么地方等着你的哥哥。

  可是,我的心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哪儿?

  一阵敲门声乍然响起,将我飘散的灵魂拉回躯壳。我定了定神,喊道:「进来。」

  进门的同事我非常面生,没什么印象。而对方却很熟悉我,一进门就笑道:「杨队,黄局找你。」

  「好,我马上去。」我答应着起身,心中却有些疑惑。这位黄副局长分管的是我们区公安系统的宣传教育之类的工作,平时极少和我这个刑警队副队长有什么工作接触的机会。如果是有什么案情需要统一口径,也应该找我们队长才对。

  他找我会是什么事?

  很快我就得到了答案。来到黄副局长的办公室之后,他笑眯眯地在办公桌后问道:「小杨啊,你今天不用出什么案子,对吧?」

  我疑惑地答应:「是。休了几天假,刚回来,还没有安排什么工作。」

  黄局一直笑眯眯地,点头道:「那就好,我这里有个小任务,你帮我处理一下。」

  我想不通黄局会有什么任务需要我处理,正要问时,他已经说出了我完全没想到的答案:「呐,是区二小来了一群学生参观我们公安局,希望我们派人接待一下,带着孩子们转转,做些讲解,说些基本的安全知识和法律知识……」

  「参观我们这里?」我吃惊地问道:「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活动?和学校合作,进行基础安全和法律知识教育的事情不应该是各街道的派出所负责吗?」

  黄局仍然笑眯眯的,耐心解释道:「现在社会复杂,少年儿童经常遭受人身伤害……前段时间市里搞强化少年儿童法律意识和安全意识教育的活动,要求各公安分局配合教育部门,抓好青少年安全和法律教育工作……我们下属的派出所已经派人去给学校上公开课,教育局那边觉得还不够,要求安排中小学生参观公安机关,消除对我们的神秘感和恐惧感。」他顿了顿,笑容悄然消失:「近些年资讯发达,我们公安人员出现工作失误之后往往会传得沸沸扬扬,严重影响我们的形象,少年儿童更容易对我们产生误解。所以局长说这是个正面宣传的机会,要求我们认真对待。」

  我想了想,仍然觉得有些奇怪:「这是应该的……不过,怎么安排我去?找几个女同事去教育孩子不是更合适么?我办案没问题,要我应付那些孩子怕是不行……」

  黄局再次微笑起来:「小杨啊,我仔细考虑过。你形象好气质佳,符合青少年心目中优秀警察的标准。而且你具有丰富的专业知识和经验,要是派个文职的年轻人去,你知道的,现在的孩子都聪明的很,怕是会出洋相。还有一点,就是你前几天刚刚解决了那个银行抢劫案,上了电视,孩子们肯定都知道你。这次带队的老师就特别说了,希望你这个孩子们心目中的大英雄去接待他们呢……」

  我尴尬地笑道:「这真是,也太离谱了……」

  黄局哈哈大笑:「好了好了。这事又不累又不难,带一群小学生一起在我们这里转转,讲讲故事,说说你怎么抓坏人,告诉他们遇到被劫持之类的危险情况下该怎么做……就连那个老师,也期待得很呢。我已经答应了,可不要让他们失望才好啊。」

  事已至此,我也只好答应:「是,那我尽力吧……」

  「嗯。你去穿上全套装备吧,保持好形象。一定要让那些老师和学生都对我们产生正面印象啊,哈哈。这次你可是代表我们分局,甚至我们所有的公安人员啊。」黄局愉快地笑了起来。

  我一边苦笑一边答应,离开了黄局的办公室。

  片刻之后,我全副武装,甚至穿上了防弹衣,挎着没有子弹的配枪,打扮得人模狗样地站在我们分局的停车场边,注视着几辆橘黄色的校车鱼贯驶进大门。

  第一辆校车的车门打开之后,我马上立正,举手敬礼,同时朗声道:「欢迎第二小学的小朋友们前来参观。」

  一位年轻的女老师跳出车门,指挥着她那些六七岁的一年级学生排队下车。

  看到她时我满脸愕然:她正是我前不久刚刚救出的那位人质,楚小姐。

  直到所有的校车都停稳,学生们在各自老师的带领下排好队离开校车之后,我的嘴巴才勉强合拢,并且明白了为什么指名要求我来接待这些孩子了。

  楚小姐带着排好队的孩子走向我。她今天仍然打扮得很漂亮,眼睛看着我,闪烁着一种炽热的期待。我并不傻,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很明显,因为我在那一夜把她安然救出,所以,她对我产生了超过感激程度的好感。

  我有些慌乱,避开她的目光,试图以逻辑来分析这突然产生的感情。但这很困难。仅仅推给吊桥效应恐怕有些勉强,因为我知道,感情这种事总是没什么逻辑可言的。

  就像我至今也想不明白,我那时候的感情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 *** ***

  「哥哥。」心儿搂着我的腰,压低声音,光滑的面颊贴在我的背上,轻轻地说道:「你帮我和奶奶说,给我买两套内衣好不好。」

  心儿的话让我有些心烦意乱。她现在已经十四岁了,也上了初中。我们在两年之后,再次开始一起上学和放学。不同的是,现在每次都是我骑着自行车,她则坐在后座,紧紧地抱着我。

  就像现在一样。

  从她上初中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发现,她抱着我的感觉和一年前,我带着她去买卫生巾的时候又不一样了。那次标志性事件让她进入了生命的第二个阶段,她的发育速度似乎骤然快了起来,身高已经直逼我这个十六岁的哥哥。虽然大人们都说男孩子长得晚,但每次和心儿说话时都要平视,这样的现实总是在不停地提醒我,心儿长大了。

  我的心儿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总是缩成一团的小东西了。她动人的身姿迎风舒展,像是一支已经抽出嫩叶的柳条,柔软,纤细,曲线已经非常明显。而当她在身后抱着我的时候,我更是马上感觉到,她的衣服下已经覆盖着一层温暖和滑腻,再没有任何地方让我觉得硌人。

  而且,曾经的搓衣板上,两只神奇的小动物也一起长大了。它们仍然柔软,滑腻,现在能感觉到它们饱满了很多,带着一种奇怪的弹性,坚挺地隔着衣服,蹭着我的背,就像在我的背上顽皮地互相追逐。

  每次感受到它们的时候,我都会进入一种矛盾的状态。我会浑身发热,心跳加速,不由自主地想要躲开,却又舍不得那种奇妙的舒适感和吸引。每次心儿松开双臂,跳下自行车的时候,我都会松一口气。接着,便无法抑制地开始期待下一次这样的接触。

  这次也是一样。我的注意力被背上轻轻跳动的那两团柔软所吸引,心不在焉地随口回答道:「内衣?」

  心儿明显愣了愣,然后把滚烫的小脸儿埋进我的脊背,温暖湿润的气息又一次穿过经线和纬线,挠着我背上的肌肤,伴随着细微却清晰的,羞涩的声音:「哥、哥哥,是、是胸、胸罩啦……」

  胸罩?十六岁的我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么个东西。我没有母亲,也没有其他成年女性亲人。年迈的奶奶是不会有这种东西的。我想起只在偷看明秀婶的时候见过女性穿着它的样子,那种足以令现在的我出现生理反应的样子。我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心儿穿着它是什么样子,突然间车轮咔嗒一声,歪向一边,接着我就重重地摔了下来。

  接着,伴随着一声惊叫,心儿也重重地落在我身上。我们滚了半圈,跌成一团。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条件反射地托着心儿,而没有让她直接着地。我左手的掌心,则正好撑在她胸前。

  那团柔软现在还不算大,小小的正好把我的掌心填满。温暖隔着薄薄的秋衫在我的掌纹之间游走,滑腻伴随着弹性则像是在指缝中左冲右突,迫不及待地要钻出来。

  我触电般放手,结果心儿又是轻轻叫了一声,温暖柔软的身体一下子落在我怀中。我们几乎从来没有贴得这么紧过,这种状态让我手足无措,浑身僵硬。而心儿则似乎没有察觉这些,马上爬起来,慌慌地喊着:「哥哥,你没事吧,没摔到吧?」

  「没事,没事。」我赶紧跳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心儿则仔细看着我那些摔到的地方,确定没有流血之后,才放心下来。然后看着我,不好意思地小声道:「哥哥,对不起,我还是不买了,你别为难。」

  这个小傻瓜,是以为我找奶奶要钱会为难啊。我笑着摆手:「不是,不是,我刚才是没想到……呃,没想到,那个,你也要买那个了。」说到这里,终究是忍不住,看了她胸前一眼。

  确实,之前没注意,但现在看起来,心儿的胸前已经悄然鼓起两座小小的山峦,将轻而且薄的秋装轻轻顶起。隔着衣料,似乎能看到它们还在活泼的跳动。

  心儿的脸蛋儿一下子又红了起来,垂着眼帘,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又转过目光,咬着嘴唇,很小声很小声地说道:「还没长大,不买也可以。」说完还微微弓了弓腰,缩了缩胸部,一只手臂也不由自主地抬高了一些,似乎想阻挡我的目光。

  我口干舌燥地吞着口水,努力拉开自己黏在那两座小山上的目光,再用尽全身力气,把它们远远地丢向前方远处村庄的灯火,尽量装出平静的样子,笑道:「那怎么行……你班上的女生都穿了吧?」

  「有一半……」心儿不好意思地用脚尖碾着路边的小草,小声回答道。

  「那个。」我毕竟也才十六岁,还是个男孩,讨论这些事情总是有些困难。

  吞吞吐吐地思索片刻之后,才脸颊滚烫地问道:「那些没穿的,是一点都没有,对不对。你现在,嗯……你,在你班里,是不是……那个,最大的。」

  心儿的脑袋垂得更低,脚尖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然后再次开始,伴随着难以辨认的声音:「好、好像是的……」

  「那就要买。」我加重语气,掩饰自己那莫名的慌乱:「不和奶奶说。明天我去给爸打电话。」

  心儿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弛了下来,唇角绽放出一个甜得令人心醉的笑容:「谢谢哥哥。」

  第二天,我便带着心儿,在镇上邮电所的公用电话间,拨通了带着父亲他们一起出去找工的小工头的手机。片刻之后,父亲气喘吁吁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斌子,什么事?你干啥啦?」

  我一愣,赶紧道:「我没事啊……」

  父亲显得颇为急切:「那是你奶奶病了?还是咋了?」

  我那时毕竟还年少,只觉得有些莫名的恼怒,大声喊道:「奶奶好的很!你就不问一声心儿!你又要生她,又要把她接回来,现在又不管她死活!奶奶老,思想封建,没办法,怎么你也不负责任!」

  那大概是我第一次像个大人一样,自以为是地斥责父亲吧。虽然幼稚,但仍然出乎父亲的意料。他沉默片刻,才瓮声瓮气地回答道:「你妹怎么了。」

  我不高兴地回答道:「她现在要买女人穿的内衣了。奶奶心疼钱,我也不和她说了。你看怎么弄吧?」我嘟哝着:「真是的,爸,这种事都要我说。你关心一下她行不。」

  父亲仍然没有生气,而是嘿嘿笑了起来:「哦,哦。心儿也到这个年纪了。

  该买,该买。」他似乎很开心:「你去找你长林叔,他去年脚摔了,今年就没出来做工,在家养伤。他欠我两百块钱,我今年出来的时候他说还我。我想着你们两个也大了,可能有什么不好和你奶奶说的用钱地儿,就和他说让你们去拿。既然你妹现在要买东西,你就去把那钱拿来。不够再和我说。」

  我这才意识到了对父亲的斥责非常无理,愣了愣之后,不好意思地答应道:「哦,晓得了。」

  父亲的声音依然那么快活,仿佛就笑眯眯地站在我面前:「斌子,没得法,你们没妈,我又要在外面做工,这些事也只有难为你了。行咯,我不能说了。班长叫了。」

  「你今年回来过年不?」我赶紧问道。

  父亲也不敢确定:「要是工程做完,拿到工钱就回来。」

  于是在这一周的周末,我就拿着钱,带着心儿一起到了县城。我们很高兴,却又各自感到有些尴尬。毕竟,哥哥带着妹妹去买胸罩这种事,就算不是我们那封闭落后的地方,恐怕也是少见的。

  其实我那时候倒没有觉得这种事有什么不合理的。心儿是我的妹妹,我带着她去买东西,天经地义。我之所以尴尬,是因为心中总有些什么在躁动,总是莫名其妙地出汗,总是忍不住想看心儿的胸部。而我每一次看心儿的时候,都发现心儿也在偷偷地看我。结果我们都不敢再看对方。最后我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今天,怎……怎么了?」

  心儿显得很慌张,眼睛逃避着我询问的目光,半晌之后,才鼓起勇气,小声回答道:「我,我昨天晚上,梦见哥哥……抱着我,摸、摸我的胸口……」

  我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慌失措地否认道:「我没有!我没有!」

  心儿也一样惊慌:「我、我说……我是说做梦,做梦。哥哥,是做梦。」

  但我仍然像做贼被抓住一样,不知所措。因为我也在两天前做了这样的梦,抱着心儿纤细而柔软的身体,摸她胸前那两团小小的柔软。在这一刻梦境和现实有些混淆,我总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这么做过。可是真要回忆,却又怎么都回忆不起那时的触感。心儿看着我,似乎有些奇怪。但她什么都没有问,而是慌乱和急促地转身:「走、走啊。」

  我们默默地继续走了起来。当心儿终于找到她同学说的,这个县城刚刚出现的唯一一家内衣店时,我没有进去,而是心烦意乱地在门外等着。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心里乱糟糟的。我莫名地想喊叫,想洗个冷水澡,想狂奔,想冲进门里用力抱一抱心儿。乱七八糟的冲动此起彼伏,我一会儿蹲下,一会儿站起,一会儿愤怒地踩死路边的蚂蚁,一会儿绕着店门前的梧桐树转圈。我始终不敢看店里的情况,但耳朵却无法控制地倾听着门中的声音。于是,过了不知道多久的一段时间之后,突然听到心儿在叫我。

  我迟疑了一阵,但心儿从店门探出头来,轻轻叫着:「哥哥,你来一下嘛。」

  无奈之下,我只得慢吞吞地走了进去。店内满目都是各种女性内衣,让我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最后我局促地看着地面,却听见年轻女店员的笑声:「哎哟,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当哥的带着妹来买胸罩。——呐,我建议她买大一点,她说要问你。」

  心儿害臊地躲在我身后,结结巴巴地说道:「哥哥,这个姐姐说,让我买大一号的,以后还会长,买小了以后就不能穿了。」

  我手足无措地回答道:「那就买大一号的呗。」

  心儿很小声很小声地问道:「可是,要是不长了怎么办。」

  我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这种事情,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怎么会懂。我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而女店员已经走了过来,把心儿拉到她身边,不由分说地伸手到心儿胸前,半握半托起那对羞涩的柔软,笑道:「小妹妹,你才十四嘛,怎么可能不长。看你这情况,最少还要大两个——不,三个杯。姐姐不会坑你。真要坑你,就让你买小的,过半年就穿不得,又要来买,我不是赚的更多?」

  心儿和我一样面红耳赤,一边缩,一边小声喊着:「姐姐,别,别……哥、哥哥,怎么办……」

  「那就买大的。」我作出了决定。女店员这才放过心儿,拿起两条白色的胸罩:「那就这个款式的,给你换大一号的。对了,小妹妹,会不会穿?」

  心儿在一边瑟缩着:「不,不会……」

  「我教你吧。哎哟,别怕,不用脱衣服,来,就这样穿……」女店员直接把那胸罩往心儿的衣服外面套,而我再也忍耐不住,迅速逃出了店门口。

  不久之后,心儿终于提着袋子,在我身后轻声叫道:「哥哥,我买好了,回去吧。」

  「哦,好。」我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赶紧大步走向汽车站。心儿紧追着我,我们还是都没有说话。一路上我都在无法控制地想着心儿穿着胸罩的样子,怎么也无法把那个念头赶出脑海。而心儿一直红着脸,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家之后我们也没有说话,像吵了架一样。一直到晚上临近睡觉之前,我躺在床上,听着帘子那边传来的细碎的声音,越发胡思乱想起来。突然间心儿轻轻叫了我一声,然后撩起帘子的一角,脸蛋儿比白天更红,精致的鼻尖上渗着汗珠,除了羞涩还有焦急地说着:「哥、哥哥,我、我这个,解、解不开了……」

  果然,没有女性长辈的指导,光靠那位店员简单地说几句还是不行。我一愣之下,不敢看她,眼睛看着墙上一只蜘蛛爬过,低声道:「给我看看。」

  「哥哥,你看,好像是哪个钩子卡死了。」片刻之后,心儿从帘子后面钻出来,她已经脱下了上衣,双手掩着胸口,然后马上转过身去,向我露出背来。

  我只得收回目光,瞄了一眼,然后就窒息了。

  黑而且亮的学生头的发梢在洁白的脖子边轻轻摇晃,纤细修长的一段脖子之下,是瘦削间已经有了迷人弧度的双肩。因为微微弓着身子,光滑细腻的皮肤被微微隆起的肩胛骨勾勒出美丽的线条,在那之下是突然变窄的,挺拔而纤柔的腰肢。虽然年纪还小,还没有多少丰润而看得到脊椎和肋骨的起伏,但毫无疑问,心儿背部的曲线已经美得夺目。

  「哥哥……」心儿的声音那么羞涩,似乎我的目光刺到了她敏感的肌肤。我回过神来,哑着嗓子慌忙回答道:「我看看。」但伸出手去却控制不住颤抖。

  当我的手指碰到那光滑细腻的肌肤时,像是一股电流从指尖直贯我的顶门,让我浑身哆嗦了一下。我本能地做着深呼吸,却又闻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香味。

  我只得屏住呼吸,勉强自己集中精神:「哎呀,这个钩子太紧了……我帮你打开……」

  「嗯。」当我的手指碰到她的背时,心儿的身体也一下子绷紧了,但声音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快乐。

  我很快就帮她打开了那烦人的小铁钩,接着马上收回手来:「好了。」

  「谢谢哥哥。」心儿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后钻进了帘子里,看不到了。但指尖那温暖柔腻的触感始终强烈而清晰,再也无法忘记。

  应该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对心儿的感觉就有些奇妙的变化。她是我的妹妹,但我以前从来没有觉得她那么吸引我。我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呆在她身边,和她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看她,就足以让我心中感到莫名的满足,感到奇妙的愉悦。我们的关系好像调转了过来,小时候她是我的小尾巴,但这时候却换成了我总是跟着她。

  当然,心儿也喜欢呆在我身边身边,从小就喜欢。每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悄然变得无比的亲密,逐渐超过了兄妹该有的亲密。

                第四节

  「抱歉,楚小姐。改天行吗?今天我已经约了人。」我尽量温柔地说出了最冷酷的话语,微笑着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但如果我的判断没错,自从那一夜我把楚小姐解救出来之后,她便对我产生了好感,并且展开了追求。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姑娘对我产生好感了,所以我觉得我还是多少有些经验的。她们当中有楚小姐这样的教师,有医生和空姐,有大学生和模特,她们的条件都很好,漂亮,性感,气质高雅……她们都是很出色的姑娘。

  可是,就像小说中说的一样:「江南有金鱼和燕子,有柳树和桃花,有英俊的少年。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

  「妈的,杨一斌,你给老子站住。」当我离开教室走向宿舍的时候,几个学生拦住了我。为首的那位染着刚刚开始在青少年当中流行起来的金发,还带着亮闪闪的耳环。虽然在校园内,但他们仍然叼着香烟,竭力表现出小混混的样子。

  「什么事?」我多少有些紧张。这可是我们高中最横行霸道的几个家伙,成日打架逃学,惹是生非。但老师都拿他们没办法,因为他们的父母都是本县的成功企业家。简而言之,他们有钱。

  有钱当然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我是一个穷孩子,一直和他们没有交集。这次他们找上门来,让我心里泛起了嘀咕。上次这几个家伙欺负另外两个同学,双方打了起来。最终挑事的他们安然无恙,而被欺负的同学却被迫退学了。

  所以我不想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我能到县城上高中很不容易,父亲为了我能有出息,已经竭尽全力。如果他们欺负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住屈辱。如果不能,那我大概也会像那两个可怜的同学一样,失去继续在这里读书的机会。

  十七岁的我开始切身感受到了社会的残酷和不公。我恐惧地看着为首的那个比我矮半个头的家伙气势汹汹地逼近我,在我面前恶狠狠地吼道:「杨一斌,听说柯晓琪对你小子有意思啊?」

  我一愣之后,不由得松了口气,不自然地笑道:「什么?怎么可能。柯晓琪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样的穷光蛋。我连请她吃饭的钱都没有好吗?是哪个家伙胡说八道,真是笑话。」

  对方打量着我,将信将疑,但态度缓和了一些:「真没有?你小子对她也没意思?」

  我用力摆手:「哥们,我有自知之明。柯晓琪那种女生,我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我可是听说柯晓琪对你小子有点意思啊。」对方看样子已经接受了我的解释,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但语气仍然凶狠:「既然哥们说没有,那姑且就相信你。不过,你给我记住,柯晓琪是我的女人。你要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嘿嘿,可别怪我们了。」

  另一个家伙凑上来,冷冷地警告我:「你最好心里有数。就算柯晓琪找你,你也老老实实给我拒绝。明白了吧?」

  我虽然愤怒,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忍着火气答应道:「怎么可能。更何况我根本不喜欢她。你们根本不用担心。」

  「真的?」对方满脸怀疑:「你小子眼光挺高啊。柯晓琪你都看不上。」

  我苦笑起来:「哪里,怎么可能。你们也真是太疑神疑鬼了……我家的情况不好,你们知道的。所以我现在不会想那些事,要专心读书。」

  「不是吧,杨一斌。」一个瘦小猥琐的家伙冷笑道:「我倒是看到过有个蛮好看的女生,和你一起走。看你们很亲热啊,一起骑自行车,她还抱着你的腰?

  啧啧。那女生不是我们学校的?你小子在外校找了个马子吧?藏的蛮深的嘛。」

  我想了想,哑然失笑:「胡扯什么。那是我妹。——亲妹。别胡说八道。」

  「行了行了。」为首的家伙拍了拍我的肩膀:「不啰嗦了。如果你真和柯晓琪没关系,等我泡到她了,请你吃饭。如果你小子敢偷偷摸摸……」他突然住嘴,目光惊讶地看向我身后。接着,我就听见一声清脆而柔软的喊声:「哥哥。」

  笑容抑制不住地在我脸上绽放出来,这几个家伙齐刷刷的惊艳目光更是让我心中冒出莫名的得意。我笑着侧身,躲开那只还搭在我肩上的手,道一声「我先走了」,便转身跑出了校门。

  门外金色的夕阳下正是心儿俏生生的身影。距离我第一次看到她到现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十年过去了。那小小的身体已经完全舒展开来,正在尽情地迎风绽放。虽然我们的身高差距又开始悄然拉开,但她那高挑的个子在初三的女学生当中绝对是出类拔萃,而且窈窕的曲线也日渐明显。

  第一次买的内衣虽然大了一号,但不久之前还是无法适应她的生长了。当我再次带她去那家店的时候,那位店员还记得我们,笑嘻嘻地说道:「哟,又是哥带着妹来买啊。怎么样,我就说还会长吧。」

  她说的没错。现在的心儿胸前的小山经过剧烈的地质运动,已经崛起成了高耸的峰峦,朴素的秋装遮不住那动人的弧线。但她的腰肢仍然那么纤细,并且因为身形的舒展而显得更加修长。不过她还只是个小姑娘,所以纤腰之下的曲线还并没有太过张扬,一双白皙挺拔的腿也有些过于纤细。但即使如此,在我所见过的异性当中,也没有任何人比她更完美。有些姑娘或许像她一样苗条,但却没有那么动人的曲线。有些姑娘或许比她更丰满,但身上没有腰这个部分。有些姑娘像她那么窈窕,但身高却像个小学生,还有姑娘身材勉强和心儿差不多,但是……

  心儿笑盈盈地看着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着清澈明净的温柔。光滑白嫩的腮边那最后的稚气已经全部消失,精致的下巴如同玉琢一般,收束着脸庞完美的轮廓。淡红的双唇正微微弯起,美丽的唇角盛满了令人心醉的笑容。

  其实,身边有这么个妹妹,有时候也会让我苦恼。我现在本该是对同龄的女孩产生好感的年纪,应该悄悄地喜欢着某个姑娘。但是……

  她们都是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

  楚小姐的失望溢于言表,但还保留着最后一丝幻想:「是女朋友吗?」

  既然不喜欢,就不应该耽误别人。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笑道:「对。她马上就到了。」

  我的话音刚落,耳边便想起一个甜美娇媚的声音:「阿斌。」

  我转过身去,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正在办公室门口巧笑嫣然。和青春热情的楚小姐相比,她年纪大了那么四五岁,和我差不多,正是女人最有风情的时候。

  淡妆的脸庞带着妩媚却不失高雅的气质,丰满的酥胸在针织衫下轻轻晃动。白嫩如同覆盖着一层牛奶的美腿像是磁铁般吸引着我的视线,踏着细带水晶高跟鞋的白嫩的小脚丫儿上,涂着红色蔻丹的脚趾则让人浮想联翩。

  妩媚而性感的女子径直走到我身边,踮起脚,嫣红的双唇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亲热地挽住了我的手臂。

  我笑着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李妙儿。这是二小的楚老师,今天带着学生来参观。」

  楚小姐终于接受了现实,漂亮的脸颊有些苍白。但她仍然努力保持着平静,笑道:「我其实早该知道的,杨警官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还单着。对不起,不打扰你们了。」说完就向我微微一欠首,转身逃命般地走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轻轻叹了口气。身边的女子轻声笑道:「怎么,又心疼了?这都是第几个了?阿斌,其实这丫头不错,你们挺般配的啊。要我说,你就跟她一起过算了。」

  我苦笑道:「妙儿姐,抱歉又让你来当我的挡箭牌。」

  妙儿姐转到我面前,抬起漂亮的眼睛看着我,一双雪白的手臂已经绕上了我的脖子,媚态横生地轻笑着:「我刚刚接到你短信,就知道是这么回事。不过,我也好些天没看到你了。今晚要不要去我那里?还是去开房?」

  成熟火热的胴体在我怀中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我也感觉到欲望在蠢蠢欲动,于是搂住她柔软的腰肢,笑道:「还是先去吃饭吧。」

  「好哇。」妙儿开心地笑着,再次踮起脚,微微闭上眼睛,扬起柔润饱满的红唇。我也不迟疑,垂下头,把自己的唇覆盖了上去。

  甜美滑腻的舌尖马上就熟练地送进了我嘴里。我尽情地吮吸着,熟练地用舌头挑逗她的舌尖,探索她嘴里的每一个角落。我们尽情热吻,热烈地交换欲望,不久之后,妙儿就在我怀里扭动起火热的胴体,逐渐急促喘息着,最后终于轻轻推了推我的胸口。

  我赶紧吐出她的舌头,笑着放开了她。妙儿姐的脸颊泛着红晕,眼睛里带着动人的媚态,轻轻地横了我一眼,娇声道:「阿斌,每次和你亲嘴,姐姐都是一会儿就湿了。再亲下去,我会忍不住的。要不,我们先别吃饭了,在车里做一次再去。」

  我吓了一跳,赶紧道:「我们分局外面可是繁华市区,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这也太大胆了吧。」

  妙儿姐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风情万种地一笑:「我的车在车库里嘛,没人的。好啦好啦,逗你的,姐姐还没有饥渴到这种地步。嘻嘻。不过,谁叫你每次一亲我,都亲得我忍不住想要。」

  我喘息着笑道:「我也一样啊。」

  妙儿姐看着我,妩媚的眼睛却闪着一缕狡黠:「真的?和你的心儿比呢?」

  我不由得一愣:「啊?」

           ************

  「心儿,怎么跑到县城来了。」我快步跑到心儿身边,目光在她的脸上寻找着答案。

  心儿垂下头,羞涩地小声回答道:「哥哥,又有人给我送这个了。」说完便拿出两只信封,不安地捏着一角递给我。

  我撕开一封,看了一眼,果然又是「杨一心,我喜欢你」之类的表白。看到这种东西总是让我心情复杂。有高兴,因为心儿一直是她的那些半大不小的男同学们目光中的焦点,收到情书也是家常便饭。这让我嫉妒,也担心。更有欣慰:每次收到情书,心儿都会主动告诉我。

  但看了一封拙劣幼稚的情书之后,我还是无名火起,嚓嚓几下把它们撕碎,揉成一团远远丢出去。心儿偷偷看着我,似乎有些莫名地高兴。我则有些尴尬,讪笑着转移话题:「今天不上课了啊。」

  心儿的声音果然因为我不知道的原因显得非常快活:「不上了。哥哥,你也现在回去?」

  我疑惑地看着她泛着红晕的小脸,故作轻松地说道:「嗯。你不用跑这么远来找我啊,等我回去就行了。这么远骑自行车也累。」

  「不累呀。」心儿的声音又软又甜,听得人心里说不出的舒服:「跟哥哥在一起就不累。」

  虽然这种说法让我心里很高兴,但我也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自从我来县城上高中之后,就在学校住宿了,每周才能回家一次,而自行车留给了心儿上初中骑。我们又开始了聚少离多的日子,每周才能见面一次,几乎没有再一起玩什么了。当然,我们也到了不会再疯玩的年纪,只是在家里待在一起,说说话,就会非常快活。而分开的时候,我总是想着待在心儿身边,和她在一起。

  心儿也是一样。她总是找各种原因,跑到我的学校来找我。即使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她也愿意骑二十里的自行车,只为了看我一眼。我们的关系从来没有疏远,而是一直那么亲近,而且越来越亲近。

  因为心儿是我几乎唯一的家人,同时又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少女。

  所以,她每次来我都很高兴。看了看天色之后,我笑道:「你都跑来了,现在就回去也划不来。我们还是玩一会再回去吧?」

  「好啊。」我的提议显然正是心儿所期待的,马上就高兴地答应了。她靠近了我一些,伸手拉住我的衣袖:「哥哥要去玩什么?」

  我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玩的。虽然新世纪已经走过了几个年头,但我们这个县城仍然并没有多少娱乐。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那几个选择,于是笑道:「还是去网吧?」

  心儿一点兴趣都没有地摇着头:「我们又不会玩游戏……上次去坐了两个小时,什么都没干,浪费钱……」

  「那还是看电影?」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去处。

  心儿拉了我的衣袖一下,有些嗔怪地说道:「不要。爸爸给你的生活费本来就不多,哥哥现在在长身体,要好好吃饭呀。不能总是想着省下钱陪我玩。」

  「那怎么办。」虽然心儿拒绝,但我心里却暖洋洋地很高兴,只是发愁没地方去:「总不能在街上乱晃吧。」

  心儿偷看我一眼,小声道:「就逛逛就可以了呀。我听说中心公园现在搞了很多游乐的东西,我们去转转,看一下,也不花钱。」

  「嗯。」我想了想,还是有些为难:「我去看过,都是小孩玩的东西,什么蹦床啊这种。我们去,你不怕无聊嘛。」

  「不会啊。」心儿巧笑嫣然。她拉紧我的衣袖,很小声很小声地回答道:「跟哥哥在一起,不会无聊的。」

  除了高兴和温暖,这句话似乎还有些异样的,难以察觉的甜蜜。我突然间心里有些莫名地慌张,莫名的乱,赶紧道:「好,那就去转转吧。」

  像以前每一次同行时一样,我骑上自行车,心儿坐在后座,搂着我的腰。那种让我尴尬,燥热,不安的触感又一次从背上传来,虽然每次感受到这种奇妙的触感时我都会觉得不自在,可是,我又非常期待。人就是这么奇怪,当心儿的胸部贴上我的背时,我一如既往的浑身僵硬。那最初小巧可爱的一对现在已经变得高耸而饱满,即使隔着衣服和胸罩,也能感觉得到奇妙的弹性和温暖。那种惊人的柔软现在被束缚起来,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在我背上蹦跳追逐,却多了一种沉甸甸的份量感。

  而且,和最初的无意似乎有所不同,现在的心儿伸手抱住我的时候,似乎总是刻意和我贴得很紧。我也是偶然发现了她的故意:她是侧坐在后座上,本应该是面对着自行车一侧。但她总是把上半身拧成一个不自然的姿势朝向我,贴在我的背上。

  心儿为什么要这么坐?只是因为依恋我,希望和我更亲密一些吗?我不知道答案。但我本能地知道不该问,如果问了,肯定只会出现尴尬,而且我再也享受不到心儿的身体在我身上摩擦的那种奇妙的,令人浑身燥热僵硬却又舒服刺激的快感了。所以我们一直没有讨论过这个,而是心照不宣地守护着这个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当我骑到公园门口,时间仿佛才过了短短一瞬间。心儿刚刚跳下车,我就开始怀念那对高耸柔软贴在我背上的感觉。但一会儿我们回家时,还有二十里地的路程可以让我尽情享受。所以我开心地笑着,停好自行车,然后买了两个大大的棉花糖,和心儿一人拿着一个走进了公园。

  公园里已经焕然一新。随着新世纪的到来,国家逐渐富裕,这座公园也修整过一遍。在这周末的晚上到处都亮着彩灯,人也是不少:在石桌下棋的老人,带着孩子的家长,以及成双成对的情侣。

  只可惜,确实没有什么适合我和心儿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玩的东西。毕竟世界已经迈入了信息时代,我的同龄人大多喜欢在0和1组成的世界中打发时间。

  我们只能漫无目的地转着,当然,我也没有觉得无聊。心儿说的对,我们兄妹在一起的时候,是不会无聊的。我们只要在彼此的身边,就觉得温暖而快活,就觉得时间流逝得很快,就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散发着动人的光彩。

  我们就这么快活而满足地转过一道小河,前方便是一片昏暗的小树林。这里是情侣们喜欢的地方,时不时就能看到有人在拥抱和亲吻。每次看到有人在亲吻的时候,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着身边心儿的嘴唇。

  心中那团小小的火苗开始燃烧,越来越烈。我的意识逐渐从外界抽离,昏暗的光线和寂静的环境更加深了这种不真实的感觉。我满脑子都在幻想心儿那秀美动人的双唇的触感和味道,甚至没有注意心儿是什么时候放开我的衣袖而拉起我的手的。

  当然,以前我经常牵着她的小手,但那毕竟是以前。从她上初中开始,我几乎就没有牵过心儿的手了。这一次她又再次牵住我的手,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但我知道,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我开始仔细感受掌心里那只温软的小手,那光滑的肌肤和纤细的手指,那略略有些粗糙的指尖和温暖的手掌,每一个指节和每一道掌纹。我的指尖不知不觉间一道又一道地拂过她手上的伤痕,这真是我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心儿的手摸起来这么舒服?

  「哥哥,有长椅了,我们坐一下吧。」心儿的话突然间让我正在翻滚不休的心骤然停止了转动,停了下来。

  我答应一声,和心儿一起坐下。然后我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放开掌心中的那只柔软的小手,不知道该和心儿保持一个什么样的距离。我想和心儿靠近一些,因为她是我的妹妹。但如果真的偎依在一起却又似乎不妥,因为她已经是一个动人的少女。我想和心儿远离一些,因为她是一个动人的少女。但如果不挨着她,又让人心里不舒服,因为她是我的妹妹。这真是一个令人纠结的问题。我不知道「仅有的亲人」和「甜蜜的情侣」之间的区别是什么。是什么呢?我该怎么表现出这两种关系的区别?

  还是说,它们本来就没有区别?

  我满心纠结和迷茫,但心儿却没有我这么多想法。我掌心中的那只小手翻了过来,自然而然地抓住了我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接着,她在长椅上向我挪了挪,直到贴紧我的身侧,才一下子松弛下来,快活地小小叹了口气。

  我偷偷转眼看向心儿,想看看她是怎么看待我刚刚想到的区别的。但夜色中只能看到她光洁的额头,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看到睫毛下一缕难以察觉的微光。看来她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这样或许更好?对,这样本来就应该更好。我们再怎么亲热,应该都没什么问题。像心儿这样就最好了,不想那么多,尽情地享受我们之间的温情。我羡慕地看着她,看着那泛着淡淡微光的双唇突然微张,轻轻地喊了一声:「哥哥。」

  「嗯?」我赶紧答应一声,等待着她的问题。

  但心儿什么都没有问。动人的唇角边绽放出一个少见的,活泼而俏皮的笑容,又喊了一声:「哥哥。」

  「什么事。」我感觉得到她没什么事,却又好奇她为什么叫我。

  但心儿仍然没有问什么,只是显得更高兴。一双即使在夜色下也显得白皙晶莹的小腿搭在长椅边沿外,快活地摆动。这傻丫头,不知道傻乐个什么。我也不由得笑了起来,然后也不问她,举起手中的棉花糖吃了起来。

  心儿不再叫我,而是和我一样举起手中的棉花糖。大团的棉花糖像一块云,比那张精致的脸蛋儿还大。心儿几乎是把整张脸都埋进了棉花糖里,当她下一次抬起脸时,一边脸蛋,小巧的鼻尖,以及淡红的双唇上都沾上了棉花糖。这丫头像是故意的一样,表现着这个年纪的姑娘都该有,她却几乎从没有表现出来过的顽皮,转过脸来看着我,快活地笑着。

  这样的心儿让我也快活得难以言喻,打量着她笑道:「你脸上都是糖。」

  「哥哥。」心儿又笑盈盈地叫了一声,便调皮地伸出舌头舔着嘴唇。柔嫩小巧的舌尖泛着微微的水光,从她的一边唇角缓缓扫到另一边。这个景象让我不由得停住了呼吸,一时间关于她嘴唇的那些幻想又一串串浮现在脑海。而心儿看着我,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甜甜地笑着,再次叫了一声「哥哥。」

  我又慌乱起来,不自然地勉强笑道:「我帮你把糖擦了。」

  但心儿闻言,却作出了我完全没有料到的反应。我正打算放开掌心里一直握着的那只小手,她却不但没有放开,反而用力握紧了我的那三个手指。

  我疑惑地看着她,她也正转过脸来,微微扬起,注视着我。我突然意识到我们的脸距离很近,精致美丽的脸庞就在我面前。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我的面颊,丝丝缕缕地钻进我的鼻腔,带着一种淡淡的香甜。一直洋溢着的俏皮而快活的笑容已经不见,但大而且亮的眼睛正在长长的睫毛掩映下流转着一抹隐约的期待。

  心儿的反应让我僵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她知道我一只手拿着棉花糖,为什么不让我抽出另一只手擦掉她脸上的糖?我询问地看着她,但她只是平静地等待着什么。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看似平静,但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儿的脸就在我面前,那不知道想象过多少次的,美丽的唇就在我嘴边不远处。我该怎么做?

  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我只知道我要做出决定。

  既然一只手拿着棉花糖,另一只手心儿不肯放,那要擦去她脸上的糖,就只有一个办法。唯一的办法。心儿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让我来做决定,要不要用这个办法吧?

  我放弃了思考。把自己的思维完全放空,让大脑进入空白状态。片刻之后,我微微垂下头,嘴唇落在心儿脸颊沾着糖的地方。

  心儿一动也没有动,任由我轻轻地用嘴唇蹭去她脸上的糖丝。然后我稍微和她拉开了一些距离,一边体会着嘴唇上那柔滑的触感,一边看着心儿的眼睛。但心儿仍然保持着那样的平静,静静地看着我。于是我再次低头,这一次,亲上了她的鼻尖。

  最后,就只有她的唇角上还有一缕白了。我们再次对视片刻,确认了心儿仍然平静,我才垂头看着她的嘴唇。

  从她十岁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想象味道和触感的,饱满柔润的淡红的唇就在那里,等待着我去确认和想象有多少区别。我的呼吸急促起来,但心儿的呼吸仍然平稳,安静,轻柔,于是我努力调整,当它稍微平缓一些之后,我不敢再迟疑,轻轻地垂下头。

  奇怪的是,过后的印象我再也想不起来了。从我的嘴唇碰到心儿的唇,一直到分开,这期间的一切,好像都是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突然感到慌乱起来,赶紧仰头,和心儿分开。其实这根本不算接吻,只是嘴唇贴着嘴唇,就这么贴着,一动也不动。我仍然不清楚她嘴唇的味道,也几乎没有分辨出是什么样的触感。但无论如何,我亲了心儿,这已经是事实了。

  不过,心儿以前亲过我,我也亲过她。哥哥亲妹妹,应该是正常的吧?没有人告诉过我们这正不正常,我只知道这次和以前不一样。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呢?我还是哥哥,心儿还是妹妹,不会因为我亲了她一下,这个事实就不存在了。可是,还是有什么不一样。我知道。但我心里乱糟糟的,根本没办法思考是哪里出现了变化。

  心儿这才转过头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但夜色中她脸颊的轮廓泛着微光,清晰地看得到她在微微颤抖。我不记得我们的棉花糖是吃完还是丢掉了,只记得最后我心虚而紧张,口干舌燥地对心儿说「我们回去吧」的时候,心儿只是嗯了一声,却没有起身,而是向我身上靠了靠。

  我微微一愣,然后试探着转过上半身,伸出手臂抱住了心儿。柔软而纤细的身体在我怀里微微颤抖着,却让我整个胸口都感到温暖。我静静地抱着心儿,片刻之后,又飞快地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再次道:「心儿,我们回去吧,夜了。

  到家还有二十多里地呢。」

  心儿这才灿烂地微笑起来,脸颊靠着我的肩头,清脆婉转的声音里都是喜悦,拉得很长:「好——」

  毫无疑问,在那一次我亲了心儿之后,我们的关系就像我期待的那样,迅速变得更加亲密了。这种亲密无疑和兄妹之间的亲密不一样,不,也不是不一样。

  我们的兄妹之情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心儿还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唯一的妹妹。

  我们还是像所有的兄妹一样,互相关心,照顾。但新的这种亲密是加在兄妹之间的亲密之上的,就像为蛋糕浇上一层奶油,或者在饼干上淋一层巧克力。我很喜欢这种甜蜜的感觉,很享受和心儿待在一起。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每次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我少年时代那苍白而贫瘠的记忆中唯一鲜活的色彩。那个完全记不清细节和感受的,说不上吻的吻,也成了我最难以忘怀的记忆。

                第五节

  「阿斌,我们说好了,只做爱,不谈感情,更不涉及金钱哦。」看着我掏出那只锦盒,打开盒盖,露出里面的项链之后,妙儿微微蹙起细长的柳眉,美丽的脸庞蒙上了一层疑虑的阴影。

  我赶紧哈哈笑道:「知道知道。一条项链而已,和感情金钱有什么关系。只做爱,不谈感情。」

  是的。只做爱,不谈感情,更不会有金钱来往。我和这个妙儿,就是单纯的性伴侣,或者直白一点,炮友。

  像她的名字一样,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妙人儿。她比我还大一岁,已经褪尽青涩,绽放得光彩夺目,美艳绝伦。她漂亮而且有气质,更重要的是会打扮。性感的身体已经熟透,会勾起男人的欲望。她风情万种,又善解人意。几乎就是一个完美的女人。

  现在我们已经吃过晚饭,来到了她的住处。这不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我们认识已经两年,我经常会来这里,像她说的那样,和她做爱。

  毕竟我们都是差不多年纪的成年人,我们有生理需要。可是心儿已经不在我身边,我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她。希望渺茫得需要奇迹,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干脆没有希望,那我或许会尝试着去爱别的女人。

  但现在,只要有一丝一毫和心儿重逢的希望,我就无法放弃。我绝不会在找到她,至少找到一个确切的结果之前,去尝试爱上谁。

  而我又是警察,我不能去嫖。正当青壮年的我有欲望,因为职业,我长期锻炼,雄性荷尔蒙的分泌应该是超过大部分普通人的。

  我的欲望需要解决。机缘巧合之下,我认识了妙儿。这个聪明而懂事的女人很快就告诉我说,她这辈子已经无法再去爱上一个人,只希望找一个固定而出色的性伴侣。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就像她也从不问心儿是谁一样。

  认识她不久之后,我就来到了现在身处的地方。在这里,她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道:「阿斌,我们不谈感情,不谈钱财。只做最快乐的事,好不好?」

  我没有犹豫,当时就把她推倒在我坐着的这条沙发上。从那以后,只要我们有需要,就会在一起尽情地享受对方的身体。

  现在这一次,不过是以前很多次的延续。这个聪慧的女人知道什么是度,现在正笑盈盈地斜睨着我,朱唇轻启:「哎呀,我还以为你爱上我了呢。」

  我笑着端起她递来的水,抿了一口,笑道:「如果不是为了心儿,我肯定会爱上你的。」

  「是嘛。」妙人儿眼波流转,狡黠地一笑:「如果是那样,你可要伤心咯。」

  接着,她马上终止了这个话题,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拈起盒子中那条亮晶晶的项链,眼波流转:「不帮我戴上?」

  我微微一愣,才发现自己因为完全没有这样的经验而忽略了常识,便笑着走到她身后,捏着项链的两端绕过她白嫩柔腻的脖子,一边凑拢一边笑:「抱歉,我没有给女人戴过项链。」

  妙儿趁势后仰,软绵绵地靠进我怀中,侧仰起美丽的面颊,咬着嘴唇,美目横斜:「那我还真是幸运。」

  我扣上项链,咬着她圆润的耳垂笑道:「能为你这样的美人戴上项链,是我的幸运。」

  妙儿掩嘴一笑,眉梢眼角间都是妩媚的风情:「哎呀,好弟弟,姐姐的心都要甜化了呢。」

  我已经把那珍珠般的耳垂含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姐姐,怎么样,还合适吧?」

  妙儿轻轻一扭身子,晃了晃肩膀,然后微微撅起嫣红的双唇:「好是好,可就是没有坠子,感觉差了点什么。」

  「没有坠子?」我疑惑地低头,目光擦着白皙光滑的脸颊,越过弧线动人的肩,看向她胸前。果然看到两条闪亮的白金链越过诱人的锁骨,逐渐靠近,落入她针织衫的领口,最后在那道深深的乳沟中汇合了。

  「我记得有坠子的啊。」我伸出左手揽住她柔软的小腹,右手则顺着一边的链子,缓缓滑向她胸前。

  「你帮我找找看啊……」真的是无可挑剔的妙人儿,已经完全靠在了我的怀里,仰起脑袋,吐气如兰地咬着我的耳朵,声音带着难以抗拒的诱惑。

  「好啊……」我的手继续向下,已经伸进了她的领口,呼吸粗重起来:「肯定是掉在这里面了……」

  「嗯……」妙儿恰到好处地扭动着身体,扭得我的心跳也不知不觉地跟上了她的频率。

  我搂紧她的腰,右手继续向下,马上就被两团温软柔腻的乳肉夹住了手指。

  丰满的乳房带着迷人的弹性,似乎有意识一般把我的手指向外挤。我不为所动,执着地继续向深处探索,手背很快就感受到了蕾丝花边的纹理,接着连手腕都被那柔嫩的肌肤覆盖起来。饱满的乳房和文胸把我的手挤在中间,我只能用指尖顺着她乳根的弧线轻轻摩挲,一分一分地划过那浑圆的曲线,逐渐向最高耸的方向移动。片刻之后,我的手指碰到一颗悄然挺立的,硬硬的豆粒,指尖轻轻一按,怀中火热的娇躯马上颤抖起来。我插入整只手掌,摸索着用食指和拇指捏住那颗乳头,轻轻一捻,耳边马上就伴随着怀中地颤抖发出一声娇吟:「嗯……」

  「好姐姐,找到坠子了。」我尽情地揉捏着那颗乳头,轻笑道。

  「傻瓜……那不是坠子……是姐姐的奶头……」耳边的声音甜得发腻,温热地一缕缕吹进我的耳朵。

  「哦……那这个呢……」我缓慢地把手伸向另一只乳房,找到另一颗乳头,如法炮制。

  「这边……也是姐姐的奶头……」妙儿的声音更加湿热,撩得人难以控制。

  「我不信……」我揉搓着那丰满的乳房,轻笑道。

  「不信……你可以看啊……」妙儿早已和我配合得非常熟练,知道我在调情时最喜欢什么反应。

  于是我便用拇指勾住黑色蕾丝半杯胸罩的罩杯边缘,轻轻向下拉,雪白的乳房轻轻跳了出来,顶着一颗挺立的淡褐色乳头轻轻颤动。我抓住这迷人的乳房,温柔地抚摸,尽情地揉搓,时而托起它们轻轻摇晃,时而张开五指抓满,感受着柔嫩的乳肉在指缝间滑动。妙儿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终于呻吟起来:「找到坠子了没有……」

  我知道该再进一步了,笑道:「这里没有,会在哪呢?」我的手放开乳房,顺着曲线动人的腰肢向下滑去:「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我的手指拉开她的裙带,短裙顺着修长的腿滑落,而我的手指却已经撩开黑色蕾丝内裤,伸了进去,很快就拂过那一小片柔顺的毛儿:「这里也没有……」我继续向下,手指再一次被两片温软滑腻的肌肤夹住,但指尖已经碰到了两片柔嫩的花瓣,轻轻拨弄一下,马上就沾满了温暖粘滑的液体。「找到了。」湿漉漉的花瓣间我再次发现了小巧挺立的一颗,轻轻拨弄起来。妙儿却已经哆嗦得浑身酥软,呻吟声勾魂蚀魄:「那不是坠子……是姐姐的阴蒂……」我突然用力一按,,她「啊」

  地娇吟一声,一股爱液就喷涌般染湿了我的手指。我继续拨弄那两瓣花瓣:「这里有个小洞儿……坠子肯定藏在里面。」妙儿的话已经断断续续:「没、没有……那是姐姐的……小穴……不信……你在里面找……」

  我当然欣然领命,指尖轻轻拨开花瓣,毫不费力地滑进了湿热柔嫩的洞口。

  妙儿瘫倒在沙发上,大声叫了起来,双手按住我的脑袋,以适度的力量揪着我的头发,带来一种恰到好处的疼痛感。这种疼痛感并不会让我难受,而是刺激着我开始轻轻咬她的乳头,手指也激烈地搅动起来,发出啾啾的水声。我清晰地感觉到她在收缩,蠕动,有节奏地吸吮我的手指。我微微弯曲指尖,抠挖几下,她就颤抖着叫道:「没有……没有啊……」

  我吸吮着嘴里已经充血到极致,淡褐色之下又泛起暗红的乳头,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太深了……找不到里面……」

  「你、你的手指不够长……要一根长些的东西……放进来找……」美丽的女人已经满脸潮红,半闭的眼睛里流淌着春水,媚得惊心动魄。

  「更长的东西?」我抽出黏糊糊的手指,站起身来,挺着腰:「只有这个比我的手指长了。」

  「那就把它放进来找啊……」女人像是看见了什么美味,用力舔着嘴唇。同时努力张开了白皙修长的大腿。两腿中央已经是一片泥泞,暗红色的花瓣微微张开,被染得晶莹剔透。

  我熟悉她,她也熟悉我。我们都知道彼此已经到了最好的状态。于是我扶着坚硬滚烫的肉棒,刚对准,妙儿已经伸出纤纤玉指,拨开湿透的阴唇迎了上来。

  「让我好好找找,坠子藏在哪里。」我喘息着挺腰,慢慢进入火热的身体。

  回答我的,是一声荡人心魄的,悠长的娇吟。

  接着,我便轻车熟路地动作起来。我们已经做过很多次,熟悉彼此,配合得非常融洽,尽情地在对方身上寻求满足与快乐。我们几乎完全融为了一体,肆无忌惮地翻滚,呻吟,叫喊。我们紧紧地抱着对方,抓紧对方的身体,舔吸甚至啃咬着对方。我们完全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忽略了时间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我终于停止动作,趴在美妙的胴体上,剧烈地喘息。最后我慢慢撑起身体,翻到她身边坐下。

  美丽的女人身体的痉挛和颤抖已经平息,只有娇媚的面颊上那动人的潮红还没有褪去。我们无声地坐着,片刻之后,她才软绵绵地撑起身子,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拿起香烟,递给我一支,然后为我们一起点燃。

  嫣红性感的唇间吐出淡淡的烟雾,缭绕而起,像是在我和她之间拉起了一道纱帘。纱帘后的面庞有些模糊,只看到那双妩媚动人的眼睛中的春情已经褪去,正幽幽看着并不存在的远方。接着她轻声道:「阿斌,对不起。说了不叫他的。

  可还是没忍住。」

  我也吐出一团轻烟,平静地回答道:「没关系。我明白。你想叫谁就叫谁。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能做那个人的替代品,我很高兴,哈哈。」

  「谢谢。」

  我们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吸烟。这是我每次和妙儿做爱之后的常态。单从性爱本身来说,和妙儿做爱的体验非常完美,是极致的快乐,肉体的欲望能得到完全的满足。可是,我们仍然觉得有什么遗憾,每次事后都会这么安静地坐着,回想着自己曾经的,真正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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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哥哥。」心儿惊慌失措地叫着我,拉开布帘,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爬到我的床上,钻进我的怀里:「我怕。」

  我像十年前那样捂住她的耳朵。等天际的雷声滚滚远去之后,我才用嘲笑掩饰着自己的心慌意乱:「胆小鬼。十六岁了还怕打雷。」

  心儿并没有在意我的嘲笑,用脸蛋儿轻轻蹭了蹭我的胸口:「和哥哥在一起就不怕了。」

  「嗯。」我放开她耳边的手,轻轻搂住那已日益圆润的肩。随着年纪增长,心儿身体的某些部分仍然保持着纤细,但另外某些部分却日渐丰满起来。

  我们又一次开始一起上学了。现在她高一,而我刚刚上了高三。但高中的生活乍然紧张起来,虽然在一所学校,但我们仍然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只有每个周末,我们会在家里过一夜。这宝贵而短暂的,和心儿在一起的时间才是我那时候唯一的快乐。

  心儿也是这么觉得的吧。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比小时候更加依恋。总是紧紧地贴着我,一刻也不愿意从我身边离开。她真的还害怕打雷?我更愿意相信,那是她寻找我的拥抱的借口。

  但我当然不会说出来。我们和别的兄妹或许有很多不同吧。从我已经接受了心儿是妹妹,也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少女。我喜欢她粘着我,喜欢她靠在我身边。

  喜欢她钻进我的怀里,我轻轻地抱着她柔软的身体。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让我觉得足够快乐和幸福。

  从那一次我亲了她开始,我们就不再只是兄妹了。不,不是从那时候开始。

  从我注意到她的胸部的发育开始,从我意识到她的长大开始,甚至从我在别的女人身上发现男女之别开始,我就不可能再把她单纯地当成妹妹了。

  心儿也是这样。我在她心目中,绝对不只是哥哥而已。

  我们就这样轻轻的拥抱着。良久之后,窗外突然下起大雨。我轻声道:「没有打雷了。」

  心儿钻在我怀里,没有回答。

  我有些莫名的紧张,继续道:「快睡吧。明天那么多作业要做。」

  心儿仍然没有说话,只是仰起脸,静静地看着我。我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但心中那莫名的紧张却越发明显。我只好用玩笑来掩饰自己的紧张:「不会打雷了。」

  但我仍然没有得到回应。我看着怀中那张美丽的脸,看着整齐的刘海遮住的光洁的额头,看着细长而青翠的柳眉,看着依然大而且亮,像我第一次见到时那样明净而清澈的眼睛,看着挺翘而精致,如同艺术品一般的鼻子。最后我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淡红的双唇已经越发饱满,线条越发优美,柔润地泛着微微的光泽。现在它们微微张开,看得见唇间那洁白的牙齿。轻柔的呼吸温暖地抚上我的面颊,奇妙的清香萦绕在我的鼻尖。

  我们注视着对方,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平静。接着,我轻轻低头,嘴唇覆上了心儿的唇。

  从第一次亲吻到现在,我们又亲吻了很多次。几乎每次都是这样,我们静静地互相对视,然后平静而自然地把唇碰在一起,仿佛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熟悉的,若有若无的柔软的触感从我唇上传来。心儿仍然没有动也没有出声,只是闭上了眼睛。我看着她颤动的,黑而且长的睫毛,片刻之后,也闭上了眼睛。

  切断视觉后,其他感觉变得越发清晰。丝丝缕缕的清香变得像是有了质感,而唇上的温软则有了层次。我仔细感受着和上次亲吻心儿时感觉的不同。我们每次接吻时,都会稍微深入一些。现在我们算得上是真正的接吻了吧?我微微张开嘴,让心儿的上唇停在我的双唇之间。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我所能控制的,最轻微的力度吸吮着,然后又用舌尖轻轻地碰了心儿的唇一下,便闪电般收回。

  好像没有味道。明明能闻到,嘴唇也能触碰到心儿的唇上的香甜,但舌尖却分辨不出。这很奇怪。是太快了,味蕾来不及发挥作用吗?我试探着再次用舌尖碰上心儿的唇,只碰上很小很小的一点点就停下,但这次我没有马上收回,而是保持着接触,希望能品尝到心儿的味道。但片刻之后我仍然一无所获。是心儿的唇本来就没有味道吗?那我闻到的香甜又是从何而来?难道在更深的地方?我思索着该不该深入探索心儿的小嘴,突然间感到自己的下唇被小小的一点湿滑轻轻的碰了一下。

  我们的唇片正交错在一起,心儿的上唇在我的唇间,我的下唇在心儿的唇间。

  心儿的小嘴也是微微张开的。那么,那一点难以辨认的湿滑柔腻,当然就是心儿的舌尖。

  轻轻舔了一下我的唇之后,心儿柔软的身体在我怀中轻轻地发着抖。我赶紧轻轻用力,抱了抱她,颤抖马上就平息了下来。接着,心儿的舌尖便再次碰上了我的嘴唇。

  这是我们开始亲吻以来,第一次用舌头互相触碰。我徒劳地品尝着心儿的唇,始终没有分辨出任何味道。我不甘心地动着舌头,因为我确信心儿的小嘴是这世上最美味的东西。无意间我的舌尖碰上了心儿也正在轻轻活动的舌尖,突然间,我终于尝到了一缕清甜。

  真的很甜。

  很甜很甜。

  热烈而不张扬,清晰而不刺激,就像她的目光那样清澈明净,比我想象中更加美味。光是为了感受这种清甜,我就必须调动所有的意识,屏蔽其他所有的感觉,把全部精神集中在舌尖那方寸之地。我笨拙地轻轻吸吮,但我还不知道怎么在亲吻的同时呼吸。小心翼翼的紧张感更是让人窒息,当我不得不张开嘴,离开心儿的双唇时,已经喘息得无法控制。

  心儿也是一样。她仍然安静,不出声,微微张开眼睛看着我,但和刚才毕竟还是不同,明净清澈的目光像是在长长的睫毛下缓缓流淌,白皙的脸颊也泛着我第一次见到的红晕。

  接着,我突然感觉到右手的手掌中填满了从未感受过的饱满和柔软。我吃惊地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抚上了心儿胸前的一座小山。

  真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摸上去的。我绝对不是有意识地想去摸心儿的乳房,刚才开始亲吻的时候,我的手明明一只搂着她的腰,一只抱着她的肩。我这只右手是什么时候违背了我自己的意志,跑到那里去的呢?这简直不可思议。这明显不对,我已经十八岁,当然知道男孩是不能随便摸女孩的乳房的。应该马上放开,和心儿道歉。我这么想着,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并没有用服从理智的控制。

  我的右手还按在心儿的左乳房上,仿佛被那美妙的柔软吸住了一样,无法拉开。我垂下目光,看向我那只可恶的手,视线却也像受到了吸引,无法控制地落在心儿胸前。

  洗过澡准备睡觉的心儿只穿着一件洗得又薄又白,还有几处水迹的短袖衫,已经有了不少破洞的,薄薄的布料只能勉强遮掩那动人的身体,那几片被水打湿的地方则紧紧贴在她身上,几乎成了半透明的状态,清晰地透出白嫩的肌肤。从我的角度看去,正好看到她肩膀柔美的线条,接下来便是领口露出一段的,在光滑的肌肤见微微凸起的美丽的锁骨。视线继续下坠,落入旧短袖衫的领口,那里正有两团一尘不染的洁白,悄然隆起诱人的弧度,正随着她轻柔的呼吸微微起伏。

  接着,短袖衫就被丰满的乳房高高顶起。薄薄的布料紧贴着她的肌肤,完全勾勒出了那浑圆饱满的弧度。在那浑圆的顶端,隐约可以看到两团小小的暗色,似乎在轻轻地晃动。

  那位内衣店的老板娘说的没错,两年过去,心儿的内衣真的大了两个罩杯,而且再次开始觉得紧了。虽然我经常注意心儿越来越大的胸部,但像这样仔细观察,甚至还有一只手正放在上面感受,却还是第一次。不行,男孩不能随便摸女孩的乳房。我再次提醒自己,想劝说我的右手离开那里。但可恶的右手却坚决拒绝了我的要求,并且还变本加厉地用上了一丝力度。

  这混蛋右手。我一边骂,一边不由自主地开始感受更加清晰的触感。即使隔着一层衣料,也能感觉到那惊人的滑腻在我的掌心中乱窜,像是完全无法掌握。

  奇妙的弹性和极致的柔软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让掌心中的温软像是固体和液体之间的形态,在我的掌纹间跳动,在我的指缝间流淌。

  不行,男孩不能随便摸女孩的乳房。我慌乱地发现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停止,只能转而开始寻找借口。没关系,她是我的妹妹。兄妹比普通男孩女孩亲热一点,应该没问题吧。即使是这样抚摸,也没问题。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们兄妹之间应该是什么样子,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应该做。所以我便按照我自己的希望,把兄妹关系想象成我期待的样子。是的,没错。我和心儿再亲热也是应该的。我这么想着,不受控制的手不觉伸向了短袖衫的下摆。当手指碰到衣摆时我还是感觉到有些不妥,迟疑了一下,看向心儿的眼睛。

  心儿的脸蛋儿更红,微微张开的小嘴缓缓呼出甜美的气息。那双美丽的眼睛也正看着我,我第一次看见心儿的眼睛变成这个样子。明净清澈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流淌着一抹青涩的妩媚。我询问地和她对视,却没有得到确定的回答。当然,她的目光中也没有抗拒,而是带着期待,甚至某种鼓励。

  于是我不再迟疑,轻轻地撩起了她的短袖衫。我的视野马上就被纯净的白填满,那纤尘不染的白,柔和而且温暖。我继续撩起衣摆的动作,平坦光滑的小腹,深圆神秘的肚脐之后,跟着露出的是微微凸起的肋骨下缘。接着,两段完美的半球的边缘就在衣摆下显露出来。

  衣摆继续拉上,心儿胸前的全景终于映入我的眼帘。就像是两抔纯净无瑕的新雪,闪耀着晶莹剔透的光泽。雪中镶嵌着两颗梅花的花蕾,小巧而精致,虽然色泽只是淡淡的粉红色,但在纯白的背景下却足够显眼,夺走了我全部的视线。

  我停止了动作,无声地注视着它们,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缓缓移动视线,看向心儿的眼睛。她一直没有动,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我,只是脸上的红晕更红,眼中的雾气更浓,流动的除了初次看到的妩媚,还有从未有过的羞涩。但仍然没有抗拒,没有厌恶,没有任何阴影,就那样看着我,仿佛在告诉我,无论我怎么做,都很正常,很自然。

  我就这样和心儿对视着,片刻之后,试探着伸出双手,抚上那两堆新雪。当我的手指手指第一次毫无隔阂地触到那双乳房的时候,心儿小小地哆嗦了一下。

  似乎缩了缩身子。我赶紧停止了动作,但心儿马上就平静了下来,不但没有真的缩起来,而且,我感觉她似乎微微挺了挺胸。

  窗外风急雨骤,噼里啪啦的混响淹没了一切声音,让屋内显得更加寂静,只能听到我和心儿呼吸的声音。我们一直看着对方,慢慢的,呼吸平静了下来。然后我的手指轻轻用力,握住了心儿的乳房。

  和隔着衣服时相比,直接的触摸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我从没有碰到过那么光滑的触感,温暖的肌肤像是摩擦力已经不存在了一样,拂过我的每一根指纹。而刚才那种介于固体和液体之间的感觉现在也有了更清晰的层次,我能感觉到只有极致弹性的薄薄一层皮肤是固体,在那皮肤之下则似乎注满了液体,把皮肤撑得鼓胀饱满,似乎只要我手指稍微用力,就会在我手中绽开。

  这种一不小心就会碎的感觉迫使我把力度放轻到自己几乎都无法感觉的程度,轻柔而缓慢地揉捏着,看着它们在我的指尖下变换着形状。接着,我的视线被那两颗小小的粉红吸引,和刚刚看到时相比,它们的颜色似乎更加红了一些,像是随时会尽情地绽放。我看着它们轻轻地晃动,在我的视野里摇曳不休,不知不觉间伸出指尖轻轻碰了一下。

  心儿马上又一次颤抖起来,比上一次更加剧烈,伴随着颤抖的,还有微微张开的小嘴发出的一声呻吟。这一次我的慌乱转瞬即逝,因为我本能地感觉到心儿并不是因为痛苦而呻吟。我看着她,一直静静地注视着我的心儿终于又一次微微闭上眼睛,转过脸去,像是在躲避我的目光。虽然娟秀的双眉微微蹙起,但脸蛋上的红晕却证实了我的感觉。

  既然不是痛苦,那应该就可以继续。我试探着再次用手指拨了拨一颗乳头,感觉到它们悄然挺立起来。心儿强忍着没有再出声,而是浑身绷紧,小嘴微微张开,沉重地吐出一团团甜美湿热的气息。

  我忍耐不住,俯下身亲了亲心儿娇艳的双唇,然后把目标转向她胸前。虽然本能地开始亲吻她的乳头,但我非常笨拙,只会把那小小的一颗含在唇间,轻柔却机械地吸吮。

  心儿的双手突然抬起,搭在我的头顶上,柔软的身体也扭动起来。

  这时候我几乎大半个身体都伏在心儿身上,这是我和心儿第一次有这么大面积的肌肤接触。这样的扭动马上让我难以控制心神,温软柔腻的皮肤摩擦着我的胸,腹,甚至腿,快感从这些肌肤相接的部位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高高挺起的肉棒迅速就硬到了几乎爆炸,甚至感到了一阵阵疼痛。

  不行了。我忍耐不住,手掌离开心儿的乳房,滑向她的内裤。当我的手指拉着松紧带向下拉时,心儿再一次回过头来,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我。

  她的目光仍然平静如水,只是流转着难言的娇羞,而没有任何责怪,恐惧,抗拒或者厌恶。我们对视片刻,我便继续动作。心儿微微抬起身体,让我顺利地把那条纯白的棉质内裤褪下腰间,退过浑圆白皙的大腿,褪过修长挺拔的小腿,最后褪过精致秀美的小脚,离开了她的身体。接着,我迟疑了片刻,然后直起身体,恐惧地顺着心儿白嫩光滑的小腹,向下看去。

  我很快就松了一口气。心儿的那里并不像我恐惧的那样,绝对不是意识中丑恶的形象。虽然新世纪已经过了几年,但我们这封闭闭塞的地方,我对女性私处的印象仍然朦胧模糊,在我之前的知识当中,那是肮脏的地方,是用来骂人和侮辱人的地方,不然,为什么总要骂别人「臭屄」「烂屄」之类的字眼呢?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我一下子轻松了下来,不,让我大喜过望。

  雪白的肌肤上是小小的一片淡黑而柔顺的毛儿,干净而润泽,绝对称得上漂亮的景色。在那之下,是微微隆起的,光洁饱满的三角区。我向后仰,看到的是干干净净的白嫩,中间夹着一道紧闭的细缝。

  完全是很漂亮的地方,就像她秀丽的面颊,就像她动人的乳房,就像她身上所有的部分一样漂亮。但那里和别的地方不同,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魔力,光是看着那里,我就觉得难以忍受,坚硬的肉棒更是涨得生疼。

  既是本能,也是因为接触过一些朦胧的知识,我隐约知道应该怎么做。我试探着分开心儿的腿,没有遇到任何抗拒。当我跪着向前挪动两下,终于挺着滚烫的肉棒抵在那细缝上时,她才再次闭上眼睛,很用力地闭上,微微侧过脑袋,纤柔的小手则颤抖着抓紧了床单。

  然后,事情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我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和心儿的第一次会是这样。这么顺理成章,天经地义,就像我们理所当然地就该那样做,仿佛我们就应该在那个时候做那样的事情。

  我就那样第一次进入了心儿的身体。接下来的回忆,又是一片短暂的空白。

  我是怎么动作的?不记得。我是什么感觉?不清楚。心儿是什么反应?没印象。

  那个时候我的脑袋完全空了,意识几乎消失。但即使是那样,那仍然是我一生中最深刻的记忆,就连那意识的空白也一样清晰。

  我甚至不记得那种状态持续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趴在心儿身上,紧紧地抱着她柔软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伴随着沉重的喘息。

  心儿也抱着我,一只手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另一只手的指甲几乎嵌入了我的背。

  窗外的风雨声逐渐平静下来,我们也随之平静。我抬起头,鼻尖蹭着心儿的鼻尖,近距离地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澈明净,但比起以前,却明显多了一抹甜蜜,一抹欣喜,一抹满足,还有一抹令人心驰神荡的娇羞。接着,可爱的小嘴轻轻地叫了一声:「哥哥。」

  我亲了亲她,也轻声回应道:「心儿。」

  心儿微笑起来,是我前所未见的灿烂。这样的笑容打消了我心中最后的担忧和紧张。

  我知道我刚刚干了什么,我清楚得很。我和心儿,和自己的妹妹做爱了。

  虽然从来没有人教过我们,但我其实还是知道,这不对。

  但心儿的笑容让我决定,不去想什么对或者不对。我喜欢心儿,喜欢和她做最亲密的事情,喜欢和她这样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没有隔阂地融为一体。我喜欢亲吻她。

  喜欢和她做爱。

  我也微笑起来,再次把她拥抱在怀里,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心中只感到无比的满足。

  大概只有那样,才能让人满足。虽然那一次我们完全没有说一句话,没有调情和互相挑逗,没有任何花样,但现在的我,再也找不到那样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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