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纳斯动乱本纪 (21-30)

879Clicks 2022-04-05 Author: 墨白喵
【维纳斯动乱本纪】(21-30)

作者:墨白喵2022/4/5转发于:SIS001

           维纳斯动乱本纪——奴隶鼠21

  「我的耳朵——!!」

  遭到咏风·宁春鞭挞的鼠人倒在地上,手攥着自己耳朵破碎的残骸,疯狂大叫,腥臭的血污污染了他那怪物的头颅。

  「我听不见了————!!我看不见了————!!」

  刀片在娜依手上。

  栅栏外的鼠人触手可及,手脚脱困,手握刀片的娜依只要伸手就能捉住外面的鼠人,并轻而易举地割开他的喉咙,夺走钥匙。看到逃脱、复仇与施虐希望的男人们眼里踊跃着骇人的喜悦,粗重的雄性喘息传递着血腥的怂恿。

  「杀了他,拿走钥匙,我们都能逃出这里!」

  「割开他的喉咙,放干他的血,刨开他的内脏!」

  「杀了他,杀了他!」

  男人们的眼里闪烁着猩红的渴望,仿佛形成有实质的影子在催促娜依,紧张的娜依额头溢出汗水,怪物此时倒在地上惨叫嘶鸣比原先的模样更加可怖狰狞,尖锐的哀嚎刺入她的耳膜,反馈在她颤抖的手上。

  「我……我……杀……」

  刚才干净利落帮助自己摆脱束缚的刀片,似乎染上一层血色的氤氲,这血色氤氲的重量是如此的沉重、沉重、沉重,以至她无法把握。

  娜依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杀害过什么人,上了战场连个人影没见到就被打得人仰马翻,旅行时去竞技场赚经费也凭她的战斗能力把对手击倒,从没想过杀掉别人什么的。

  「他罪有应得!」

  「想想这个家伙是怎么对我们的,不要犹豫,快动手!」

  怂恿的男人们竭力想让娜依回想起这个怪物刚才折磨他们的片段,可是娜依回想起的除了这个,还有这个罪有应得的怪物受到那位异族少女折磨的情形,倘若罪有应得,那罪的源头究竟何在……

  内心挣扎的娜依把握着刀片的手缓缓伸向鼠人,犹豫不决,突然,鼠人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惊呼着手腕一抖!

  「呀啊!」

  叮当!刀片落地,男人们看到后惊恐疾呼!

  「笨、笨蛋女人,误大事了!我们要被杀掉了!」

  「早知道先让她把我们放了啊啊啊……碍事的女人!」

  「快把刀片捡起来!」

  完蛋了——娜依内心绝望地想,此时,攥住自己手腕的鼠人,那刺耳、难听、嘈杂的惨叫,变化为低吟的呢喃。

  「妈、妈妈……是你吗?我好疼、疼,好疼……」

  「诶?啊啊……嗯。」

  娜依不知自己怎么想的,下意识就答应了,半晌,才想起来,他已经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我、我、我、我好疼……疼、疼……我的大人每天都在抽、抽、抽、抽我……疼……疼……那个拳法鼠的大人抽、抽、抽、抽得比所有的大人都疼……我好疼啊……」

  那连握住小小的刀片都要不停颤抖的手,被丑陋、潮湿的爪子握住后,停止了颤抖。

  少女的另一只手,轻轻盖在了他的爪子上,温柔地抚摩,安抚住了痛苦挣扎的怪物。

  「妈、妈妈……好、好暖和……」

  「不要怕,妈妈在这里,只要摸摸就不疼了哦~ 」

  「不疼了……真的不疼了……呼……求求……妈妈大人,多摸摸我……」

  「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少女轻轻拂过怪物那满是血污的头颅,感受着那逐渐平稳的呼吸。

  「妈妈……我……不想再当奴隶……鼠……了啊……」

  「……」

  「妈妈大人……yes ……ye……」

  怪物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松开了攥紧少女手腕的爪子。

  他已经听不见,看不见了。娜依将双手从栅栏外伸回来,她的手上满是血污,锈迹斑斑的钥匙躺在她温暖的手心上。如果这些血是来自受死者的话,她恐怕会整夜难安吧。

  可是现在……她抚摩着手心还带着余温的血,她却一点感受不到恐惧,反而……很温暖。

  卡啦。

  钥匙打开了栅栏门,男人们急冲冲地逃出去,四处搜寻自己的武器装备,娜依想跟上去,却被男人们厉声呵斥了。

  「你这个只会误事的笨蛋女人谁带着你这累赘啊!我还想活命呢!」

  「不许跟过来,你自己想办法走吧!」

  「呃……哦,哦……对不起……」

  被斥责后的娜依心里不太好受,无奈下和男人们分道扬镳,找到自己的长剑短弓与他们分头出逃。

  ……

  「姐~ 姐~ 大~ 人!」细尾摇曳,言笑晏晏,长裤马褂武生着装、银白毛发的拳法鼠少女,咏风·宁春兴高采烈地打招呼,而这打招呼的具体方式……是一记飞踢。

  正双手捧握茶杯喝茶路过的拳法鼠氏族大师姐,咏风·宁秋似乎没有注意到从侧面袭来的飞踢,古波不惊,有着与宁春相仿,却要成熟许多的少女连袭来的方向都没瞟过一眼,淡淡地举杯品茗,飞踢从她举杯的手臂下穿过,宁秋抬手轻拂,攻势猛烈的宁春却仿佛半空被一棍子打实了般狠栽在地。

  「诶——呀!疼疼疼!」这跟头看着就痛啊,然而宁春疼完后一个鲤鱼打滚翻身上踢,试图踢掉宁秋手中的茶杯,又被宁秋前腿抬膝一顶,被撞飞出去几个跟头。

  「姐、姐姐大人,宁春昨天又学、学到了好多新招,你看、看看我这这这这招长虹贯日如何——嘿呀!」

  「姐、姐姐大人,宁春昨晚在劫掠了好、好多东西哦!我还抓到了六、六个战利品,一、一定能当做很棒的奴隶!嘿哈!」

  势如猛虎的宁春每一声厉呵都伴随着凌厉的出招,一边与宁秋交谈一边进行攻击,宁春动如山崩,宁秋静若湖水,山崩地裂入水激起点点波澜,终化为平静,将宁春的招式一一化解。这看起来奇葩的交谈方式恐怕是拳法鼠这一氏族独有的方式吧。

  「诶诶呀!疼疼疼!」宁春疼痛地栽倒在地摸着着地的后脑勺。

  终于等咏风·宁秋喝完了这杯茶宁春那凶猛的攻势没沾到她半点一边,咏风·宁秋淡淡地说:「宁春啊,我说了多少次,习武最忌心浮气躁,心不静,不得行。」

  「可,可是姐、姐姐大人,人、人家就是做不到姐姐大人,那、那样有修养嘛!而、而且宁春觉得这、这样很合适自己啊!」仿佛停不下来的宁春爬起来抓着宁秋的衣角欢快地蹦蹦跳跳说。

  听到妹妹那结巴个不停的语气,宁秋就头大地扶额叹息:「就是这样你才打不过我啊。」

  「谁、谁叫姐姐大人这么厉害,宁春只要有、有姐姐大人一个就够了!」

  咏风·宁春爱恋地抱住姐姐,细尾摇曳,咏风·宁秋无奈摇头,宠溺地抚摩着宁春的头发和耳朵,眼里有些忧虑,妹妹成天这个样子,该怎么继承拳法鼠,怎样才能传承「拳法家」的意志啊。

  又或者说,没有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的拳法鼠才是更适合生存的一族?

  要是没有自己,拳法鼠会何去何从呢……

  对姐姐大人忧虑毫无察觉的宁春兴奋地蹦蹦跳跳说:「姐姐大人~ 姐、姐姐大人~ 宁春昨天一口气抓、抓到好多战利品哦!你快来看看吧——」

  「啊、啊~ 小宁春呐,你恐怕不、不能去看你的战、战利品了。」

  来者是强袭鼠氏族长,穿着鲜红铠甲的猎杀者·贝可,因为某种意义上强袭鼠和拳法鼠都是崇尚武艺与战斗的氏族,因此相对工程鼠与魔药鼠这两个对战斗避而远之的「懦夫氏族」,强袭鼠与拳法鼠更为交好,同时猎杀者·贝可算是咏风·宁秋的朋友。

  宁秋对她颔首致意,在魔鼠地宫,拳法鼠的大师姐永远是这样心平气和、说话不打结巴的异类:「贝可。」

  「好好准备吧,用不了多久,铁、铁灯城就会成为咱、咱们两个的地盘!」猎杀者·贝可哈哈大笑,热情地抱了抱咏风·宁秋,话锋一转,「不过呢,我现在是来告、告状的,小宁春,告诉你姐姐,你在我们强袭鼠的地、地盘,做了啥好事。」

  宁秋眉头微皱:「宁春,你在贝可那儿做了什么?」

  宁春支支吾吾:「没,没什么啦……我我我我就是去看战利品的时候,有个奴隶鼠太太太太吵了,就就就……打了他一顿啦。」

  「我说了多少次,别人家的东西不能乱动……」

  贝可突然出声:「不止哦,那个奴隶鼠被你打、打死了。」

  「什么!?我才、才用这么点力,就死了?」宁春惊呼,宁秋一惊,宁春很快便满不在乎地说,「反、反正只是奴隶鼠,死了就死了嘛~ 我会赔的啦~ 」

  「不用赔啦,就当我送、送你宁秋姐的礼物咯~ 」贝可毫不在意地挥挥手。

  宁春摸着脑袋笑着说:「哈哈~ 姐姐大人您看贝可大人都、都不在意了,你……」

  宁春看到了宁秋的神色,话停住了。

  宁秋的神色十分阴郁。

  姐姐大人生气了。

  宁春害怕地想。

  姐姐大人为什么生气呢?是因为我冒犯贝可姐姐了?

  还是我杀了那个奴隶鼠?只是奴隶鼠而已大家都这样不用这么生气吧……

  「姐、姐姐大人,您的表情好、好可怕啊……」

  宁春,你杀了他。

  宁秋张口欲言,欲言又止,紧紧地抿着嘴唇,想说的话又退了回去。

  不过是区区奴隶鼠而已,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

  明明,大家都是如此……

  她不知道为什么,闭上眼睛,默念着「拳法家」的教诲,默默祈祷。

  拳法家大人,请原谅我,原谅宁春,原谅现在的拳法鼠吧。

  「宁春,虽说你不过是杀了一个奴隶鼠,但你擅动杀性,说明你心浮气躁,心,不静,武不行。现在我罚你……」

  宁春松了口气,虽然姐姐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生气的样子,但至少她已经过了气头了,惩罚很严厉但也必须做下去。还有贝可姐姐也真是的,做什么不好居然过来向姐姐大人告状……哼!

  「还有啊,那个奴隶鼠是、是我们那儿看管战利品的守卫,被腻打死后,俘虏抢、抢了钥匙跑、跑了。」

  「什、什么,我好不容易弄、弄来的战利品跑了!?」宁春大惊失色,一溜烟跑了!

  「宁春!」

  「姐姐大人我去把我的战利品抓、抓回来再接受惩罚啦先、先这么说我去了!」

          维纳斯动乱本纪——冲冠一怒22

  魔鼠的地宫四通八达,隐隐约约有些昏暗的火把,看得娜依十分难受,她闭上眼睛,聆听周遭的动静,等待着鼠人守卫走过去。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那些男人们抛下娜依走了,娜依只好一个人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走,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

  魔鼠们还是需要用火把的,墙壁上挂着一个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作的火把,燃烧的时候发出幽幽的绿火,娜依一手执剑,一手火把,艰难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探索。

  「白皮奴隶逃、逃走了!」

  「kill——kill!!」

  有着女子面貌的魔鼠头目尖叫着挥舞鞭子,守卫们步伐仓促,远方传来战斗的砍杀声,娜依心里一紧,大概是那些男人们被发现了,他们的命运将会如何她不得而知。

  大家为什么要这样互相伤害呢?娜依心里十分难受,摇摇头,将杂念抛之脑后。

  出口在哪里?得赶紧找到出口……

  她从一个隧道钻入另一个隧道,如此往复,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终于钻出一个隧道后,眼前的空间豁然开朗,这里是大片被耕耘好的土壤,散发微微荧光娜依闻所未闻的奇异作物被整齐地种植在这里,有许多即使是怪物她也能发现身形伛偻、瘦骨嶙峋的鼠人在这里艰辛劳作。

  饥肠辘辘的奴隶鼠们拖着没扫帚把粗的手臂麻木耕作着,痛苦的低吟弥漫在这美丽的魔药种植园里:「好饿累……好饿……好、好想休息一下——嗲!!」

  发出破空声的鞭子让布满陈旧伤痕的脊背又迸发出血淋淋的惨叫,有一个似乎是监工的女魔鼠正一边呵斥一边用鞭子鞭挞这里的奴隶鼠们。

  「都干快点,干、干快点!不工作的奴隶要、要挨打,偷懒的奴隶我要把、把他喂成肥料!」

  「喋嗲!!」

  那令人难以容忍的惨叫与先前在牢笼里自己所恐惧的事物重合到了一起,仿佛有一团恶毒的火焰在烧灼着她的心,痛苦、折磨,她是那么的害怕他们,可倘若自己害怕,又怎能容忍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呢。

  娜依怒火中烧,提着剑从麻木的奴隶鼠和鲜艳的魔草向女魔鼠监工走去,在她打哈欠挥鞭子的一刹那,娜依挥剑把鞭子斩断了,一脚把她踹到在地。

  监工惊吓:「什什什什么家家家伙!?」

  娜依扔下火把,收起剑,严厉地用手指着监工说:「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他们,你太过分了,你自己被鞭子抽的时候难道不会痛吗!?」

  「地地地地地地表生物!!怎怎怎么会在这里,大大大劫掠还没开始,地表生物就攻下来了?救救救救命啦!!」

  监工惊恐地把自己埋在土里,屁股撅在土外头瑟瑟发抖,娜依把她从土里拔出来抓着她的肩膀大声呵斥:「我不许你在随便欺负别人了!」

  六神无主的监工颤抖,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地表生物这番话搞得有点蒙:「不不不过是奴隶鼠,我我为什么不能欺负……」

  总算回过神的监工挣扎起来朝四周的奴隶鼠大喊:「还有你这个地、地表生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你们这帮吃、吃懒饭的奴隶鼠快把这个地表生物抓、抓起来!地表生物在这里诶!」

  娜依看向四周,那些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的奴隶鼠们举起手中耕耘魔草的工具,不饰恐惧与敌意地向这里靠近,发出嘶哑的叫喊,娜依感觉自己心凉了。

  她失神片刻,监工挣脱跳下来,狼狈地逃到一个奴隶鼠后面狠狠地踢他屁股,指着娜依发出刺耳的命令:「快,快!杀了这个地表生物!」

  追捕逃犯的魔鼠守卫找到了这里:「这里有地表逃犯!」

  「kill——kill!!」

  「咕。」娜依咬紧牙关,心里暗叫不好,把这份莫名的失落扔掉,连忙逃窜。

  所以说你发什么神经嘛,脑子一热就上去了,是说你傻帽还是说你笨蛋呢?

  总算摆脱追兵藏起来的娜依气喘吁吁。

  一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就想像那些男人们一样痛骂自己的愚蠢,真的,太傻了。

  只是因为看到那个鼠人死前的举动就开始可怜会吃掉自己的鼠人了吗?省省吧,这些家伙才不会令你的情。

  可是……大家明明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她整个人萎靡下去,心底又莫名地软弱了,娜依连忙摇头,用痛骂自己愚蠢的方式强迫自己心肠硬起来。

  振作点!你要听那些男人们的话才对,不硬气心肠是不可能在这种危机关头活下去的,都这种时候了就算是爸爸的教诲也没用,再遇上碍事的家伙一定要干净利落地杀掉他才行!

  一定!

  娜依又穿过一个隧道,看到一个久违的开阔空间,这里热气蒸腾,各种奇妙的巨大机器和齿轮在运转,展现出一番娜依前所未见的别样风光。

  虽说这蒸汽齿轮大机器的风光别样,但带给娜依的感觉却跟在种植园没太多的差别,蒸汽翻腾,齿轮滚滚,她看不懂用途的金属零件在传送带上走过,衣衫褴褛、皮包骨头、胳膊畸形的奴隶鼠们麻木、无言地拿着锤子,正在这机器工坊内把永无止境的传送带上零件重复、机械地组装好。

  一个衣着光鲜身材丰满的女魔鼠一手握着传送带操纵杆调节速度,一边挥鞭鞭挞:「搞快点,搞快点!为了魔鼠一族的伟伟伟大复兴,今天也要十倍、百倍地奴奴奴奴隶、努力、奋斗、战斗!成绩最差、差的那组……全都要割掉耳朵!」

  所言非虚,一眼望过去,已经有许多奴隶鼠没了一只耳朵,有的没了两只,若一只耳朵都没有就不知道这位监工要如何实施她的惩罚了。说完监工拉动操纵杆,传送带的速度更快了点,奴隶鼠们锤零件的手也随加快的齿轮那般加快了频率,场面颇为壮观。

  算了吧,算了吧。

  受过教训的理智大脑苦笑地劝道。

  然而理智的大脑惊觉地发现自己正像这里的大机器一般腾腾热起来,脑袋一热很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咦?噫!噗————咿咿!!」

  操纵杆被硬拆下来反手甩在监工脸上把她打飞出去。

  「地、地表生物入侵到这里了!?救命啊!」

  「那个白、白皮在这里!」

  挨打的女魔鼠监工大声哭喊求救,风声鹤唳的鼠人守卫闻风感到,尖叫着朝娜依冲过来,娜依后悔不迭,打了监工就连忙逃离这里。损坏的传送带停止转动,麻木的奴隶鼠们仍然在停止转动的传送带上不停地挥舞锤子……

           维纳斯动乱本纪——起义23

  整个魔鼠地宫分布着四大氏族各自的生活空间,比如魔药鼠氏族的种植园、工程师氏族的工作坊、拳法鼠氏族的练功房和强袭鼠氏族的铁匠铺。

  强袭鼠除了他们嗜战成性的战斗欲望,他们亦有许多技艺精湛的铸造大师为氏族生产兵器。当一把出色的兵器生产出来后,通常会有一个喜闻乐见的特别环节——试斩。

  顾名思义,试着斩一下,这个试一下的对象通常是指奴隶鼠。

  「真是一把好刀啊!」一个女魔鼠战士高举布满锯齿的砍刀,尾巴兴奋地抽打在地上,赞不绝口,「我迫不及待想试、试一下了!」

  一个奴隶鼠被绑上来,哭泣、讨饶,换来女魔鼠战士嗜血的兴奋,和其他奴隶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欢声笑语、气氛洋溢、一片起哄下他被绑上了邢台,等待为新出世的好兵器淬炼鲜血。

  救命,我不想死!

  奴隶鼠绝望尖叫,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被挑去试刀的倒霉蛋竟然会是自己,绝望之中挣扎的希望投向那些与自己相熟的奴隶鼠们。讥笑、嘲弄、幸灾乐祸……倘若不是自己被选上的话,他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吧。

  这就是魔鼠的生活,是卑劣的魔鼠们那扎根在土壤里的种族奴性、劣根性,永远如此……

  谁来救救我?

  过去他在刑场上嘲弄过的试刀品们的样貌历历在目,此时也与活鼠在列嘲弄着他,临死前残存的希冀,想,要是有奇迹的话——镪!

  「什么——」一个窈窕的倩影闪过,燃不尽的愤怒与信念,无杂念的一斩,将新出炉、即将淬鲜血的锯齿砍刀从中间平整断成两节,落到地上叮当作响。

  「混蛋玩意儿kill——啊!」女魔鼠战士失去了武器,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就被来者一拳揍在门面上,鼻血喷涌地倒下去。

  母、母亲大人!?

  看见那道突然出现的身影,在场的每个奴隶鼠莫名失神片刻下意识地想,但很快又觉得不对,记忆中的母亲大人没这样高大,更没有这样虽然没漂亮的皮毛尾巴却仿佛散发着光彩的美丽与圣洁。对奴隶鼠们来说前所未有的心虚、愧疚、低微的心情缠绕上来。

  她的愤怒永远对着张扬跋扈的女魔鼠们,因怒而拔剑的圣少女斩断了试刀奴隶鼠的绳索,白皙无皮毛的小手握住瘦骨嶙峋、满是伤痕的怪物爪子,那愤怒的神情在对上魔鼠那怯懦闪躲的目光时,很快化为了无尽的柔水,化为与对女魔鼠们时的愤怒同样坚定不移的无限温柔。

  你自由了。

  少女一言不发,他却似乎从她温暖的手心里听到这句比母亲刚生下自己时还好听、亲切、温柔的声音说出这不明所以的话。

  他感觉…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种感觉在少女离开后迅速烟消云散了。

  真是个奇怪的地表生物啊,被救的奴隶鼠怪抱怨地嘟哝着,抱着自己的脑袋,为什么要救自己,为什么要打高贵的女魔鼠大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知道。

  真是个奇怪的地表生物啊你。

  那个人解救了奴隶鼠后一句话没说,也没有停留,像是赶着什么似的飞快地离开,莫名其妙,让鼠摸不着头脑。

  地上的女魔鼠不省人事,周围的奴隶鼠被地表生物的惊人举动吓得一哄而散,被救的奴隶鼠在发抖,胆怯、懦弱、卑劣重新笼罩上来,因为过于害怕两条腿哆嗦发抖在原地动弹不了。

  一定会被杀掉的!会被杀掉的!赶紧逃走这些都跟我没关系……

  就在他这么害怕想的时候,从那个地表生物刚才来的方向,又传出了很大的动静。

  「Kill,Kill!」

  「地表玩意儿…Kill!」

  许许多多跟他同样的奴隶鼠正手持武器,追赶在地表生物的后面。

  他们汇聚在一起,他们人多势众,他们怒气勃发,要冲出面。奴隶鼠们紧跟在那个救了自己的地表生物身后,要跟着她,让这里翻天覆地!

  奴隶鼠失神彷徨,寻思。

  原来,她已经救了这么多像我一样的奴隶鼠了啊。

  原来有这么多,跟我一样的奴隶鼠在跟随她啊!

  她……一定是在做很伟大的事情……

  好想跟着她,跟在她后面,去帮助她,去做点什么好啊。

  yes ,yes !大家都跟着她,我也应该要去——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附着在了这个才摆脱死亡命运的奴隶鼠身上,他已经幡然醒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那些愤怒地追着地表生物的奴隶鼠守卫追兵从他身边轰隆隆地跑过,情绪也感染了他,庞大的鼠群淹没了一切胆怯、恐惧。他抄起地上剩下半截的砍刀,愤恨地吵地上不省人事的女魔鼠踹了一脚,向少女的方向追赶过去,狰狞地让自己的战吼加入了这要让地宫翻天覆地的鼠群之中。

  「为了地表玩意儿…Kill!Kill!Kill!

           维纳斯动乱本纪——暴动24

  魔鼠地宫的中心,没有地表人印象中的阴森潮湿,宏大的空间,有着大型环座、残月议会桌的残月大厅聚集着魔鼠们的上层人士和她们的特别来宾。

  这个地表人,身为地表生物,却对魔鼠怀以无比的崇敬与热爱的地表人,用他那不可思议的庞大知识与超卓的远见征服了魔鼠们的知识分子,再作为为魔鼠她们带来了自身存在意义的先知俘获了大多数女魔鼠的芳心。

  「可爱的魔鼠小姐们哦~ 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对我们魔鼠一族的未来处之泰然,极具信心。伟大的魔鼠一族和她们未来注定要统治的奴仆们无论在力量、生活,尤其是道德方面,都要比世上任何一个种族要优越。魔鼠的荣耀感要一直陪伴着她的战士——」

  「大大大大人,我的大人,大大大大大事不好了哟!」

  众女魔鼠正如痴如醉地倾听着他极力的捧嘘、鼓舞,魔鼠一族万众一心,用铁与血铸成的刀剑去开创那属于魔鼠的生存空间、进步未来之际,外面一个高等女魔鼠队长急匆匆地跑进来,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

  「嘻——什、什什么,奴隶鼠造造造反了!?这种时候?」

  震惊、愤怒——倒不至于难以置信,低劣卑贱的雄性鼠偶尔有几个脑子出问题搞事,剥了皮挂起来就好了。但在这个地表先知向魔鼠们传道授业的光荣时刻出现这种事情,无疑是在给整个魔鼠种族尊严打脸。

  演讲许诺的梦镜瞬间碎裂,来自现实的冰冷折射从梦的碎片中扎心地折射过来。似乎跟魔鼠这个以背叛和卑劣闻名的种族不符,此时此刻,羞耻感、羞愧感、羞辱感,这些伴随着荣辱感的恼怒之火在这阴冷的地下熊熊燃烧,从一个女魔鼠传达到另一个女魔鼠,群情激愤。

  「这些低贱的奴隶……怎么、怎么可以这么做!」穿着红色铠甲的猎杀者·贝可在这当头气得浑身发抖,手脚冰凉,这个地宫到底怎么了,魔鼠之间还能不能好好相处了?

  「叛徒!」

  随着她一声愤怒的尖叫,猎杀者·贝可的钢铁尾巴鞭挞地面噼啪作响,碎石飞溅,布满锯齿的砍刀狠狠地为桌上又添了道伤痕,为这次的情绪定下基调。

  坐在议会里群情激愤的女魔鼠们附和着叫嚷起来,一时间庄严的残月议会一片少女们的莺莺燕燕,又羞又愧,恼羞成怒。

  「这些低低低低低能的雄性……怎敢如此!」

  「雄性……No,No……他们不配当魔鼠!」

  「奴隶鼠……No,No……雄性……Kill~Kill !」

  「我呕呕呕呕呕……」

  「奴隶鼠给给给给爷爬!」

  魔药鼠氏族长橘子与工程鼠氏族长震撼弹·赫拉库没有说话,身为魔鼠中有素质的群体保持着矜持地怒火中烧,这些低贱的奴隶鼠现在闹事,这要让他们神秘而高贵的客人如何看待呀!

  「……」哒,茶杯盖轻轻与边缘交错,温热的香茗溢出,无论是关乎魔鼠一族荣耀与存亡的光辉道路,还是刚才关于奴隶鼠暴动的事情,如仙子般的拳法鼠氏族大师姐咏风·宁秋从始至终都风轻云淡地品茗清茶,她唯一要关心的只是服从魔鼠议会的决议而已。

  「哼。」在女魔鼠中身材突兀挺拔的地表客人,魔鼠们的先知不满地冷哼,虽然没说什么,但显然对出这种事情很不高兴。本来出这种小事情魔药鼠与工程鼠两位视知识如性命的知识分子氏族长甚至不会在意的,但现在这帮好生犯贱的奴隶鼠打搅到的是他们伟大的知识保管者!连忙屈尊上前为他们尊贵的地表客人点头哈腰赔不是,要是这些该死的奴隶鼠抖了点尘土到客人的衣服上该怎么办?

  赔笑连连,橘子转头对惊慌的女魔鼠队长厉声呵斥,面目狰狞:「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把那些闹、闹、闹事的家伙都都都埋了!」

  女魔鼠队长看着大人们那狰狞的面孔脸色有点苍白:「可可可可是我的大人他们人真真真真的好多……」

  「快去!」工程鼠震撼弹·赫拉库的铁手放出一道电弧雷光,电得女魔鼠队长尖叫跳毛,女魔鼠队长连滚带爬地跑到外面去狰狞着面孔发号施令去了。

  ……

  娜依一直在逃跑。

  她孤独地在逃亡,身后是无数的追兵,由女魔鼠武士与众多奴隶鼠组成的队伍嘈杂地发出恫吓的叫喊,看不到尽头,看不到希望,无论她的剑术再怎么高超,无助的最终也只有淹没在这里的下场。

  更何况,她还一直在做着完完全全不理智、火上浇油、对自己的生存毫无帮助的事情。

  唰!

  「咿——咿!」女魔鼠监工尖叫着丢掉只剩下半截的鞭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喉咙前的剑尖,不停求饶,「饶了我,饶了我!」

  一剑斩断鞭子。

  娜依冷眼看着她,一言不语。

  唰!

  一剑斩断锁链。

  一条手连手用绳索锁在柱子上的奴隶鼠抬头,不明所以地窥探着这个奇怪的地表人。

  她一言不语,她只是短暂停留,做完这一切后就紧张地离开了。

  「有有有有病啊……」女魔鼠监工怪晦气地嘟哝着,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她像一团风,正如她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像一把火,走到哪里燃到哪里,燃了以后又很快熄灭了。

  监工看了看手中半截鞭子,皱起眉头,随手一丢,从身后又拿出一把鞭子,恶狠狠地鞭挞奴隶鼠们:「看看看看什么看,继续干活!最后一名我要把他埋埋埋埋药田里!」

  奴隶鼠们乖巧地捡起被斩断的绳索,和自己的工具,继续进行自己的工作,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在娜依来时的路上,窜出几个从别的地方来的奴隶鼠,眼看着娜依离去的方向,和路正前方的监工,他们扑上去,用他们的尖牙凶残地咬断了监工的喉咙,女魔鼠监工惨叫着死掉了。

  这种攻击方式在魔鼠之中挺常见的,通常是奴隶鼠之间为了那点残羹剩饭互相残杀,女魔鼠的尖牙没奴隶鼠的尖牙长,不适合用来当武器,加上女魔鼠们大多认为啃咬是把自己跟低贱的奴隶鼠放到同一身段的行为,就很少见。

  大多是奴隶鼠之间残杀的行为,每个魔鼠都见怪不怪了。

  但身为区区低贱的奴隶鼠……区区跟自己一样的家伙,竟然胆敢聚众杀害了一名高贵的女魔鼠。

  麻木的奴隶鼠们看着这些和自己一样低贱,却做着自己想都不敢想的胆大包天之事,此时他们的心头似乎被什么颤了一下。

  那被凝固在土地、石头、金属里的精神,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他们惶恐了,震惊了,害怕了,窃窃私语,把纺锤形的头颅低低地埋起来,时不时窥探那些跟自己一样伛偻、萎靡,却挥霍狂怒的几只奴隶鼠。

  「女魔鼠……No,No!」

  「奴隶……奴隶,奴隶!No,No!」

  「女魔鼠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到头了,到头了!」

  「我不要再、再当奴隶鼠了,我,我要为了她,去战斗!」

  愤怒的奴隶鼠们把女魔鼠防身用的砍刀拿在手上,戴上她的帽子,割掉她的尾巴和耳朵,用石头砸烂她的脸,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些他们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看呆了周围的奴隶鼠们。

  「女魔鼠……Die ,Die !」

  一个奴隶鼠抬起脑袋,擦掉满脸的血,困惑地歪了歪,突然大叫起来,扔掉沾满血的石块,尖叫道:「我们快被落下了!」

  「我的大人,求您等等我们……」

  劫掠完女魔鼠尸体的奴隶鼠们风风火火地追着娜依跑了。

  这些拿着绳索,手牵着手的奴隶鼠们,感觉自己心里头有什么朦朦胧胧的被打开了。

  有的奴隶鼠下意识地放下断掉的绳索,又犹犹豫豫地捡起来,惴惴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这之后,刚才那些好像脑子有问题在发疯的奴隶鼠来的方向,又传来了更庞大的脚步声,远远地望去,有好多的奴隶鼠在呐喊。

  「地表生物……Kill……Kill……」

  已经有这么多的奴隶鼠啊,跟自己一样的奴隶鼠啊。

  他们很多人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哐当,断掉的锁链落在了地上,奴隶鼠们高举工具,用刺耳的尖叫宣泄那从出生起就被压抑的灵魂。

  「地表生物,yes ,yes !女魔鼠……Kill……Kill!」

  「咕!」一阵拼力后,娜依不敌,咬牙退却几步,这次她没法再一直幸运地一剑制胜了。

  「就是你这个家伙在在在搞事情吧!?嘻!」全副武装、身手不俗的女强袭鼠武士露出抓到猎物的病态喜悦,拿着砍刀指着娜依,手下两边的奴隶鼠兵手持长矛嘶声恫吓接近,渐渐包围了她,面对这么多敌人的攻击,即使是娜依也有自己的极限。

  我要死在这里了么?

  娜依内心哀叹,叹了口气,握紧手中的磕痕累累的长剑,双眼平视眼前的女强袭鼠武士。

  「我喜欢,喜欢!喜欢!喜欢你这漂漂漂亮小眼神!乖乖去死去死去死当我的战利品吧,嘻!小的们给我上!」

  公平决斗不是魔鼠的传统,即使面对穷途末路的对手女魔鼠武士也是选择去消耗手下的奴隶鼠。

  「不许伤害我的大人!」

  一些手持简陋武器的奴隶鼠这时出现了,这些奴隶鼠兵没意料到居然会有同样为鼠人的敌人作为这个地表生物的同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奴隶鼠兵与奴隶鼠们缠斗在了一起。

  「搞什么搞什么!?你你你们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为什么要去帮这个地表生物?」女魔鼠武士也被这个突发情况吓了一跳,原本只用派手下的奴隶鼠兵就能轻松解决的战斗,由于手下被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奴隶鼠缠上,变成了她不得不跟眼前这个身手有点东西的地表生物单挑了,「不管啦,等我先解决你,再把这些家伙的皮都剥了!剥了!去死!」

  娜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冒出这么一大群奴隶鼠来帮助自己,有些她好像刚才见过,有些又没见过。但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面对好不容易能跟眼前的女武士单挑的机会,没了奴隶鼠兵们的牵制,娜依平缓了呼吸,举平长剑,方才对方还击的动作电光石火间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去死!」女魔鼠武士的向前踏步,沾了奴隶鼠和地表人的血的砍刀挥过来,逼近了娜依的头颅,寒芒入血。

  娜依双手握剑侧挑,长剑与砍刀交接成一个巧妙的角度,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道。娜依稍稍施力,砍刀被高高挑起,动弹不得。

  「尝尝这个吧,嘻,傻瓜!」女魔鼠武士张开另一只紧攥着的手,原来里面藏着沙子,朝娜依当头就撒过去,刚才被奴隶鼠们突袭的时候她就装作被吓得措手不及,趁机在地上抓了一把沙,不择手段就是魔鼠的风格。

  绝对中了,就算现在扭头也没用啦,等我——什么!?

  女魔鼠得逞的喜悦神色变了,因为她发现娜依竟然一直闭着眼睛。

  原来她从刚才交剑的时候就一直闭着眼睛吗!?

  居然敢闭着眼睛对付我……真个家伙是发现了我的小动作吗?还是……还是只是一开始就在小看我!?

  可恶!

  当她撒沙的时候,她才因为娜依的动作,发现了她一直闭着眼睛的事实。

  而娜依的这个动作,则是扭动脚腕与腰肢,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用膝盖将女魔鼠武士的膝盖压在地上,然后横掌切在女魔鼠武士洞门大开的喉头上,痛苦,窒息感,令她一瞬间失去了力气。

  接着娜依就把女魔鼠武士扭倒在地,布满磕碰的长剑横在她的喉前。

  我要死了?

  不想死啊。

  女魔鼠武士瞬间就想要求饶,求胜者饶自己一命,就是让自己当对方的奴隶都可以,这就是魔鼠的生存方式,然而因为她被切吼的关系,所有丧尽武者尊严的求饶哀嚎到嘴里都变成了剧烈的咳嗽。

  「咳咳……求……咳咳!咳咳!」

  也没有等她缓和过来求饶,这个战胜者,自己竟然就收回了长剑,站了起来。

  这算什么?

  仁慈?怜悯?

  嘻!嘻——嘻!听说有些傻帽地表生物会做出这种放敌人一条生路傻瓜一样的事情,没想到自己真的会好运到碰上这种跟拳法鼠家伙一样的傻瓜啊!笨——蛋,这套对魔鼠是行不通的啦!

  刚刚被放过,她就又在思索如何偷袭与偷袭成功后的事情了,刚才打了个照面,这个地表生物竟然有点姿色,干脆不杀掉,就挑掉手筋脚筋当自己的奴隶,再丢给奴隶鼠配种又能生好多好多的奴隶鼠,自己的地位又能蹭蹭蹭地提高啦!

  就趁着她转身的时候用石头砸向她的后脑勺……

  站起来一半,举着石头的女魔鼠武士愣在那里,娜依手中的长剑架在了她的喉咙上。

  「求,求您大发慈悲,原、原、原、原谅……」

  「我原谅你。」娜依收回了剑,继续向前走。

  这种求饶不过是她本能下意识地在说罢了。

  她真的原谅我了?

  不见得,那兴许只是不屑、怜悯和羞辱罢了。

  原来只是羞辱我啊,啊哈哈,多谢大人宽宏大量啦,我马上就滚,滚,滚……开什么玩笑啊!为自己的大意后悔去吧!

  「去死!」恼羞成怒的女魔鼠武士缓和过来,又抓起砍刀,上去偷袭娜依,娜依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还会暴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然而几个来回后……

  「咕……好强的地表生物……」砍刀被磕飞,女魔鼠武士坐在地上,愤恨地看着眼前的家伙。

  咕,杀了我。

  这种女骑士般义正言辞的话,身为卑劣的魔鼠,她是怎么都说不出来的。

  「求……求求大人您……饶,饶我……」

  而求饶。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

  三番五次对同一个人的求饶,即使是对见风使舵、求饶成性的魔鼠而言,要说出来也太艰难了,女魔鼠武士的讨饶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姣好的面容扭曲在一起,尾巴绷得笔直。

  「我原谅你。」娜依轻轻一笑,蹲着摸摸女魔鼠武士的热得湿漉漉的毛发。

  感受到那触电般的异样触感,看到少女的那身为异族她也感受得到的美丽,女魔鼠武士感觉自己脸上发烧,心怦怦直跳,当她抽离自己的手时,她忍不住大叫起来。

  「你你你你非要这样羞、羞辱我吗!?看不起我就说看不起我,别再说什么原原原原谅了啦!」女魔鼠武士面红耳赤地大喊,「咕,杀了我,杀了我啊!」

         维纳斯动乱本纪——迎战咏风·宁春25

  「我不是为了杀谁而来的。」

  娜依轻轻地说。

  女魔鼠武士气愤地质问:「那、那你为什么来?」

  「我也不知道,我是被抓到这里来的,我只是想离开这里,请问你知道离开这里的路吗?」

  娜依微笑着,毫无保留,毫无防备地将剑归纳入鞘,向对方伸出白皙的手,礼貌询问道。

  好机会!

  这个笨蛋居然连武器也收起来了,这是比刚才一切都好的偷袭机会啊!只要顺手抄起手边的刀把她脑袋劈成两半……她想这样做,可是看到她的微笑,刚才交战过后发麻的虎口被她触碰,她的身心就仿佛触电一般,失去了动弹的力气。

  这个家伙……这个家伙,就不会稍微防备一点吗!

  「我不信……你这个家伙一定是可、可恶的地表人派来的奸、奸细,你施了什、什么魔法,让那些奴隶鼠背叛?你你你是不是也对我释放了魔、魔法!?我是绝对绝对不会中招的!」

  「我真的是被抓过来的。」娜依说,「我不会魔法,不是奸细,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帮我。我的名字叫娜依,是个旅行者,只是想做对的事情而已。」

  说完,娜依转身离去,环顾四周,奴隶鼠与奴隶鼠兵们厮杀在一起,血肉厮杀,照映得娜依脸色苍白、凄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出声劝阻,但被血肉淹没在喉咙里。

  脸颊绯红的女魔鼠武士为自己刚才的失态很恼火,背后嘲弄地说道:「你怎么知道做的事情是对的?你甚、甚至不是鼠人,凭什么管闲事!」

  少女在这番话下神色黯然,女魔鼠话一出口顿时有些后悔。

  「我……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不知道怎样才是最好的。」那些追兵在逼近了,女魔鼠可不是那些没见识的奴隶鼠,一眼就看出来那些家伙都是来抓她的,只要他们赶到,这个多管闲事的地表人,还有这些脑子抽筋的奴隶鼠,一定会被乱刀砍死,剥皮示众。

  然而,面对这不可战胜的追兵,带给娜依的压力甚至没有看到奴隶鼠们互相厮杀要更痛苦。很快,她黯然的神色在消退,重新变得坚定、决然,颤抖的手,平稳下来,拔剑出鞘,在这绝地独自走向那声势愈发逼近的追兵。

  「……但是,我知道,鼠人不是什么怪物,你们跟我一样,有爸爸,有妈妈,会喜悦,会伤心。我挨了打会哭,鼠人也跟我一样会疼。因此就算我不是鼠人,没有你们的耳朵、尾巴,只要懂得了这些,稍微想想,我也知道你们有什么感觉——那很痛苦,是不对的。」

  「如果你会为折磨我感到愉快,那么一定有其他人会为你的痛苦感到快乐。我是个习武之人,遇到不对的事情,我就一定要站出来。这种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快乐,这种循环……就由我来斩断它!」

  说完,娜依仗剑向追兵直直地走去了。

  这、这是一个多么——笨蛋的笨蛋啊!

  就为了这种不明所以的事情,居然去同情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鼠人,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莫名其妙!莫名其妙!

  还遇到什么错的事情一定要站出来……奴隶鼠又怎么了!奴隶鼠本来就是低贱的、低能的、随便用的东西,抽打这种遍地都是的东西自己难道还会感同身受吗!?莫名其妙,莫名其妙!

  可是……为什么,自己也会感到心痛?

  她不相信自己会为那些低贱的奴隶鼠感到丁点苦恼。

  可是当她看到这个地表少女那黯然的表情,酸涩苦楚的心情,酸痛劳累,仍要站起来的肢体,自己也莫名地……

  如果这个莫名其妙的笨蛋,是为了奴隶鼠而多管闲事到这地步上……

  火辣的荆棘,鞭挞、缠绕在情窦初开的女魔鼠武士心里。

  在追兵之中的咏风·宁春躺在四个奴隶鼠抬着的轿子上——在没有奴隶这个说法的拳法鼠氏族中,应该叫「小师弟」——在四个气喘吁吁、毛皮夹汗的小师弟抬着的轿子上歇息的咏风·宁春,已经完成了大部分战利品的抓回工作。

  「哎呀,累死了,总算把这帮家伙抓回来了,都这么能跑,还差一个……唉、诶诶诶前面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聚了这么多奴隶鼠?不、不管啦,正是将功补过的好、好机会!逃奴……Die ,Die !」

  在原本的拳法鼠氏族中是没有奴隶鼠这个说法的,随着拳法鼠与其他三大氏族的生活更加紧密,越来越多的拳法鼠更喜欢用上奴隶鼠这个称呼了。看到最后一个逃走的战利品的咏风·宁春神色狂喜,快马加鞭催促着座下小师弟们冲刺。

  「快跑,跑!才这么一会儿我汗都没流,你们这些没用的奴隶鼠……逃奴别跑,乖乖站好让我抓、抓住吧!」

  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娜依眯起眼睛,回忆自己那模糊残存的战斗记忆,虽说是在自己失去武器加上被偷袭,但她终究是败北过一次了。

  小师弟们的轿子向自己冲来,娜依仗剑而立,大步流星,黛眉紧蹙,将蝎辫缠绕于脖颈上,拔剑竖斩,朝咏风·宁春当头斩下!

  咔擦!

  「嘻!太慢了太慢了!」

  小师弟们惊吓尖叫,肩膀上沉重的轿子顿时一轻,被娜依单手执剑劈成两半分开,可咏风·宁春的位置却空无一物,在被劈到前她已从轿子上高高跃起,没入洞穴昏暗的阴影中。

  嘈杂、喧嚣,剧增的压力。

  娜依感觉好像有一座漆黑的大钟,那沉重、悬危的黑暗挂于头顶。

  「嘿呀!」

  一声娇喝,一阵旋风般的身影从头顶的阴影中向下突袭,身材娇小的咏风·宁春在旋转、翻滚、加速,当速度与力量累积到顶点的时候,她伸腿朝着娜依的头部竖劈直下,简直是要将娜依的脑袋像轿子一样一分为二!

  绝对躲不开的。

  娜依横剑迎上,精制的钢铁长剑直击肉体的后果是……

  咔擦。

  「唔!」

  与咏风·宁春肉体的接触,竟然发出了金属的扭曲声,钢铁长剑的剑身,碎裂了,巨大的力道震得娜依虎口发麻,不得不松开了长剑的残躯。

  「嘻,想砍掉宁春的腿吗?可没那么容易呢。」稳稳落地的咏风·宁春嬉笑着对娜依摆出架势,挑衅地勾勾手,原来宁春竟然戴着护腿与护手!有仙子般的甜美笑容、银白眉发,却有着小恶魔的性格。一身劲装短裙,鼠型的钢铁护手护腿,仿佛是异域的魔鼠女将军一般威风凛然,巨力无穷。

  「知道没用就乖乖睡着当我的战利品吧!嘿呀!」

  咏风·宁春,再度发动了凌厉的攻势,能碎石裂铁的刚猛拳法像是要将娜依碾碎一般、看不出留活口意思地朝她攻来,失去武器的娜依根本不想尝试去招架这可怕的拳法。只得退却连连,拳法呼啸带起的劲风刺痛着她的脸颊。

  面对咏风·宁春的拳法,她一直退,一直退,继续退的时候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原来是身后两个正在厮打的奴隶鼠与奴隶鼠兵,再一转头一记横踢正朝自己的面门袭来,来不及多想,娜依伏身侧翻出去,刹那刚才那两个奴隶鼠惨叫起来,血肉横飞。

  「切,踢到了脏东西唷。」咏风·宁春单腿而立,嫌恶地踢了踢脚上的血。

  「咕……」娜依冷冷地看着她,可她却束手无策,失去了惯用武器的娜依根本不可能与精通拳脚功夫的咏风·宁春对抗……

  「我的大人。」厮杀还在继续,之前对战过的女魔鼠武士弓着腰跑过来,对咏风·宁春点头哈腰,谄媚连连,同时眼角不屑地看着娜依,娜依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仍然感到心头一痛,「一切都还顺利么?」

  「你是强袭鼠氏族的啊。」拳法鼠和强袭鼠关系好,连带着咏风·宁春的心情也好起来了,悠闲地放下战斗架势,摊了摊手,无所谓地笑道,「这点小麻烦~ 轻轻松松,这个逃奴蛮好玩的~ 跟、跟之前那个战利品一样,扔到鼠窟里配种~ 配种~ 配种!呀……对了,话说回来你们这边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多奴、奴隶鼠在闹、闹腾啊?」

  「这不过是一帮脑、脑袋有问题的笨蛋而已,打一顿就、就好啦!」

  「这可不行,奴、奴隶鼠这种低贱的东西,不好好教训一顿不会听话的,这一片所有闹的,和其他的十分之一都要剥了皮挂起来,其他的才会安分听话,明白不。」咏风·宁春摇摇指头,颇有见解地为友族传授奴隶管理的宝贵经验。

  「原……来如此!我的大人~ 您实在是太……懂了!小的这就照办……」

  说着,谄媚连连的女魔鼠武士拔出砍刀,一刀砍在咏风·宁春背上,一脸狰狞地扑上去朝咏风·宁春暴露的脖颈啃去。

  「好痛——你这个家伙!」咏风·宁春万万没想到这个女魔鼠武士会偷袭自己,背上被砍了一刀,然而即使是这样也只是让她剧痛了一下,当女魔鼠武士的尖牙要啃到自己时她抬手反击,拳背锤得女魔鼠武士血流满面,向后踉跄退开,「你干什么!」

  女魔鼠武士头晕目眩,视线,是血色的,那大概是自己的血,不知道是从哪里流的,很痛,很痛,都痛到没感觉了,但不妨碍她想笑:「哈~ 哈哈~ 我干什么……当然……是我脑袋也有问题了,我要、要、要干死你啊!」

  不知何时,局势变化了。

  一个不过是基层的女魔鼠武士,带着她的奴隶鼠们撤离了战场。

  「奴隶鼠……Yes~Yes !」

  奴隶鼠们从这里到那里从种植园,到铁匠铺。

  「女魔鼠……No~No !」

  奴隶鼠们杀掉监工,斩断锁链,放出一群又一群麻木的奴隶鼠。放出来的奴隶鼠再跑到其他地方,一群又一群……

  「女魔鼠……Die~Die !」

  奴隶鼠与奴隶鼠,愤怒的与麻木的,愤怒的手持武器,站在与自己一样的奴隶鼠面前大喊大叫,飞沫溅了他们一脸口水。什么道理也没有讲,只是在面对面,奴隶鼠把自己的愤怒传达给跟自己一样的奴隶鼠,用愤怒去点燃那与自己一样的麻木。

  「什么时候冒、冒出来这么多奴隶鼠……」咏风·宁春突然发现自己就像一叶孤舟,陷入了奴隶鼠狂怒的漩涡之中。

  而对女魔鼠武士来说,她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女魔鼠,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兴许,自己真的被那神秘的魔法洗脑了吧,脑袋一热就去做了什么后果也没想过的事情。

  但起码现在她只想说。

  「娜依、娜依……Yes~Yes !」

  血流满面的女魔鼠武士这样大喊,举起砍刀朝咏风·宁春砍过去。

  然后被咏风·宁春那刚猛霸道至极的拳法揍得不成鼠样,奴隶鼠们惊惧地从一脸狰狞的咏风·宁春周遭退开。

  「哼,不知道你们这些笨蛋在、在想什么,区区奴隶鼠……区区杂鱼,无论再来多少都是杂鱼而已,看我把你们都杀、杀光……哎呀!」

  正霸气地放话的咏风·宁春突然被丢了石头。

  奴隶鼠正愤怒朝她丢石头。

  奴隶鼠们扑上去,去抱住她的手脚,即使把牙齿啃碎也要在她的钢铁护手、护腿上啃下一道痕迹。

  咏风·宁春气得发狂。

  「区区杂鱼……都给我滚开……滚开滚开……可恶……怎么有这么多的奴隶鼠……」

  她甚至还看到了之前帮她抬轿子的那四个小师弟也在这帮奴隶鼠之中,正愤怒地朝自己尖叫,这些笨蛋小师弟在搞什么呀,他们都是拳法鼠的小师弟,又不叫奴隶鼠!

  「女魔鼠……Die ,Die !」小师弟们尖叫着扯她的头发,刺痛得咏风·宁春尖叫。

  可恶啊,无论是奴隶鼠还是小师弟都给我去死去死去死啦!

  她打断了一个小师弟的骨头,就会有更多的奴隶鼠前仆后继地扑过来,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摆脱这帮家伙,兴许她要打到很久才能把这些奴隶鼠都杀光吧,可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娜依。

  娜依正盯着她,向自己走过来。

  她走过被倒在血泊中的女魔鼠武士,捡起了她简陋却致命的魔鼠砍刀,魔鼠砍刀的尺寸对于她这个人族来说还是太小了点。

  但足够了。

  咏风·宁春的瞳孔骤然收缩。

  「居然挑这种时候……可恶你们这些奴隶鼠快滚啊!guna!」

  愤怒的奴隶鼠们仍然束缚着她的身体,愤怒,愤怒,汹涌的愤怒!要冲破这阴森压抑的地宫!

  沉默,沉默,愤怒的沉默,愤怒的少女向自己走来,要用沾染血色的刀来做出自己的抉择。

  不要……不要过来……

  被愤怒所淹没,咏风·宁春恐惧地颤抖着,看着咄咄逼近的屠刀。

  「No……No……」

  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她害怕了,她想这样求饶地说,可是自己的嘴巴已经在恐惧下不属于自己了。

  娜依走到咏风·宁春面前,举起了砍刀……

           维纳斯动乱本纪——败亡26

  「都滚开!」咏风·宁春震怒。

  死亡逼近,危机关头下咏风·宁春一声怒吼,强烈的斗气将周围的奴隶鼠、小师弟们纷纷震开,面对着娜依挥来的魔鼠砍刀,咏风·宁春咬紧牙关,双手护于身前格挡。

  锵————!!

  「去死——!!」魔鼠砍刀被双手的护手阻挡,咏风·宁春恐惧与愤怒的表情扭曲起来,恨意、怒意、惧意在涌现,疯狂的决意汇聚在她那能裂石碎铁的双手上,与接触的魔鼠砍刀激烈抗衡。

  区区逃奴战利品给我去死去死去死啊!

  「……」娜依一言不语,沉默,沉默,充斥着愤怒的沉默,右手握刀,毫无技巧、花哨地劈向咏风·宁春,沉默的愤怒下涌现的是勇气与无畏,如潮水般淹没恐惧,无所畏惧,无所阻挡。

  这、这个家伙,是多么的讨厌我、想杀掉我啊。

  咏风·宁春恐惧地想,用所有的力气疯狂地挣扎。

  决意,与决意!强大的力量下,是比谁都要认真的执念!

               锵————

  护手与刀的角力在刺耳的魔音中愈发激烈。

  才不会……被你这种家伙杀掉……

               锵————

  永风宁春的恐惧,随颤抖的双手和愈发向自己脖颈接近的刀,放大了。

  怎么可能?完全挡不住!不好我要死了————「啊啊啊啊啊!!」拳法的力量,在不可思议的气势下被压倒了,致命刀锋向她暴露的脖颈压来,咏风·宁春尖叫着崩溃了。

  普通的魔鼠砍刀,压裂了钢铁的鼠型拳法护手,压在魔鼠少女的脖颈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便停住了。

  在这比钢铁要脆弱得多的血肉之躯上留下一道痕迹后,便停住了。

  娜依收回刀,没有再看咏风·宁春一眼,转身离去。

  我……没死?

  咏风·宁春心脏砰砰跳,急促喘息着,肩胛至脖颈那浅浅渗血、微微刺痛的伤口,提醒着她还活着。

  你已经死了。

  是的,咏风·宁春活着,却觉得自己还不如刚才就身首异处要来得好。明明能杀掉她,却不屑一顾地离去,她那一刀砍碎了咏风·宁春的自尊,咏风·宁春的骄傲,还有……她的心。她脸色苍白地一屁股坐地上,尾巴紧张不安地扫荡着,失血的嘴唇朝娜依的背影蠕动,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想任性地对那个人哭喊、质问,这无声的羞辱比血肉的折磨还要过分,咏风·宁春生气了,居然敢这样放过自己,那就一定要让你尝尝从背后被偷袭的滋味……

  她很想这么做,但脖颈肩胛前的伤口刺痛发麻,剥夺了她动弹的力气——应该是有毒的,魔鼠喜欢在武器上涂毒,但对习惯了这些东西的魔鼠自己没什么作用就是了——也就是说,剥夺了她力气的应该是其他什么的、她不知道的东西。咏风·宁春跪坐在地上,可怜无助,眼泪汪汪,咬着下唇恨恨地盯着那个逃奴的背影。

  随着娜依的离去,刚才还恨不得活吃了她血肉,看到娜依放过了咏风·宁春后的奴隶鼠们、小师弟们也嘲弄地对咏风·宁春戏谑吱吱,吆喝一声。这些奴隶鼠、小师弟、倒戈的奴隶鼠兵们跟着那位少女的步伐离去了。

  「喂,区区你们这些奴隶鼠都可以看不起我吗!太过分了!」

  咏风·宁春气急败坏地看着这些放着她这个高贵的拳法鼠氏族的女魔鼠二师姐不管,竟然去追随那个连魔鼠都不是的女性地表生物,气愤地大声叫嚷。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跟着她?

  魔鼠少女脸颊发烧,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兴许感染了疫病,中了魔法,变得跟这些笨蛋一样,脑袋发疯了吧……可是看着这些奴隶鼠欣喜欢呼着跟在她后面,她莫名地想,要是自己也是个低贱的奴隶鼠就好了,这样就可以……跟在她后面……

  娜依在奴隶鼠们的帮助下打败了咏风·宁春之后,继续自己在魔鼠地宫的探索,从这里到那里,凡是有奴隶鼠的地方,都是她要停留的地方。奴隶鼠的声势越来越浩大,一个又一个地方的奴隶鼠被解放,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原本只是追逐着娜依一个人的追兵们赫然发现,要追捕的对象不知何时变得如此壮大。追逐的守卫被奴隶鼠们冲了个七零八落,半个魔鼠地宫都随着这股旋风般的热情在暴动,领头的女魔鼠才惊惶逃窜到残月议会报告了外面惨烈的状况……

  娜依手持染血的砍刀,不停地前进,不停地挥砍,无论有多少人来镇压,都被她一一打倒,她不停地挥砍,魔鼠砍刀上的血迹越来越多,可她却始终未杀死任何一个人。

  残月议会对这场奴隶鼠骚动的看法从一开始的不以为意,逐渐变得惶恐、紧张,最后魔鼠残月议会的几位氏族长也不得不出动了。

  「举枪!」

  得益于地表先知带来的知识,魔鼠改进了她们的火药配方,并为了即将到来的侵略计划,四族联合组建了一支新式火器部队。这些不过训练半把个月的奴隶鼠线列兵整齐排列,将排枪对准了娜依。

  早已在兽人部落见识过火枪威力的娜依,知道自己眼前面对的是什么。

  于是她对身边的奴隶鼠们说:「你们走吧,再跟着我,你们都会死。」

  「我们都会为您去死!」

  好多的奴隶鼠们都激动地跟上了,他们根本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

  「预备——Kill~Kill !」

              砰砰————

  惨叫、哀嚎,剧烈的声响,人未见到,血肉飞溅,中弹的奴隶鼠们纷纷倒下,士气崩溃,尖叫着逃跑了。

  可娜依仍然手握长剑,前进着。

  如果我的命运就是死在这里的话,那就让它来吧。

  「预备——开火!」

              砰砰————

  硝烟缭绕,唯独她的影子,她的刀,在毫无犹豫、义无顾反地向火枪线列走来。

  「这么多把枪都没中也太好运了……装弹,装弹!再射!」女魔鼠指挥官尖叫着指挥。

              砰砰————

  少女还在前进,看不到丝毫受伤的迹象。

  魔鼠线列兵们害怕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家伙还不死?」

  「她……她一定是先知,跟那个人一样,是大角鼠派下来的先知!」

  「我们杀不死先知的……」

  「不,不要再过来了!」

  线列紊乱起来,线列兵们颤抖地装填,胡乱地朝她射击,看得指挥官气急败坏。

  「都不许开火!都停下,一起,一起!」

  「我的大人,您一个人在那里!」缓过神来的奴隶鼠们看到了她独自前进的身影,一股从未有过的羞愧感涌上心头,重新跟着她,呐喊着冲向火枪线列。

  最终娜依走到了火枪线列前,线列兵们在颤抖,拿着有上弹或没上弹的火枪惶恐地对准她,少女提着刀走上前,轻轻推开了正前方如筛糠发抖的奴隶鼠的枪口,挤开线列,穿了过去,一把抓住了正准备逃走的火枪线列指挥官。

  女魔鼠指挥官尖叫:「饶了我,饶了我!我的大人,我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做什么呢?难道她做了坏事吗?为什么自己要求这个人饶了自己呢?

  娜依看着自己拎着的女魔鼠,似乎是接受了她的说法,这时,她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松开了指挥官的衣领,抬起头,困惑地看向前方……

  羞愧与愤怒的奴隶鼠们冲了上来,与娜依身后的线列步兵们厮杀在一起,她身后是一堵厮杀的墙。

  「到此为止了。」

  一个手无寸铁的女魔鼠站在娜依眼前。

  介于银与蓝之间的璀璨色彩,在这阴暗的地宫中照耀出别致的、犹如皎洁明月般光芒。银白的长马尾简单地束起放下,两三根短短的呆毛在束发处乖巧地翘起,闭目养神的她有着同样银白的睫眉,宛若神话的仙子——却非温婉柔弱,她举手投足,透着一股习武者的刚毅。

  咏风·宁春?

  不,气质不同,如果说咏风·宁春就像一团躁动的烈火,而眼前这位与咏风·宁春相仿的魔鼠少女,就像一潭古波不惊的秋湖。

  「你在这里,已经造了太多的杀孽。」

  她看向尸横遍野的战场,轻启朱唇,银白毛发的魔鼠少女,缓缓褪去了她文静的长袍马褂。

  「不能再让你肆意妄为下去了。」

  没有坚硬的护腿,也没有钢铁的护手,随着衣衫褪去,魔鼠少女那文静衣装下,露出了下面那包裹着她紧致饱满胸脯的无袖紧衬,漆黑的绑手紧绷着前臂。大胆的紧身服饰没有裤子,从臀部位置开始暴露着她修长而有力的大腿,穿着一双至小腿中部的黑色踩脚袜,呈现出她那颇有弧度质感的脚弓,裸露在外的脚掌与脚跟,紧紧箍住地面。

  她淡薄的神色,逐渐变得肃穆,握紧了双拳。

  「请问,您名讳?」

  娜依转向了她,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双手握紧了这并不适合她这个人族使用的魔鼠砍刀。

  「我是梅鲁奇亚的娜依。」

  「拳法鼠第三十六代大师姐,梦幻流,咏风·宁秋,参上!」

  天黑了。

  她能柔若善水。

  也能惊涛海浪。

  咏风·宁秋没有护手,也没有拳套,赤手空拳,却施展起了比性情如烈火的咏风·宁春还要霸道万分的拳法!她的影子咄咄逼人,她的一举一动恍若电闪雷鸣!咏风·宁秋攻过来了,是拳,是脚?是上,是下?是左,是右?是快,是慢?

  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施展出那么多攻击,肯定虚虚实实,一定要去勘破她那么多虚招中的真身!

  可也许这所有迅如疾电的攻势都是致命且的真实呢?

  避无可避,闪无可闪,所有的招式都是真实的,绝对会命中、瞬杀的杀招。

  刀,也出了。

  咏风·宁秋的攻势有多么惊涛骇浪,娜依那舍身无己、无我的反击就有多么的雷霆万钧!

  恃强凌弱,以暴服人,强者就能战胜弱者吗?弱者就一定会跪下吗?强者就真的是强者吗?弱者就真的是弱者吗?

  这强者凌虐的世道,这弱者装成强者肆意妄为的世道。

  这不公的世道,我就是用牙齿咬也要给你打倒!

  霸道,霸道!更霸道,还要霸道!咏风·宁秋拳脚的攻击无论有多凌厉,娜依永远都能用同样凌厉的方式反击回来,不但要反击回来,还要加倍地奉还、压倒!咏风·宁秋的攻势被娜依的刀压制了、衰竭了,狂风骤雨的刀光,一步步艰难、却稳定地蚕食着咏风·宁秋的战斗空间……

  「……」是娜依的砍刀,率先划伤了咏风·宁秋的手臂,咏风·宁秋的神色愈发严峻,黛眉微蹙。

  这个地表生物,这个人……这个武者,她意志是有多强烈啊,多么的耀眼,让人无法直视……

  既然如此,我也要为你献上同样的意志啊!

  咏风·宁秋感觉自己内心有什么被点燃了,那被良好的修养淡化得宁静内心,也开始像火一样燃烧!

  「来战吧,让我看看你的觉悟!」

  「啊啊啊啊————!!」

  激烈,高强度,拳脚、刀刃相接的对决,地宫守卫与奴隶鼠们的厮杀,要临界到了尾声……

  「呀啊!」就在娜依一声怒喝,向咏风·宁秋横刀刺来的时候,长时间几乎没有停歇的战斗终于让少女显露了一丝疲态。

  咏风·宁秋眼光一凌,没有放过这丝机会,趁其余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她变化了。

  她能惊涛骇浪,也能柔若善水。

  针锋相对的攻势,瞬间融化,娜依心中暗叫不妙,然而却无力变化,她挥出的刀势被咏风·宁秋巧妙地卸去力量,她娇小的身材轻巧地贴上娜依的怀中,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一只手撘在了她的手肘上,轻轻一动……

  「啊啊啊啊!!!」

  娜依惨叫。

  叮当,刀剑落地。

  「你输了。」咏风·宁秋看着痛苦捂着脱臼的手臂,还试图捡起武器的娜依,淡淡地说。         从地宫其他地方赶来的守卫,越来越多,奴隶鼠们正在被镇压下去,这里的局势,已经定了。

  「哈……呼……话……」娜依艰难地捡起刀剑,站起来,「我……绝不……啊啊啊啊啊————」

             滋滋滋滋滋————

  在娜依身后,工程鼠氏族长震撼弹·赫拉库的科技法杖迸发出一道高能闪电,从后面直接击中了娜依。

  「哈哈!一个不错的活体实验素材!干得好,宁秋。」

  「不!她是属于我的,属于我们魔药鼠的!我的魔药更需要活体素材,给你这个爆炸疯子太浪费了!」

  「这是我的东西!」

  「是我的……」

  娜依的意识正在消逝消逝……

           维纳斯动乱本纪——橘子27

  娜依朦朦胧胧的,有了一丝意识。

  「……叮叮叮?~ 叮叮叮?~ 恋爱啊为什么还不来~ 」

  「在内心的深处沉睡着彷徨融化你的歌?~ 」

  「恋爱?~ 恋爱?~ 真心话一直藏在心里啊~ 」

  「科学~ 科学!进步~ 进步!恋爱~Yes~Yes!」

  是谁?谁在唱歌?

  视线中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在旋转、扭曲,她好像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眼前来回走动。

  没有力气……动不了……

  当视线稳定下来时,她看清了。

  她在牢笼里。

  外面是一个奇怪的房间,这里有很多形状的玻璃器皿,盛放着五颜六色的不明液体,未研磨的原材料、摊开、堆放的书籍,这一切都让娜依惶恐地想到,小时候村里传闻的邪恶女巫,又丑陋又邪恶的女巫就在这样的房间里,用人的血肉和污秽的事物行着亵渎女神的仪式,大概就是这种吧。

  「女,女巫!?」娜依惊恐,自己落到了可怕的女巫手中了吗?

  「什么女巫啦,迷信!这是科学,是知识,是进步!」听到娜依叫喊,那道不停忙活的白色身影停了下来,对娜依的称呼嗤之以鼻,十分不屑。

  身材娇小玲珑的魔鼠少女,有着棕色的短发,鼠耳落在耳侧,看起来很乖巧,戴着一副圆眼镜,时不时会用食指扶正镜框,给人一种严谨认真很有知识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接触那些奇怪的试剂液体太多了,魔鼠少女的双手呈现一种异样的灰白色。她穿着一件风格娜依从没见过的白大褂,从娜依的视角看过去,少女穿着的白大褂内侧挂着许多奇奇怪怪的瓶子器皿,纤细的尾巴从白大褂的燕尾后探出,翘起来不停地来回扫动,看得出来尾巴的主人心情很好。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哼哼~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就大大大大、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探知生命,追求真理,此乃魔药鼠生存之道也,指教魔药鼠不偏离正道,追追追追、追求生命真理为吾之职责……感恩吧!渺小的地表生物,吾乃魔药鼠氏族的氏族长,橘子是也!可不要把我跟那些只会蛮力的笨、笨蛋搞混了。」

  橘子扶着眼镜叉腰骄傲地自我介绍道。

  她说完,外面传来男性的惨叫,在娜依听来有点熟悉,似乎,是当初和自己一起被关押的那些男性守卫的声音。

  「还这么能叫唤,剂量不够,再打两剂!」橘子不满地对外面嚷嚷道,这时,娜依终于想起来了自己的处境,自己遭到了败北,被魔鼠重新抓获。

  「你……对我做了什么……」娜依感觉自己说话都很吃力。

  「安啦,只是给你打了两剂镇静剂而已。」橘子弹了弹一根骇人的针管,眼里闪烁着狂热追求的光芒,「去感谢伟大的先知大人吧~ 多亏了先知大人为我们的药剂配方做了大量的改良,不然我就只有用毒心草与曼陀罗配置的劣质毒药来放倒你这个家伙了……你还真是不得了啊,竟然在地宫闹出这种事,不过是一个地表生物,竟然让半个地宫的奴隶鼠都发疯了,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嗯呣~ 是你身上有某种未知的酶在分泌激素嘛?咯咯咯~ 真想剖开来看看啊~ 解剖……解剖!Yes~yes !」

  听到橘子的话,顶着镇静剂的作用,娜依挣扎地抬起头,问她:「奴隶鼠……奴隶鼠怎么了……」

  「咯咯咯~ 多亏了你的福,所有发疯的奴隶鼠都被抓起来啦。这些不知好歹的雄性笨蛋不乖乖坐在棚子里饿~ 死,还趁着大劫掠开始的时候~ 去给大家添麻烦,去打扰我们伟伟伟伟、大的先知大人,实~ 在是可恨至极!死死死、死有余辜~ 嘻嘻嘻……等到大劫掠之后……所有发疯的奴隶鼠,全部都要被献祭给大角鼠~ 四大氏族一族分四分之一去献祭~ 献祭~ !Yes ,yes !」

  当娜依和橘子谈话的时候,其他地方也在发生一些事情。

  「实在抱歉!地宫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打扰了您的休息~ 哈啊~ 哈啊~ 」

  「先知大人~ 再给我~ 给我更多~ 」

  如果魔鼠地宫其他的女魔鼠看到这一幕,大概会惊讶得脸蛋扑红说不出话吧。统领四大氏族的其中两位,工程鼠氏族长震撼弹·赫拉库与强袭鼠氏族长猎杀者·贝可,正在与一位人类男性行着激烈的床笫之事,丝毫看不出身为一族统领的尊严。

  可事实上,就算看到,她们也会只是心有不甘,无可奈何,再默默地献上自己的祝福与嫉妒。整个魔鼠地宫也就只有这几位氏族长才配得上去侍奉这位伟大的地表先知啊。

  「哈?亏你们还知道打扰到我了,知道因为昨天搞得那么吵害得我没睡好看了我一晚上的平板吗!妈了个巴子,老子资源都快看没了。」

  「平、平板?是什么……咕唔!」

  「嘴巴这么能干就不要问太多问题,该让你知道的会让你知道的,现在给我含住!」

  「是……先知大人~ 」

  先知大人实在是太伟大了,他那无穷无尽的知识,无论问他什么问题他都能从容回答。那些困扰许久的谜题、疑难、技术瓶颈,在他的解答下都是如此的清晰易懂,再怎么复杂晦涩的魔药配方与工程图纸,只要先知看一眼就能瞬间晓得什么地方有问题,让以知识为生的魔药鼠与工程鼠上下焕然一新。因为先知大人,橘子从过去那些可笑的体液平衡学说一下子明晓了基因为何物,因为先知大人,震撼弹·赫拉库得以掌控自然的力量,将天上的雷电转移到自己的手中,自己的闪电权杖便是在先知帮助下的产物,这对以前的她是根本不敢想的。

  震撼弹·赫拉库感觉自己恋爱了,爱上知识与智慧的化身了,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就算要为先知大人把自己献祭了也在所不惜。为此魔鼠少女更加热情地低下身段去侍奉他。

  「先知大人好、好偏心~ 贝可、贝可也可以的~ 」

  先知大人为魔药鼠与工程鼠带来的是无穷无尽的知识,为强袭鼠与拳法鼠带来的,则是他们一身战技的用武之地。

  为了魔鼠一族的伟大复兴,用魔鼠的刀去获得魔鼠的犁!

  这就是她们魔鼠存活着的意义,为了魔鼠去战斗,就不需要其他理由。为带来了这个意义的先知大人奉献上自己的爱恋,更不需要其他理由!

  「不好意思,我最近有点烦躁……我一直在想我那座塔什么时候才能建好……没有足够高的塔的话我该怎么过啊。」

  看着自己喜爱的大人那忧心忡忡的神情,两人落寞了。

  为了魔鼠一族谋福造利,带来一切的伟大先知,唯一所求的,仅仅是在地表上建造一座高塔!这是多么的无私,他的爱是多么的诚挚啊!

  两位氏族长羞愧了,他们贪婪地攫取先知大人的给予,他却一无所求,即使是身为魔鼠的他们自认贪婪也不免的愧疚,这样他们唯一能给予的便是自己的身与心了。

  「先知大人请放心,等待会儿『大劫掠』开始,魔鼠重见天日的时候,您在第二天的黎明前……就能见到您的塔!」贝可信誓旦旦地说。

  「我们工程鼠,都是建筑的能手……也、也会出工出力的!」震撼弹·赫拉库也不甘落后地回答。

  「哈哈哈,你们这两个磨人的小妖精,都是我的东西啊,哈哈哈!」

  「是~ 主人大人~ 」

           维纳斯动乱本纪——献祭28

  两位魔鼠少女细尾摇曳,爱恋地依偎在这位春风得意的男人的两侧怀中。

  与此同时,一些先知大人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的事情正在发生。

  「快快快,大劫掠就要开始啦!快把场地准备好,今晚就要用!」

  强袭鼠氏族的女魔鼠们鞭挞着奴隶鼠,在修建一个地牢般的竞技场。

  「吱吱吱~ 大角鼠会喜欢这个的。」

  懊悔哭喊尖叫的奴隶鼠们被驱赶进废弃的矿洞,工程鼠的工程术士正在废弃矿洞的各个脆弱结构安置炸药。

  「安啦~ 一个个臭烘烘的,都进去洗个澡吧。」

  真是奇怪,魔药鼠竟然会有澡堂这种地方,还腾出来给奴隶鼠们用,躁动不安的奴隶鼠们被驱赶进这个奇怪的澡堂里,他们惴惴不安地看着这个奇怪的地方。

  「等今晚的『大劫掠』结束后,这些暴动的奴隶鼠,通通都要献祭给大角鼠!」

  魔鼠地宫的气氛都为即将到来的大劫掠与大献祭而热情洋溢,强袭鼠、工程鼠、魔药鼠都早早规划了本族的传统献祭方式,可是只有拳法鼠一族比较特殊,不但还没有规划好献祭方式,现在还在争执不休。

  其他三族都信奉着古老的魔鼠神祗「大角鼠」,也有着献祭的传统。拳法鼠却信奉着她们的「拳法家」,而且过去也没有献祭的传统,遇到了这个情况大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们虽然不信奉大角鼠,但也要为『拳法家』献上祭品!拳法家的在天之灵一定会高兴的!」

  这是大家统一定好的讨论基调。

  「可是要怎么献祭呢?」有人问。

  「我们应该参考一下其他氏族的方法。」有人提供思路。

  「强袭鼠她们的方法,是把祭品赶进竞技场,要他们互相残杀到最后一人的血祭。」

  「工程鼠她们的方法,是把祭品赶进洞穴里,然后用炸药炸塌活埋的活祭。」

  「魔药鼠她们的方法,是把祭品赶进澡堂里,用毒气集体毒杀的毒祭。」

  「献祭~yes,yes !」

  「吱吱~ 我们应该也要像强袭鼠们一样去血祭!」

  「全都跟强袭鼠他们一样的献祭方式太没特色了啦~ 一、一定要凸显出拳法家大人~ 的威严呐,不能输给她们的大角鼠!」

  「那、那就用擂台,用传统的方式,一个个上擂台挑战……」

  「一个个上要献祭到什么时候啊……」

  面对这场轰轰烈烈的大献祭,拳法鼠的女魔鼠们也很想跟其他氏族的同伴们参与进去这热烈的庆祝活动,大家开动脑筋,提出自己的意见,时不时用拳法一争高低。

  咏风·宁春默默地倾听着大家的讨论,她本应该很开心地参与进这种活跃欢快的大讨论的,用拳法去跟大家真真切切地争辩一番,用什么样的献祭方式好呢?拳法家大人会喜欢什么样的献祭呢?什么样的献祭最能凸显拳法鼠一族的独特文化呢?怎样呢?怎样呢?怎样呢……

  为什么她会心痛呢?有关献祭的事情她一点也没听进去。

  她打听到了,那个在地宫引起骚动、打败了自己、还饶了自己的人,叫做娜依。

  她打听到了,娜依已经败在了姐姐大人的手下,现在正在做橘子的实验品,希望她不要活着吧,在橘子那个家伙手上活着很痛苦的。

  果然还是姐姐大人厉害啊,那样认真的一个人,无所畏惧,善良到极致,倔强到好像什么都无法打倒她的怪物,最后还是败在了姐姐大人的手上,果然我作为妹妹的修行还是不到家……

  咏风·宁春按住自己的心脏,那里在怦怦跳,隐约有惨叫回荡在脑海里,那个家伙,她痛苦的模样,凄惨的呻吟,都好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样的痛苦?

  对不起……姐姐大人,宁春不但身体的修行不到家,连心的修行也不到家,宁春的心……也已经被那个叫娜依的坏蛋夺走了……

  如果是姐姐大人……如果是姐姐大人的心被夺走了,她会怎么做呢?

  咏风·宁春痛苦地依偎在祠堂门后,默默凝望着盘坐在牌位前冥想的咏风·宁秋,这里是供奉拳法鼠们信仰的祠堂,许久,她咬咬牙,死死地攥着自己的尾巴,下定了决心,转身离去,隐没入黑暗之中。

  这里是供奉着「拳法家」骸骨的祠堂,传说在乱世降临,魔鼠们任人鱼肉的黑暗年代里,一位从天而降的拳法家保护了魔鼠,并传授拳法让魔鼠们有能力自保,从黑暗年代里幸存下来。

  然而当拳法家去世后,许多贪婪的魔鼠一拥而上,吃掉了拳法家的肉体,拳法家的弟子们哭泣着从自己的同类手中抢回了骸骨,与他们的同类分道扬镳,自立门户,即「拳法鼠」,在那之后,流浪了很久很久……

  最后,流浪了很久很久的拳法鼠们,终于无法支撑下去,选择回归到他们的同类之中。

  自拳法鼠自立门户,四处流量,再回归魔鼠,至今到她拳法鼠大师姐咏风·宁秋已经是第三十六代了。

  拳法鼠一直是这样随波逐流,漂泊淡然地生存下去,无论环境怎么变化,拳法鼠都有他们自己独特的生存之道。淡然无为,随波逐流,一直如此,自己也不应去干涉这世间的伦常道纲。

  咏风·宁春原本就时常不安的冥想,在今天变得更不安宁了。

  这样真的好吗?

  拳法家大人,倘若您的在天之灵真的在看,您会赞许我们至今的行程吗?

  如果您赞许的话,请告诉我吧,如果您发怒了,也请责罚我吧……

  对不起宁春,姐姐根本不是一个像样的大师姐,太多的杂念、私念、混沌充斥在这颗污浊不堪的心里,可是我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无论如何,拳法鼠都一定要生存下去,拳法家的衣钵也要传承下去,哪怕用我的性命……

  魔药鼠的化学实验室里,橘子得意洋洋地为娜依讲着外面发生的事情,同时欣赏实验品那愈发愤怒、颤抖的神情。

  「顺便说一句那些脑子有病的奴隶鼠我们魔药鼠也分到一部分哦~ 就用试药的方式来献祭吧~ 说不定会有活下来的机会~ 嘻嘻不可能的啦!」

  「你这个……家伙……」

  「你也不要生气太早哦,不然一会儿就没力气生气啦,过来先欣赏一下我的最新杰作!」

  得意洋洋的橘子拍拍手,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与喘息声,仿佛大地呻吟,空气颤抖,不安的情绪逐渐笼罩在娜依的心头。

  「什、什么声音?」

  「吱——————!!」刺耳的嘶吼,撕裂的阴影,迈着让大地颤抖的步伐走了进来,那如布娃娃被缝合而成的巨型肉体,纺锤形的头颅,远远就能闻到的酸臭味道,让惊恐的娜依呼吸一窒!

  「铛铛铛!看看我第一期基因工程操作的杰作……鼠,巨,魔!」橘子狂热地为这个巨大的老鼠怪物欢呼雀跃,不顾那刺鼻的闻到在那个巨大缝合老鼠的胸膛上亲了一口,脸颊羞红魅态地望着娜依,「去吧,去做你爱做的事情。」

  「不,不要过来,你,你想做什么?别过来!」

  「吱————!!」嘶吼的鼠巨魔在橘子的命令下,昂扬起他胯下的狰狞巨物,向脸色苍白,不停摇头的娜依缓缓靠近。

  「当然是杂交配种啦!就让我看看这么能闹腾的地表生物,和我家棒棒的鼠巨魔结合在一起,会生出多么~ 多么~ 多么棒的小老鼠吧!」

  「吱————————!!」

  维纳斯动乱本纪——男女通吃!斯芬克斯对橘子和鼠巨魔的双重征服29

  「吱————!!」

  这个巨大的缝合怪物,仿佛全身都是肌肉填起来的巨大魔鼠,双眼猩红的鼠巨魔,流着贪婪的涎水,向娜依缓缓靠近,迅速放大着娜依内心最本能的恐惧。

  「不,不要过来,走开!走开!」

  这么大……绝对会死的!

  「不要靠近我啊啊啊!」

  挣扎,尖叫,似乎只是激起施暴者的兴奋,鼠巨魔兴奋地撕扯起无助少女的衣物,同时被受害者的这番挣扎激起兴奋的还有橘子,橘子兴奋地拍手在一旁呐喊助威:「我心爱的宝贝一号~ 去为我生下好多好多的小鼠崽子吧~ 吱吱~ 」

  鼠巨魔那昂扬挺立的巨物在贪婪地吸取受害者的恐惧……

  砰!

  一声巨响,实验室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了。

  「该死的,他们还没把发疯的奴隶鼠都抓起来吗!」橘子怒了,这种时候过来搅局的大概只会是那些跟着娜依发疯的奴隶鼠们,圆眼镜怒颤了颤,尾巴竖起来,手伸入怀中抓住一个装有不稳定化合物试剂瓶,向身边的鼠巨魔下达指令,「宝贝一号,去把这些奴隶鼠……你谁啊?」

  橘子愣住了,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家伙……有点高啊。

  「啊啦~ 我是打搅到你们的好事了么?」

  裸露的釉质褐色肌肤散发着性感的诱惑,仿若狂狮般的华丽金色长发,桀骜不驯、不可一世,玩味的笑容永远挂在她嘴角那微微翘起的弧度上,优雅而健美的小腹、背脊上的魔力纹路散发着微微荧光,充斥禁忌的诱惑。

  「斯芬克斯!」看到熟悉的面孔,即使是一直在忍耐的娜依也热泪盈眶了。

  然而紧接着,看到斯芬克斯样子的娜依,语气就有些惊疑:「斯芬克斯……你,你去干什么了?」

  及膝的高跟战靴衬托着她挺拔傲然的身躯,护住腰际的钢铁战裙勾勒着她腹肌上的淫纹,奥秘的幽谷若隐若现,引人遐想,裸露的护胸勾勒着她那豪爽的巨乳,镶嵌的头冠尽显她的英姿飒爽,王者之姿。银白的护甲与褐色的肌肤产生着强烈的视觉冲击。斯芬克斯手中的战枪耀耀生辉,娜依不知道斯芬克斯是从哪里搞出这一身行头的,但娜依知道,现在的斯芬克斯很强。

  为什么斯芬克斯会有这么强大的气息?娜依突然想到斯芬克斯偶尔嘟哝的时候提到过,处于虚弱状态的她要恢复就必须去……

  「当然是去做爱做的事情啦~ 怎么样,没想到是我吧。」看见双手被铁链吊起来的娜依,斯芬克斯饶有兴趣地说,「哦~ 我说怎么一晚上都见不到你,以前你天天对我不许这不许那儿的,我还以为你有多高尚,想不到原来是在这种地方跟可爱的小老鼠们偷腥吃草啊~ 还玩这么刺激的play~ 」

  「不,不是这样的!斯芬克斯你听我解释……」

  这个家伙……好漂亮……

  橘子看呆了,即使是身为同性也不禁为那散发着强烈荷尔蒙气息的肉体、容颜所吸引,她脸颊渐渐红了。

  不对不对!才不漂亮呢!要有内涵,要有知识!我的心永远是属于先知大人的!

  橘子也不知道自己的第一个念头为什么会是这个,连忙摇头排除杂念,气急败坏地再打量这个家伙,又升起了第二个念头,冷汗直冒。

  这个家伙……好高,好大,好强,我好像打不过。

  「卫兵,卫兵!都死哪里去啦!有敌人,快过来!」

  「啊啦,原来你还有卫兵的吗?我过来时除了几个吓破胆的小老鼠可什么也没看到啊。」

  糟了,橘子心里暗叫不好,因为今晚即将发动的大劫掠而集结,加上为了看管造反的奴隶鼠分出去的人手,守备队已经没有人手了,也就是说现在自己能依靠的只有鼠巨魔宝贝一号了。

  她不禁看向自己身边的鼠巨魔,自己的杰作……还是比宝贝一号要矮点的,这稍稍让橘子安了下心情。

  趁她们不注意赶紧逃……开什么玩笑,从先知大人那里摘抄到的宝贵知识全都在这个实验室里啊!要是我跑了这个家伙毁了实验室怎么办!为了知识,为了科学,就算是为了先知大人……我橘子今天也不让一步!

  愤怒的橘子握紧爆炸试剂瓶,颤抖地指着斯芬克斯,身旁的鼠巨魔一同发出可怕的嘶吼:「没、没、没有卫兵也没关系,像你这样的家伙,我和我的宝贝一号就能解决啦!乖乖躺下给我的宝贝一号配种吧!」

  「啊呀~ 说起来,我刚才是不是妨碍到你们的好事了?你刚才是不是说了配种?哦嚯嚯~ 有趣。」斯芬克斯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嘶吼的鼠巨魔,虽然是在看鼠巨魔,橘子却感觉像是在看自己一样,一阵莫名的心虚惶恐,那眼神……就像猫?

  「哈,哈哈,看到我的宝贝一号,怕、怕了吧!知道怕了就快滚,不然小、小心我拿你配种哦!」

  「好啊。」斯芬克斯应声,将长枪丢入空中,闪烁着寒芒的长枪瞬间分解为魔力融入了空气中,她的武器,她的衣服,全都是用魔力凝结形成的。她赤手空拳,却像一个猎食者,玩味地舔舐着赤焰红唇,婀娜地向橘子和鼠巨魔走来。

  橘子有点搞不清状况了,她竟然就这样扔掉武器向自己走过来,可那份被捕食的危机感却有增无减,她越来越害怕了,但也只能逞强地说:「嚯嚯,竟然扔掉了武器,不是背对着我逃跑,反、反而向我接近,该,该说你是大胆呢还是愚蠢呢!」

  「啊啦啊啦~ 我不这样不接近你,可就没法好好地吃~ 掉~ 你呀。」斯芬克斯舔舐着指尖,缓缓靠近,琥珀眼迷离。她已经很高了,可她面对的是比自己还要高半米的鼠巨魔,只要伸手就可以把一个大活人生生撕成两半,斯芬克斯竟然手无寸铁地去接近这个危险种……甚至还要在「接近」这个概念之上!

  「嚯,真是只健壮的小老鼠呢~ 」

  「哼哧……哼哧……」

  面对这个比自己还要高半米的庞然大物,褐色的肌肤贴在了鼠巨魔那布满鬓毛与缝合痕迹的坚实胸膛上,如磐石般坚实的胸膛散发着滚烫的雄性气味,斯芬克斯魅笑着仰望这个庞然大物,用呼吸感受着那令人着迷的荷尔蒙气味,纤细修长、指甲打磨精细的双手指尖,大胆地把玩着鼠巨魔那充血到极致的器物。

  「斯、斯芬克斯,你在做什么啊斯芬克斯!」目睹着斯芬克斯大胆举动的娜依脸颊羞红得要滴出血。

  「你,你这个家伙想对我的宝贝一号做什么!」经常用地面捕获来的实验品做配种实验的橘子自诩在其他女魔鼠中已经是个老司机了,但在看到像斯芬克斯面对鼠巨魔还这么……这么性致旺盛的家伙,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啊!

  「当然是在做你的『配种实验』啊~ 」缓缓蹲下,银白护手下的纤指正巧妙地抚摩、玩弄鼠巨魔的那根肉棒,在斯芬克斯灵巧的手指下肉棒充血得更加庞大了。斯芬克斯挑衅地瞟了橘子一眼,橘子肺都快气炸了。

  橘子尖叫地发号施令:「开开开开、开什么玩笑!胡闹胡闹胡闹胡闹!宝贝一号给我拧断她的脖子!」

  「啊啦,这就要动粗嘛~ 未免也太不解风情了~ 还是快点让我吃~ 掉~ 吧~小老鼠。」

  斯芬克斯魅笑着伸出食指,从那肉棒的尖端向下滑动,在睾丸的边缘划圈圈,沿着怪物的小腹一路缓缓向上,到胸膛,到脖子,奇妙的感官牢牢控制着鼠巨魔的身体,最后纤细的食指滑动到怪物的下巴上,让这可怕的怪物不禁抬起了脑袋。

  「吼……吼……」鼠巨魔粗重地喘息着。

  接着斯芬克斯背过身去,背朝高大的鼠巨魔弓下腰肢,完美的褐色肌肤曲线散发着釉质的光泽,毫无防备,全部地奉献,斯芬克斯挥手将魔力构成的战裙抹入虚无,向鼠巨魔翘起了自己丰润的臀部,纤纤细手掰开了自己散发着诱惑气息的褐色蜜穴,勾引猎物进入那无法挣脱的深邃陷阱。

  「为什么不去做爱做的事情呢?」

  「斯芬克斯……」娜依不敢再看这无法直视的场面了。

  「宝、宝贝一号……」橘子脸色苍白,刚想出声阻止,喘息粗重的鼠巨魔的忍耐终于到达了极点!仰天嘶吼,一柱擎天,扑过去死死抓住斯芬克斯那诱人的屁股,毫无前戏,狠狠地捅进褐色的蜜穴里……

  「吱————!!」

  「哦哦哦哦哦咿咿!!」怪物的利爪能撕裂血肉,却只能在斯芬克斯那丰润而坚韧的臀部上留下几道刺目惊心的血痕。这微微痛苦的伤痕非但不能伤害斯芬克斯,反而将她的感官刺激得更加敏锐,毫无怜悯的巨大怪物肉棒直接捅入了斯芬克斯的蜜穴里,疯狂地抽动,腹部的剧烈形变肉眼可见。

  「真~ 是……好棒~ 好大~ 的肉棒……好厉害~ 好厉害~ 」

  在这猛烈的刺激下斯芬克斯翻起白眼,怪物的大肉棒远远不是凡人那可怜的大小所能比拟的,一瞬间的猛烈刺激让斯芬克斯感觉升到了云端。

  「嘎————吱!!」

  凭借本能,鼠巨魔抓住了斯芬克斯的手腕,支撑起了一个稳固的三角支点,野性的本能用最大、最无情的力量去蹂躏身下的猎物!

  斯芬克斯看似在被蹂躏,也在疯狂、却有韵律地扭动腰肢,去迎合、侍奉那可怕的怪物肉棒。

  可与其说被蹂躏、玩弄,或者是迎合、侍奉,倒不如说主导权在手的是她,这是她的游戏,是她的娱乐。

  「好舒服~ 好舒服~ 我的小老鼠再用点力~ 还不够~ 再多给我点~ 咿咿咿咿!」

  「呜呜~ 呜咽……」看到这前所未有的荒唐、淫乱的景象,血液上涌到少女的头顶中沸腾,羞耻得无以复加的娜依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躁动的热血在体内强行翻腾,将镇静剂的作用抵消掉。她紧紧闭上双眼,被铁链束缚的双手无法阻止那靡靡之音传入耳中,双腿扭捏地夹紧在一起。

  看见自己的造物竟然与这个叫斯芬克斯的女人如此享受地在交合,橘子失魂落魄地张了张嘴,伸出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宝贝一号……真的……真的有那么舒服吗?」

  自诩老司机的橘子做过不少配种实验了,无论是魔鼠还是地表的女人,看到自己的宝贝一号后无一不是惊恐万分,绝对没有丝毫的享受在里面。而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能跟宝贝一号玩得这么欢……

  真的有那么舒服吗?

  要是跟宝贝一号配种的是自己……

  魔药鼠们的氏族长橘子脸蛋羞赧地扭捏起来,一种莫名的情绪从眼前的荒唐景象散发开来笼罩了自己,一时失神手一抖,她差点没拿稳手中的不稳定化合物试剂瓶,手忙脚乱地把试剂瓶丢了出去……

  轰隆!

  实验室墙壁被小小的试剂瓶产生的化学反应炸了个大窟窿!就连这声剧烈的爆炸竟然都没丝毫打扰到无限纵情的两个怪物,却惊醒了橘子!

  开什么玩笑,跟宝贝一号配种会死掉的!

  自己这个造物主还不知道宝贝一号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吗!抬手能举城门,两手撕肉跟撕纸一样,谁碰谁死非死即伤的基因怪物,跟这种怪物配种,别说自己了,就是魔鼠地宫中最强壮的女强袭鼠和拳法鼠都会被玩坏的!

  而这个叫斯芬克斯的变态、巨乳、黑皮、巨型、淫乱女能和自己的这个怪物玩得这么欢,只能说明她是个比宝贝一号还可怕、凶残的怪物啊!

  橘子害怕地发抖起来,想逃走。

  「得趁这个时候快溜……咿呀!」

  「你想去哪儿啊?我可爱的小~ 老~ 鼠?」

  明明被鼠巨魔抓着双手猛艹到翻白眼的斯芬克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反客为主了,变成她抓着鼠巨魔的手腕在疯狂交合。不但如此,在这种疯狂主动的交合之中,斯芬克斯甚至腾出了一只手,瞬间揪住了刚想溜号的魔药鼠少女橘子的大白褂衣领,一把将她揪过来搂紧自己怀中。

  「你你你你不要抓我啊啊啊啊!放开我!放开我!」

  身材娇小的魔药鼠少女不停地挣扎,乖巧的圆眼镜都歪了,手脚胡乱挣扎,却不能从斯芬克斯如铁锁的臂弯中挣脱一丝一毫,哪怕鼠巨魔正把这个巨乳黑皮女艹得浪叫连连。

  「咿咿……好舒服~ 耳朵好香~ 」一边被鼠巨魔艹,斯芬克斯一边抱住鼠巨魔的造物主对着她的棕绒耳朵狂嗅,呼出的热气吹在耳朵里橘子感觉自己脑子要被热气融化了。

  「不要……不要吹……好痒……好热……求求你放,放了我……」

  娇小的魔药鼠少女的反抗都被这耳根子里的热气和那靡靡之音融化了,声音也变得弱气、酥麻。

  「咿咿~ 舒服……哈啊~ 我都说了,我靠近过来就是为了……咿咿,哈~ 呀~ 嗯嗯……吃掉你啊~ 我可爱的小老鼠~ 」

  「吱呀——!!」

  鼠巨魔一声尖叫,竟然被斯芬克斯推倒在地,她那充血的巨物昂扬在空气中,斯芬克斯将自己的褐色蜜穴对准了那根擎天肉棒一屁股坐了下去!直接顶到了子宫的尽头!冲击直上头顶!

  「咿咿——顶到了——小穴坏掉了——」

  「吼————!!」

  鼠巨魔不停地抽动肉棒,剧烈的动作每次都要把斯芬克斯的身体顶飞起来,再重重地落下去,一轮又一轮重力的一击,带来的高潮无与伦比!

  就算是这样斯芬克斯还是将橘子抱在自己怀里的。

  这这这这个变态女要这样抱着我一直做下去吗!开什么玩笑啊!

  「快放开我!放开我!我我我我可是魔药鼠的氏族长,你你你你会遭报应的!」

  「别急嘛~ 光看着多没意思,小老鼠~ 你也尝尝变成女人的味道吧~ 」

  一边做爱斯芬克斯魅笑着将手从自己胯间拂过,在魔药鼠少女惊恐的眼神中,斯芬克斯的胯间竟然飞速由魔力形成了一根与鼠巨魔风格不同,虽不狰狞,却昂扬挺立犹如王者的肉棒!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啊!你你你你想干什么不要——呀啊啊!」

  嘶啦!

  斯芬克斯一把将橘子裤子的裆部连同一条黑色蕾丝内裤的残骸一同撕掉了!在橘子的惊呼声中,魔药鼠少女粉嫩的小穴暴露在了空气中微微颤抖。

  看着这个世界上没有的美丽蕾丝内衣的残骸,橘子一瞬间失神,那是先知大人送自己的礼物……

  斯芬克斯强行抱住分开橘子的大腿,就像玩具一样把橘子提起来,将她的小穴对准了自己的肉棒,感受到下面炽热的触感,橘子一颤,羞涩、恐惧的预感笼罩心头。

  「不要……放我下来,有话好好说————咿咿!」

  「吱————!!」

  还没等斯芬克斯有动作,迫不及待的鼠巨魔已经怒吼着挺身而出,将沉浸愉悦的斯芬克斯的身体都顶起来,斯芬克斯被顶起来的同时,她的肉棒也以与鼠巨魔同样的迅猛突袭入了魔鼠少女那狭窄的小穴里。

  「啊……啊……」

  要……坏掉了……

  填满自己子宫的冲击让橘子的脑袋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哎呀~ 不好意思哦我本来想温柔点的~ 你家这个小老鼠太不听话了,哦哦~ 好舒服~ 无论小穴和肉棒都好棒~ 我有没有弄伤你呀?哦哦嗯嗯~ 哈哈你这不是已经很湿了嘛~ 」

  「快……拔出来……」橘子艰难地呻吟。

  「哦嚯,我可没有在动哦,一直都是你家的小老鼠在动啊。」斯芬克斯调戏地抚摩魔鼠少女潮红的脸颊,指头玩弄着橘子的小舌头。

  「哈啊~ 哈啊~ 」好舒服……脑子变成小穴的形状了……

  在斯芬克斯的爱抚下,那突然袭击的痛苦一时间竟然也甜蜜了许多,好暖和不想思考。

  橘子残存的理智试图去控制局势:「宝贝一号……快停下,不要再动噗咿咿!」

  被手中猎物与造物主呻吟又激起一份欲望的鼠巨魔选择忠实于欲望,嘶吼着发动了连环的突袭。斯芬克斯愉悦地浪叫着,借着鼠巨魔的力量冲击着橘子的蜜穴,把橘子残存的理智撕扯得更零碎了。

  「适应得很快嘛,我喜欢你,可爱的小老鼠~ 你叫什么名字~ 要不要做我的小老鼠情人啊?」

  「橘子……谁、谁要做你这种家伙的情人啊!」一时失神的橘子被「情人」这个词唤起了心中的爱意,羞愧席卷心灵,我在做什么?我爱的人只有那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先知大人啊!区区肉欲,绝对不能输给对先知大人的爱!

  「像、像这种愚昧、无知、野蛮、未开化、低智能的肉棒,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根本比、比不上我的先知大人~ 就凭你的愚昧肉棒一万年也别想让我高潮……哦哦哦咿咿!又顶到了……谁会输给你这种愚昧肉棒啊!咿咿!」

  橘子的倔强让斯芬克斯来了兴趣,一边借着鼠巨魔的力量同时享受肉棒与小穴的双重快感,斯芬克斯一边爱抚着橘子胸部凸起的雏莓以及小穴和肉棒的连接处,一边询问:「哦~ 你这样辱骂她可是会伤心的,你就那么喜欢你那位先知大人吗?我的肉棒有哪里配不上你的先知大人了?」

  「咕咿咿!先知大人……先知大人他是那么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他是知识的化身!是行走在人世间的科学!虽然……虽然他的肉棒……虽然……」

  没有她大。

  没有她粗。

  没有她有韧性。

  更没有她的肉棒这么舒服————完了完了,先知大人的小肉棒根本比不上这个变态女的东西要变成这个变态女的情人了咿咿!!

  「先知大人的智慧凡人根本无法窥探,就是他射出来的米青液是充满智慧的美味结晶!哪是你这个愚昧、无知、低能、落后、原始的野生野蛮变态女,能、比、得、上!不要怀疑我对先知大人的爱——————咿咿!」

  「哈哈哈,那就尝尝被我这个愚昧无知的野蛮人征服的滋味吧,小老鼠们,我们一起去吧!」

  「哈啊啊……去了呀啊啊啊!」

  「乖乖被我吃~ 掉~ 吧!小老鼠们~ 」

  「吱吱——!!」

  高潮的顶点,如泉水清澈的欲望宣泄为这荒唐的场景落下了帷幕。

           维纳斯动乱本纪——重逢30

  最后,无论是橘子还是鼠巨魔,都被斯芬克斯榨得不省人事。

  「呼~ 舒服。」

  浑身湿漉的斯芬克斯舔舐嘴唇,伸了个懒腰,从这一片狼藉的现场中缓缓站了起来,粘稠的液体顺着她光滑釉质的褐色肌肤流落,逐渐稀释,隐入了肌肤中,那妖邪的魔力淫文散发微微荧光,斯芬克斯摸着自己的小腹,蹙起眉头,「啊呀,好像不小心吃太饱了,剩下的只能浪费了呀,真可惜。」

  「好啦~ 现在让我看看,我们可爱的小姐怎样了呢~ 」斯芬克斯将玩味的目光转向了一旁,被锁链拷住双手的娜依。

  「斯芬克斯……你,你不要过来……」某种意义上,被强迫观看了这场疯狂场面的娜依娇声喘息,柔嫩的脸颊要羞出血,她的心跳得砰砰快,脑子热得有点无法思考,她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觉醒了,这个觉醒的进程还随着一脸坏笑的斯芬克斯的接近而加速,斯芬克斯那熟悉的脸现在越来越像个危险分子,「你再过来……我,我要教训你的……」

  「好啊,我还想看你这个成天妨碍的我的讨厌家伙要怎样教~ 训~ 我呢。」毫无惧意的斯芬克斯戏谑地看着紧张的娜依,调戏地说道,「啊,你一定是想用我『喜欢』的那种方式来,那么如你所愿,我要来吃掉你咯~ 」

  「不,不要啊!」

  一想到刚才把橘子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东西会进入自己的身体,娜依吓得尖叫着闭紧眼睛。

  斯芬克斯那散发着浓厚野性欲望气息的身体接近了,娜依怕得瑟瑟发抖,我要被吃掉了?

  斯芬克斯坏笑着朝娜依伸出了自己的魔爪……

  啪!

  「好痛!」脑门突然被弹了一下,娜依吃痛起来。斯芬克斯好玩地收回手指,一脸坏笑。

  「今天我吃的太饱啦,就放过你吧,以后我做好事的时候可不许妨碍我,不然我连你也一口吃掉。」斯芬克斯挥手一招,一杆长枪出现在手中,将锁链瞬间斩断,解放了的娜依立马吃痛地捂住红肿的脑门眼泪汪汪,鼓起腮帮子生气地瞪着玩弄自己的斯芬克斯。

  「哼!」娜依别过脑袋不想理她。

  「好啦~ 别生气嘛~ 等我们回到地表上的时候想吃什么好东西我都做给你吃哦,炸鸡吃过没?很香的。」看到娜依生气的样子,斯芬克斯摸了摸脑袋,也许,自己玩过火了?算啦管她呢,斯芬克斯拍了拍手,向后看去,「好啦,这位女士,麻烦你带我们离开这里吧。」

  刚才那荒唐的场景里还有人在看着?

  一道幽幽的窈窕影子从外面的阴影中走出来,当她摘下兜帽,娜依看清了她的模样时,不禁叫了出来:「阿芒迪娜女士!?」

  来的人,正是一开始和娜依他们关在一起,还没来得及用刀片脱困就被魔鼠们拉出去不知所踪的阿芒迪娜女士。

  看到娜依后,阿芒迪娜颔首致意:「你好,娜依……」

  「原来你们认识啊,我们是昨晚认识的,嘿嘿,这个家伙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扎了我一剑呢,那多吓人啊,要是一般人已经死了。」她话音未落,斯芬克斯突然坏笑地走过去,亲昵地勾住她的肩膀,将阿芒迪娜女士搂在自己怀里,阿芒迪娜女士不情愿地别过脑袋。

  阿芒迪娜女士抬起眼睛白了斯芬克斯一眼:「不分青红皂白?如果连潜入市政府中奸污市长千金这样的事情都可以叫不分青红皂白的话,我想世上就没有恶人了。」

  看见娜依越来越差的脸色,斯芬克斯讪笑一声,略显尴尬地讪笑一声:「什么叫『奸污』,那是你情我愿,是她自愿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了,要不是我,你就已经被那些老鼠拿去配种啦~ 记得你这还是扎了我一剑后唷!要知恩图报唷!」

  说着斯芬克斯搂得更亲昵了,阿芒迪娜瞬身颤抖一下,脸色微愠,别过头去:「请放尊重点,我是个有夫之妇。」

  「诶?我看你之前叫的那么爽,原来你还是个贞女啊。」

  「咕。」是的,在与娜依他们分别后,阿芒迪娜被魔鼠们抓去配种,在即将遭受魔鼠们毒手的前一刻,被前来寻找娜依的斯芬克斯意外发现,并解救了下来。

  然而这并不是出于什么好心,看到当时已经被魔鼠们剥光一半的阿芒迪娜,加上想起自己被她扎过的一剑之仇,兽性蓬勃的斯芬克斯竟然……

  这个家伙,在袭击了市长女儿后,竟然还要对追杀过来的自己出手吗!

  我可是堂堂圣殿会分会的大导师,圣殿信条的执行者,教授出了五十九名圣殿门徒的刺客大师!

  我是个有夫之妇!虽然……虽然亡夫已经过世许多年了……但我还有个女儿!

  阿芒迪娜很想对她这么说,但是在亡夫离世的这些年里实在是太寂寞了……不,这不是她的错,是因为这个家伙是个怪物,她那非同寻常的兽欲,即使是在深闺梦境里回忆亡夫的音容笑貌并将他的能力放大十倍也绝对无法匹敌的可怕欲望,她是头野兽,是头恶魔,自己不过是个脆弱的凡人,理所应当会被这个野蛮的怪物压服在身下……

  看到印象中那个高雅雍容、成熟知性的阿芒迪娜女士,在斯芬克斯怀中竟然会露出这样不可思议的羞涩神情,娜依就算再纯洁也要明白了,她眼泪汪汪,大叫一声一拳头朝斯芬克斯鼻梁上打过去:「斯芬克斯,你太过分了啦!呜呜!」

  「嗷呜,我的鼻子!」这一拳有气无力,加上斯芬克斯本身强横的肉体,她是没什么感觉得的,但听到少女的哭声,斯芬克斯还是心头一涩,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那,那个,不好意思啦,我的确是有错……但,但没办法……呃,那个,总之我们先回地表上吧,呼,在地下呆久了我要发臭了,好想洗个热水澡啊。」

  「不好意思,我们恐怕不能就这么回到地表上了。」阿芒迪娜身为妇人,很快将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从斯芬克斯的怀里钻出来,语气平静而冷峻,「魔鼠们的『大劫掠』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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