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游戏 (第二卷 28-30)

8503Clicks 2021-04-17 Author: someguy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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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游戏】(第二卷 28-30)

作者:someguy12021/04/18 发表于:sexinsex

  第二十八章:身陷其中

  我在一片昏沉中慢慢醒来,昏迷前的记忆顿时涌入脑海,让我汗毛瞬间立起,不敢动弹。

  我头颅被布袋罩住,双手也被绳索缚在身前,挨着冷硬的地板,浑身僵硬。

  这是哪里?刚才那是谁?我们的身份暴露了吗?我心脏狂跳,浑身不住地发抖,竭力地控制住自己呼吸的规律,聆听着四周的动静。除了旁边几道微弱的呼吸声,只有偶尔的轻声咳嗽。

  周围的是谁?唐禹仁呢?我又惧又疑,被束缚的身子也酸痛难捱,却丝毫不敢动弹。冷静,冷静,现在需要确认的是我在哪里,那个神秘人将我带来的目标,和我身份或者目的泄露的风险。

  我睁开双眼,却只看到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线透过头上的布袋。看来我所在之地有可能是个密室,或者现在仍然是晚上。周围除了一点馊臭的异味之外,并没有其他可以供我了解外界的痕迹。

  我回想着跟唐禹仁之间的对话,稍微安心了些。嗯,还好,我们两的对话顶多是有些可疑,但是没有透露任何紧要的细节。既然花间派被归为邪道,那她们的活动应该是见不得光的。击晕我的人可能是花间派的人,也可能是掳人案那边的人,有一定概率这两者其实是同一方的人。

  现在的问题是,对方准备把我怎么办?杀人灭口?不,应该不会,要杀的话当时直接下手就是了。索要赎金?有一定可能。还是说,要把我也给拐了去满足某个不为人知的阴谋?……这个也有可能。

  我仔细地分析了一番自己目前的境地,悄悄地运起异能将布袋掀起一道缝隙往外瞅了一眼,不行,什么都看不见。又在黑暗中等待了漫长的一段时间后,终于忍耐不住,将双手小心地从被异能撑开一点空间的绳索中挣脱,隐蔽地换了个稍微方便一点的姿势,然后假装自己终于苏醒。

  “唔,咳咳,这……这是哪里?有人吗?”我的声音充满了惊惧。嗯,这点倒是不用装,情绪立马就上来了。

  黑暗中一片沉默。我不死心地再唤了两声后,一道沉闷的男声响起:“别叫了。这里的人都跟你一样,被抓来的。”

  果然如此,那么我听到的那些其他人发出的声音应该都是和我一样被抓来的。我心里稍微轻松了一点,既然要抓人,那应该不会有迫切的危险。

  想到这里,我声音干涩地开口道:“这位兄台可知我们为何被抓?”

  良久的沉默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了一丝莫名的惧意:“谁知道呢?”

  我默然无言,只是坐起身来闭目静心等待。

  这一等却长得令人几欲发疯。可能过了一晚上,或者过了三天三夜,我完全无从得知。除了中途有两次从外界的开口送了一点干粮和水之外,那些将我们抓起来的人便毫无其他动作。而我们吃喝拉撒睡都在这片狭窄的黑暗中,肮脏又恶心,很快就充斥着刺鼻的恶臭。

  一开始我还思考着这投食的间隔是多久,从而推算我大概在这里呆了多久。同时,为了不让自己精神失常,我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试图跟其他的囚徒交流。其中那个一开始回答我的问题的中年男子姓辛,是个商人。还有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青年姓吴,是个农夫。两人都是在越城附近被袭击然后绑来的,还有两个是来越城做生意的小贩,姓林和王。

  另外两个人里,一个毫无反应,最后一个神神叨叨的,似乎精神有点异常。唐禹仁却不在这六人当中,让我有些担心。

  同时我也注意到,我们这帮人都没有武功在身。

  不久后,连辛姓男子和吴姓男子都不怎么说话了,偶尔应付我也只是闷哼几声。

  沉闷,黑暗,恶臭,绝望。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坚持下去的。便是有着现代的知识,玄幻的经历,在此之前我终归只是个脑子好使的学生而已,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折磨。我曾经看过一些心理学的研究,据说人在完全黑暗和孤独的环境里清醒地呆上数个小时后便会开始发幻觉,心情狂躁,情绪极端化等等。而我甚至觉得自己身陷的这个环境比单纯的孤独还要糟糕。

  就算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战士,在这种可怕的处境里可能也会崩溃吧。

  果然,不久后,也或许很久后,我便开始发幻觉了。一开始是光芒蓦然从黑暗中出现,然后各种光怪陆离的景象和事物在视野中进进出出。

  到了也许是第三天,也可能是第十三天时,我的理性再也没能绷住,无声地崩溃了。那时我蜷缩在地上,抱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颤抖着流泪,对着自己的幻觉无声地咒骂,渴望着能有什么东西,任何东西,让我能摆脱这该死的漆黑哪怕一分,一秒!

  不止是我,其他的几人都有过突然无声抽泣,或者怒骂,或者捶打墙壁的行为,连那两个从未理会过我的人都是如此。

  有数次我也想着要去疯狂地叫喊,去对着墙壁撞击,对外面的人咒骂和求饶。甚至在内心深处我想着是不是该自杀回到现实中,哪怕任务失败也比这无尽的等待好。

  就这样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狂躁的情绪像死亡般平静了,只有幻觉依然纠缠着我。我开始麻木了,所有的惧怕,愤怒,不解,绝望,一切的一切都沉淀了下来,凝结成一股深沉的恨意。

  我暗暗发誓,若能逃离这困境,一定,必须,让这个玩弄我们,把我们当成猪狗货物般的幕后黑手付出代价。这份仇恨取代了一开始的思绪和推理,几乎成为了让我继续坚持的唯一支柱。

  在我猜测自己是不是已经破了现实里无间断待在绝对黑暗中没发疯的世界纪录时,门终于开了。

  门,开了。

  刺眼的光芒!光芒淹没了这猪圈般的密室,灼伤了我的眼睛,却点亮了我的意识。

  我不顾双眼的刺痛眯着眼睛想要看清外面的情况,却只看到几道人影站在门外。其中一人淡淡地说道:“布袋自己罩上,手绑好。一刻钟后准备离开。不守规矩的,就留在这儿吧。”

  然后门再次关上。我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体内涌现出许久未有过的希望和力量。我欣喜地转头准备跟另外几人说话时,听到了辛姓男子的声音。

  “咱们……终于可以从这里出去了?”他的声音里有着按捺不住的狂喜和疑虑。

  我努力地平复着心情,低声道:“看来他们准备放我们出去了,不知道是要带我们到其他的地方还是怎么的。”

  吴姓青年希冀与恐惧交杂的声音也响起:“万一他们是准备把我们带出去杀了呢?”

  我和辛姓男子一时无语,我缓慢地回答道:“应该不会的,他们要是想杀我们,易如反掌,没必要这么大费周折的。应该是有什么需要用到我们的地方吧?无论如何,都比这样烂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好。”

  理论上是如此,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封禁,我也无法抑制自己决堤的负面情绪,和那淹没理智的期待。哪怕是要带我们出去一刀砍了,也比留在这里好。

  一刻钟后,门果然按时打开,我透着头罩一看到光亮便跃起身来。

  “一个一个向前来。”

  我让那个神神叨叨的家伙先行,然后跟在辛姓男子后面。出了门后,我被粗暴地拽住,身旁的人将一匹麻布裹在我身上遮住了我的身形,亦步亦趋地走到外面。

  “这是马车,上去。”

  我顺从地挣扎着爬上了马车。一阵颠簸之后,又同样地被拉下车。这时似乎是晚上,我久仰地深深吸了口外面的新鲜空气,被推搡着走了一段路。

  “上船。”

  上船?这是码头区?我心中一凛,勉强从之前的颓废和绝望脱身出来,大脑重新开始运转。难道这是徐富贵的人?唐禹仁呢?

  我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上了船,被赶进船舱里,身边挤着几个同样的俘虏。

  很快,船便动了起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建宁吗?就在我开始思索的时候,腰间一阵麻木,忽地失去了意识。

  醒过来时已是白天,也不知道我昏了多久,行了多远。船在继续穿行了数个小时后终于缓缓地停靠在岸边。我们被带出,就地解手,然后上了一辆马车,直到深夜之后才停了下来。

  那些人让我们解手一趟,随便扔了点吃食给我们。我感觉似乎这里似乎是野外,可以听见虫鸣声,但并不闷热。

  草草地结营过了一夜后,我们走到下一天的晚上时,终于停了下来。

  抛开我昏迷的时段都有两天的行程,水陆两路齐走,我估摸走了至少两三百公里的路,离越城已经很远了。这到底是青莲教的人还是谁?为什么没去建宁?我脑里满是疑惑,但现在却极为疲倦,一路上虽然偶尔睡了一点,但是更多的是竭力去感知外界的行程。

  这时我终于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和一些脚步声。这里有其他人,是一个基地吗?还是中站?

  我们下了马车被带着前行了一段路,弯弯曲曲的,脚下松软的触感应该是野外的草地。我大概确定这是一处林子,但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这段路走得比我想象中还要长,要崎岖,似乎直入深山老林。有几次我听到身后有人掉队,被叫骂着逼了起来继续前行。若不是我这段时间积极习武,伙食又好,把身体养得不错,怕会一样不堪。饶是如此,几天只吃了几个馒头的我也走得气喘吁吁,头脑发昏。

  过了大概两个多小时,我们终于来到了终点。便是我身边监督着我的神秘人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黑暗中终于出现了灯亮。

  一阵错综复杂的行路后,人声开始大了起来。我仔细分辨其中的声音,给了我一种回到了越城的感觉。

  终于,我们来到了一个颇为清凉的去处,远离了那人声,似乎这里就是目的地。

  我的头罩终于被取下,看到的是一个满脸冷漠的大汉。这里似乎是个澡堂,整齐地砌着数个宽阔的池子,周围的墙壁上被点起油灯。

  “清洗身子,这里有新衣物。给你们一刻钟。不需要我再告诫你们听话了吧?”

  一个似乎是领头的大汉环视我们一圈,指了指浴池说道。

  我们有些迟疑地走到浴池旁,开始脱下肮脏的衣服走进浴池里。没办法,都到这个地步了,明显进贼窝,任人鱼肉了,只能低调做人。何况我们几个相当于一起在自己的排泄物旁过了好几天,不仅脏,而且臭,我几乎无法忍耐自己身上那堆积的污浊脏物。

  痛快地就着冷水洗了个澡之后,我和另外六人在入口两个佩刀的彪型大汉的监视下换上了一套相同款式的灰色短衣。

  这次我们倒是没有再被缚起双手,也没被罩头,只是在两个大汉虎视眈眈的监视下被引出澡堂。

  我震惊地走在宽敞的石板路道上,发现这竟然是个巨大的洞穴,不,可以说是座小城池了。它的顶部目测至少三四十米高,是岩石自然形成的界限。四周整齐地立着两人合抱的粗长巨柱,灰色的柱子底部雕刻着繁琐复杂的花纹。墙壁是同样的自然石面被打磨,穿通,让四面八方的通道就像越城的街道一样,蛛网般铺开在这片天地里。

  而每条通道两旁都耸立着风格华美装修精致的建筑,活脱脱的一座封闭的城池。我从未听说过燕朝有这样的地方存在,也不得不为这大气的手笔赞叹。甚至在我自己的认知里,也只有奇幻作品里矮人族的地下城池或者传说中的秦始皇陵寝才有类似的奇观。

  在远处我可以看见一座“连天接地”的宏伟宫殿,几乎触及到天花板那么高的建筑。远在数百米外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它在微弱灯光中雄伟的层层阁楼,楼外瓦片如同潮水般覆盖着层次分明的六层重檐,哪怕在越城也没有见过任何在高度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的建筑。

  在街道上看不到跟我们穿着一样衣服的人,不,准确来说是看不到任何人。奇怪,这是青莲教的大本营吧?之前也听到人声了,不至于在这里也躲躲藏藏的,除非他们的人都聚集在其他地方?

  我们被带到一个比较空旷的区域的一间大院子里。进门之后是一片庭院,和我能所看到的,至少有五栋小楼。好家伙,这个规模的宅院,占地都得有上千平方米吧?

  庭院里亮着数支火把,中间坐着数十个跟我们穿着同样衣服的男人,在听前头一个神色和蔼的中年男人讲话。

  “大燕奉水德,是以玄水为尊。那杜氏皇室的无上武学便是弱水真经。然而水衰则木生,我青莲教便是应此而来,以慈悲滋润燕朝的暴烈,以熙和调解水德之酷寒,以仁爱让世间众人都能有所归向。”

  我越听越惊心,这难道是青莲教的大本营?这种大逆不道之话也只可能在这种地方宣传了。虽然我对这个年年有匪乱,数年前还有过大饥荒的王朝信心不是很足,但是就我所见,燕朝还没到造反有理的那个阶段。

  “而今大燕朝廷碌碌无为,放任八府之匪乱不顾,置忠臣之谏于高阁,坐观西北饥荒而不赈济,高高在上,眼里只有武林和边境。而当今皇上欲效仿古之圣帝,巡视天下后在民生不堪之时用兵于北疆,封禅泰兴,实在是昏庸!”

  中年男子的脸色一下子惋惜,一下子沉痛:“仙姑不忍世人遭此兵戈之罪,乃是下凡奉天行义,救济那贫困潦倒,颠沛流离的老百姓。诸位与我一般,都是这尘世中的兄弟,若是有心,仙姑和青莲教绝不吝于敞开胸怀欢迎你们。”

  嗯,果然是被抓来洗脑了。不过若他说的是真的话,那么看来朝廷这几年内便会开始用兵了,这倒是一件大事。

  接下来中年男子又是一阵怪力乱神,故弄玄虚的宣传与恐吓。什么天下大乱啊,什么罪孽深重啊,什么出淤泥而新生的极乐世界啊,跟唐禹仁之前告诉过我的情况一字不差。

  最后,他才说了说我们被绑票到这里的重点。这个鬼斧神工的小城池名叫“青莲圣城”,是所谓神灵赠予我们的栖身之地,但是需要我们继续将其建设。这个我倒不怎么惊讶,这么多壮年男性被抓来,不就是为了劳动力嘛?

  同时,他也宣布人人都在仙姑的仁爱下有武功可以练,这之后便会传给我们每个人一段功诀。只要勤奋修习,便能祛病延年,健身强体。而功诀有成之人将可以免于体力劳动,享受青莲教内神兵神将的席位,并且有机会跟教内的美女结成神仙眷侣,合证位业。

  人人有功练倒是一句非常有吸引力的宣传言,毕竟如我之前观察到的,武功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很有意思的……等等,后来他说什么?神仙眷侣?

  中年男子看到我们疑惑和狐疑的眼神,神秘地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手。一边的护卫将侧门打开,庭院里走进了一排莺莺燕燕的华衣女子。

  她们身着单薄的长裙,妖娆的身段若隐若现,一点也不羞涩地大胆打量着在座的几十个男人。好家伙,还真就燕瘦环肥,各有千秋。这么个小地方哪来这么多水准之上的美女?难道都是被掳来的?

  不过,这个场面若是韩二在此可能还会被糊弄一下,但这么低劣的把戏就想把这群天南地北,心思各异的陌生人调动起来,也太想当然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看着这群花红柳绿,言笑晏晏的女子们,迎接着她们勾人的视线,看着她们曼妙的曲线,却不由自主地跟旁边的几个呆愣汉子一样,被那香艳的前景深深吸引,心跳加速……

  ……个JB啦!我猛然警觉,心里疯狂嘀咕。刚才确实有一瞬间我被完全吸引住,连眼睛都挪不开了。但是这种超自然的魅惑力我似曾相识,不正是他妈的花间派的拿手好戏吗?

  妈的,唐兄你在哪里啊?这趟水也太他娘地深了。

  第二十九章:青莲圣城

  我挥着手中的斧锤一下一下地凿着眼前的岩石,和几十个男子在工头的监督下艰辛地在采石场里破开周围的岩石,采集石料来建设这座所谓的“青莲圣城”。

  被抓来之后已经过了两个星期了,这段时间我吃住睡都在这个瑰奇的洞天城池里,大概摸清楚了这是个什么地方。这应该是个地下洞窟或者一个巨大的山洞。

  在人工迹象浓重的“内城”里倒没有什么感觉,但越往外走便越为惊叹。这里的石柱,石幔等等的洞穴奇观琳琅满目,每走几步就能看到一道不同的的奇景。洞穴顶部有极多直通外界的缝隙,放进阳光,在白天时只要不在屋里,几乎完全用不到灯火。这些外界的光亮不仅点亮着青莲圣城,还照耀着这洞穴里离城池仅有数百米距离的大量植被和一条蜿蜒曲折的暗河。见到的越多,我越叹为观止,很难想象竟然有人能在这么个险秀之地造成了一座小城池。

  如此独特的地形注定了这座城池极为依赖外界的运输。聚集在这里,就我所见过的,就有至少数百苦工。加上青莲教在这里的教众,诸多人手,所需的物资可不在小数。而通往外界的通道则不为我们这些地位低下的苦工所知。虽然当日那个叫韦大福的中年男子每天都会来给我们传教,说着一堆大家都是现世的兄弟家人之类的屁话,但是无论在哪里我们都紧紧地被无处不在的护卫和监工看守着。

  我们每天除了开发这片洞天内的城池便是练功。那天韦大福带着一众美人鼓动了我们一番之后,每个人都被教导了一段内功心法。只要勤奋修炼,心诚地信奉青莲教教义,便能脱离我们目前所在的“云海区”往里搬到白莲区,享受美女富贵。而若能立功获得教内大人赏识的话,更是能任职教内的位置,迁入最深处的青莲殿被授以仙家武学,享尽荣华。不仅如此,他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特意空出时间,带着几个护卫来给这段心法的修炼讲解,答疑,那热情样子让我极为怀疑。

  我对这些宏大的画饼自然是嗤之以鼻,奈何在韦大福每周都会把那群美女来都转一圈的奋力宣传之下,越来越多人从坚决抗拒到将信将疑。没办法,这种封闭环境加萝卜大棒的暴力型洗脑实在是强力,人总是得有些盼头的,哪怕是明显不怀好意的宣传。便是我自己在韦大福每周一度的仙女攻势之下都会有点昏头转向。这也更让我确认这些女子至少有一部分是花间派门人,那种诱惑性的精神攻击实在是强劲。

  这天吃饭时,跟我小声闲聊的是同一期被运过来,来自顺安南部的怀化青年蒋优。他个性淳朴,为人也颇为热心善良,很快便跟我混熟了。

  “对了韩二,你昨晚又在做噩梦了吧?我听到你一直滚来滚去的。”

  我咽下糙米,说道:“是吗?不好意思,我这段时间睡得不是很好。”

  确实不好。身处敌境的巨大压力和之前被封禁在不见光的密室让我有些精神衰弱,这两周几乎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做噩梦,出冷汗,令我疲惫至极。跟之前辛姓男子和吴姓青年交流过后,发现他们也是一样。可能是之前的经历让我们都受了些精神创伤。

  我顿了顿,好奇地问道:“你调节得倒是很好啊,你之前被拐来时没有被关在地窖之类的地方等待运转吗?”

  蒋优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有,我是在官道上被放倒的,醒来便在马车上了。”

  我沉默了片刻,说道:“那你真的是逃过一劫了,被拘禁在完全黑暗的房间里……那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蒋优似懂非懂地附和了几句,我见状很快便把话题转移了。难怪他对这些青莲教的人有惧意和不满,但没有我们这些其他人眼内深处的憎恨,原来是因为还没真正地被他们折磨过。也许这也是一种幸运吧。

  “韩二,你修炼得怎么样了?三号楼那个家伙昨天栽种成功,今天就已经被接到白莲区去住了,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确实厉害。你知道的,我不是练武的料,每天苦苦修炼也不得头绪,你呢?”

  “唉,我也从来没有学习过,只能靠多练来弥补了。”

  虽然我比较隐晦地向蒋优表示了我对青莲教所作所为的怀疑,尤其是这个所谓的晋身教内,和美娇娘结合的前景,但是这小子仍然忍不住羡慕那些被青莲教大肆宣传地接去白莲区的人。不得不说这个套路虽然简单,但是确实有效。虽然我们每天都会被告知在我们之前已有一堆人成功入门之后去白莲区享受人生了,但毕竟眼见为实。今天真正看见三号楼的那个据说成功练出真气的家伙得意洋洋地被青莲教众星捧月地在我们面前带走时,还是有着极大的冲击力的。

  我恶意地揣测这个家伙是要被拉去给花间派当种猪了,但不妨碍今天许多人明显都对练功这件事认真了许多,其中也包括了蒋优。嗯,其实从某个角度来看,做一个一群美女御用的种猪可能还是很多男人的梦想呢。

  我这段时间也认真地琢磨过这个所谓的“玉莲诀”。它的行气线路,吐纳,观想,都不是很难。按照我所掌握的武学知识来看,也似乎没有什么险恶之处,属于一部很平庸的功法。唯一让我有些猜测的就是它似乎并不完整,而是一部全套功法的阉割版。

  我们所需要做的仅仅是最基本的一个入门,也就是所谓的“栽种”。能够成功栽种的人就能被接去白莲区,然后让这个真气的种子慢慢发芽茁壮。我猜测这是一个变相的资质考察,若能在一定时间内栽种成功,便会受到重视和持续培养。只是为什么青莲教会这么大费周章地要让我们学习这门内功呢?若是成功不了会有什么下场呢?我尚无头绪。

  通过这段时间的摸索,我也打听到了那些有武功在身被抓来的人的去向。他们被单独安置在城西的“金湖区”,同样被传授“玉莲诀”。我猜这些人因为已经有功底了,只要不是体质特殊无法修习玉莲诀,肯定能至少成功栽种。之后的话,若要兼修多门内功,得小心考虑功法之间的属性和兼容性,否则真气一旦冲突轻则功力大损,重则瘫痪散功,甚至直接暴毙。

  也许唐禹仁就在金湖区吧。他有武功在身,又是个老江湖,我倒不是特别担心他。要担心的也是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估摸这地儿离越城少说也有三百多公里的路,都可以横跨半个顺天府了,青莲教鬼鬼祟祟的做派肯定是把这个等级的据点安置在极难找到的深山老林里。再加上这洞穴不知道有多深,多复杂,就算能找准机会逃出青莲圣城想要靠着自己走出这个洞穴也是难如登天。

  我估计不少同行人也是想到了这点。偶尔跟着一些混得比较熟的比我们早来的人试探一下逃出生天的可能,他们都一副认命了的样子,只望能够尽快栽种成功离开这每天做苦工的生活。至少从他们身上确认了一时半会不栽种的话是没有什么区别对待,生命危险的,我便乐得做做样子糊弄那些监工。除了干活不敢偷懒得很明显外,其他时候能怠慢就怠慢,反正他们也没有手段得知我到底是不是在认真行功。

  我对青莲教那是一点都不信任,而且之前在黑暗中几乎让我发疯的折磨我还记得呢,打死也不会贸然修炼他们发下来的功法。

  就这样又过了两周,我开始急躁了。

  这儿可不是什么伙食优良,生活美妙的好去处,我他妈每天早上六点起床之后得干满十二个小时的重活,然后再回到住处修炼三个小时,最后在十二点熄灯时准时上床。每隔一天韦大福或者什么其他人还会过来给我们复读教义洗脑。若不是有了吐纳功和在越城的良好生活条件打底,我怀疑我身体很快就会垮了。青莲教也借此来注重宣传玉莲功强身健体之能,逼迫我们悉心修习。

  护卫在熄灯之前管得不是非常紧,只要没有明显地打扰他人或者做明显跟修炼无关的事就不怎么会搭理我们,让我好歹有点空间去放松一下。但是除了练功之外一点娱乐方式都没有,乾元功的修炼方式太明显,我不敢练,玉莲诀我更是怀疑有问题,只能每天复习龙头吐纳法。一个月下来这苦不堪言的苦牢似的生活整得我快崩溃了。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中产家庭出来的现代人,我当然从来没吃过这种苦,但是就连韩二以前的艰辛经历都没有这里这么摧残人,那就有点离谱了。

  我和唐禹仁失踪的消息刘青山应该最迟一天后便得知了,他肯定会立刻通知薛槿乔的。之后能调查出个什么结果,追踪到什么程度,我也完全无从得知。想想也是讽刺,薛槿乔一行主角气势如虹地直奔建宁去想碰青莲教,结果是我和唐禹仁两个以为自己戏份告一段落的配角误打误撞地闯进了幕后黑手的大本营玩起了卧底。

  “再也不冒险搞这种以身涉险的玩意了。艹,谁乐意干卧底活谁去。”

  不知不觉,我已在青莲圣城过了整整一个月。这段时间内,我们这个大院的五栋小楼里不断有人栽种成功离开。据我观察,每个院子都是按照来到青莲圣城的顺序被分配住宿。我和蒋优等十六个人住在四号楼,里面的人都是最近三个月内来的,五号楼则还空着。而成功率也不出意料地是一号楼最多,然后二三四。

  以此推算,这个院子里住的大概都是过去一年被抓来的苦工,而据说在云海区还有至少三个这样的大院子,那就是至少三百劳工。

  我们这个院子总共六十八个人,加起来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有十四个人栽种成功,大概五分之一成功率。看来玉莲诀的栽种需要一定的水磨工夫,但同时也有一定的天赋门槛。就是不知道最终的成功率是什么数字。假设最终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三十,那所有劳工加起来也有近百人进到了白莲区的下一阶段。这还是不算金海区的,有武功在身的人。也就是一直有新的倒霉蛋被抓进来填补劳动力才能让这诡异的流程继续下去。

  然而,我目前最大的疑惑之一便是,女人在哪里?除了每周跟着教士来一次的一群已经逐渐眼熟的美女,我便没有再见过其他的女性。若那些被掳的女子最终都来到了这个地方的话,那她们是被隔绝在另外一片区域了吗?青莲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在我呆在青莲圣城的时间越来越长,疑问也越来越多时,这九月初的一天,我们的院子迎来了一些小颁化。

  这天,我们干完活回院之后,准时来布道的韦大福带来的却不是平时的女子,而是几个跟我们同样穿着灰色短衣的男人。

  “兄弟们,过来看看。这些人是金湖区的武功高手。他们享受的是圣城里的好吃食,住的是宽敞的大屋子,无需劳作,专心修炼。然而,很可惜,这些弟兄们虽然在各自的门派武功有所成就,却迟迟未能栽种成功。”

  韦大福肃穆地环视我们,说道:“因此,他们会回归于云海区的弟兄之中,就在隔壁的院子里。直到他们能再次证明自己之前,他们不再享受高于兄弟们的待遇,而是与大家一起平等劳作,挣得自己在圣城里的位置。就像仙姑所说:武功,财富,地位,在圣莲之前都不重要,只有虔诚的心才能挣脱世俗的淤泥。”

  他举起了一个脸熟的青年男子的手,兴奋地宣传道:“这位大家想必不陌生,正是两周前被迎接到白莲区的郑轩!他已成功地进入了下一段的玉莲诀修行,并在昨日与一位姑娘喜结连理!”

  郑轩满面红光地站了出来抱拳躬身道:“诸位兄弟们,韦主管所言字字属实,圣教的一切诺言都是真实不虚的。只要你们能做到和我一样,就能获得同样的待遇!”

  我仔细地揣测着韦大福做这一场秀的目的,打量着这五个被带来云海区的武林人士。目光扫到倒数第二个人时我不由自主地虎躯一震,竭力保持着自己被郑轩的宣言惊到的表情。

  而那人看到了我之后也毫不动容地重新将注意力放到韦大福身上。没错,正是唐禹仁。

  好家伙,老唐,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快打GG.

  我按捺住一个月来第一次由衷喜悦的情绪,强迫自己继续观看韦大福的演讲。剩下的内容就是同样的青莲教车轱辘话,令我立刻切开注意力开始仔细考量该如何跟唐禹仁混在一起。

  韦大福带着郑轩离开之后,众人便被赶着进屋开始今晚的练习。我和唐禹仁隐晦地对了个眼神之后,回到各自的楼里歇下。

  第二天,果然如同韦大福所说,几个金湖区的人如同我们普通劳工一样,被催促着一起出城干活。

  院子里的劳工,除了已在这里呆了近一年的一和二号楼劳工,都或多或少好奇地问了他们几个问题。其中俩人脸色冷硬,没搭理众人,剩下几个倒是相当平和地描述了一下他们的经历。

  “我在金湖区住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确实如韦大福所说,没有需要干活,吃住环境也颇为优越。每天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修习玉莲诀。我被告知三个月后若是不能成功栽种便要迁到云海区跟寻常劳工同住。唉,想不到我一身横铁劲小成的境界,却迟迟未能入门这玉莲诀。”

  “我的铁砂掌已练到第四层也都对这玉莲诀没有作用,真是令人沮丧。”

  一些好奇的普通劳工问道:“教内的大人有没有告诉你们为什么要我们练玉莲诀吗?”

  “这门武功到底能做什么?”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护卫们虽然看着但也不阻止。显然我们的问题没有触及到什么敏感的地方。

  金湖区的几人也说不出玉莲诀到底是个什么武功,对我们被传授这部分的心法推测也和我的想法一样,仅是个极为基础的筑基功诀而已。反正青莲教的人对它看得极重,金湖区也不断有人栽种成功后被接去白莲区。据说还有一些较为天才的武林中人已经完成了下一阶段的修习,直接被青莲教重点培养,在内城的白莲区过上了神仙日子。

  几个问题下来,大伙就有点兴味索然了,这些人也没什么尤其有用的信息。很快,众人便回到了往常各自嘀嘀咕咕的干活状态。护卫们对于这几个武功在身的新劳工非常上心,特意将他们分散到各自的区域里,但却对唐禹仁不加关注,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向孤身一人的唐禹仁那边挪了挪,假意好奇道:“这位兄台,在下韩二,不知你对金湖区有什么感觉?对云海区又有什么感觉?玉莲诀很难栽种吗?”

  唐禹仁瞄了我一眼,沉声道:“我姓张。没什么感觉。在那里的人要不就是成功进入白莲区,要不就是最终来了这里,只是大多人都成功了。”

  “玉莲诀……不算特别难的武功吧。但是我比较倒霉,我的功法和之起了冲突,不得不散掉武功以求自保。”

  什么?我瞪大眼睛,心头大震,却注意到唐禹仁半低着头的口型:“装”。我瞬间反应过来,开始演戏:“玉莲诀竟然还有这种危险?”

  唐禹仁闷声哼道:“同时修习两门不同的内功心法本来就会有这方面的风险。只能说我的武功性质刚好没对上,倒了霉了。不然怎么会这么早从金湖区出来?我才呆了一个月。”

  原来如此,看来唐禹仁当时确实跟我分开之后被划分到有武功在身的人去了,直接去了金湖区。还好青莲教似乎没有发现他的真正身份。得知了我的身份倒没啥的,龙头帮小卒子一个,无权无势的,要是发现了唐禹仁的朝廷捕快身份那才要命。

  我继续问道:“那你散功了岂不是照样危险?”

  唐禹仁看了我一眼,脸色不愉:“要是我运气好的话,散功可以保下七成功力,可惜我运气实在不行,不得不将一身苦功尽数散去,从头开始。”唐禹仁在七成功力这几个字上稍微加重了语气,嗯,懂了。难怪护卫对唐禹仁毫不在意,原来是知道他是因武功被废,不得不搬出金湖区的。

  我斟酌着自己了解的状况和想要问的问题,憧憬地说道:“张兄,不知道你有没有见到圣城里的姑娘们,当真是仙女下凡。小弟每次看到她们都心旌摇曳,不能自己。”

  唐禹仁顿了顿,答道:“这个我倒是没有见过,可能是圣教觉得要让我们专心修炼,不欲我们分心吧?”

  我叹了口气道:“可是小弟还是觉得万一能进入白莲区的话,不敢高攀那些仙女们。我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娶个跟我一样的普通姑娘过平安日子,却不知在圣城里能不能找到那样的人了。”

  唐禹仁耐人寻味地说道:“青莲圣城这么大,总会有适合你的对象,只要你能在玉莲诀上有所为。”

  有意思,有意思。如此对了几句我们各自的经历和观察之后,我和唐禹仁心有默契地闭上嘴,默默干活。

  现在有这么个强力的帮手,说不定我们真的能搞出点事情来。

  所以只剩下一个问题了。我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身边挥汗如雨的同僚们,这些人里,到底有几个能起上用处呢?

  第三十章:转机

  “张兄,你觉得这么大的一座城池,都是青莲教建成的吗?”我和唐禹仁在工地稍微偏僻的一角,低声交谈。

  今天我们在城外的边缘,修补着一段有几个漏洞的城墙。

  “不可能。这么座城市需要的人力和资源太大了,青莲教这几十年来一直跟过街老鼠似的,绝无可能干得了这个等级的工程。”唐禹仁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答道,“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但是我在金湖区时观察了一下城里城外的建筑风格,发现越往外,越简陋、粗糙。”

  “我猜测是青莲教无意中发现这个地方然后占为己有,并且不断地运人进来,为了某个目的,扩大修缮这个洞穴内的城市。”

  自从和唐禹仁再次汇合之后,又过了两个多星期。新的一批劳工也被运了进来,一共九个人加入了我们云海区院子的四号楼。我们也从单纯的采石工加多了任务,开始了各种各样的修缮和建筑。

  也许是认为呆了近两个月,想逃离的人心思淡了,护卫倒是对我们比较松懈,注意力大多都放在管理新人和金湖区的那几个仍有武功的人身上。也因此唐禹仁得以无声无息地融入到普通劳工群体里,不再为护卫和监工所关注。

  唐禹仁告诉我他散功不过是假象,实际上靠着一门秘术瞒天过海,虽然伤了元气但是仍保留了七成功力。这也是只有六扇门的精英捕快才有机会学习到的独门技术,虽然每次用了之后要重修一遍,并且自身仍然损失功力,但是在适合的场景里有奇效。而唐禹仁不惜付出这种代价也要脱身的原因,一则是想要早点来到监管环境更宽松的云海区,二则是出于对玉莲诀的忌惮。

  我仍然记得唐禹仁小心告诉我这段“青莲教”秘闻时的凝重脸色:“韩二,青莲教在过去五十年里都没有做出什么大事,但是朝廷却孜孜不倦地穷追猛打,到底是为什么?不是因为青莲教的教义或者地下活动,那都是小事,而是因为他们的独门武功危险性太大了。”

  “青莲教的核心传承有一门独步江湖的秘法,只有教主才能习得,名为”莲开百籽“。简单来说,这门秘术可以让人迅速地筑基练成真气然后在短短数年内获得三流武者的真气量和战斗力,形成所谓的”青莲力士“。关于它的原理朝廷从开国便一直在研究,但尚无成果。莲开百籽的成功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对象可以成功被植下真气种子。到底什么样的人能被植下真气种子,具体门槛是什么,至今我们都不清楚,只知道习武之人会更容易成功。”

  “但是可以得知的是这个门槛并不高,十个普通人里可能会有至少三四人能满足。以青莲教鼎盛期动辄上万的动员来讲,那就是轻易筹集成千上万三流好手的能力,只要资源充足。这种力量,这种潜力,太庞大了,哪怕莲开百籽有致命的缺陷,也太强了,所以朝廷绝不会容忍青莲教继续存在下去。这不是耸人听闻,太祖开国时便遭遇过乱世起势的青莲教主和他麾下足有万人的”青莲力士“之军,那是大燕拼尽全力才打败了的强敌。纵使如此,也始终未能斩草除根。”

  “玉莲诀让我想起莲开百籽,不得不警惕起来。我怀疑能够成功栽种的人,便是能够被植入真气种子的人。”

  我听得入神了。这种手段,已经不只是纯粹的武侠技能了,而是玄幻手段吧!要知道三流武者可不是什么大白菜,而是武林的中坚力量。一般来说,除非你是薛槿乔那样的习武天才,要达到这个层次至少需要十年苦工,甚至绝大部分的习武之人若是没有对应的资源和天赋,都无法触及这个境界。

  能把这个过程缩短到五分之一的程度,那确实在这个位面里堪称仙家手段了。唐禹仁告诉我莲开百籽的最大弱点之一便是青莲力士一辈子也只能局限于三流的境界,除非推倒重来,但是显然这也远远高于任何统治阶级的容忍底线了。

  “等等,张兄,你认为玉莲诀是植入真气种子的一个前提?或者考察资质的方法?”

  唐禹仁点头道:“没错。莲开百籽除了速成战力之外还有一个可怕的地方,那就是借着真气种子练成武功的人,根基会受植种之人把控。而掌控者随时可以让这些力士真气错乱反噬,生不如死。若要摆脱控制只能拼着走火入魔的生命危险散功。还好你够机警,并没有修习。”

  可怕,原来这看似平平无奇的筑基功法背后竟然可能有这么险恶的用意。

  我看了一眼不远处轻松做着体力活的几个武林中人,悄声问道:“那几个从金湖区调来的人呢?你觉得他们会有逃出这里的动力吗?”

  唐禹仁擦了把汗说道:“我打探过,其中有两人应该有意。他们对青莲教怨气挺大的。另外两个则不是什么江湖人士,仅仅是学了些内家功夫在身而已,我试探过几次都没敢接话,不会有胆量谋事。”

  “那个长脸的马腾,擅长的是追风刀,三流好手水平,应该是这群人里武功最好的,所以被看得最紧。那个小眼睛的刘石山练的是铁砂掌,四流水平。不过在没有趁手武器的情况下,杀伤力会比马腾还高许多。他们都跟我暗中交流过,有机会的话愿意出手配合。”

  我往他们那里看了一眼,刚好那个刘石山也看到我们,表情不变地继续低下头工作。

  “他们可信吗?”

  “不可信也没关系,只要他们对青莲教的怨恨是真的就够了。要有机会出现的话,这些人绝不可能甘愿白白放过,留在这里做奴隶。”

  我咂嘴说道:“已经一个多月了啊……你觉得我们的人有没有可能追踪到这里?”

  唐禹任脸色阴沉:“薛槿乔那边应该不行。我们被袭击得太突然了,以我的身手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绝对是个高手。而青莲圣城这个地方我这段时间考察了许久,分辨不出到底是顺安哪个位置,甚至不知是不是仍在顺安境内。如今我们缺的就是这么一个外界的契机了,却是靠不上越城那边,只能指望其他方面了。”

  唉,这种要靠外力介入,命运无法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实在令人不安。

  我们干了一上午,到中午稍作歇息时坐在地上闲聊。唉,当初哪怕是在桐城县做杂工时都有午饭可吃,虽然伙食不怎么样但好歹是一天三餐。在青莲圣城这个鬼地方则是回到了朴素的一天早晚两顿,相对于我们的劳动量来说实在是不够用。

  这时,城外一个护卫匆忙地跑了过来,在监工头子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往云海区的方向奔跑而去。

  我仔细地观察监工头子略微难看的脸色,揣测着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坏消息。不过他虽然神态紧绷,对我们却一切照旧,休息完后便返工,只不过从城里多唤来了几个护卫巡视工地。

  这次不只是我,所有的劳工都注意到异常。心思比较浅的满脸诧异和疑惑,心思比较深沉的则都面无表情。我和唐禹仁交换着目光,不由自主地往马腾和刘石山那边看去。果然,他们也注意到我们的眼神,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脸色。

  待到没有再出现什么情况,周围的护卫都开始放松下来之后,唐禹任低声问道:“你怎么看?”

  我摸了摸下巴,小声推测:“青莲教的烦心事有三种可能,一种是教内的目的被阻,一种是城里出了什么差错,第三种是外界有问题。刚才那个护卫从城外而来,应该是外界出了什么问题。我猜要不就是物资,人口运输被截止之类的麻烦,要不嘛,就是有他们不想见到的人接近这里了。”

  “既然监工只是从城内调来了额外的护卫而不是将我们赶回城里,那意味着他们觉得我们这群人威胁不大,或者外界的问题不足以进来。张兄你觉得呢?”

  唐禹仁赞同地点头道:“你想得很全面,我也如此觉得。我们这些劳工唯二可以威胁到他们的可能一则是叛乱,二则是试图逃跑,或者两者兼有。但是看来外界出现的差错不足以让他们觉得我们会掀起什么波浪……只恨我们无法得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惜,外边没再出现什么情况,这天也正常地结束了。不过这次的小骚乱似乎给了在场的人一些小心思,接下来的几天虽然明面上我没敢去跟刘石山和马腾接触,但是唐禹任和那两人同住在隔壁院子,都有武功在身,有大把机会交流。

  一日后,他便告诉我,若有真正的机会出现,马刘俩人一定会全力配合一起出逃。至于没有武功在身的普通劳工,我和唐禹任探讨了许久,觉得若是有愿意豁出去赌一把的,那可以一起行事,但是不会指望他们太多。毕竟是要命的勾当,不知道没有武功在身的普通人会不会愿意赌一把。

  我挑了几个混得比较熟的,觉得信得过的同楼人暗示了一番,大部分比较含糊,却也有几个表示愿意冒险的。而我委婉地对蒋优提起这个可能性之后,他极为惶恐。纠结了许久之后,他还是决定不冒险,但是表示对我这方面的企图绝对会守口如瓶。也许这也是大部分人的心态吧,虽然我是默认了大家有机会肯定至少想离开的,但是心理上已经躺平任命,连搏一搏的心态都不敢有的人也不在少数。

  那天发生的小插曲就如一颗石子投入水潭一样,打乱了许多人日渐绝望的心。工地上,挤眉弄眼,嘀嘀咕咕的小动作多了一些。相应的,监工和护卫的态度也蛮横了不少,动不动就一顿训斥加鞭挞。毕竟我们这一批人来得为时尚短,还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那些数月,半年乃至一年多前便被抓来的人则毫无波动。

  而我和唐禹任望穿秋水等待的转机,在一天又一天的忍耐之下,在来到青莲圣城已有整整两个月后,终于等到了。

  又是一天在城外采石场的辛苦劳作,我和唐禹仁摆弄着一块岩石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响亮的鞭炮声。我正纳闷着这大燕位面是不是已经发明了火药时,却见唐禹仁脸色微变,然后他的声音悄然出现在我耳边。

  “那是信号弹!外面可能出事了。”

  果然,监工和护卫们的脸色巨变,拔出刀剑大声吼叫着命令我们立刻入城。

  我蠢蠢欲动,不知道是不是该趁机逃走,转头看了看唐禹仁。他紧缩眉头,悄声说道:“先等等……慢慢进城,等我的信号。”

  我俩磨磨蹭蹭地跟在大部队后,很快便来到了城门。青莲圣城的城墙似乎是后来建成的,只有四五米高,不少地方都有缝隙和缺口,都是这些时日来需要我们修补的部分。

  我悄悄地看了看身后,四个带刀护卫焦躁地凝望着信号弹发出的方位。两边各有一个护卫,监工则走在最前头和护卫队长焦急地喝叫着让城内的人打开城门。

  沉重的木门缓缓地被放下,尚未落地时,十数道青衣身影如飞鸟般腾跃而过,或从门缝或从城墙之上直奔城外。应该是青莲教派去探究信号弹的高手。

  “嘭”的一声,城门被放下了,护卫们不耐地推搡着我们进去。我脸皮抽了抽,手臂在身旁有些轻微的发抖。

  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来过得跟奴隶一样。不仅是肉体的操劳,还有重重心事的焦虑和不安,让我的忍耐力几乎到了极限。若不是在上个月跟唐禹仁重聚让我重燃希望,怕是现在已经跟绝大部分的其他劳工一样,已经准备认命或者自暴自弃了。

  我和唐禹仁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走入城内,然后转过身来看着两个护卫操作绞盘将城门关起。随着城门一点一点地升起,身旁的护卫也松了口气,我的一颗心则猛烈地跳动着,几乎要跳到嗓子眼。

  “动手!”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和动作,我立刻扑向离我最近的,右边的一个方脸护卫。也许是太久没有出事了,让他松懈了,刀虽已出鞘但只是省力地让刀刃靠在地上。而这么一点贪图轻松的距离便是生死之分。

  我势如饿虎,带着这些时日的愤怒与压抑已久的恨意跃向方脸护卫,抬手便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右勾拳。他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左手做格挡式,右手下意识地提起刀往身前一挥,刀势带起一阵风想要将我逼退。已在脑海演练了无数遍的反应,和在越城大量对练喂出来的肌肉记忆让我立刻接上一招玉女穿梭,同时发动异能剥夺了方脸护卫右臂的大半动能。

  我的左臂穿下,将方脸护卫忽然虚浮无力的右臂连刀挑开,抢步上前。右臂被挡开后变换角度,紧握的拳头附带着异能的推动从下而上凶狠地捣入方脸护卫的下巴。

  我招式未老,左脚一绊让方脸护卫顺势往后跌,右拳化爪勾住他的喉咙往下压,左手狠狠一拧将他的手腕反了过来,一推一拉之下关节发出几声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长刀顺势跌落在地,而方脸护卫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发出了一阵低哑的痛吟。

  抬头一看,唐禹仁已将绞盘旁的两个护卫放倒在地,转身喝道:“想离开这个鬼地方的,趁现在走!”

  他的双手在胸前一翻,在我后面几步外的一名怒吼的护卫应声倒地。我顾不得其他,重重地在方脸护卫的方脸上全力踹了一脚,便往城外撒开步子逃跑。

  快!再快!要跑到护卫来不及追上我们的地方!

  身后传来叫骂声和哭喊声,我稍稍回头一看,发现唐禹仁紧紧地跟在我身后,之后数米外是刘石山和马腾。马腾手里多了一把长刀,而刘石山双手大了一圈,手上沾了鲜艳的血色,极为刺眼。铁砂掌果然名不虚传。

  监工留在原地,气急败坏地舞着刀威胁着尚在城内蠢蠢欲动的劳工,护卫队长则脸色狰狞地奔了上来,刀下躺着一个曾对我表示愿意搏一搏的青年男子,让我心里一沉。还是出现伤亡了啊。

  这时马腾和刘石山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地夹击护卫队长。唐禹仁慢下脚步,双手掐着些什么东西,我见状也停了下来。

  长刀在马腾手中仿佛活了起来一样,不见他有什么大动作,亮银色的刀芒便如四道电光一样,从四方劈向护卫队长。刘石山则刚猛地冲步上前,青黑带红的双掌携着风雷之势扇往护卫队长的耳边和肋部。

  护卫队长后发先至,长刀如入无人之境地格开马腾的刀刃然后一侧,一横,错步荡开刘石山的双掌。他刀身收回,发出一声暴喝,双手握刀奋力向前直砍,刀势如乱石狂沙,又如大漠刮风,暴烈迅猛,仿佛刀身发出酷烈的炙热似的,一下子便与马刘两人走了数回合,大有以一当二的豪壮。

  唐禹仁脸色冷酷,摇了摇头:“好一手狂沙刀法。”

  话语刚落,唐禹仁手腕一转,手指极为轻微地搓动,护卫队长在几乎同一时刻缩刀翻滚,却无济于事,身形僵住,被趁机而上的马刘俩人一刀一掌劈在身上,躺在地上再无动静。

  我对这一手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是唐兄你装逼水平高啊。

  “快走!”

  唐禹仁抓住我的左臂施展轻功,我们四人立刻拔足狂奔。我担忧地看了看身后,监工一个人要看住数十个人力有未逮,让数个人跑了出来,遥遥地跟在我们后面。但在轻功的奔跑下,很快这几个人影,连带着青莲圣城,都消失在视野外。

  唐禹仁不断地从怀里掏出几把小石板,投掷而出钉在我们一路上走过的,被阳光照耀的地方。我们已事先与那些愿意冒险的普通劳工确认了这些闲时磨出来的小玩意,好让跟上来的劳工分辨去路。再多的,恐怕我们就做不了了,毕竟自身难保,只能生死由命。

  刘石山有些钦佩又有些忌惮地看着唐禹任说道:“张兄好俊的暗器功夫。不知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离开这个洞窟?”

  “过奖。我已经找到一些线索了,若信得过我张某,跟着我就行。若相信自己的判断,张某在此谢过两位的合作,也希望后会有期。”

  刘石山和马腾对视了一眼,均笑道:“我俩哪有什么头绪,既然张兄有把握,那就拜托了,反正没有回头路,赌一把生死。”

  唐禹仁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带领着我们四人奔走在这光暗交叉的地下世界。我们顺着城旁的暗河一路而下,惊动了不少蝙蝠。地势迂回曲折,不断地在变幻,一路上的石花,石钟乳,石笋等千姿百态的奇景那是应有尽有,看得我和马刘俩人惊叹不已。

  唐禹仁每数分钟便会停下来仔细打量四周,检查地面痕迹,然后继续前行。终于,十分钟后,我们看到前方不远处大量阳光倾斜而入。

  “那是出口吗?好多阳光!张兄果然厉害!”马腾喜出望外,脱口而出。

  唐禹仁放慢脚步,谨慎地说道:“诸位小心,这里应该就是出口之一了,也很接近信号弹发出的位置。”

  我们小心翼翼地接近阳光的来源,发现这果然是出口,外面一片苍翠浓艳的绿色,正是一片森林。我摸索着走出洞窟,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外界的空气。那是自由的美妙气息,在两个月后,终于让我再次尝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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