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
作者:lumps发表于:春满四合院
第七章
丝毫不提在温泉山庄的冲突,刘能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把我迎了进去。
玻璃茶几临门摆放着,四周围着几张考究的中式烤漆木椅,那是用来便客的,我伸头往里看去是有一张宽大而平整的办公桌。一块透明的大玻璃摆在桌上,里面影影绰绰嵌着些照片和什么,黑色的笔记本计算机与几摞厚厚的文件散在上面。
棕色皮质靠背椅后立着一方油木书柜,贴着墙倚着窗,文质古致,这里是刘能专用的经理办公室。
「正想找妳呢,林达。」他一边示意我身后想要跟着进来的秘书不要打扰,一边寒暄着让我坐在长椅上,反身径自抄起只纸杯去给我倒水,随意,亲切而自然。
「噢,谢谢。」当一杯温热的水装在纸杯中从刘经理递到我手中时,我心有戚戚地礼貌欠身。谁能想到,几分钟前我都做好觉悟再同刘能大吵一架,大打出手的。
而此刻,我却沉浸于另一种复杂的心绪里,这与刘能无关,而是另一种反射式的紧张。我感到强烈的心跳在胸口鼓捣,为了避免失态,暗地里呼气吐气才稍觉轻缓。
这是种旁人很难理解得了的状态,原由我自己当然清楚的,这种拘谨来自于一种长期的自卑的习惯和处境。
对于储户,银行是彬和的服务者,它丝毫的怠慢妳都可以投诉,网络又那么发达,很容易维权。但对于生意人,贷资者,尤是像我这类资格短缺,苦于经营,游走在困境边缘的创业者,银行的形象就并没有多少宽善了。
所以无论前一秒多么坦荡,准备得自认为多么充分,只踏入到巍峨辉煌的银行大厦起,我就不由得感到十分拘谨,觉得畏缩与不安。愈是如此,大堂令人哆嗦的冷气,大理石亮晶晶响着鞋音愈让我更加神经紧张。
在这里,凡事都得仰看那些大大小小银行经理们的鼻息,无论最终能否成功借贷,我无数次地陪笑着,卑微着自己。
「想来应该是关于骆梦洁的事吧,妳来找我。」刘经理见我嘬着纸杯半天不吱声,室内安静的气氛开始变得塞窒,他就主动提了。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迎着他的目光又陪上个尴尬的笑脸,才放回了离开凳子半寸的屁股。端着有点儿烫手的纸杯,我暗自地嘲笑道,嘿,那些让我讨好的经理们,职位还没有刘能大呢。至少,他们都还没有这样独立的办公室。
刘能有些意诧,他怕是也没料到我这么闯进来后,竟会这般拘谨,于是他疑惑地瞧了我半天,才从这诧异里悟了过来。是的,那些奔走于银行的人又哪个不是这模样的呢?尤其是我这类急缺资金的经营者,半个屁股轻点在长椅上,似坐实站的模样,他见得实在太多太多了。
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笑意浮现在他眼角,又隐去了。刘能想了想,他善解人意地扯开了正襟西装的领扣,往椅子上斜了身子,故意营造出随意的氛围,这确实让我没有那么不自在了。
「我老婆她在妳那儿么?」我低声催问他。
「小骆是有天晚上来找我,说被妳欺负了。妳竟把她赶出家门,那么晚,一个女孩子没地方去挺危险的,夜晚不太平,妳老婆又那么漂亮。」当刘能说这话时,看着我的表情更为微妙。
我早料想到梦洁她或已同他讲过吵架的原委,这招妓的丑事被第叁人知晓,胸中难免烦郁。我瞧着刘能,内心恼怒他意味不明的笑容,但又完全指不出他有什么过错。
「妳瞧妳,急眼了是不是?那么个大美女老婆,有多少人……想去疼爱都来不及呢,妳林达真是了不得,居然还往家外头赶。看来真得再多吊着妳几天,妳才知道心疼。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跑生意,应酬是难免的,但是也要注意……」刘能像个道德先师情感顾问,居高临下,巴拉巴拉地叨叨。
自从刘能插进我与梦洁之间起,我确实感到不安与排斥,他引发了我本能的妒忌与猜疑,也愈发让我讨厌。这次完全是我与妻子两人之间的情感纠纷,又与他何干?凭什么他又居中介入?看这态势,难道轮得到他对我进行道德说教?
刘能当然瞅得出我情绪上的不快,他从侧椅上起身,往办公桌那里摸索了一会,又踱了回来。
「抽烟么?」原来他是去拿烟,我点点头。
「谢谢。」
「兄弟,虽然不该我说,但妳这样真的不对。」具体这样是哪样,我又错在哪,他并没有明说,仅以此匆匆作了结尾。
我吐了口烟镇定了下情绪,心道他终于闭嘴了。
「梦洁怎么住到妳家去了?」既然原委他已简短说过了,但我依然这般重复问到,其实是让他解释为何不避嫌男女。
「林达,妳真太敏感了。还有,温泉那天也是一场误会。妳学校时就是这样,成天绷着防人妳不累吖?都等不及我讲明白。」刘能皱着眉作出责怪委屈的表情,解释着。
他竟然还有脸提温泉的事?好,那我这次给足他解释的时间,看他怎么编!
「温泉那次,我只比妳早些儿到山庄。外地出差回来正巧路过山庄附近,我便想绕进山庄去看看小骆玩得怎么样?毕竟是跟我那班同事的家眷们一起,看看他们相处是不是投缘?仅此而已!完全不如妳想象的那般…龌蹉!」他讲得义愤填膺,表情恳切,可我内心压根就不屑去相信半分。
刘能摸着被我揍过的脸颊,目光梭梭地盯过来,想让我觉得不自在,但我反而怨恨地迎向刘能的眼睛,慢慢吸进一口烟,灌在肺内,憋着没有吐出。
「好吧,是我太冲动,误会了老同学,可任谁看见自己老婆穿得那么清凉与别的男人贴在一起不误会,不暴躁的呀。哎,错手打了妳,实在对不住!」我讥讽道。
「没事,没事,理解理解。」见我阴阳怪气,刘能也很知趣,他笑眯眯地掩饰面皮上的尴尬,不住打着哈哈,他无法解释为什么山庄内我老婆会穿上那身暴露的泳衣还任他搂着细腰。
「好,那次温泉的事且先不说了,这些天里妳就和她住一屋了?」我的语气是幽幽的,甚至想直接把『住』字换成『睡』字的冲动。
「没有,当然没有!妳果然还是在误会,妳把刘哥想成什么人了。」刘能慌忙摆手否认,在我疑惑的目光打量下,他的脸颊涨得有些朱红。
「当然除了第一夜!那天实在太晚了,她哭着来找我,我怕出什么事就陪了一夜。但之后每天我都是在外面宾馆住的,不信妳可以去查!」
「……」
「林达,妳说妳,怎么又想那块去了。骆梦洁她再怎么漂亮,毕竟也已是妳的老婆了,我怎么会胡来?!妳老婆确实女中尤物不假,但天下难道只她一位妙女子?好好好,再退一步说,就算我找不到她那般好的,为了保全点做人的起码脸面,刘哥找个比妳差点的难道不行?还能保证是处女。」
想不到刘能被我逼急了竟拿处女说事,倒真是让我哑然,不过这样的说辞反而通情理,让我有些信了。哪个男人不想要自己的女人干凈纯洁,只属于自己的呢?我仔细地盯着刘能陈情时的脸部表情,内心开始有些松动了。
原来在温泉山庄,刘能伤得比想象中更重一些,脸上被我打到的地方肿得老高。妻子梦洁由于歉疚,便执意去他家照顾了几天,其实也并未留宿。后来返家,便发现我领口的唇印,知道嫖娼一事,便哭着负气离家了。那天夜里,她一个人拖着箱子又气又害怕,这种丑事烦苦又不能给闺蜜知道,一时六神无主,真不知能去哪,便顺理成章地又找去了刘能家。
接下来的事按刘能的叙述,便是只有第一夜时他留了下来,依旧睡得是卧房,让我妻子睡了沙发。而后面他都躲去外头宾馆里过夜,把自个家整个空出来给梦洁住。
我看着故作温怒的刘能,心中并不情愿就这么轻易就信他,但仔细思索着昨天在咖啡馆偷听来的谈话,似以当时梦洁的口吻,她确实像是并没有同他睡的样子,否则刘能为何又要专门卡在下班的时间点去堵她呢?也许,刘能眼下所说的,并非全是诓骗我的谎话。
但他也曾说过喝醉后做过对不起我妻子的事,那又发生了什么呢?看来那只能等以后慢慢弄清楚了。
「对不起,是我错了。」思索再叁,我终于低头给刘能诚恳道歉了,这里面稍有些违心,有些酸楚。因为自从走进银行那一刻起,如影随形的拘束感时刻提醒着我,眼下除了妻子是否已丢失了的贞洁,还有更为重要的贷款要去处理。马上就要年末了,如果资金链断裂,就不仅是对梦洁她全家都无法交代,我呕心沥血到现在的所有梦想和血汗都会立即粉碎。
而能解决这些问题的核心人物只能是刘能。
见我思绪又出神,刘能淡淡一笑,猛地身子越过茶几,狠狠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把我从恍惚中拍了回来。他喝道,行了行了,我都说了能理解,我不怪妳。
「我可以带妳去找梦洁,但妳要先得答应我,以后可不能再欺负她了。而且,她要是还不愿意跟妳回去,妳也不要强迫她,妳也知道,女人的事情强迫了不好。」刘能低头看表。
「可留她在妳那里也不方便吧?害妳天天住宾馆也……」我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没事,没事!住几天宾馆换换感觉也挺好。而且我也希望妳们早日和解,好再去妳家蹭吃蹭喝,我做梦还在尝小骆她绝妙的手艺呢。」刘能说道,这话头的意思还是想要恬不知耻地继续缠在我家。
算了,既然矛盾表面化解了,而老同学毕竟还是老同学,各怀心事的我们又扯了些其他闲篇来打发时间。刘能等到临下班,驱车带我去了他下榻的宾馆。在那里,刘能向我展示了最近的日用品,生活痕迹以证明他所言非虚,这渐渐让我欣喜而感激。
待到天色转黑,我们估摸着梦洁应已下班回家,就驱车赶过去。说起来刘能的家离我家并不太远,约叁十分钟车程,是一个环境优美绿树成荫的小区内的高层。他打着方向盘,优雅地驾驶着车辆,漫不经心对表情欣羡的我解释道,租的。
在门口时,刘能停下来,似乎为了更加证明磊落坦荡,他故意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几圈,演示完全打不开门。「喏,从里面被反锁了,妳看。刘哥没骗人吧?」刘能脸上闪现出得意的笑容。
他按门铃的同时,我刻意闪到门外的视线死角处,由于担心被梦洁看到我不肯开门,那样便真的麻烦了。敏锐的刘能自然会意,只撇嘴呵呵一乐。
过了一小会儿,里面的梦洁开门了,她隔着铁门声音懒懒甜甜地说道,哎,妳怎么来了,天都黑了有事儿么?在一旁藏着的我只能看到刘能的侧脸,他表情都痴迷了,那眼睛里放着光,似乎正瞧到了什么好景色。
「嗯,找妳有事呗。」刘能舔舔嘴唇,我看得到他咽下口潺液时喉结的牵动。
「噢,好吧,那妳先坐会,我去换套衣服。」说罢里面梦洁将铁门反扣轻轻拨开,便往里屋走。我听见拖鞋急速远去的声音,心中难免想着,刘能刚才眼睛究竟又吃到我老婆什么冰淇淋了。
「走吧,现在就一起进去。」刘能小声对我说道,我低头想了想,便应允了。
这屋里光线通明,完全没有用什么实木的传统家具,充斥着各种现代用品的纯西式装修风格。材质多用的是棉制或者是亚光塑料,还有就是采用了大量的玻璃。在客厅晶莹的水晶瀑布吊灯下,是设计奇特的茶几与圆形地毯。我粗略地看去,浅绿色与白色是这间房子的主色调,还蛮少女系的清新,我想梦洁一定很喜欢。
「没办法,房东就爱装成这种系的。」刘能靠在沙发上耸耸肩,「我怎样倒无所谓,反正能有张床能睡就好。」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等梦洁换衣服的空档儿也没别的事可做,便继续好奇地环顾四周,在房间里轻轻踱步。忽然,我抬头留意到墙角上有一处缺口,里边似乎装着什么摄像装置。那是什么?我指了指天花板的那处小孔。
「喔,好像是吸顶式摄像头,以前房东为了防盗安装的,不过似乎是早就坏了。我也不大清楚。」刘能说道,伸手打开了客厅的电视。
「妳确定它坏了?」我难免不想到,会不会有人借用这类装置偷窥梦洁呢?刘能真不知道?这般一想,我盯向刘能的目光难免便有些狐疑。
「应该是吧,我也怕暴露隐私,后来把电源也掐掉了。」他皱眉,似乎知道我心里正在想什么。
「林达,妳过于敏感了。」他补充道。
我歉意地笑了笑便不再言语,好吧,现在我已基本相信他俩还是清白的。
待换好衣服的梦洁再次出现已然是十几分钟后,她那一对洁白修长的美腿玉笋般裸露着,腿肉粉瓷柔嫩,丰润均匀,把我这个老公都看得呆了。这忽然让我想起刚才刘能脸上浮现的痴愣之情,胸中更有些酸楚介怀。他究竟看到了什么?是妻子更为瀑泄的春光么,她方才究竟穿得多裸露?仅仅是换上这一身好穿的薄纱连衣裙都花了这么久。
梦洁脸上明媚的笑意、月牙般调皮的嘴角,在转而看到一旁的我时,便立即凝结了,消失得无影无踪。惊诧的目光不停地闪烁,那挺翘的性感胸脯也随着呼吸微微颤抖不停。她在克制,而终于归于平稳,梦洁朝我冷冷地瞥了眼便不再看我,像是要显得我的到来是她情理意料之中的一般。而同时我留意到,刘能看着她亦一样表情复杂地缓缓点了点头。
「坐啊,妳俩干站着多累啊。」刘能打开了话茬。
沉默的梦洁与我便各自找了位置坐下,但还是没有话。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她同样也不知能讲些什么的好。是的,有些话憋在心里面,积了太多太久,就再也说不出口了。有没有外人在场,其实都一样。于是我俩都尴尬地回避着对方的眼眸,我是怕被看出歉疚,她却不知在躲着我什么,就都低着头想着各自的心事。
而就在这低头窥探的空挡中,我留意到在茶几透明玻璃的后面,妻子稚嫩白洁的性感脚丫穿在一双宽大的男式拖鞋里面,那大小不用说是刘能的。由于我忽然到访的意外性,她能毫不排斥地穿着刘能拖鞋的举动才更加真实无伪,这也更让我难过了。她为什么要穿刘能的拖鞋?那稍稍被重逢的欣悦所冲淡了的伤心感觉又涌上心口。
相处久了的男女便会心有灵犀,但这有时这种默契反而更添讽刺,几乎在我眉头郁结的同一瞬间,妻子她也注意到了脚上的不德,她那秀美的脚便生拙地往暗处缩了缩,思通心,竟连一双俏脸也涨红了,粉灿桃花。
而一旁的刘能赶紧接着插话了,但都是很不痛不痒的内容。这个善于调节气氛的大师终也无计可施;房间里越来越诡异与尴尬,终于,刘能坐不住了,他便夸张地抖了抖口袋站起身来。
「哎呀!怎么就没烟了。想抽烟…,算了,我今天先走了,妳们小两口的心结总是要解开的咯,好好谈一谈吧!」出门前他拍着肩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领会到的意思是他今夜不会回来了。窗外华灯初上,夜灯婆娑,是的,夫妻间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沟通。
「梦梦,收拾东西,回家吧。」我轻轻说到,却不容置疑。客厅里便真的只空落下我们夫妻两人,但是我依然浑身不自在,这段时间内对刘能的不快并不是叁两句话能说清的。
可妻子她充耳不闻,双手只是不住交错揉捏着,那纤小的十指如白藕尖尖。但侧过身去的我,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我想当然认为身后的沉默是正常的,只全由于尴尬。我仅顾忌自己的想法,心头唯一的念头就是早些带妻子离开刘能的家,这里无法心平气和,有什么话,等回家再说吧。
身后她依旧沉默,我不耐烦又饶有兴味地踱步细细环顾客厅,我瞧着在与童话的装修风格毫不搭调的柜子上,一辆考究的小小铜车托着瓶价值不菲的洋酒,XO,这肯定是刘能的吧。
「妳在这里还真做过饭么?为他?」我推开厨房的门,这是侧开的落地玻璃门,里头收拾得很干凈。妻子的厨艺水平我是知道的。这便有些酸溜溜,在这儿刘能蹭饭更方便了。我又摸开厨房的灯,正想晃进去仔细看看时忽然听到客厅妻子讲话了。
「妳一个人回去吧,我不跟妳走。」她的语气虽然细微,但很果断和冷漠。
我诧异而难受地回头看她,她双足那白嫩小巧的脚趾从宽大的拖鞋前端整个露了出来,扎得我心里边生疼。更想到梦洁早在我以前已和别人睡过,她却还一直瞒骗我,这些明明知道现在必须得放下却实在无法放下的懊烦在我内心复杂地燃烧着。
过去且不清不白,现在与我的纠葛又怎理得清楚呢?!
听到妻子断然拒绝回家,我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沙发上妖媚性感的女人发怔。刘能对她不怀好意而步步紧逼,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了。他们暗地里发生的那些让人遐思却无法去证实的风风影影顿时化成了阵阵颤怒冲上我的眉头。
「妳说什么?!」
「我说我不回去。」她不顾我的诧异,又说了一次,只是声音更大了。
这一刻我的面色难看至极,被彻底背叛的情绪更无法遏止。察觉到我目光里的嘲弄鄙视,妻子的脸颊也涨得通红,她如玉般的美腿紧紧收拢,膝盖弯曲,似乎在下意识地绷着力,眼睛却偏赌气般回视着我,那水波凌亮的眼眸凶狠地发光。
「还是跟我回去吧。」我最后压抑着,吶吶地重复道,汹涌的情绪止不住地奔腾在脸上。强烈的愤怒,心痛,妒意,挫败感绞在一起顶在胸腔内翻涌,血液一股股往上直冲,激得我太阳穴按压般绞痛。
「我说了不回就是不回!!」梦洁高声啐道,神情充满挑衅。
「为什么不回去?」我无意义地问道。
「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为什么要回去?况且!我不回去妳不是更方便么?还可以把外面那个野女人带回家里搞,省了开房钱不是更便宜!」妻子音调高企,作出了要吵架的架势。这是为了回应我的轻辱,她的眼神中也故意夹入了鄙夷,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这样便又进入吵架的模式了,我脑壳久违地气到阵阵发疼。我应该回击她么?我应该骂她浪货骚货么?要倒贴到刘能家里给他操。
婚后一切都变了,每有分歧,我们总是互相呛声,恣意的情绪毫不克制,口中丝毫不相让。若我不违心妥协,便一定上升成互相的人身攻击与战争,扯成团团乱麻。就算是在没有这些所有的糟心事之前,我们就是如此。可是今天我真的觉得累了,我丝毫不愿吵架,觉得吐出每一个字都费力,愤怒变成了委屈,精神虚脱得不行。
我绝望地想,生活已经如此疲累,为什么她从来就不曾肯顺从我一次呢?留下在别人家明明是不成体统的,刘能垂涎她的美色她难道一点儿都不知道么?我为此而难过,她难道一点儿都不在乎么?而且,今天要是带不回她,以后我还怎么做人?刘能将会如何轻看我?我多少还算是个大老爷们,我想起老家夫唱妇随的传统,心中酸楚得几要掉下泪来。
骆梦洁她本已准备好大吵一架,瞧我闷声不语情绪并不回呛,而且我的表情又难过又委屈,便也不再作声。她皱起秀眉暗自掂了掂,便站起身来,要撇下我关进里屋去。
这当儿,我依旧沉浸在这种的悲伤情绪中,对她的转身并未立即反应,只是空洞地看着妻子纱裙下雪白健美的两条修长玉腿,视线下方,她那洁皓的脚后跟一浅一深踩没在刘能的男式拖鞋里,正离我远去。
是的,马上她就要走进里屋了。忽然那男式拖鞋将我整个脑壳电击了一般,我猛地跨步冲向前,肌肉绷起,胸中注满了妻子被侵犯的妒意,死死地一把从身后扯住她的胳膊。
「妳干什么!放开我!」梦洁吓了一跳,用力抽着胳膊想要甩脱。我不由分说另一只手扯住她的肩,更牢牢地连同扯着她的衣裙,不放她进屋。
「放手!」见我竟然用强,妻子直气得发抖,却无奈被我铁钳子一般的手臂紧紧束在怀中,细皮嫩肉哪经得住这掐搂,痛得近乎要叫出声来。
「不管说什么!妳今天必须跟我回家!!」我扶在耳边低吼着,不容她异议。
「我就不回!!」梦洁挣扎得更猛烈了,更不由分说一口银牙狠狠咬在我手臂上,丝毫不留情。吃了记狠痛,让我不由得甩开了她。低头一看,手臂上一排凹陷的牙印清晰可见,竟被咬开了,内里甚至渗出血来。
就乘着我龇牙咧嘴叫痛的空隙,妻子往前小步一冲,灵巧的身子便躲进主卧里。我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可无奈离着门还有四五米的距离。只消一瞬间,眼看她卧室房门就要关上了。我顾不上手臂,急忙跨步向前;几乎失了平衡,一手顶门,另一手就急往门里穿。
说什么也不能由她把我关在外头。
但妻子并未注意到这忽然间伸进来的手,她只是慌张而生气,只顾上全身力气重量地压门,只听啪噶的一声,我的手被狠狠地夹进了缝隙中,像刀削开手背,裂骨的疼痛直进心扉。
此时手臂上的牙印还在作疼,手背又近乎折断,痛得我耳鸣轰隆,太阳穴高高鼓躁雷鸣。我只得抽回手去,痛得蹲在地上呻吟。屋里的梦洁听见不对,也吓得连忙松开了推门的手,但她瞧门后再没有动静,就想继续关门。但不想这时我已从门下端伸进脚,让门缝卡在拖鞋上,她这便再没有关上的机会了。
瞧着手背一道深刻清晰的瘀青火辣辣地红肿起来,我气到极致。隔着门,我终于无比气急地朝她吼骂起来,仿佛积累到最高的雪崩,也不管这些话会不会伤害到她:「留在这里做啥!留在刘能家再等着被他肏?妳还真被刘能肏上瘾了?他玩完妳这几年青春还不是甩了妳,妳这个贱逼骚货!!」
「我就是喜欢被他肏,妳管得着么?我就要住在他家天天让他搞!怀他的种!妳出去嫖我都管不了妳,妳凭什么资格来管我?!刘能他床上比妳强多了,又粗又长,和他每次都高潮到死去活来,妳行么?!」短暂的错愕之后,房间里,梦洁竟迎着我的话头这般呛叫回来。恍惚间,我竟听不出她话中的真假,是仅仅情绪上的发泄,或是确真有其事。
「林达,我真是瞎眼,要是早知道妳事业无成,还出外乱搞女人,我…我怎么会跟妳这种人结婚?我真后悔以前没听我妈的!」她一边顶着门,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
终于,我挤进房去,这卧室里与客厅的雅绿色不同,却又是一般粉色与白色交替的装修风格,充斥着小公主的氛围。白色西式宫廷的桌椅和粉色的吊柜,靠着花窗的可爱系梳妆台上瓶瓶罐罐摆满了妻子的化妆品,无序而凌乱。
还好床并不是花蕊镂刻而反是中式棕木,传统中味的设计古朴浑实,与卧室卡通风格并不搭。好个刘能,依是骆梦洁刚才那几句话,我不由得下意识地多瞧了那双人床几眼,上面凌乱的床单,回过味来心里更难受了。
妻子也发觉到自己那般言语实在污秽不妥,这破坏了她一直最重视的女人矜持纯洁,便立即扭过身去不去瞧我。就在转身的剎那,我瞧见她遮遮掩掩的俏脸正红扑扑的,也不知是气得,还是臊得。
刚才推扯之下,她腰身处布满了些褶皱,裙子被扯得完全歪了。薄薄的连衣裙我近在咫尺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纱制镂空,她肩头处雪白一片,玉脂般的香肩露将出来,与另一侧斜搂成溪的乌发相应成恬。
我不由得向她细柳般的腰身上下打量,背部细骨伶俐,纤腰若柳,洛女神润。而那挺翘肉感的翘臀更惹人垂涎,仅隔着半透的白裙,瞧得出她内裤的粉底肉色。短白的裙摆完全遮不住她的羞臊,我瞧她一双修长白美妙曼的玉腿浑圆性感,肌肤较之其他女人更为稚嫩白润许多,就再也移不动脚步了。
许日不见,妻子更添妩媚,她这娇嫩纯雏的模样与稍显凌乱的背影像是风尘中的洁白莹花,让我心中不住悸动,我又怎舍得她呢?我便不再言语,而是无法克制地从身后紧紧地搂住她,双手把妻子牢牢地拥入怀里。顿时她身上香芮的体息也传荡进我的呼吸里,是那么温存,那么熟悉。柔软娇嫩的触感从贴着她的每一寸肌肤传递过来,激动得我全身的寒毛都直立了。
而怀中的妻子此刻仍在揾怒,她并不体己得到我此刻内心的融化,而是依旧嫌恶地扭动着身体挣扎。又一口着力狠狠咬进我的手臂,只是这次我不再惧疼了,是的,此时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我祈祷着,伏在她耳畔轻轻说着,恳求着,梦梦,都是我不好,跟我回家吧,求妳了。
就这样抱了许久,久到我俩似乎都回忆起相恋相伴时的温柔。终于,梦洁停止了挣扎,她温热柔软的身体在我怀中微微颤抖,我嘀咕着轻轻撩开妻子的侧发去瞧她,想知道这是怎么了。而正如隐隐意料中一样,她默默地开始哭泣,几滴晶莹温热眼泪正从娇脸上滑落,只在她尖尖的下巴上稍作停留,被重力拉落,湿湿地坠粘在我手臂上。
我虽然内心也是同妻子一道难过,可鼻中闻着她尤为妙曼的体香,胸前感受着女性柔软的后背,男性的生理本能苏醒了。仅隔着薄薄的裤料,我发觉到自己竟不知觉地将阴囊和渐鼓的性器贴在她挺翘性感的股沟上,在尾骨那儿轻轻地磨蹭,这份微妙刺激的接触,让人根本分不开,停不下。
我暗自懊恼,心想这段时间既没碰过任何女人,也没心思去看毛片泄火,晚上就算做梦也尽是些忧愁伤心的压抑内容,心中对女人的欲念真是压抑到了极限。忽觉胯下热力猛冲直串,不消眨眼功夫,软塌塌的阴茎竟涨成擎天的坚硬长枪。这充血挺翘的性器被卡在内裤里,龟头蹩绷得鼓鼓的,只想快点挣开束缚出来透气。
而梦洁此刻正自顾自抽泣着伤心,我温暖的怀抱与央求似乎正触碰到她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将发怒的母狮渐渐变回安顺的绵羊。起初她并不觉身后的变化,直到屁股上明显感到异样——鼓胀肉弹的摩擦才猛然醒觉到我生理上的变化。她顿时感到温情被淋了一瓢凉水,遭到了深深的亵渎与嘲笑。身后的这个男人一分钟前还温情地道歉,可贴此刻留在她耳畔的鼻息竟已在发情般的兽喘了。刚还用别人好色的借口来攻击她,轻蔑她;才仅不一会儿功夫,自己不也性趣盎然,这和刘能又有什么区别?真是口中一套,实际又是另一套呀,这让她感到讽刺之余更对我的鄙夷又加深了几分。
「妳放开我。」她语气冷冷冰冰地说道。
但身后正渐入佳境的我哪里体会得到她情感上的变化,我只感到燥热不已,怀中情欲越来越燃。我不顾她的呓骂,低头舔吻在香肩上。她性感妙曼的身子不住挣扎,使我想去摸她的双乳,却无法得愿。为了方便控制,我借势将她往前边床上一推,使梦洁整个人摔进床中,又全身压将上去,不让她反抗。这时,急欲的我只是一条猛兽,完全失去了理性,只是右手横蛮地把她内裤撕下,听得见自己呼吸。
但她竟忽然尖叫起来,女人的声调高亢无比,从半开的窗户穿了出去,使我措手不及。这还怎么得了!万一惹动了邻居,误以为她被强奸而报警,闯出事来怎么是好。于是我急忙缓下攻势,分出手来紧紧捂着妻子的嘴巴,俯在她耳边吼道,疯女人!妳是我老婆!喊什么喊!!
「妳给我滚!我不想和妳在一起!恶心!」她却在我身下歇斯底里地喊着,由于我的担心,这些话透过指缝中传来更让人心烦意乱。我向来中短精瘦,并不强壮,用足双手才按得稳身下真心挣扎的妻子。此刻不得已单出只手,这间隙便眼看按压不住了。她在我身下又抓又蹬,像鱼一样眼看就要滑脱了。
「妳他妈是我老婆!!!」我心下急怒,再管不得叁七二十一也得阻止她继续哀嚎。忽然,我看到床头柜微微开缝里,似乎有团黑色布料,便急忙探出手去一把抓住,并没多想就塞进她口中,堵得严严实实的。
梦洁这才呜呜沂咿地发不出声音,我终于再也没有顾忌。我直起身子骑在她水蛇般的腰上,全身的体重压上去,左手死死按住她的后颈,这时她才终于无法挣扎。我心中的欲望在燃烧着,伸到背后摸索着掀开她的丝裙,露出她性感挺翘的雪白臀部。
仅隔着一条女性薄棉内裤,我的手在妻子大腿根部磨玩,手指时而掠过她敏感的谷缝时而在肉感的臀肉上挤压揉捏,她肌肤上细细的汗液因挣扎而流,却给抚摸带来一股摩擦粘力,婴白嫩滑的肉体弹嘟嘟的。使我每每轻抚在她肉缝边的丘荷时,都能感觉到女性本能的颤抖。
梦洁的双腿还在踢动挣扎,却已无济于事,况且我的抚摸挑逗是有效的,她渐渐只是象征性的反抗了。我忽然想起她肉丘四周尤其敏感,任何经晓人事的女人,那缝内都有着蕴含魔力的按钮,梦洁更尤是。果如所愿,仅食指轻触之下,她便立刻酥软了全身,发出嘤嘤的呻吟声来。随着手指侵入的节奏,妻子那双圆润的性感美腿扭捏地交替摩擦就可左证。
此刻,我手掌贴着她弹滑的桃尻体会着她稚嫩美妙的曲线,好久没有夫妻行房了,此刻手指尽可以在她温热的阴阜上纵情轻磨。理性遏制不了情欲,这点女人同男人一样。我指缝间渐渐感觉到她肉缝内传出的湿意,那滑滑的淫液渗过内裤,渗出一道明显的痕迹,摸得凉凉滑滑的。
「真是骗子!」听见身下压着的妻子,仍旧呻吟地说着不要不要,我内心暗自喝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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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雨散云开后,呼吸逐将平稳。阵阵倦怠裹挟着满足袭来,就像酒饭饱足之后再把一半身子埋到被阳光晒得暖乎乎的细沙里。
惬意,满足,更无烦恼。
我瞧着天花板那浅绿色的油漆,心中啐了一口,这房东是什么鬼装修品味。妻子这时则斜侧在畔,幽香曝露,久违了的性爱交流,她的后背仍在激烈的抽动,猜也猜得出她此刻的心情。
若有若无的微颤,沿着床垫传了过来,似在抽泣,却没有声音。
我自然不是拔吊无情的人,但此时间,我却不想费劲,也不去查看,或安慰。
至于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呢?
也许是射精之后的无欲在作祟,尽管不久前我犹如色中恶鬼,不顾环境,不顾反抗,但随着子孙的倾泻而出,我觉得一切再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了。
躺了也不知道多久,直到妻子的抽泣也归于平静,我才准备说些什么,就借着此刻的无所谓,把心结打开,摊牌吧,再把事儿翻篇。
「梦洁?」我瘫作一团,与背后的沉默对峙着。
确认没有回应后,我又补了一句。
「梦洁?」
并用手肘顶了顶身后,只触碰到她后背肌肤上微微湿凉的液体。
妻子依然不应。
但我知晓妻子已清醒,那权当她能明白我接下来将说的话罢。
「我有话想对你说。」由于躺着的原因,鼻音自然发得比平时重些。
「平时都没有什么机会好好说话。」我组建着词汇,「我…上次召妓,是故意的。」
「是生平第一次召妓,第一次,但我是有意的。」我的声音苦涩地像锯子划拉着木板。
「所以说你觉得很值得夸耀?」身后妻子终于回应了,「人生第一次招妓,好了不起哦。」她语调嘲讽,语速飞快且冷冰,傻子都听得出对立的情绪。
「我只是想确认一件积压在心头的怀疑,你是我第一个女人,直到不久前还都是…唯一的,你知道我没说谎。」急于辩白,我的语序反而顺畅了些。
妻子接着沉默。
「那件事这几年我问过许多人,可是愈发增加了疑惑,所以,我找了一个初次下海的妓女,就是想弄明白。」
「想知道…什么?」梦洁问道。
「想知道处女的真实反应,是不是和你一样。」我答道。
再无需我多言,前因后果便完全串了起来,梦洁顿时明白我完全把召妓的行为归结于她。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是她先不要脸,是她先不纯洁,是她先欺骗的。
妻子无法不难堪,她清楚我的为人,且不说将家庭看得如何重、把她又看得如何重,只凭我那妄自所谓清高的德性,瞧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怎会去自不要脸去招妓?
「我并不是想推卸责任。」看着她逐渐涨红的后颈,我总结道。「嫖妓这个污点,我一生都洗不脱,是我的错我认。」
我的认错在她看来似乎不值一提,妻子依然背对着我,没有任何声响,像死了一样。
「可我…我如果弄不明白,这辈子只要和你在一天,就一天活在猜忌和压抑里。你骗了我,我们首次做爱时你便已不是处女,我甚至断言你已有相当次数的性生活了,可你却骗我是你生命中第一个男人。」
我只确定妻子并非处女,但『相当次数的性生活』只是猜测,这段话加入了我的主观猜度,而内心是希望她坚决否认的。
「那既然你介意,就离婚呗,现在离反正也不迟,你赶紧再找个更好的。」她这般答,是我意料中的。好面子,就算明明理亏。
「你骗我的事,我可以不再提。可是我得明白谁是那个男人?」
我同妻子大学临毕业才交往,但以前年轻的时候,谈过谁、怎么谈都是人生自由,我无权干预。可作为老公,被欺瞒到现在,我觉得我有知情的权利。
「说了有什么用,你不认识。」妻子沉默了,一会之后这么回答道。从平淡的口气里,我再也听不出情绪,很难去判断这句话是不是赌气。
「好吧,你问吧。」又斗争了良久,她叹了一声。
「对象是刘能么?」得到首肯,我便不再试探,直接抛出心底最介意的问题。
「为什么你觉得是刘能?」没想到妻子竟忽然来了兴趣,翻了个身,用赤裸的胸脯靠过来。
没想到她反过来探讨我的想法,但此刻夫妻赤裸相对,有什么是不可以坦诚的呢?
「因为,我觉得你最近和刘能的关系,很暧昧。我担心…,事实上,促成我去招妓的第二推动力,便是刘能了。捕风捉影,我实在无法不去怀疑他。」
「你们是不是在学校就在一起了?」我追问道。
妻子扑哧一笑,完全没有沉重而正经的气氛了,她被我的问题逗乐了。
「没有,没有,虽然他当时…,额,没有,在学校里,我和刘能没有任何关系。」
「当时什么?他怎么你了。」我追问道。
「没有什么,其实…也。」妻子故作迟疑。
「你今天非说不可。」
「刘能堵着我告白过,可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一直到毕业,连手都没给他碰过,你这下满意了吧?」梦洁讲出这话的时候,记忆仿若飘向远方,也恰是光线的缘由,衬得红唇皓齿,姣好面容上泛起淡淡一层羞雾。
我心动之余,却又觉讽刺,不禁冷哼了一句,是是,读书时候手是没被他碰一下,可前些天,就当着我的面在温泉山庄,一身比基尼,露背露臀的,都被刘能上下其手搂过腰了。天知道背着我,又被干过什么?
「原来不是刘能啊,那毕业之前你和别的什么男人同居了吧,哎,你们这些漂亮些的女人,年轻时候生活得太糜烂了。」仔细端详妻子的表情,我觉得她并没有说谎,刘能和她念书时是清白的。
「难道现在不年轻了么?」妻子说,「就说女人的青春留不住吧,你还是早些跟我离了,换个年轻的过。」
不是,你现在当然年轻,我是说,年少时候,哎,就是豆蔻年华少女的时候,就是你初经历男女之事的时候。见我把时间假定在她毕业之前,妻子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躲闪,她略加迟疑,终没有纠正我的自以为是。
而那时的我,全然忘记了早在咖啡厅对话中,梦洁就向刘能透露过——和我同居之后和别的男人有过。我其实是记得『和别的男人有过』这个重点,但事发时间『在我同居之后』却模糊了,至少当时躺在梦洁身旁,我错乱了。
刘能确实太有威胁了,我的警惕及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当确定初次占有梦洁的男人不是他,立即满腔怨愤就泄了气。至于梦洁『早古』前那些情债,我已然不怎么关心,虽然惋惜,毕竟对生活不造成威胁。
刹时之间,我有些意兴阑珊,不知道再问什么的好。
「额,那你当时为什么骗我?」我明知故问,梦洁的动机再明白不过——女人嘛,越是心爱一个男人,就越难以启齿过去。
这问题确是随口而来,并非埋怨,也没过脑子,纯粹填白而已。可就妻子听来,竟是我的幽怨。
「反正身子…不纯洁了,就当都是我的错,错在骗了你。说真的,等离婚后,你再去找个满意的黄花闺女过吧。」
「我是早就知道,这一天早晚还是会来。其实当初就该坦白,也不浪费彼此光阴。」梦洁断断续续地说道,说到尾端,抹了下眼角。
说罢,她坐将起来,把身子用薄被一裹,作势便要去洗澡。
我急忙一把拉住梦洁,不让她走,顺势一带,使这芳体春色跌坐在我怀中,软香如玉地,性感横陈,可惜刚才已殚精竭虑,胯下再不争气,只得惋惜作罢,双手从后背环住妻子。
「我并非怪你,真的真的,我原本无比介意的,只是我们都是夫妻了,这段日子经历的种种,我愈发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我愈发明白对你的情意有多深。」我探在她耳畔,温柔地说着情话,体温透过紧贴的肌肤传了过去,「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梦洁,就算有过别的男人,争抢你分享你,但我不能失去你。」
口中这般肺腑之言,我竟惊诧于自己的释然同改变,要是早些日子,多的不说,就说刘能出现之前,让我原谅妻子同别人的婚前性行为,我连想都不敢想。可如今的我竟对性开放有些认同。
梦洁,人生只有一次,很短暂,稍纵即逝。它是自己的,而不是别人的。感受是自己的,哪顾得上别人的闲言碎语的。你不觉得现在的人却纠结在过去落后的文化观念,很狭隘么?
这是那天刘能在咖啡厅讲的话,现在却在我脑海里回想,仰或是因为我已召妓而堕落,既然自己都不干净了,自然无权要求他人纯洁,立场也开始悄然改变。
妻子被我说得有点眼眶泛红,她拨开头发,回身亲了我一口,幽幽问道,那你原谅我了?
我郑重地点点头,前嫌终于冰释,原谅竟比介怀要甜蜜得多。正要回吻,却瞅见眼角处,有一团黑戚戚的物是突兀地躺在床单上,原本是被薄被遮盖的,可经梦洁方才一裹一卷,结果露了出来,在淡色的床具上异常醒目。
我顺手一掠,竟如同触电一般,猛地打了个寒颤,脑里更是嗡的一声巨响,连后背都布满了鸡皮疙瘩。
这,这是男人的内裤么?
皱皱巴巴的一团,显然穿过,且未及洗涤的男人内裤。
妻子正背对而坐,在我耳畔缠绵温存,没察觉到这下突变。
「你…你…」世界变得十分安静,我刚张嘴,却失语了,吱吱呀呀了好半天,只吐出个『你』字。
我是想说什么来着?
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来着?
我轻轻抚摸着梦洁的柔发,轻轻把她推离怀中,直到我们可以四目相对为止。
起初,梦洁的表情只是微微惊讶,笑容依然挂在脸上,只是开始慢慢冰结。而我又是如何表情,我自己是未知的。我无暇揣测自己的表情,满心满脑只在组织语言,挣扎着,从失语中尽快恢复过来。
「你刚才说的,我是说半个小时之前说的,那句」我一字一顿地开始提问了。
「嗯?」梦洁不明所以,看着我缓缓抬起的手,那中间正捏着一团黑色轮廓,她瞧出来是一条内裤。
「你说,刘能床上比我强多了,喜欢被他肏,和他每次都高潮到死去活来,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终于问出了这句话,已记不清是深呼吸之前说完的,还是说完之后才深呼吸。
「那只是气话…」妻子依旧不明所以,她解释道。
「这是什么?」我问道。
「男式内裤么?」她回答道。
忽然梦洁也察觉到这条内裤正是我用强时,塞进她嘴的那条。灌进口鼻中的浓厚男性体味似乎让她想起了什么,她开始眉头紧锁。
「刘能穿过的内裤为什么会在你床头柜里?」我不依不饶,翻过床,一把扯开床头柜,里面已层层叠叠,归置着梦洁的日用品。
「这本来就是刘能的家,也许是…」梦洁狡辩道,可她在自己整齐摆放的抽屉面前,沉默了,内裤是在她搬进来之后扔进去的。
「骆梦洁,我想再问一遍,作为妻子,希望你认真回答,告诉我实情。不论事实如何,我真的决心原谅你的所有,请不要再骗我。」我强忍着情绪说着,近乎哽咽。
「你和刘能,是不是已经睡过了?」
依旧是沉默。
「你为什么那么介怀刘能?」沉默许久,妻子以问题替代回答。
「因为他想从我手中夺走你,他正在从我手中夺走你。」我如实回答,倒也坦荡。
「不会的,林达,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男人。」梦洁宽慰着我。
又是用这辈子如何如何造句,『这辈子我是她第一个男人』还言犹在耳,时至今日,我怎会再轻信?我又怎敢去信这种戏言。我只当她在放屁,不依不饶地回到核心问题。
「梦洁,你是不是已经和刘能做爱了。我说的不是在学校,就是他以银行经理身份重新出现在我们生活里之后。」
依旧是沉默,她是默认了么?
我直直地看着她,她立刻避开目光,可我强掰过她的脸,使目光相对。
「我说了,无论发生过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没…有。」梦洁迟疑了很久,迟疑到她都发现这种停滞暴露更多。是为了掩饰尴尬么?她支支吾吾地回答了,声音有如蚊子叮。
「反正,反正我也不差你一个人可以去问,」我扬扬手中的秽布,愤愤地说道「恐怕刘能他自己早迫不及待想要摊牌了,好明目张胆地抢你,他多想啊。」
再没有任何余地了,梦洁双颊晕红胜过晚霞,她终于点了点头,承认了我最害怕却已成事实的出轨。然后在我愤怒的目光注视下,像鸵鸟死死低垂着头,想藏进土里,再等事情过去么?
「几时?」
脓疮只有挑破,忍痛清理,才会好转。
「半个月前…」
「在这间卧室?」我嗤笑着自己,刘能用过的内裤都在我手里捏着了,不在这里在哪里?
「在客厅的沙发上。」妻子竟回答了,她倒开始变得老实。最难承认的是非敲定后,具体的细节倒是容易了。
从客厅绵延到主卧里,我的心在滴血,难道再问其他细节?包括这对狗男女是怎样的姿势?
「几次?」
「嗯?」妻子不解,是沉浸在背德的回忆里,才没听清么?
「我问,几次?」我重复了一遍,「你们拢共做了几次?」
「没有做爱,没有!就亲了一次,一次,真的。」妻子确认道,她这次尽管害臊,但还是直迎着我的目光,不再闪躲。
「只是亲嘴?!」我暴怒道。
「我让他摸了,我们…,我帮他,我…」妻子白皙的脖子愈发涨红。
「就那一夜,我离家出走,搬进他家的第一夜。」不等询问,为了辩解,她自顾自开始说细节。「我帮他…,弄出来了。」
「之后…之后就再没有过了。」妻子强调道,仿佛这样可以挽回她已然碎成一地的贞洁。「刘大哥…刘…刘能,他说怕瓜田李下,控制不住又檫枪走火,就搬出去住酒店了。我们之后都没有再见面的,直到昨天。」
「为什么?」抛出这个问题的同时,我心下忽然敞亮了,昨天咖啡厅偷听他俩聊天时,难怪刘能反复为喝醉了道歉。
「我们…喝了些酒,」她犹豫着,仿佛做错事的小学生,「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也太荒唐了。」她如此点评道。
现在换作我沉默了,我只想狠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如果不是那天我犯贱去嫖什么妓。
要不是我,妻子至少还不会被刘能猥亵,如同他俩在温泉山庄那次,仅是暧昧,却被我冲动地推了一把,活生生把老婆推向刘能的怀抱。
我能怪她那夜喝酒么?老公招妓,梦洁酒醉尚情有可原,刘能一届酒场老手,读书那会酒桌上的名声就极响亮的,难道他会醉倒分不清尺度。
醉酒只是接口,他满心满意只是搞我老婆。
梦洁竟事到如今还一口咬定没有做爱,说什么只是帮他弄了出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妈的,真是苦于没有证据。
这该死的牲口,我噌地从床上站起身来。
「你要去做啥?」妻子问道。
找刘能算账,我回答。
「别去好么?」妻子死死拉住我的胳膊,是怕丢脸么?
「我咽不下这口气,再说了,会醉难道会醉整夜?你们又不是灌了夜店,我可以原谅你,可是我怎么原谅他?」
「这事我也有错,我…我不该那夜去找他投宿,酒也是我自己主动要喝的,他还拦着劝我。」妻子着急了,声音越来越大,她也不知是在为自己辩白,还是替刘能开脱,「再说,归根结底都怨你,你平白无故在温泉山庄打什么人?要不是你嫖妓…你嫖妓有本事可以不让我知道,却又被揭穿,你说我那夜不跑出去,还有什么面目留在家?」
这套抢白让我一时语塞。
妻子眼中含泪,接着埋怨道:「那么晚,你竟不出来追我找我,我一个女孩子家深更半夜在街上晃荡,手机没电,没地可去,就算不被刘能搞,指不定也和什么不认得的路人搞了,也许就被天桥下的乞丐强奸了也不一定呢,至少刘能还温柔体贴。」
「你他妈不知道去旅馆过夜?」我用咆哮打断了她的絮叨。「刘能他体贴?体贴你妈逼!」
满腔怒火我无处发泄,猛地一脚踹向床头柜。面板不经力,唝的一下,上下两层抽屉都应声而断。下层的碎板落下来,露出里头的纸盒轮廓,原来妻子只占用了上层抽屉,底下那层还是刘能在使用。
仅从外包装就能辨认,那是盒套套。
我翻出它来,外包装塑料并未扯断,还黏在盒子上头,我难免嘀咕,新买的,就拆封了一次,专门用来搞我老婆?又见Logo右下角印着一行小字,加长版XL,20只装。打开数竟少了八个,果然如梦洁所说,又粗又长。
这能算是铁证么?我回头看向妻子,梦洁顿时俏脸涨得红若烙铁,一双美眸中急得就要淌出泪来,见她白皙秀美的脖子与翘美弹实的酥胸处,重又泛起潮红的光泽。
「你们到底做爱了没?」我手中拿着这盒套套,质向妻子。
妻子僵得哑口无言,正待说辞,我忽然鼻中闻到丝丝臭味,稍加分辨,是从那裂开的下层抽屉里传来的,我翻出一个牛皮文件袋,内里竟仔仔细细折叠了一条女人黑丝,不用问,这肯定是梦洁的,被刘能用作纪念?
而牛皮袋之下,压着两只用过的套套,一只已经枯干发散,而另一只里头竟还装着三指宽未及干涸的乳白精塘,他一次的量竟有这么多。男人特有的精臭味就是从里头散出的,我不禁想道,半个月前的套子,密封才可以存留精液,是被我一脚踢动,味道才得以串出。
「你们…你们做了几次?」此刻,我已确定这对狗男女已经滚床单了。
「一次…如果那也算的话…」梦洁终于坦白了。
「一夜只一次?」我打断了她。
「那就一夜,我们…」妻子不再继续说下去了,泪儿一颗颗珍珠般顺着秀气的脸庞就滑下来,一夜而不是一次,她也不再纠结,也许是她终于回忆起,确实是滚了整夜床单。
「他每次都戴了套套,所以,实际上,我们应该还不算真正肌肤相亲,所以我说他至少比外人体贴。」妻子哭红了鼻子,表情难堪地『论证』着。
「是啊,真温柔,一夜在我老婆身上用掉八个套套,八个!还真他妈温柔体贴。」
「没有那么多次…」
我难以置信地回头瞧向盒内,难道刘能是种马么,复又问道:「真的一夜你们就用掉八只套?」
「我…不记得…有多少次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