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叶知秋的秘密
我妈的病情还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安顿好我爸以后,我才抽空回了趟家。
我家里已经被警察贴上了封条。
我撕下封条,进到房间里才看到,家里已经被翻的凌乱不堪了。
我也无心打扫和整理,简单归拢了一下,收拾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匆匆又回到医院。
这几天我都在医院里,在我妈的床边寸步不离。
我在出来后的第三天,终于接到了杨隽妈妈的电话。
「海涛啊……那什么……有些事妈要和你商量商量……」杨隽妈妈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什么话,非常不好意思开口。
我被放出来已经三天了,杨隽家里人这是第一个电话。
一句问候都没有。
我平静的问:「嗯,什么事?」
杨隽妈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最后电话里变了个声音说:「……海涛,我是二姨,你来家一趟,得和你商量一下你大舅那个房子的事。」
我「哦」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那个房子我已经交了钱,也过了户,那房子现在是我的,就算是有杨隽一半,也轮不着她二姨过来指指点点。
我把我妈交代给老爸照顾,去医院门口准备找车过去杨隽妈妈家。
却迎面看到唐明明又拎了好多袋东西朝医院里面走。
这几天她没来烦我,我以为她真的生气不再理我了呢。
「海涛!你上哪?沉死了,快帮我拎一下!」唐明明见到我,笑呵呵的朝我喊,就好像那天我根本没骂过她一样。
我接过她手里的袋子,问:「啥玩意?我要出去,有点事。」
唐明明笑着说:「给你妈整了点燕窝,印尼的,血燕哦,我找我爸的战友在香港带回来的。」
我不清楚这种东西有多贵重,不过我知道这东西在我这种条件的家庭里,是从来没见识过的东西。
这个娘们那天被我骂了之后,也骂了我,好像是气的够呛,不过今天再来,跟没事一样,神经还真的弹性很大。
把东西送回病房,我惦记着要去杨隽妈家,急着往外走。
唐明明追出来问我:「你要上哪啊?」
「杨隽她妈说要和我商量一下房子的事。」
「房子?啥房子?」
「我新买的房子,还没装修呢,一天都没住,估计她家里打算卖了吧。」
唐明明有些奇怪的问:「那房子不是你和她买的吗?有她妈什么事?」
「买房子时候我妈我爸借了8 万,她妈出了2 万,加上我自己的5 万多,一共给了杨隽大舅15万,房子过户时候,房证上写的是我和杨隽两个人的名字。我想人家是想要回人家那份吧。」
「操!那还不好办,要不就是卖了房子,谁出多少谁抽回来多少,要不你就直接让她家把你和你妈你爸那份给你,房子不要了呗。」唐明明给我出主意说。
我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不过得去看看她家那边是什么意见。」
唐明明说:「那你去吧,要是她家耍什么蛮横的,你叫上我,我去帮你要。」
我无奈的笑。
我见识过这娘们的泼辣,吵架骂人那是绝对标准的东北老娘们风格。
从医院出来,我坐公交车来到杨隽妈妈家。
一进屋,做了一客厅的杨隽家里人,她妈妈、二姨、二姨的女儿慧春抱着孩子,左健和肖丽娜也在,不过我没看到左健的小孩。
杨隽爸爸仍旧在自己的房间里呆呆傻傻的看电视。
我一见这架势,就知道,今天面对的恐怕不是什么容易解决的事。
「李海涛,我觉得吧,你反正也肯定和我家小隽过不下去了,长痛不如短痛,离了也好,不过那房子的问题得先解决一下。」杨隽二姨见我进来,直接说出了她们叫我过来的目的。
我知道,我来之前,她们肯定已经商量过了。
我对那个房子并没有任何感情,我只想尽快解决问题。
「妈,你看怎么解决吧?」没人让座,我站在门边问杨隽妈。
杨隽妈妈脸上很惆怅,小心翼翼的说:「唉……能咋解决,你说你们过得好好的,咋就突然出这事了呢……」
没等杨隽妈说完,肖丽娜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抢着说:「我的意见就是把房子卖掉,你和杨隽一人一半,最公平!」
左健瞪了肖丽娜一眼,有些不快的说:「你老插啥话啊?你让大姐和海涛自己商量,你老跟着瞎掺和啥呀?」
肖丽娜很气愤的开始骂左健:「你该干嘛干嘛去!有你啥事?有你啥事!」
我朝左键摆摆手,问杨隽妈妈:「妈,你的意思呢?」
杨隽妈妈抿着嘴,犹豫的的说:「你说说,好好的一家人,为啥要闹成这样呢?唉……海涛,你看着办吧……」
「他看着办能行吗?」杨隽二姨激动地站起来比划着两手嚷嚷:「那房子是杨隽她大舅照顾他们才那么低价卖给他们的,按市场价,现在这房子能值50多万呢,就按小娜说的,两套方案,要么李海涛你现在拿回你和你家出的那份,房子归小隽,要么卖掉,然后一人一半!你自己考虑吧!」
我本无心和她们起什么争执。
心里绝世觉得有些凄凉,这种世态炎凉的感觉让我心里十分难受。
我想了想说:「我那份里面也有小隽的,我只要我父母出的八万,我自己那份就给我两万五,我多了也不要了。」
左健瞪了我一眼,却没敢多说话。
肖丽娜立刻大声说:「行,多了也不可能给你,那就这么说定了,你的那份两万五,加上你爸妈出的八万,一共十万零五千,对吧,你给我们家三天时间,到时候一分不会少给你的,俺们家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家!」
我转身要走,却被肖丽娜叫住了:「先别走啊,你得先签个协议,免得你到时候反悔。」
我一下子被激怒了,大声说:「反悔?我什么时候在你们家人面前说话不算话啦?我和杨隽还没离婚!就算是离婚了,财产分割跟你们有半毛钱关系吗?你们都跑这里来装什么逼!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这下子就像捅了马蜂窝,房间里的杨隽亲戚立刻七嘴八舌的开始数落我。
杨隽的二姨像是泼妇骂街般,跳着,指着我的鼻子连喊带叫的骂:「你算什么东西!你算什么东西!你要是对小隽好点,她能走吗?你还没离婚?你倒是想不离,我们家还没打算留你呢!你咋那么臭不要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当时小隽就是鬼迷了心窍才非要嫁你!我当时就不同意!你们看他那穷酸样!我就说他李海涛不是啥好逼玩意吧!你看,一到分钱了,露出那瘪三的本相了吧!你什么东西你!」
肖丽娜骂的就更恶心了,我懒得理她们,转身想摔门就走。
肖丽娜和慧春像泼妇打架一般一人扯着我的一条胳膊开始连哭带嚎的叫骂着,不让我走。
房间里像炸了锅一样混乱。
杨隽妈心急火燎的大声劝房间里的人:「你们都冷静冷静行不行!小隽现在也联系不上,这事也不怨人家海涛,你们都少说两句不行吗?你们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吗?非要作出点横事你们才甘心吗?」
拽着我右胳膊的肖丽娜这才注意到我手已经变得残缺,楞住了。
左健拉着肖丽娜说:「你冷静点吧……你现在身体还没养好,月子里这么吵闹的,坐下病咋办啊?」
肖丽娜不知道是被我的手震惊到了,还是左健的话起了作用,稍稍安定了下来。
「李海涛你手咋整的?」肖丽娜和我认识很多年了,其实她也算是我非常好的朋友,看到我的手,她的眼神里变得很愧疚。
这时候大家才把目光注视到我的手上。
我极力的平复心里的气愤,把右手插到裤袋里。
杨隽妈妈很伤心的拉着我的胳膊说:「是不是那个姓刁的弄的?这个小隽啊!作孽啊!」
杨隽二姨却不以为然的翻了杨隽妈妈一个白眼说:「活鸡巴该!那是他自己作的,和咱家小隽有啥关系?反正他今天不签了这个协议书就别想走!」
我被骂的心情极为烦躁,牛脾气上来了,本来的确是想签了协议就走,可是被这帮老娘们一顿臭骂,心里一横,朝着杨隽二姨喊:「我他妈就是不签!爱咋地咋地!」
肖丽娜不再扯我的胳膊,只剩慧春一个哪里还制约得了我一个大老爷们?我用力把慧春朝旁边一甩,她就一个趔趄撞到了墙上,我趁机大步流星的逃出了杨隽妈妈家。
我欲哭无泪,其实我也根本哭不出来。
这世界太现实了,现实到冰冷的残酷。
回到医院,唐明明居然还在,坐在妈妈床边打着瞌睡。
我不忍心惊动她,坐在另一张床上呆呆的看了她好半天。
心里很复杂,很纠结。
她似乎被什么惊醒了,猛地抬起头,看到我坐在对面,舒了一口气,朝我笑了笑。
我问:「你没事啊?整天往这里跑?」
她笑着说:「今天没啥事,本来我就没啥具体的事要做呀,我爸生前把生意都打理的很顺,搞到我现在整天无所事事的。」
「你去忙吧,我妈明天就出院了,没啥问题了。」我说。
「妈的你又撵我走是不是?」唐明明绷起脸责备我。
我笑了,知道我要是乱搭话,她就会找回那天我骂她那档子事。
见我没敢搭话,她问:「怎么样?你去她妈家,怎么说的?」
我叹了口气说:「给我两个选择,一个是抽回我爸妈出的那八万,加上我和杨隽出的五万的一半,一共十万零五千,房子归她,一个是等房子卖了,一人一半。」
「放他妈的狗屁!这两套方法都他妈是坑你,你没答应吧?」
「唉……没必要和她们计较,我想抽回我爸妈那份就行了。」
唐明明狠狠地朝我翻了个白眼说:「傻逼啊你?那房子现在至少能卖四五十万!给你十万?你家当时出了大头啊!」
「无所谓了……我现在只想尽快解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操!真服了你了,那不是你的钱,那是你妈你爸的钱!不行!你找她妈妈出来,我和她谈!」
我乐了,很诧异的问:「你谈?你凭啥和人家谈啊?你又不是我家的人。」
她一下子愣住了,低声说:「是啊,我凭啥和人家谈呀?唉……」
我笑着说:「你可以认我妈当干妈呀。」
唐明明笑了,瞪了我一眼说:「滚!干妈……你还想当我干哥哥呀?」
我也笑了,我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那种表情似乎已经忘记该怎么在自己的脸上做出来了。
正在和唐明明说着,左健打电话过来。
「海涛,我当时不能帮你说话,你没怪我吧?」他问我我小叹口气说:「怪你啥呀?你以后别乱插嘴吧,你是人家的老姑爷子,你得站在大姨子二大姨子那边说话,我怪你啥?」
「操……这冷嘲热讽的,你还真生气了?」
「生屁气啊?真没生气!操!这样,你晚上要没啥事,找个地方去吃烤串吧,不过要你请啊!」我笑着说。
唐明明听到要吃烤串,立刻在旁边叫:「我也去!我也去!」
「呃?明明和你在一起?」
「是啊。」
「那也一起吧……海涛,你和明明是不是又开始……」
「滚犊子,别胡思乱想……不和你说了,我先把我妈安顿好,我妈说要喝面片汤,我得出去找。」
我在医院门口找了家小吃店,给我妈要了份面片汤,端回去把我妈和我爸安顿好,坐着唐明明的车来到和左健约好的烤串店。
唐明明说今天不想喝酒,左健也不客气,连啤酒都没点。
我知道左健这个滑头是心疼钱,懒得揭穿他。
不过羊肉串和板筋我点了好多。
一边吃饭,一边慢慢的打开了话匣子。
我把那天的恐怖经历给她俩讲述了一遍。
「操!这个刁老三也算个爷们呀……难怪杨隽铁了心跟着人家走了。」唐明明目瞪口呆的听我讲完,感慨到。
左健叹了口气,半天不说话,结果一张嘴就朝服务员喊:「来四瓶啤酒!」
然后转头对我说:「妈的,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是喝点酒吧。」
唐明明也说:「是啊,真得喝点,你这是大难不死啊。」
我点点头。
「海涛,别想那些事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听哥们一句话,房子卖了,拿着钱,再去交个首付买个新的,不过我觉得明明也不在乎你那点小钱买的小破房子,对吧。」左健一边给我倒酒,一边满嘴胡说起来。
唐明明果然立刻反击道:「左健你他妈没喝就多了?他买不买房子跟我有啥关系?」
「拿到钱……我就离开哈尔滨,我早想好了。」我淡淡的说。
唐明明眉头皱了起来,迟疑了一下,没说话。
左健嚷嚷着说:「也行!跟明明去青岛吧,去看看大海,把所有的不好的事都抛在脑后!」
「滚犊子!你别老把我和明明扯在一起!」我白了他一眼。
唐明明笑了笑,不过笑的很难看,她问我:「你想去哪里?」
「无所谓,只要没人认识我就行?」
「嘁……想做龟仙人?找个世外桃源独自终老啊?」唐明明讥讽我说。
我笑着说:「可惜世界上没有这种世外桃源。」
左健突然想起什么,脸上很兴奋的说:「明明你那天不是说,要找海涛帮你弄个什么公司吗?」
唐明明瞥了我一眼说:「我反悔了,他现在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我唐明明绝对不和失败者合作。让他自己找个没人的角落自省去吧!啥时候敢出来见人了,啥时候再来找我谈合作吧。」
我奇怪的问:「啥公司?」
唐明明绷着脸反问我:「你有兴趣吗?」
我点点头说:「不过不能在哈尔滨,只要不在哈尔滨,去哪都行。」
唐明明瞅了我一眼,说:「我爸在深圳有个战友,现在在做进出口贸易,我爸在那边有点股份,我想把那部分股份抽出来,在深圳搞个成衣厂子,需要人帮我,你考虑考虑不?」
我叹了口气,说:「唉……深圳也行,我能做啥?」
唐明明和左健对视了一下,笑着说:「你能做啥?让你当厂长你懂吗?做啥……做业务呗!没做过就慢慢学!你那么聪明。」
我用力的呼出一口气,想了一会,用力的点点头说:「行!我去。」
唐明明笑着说:「那我以后可就是你老板了,你要是敢和我耍倔,我真扣你薪水啊!」
我点点头,很认真的说:「行!绝对服从指挥!」
唐明明点点头说:「那你就先把这边的事处理一下,也不用着急,我这边只是刚有个想法,一天两天也不能开始着手。」
我点点头,左健插话说:「等一下,等一下,海涛你这就答应了?这也太草率了,你都不问明白你们唐老板给你开多少钱薪水?」
我看了看唐明明,说:「你给我开多少钱啊?」
唐明瞪着眼睛反问:「咋的?给你开少了你还不想干是咋的?」
我急忙解释说:「干!给多少钱都干,只要离开哈尔滨就行。」
唐明明有些不屑的白了我一眼说:「操!原来还是一心想做龟仙人,我还以为你小宇宙爆发了,恢复年轻活力了呢。」
左健嬉皮笑脸的问:「唐老板,还没说要给海涛开多少钱呢!」
唐明明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想要干啥?开的多了你还想跳槽是咋的?」
左健笑着说:「那是!要是开的多了,我也辞职过去给你打工算了。」
唐明明笑了,说:「我给海涛开多少,也不一定就给你开多少啊,你可要镇定啊。」
「操!我就说吧,还是说你和李海涛有奸情吧!还不承认!」左健在我们面前经常会口无遮拦的。
唐明明的脸一下涨红起来,瞪了他一眼,又瞥了我一眼,却没做任何否认。
「喝酒……」她举起酒杯,递到我面前的杯子上,撞了一下,仰头把一整杯啤酒灌进嘴巴里。
有两个好朋友的陪伴,我的心情好了很多,破天荒的今天喝了不少酒。
不胜酒力的我尽管已经有些晕晕沉沉的,还是坚持要回医院去看护我妈。
他俩拗不过我,把我送回了医院。
第二天,我帮我妈办理了出院手续。
陪着我爸,把我妈送回了家。
我妈想留我在家里吃饭,我告诉她,还要到我租的房子那边收拾收拾,租期快到了,我得把东西都收拾好,得搬回妈妈家住了。
我妈显得很高兴。
这是我出看守所以后第一次看到我妈露出笑容。
回到那个曾经留有我和杨隽无数幸福记忆的小房子。
也是让我心碎欲裂的小房子。
看着随处可见的杨隽曾经存在的痕迹。
我还是哭了。
哭的昏天黑地。
哭累了,心里畅快了,抹干脸上的泪,我还得活下去。
我把家里的东西大概归了下类,我的,杨隽的,公用的。
家电、厨卫、家具,都是公用的,我都用本子一一列好,等回头一起找个收二手家具电器的人来,都卖掉吧。
我的电脑、衣物和随身用品,我的各种书、证件,统统打包了起来。
我本不想去触碰杨隽留在家里的东西。
她走的时候,连她随身的包包都没带。
我俩本来是要出去看警察抓人的,结果我俩反倒被抓了,很可笑吧。
看着她的东西我心里很酸。
想把这些东西都扔掉。
不过想了想,还是帮她都打包好吧。
一会都给她妈妈送过去,至少,也算尽了我作为丈夫最后一点责任吧。
她的东西大部分都是衣服,和我的正好相反。
的大部分都是各种书和参考资料,衣服只有一小包。
她衣柜里的衣服我全部整理出来,居然满满的塞了两个拉杆皮箱。
她的书不多,我也整理了一下。
在书架上面找到了一本相册。
她什么时候放上去的我没注意。
不过是一个我从没看到过的相册。
我好奇的翻看,原来是她的大学毕业纪念相册。
大部分都是她在学生时期留下的影像,几乎每一张上面的杨隽都洋溢着阳光美丽的笑脸。
我越看心里越酸痛。
正打算继续收拾东西。
却突然被一张照片吸引了注意。
这是一张标准的毕业合照。
杨隽和同学们穿着黑色的博士服长袍,带着博士帽,分成几排集体照的那种。
引起我注意的是前排那几个穿西装,坐的板板整整的老师样子的人中的一个。
靠近中间位置的一个50岁左右,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笑眯眯的男人。
和刁金龙一样,是一个大光头。
我想起了杨隽在桂林那张照片里,被无意中拍进去的拍摄人的影子。
杨隽前男友对我提起的杨隽上学时候和一个男老师传出的绯闻。
录音笔中杨隽对刁金龙坦白过让她两次堕胎的老师。
这一切的一切,都联系在了一起。
我凄惨的对自己笑了笑。
正打算合并相册,不再去想这些过去的事情,从相册的后面掉出一个东西,我捡起来一看,是一片五角形的红色的枫叶。
上面用毛笔龙飞凤舞的写了几排字。
[ 榈庭多落叶,慨然知已秋] 落款:[ 吴林木枫丁亥年六月初八] 还好我学过一段时间书法。
这些行草字体我毫不费力的辨认了出来。
丁亥年?我打开手机的万年历。
丁亥……丁亥,找到了,2007年。
2007年6 月8 日。
杨隽毕业的那一年。
吴林木枫?看来是一个的笔名。
百度!
居然真的百度出来一个词条。
《阳朔春晓》作者:吴林木枫再看作者简介,我豁然开朗。
吴林木枫:本名吴念秋,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韩语言文学教授,中韩文化交流协会理事……。
我醒悟!
叶知秋?原来是在纪念与这个披着学者外衣的流氓与色棍的那段不伦之恋而已吧。
四十二、南下深圳
事到如今,了解到了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我苦笑。
笑自己居然还会为杨隽感到揪心。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杨隽那个时候还和她的前男友林浩旭在一起。
或者说,其实她一直都是同时和这两个男人保持着关系。
原来戴过杨隽绿帽子的,不止我一个。
林浩旭当时决定要和她分手,恐怕也不像杨隽自己说的家庭原因那么简单吧。
也许林浩旭还知道更多杨隽的事情。
不过我已经不想再去打听任何关于这个女人的事了。
我需要忘记这个永远都是在背叛别人的女人。
离开这个让我伤心欲绝的城市吧。
也许,换个生活的环境,我就可以彻底的忘记她。
我和杨隽各自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并不多,我自己的东西其实不过两个拉杆箱而已。
折腾了几趟,我终于把自己和杨隽的东西分别送到了我妈家和杨隽妈妈家。
电器家具买的时候都是新的,卖给二手贩子就不值几个钱,电视空调热水器加灶具双人床和柜子什么的一并都卖了,才换回来几百块钱。
我都留给杨隽妈妈了。
杨隽家里还算讲信用,第三天,果然给我筹集了十万零五千,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我当着杨隽妈妈、二姨、肖丽娜的面,把财产分割协议签了。
但是正常的离婚手续是必须杨隽本人到的。
我去咨询了一下,去法院走起诉离婚也可以,不过要等,因为起诉离婚要分居满两年才能开始走程序。
我和法院的接待人员解释说女方失联了,人找不到,那人笑着解释说,即使失踪了,也要当地派出所出证明,失踪满两年才能起诉离婚。
没办法,只好先把离婚的事放一放了。
我退掉了房子,搬回了我妈家。
不过我没在我妈家里住几天,唐明明告诉我,她深圳那个叔叔已经着手安排帮她筹建成衣厂的事了。
唐明明的意思要我慎重考虑一下。
如果我现在觉得自己还不能走出之前的阴影,就不要强迫自己这么早就开始出去工作,就算硬逼着自己去做事,心态不好,恐怕事情也做不好。
我同意她一定好好琢磨琢磨这件事才下决定。
是该挺起腰板面对自己的将来了。
写满杨隽那一页,就翻过去吧。
三月二十七日。
我告别了我的爸爸妈妈。
告别了我的好哥们和暧昧的前女友。
告别了生我养我30年的哈尔滨。
一个人坐上了南下的列车。
到了深圳,我立刻马不停蹄的开始把自己沉浸在筹备工厂的事情中。
说实话,万事,都是计划着容易,真正操作起来才发现,对于我这样一个外行人来说,寸步难行啊。
尽管有唐叔叔的战友竭尽全力的帮助。
尽管有唐明明在后面雄厚的资金支持。
可是,工厂的筹备工作从我到深圳的头一天就让我焦头烂额的。
唐叔叔的战友也姓李,是我的本家,已经帮我先联系了一个房子让我住下,不过我只住了一天,就偷偷把房子退了。
李叔叔也是个生意做的很大的大老板,帮我租的房子在深圳非常繁华福田区一个很上档次的小区,房子面积足有100 多平,里面各种家电家具非常齐全,我联系到房东,一打听月租,吓了我一大跳。
是真的一大跳,每月六千多的房租,还不算水电煤气物业管理费。
早听说深圳衣食住行的费用都是全国前几名的城市,到这里才发现,果真名不虚传。
我立刻退掉了房子,重新在相对比较偏僻的靠近东莞的宝安区重新找了个城中村租下了一个简单一居室。
不是我小气,我不想让唐明明觉得我什么事都没做,就先开始摆谱。
住处什么的,我觉得只要有个地方能安心的睡觉就可以了。
反正只有我一个人。
住处安顿好了,我真正开始面临的难题接二连三的出现了。
首先是办公室,李叔叔帮我联系了几个地方,都是很牛逼、很气派的写字楼,还都是李叔叔的关系户,答应说给我很高的折扣,价格贵得也几乎吓到我心脏都快停跳了。
我请示了一下唐明明,当然我现在叫她唐总,她笑着告诉我,这边的事,先不要考虑钱,我看着办。
妈的,这娘们还真信任我这个毫无商场经验的书呆子。
让我看着办,那我就看着办吧。
我自己又出去找了几个地方,果然李叔叔的朋友给我的价格是打了很高折扣的。犹豫再犹豫,考虑再考虑,我选了一个位置不那么好,价格最便宜的地方做办公地点。
接下来的两周,招人、办公室装修、跑手续、找厂房这一系列的事情把我忙了个焦头烂额。
多亏有李叔叔鼎力帮忙。
不然我真的开始有些没信心了。
这些事忙的我经常几天都是12点以后才能回到出租屋里,每天回到狗窝,对,我只能称那个地方叫狗窝,每天回去,倒在床上就昏睡过去,然后每天早上不到6 点就要起床,因为我租的房子离办公室很远,每天要坐至少1 个半小时的公交车。
像是眨眨眼的时间,一个月过去了。
各种公司的证照都搞定了,公司里招了十几个热情富有活力的年轻人,唐明明打电话说四月底要过来深圳。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管我之前和唐明明是什么关系,但是现在人家毕竟是我老板,一个月时间过去了,厂房的问题还一点头绪都没有,真的觉得很难和唐明明交差。
厂房也不是没有合适的,只是价格方面一直谈不拢,我和李叔叔都看中了一个位于深圳和东莞交界的厂房,有三千多平,以前就是一家成衣厂,地理位置靠近广深高速,十分通畅。
但是那家房东非常难交流,知道我们是北方人,每次和我们说话都故意说着让我听起来像外语一样的广东话。
价格我和他谈了几次,他一分都不给我让。
我已经到周边打听过了,他的价是这附近最高的。
我已经打算放弃了。
我给唐明明打电话告诉她这情况,她没说什么,不过有点抱怨我。
我心里很委屈,我开始每天几个电话打给她,她让我凡事自己多拿主意,慢慢的我开始只是遇到很棘手或我处理不了的事才打电话给她,她又抱怨我打电话少了。
我不知道她她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能力了。
因为我自己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了。
她让我在深圳办张自己的银行卡,说要给我打工资的时候,我还心里没底会拿到多少钱,心里还满怀期望的猜测,能不能像电视里演的白领那样,月薪过万呀?毕竟我是个生手,其实我也没报太高的期望,不能过万,七八千总有吧。
结果工资打过来,吓了我一跳。
她给我整整打过来十万。
我打电话问她是不是打错了。
她告诉我,她已经跟她公司的财务报了我年薪,给我的工资是董事会定的,年薪一百五十万,每月十万,其中还有三十万是绩效考核的保证金,如果我到年底没能顺利的把成衣厂和深圳公司的业务做起来,这三十万就没了。
我拿着银行卡,手抖的要命。
这是我之前几年的工资。
我心里也清楚,唐明明是担心我觉得没面子,故意说是董事会决定,其实,她早就不参加什么董事会的事了,对于深圳这个公司,其实就是她自己的。
四月底,唐明明在哈尔滨临时有事来不了。
不过五一小长假的第一天,她告诉我,她明早的飞机来深圳,要我安排车去接她。
公司才开始运作一个多月,我哪里有买车的概念?
我只好临时联系了一家租车行,租了台车。
我狠狠心,租了台宝马。
这是我到深圳以后,做的最奢侈的一件事了。
不过我还没驾照,只能连司机一起租。
接到唐明明,这娘们看到车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
「呦!你这王八蛋花公司的钱租宝马?回头我要找财务把今天的租车钱从你工资里扣掉!」
把我气得,真想把背后准备好给她的鲜花扔垃圾桶里。
不过娘们眼尖,早就看到了,笑嘻嘻的自己从我手里把花抢了过去。
本来想先安排她吃饭,不过她说先看看公司。
本来挺忐忑的,担心她会不会对这里的情况满意。
不过看着她喜形于色的脸,我才终于安下心来。
「不错哦,装修的很有格调,很有国际范哦!」唐明明夸我。
这点我不怀疑自己的能力,做生意、办公司我是新人,什么都不懂,但是搞装修可是我的强项。
看完公司的情况,唐明明才跟着我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她问我:「你之前报上来的装修费用只有十万多点,就装出这么好的效果吗?」
我点点头。
她笑着说:「妈的,当时还不如做个装饰公司,做服装有点不适合你了。」
「对啊,要不咱们赶快转向,改做装修装潢吧,那个我擅长。」我急忙说。
「滚……就做服装,我喜欢服装,哈哈哈,我是老板,我爱做啥做啥!」
我拿她没办法,只好无奈的笑。
「对了,你给我安排的酒店离你住的地方多远?带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她问。
我心头一紧,我那狗窝,还真不敢领她去看。
我摇头说:「远,远着呢,坐公车还要倒地铁的,一个多小时都到不了。」
她眉头紧锁起来,问:「那么远?你怎么不找个近点的地方住?李叔不是说帮你在这边找了个地方吗?」
我怕她对李叔叔产生什么误会,连忙说:「李叔找的地方太贵了,我就自己又找了个便宜点的。」
唐明明白了我一眼说:「妈的你一个年薪一百多万的金领,还是那么小家子气?」
我不好意思的笑。
「要不你看看,这段时间要是有时间,找个合适的小区,买套房子吧。」唐明明说。
她是土豪女,买房子这种事,在她口里感觉像是要我去买套新衣服。
我尴尬的说:「你说的轻松,像我这种臭打工的,想在深圳这种一线城市买房子,谈何容易。」
唐明明笑了,瞪了我一眼说:「要不我先借你首付钱,然后从你工资里慢慢扣回来,怎么样?」
「停!我刚开心几天,你这又要往回惦记我的工资钱!」我急忙说。
唐明明笑着笑话我说:「瞅你这点出息吧,小心眼的男人!什么叫往回惦记?你买房子是你的,啥叫惦记?真他妈气人!」
我瞪着眼睛说:「我怎么就小心眼了呢?」
唐明明还是笑个不停,问我:「那你每天来回那么远,不辛苦吗?」
我摇头说:「这算啥辛苦,每天起早点,就当锻炼身体了。」
「你买台车吧,现在国产车那么便宜,不到十万就买了,你一个月工资。」她说。
我还是摇头:「我连驾照都没有,买哪门子车啊?」
唐明明瞪了我一眼说:「没驾照就去考呀!要不我先借你钱,然后从你……」
「停!又要扣我工资是吧?」我急忙打断她。
她咯咯的笑了起来。
「唉……我就说没那么好的事,一个月十万,你这老板还真大手笔,原来是惦记着怎么给我扣回去呀。」我假装不开心的样子说。
「操!你不爱干呀?这待遇恐怕我能找到最顶级的人手来帮我了吧?」唐明吓唬我说。
我立马认输到:「干呀!哪里说不爱干了!再说你去哪里再找一个像我这么老实本分又实心实意帮你的马仔呀?」
唐明明得意的笑。
「不行,一会我还非得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她抿着嘴唇说。
「干嘛?你这老板还要干涉员工的私生活啊?」我带着抗议的口气说。
唐明明白了我一眼说:「就干涉了,怎么的?我就是要看看,你是不是在家里藏了个广东妹呀、湖南妹什么的。」
我被气到了,瞪着眼睛嚷嚷道:「哪有你这样的?再说就算我藏了个广东妹、湖南妹,你也没权利干涉我呀!」
唐明明本来嬉笑着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
「对,我是没权利干涉你……」她自言自语般嘀咕。
我意识到我的话说重了。
唐明明接下来不再和我说笑,整个吃饭的时间,除了公事,再不和我多说一句闲话。
她在深圳只呆了两天,又匆匆的回哈尔滨了。
不过她告诉我,她准备把哈尔滨的大部分资金都转移到南方来。
她让我先帮她看房子,她打算先在深圳、东莞或者广州买套房子,下一步就是把家里的生意重点都转过来。
深圳的房价高的离谱,我建议她在惠州买,离深圳不远,路也很通畅。
她说可以考虑,让我帮她拿主意。
关于厂房,她来的第二天就解决了。
唐明明在谈判的这种事上面非常雷厉风行,很有一股子大将风范。
那个让我头疼的东家,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见到唐明明就腿软了,居然只和唐明明吃了顿饭,就松口给唐明明打了个八五折。
原本他是咬死五年,每平米20,我去谈了好几次都没让步的。
现在唐明明出马,一顿饭,一平米18,五年的厂房租赁合同就拿下来了。
我到不是说很钦佩唐明明的办事能力,因为吃饭时候我也在场,唐明明并没有用什么技巧,我也没感觉她有什么过人的谈判技能。
我不服气的是,我感觉那个东家是被唐明明的脸蛋吸引了才让的步。
厂房租下来了。
但是设备和工人的问题又让我头大。
我完全没有任何成衣加工的知识。
不过这个问题唐明明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她通过关系,在广州请了个做了二十几年服装加工的翟厂长过来。
厂房接手之后那个翟厂长就立刻过来走马上任了。
他还同时带过来一个团队。
我也是那左右的时间才被正式任命了一个响当当的头衔:明珠服贸有限责任公司副总经理。
明珠这个名字是李叔叔帮忙起的,听说还是找了个在粤港两地相当有名的大师帮忙算出来的,我和明明虽然都不大满意,不过谁也没好意思明说,就那么对付着用了这个。
副总经理,其实我上面除了唐明明就根本再没有管理我的了,我也不在乎什么名头,无所谓了。
对于这个行业,我是完全陌生的,我决定从零还开始,从最基础的东西开始学。
白天我尽量压缩在办公室里的时间,只要有空我就泡在厂子里,从进货开始,裁剪、缝制、锁眼钉扣、整烫、成衣检验等所有流程我都跟着师傅一步步的学一遍遍的看,不懂的事我就厚着脸皮问翟厂长,不明白的地方就买资料琢磨。
公司的业务工作也日渐成效,我从人才市场招来了一批刚毕业的大学生,又通过李叔叔介绍的朋友在其他公司挖过来几个很有经验的业务员做骨干,带着那些大学生热火朝天的把业务开展了起来。
唐明明在青岛也有些关系,居然争取到了一笔对于我们这个新公司来讲极为重要业务,她通过青岛市教育局的关系,拉来了青岛市小学统一着装工程的校服套装制作项目。
到了七月底,公司终于发出了第一批货。
拿着财务交上来的第一笔项目款的入账收据,我激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为了庆祝这个历史性的时刻,我领着公司所有的员工大吃了一顿。
说所有,其实到七月底为止,公司里的业务和办公人员全部都加在一起也只有二十多个人,当然厂子那边的人不少,为了赶这个校服工期,翟厂长大规模加大了招人的力度,现在已经有四百多名各工种的工人了。
原本我是不需要参与厂子里具体的工作的,不过这段时间,厂里的工作压力实在太大,各个部门的人都下到车间去组织生产,我就临时帮忙做一些对技术要求不是很高的工作。
我上午一般很忙,这天吃过午饭,我惦记着厂子里这几天在招人,赶忙过去帮忙。
我们是新厂子,待遇和薪资比周围的那些厂子要好一些,我听说这段时间以来就有好多其它厂子跳槽过来的工人。
到了厂子里,才发现来应聘的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已经排了好长的队,管人力资源的小郑已经忙到满头大汗,连午饭都顾不上吃,就去食堂打了份盒饭,让她先吃饭,我先替她顶一会儿。
我笨手笨脚的正在忙着登记来应聘的人的信息。
突然从队伍里跑出来一个人,冲到我的面前大叫了一声:「海涛哥?真的是你吗?」
我的心一颤,急忙抬头一看,这世界还真的是小,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她。
那人正是尤佳。
样子比她之前在学校时候没太大的变化,衣服穿着隔壁厂的厂服,头发的大波浪变成了简洁的马尾。
我见到她的那一瞬间,高兴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她傻乎乎的开心的要命。
我招呼她先在一边坐着等,我手头的事放不下。
小郑吃完饭,赶紧过来换我。
小郑叫了我一声李总。
尤佳瞪着眼睛惊讶的问:「海涛哥?你是这个厂的老板?」
我笑着说:「我怎么可能有这个实力,我也是打工的。」
尤佳满脸的不相信说:「你骗人,刚才那女孩叫你李总!」
我笑着摇摇头说:「不骗你,不过你来干嘛呀?」
尤佳的眼神时刻没离开过我的脸,小声说:「我来应聘呀,我现在是熟练的衣车工哦。」
我迟疑的问:「你过来深圳以后一直在工厂打工?」
她点点头说:「我没对你说,我那时候来的匆忙,是因为我爸当时受伤,我哥打电话来说有可能残疾,我就过来了。」
「你爸怎么了?受什么伤?」
「从工地脚手架上摔下来了。」
「现在怎么样了?」
尤佳笑了笑说:「还好,没留下大毛病,现在还能干点轻活。」
我心头一颤,说:「你不用应聘了。」
尤佳脸上惊恐的说:「啊?为什么啊?我是冒着被开除的风险翘班来的啊。你总得让我试一下吧?」
我笑着说:「我说你不用应聘了,明天过来上班吧,这里我说你能上班,你就能上班。」
尤佳兴奋地几乎跳了起来,开心的说:「真的呀!海涛哥你真好!」
她样子成熟了一些,但是性格还和之前在学校时候一个样。
「我不能和你多说了,厂子才开始起步,好多事要处理,你给我留个电话吧,我晚上请你吃饭。」
尤佳开心的像个小孩子,急忙掏出手机把我的电话也记了下来。
下午我忙完了厂子里的事,急忙联系到尤佳,在附近找了家还算过得去的饭店。
尤佳吃饭的时候小心翼翼的问:「嫂子也过来了吗?」
我苦笑,摇摇头。
尤佳咬着筷子,脸上有些哀伤的问:「你和嫂子是不是准备离婚了?」
我点点头。
尤佳接着问:「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在这边再找个女朋友吗?」
我想了想,摇着头说:「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些,厂子和公司我感觉能在一两年内走上正轨就不错了,没做出点名堂来,暂时不考虑这些。」
尤佳显得有些失望,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两天后。
唐明明告诉我她准备要过到深圳这边了。
我问她是来视察还是准备彻底过来深圳坐镇了。
她告诉我,这次来深圳,就是要在深圳彻底安家,不回哈尔滨了。
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应该算是个好消息,不过我在电话里感觉唐明明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却不是很开心。
唐明明这次过来深圳,第二天就给我来了一个措手不及的告白。
她来的头一天仍然是我去接的飞机,仍然是租来的车,不过这回我担心她又要骂我浪费,只租了太普通的别克车。
她根本没在乎什么车。
我接到她,她就直接要我送她去酒店。
到了酒店就把我赶走了。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不开心,想哄哄她,却又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什么口吻去安慰她。
结果第二天中午我还在公司里给中层干部开会,她打电话要我去酒店。
到了酒店,我被她一本正经,正襟危坐的样子搞得有些紧张了。
「海涛,你先坐下。」她坐在沙发里,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小心的坐下。
「我这次来……不打算回哈尔滨了,不过,我有些事想先问问你,你要老老实实的告诉我答案,可以吗?」
「什么事?」
「海涛……」她吞吞吐吐的,似乎要说的话很难以启齿。
我认识她这么久了,还很少看到会有她说不出的话。
「怎么了?你说吧。」
「……」她犹豫着,脸色赤红,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明明,是不是……你觉得我做的不好,打算不让我做这个公司了?」我先说出了我自己的担忧。
「啊?你别多想啊。绝对没有这意思,我要问的是别的事……」她急忙解释。
我奇怪了起来,不是这个事,还能是什么事?
「海涛……」她的表情有点怪异,是我从打认识她起,在她脸上从没见过的一种很羞涩的表情。
「有事就说呗。」我有些急躁了。
「那什么……我上次回去后,一直在考虑一件事……海涛,你看你和你老婆这也算是正式分手小半年了……你有没有考虑过……再找一个?」
我摇摇头说:「暂时还没这打算……干嘛?」
「咳……」她故意的清了清嗓子,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小声说:「要不……反正……哎呀……李海涛!我问你,我要是说咱俩从新开始,你感觉咋样?」
最后几句话她几乎是喊着说的,脸色涨红的像是被火烤过了一样。
四十三、新生活,新开始!
说实话,我真的给她吓了一跳。
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
但是对于我目前的状况和身份来说,我还真的有些左右为难起来。
倒不是我矫情,如果我还是之前那个做老师的李海涛,我真的会很认真的考虑,是否该和唐明明从归旧好,而且我感觉,我重新接纳她的可能非常高,但现在不同,我是她的员工,她是我的老板,这种身份的地位的差距,让我有种强大的距离感。
我犹豫了,她的眼神让人焦躁,我踌躇着,忐忑着,躲闪着她的注视,吞吞吐吐的回答她:「明明……这些事……我们以后慢慢说,好吗?」
唐明明看到我闪烁不定的眼神,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沮丧,小声说:「以后?你还在想着那个背叛你的杨隽对吧?」
我急忙摇摇头解释道:「不是的,我对她早就死心了,我觉得……咱俩现在还不到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要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
唐明明点点头说:「也对,你考虑考虑吧,我的态度已经跟你说出来了,你了解我,我从来不强迫别人的,你愿意和我重头开始,咱俩就好好处,等你两年期满,把手续办了,然后你就来娶我。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怪你。」
我点点头,唐明明这些年在外面摸爬滚打,真的和我之前认识的那个唐明明完全不一样了,她现在变得很会理解人,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蛮横。
接下来的几天,她果然没有再提这个事,不过我能感觉到,也许是把话挑明了,她对我也不像之前那么拘束,每天吃饭都缠着我,她去哪里也一定要叫上我。
唐明明对成衣行业也不是很懂,不过她对做生意和管理公司比我强太多了。
我之前对公司的管理其实一直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很多情况都是很随意,公司办公室里也没什么具体的规章制度,业务员外出、员工请假等等都是打个招呼就可以。
唐明明过来之后把公司彻底整顿了一下,重新聘了个人力资源经理,又专门调整了公司的各项规章制度,把各部门的人员比例也重新调配了一下,大幅度增加了市场和业务部门的人员配额。
她过来短短几天,公司的气氛和整体状况就发生了天反覆地的变化。
这让我很羞愧。
我主动和唐明明申请调低我的薪资,我自己觉得,我对公司的贡献并没有我自己想象的那么多,根本不配拿这么多钱。
唐明明笑着让我安心的学,驳回了我的申请。
李叔叔在广州、深圳、香港关系网极广,唐明明很会利用这些资源,和我之前那种现用现交不同,唐明明几乎每天都会花费大量时间去找各个关系人打关系,几乎每天都要陪东陪西的和人家吃饭唱K 打保龄。
这些事唐明明都拉着我一起。
我知道唐明明这是在教我经商之道。
也是在帮我和商场上的人打好关系。
而且,我和唐明明的关系,也渐渐升温了。
她在众人面前也毫不避讳的开始挎我的胳膊。
甚至很多次在酒桌上面故意当着大家的面叫我老公。
所有认识我和唐明明的人很快就都知道,我俩是一对。
也包括尤佳。
尤佳在厂里,因为是我发的话,翟厂长专门嘱咐车间主管给她安排了个非常轻松并且薪水不错的工作。
我本来是隔三差五就会过去厂里,也经常领着尤佳去吃顿好的,不过几次之后,我担心其他人会说尤佳闲话,就不敢再找她。
不过她倒是经常发短信或打电话给我,和我聊半天。
不过当我和唐明明有一天一起去厂里的时候,尤佳看到了我身边那个女老板挎着我的胳膊的时候,她一下子愣住了。
从那以后就再没给我发过短信、打过电话。
时间过得飞快。
公司和制衣厂都渐渐的走上了轨道。
由于唐明明很重视市场和业务部门的工作,我们的大额订单逐渐多了起来。
九月初,唐明明在深圳又买了台车,不过我很奇怪她居然买了一台和她的风格完全不符的路虎越野车。
她又强迫我换了个环境好,离公司不是很远的公寓楼住。
我搬进新公寓的第三天。
和客户吃饭唱歌结束后。
这是个昏暗躁动的夜晚。
我是真的不胜酒力,醉的天旋地转。
可是唐明明却也醉的不省人事,这让我有些惊诧,按照我对她的了解,她喝的这点酒,完全不至于醉成这种连路都走不了的地步。
我只好强挺着把她扛回了我的新公寓。
直到……她冲进卫生间,疯狂的抱着我吻我,站在莲蓬下把自己和我弄了个浑身湿透,我才知道,这女人,原来一直都是在装醉而已。
那一夜她疯狂的要了我三次。
她在床上还是那么疯。
那癫狂的叫声甚至让我有些担心隔壁邻居会不会报警。
她告诉我,其实她在离婚前,她的前夫一年多一直都住在那个二奶家,就已经一年多没碰过男人了。
她还告诉我,在哈尔滨,那个我醉成一滩烂泥的那个晚上,我抱着她,亲她的时候,她已经自己把裤带解开了。
但是听到我口中叫的还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她犹豫了。
最后还是推开了我。
我静静的听她讲她的事,心里却怎么也抑制不住的想起另外一个人。
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她是不是该生了?她在哪个城市?那个没了一只手的男人对她好吗?
我很内疚。
我的臂弯里,肉呼呼一丝不挂的女人正在兴奋的和我讲述是怎么想我的,可是我脑海里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在惦念另外一个女人。
我必须忘掉她!
我该怎么忘掉她?
这么久了,我每当晚上安静下来,眼前总是会浮现她的影子。
难道,真的要用一生时间来忘记一个人吗?
「你想啥呢?」唐明明用头在我胸前拱,用纤细的手指捏着我的小乳头。
「没……没想啥。」
「嘁……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唐明明用力的揪我的乳头,我疼得直咧嘴。
「明明……,我们结婚吧。」我贴着她的耳边说。
她点点头。
「但是你还要再等一年多才能去起诉离婚,好久啊,我有点等不及了。」
「你愿意等吗?」我问。
她用力的点头。
「明明……我之前说考虑,其实还有个原因……你真的不在乎我这个残疾吗?」我伸出右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伸手抓着我残缺的手掌,用力的把我拉向她的身体,小声说:「我要是在乎,会和你上床吗?」
我笑了笑,伏在她的身体上吻她的唇。
「海涛……她……要是再回来找你,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我恨她,不可能再接受她!」我愤恨的说。
「可是……她两年内还是你合法的妻子,如果她回来和我抢,我也抢不过她呀。」
「不可能!」我坚定地说:「我又不是东西,谁想抢就抢?」
唐明明笑着说:「那可不好说,她长得那么漂亮,到时候你还不知道得多开心呢!」
我装作生气的样子,一把抓握住她饱满的乳房,愤恨的说:「漂亮?她现在在我心里连你的一根脚趾都比不上!」
她叽叽嘎嘎的笑着说:「这是咂,哪里是脚趾啊?」
我不由分说的埋下头,用嘴叼住她的乳头,用力的把那一团颤动着的肉大口吸进嘴里。
「操!你吃奶哪?」她笑着,扯着嗓门子叫,两手却用力的捧着我的头,使劲朝她自己的方向按下来。
「我要操你!」我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操!你不要命啦?都三次了!还要?」她扭动身体,却乖巧的分开两腿把我的腰胯夹了起来。
「要!我要操死你!」我发着狠,腰一沉,把刚恢复坚挺的阳物塞进她的身体。
「呀……真他妈行……你之前可没这么牛逼……啊!……你说,我好看还是那个贱货好看?」
我没时间理会她这种充满陷阱的问题,我奋力的在她身上发泄着。
她的叫声果然惊动了周围的邻居。
第二天早上我们出门的时候,门上被贴了个条【请你们夫妻注意影响,大半夜的鬼叫还不关窗子,下次我们会选择报警!】我们明明关好了窗的好嘛!
我和唐明明又一次同居了。
是的,是又一次。
我们很没素质,我和唐明明几乎每天都很晚回来,几乎每天都会做爱,每次都会搞得地动山摇的。
唐明明被她之前的男人一脚踢到失去了生育能力,不会怀孕,我也就不再紧张什么避孕措施。
说实话,不用带套子,直接用最大的力射到她身体里还真的是爽爆了。
唐明明说准备买房子,还让我赶快把驾照考下来。
其实我五月份就去报名考驾照了,不过驾校到现在还没给我约考而已。
房子,在深圳的关内实在贵的离谱,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区高层楼房,最便宜的,都要三万多一平。
去关外买,距离市区还有些远,不过离厂子近,我们商量了一下,抽时间到关外的几个楼盘看了几处。
唐明明的挑拣大,连看了几处房子都不满意。
到了十月底,我俩终于看中了碧桂园中的房子,价格不到三万,顶层的复式,全加起来有两百多平。
唐明明想一次交了,我劝她还是分期,毕竟这四百多万一次都压到不动产上面,对于我们这种刚刚起步创业的人来说,还是有些压力的。
她在厂子里已经投入一千两百多万,而且还在继续的增加着投资。
翟厂长刚报上来的设备需求申请里,一套德国进口的刺绣设备就要八百多万。
虽然现在厂子已经开始有了大额订单,不过对于这种规模的厂子来说,还处于入不熬出的境地。
我没问她唐叔叔生前到底给她留下多少财产,不过看着每天流水一样扔进去的钞票,我真的是有些肉疼。
她名下有好几套房产,不能办按揭。
她想都没想,把房子写上了我的名字。
在十一初,唐明明终于发现了厂里我隐瞒了她的一个小秘密。
就是尤佳。
尤佳之前在车间,后来工作调整,我跟翟厂长打了招呼,让她去做库管,翟厂长就安排了下去,可是我没预料到的是,库管这工作有很大的门道。
之前一直都是翟厂长的自己人在负责这工作,所以没有及时的反馈出问题到我和唐明明这边来。
尤佳过去之后,小丫头也许是仗着和我这个李总有一层关系吧,和其他的同事关系很紧张,十月底她就偷偷给我打过小报告,说翟厂长的小姨子,也就是她们后勤部门的另一个库管,和温州的一个布料供应商有勾结,以次充好,拉进来的布料有很严重的质量问题。
翟厂长也很快发现这个尤佳和我的关系不单纯,很自然的把我俩的关系想象成了那种男女关系,虽然对尤佳有嫉恨,却没有直接和她起冲突。
南方人的处理问题的方式和我们北方人有很大的不同,北方人处理问题简单粗暴,南方人更加婉转和策略。
翟厂长就是一个典型的南方人处理问题的方式。
他表面上还是极力的在和尤佳套近乎,暗地里却一直在收集尤佳工作上的一些失误,直到十一月初,尤佳终于出现了一个重大失误,有一批线捆入库之后,她在登记的时候马虎错登记在另外的一个部门的记录中。
其实这次失误并没给厂里带来很大的经济损失,不过翟厂长立刻把这个问题直接摆到了我和唐明明的面前。
唐明明也就立刻发现了这个没按照公司用人流程调动的尤佳。
她很有心计,没惊动我,直接找厂里的几个负责人了解情况。
很快有人出卖了我。
还煞有其事的把厂里关于我和尤佳的一些闲话告诉了唐明明。
厂里关于我和尤佳的传言很恶心。
说尤佳其实就是我偷偷包养的二奶。
甚至有人说尤佳给我生了个儿子,我每个月给她多少多少钱等等。
唐明明质问我的时候我真是出离的愤怒。
尤佳已经不能再继续呆在这个厂里了。
不仅是各种流言蜚语会伤害这个无辜的小丫头,唐明明也不可能容忍这样一个危险的女人出现在我身边。
我把尤佳约了出来,想和她好好商量一下她的出路。
她已经预感到我要和她说什么事了,轻轻咬着嘴唇对我说:「海涛哥,我知道我给你惹祸了……」
「惹啥祸?都是那些无聊的人整天没事闲的,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我帮你再联系个更好的地方,没事。」我打断她,安慰她。
小丫头的眼眶红了,小声说:「我是不是个惹祸精啊?在家里给你惹祸,让你和嫂子吵架,最后还闹到离婚,在这里又给你惹祸,又让你和唐总吵架。」
我瞪着眼睛说:「谁吵架了?这又是谁造的谣啊?」
尤佳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抽噎着说:「海涛哥,我决定答应佳霖了,我打算辞职,跟他回老家结婚。」
我的心头一紧,这个佳霖也是我们厂的一个工人,尤佳之前说过,从来到这里,这个男孩就一直在追她。
我无法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想祝福她,但是,我心里为什么这么难过?
「其实佳霖对我可好了,我想吃什么,他都会立刻去买给我,我每天下班,他都会陪我一起回宿舍,厂里那些无聊的人说我和你怎么怎么样,他还去和人家吵架……」尤佳轻声的讲述,像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同意那个男孩的求爱。
「佳佳……日子会好起来的,你是个好女孩,那个佳霖我也看到了,是个挺不错的孩子,我相信你俩会很幸福的。」
她的情绪一下子失控了,泪流满面的呜咽抽泣。
「……海涛哥……我……对不起……我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我好不容易……又遇见你……我好舍不得离开你……我心里好难受……」
她的哭泣让我心里也愈加难过。
「……海涛哥……我能……我能再吻你一次吗?……」
我的眼泪也止不住了。
我呆坐。
她凑到我的面前,满脸泪痕,双手捧着我的脸,把挂着泪珠的唇轻轻贴在了我的嘴角上。
「海涛哥……我离开哈尔滨时候,给你发过一条短信,你还记得吗?」
我点点头说:「你说,你要做我一辈子的妹妹。」
尤佳猛地抱住我的脖子,大哭着说:「海涛哥,对不起……其实……我好想做你的女人,好想做你的妻子,可是我没有这个福气……」
我手足无措的叹了口气说:「别哭了……你要开开心心的生活,我会做你一辈子的哥哥。」
她放开我,用力的在我面前点头。
我抹了抹眼睛,极力的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些,说:「结婚时候记得告诉我,我要去喝喜酒。」
她哭的更厉害了。
尤佳第二天就辞职了。
那个叫佳霖的男孩也一起辞了工。
唐明明为了这事也和我生了几天的气。
我把一切都和她坦白了。
她更生气了,责备我为什么没挽留一下尤佳。
我说我不想尤佳误会,我不知道尤佳和那个男孩能不能走到一起,但我知道,她留在我身边,只能更痛苦。
事情渐渐平息了。
我和唐明明也把房子的事敲定了。
又是一年平安夜。
我在一天里连续接到两个好消息。
一个是公司成立至今,最大的一笔外贸出口单子签下来了。
一个是,新房的钥匙今天可以去取了。
我和唐明明都开心的要死。
唐明明说必须要庆祝一下,公司里的员工也跟着起哄说要老板老板娘发红包。
是,现在公司上下都直接叫我们老板和老板娘。
我解释无数次,说她才是老板,我是老板夫,但是大家都觉得别嘴,就一直这么叫了下来。
唐明明豪气大发,大笔一挥,财务得令,给公司上下包括保洁阿姨在内所有人都包了个大大的红包。
晚上,我俩推掉了所有的安排,找了个很有格调的西餐厅。
准备来个浪漫的红酒烛光晚餐。
谁成想,刚坐下,我俩被一个突然而至的电话打乱了。
是左键打来的。
我笑着接起电话,但听到左健告诉我的事,我的笑容凝固了。
「海涛……有时间的话,你回来一趟吧,小隽想要见见你。」
四十四、物是人非
唐明明很敏感的发觉我的脸色不对。
眯着大眼睛带着一丝警惕的目光,狐疑着问我:「谁的电话?」
我摆摆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具体什么事?我这边现在忙得要死,走不开。」我回答左健。
左健的语气很为难的说:「她回来两个多月了,那个姓刁的自首了,小隽在哺乳期,现在是取保候审,她说……想见见你。」
「取保候审?她什么罪?」
「窝藏……律师说,姓刁的是大案要案,小隽这个罪至少会被判一年以上。」
「她活该!见我?来深圳见我吧,我没空回去!」我愤怒的朝电话那边喊。
左健很平静的说:「海涛……她是想去你那边找你了,她现在不是限制活动吗?再说,她现在带着孩子……」
我的心,似被人猛地浸入到最深的冰水中。
她真的生下了那个孽种!
唐明明在一旁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的难看了。
「海涛……姓刁的案子年前公审,小隽也并案在一起判……我找过你妈了,老太太的意思……也是想你回来,至少看一眼小隽,毕竟你俩是夫妻一场。」
「我没时间!再说她和我没有啥关系了,我不会再见她!」我愤怒的挂上了电话。
我看着我残缺的右手,已经因为愤怒而哆嗦起来。
「海涛?」唐明明抓起我抖个不停的手。
我极力的平复着心里再次被唤起的伤痛,朝唐明明点点头。
「海涛……怎么了?给我说说。」唐明明很小心的问。
我用力舒出一口气,等心情逐渐缓和下来,才说:「杨隽回哈尔滨了,说要见我。」
「取保候审咋回事?」唐明明问。
「刁老三自首了,她也会被判一年以上,现在她刚生了小孩,在哺乳期,被取保候审了。」
唐明明沉默了。
浪漫的烛光晚餐彻底没了兴致。
我俩味同嚼蜡般匆匆吃完了这顿饭。
回到家,我连澡都没洗,脱衣就倒在床上。
「海涛……」唐明明洗过澡,裹着浴巾坐在床边,见我的情绪很低落,过来和我说话。
「明明……我不会去见她的,放心。」我担心唐明明会生气,安慰她。
唐明明躺在我身边,搬过我的胳膊枕在头下,小声说:「你真的不想去看看她吗?」
我用力的摇头。
唐明明叹了口气说:「海涛……你俩毕竟夫妻一场,她现在很惨,你去见她,我不会生气的。」
「我不会去!」我坚定地说。
「嗯,你去或不去,我都听你的。你要说去,我明天就告诉阿琴订机票,我也跟你回去,你要说不去,我们明天就去收房子,得赶快找人装修了,春节前咱们要搬进去。」
我点点头说:「明天去收房子。」
唐明明笑了笑,在我的唇上亲了一下,不再谈论这件事,不过我感觉她心里面还是有什么没有说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本来想出去买些早餐回来,看到唐明明早已起床,正在打电话和人说着什么。
我穿好鞋子,正要出门,唐明明放下电话叫住了我。
「海涛……我昨晚几乎整夜没睡。」我才注意到她真的显得十分憔悴。
「怎么了?是不是……昨天左健打电话的事?」我问。
她点点头,说:「我考虑了一下,我决定陪你回一趟哈尔滨。」
我很吃惊的问:「啥?昨天不是说好了吗?我都说不回去了。」
「你听我说海涛,这次回去,不单单是为了看她一眼,我们在一起几个月了,我得回去看看你妈和你爸,而且……我不是催你,不过我觉得,如果你回去顺便和她把手续办了,不是免得还要再等一年吗?」
我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才想到这个问题,是啊,能和杨隽把离婚手续办了,不也免得还要等什么起诉离婚这条路了。
早点办好离婚手续,我也早点解脱了。
但是,我还是担心唐明明会不会生气我去见杨隽。
如果反过来,杨隽一定会和我大闹一场的。
其实,杨隽走出那一步,不也是以我去见了唐明明为借口的嘛!
不过看着唐明明的脸,我感觉她不像是心口不一的说出这番话的。
「我再考虑考虑……」我不再那么坚定。
「别考虑了,我已经让小琴订了今天下午的机票,我们收拾一下东西吧。」唐明明说着真的开始整理我们的皮箱。
我纠结。
犹豫。
但是还是跟着唐明明登上了飞往哈尔滨的飞机。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0点多了。
哈尔滨正在下大雪。
我和唐明明没有直接回我妈妈家,先找了个宾馆住下。
坐在宾馆的床上,唐明明把手机递给我说:「给左健打电话呀。」
我犹豫着,拨通了左健的手机。
「左健……」
「海涛?你决定了吗?小隽这几天情绪很不稳定,她很想你。」
「左健……我能先见见你吗?」
「见我?……你已经回来了?」
「嗯,先别告诉杨隽和肖丽娜说我回来了。」
「行了,你在哪?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没十几分钟的功夫,左健就顶着鹅毛大雪打车找到了我住的宾馆。
进了门,左健看到唐明明也在,感到十分意外。
「呀,明明也回来了?」
我看到左健的眼中有些犹豫,直接告诉左健:「我俩……现在又在一起了。」
「啊?」左健张口结舌的愣住了。
我看左健显得有些局促,忙解释说:「我这次决定回来,就是明明帮我下的决心,不然我是坚决不会回来的。」
左健叹了口气说:「唉……这个小隽啊……也罢,我就知道,你和明明早晚有一天会旧情复燃的,唉……不过海涛,小隽现在很脆弱,你回头见到她,能不能不说这个事?」
我摇摇头说:「这个我不保证,看情况吧。」
唐明明在我身后用手捅了捅我的腰,小声说:「你别那样,人都回来了,干嘛非要把事做的那么不近人情?」
左健急忙说:「没事,没事,让她死心也好。」
我奇怪的问:「什么意思?她还什么事没死心?」
左健叹了口气说:「小隽这次是自己跑回来的,说要找你,当面给你赔罪,说以后绝对好好和你过日子……唉,算了,我和小娜也劝她别天真了,说你把人家海涛伤的那么深,害的那么惨,人家怎么可能再接受你?……」
我已经焦躁了起来,打断了左健的话:「少说好听的,你不是说她生小孩了吗?她之前跟着刁老三去了哪里?按照日子,她应该是十月初就生了吧。」
「操!你还记着挺清楚,还说没想着她……」唐明明醋意大发的小声嘀咕。
左健说:「她就是回来生的,10月6号,是个女儿。」
我奇怪了起来:「她……为什么是回来生的?刁老三怎么了?」
「唉……别提了,她就说她很后悔跟了那个男的走,问她都去了哪里,她一句话也不肯讲,回来后也不肯回家,自己租了个房子,怎么劝也不听,都气死人了。」
我的心里直哆嗦。
却不想给唐明明发现我的变化。
「她把孩子生下来的第二天,那个姓刁的也跟回来了,看了孩子一眼,就去公安局自首了。」
「她为什么要见我?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我极力的压制心里的难过问左健。
「她回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你……我也不敢告诉你啊,告诉你,你还能回来是咋的,要不是我感觉她有些魔怔了,这都不打算告诉你呢……」
「魔怔了?她是不是被刁老三虐待了?」我忍不住问。
左健看了看我,迟疑了好久才吞吞吐吐的说:「姓刁的那人是个变态……唉……小娜在伺候她坐月子的时候,告诉我说……唉……我说不出口啊……」
我立刻想到了杨隽乳头和小阴唇上面的孔。
我感觉到阵阵彻骨的恐惧。
急忙追问:「啥啊?说啊!」
「小娜说……说她浑身都是纹身和穿孔……说纹的字才恶心呢……唉……」
唐明明冷不丁的打了个冷战。
我后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唉……还有……」左健脸上露出很难看的表情。
我激动的站起身,大声问:「还有?」
左健点点头说:「……去医院生孩子的时候,医生说……说她下面那里挂了把铜锁……都生锈了……」
「我操他妈的!」我挥拳朝墙上狠狠地砸了下去。
唐明明惊叫着拉住我。
心疼地抓着我已经擦破皮的手,不停的吹着气。
左健不再说话。
房间里沉闷起来。
「她现在在哪?」我问。
「她就在你们原来住的那个小区又租了个房。」
「走吧……」我拉开皮箱,把来之前准备的厚衣服掏出来,给唐明明和自己套上。
左健有些犹豫着说:「这么晚了……小隽应该睡了吧。」
「废什么话!带路!」我已经拉着唐明明走出了房门。
纷飞的大雪。
出租车碾压在新鲜的积雪路面上,发出咯蹦咯蹦的闷响。
我们三个人在车上一句话也没讲。
出租车来到了我之前和杨隽住过的那个小区。
已经深夜了,小区里面大多数的人家已经关灯休息了。
左健领着我们来到了我之前住过的那栋楼。
不过没有进到之前的那个楼口。
在紧挨着我之前住的那个楼口的隔壁,他告诉我们说,就在这个楼口的三楼。
我抬头向上面看,左健说的那户窗户还亮着灯。
杨隽最怕黑。
她一个人住的话,肯定是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开着才敢睡觉。
我禁不住想起了在林场里的那个漆黑的夜晚。
三个人上到三楼,左健轻轻的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我听到门里面传来一阵小婴儿的啼哭。
一个弱弱的,带着一丝惊慌的声音在里面问:「谁呀?」
左健看啦看我,朝门里喊:「小隽啊……我……小姨夫……」
「等下啊……宝宝在哭……等下哈……」
我的鼻子开始发酸。
唐明明已经冻得措手搓脚了。
咔哒。
门被拉开了一个小缝。
一对惊慌的黑眼睛紧张的向外面看。
「小隽啊……你看看谁来了?」
门一下子被拽开了,杨隽披头散发的朝我扑了过来,大叫着:「海涛!海涛!你可算回来了!」
唐明明翻着白眼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我急忙拦住她,眼神充满了怨恨和隔阂。
她胖了很多,头发剪短了很多。
她的皮肤似乎比以前更加白皙,只是脸色憔悴了很多。
杨隽这才发现了跟在我身后的唐明明。
「明明姐也来了?……进来,都进来。」
杨隽的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很失望,很忧伤。
我们进到房间里。
房间里收拾的还算蛮干净的,我和唐明明坐在一个很简陋的沙发上,左健则自己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你们先坐……我先把宝宝哄睡下……」杨隽低着头走进卧室。
唐明明不住的摇头,小声说:「她看到我之后好失望……」
朝她摆手,示意她别那么大声。
杨隽进去没多一会,急匆匆的抓着一个奶瓶又走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我们说:「我没奶水,宝宝吃奶粉,饿的快,你们先自己弄点茶水吧,我把她哄睡下就来。」
左健看杨隽又回到卧室,小声的说:「她给孩子起名叫李悔。」
我的心一下子像是被人用刺刀戳穿了一般,剧烈的疼痛起来。
唐明明瞪着眼睛问:「不姓刁吗?为啥姓李啊?神经病吗?」
左健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我们跟她说话,她都不理的。」
我不想多说话,鼻子发酸,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冲出眼眶。
隔了好半天,杨隽才小心翼翼的走出来。
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沙发旁,距离我很近的地方。
「你们怎么不弄茶喝?」她发现我们面前是空的,强做笑颜说,我发现她的眼圈和鼻尖都是红的,像是刚哭过。
「不用,不用」唐明明急忙摆手说。
杨隽只是直直的看着我,始终没有把目光离开我一秒钟。
「海涛你在深圳过得好吗?是不是还是经常不好好吃饭?」她小心翼翼的问。
我刚要说话,唐明明抢着说:「他现在可舒服了,每天我们早茶下午茶,晚上偶尔还会去宵夜,你看他都有肚子了。」
我知道唐明明这是在炫耀,也是在告诉杨隽,这个男人现在是我的了。
但是我心里好痛。
杨隽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眼泪直在眼眶里转。
左健见我们的对话僵化起来了,急忙打圆场说:「小隽啊,你看你头发那么乱,去洗把脸吧。」
杨隽看看我,用手在头上乱抓了几下,急忙跑去卫生间。
左健小声对唐明明说:「姐啊!小妈!我求求你,别刺激她了行不行啊?她现在够惨了,你让她几句行不行啊?」
唐明明白了左健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杨隽梳洗了一下,又跑了出来,坐在小板凳上,想伸手来抓我的手,却突然看到我忘记藏起来的右手。
她圆睁着眼,大惊失色的问:「海涛!你怎么了?手怎么了?」
我赶紧把手插进裤袋中,左手摆了摆说:「没什么,没什么。」
杨隽满脸疑惑的看着我,似乎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
「小隽……」我想问候她一下,却不知怎么开口:「……孩子还好吧?」
杨隽一下子表情轻松了起来,朝我招手说:「可好玩了,来,你来看看……」
说着,拉起我的袖子,把我拉到卧室门口。
她把门小心的推开一个小缝,把我推到门前。
我屏息朝里面看,在一张大床上,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家伙正在香甜的睡着。
我不敢进去,我怕吵醒了她。
但是只是这一眼匆匆扫过的窥视,我真的心都要碎了。
那一刻我感觉这世界好宁静。
那粉嘟嘟的小脸蛋,红嘟嘟的小嘴巴,我感觉自己要融化掉了。
那小家伙的眉眼还真的颇有几分杨隽的美貌。
我看的是呆呆不知身边事,木木无查身边人。
「我看看,我看看……」唐明明也挤了过来,踮起脚朝里面看。
杨隽立刻把门关严了。
唐明明没看到,有些失望,瞪了杨隽一眼,撅着嘴回到客厅。
我刚要跟着往客厅走,杨隽拉住了我的胳膊,小声问:「海涛……你是不是和明明……?」
我看着她的脸,点点头。
杨隽眼泪滚落下来,小声说:「没事的,我不生气,你回来就好,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粥喝好不好?」
我抓着杨隽的手腕,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说:「杨隽,你清醒点好吗?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继续下去吗?」
她抹着脸上的泪珠说:「海涛,我真的不会生你和明明姐的气,你俩本来就是好过的,我不生气,真的,我去给你做粥喝,对了,让明明姐也喝点吧。」
她的状态让我感到有些害怕。
这种状态何止左健所说的魔怔?这明显已经有了一些神经质的表现了。
我抹了把眼泪,急忙走到客厅里,问左健:「她这种状态多久了?」
左健挠着头说:「回来好像就这样了。」
我小声对左健说:「我现在担心她精神上出了问题,明天得把她弄医院去看看。」
左健有些疑惑的说:「有这么严重吗?我看她说话不是挺正常嘛!」
我摇摇头说:「也许现在只是不严重,必须去医院检查下我才放心。」
左健点点头。
看着杨隽穿着睡衣在厨房里熟练的忙来忙去,我心里越来越难受。
「有点烫……海涛你要慢点喝……」杨隽颤颤巍巍的给我端过来一碗热腾腾的大米和小米掺在一起熬的二米粥。
「小隽,你先坐下,我想和你说几句话。」我叫住了正要回身去端另一碗粥的杨隽。
杨隽点点头,看着我笑了。
但是那笑容好呆滞。
她仍然坐在那个小板凳上。
「小隽我问你,你那十个月时间,跟着刁金龙去了哪里?」我问。
杨隽脸上的表情很迟疑,似乎不想提及这些问题。
「海涛,她不想说就别逼问她了。」唐明明小声说。
谁知道听到唐明明说的这些话,杨隽却马上说到:「海涛,我说!你想知道啥,我就说啥。」
唐明明有些惊讶,在我身后用手杵了我一下。
我感觉出杨隽对唐明明的敌意,她十分在意唐明明说的每一句话。
我朝杨隽点点头。
杨隽抿着嘴巴,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去了很多地方……开始到了锦州,他住了十几天的院,后来在石家庄停了两个星期,然后去了内蒙的一个什么旗,只住了几天,就被人举报,他就带着我去了广州,在广州住了一个月左右,后来一直躲在东莞。他说想找机会出国,不过一直走不了。」
原来她和刁金龙一直就躲在东莞。
原来她一直就和我相距还不到200公里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自己回来?」我追问。
杨隽突然在脸上流露出极度恐慌的表情。
我心生疑惑,正要追问,杨隽突然情绪崩溃起来,用两手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我就知道,那段跟着刁金龙东躲西藏的日子里,一定是有些痛苦的回忆隐藏在她的心里。
「左健,明明,让我和小隽单独聊一会吧。」我起身拉起杨隽的胳膊。
唐明明犹豫了一下,看着杨隽流泪的脸,撅着嘴,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
我拉着杨隽走进卧室。
「小隽……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你心里有什么苦,试一下跟我说说吧。」
杨隽点点头,坐在床边,看着襁褓里的宝宝,终于稳定了一下情绪,低声呜咽着说:「海涛,我好后悔……我恨不得自己早点死掉……但是我不敢死,我死了,小悔怎么办?我不能死……海涛……我该怎么办?」
「你能跟我说说……刁老三对你做了什么吗?」
杨隽抬头看着我的脸,摇了摇嘴唇,迟疑着说:「他是个疯子……」
我叹了口气,苦笑着说:「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
杨隽摇摇头说:「第一次跟他走,是我糊涂,我承认是我自己跟着他走的……但是后来这次跟他走……我也是被逼的呀海涛……」
我瞥了她一眼,轻轻的用鼻子哼了一声说:「哼……当时我可没看出来你是被逼的。」
杨隽脸色变得愤恨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抽泣着说:「我本来就没想过要跟着他走第二次,那天他打你,我看你满头都是血,我就求他送你去医院,他拖着你往楼下走,一边咬牙切齿的告诉我说,如果我不跟他走,他就当着警察的面打死你,然后再自杀,你那时候已经昏倒了,我慌了,想先稳住他,就骗他说答应他跟他走……」
我的记忆断片了,那时候我的确失去意识了,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我家门口去到一楼的楼梯间的。
我满脸怀疑的看着杨隽。
杨隽不停的抹着眼泪,接着说:「结果他真的杀了人,我又被大鹅那个畜生侮辱了,我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脸面再留在你身边了,我就想先跟着他走,至少先保住你的命……然后找个机会,自己结束生命,可是他很快就发现我想寻死,并不是真心实意的跟他,这个恶魔就……」
她突然止住了话头,眼泪像断线的珍珠项链,流满她白皙的脸颊。
我努力的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那个让我刻骨铭心的车厢。
那些血腥残忍的画面。
我撕心裂肺的呼叫。
一瞬间又清晰的涌上我的脑海,像幻灯片般在我眼前一幕一幕的播放着。
「他怎么了?」我问。
杨隽没有回答,默默的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站在我的对面,两手交叉,把睡衣连同里面的保暖内衣一起向上翻了起来。
她里面没有穿胸罩。
当她赤裸的上身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的眩晕猛地直冲到我的脑门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