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孽海续写】(148-150)
作者:secret 2022/08/29发表于sis001
第148章天音壁
第二日,陈卓五人早早出城。
没想到出乎意料地顺利,又往北行了两日,五人来到幽州城。
梵音寺位于幽州城外三十里的普标山上,五人不在幽州城中多作停留,下午时分便到了梵音寺山门。
梵音寺作为为千年大派,从山下的山门到山上的寺院,俱是肃杀庄重之气,一切井井有条,规规矩矩,令人充满敬畏,不生丝毫亵渎之心。
悟贤早在庄严的大殿等候,眼见五人风尘仆仆,略显疲累,又见天色向晚,便提议五人先到厢房休息。
沐颖坚持要去看天音壁。
悟贤也不多说,领着沐颖三人穿过寺院来到后山。
普标山高峻陡峭,山谷幽深,丛林茂密,悟贤领着几人来到后山的一处山谷下。
白玉砖铺成的地板上,矗立着一座两丈多高的石墙,数根碗口粗的黑色铁链缠绕在石墙上,就像石墙乃什么巨魔大妖似的。
说是石墙,却一点都不齐整,像是数千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质地不同的乱石胡乱拼凑而成,显得杂乱无序。
石块的缝隙或大或小,似乎风一吹整座石墙就会轰隆倒下。
然而,整座乱七八糟的石墙上却天然生成许多纹路,像是石墙的血管一般,与千块石头浑然一体。
陈卓毫不怀疑,这些纹路与张术玄身上掉落的小石片,以及梵音寺用于寻找张术玄的甲片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隐约之间,陈卓感觉到石块间还游荡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他站在石墙前,像是被吸引一样,缓缓闭上双目。
慢慢地,他的精神世界里亮起九个光点,在他的四周不断飘动,恍惚间,他似乎感受到一种玄乎其玄、深邃高远的……道。
他想去跟这九个光点沟通,却发现九个光点一下子消散而去,他的精神世界里变得空空荡荡。
他睁开双目,看着眼前的石壁,恍惚间又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吸引着他,让他不自主地便往石墙靠近。
悟贤一直注意着陈卓,看到此时陈卓的动作,轻轻拍了下陈卓的肩头。
「陈施主莫要再靠近,你身体特殊,可能会被石壁里的残息侵蚀。」
经悟贤提醒,陈卓正了下神,刚要开口说点什么,一旁的沐颖已经说道。
「里边的那些远古魔神也馋陈卓的身子吗?」
悟贤道:「不仅是陈院长,千年来,也时有发生门下弟子被里边的残息侵蚀的情况,蔽寺的天音困魔阵也是因此而慢慢发展而成。」
沐颖道:「看来这些残息也不是什么善类。」
悟贤低头轻叹道:「对这些魔神残魂而言,不存在所谓的善恶。」
沐颖轻哼一声,心中暗道难怪梵音寺不敢向江湖公开石壁的秘密,要是世人都知道普度众生、慈悲为怀的梵音寺起源于这九个没有道德观念的远古魔神,也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波。
她说道:「贵寺研究天音壁千年,可有什么记载?」
悟贤转身指着不远处的山壁说道:「此处名叫藏音阁,千年来所有关于天音壁的典籍都藏在里面,藏音阁一向是蔽寺禁地,不过沐掌司与陈院长可随意进出阅览。」
悟贤的话字里行间都充斥着两个字。
诚意。
沐颖往那处山壁看去,见几处楼阁与山壁浑然一体,半洞半楼,自有一种庄严肃杀的威严。
她明白,这次张术玄事件,虽然凌楚妃与陈卓力挺梵音寺清白,不过江湖上对梵音寺还有诸多猜忌,因此梵音寺也希望借朝廷来自证清白。
悟贤领着二人登入藏音阁,看守藏音阁的是两个白须老僧,看着得有百岁。
两位老僧领着沐陈二人走到藏音阁最里边,几个架子上摆放着许多各式各样的古籍古卷,悟贤向两个老僧介绍沐陈二人后,两位老僧方才让沐陈翻阅。
典籍上记录都是千年来关于天音壁的情况,不过多是些细枝末叶以及重复发生的事件,主要情况沐陈二人都已经听悟贤悟法讲过。
不过也有些二人不知的,比如九个魔神残息的某些特点,防范被侵蚀的手段等。
二人还发现,修为境界越高,则天音壁里的残息越喜欢侵蚀。
九十年多年前,天音壁中的一个残息逃出来,附在一名神念境的高僧身上,随后那名高僧就像入魔的张术玄一样,打伤数名僧人逃下山。
好在当时的天见,这位梵音寺百年来佛法修为第一的神僧改良了天音困魔阵,将这名被侵蚀的高僧困住,并将侵蚀的残息赶回天音壁里。
那名高僧虽然境界大跌,好在性命还在。
不过大多数时候,天音壁都只是像一堵普通的山壁,静静地躺在山谷里,人畜无害,千年来都是如此。
……
……
天色已晚,觉尘便带陈卓三人去用些斋饭,随后将三人安顿在东厢房。
陈卓连日赶路,有些疲惫,但依旧有个功课要做。
此时他盘腿坐在床上,一道道灵气正以极快的速度进入他身体的各大窍穴,这些灵气浩然威严,神圣不可侵犯。
那些上古残息如此青睐他的身体,他不确定原因,但猜想可能与他天生的特殊体质有关。
他还想到一种可能,或许也与他修习《启天诀》有关,如今他的体内已经自成小天地,储存着大量灵气,必要之时能滋生足够的真元。
据说《启天诀》来自天门,与世间功法截然不同,也不排除这是那些残息如此青睐自己的原因。
陈卓的真元在体内不断游走,流过身上的每一处,并没有发现体内有任何的异样。
直到深夜,他才累得倒在床上,睡死过去。
第二日,沐颖叫起陈卓,用些斋饭又前往天音壁,两人有时盘腿坐在石壁前,谨慎地感受着墙内的残息,有时又到藏音阁内翻阅典籍。
一坐又到正午,沐颖心系朝廷大事,不像陈卓能静下心来感受墙里的禅意,那些典籍翻半日也腻了,便丢下陈卓,回房休息。
陈卓又呆了半个时辰,他的精神世界里偶尔会亮起光点,但依旧无法跟石壁中的残息进行沟通。
慢慢地也有些烦闷。
看着天气不错,便想四处走走。
沿着一条石阶小道来到一处南坡,见一个菜园,规模不小,两个年轻僧人正在园里忙活。
前些日子,寺内许多僧人前往岭南,菜园有些荒废,生出不少杂草,不过整体看来,菜园规划有序,还种有些零星草药,极富田园美感。
那两个僧人一个留着短发,正蹲在菜丛里除草,一个光头铮亮,正给一片瓜地浇水。
陈卓见此景致,不由想起自己在天华宗的经历,十年杂役生涯,他可没少干这类种菜栽药的杂活。
刚迈步走进菜园,那个光头和尚听到动静,向园门看来,见是陈卓,丢下手里的活,满脸欢喜地跑来迎接。
「是陈院长呀,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陈卓认得这个小和尚,江南之时,在蚌湖谷的天音阵中,这个小和尚曾与觉尘一起救过自己。
「我闲来无事,四处走走,没想到这山后还有这么个雅致的园子。」
小和尚热情道:「陈院长请进,我带你逛逛。」
「江南之时,小师傅救了陈卓一命,还不知道小师傅法号。」
「我叫觉凡,别说什么救不救的,陈院长客气。师兄,陈院长来了。」
蹲在菜丛里除草的短发和尚听到叫唤,站起身来,手里还拎着一柄小巧的锄头。
这个和尚陈卓也认得,正是去年在蜇龙谷被凌楚妃十招打败的觉心。
觉心拍拍手上的泥土,热情道:「陈院长光临园子,请到草庐用茶。」
菜园旁搭有几间草庐,朴素雅致,大厅卧室,厨房凉亭皆有。
觉凡非常热情地给陈卓斟茶,同时还介绍菜园的情况。
觉心本来是梵音寺候选的佛子之一,可是去年天都之行,败在凌楚妃剑下,心灰意冷,退出佛子竞争,来到后山建起这个菜园,日夜住在这里,半年间修为也从凝元中品堕到下品。
陈卓唏嘘不已,抱拳致歉道:「郡主一时争强好胜,还请觉心师兄不要挂怀。」
觉心道:「小僧并没有挂怀,我只是选择另外的修行之路,纵情山野,回归田园也是一种修行,世间的道何其多,过分寻求实力的变强未必是唯一修行。」
陈卓道:「觉心师兄的境界陈卓不及。」
觉心失笑道:「哪有什么境界,遵从你的内心,做你想做的事就是,至于别人的看法,不必理会。」
一旁的觉凡不悦道:「哪能不理会,师兄自从蜇龙谷输给郡主,可没少给人嘲笑,佛子没了,修为也堕了,躲到这菜园子里,还自我安慰说另一种修行。」
觉心指着觉凡,嗔道:「觉凡你讨打呀。」
觉凡道:「我说得不对嘛,师兄明明聪慧过人,天赋极高,我与觉尘师兄这些年也没少受你指点,偏偏不愿负起振兴梵音寺的重任,我看你就是故意在逃避。」
觉心道:「振兴梵音寺,觉尘跟你就够啦,再过些时日就是无忧宫论剑大会,你不回去好好修行,天天跑这跟我种菜,你才是逃避吧。」
觉凡道:「师兄不也是嘛,好说歹说求得你答应参赛,你不多想想怎么重回凝元中品,天天在这里除杂草,师弟这不来帮忙嘛,好快点让师兄得空。」
陈卓看着两人如此亲近,不由想起何薇薇,以前自己也是被天华宗的杂役缠身,经常耽误修行,何薇薇也是「蛮横无理」地帮自己干活。
陈卓道:「觉心师兄,论剑大会乃江湖盛事,是无数修行之人梦寐以求展现实力的盛会,陈卓也希望师兄能够参加,若是有缘,没准能有与师兄切磋的机会。」
觉心捧着茶杯抿了一口,没有回答。
觉凡笑道:「郡主打败了觉心师兄,莫不成陈院长也想跟郡主一样?」
陈卓脸上一热,也捧起茶杯,掩饰道:「觉凡小师傅说笑了。」
「陈院长,说说你跟郡主的事呗。」
「啊?我跟郡主?」
觉心在一旁呵斥道:「觉凡,你是出家人,怎能问这种事。」
觉凡道:「听听也无妨嘛,陈院长与郡主如今盛名于天下,世人称赞,谁不想多多了解,陈院长难得坐在这里,就说说嘛。」
陈卓双手直摇,红着脸拒绝道:「不好说,不好说。」
觉凡不依不饶,弄得陈卓好生尴尬,一旁的觉心认真问道。
「陈院长,从江南回来后,你可觉得身体有什么异动?」
陈卓道:「觉心师兄是指黑雪魔主入体一事?」
「正是。」
「并没有什么异动。」
「当时那个黑雪将你带到高处,我猜想他是为了摆脱神犀角的影响,才能更好侵入你的体内。」
陈卓道:「觉心师兄也这么认为?」
觉心道:「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一旁的觉凡插嘴道:「师兄很厉害的,当时在蚌湖谷,师兄说那个黑雪魔主会侵入陈院长体内,所以叫我与觉尘师兄出手帮陈院长。」
陈卓道:「原来如此。」
觉心站起身,走进草庐,出来时手中多出一卷竹简。
觉心将竹简递给陈卓,说道:「这是清心咒,能够宁心正神,驱魔除邪,虽然不知道效果如何,也不太可能用得上,但若真如我猜想那样,没准能起到作用。」
陈卓接过竹简,摊开来看,上面写一部心经,看着只有百来字。
在陈卓浏览竹简时,觉心又问道:「陈院长这两日参悟天音壁,可有什么发现?」
天音壁是梵音寺的秘密,陈卓并不知道觉心觉凡知道多少,问道:「天音壁的事觉心师兄也知道吗?」
觉凡抢道:「陈院长放心,我们是寺内的核心弟子,这点秘密还是知道的,哎呀,其实那破石壁有什么了不得的,我经常在那玩,也没见它有什么反应。」
陈卓道:「我在天音壁前静坐了数个时辰,接触里面的残魂,确实感受到那种远古的力量,不过无法真正与他们沟通,他们似乎对我的身体很感兴趣,多次想侵入我的体内。」
觉心道:「你想过为什么吗?」
「想过,不过想不通。」
陈卓并没有将自己特殊的体质与《启天诀》交待出来。
觉心叹道:「世间的谜团何其多,任重道远啊!」
第149章破阴
接近申时,陈卓方才离开菜园,觉得有些劳累,便直接回厢房。
刚一进门,他的目光马上被榻上的成熟女体吸引。
若是以往,陈卓心中必定会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奈。
但是此时,一如午后照入厢房的阳光,他只感觉到一种很美好的感觉。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榻上,很是美丽,更是将榻上的发散的黑发照耀得光泽动人。
陈卓轻轻地将房门关上,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害怕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声音,生怕吵醒这位神监司的美人掌司。
他来到榻边,看着沉睡的沐颖,柔嫩白皙的肌肤上浮着一层澹澹的粉色,肌香温润,衬得肤如凝脂。
「真是美!」
陈卓心中叹道,目光经过美人露出的肌肤后,又来到她的胸口。
傲人的玉峰将裙裳高高撑起,形成一道圆润的弧线。
他内心深处很想知道,皇后赵琴与沐颖到底哪个美人的乳房更加美妙,他想将那碍眼的裙裳剥开,看看玉峰的真实面目,用手来感受一样柔软度,甚至用嘴尝一尝,看看谁的双峰更加香甜。
裙裳轻盈,将胴体的轮廓毫无保留地凸显出来,如水的曲线简直引人犯罪。
陈卓咽了口唾沫,目光逡巡在白裙下裸露出来的的修长玉腿上,上次因为多看几眼被沐颖骂了两句,如今美人酣睡,陈桌再无顾忌。
一对小腿白晰纤细,不着鞋袜,羊脂般的脚背以及粉嫩的足趾都一览无遗。
陈卓一点不漏地欣赏完沐颖的成熟女体,不由想到靖王凌绍,才明白为何凌绍那般喜爱二十三四岁的女子。
沐颖玲珑有致的胴体真是熟到极处,风韵动人,精致美丽,宛若瓜果沁蜜,无不香甜。
平时陈卓过多关注这个神监司掌司的能力、手段,以及才艺,此时他毫不怀疑,沐颖的姿色更在这些之上。
这一切都很美好,风景如画,榻上的女子更是则美得不似在人间。
陈卓心动不已,看着沐颖的容颜,她在榻上睡得很香,没平日的杀伐之气与尔虞我诈,给人一种平日在沐颖身上难以看到的单纯之美。
一缕乱发黏在沐颖的唇边,撩动着陈卓的心。
他小心翼翼地帮她勾开,又帮她理了理额头间的散乱丝发。
看着这一张动人的玉脸,陈卓再忍不住,情不自禁地低下头颅,嘴慢慢靠近沐颖的红唇。
即将接近之时,他停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沐姑娘的初吻?如果是的话,这样夺走她的初吻对沐姑娘实在不太好。」
他的嘴往上移了些,情动之间,在沐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随后他什么也没有做,来到房中间的桌边,将竹简摊开,静静地研习竹简上的《清心咒》。
不知道过了多久,沐颖睁开眼睛。
她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
两人四目相对时,脸色都是微微一红。
「我睡了多久。」
这是沐颖醒来的第一句话。
「我申时回来就看到你在床上,现在太阳快下山了吧。」
沐颖自怨道:「我竟然睡了快两个时辰,你回来这么久,怎么不叫醒我?」
「你平日太累,刚才见你睡得香,不忍打扰。」
沐颖微眯着凤眸,略显媚意地说道:「你有没有趁我熟睡时对我做点什么?」
陈卓心里一虚,紧张道:「没……没有。」
沐颖凶巴巴道:「没有的话你紧张什么?」
陈卓支支吾吾道:「我只是……只是看了你一会儿。」
「一定是看了个饱吧。」
陈卓无语道:「哎,我说沐掌司,你自己大白天地跑到一个男人的床上睡觉,却反过来怪男人偷看你,这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沐颖瞪了陈卓一眼,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她用指尖朝着空气轻轻一点,指尖旁的空气骤然一缩,凝成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她将水珠轻轻按在眉心,均匀的涂抹开来。
陈卓看得心动不已,道:「你这变戏法不错,能不能教给我?」
「哼,一边瞧不起地称作变戏法,一边又让我教给你,教给你你也学不来。」
「为何?」
「我所习的两个功法皆是至阴之法,不是你们男人能修习的。」
陈卓突然想到无骨曾说沐颖是玄阴体,一下子想通一些事。
他恍然大悟道:「原来无骨说的是真的,沐姑娘是天生的玄阴之体,难怪我看沐姑娘有病。」
沐颖想也没想,顿时回骂。
「你才有病!」
陈卓道:「上次不是跟沐姑娘说过了嘛,姑娘时有出冷汗、失眠,这不仅因为沐姑娘同时修习《月华心经》与《洛水剑诀》,还因为姑娘是天生的玄阴之体,三阴相加,导致体内阴火浮越,丹田和真元里有阴气结郁,这种情况会将沐姑娘的身子引向一种极端。」
「玄阴体?本姑娘只听说过在医理上有种天生阴体,女子若是有这种体质,就会极难怀上子嗣,哪听说过什么玄阴体。」
陈卓道:「具体什么是玄阴体我也不太懂,不过看无骨对姑娘那样执着,应该是一种极罕见极阴邪的体质,若真是三阴相加,等到一度程度,恐怕沐姑娘身体会受不了。」
沐颖秀眉一蹙,说道:「你有什么法子吗?」
「上次就跟沐姑娘说过,阴火浮越,阴盛阳虚,万物负阴抱阳,冲气以为和……。」
「本姑娘才不要嫁人。」
沐颖忆起陈卓接下来要说什么,双颊骤然红晕,却又傲娇地回应。
陈卓解释道:「沐姑娘以剑走偏锋之法,年纪轻轻便拥有通玄境中品修为,但姑娘三阴相加,弊端恐怕不小,尤其是姑娘的玄阴之体,自生阴柔之气,我怕姑娘身子会承受不住。」
沐颖来到桌边坐下,低头沉思,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是清楚,她以二十三岁的年纪便达到许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通玄境中品,确实是剑走偏锋,她想过弊端,想过解决之法。
那便是先破境后处理,她要先破境神念,再想方法解决。
「我还能承受得住,等我到神念境再考虑这事。」
陈卓道:「不达神念便不嫁人吗?」
沐颖瞪道:「要你管!」
陈卓面对沐颖这般蛮横,想了想,说道:「沐姑娘想守住玄阴之体,又希望降低体内结郁的阴气,除了破身外,陈卓还有一法。」
听到「破身」,沐颖脸颊一红,双手支在桌上,托着下颚。
「是启天诀,对吗?」
陈卓吃惊道:「沐姑娘怎么知道?」
沐颖道:「我从郡主那知道的。」
「郡主?」
「你别多想,郡主可没告诉我,是我讹的郡主,她不小心说露嘴。」
陈卓道:「我是说郡主怎么知道的。」
「你跟郡主整天孤男寡女地在房间里……切磋,她的真元不知道进入你的身体多少回了,以她的聪慧,你以为能瞒得往她吗?」
陈卓红着脸解释道:「那时我刚刚破境通玄,体内气息不稳,郡主只是单纯帮我调理……」
「我没空理会你们怎么调理,你真学会了启天诀?」
陈卓道:「不能算会,还在修习之中。」
「你放心吧,既然郡主替你保密,我也不会将它告诉其他人,包括我的师傅。」
十年前,季北柠翻遍天玄宫,甚至带兵逼上天华宗,仅仅为了找出这个来自天门的《启天诀》。
陈卓问道:「沐姑娘为何帮我?」
沐颖被问得脸颊滚烫,秋波流转,片刻回答道:「十年前陛下已经下令不再追查启天诀,既然如此,我不如帮你隐瞒,也好让你欠我一个人情。」
《启天诀》虽是陈卓的秘密,如今他名声大噪,应该不用多久,这个秘密也要瞒不住。
但是沐颖这么帮他,他心中还是暖暖的,他决定领沐颖的这个人情。
「既然沐姑娘这么帮我,我也应要所回报,传说《启天诀》是来自天门的至高功法,我昨夜在床上运转周天,上面残留有《启天诀》的气息,这些气息进入姑娘体内能压制里面的阴火,除去阴气,这应该是姑娘喜欢跟我睡觉……啊不,喜欢在我床上睡觉的原因。」
沐颖狠狠地瞪了陈卓一眼,她不知道陈卓是有意还是无意口误,不过也不愿多加计较。
「若是你帮我,会不会减缓我的修行?」
陈卓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
「那算了,不过我会记得的,等我到了神念境,如果我还未嫁人,我会找你的。」
沐颖说完,觉得话里有些歧义,什么叫未嫁人就找你,不禁脸颊更烫,又见陈卓面前放着一卷书简,赶紧岔开话题。
「你在看什么?」
陈卓将竹简推到沐颖面前,说道:「觉心给我的清心咒,说如果被邪魔侵蚀时或许用得上。」
「觉心?就是蜇龙谷输给郡主的那个觉心。」
「嗯!」
「清心若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沐颖看着竹简,小声念着,她对梵音寺一向多疑,念了几句,发现竹简确实是一份清心咒。
「沐姑娘从天音壁上有没有发现?」陈卓突然问道。
沐颖随口道:「没有,不过我现在确信张术玄一事跟梵音寺真的没有关系,那个黑雪并不是从天音壁上出来的。」
陈卓目光坚定地问道:「那沐姑娘觉得黑雪来自何处?」
沐颖看着陈卓,从这个俊俏的少年眼里,她看到了坚定,知道陈卓话里有话,她像是明白陈卓的意思,从红润的唇间迸出三个字。
「天隐门!」
虽然这三个字已经在陈卓心里默念千百遍,但从沐颖嘴里说出时,陈卓还是心中一凛,可想而知这三个字所携带的恐怖力量。
「躲在背后,搅动天下风云,甚至将百姓视作草芥,这个宗门非常强大,也非常可怕。」
沐颖站起身,踱步道:「我查了它数年,还是不明白它的目的是什么,你母亲也是天隐门的人,曾经可对你说过什么?」
白怜容从未跟陈卓提过天隐门的事,倒是姨母白洛华提过只言片语,但是白洛华与陈卓关系是个秘密,他并不愿对任何人提及。
陈卓只是摇摇头。
「那个黑雪魔人认识你的母亲,也认识你,你身上藏着很多秘密。」
「我知道,我从来没有停止过调查,这些年来我虽然杂役缠身,但依旧勤奋地修习两门功法,特别是启天诀,就是为了调查清楚这一切。」
沐颖看着陈卓,眸子里皆是真诚。
「你应该知道这个使命有多艰巨,但是我希望你不要退缩,无论是为了十年前的真相,还是为了天下苍生,让我们一起,将这个视天下为玩物的宗门揪出来。」
……
……
「当……当……」
一袭长裙在夕阳下摇曳,沐颖独自一人走在钟楼下,一个健壮的僧人正一下一下地撞着大钟。
钟声震震,震得沐颖点心乱。
想起刚才邀请陈卓共同对抗天隐门的那份真诚,她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主动。
她心里很乱,真的很乱。
第150章偷袭
五月初四,天气晴朗。
普标山往幽州方向的林间道路上,三匹骏马并行而走,如闲庭信步般往着幽州走着。
马上三人有说有笑,并不急于赶路。
「掌司,陈老弟参悟天音壁正起劲呢,你看你硬拉着咱们下山,多扫陈老弟的兴致。」
吕从秀这些天与陈沐二人一起赶路,彼此关系亲近许多,对陈卓的称呼也从「公子」变成「陈老弟」。
沐颖瞪了他一眼,轻启檀口。
「都呆三天了,陈卓是舒服,对我来说就是浪费,现在朝廷形势这么严峻,我可呆不下去,天音壁里那些远古魔神的残魂千年来都出不来为害,现在可没空管他们。」
吕从秀道:「唉,没想到这个世间还有这么多神秘的存在,感觉这辈子都白活了。」
沐颖没好气道:「你活好这辈子就行,好好给我办事, 还有,管住你的嘴。」
陈卓在一旁看着想笑,安慰道:「吕兄,你的上级脾气挺大的嘛。」
吕从秀道:「吃人俸禄,低头做事,哪像老弟尽是奇遇。」
陈卓道:「我哪里尽是奇遇,吕兄说笑了。」
吕从秀道:「哪里不是?就说在断风山时,当着天下人的面从掌司手里夺下天离剑,那是何等威风……」
「闭嘴!」
沐颖狠狠地瞪着吕从秀,断风山之事让她在天下人面前丢尽颜面,这个吕从秀却哪壶不开提哪壶。
吕从秀无辜地吐了下舌头,陈卓也只能在一旁苦笑。
正其乐融融之时,陈卓看到前面的路中间似乎躺着一个人。
三人不明所以,驱马靠近,一个瘦长的身躯仰面倒在路中间,吕从秀翻身下马查看,见此人已死,衣裳破烂,浑身是血,面目全非,看不出相貌,但依稀可见其表情痛苦,死不瞑目。
「掌司,这人死得太惨了。」
沐颖看着尸体,觉得隐隐有种熟悉感,略一回忆,想到在江南之时看过一些尸体。
「这是黄泉宗的炼尸手法。」
沐颖说着,感受到周围有一阵诡异的气息波动。
「不好,快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周围的气息变成实体,化作数只身着铠甲的厉鬼像三人冲来。
伴随鬼哭狼嚎的声音,四周皆暗了下来。
陈卓三人皆是身经百战,破境通玄,立即长剑出鞘,丹田真元凝聚,招式一出,剑气四溅。
「这是黄泉宗的百鬼夜行阵,掌司、陈老弟小心点。」
吕从秀在三人中年纪最长,见识也是最广,黄泉宗自称功法来自冥界,皆与尸体、鬼怪有关,百鬼夜行阵并不是什么厉害的阵法,但是建阵简单,起阵迅速,很适合用作埋伏劫杀。
凡陷入阵中之人,五感都会受到影响,将阵中的气息看成厉鬼,陷入恐惧之中。
那些厉鬼虽是虚影,但是杀伤力却不弱,修为不高的修士也很难招架。
眼前三人自然不在修为不高之列,意志更是坚定,数招下来,整个百鬼夜行阵几乎沦为花架子。
然而三人都不敢大意,黄泉宗是邪道三大宗门之一,在此劫杀必定筹谋已久。
果不其然,正当三人谨慎抵抗之时,方才躺路中间的那具尸体爆炸开来,腥臭恶心的泛黄血浆向四周飞溅。
沐颖在江南中过无骨的尸毒,暗想这尸体里的东西万万碰不得。
「小心尸体里有尸毒。」
三人不敢大意,以剑化盾,挡下尸浆。
三匹骏马却没那么走运,被血浆溅上后,沾染处皆被腐蚀,嘶鸣着四奔而逃。
「赶快离开这个杀阵。」
三人不作停留,奔出十多丈远,心中后怕未去,又听到路旁传来大笑。
「哈哈哈。」
须臾之间,二三十个邪道歹人从两旁的道路杀出,为首的是一个高壮中年男子,一头卷发稍稍范蓝,鼻梁高耸,不像中原人士。
他对着陈卓三人叫道:「不错不错,年纪轻轻修为不弱。」
那人旁边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相貌英俊却隐有邪气的男子,指着陈卓叫道。
「雷假师叔,他就是陈卓,那女的是神监司的掌司沐颖。」
陈卓认得此人,在江南之时,陈卓与沐颖去打探消息,见到妙音教的水洛被三人奸淫,这个男子的肉棒曾在水洛的小屁眼里狠狠地抽送。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黄泉宗的翘楚弟子,卫炎。
吕从秀被冷落,大叫道:「还有我呢,不介绍一下吗?」
那个高壮中年男子操着不太熟练的中原话道:「我叫雷假,人称无相真人,你们在江南杀的无骨是我的师兄,今天我来是要你们给我师兄偿命的。」
陈卓打量着此人,他没听过什么无相真人,但从此人散发出来的邪恶气息,他看出此人已经踏入神念境,加上这二三十人,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那一群人里又站出一人叫嚣道:「师叔,那个沐颖是玄阴体,我师傅就是因为心心念念将她捉来做个玄阴阵眼才死在他们手上的。」
雷假两眼放光,贪婪道:「玄阴体?杜子腾,你说得可是真的?」
卫炎道:「师叔,杜师弟所言不假。」
雷假道:「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沐颖听着几人对自己的贪婪之语,不屑道:「哼,想要捉我当阵眼,那要看你们这郡邪道宵小有没有能耐。」
杜子腾骂道:「臭女人,嘴上逞能,看小爷一会儿不把你扒光,给我上,男的杀了,女的留下。」
一声令下,杀声阵阵,二十多人手持兵器,围成杀阵,向沐颖三人杀去。
道路之上一时乱成一片。
陈卓手持天离剑,浓郁真元缠绕其上,数个剑招劈出,剑光四射,顷刻间两人身首异处。
他仗着天离剑神威,那些宵小根本近不得他身,这也让陈卓有更多的精力提防尚未出手的雷假。
果不其然,雷假细长的手指一戳,一道紫黑色的烟柱直射而来,陈卓身形一闪,灵巧躲开,雷假再戳,烟柱不断袭来。
所过之处,留下一条清晰可见的紫黑痕迹,散发著呛鼻的气味。
陈卓知道这些烟柱必含剧毒,不敢大意,躲闪之间,思考着破敌良策。
手里的天离剑离手,运起御剑术,天离剑如飞龙般逼向雷假,雷假有所忌惮,闪身躲开,陈卓看准时机,一跃而出,抓紧天离剑,往雷假身上一挥,寒光一闪,眼见雷假就要被劈成两段。
雷假如同木桩一般,也不闪躲,剑刃破体而过,陈卓却大叫不好,原来这个雷假是假的,身体化作一团紫黑烟雾,四散而开。
陈卓刚要躲开,身体却像陷入泥塘沼泽,怎么挣扎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拖拽着。
他余光瞄到不远处的高壮身影,正是雷假,雷假双手掐诀,正是他控制住陈卓,让陈卓难以动弹,如陷沼泽。
「小子,看小爷解决了你。」
杜子腾双手握着一柄粗长大刀,刀柄与刀身一样长,刀口锋利,令人生寒,他使尽全力,往陈卓头上劈下。
陈卓被制,却也并非完全动弹不得,使出全力一躲,偏过杜子腾刀锋。
若是以往,陈卓这一偏足以跃出数仗,可如今使出的力都被雷假束缚的法阵给化去。
杜子腾大刀一转,横着一劈,陈卓避无可避,以天离剑一挡,迸出的力量将杜子腾弹开。
「妈的,小子很有能耐嘛,再看这招,破浪狂风裂天斩!」
大骂一声后,杜子腾劈出一招重斩,锋芒极盛,陈卓偏身将将躲过,杜子腾招式连续性极好,大刀横向劈在陈卓肩上。
眼见陈卓手臂就要断成两截,一道月白身影闪现而来,长剑一舞,化出一股水波般的气息,将杜子腾震退。
沐颖击退杜子腾,不多停留,长剑划诀,一面水墙顿生,水墙荡漾,缓缓将雷假对陈卓的控制斩断。
「小心点,别再着他的道。」
陈卓点点头,一提真气,数道剑光闪耀,又将逼近的两名修士斩落。
吕从秀也靠过来,三人各站一方,相互照应。
道路上已经倒下近十具尸体,余下的黄泉宗修士也不急再攻,将三人围在中间。
雷假上前两步,唤道:「看来我要拿出点真本事了。」
吕从秀叫道:「大话谁不会说。」
雷假蔑视道:「那就让你们看看我说的是不是大话。」
话音一落,雷假大吼一声,双手托起,周身瞬间溢出无数的紫黑烟雾,雷假双手一推,紫黑烟雾源源不断地形成一股风暴向三人冲来。
陈沐吕三人一提真气,划出三道强大的剑意,直接撞上那股风暴。
无论雷假多强,境界毕竟只是神念下品,陈沐吕三人皆已通玄,三人合力也不畏惧。
然而正当三人注意力被紫黑风暴吸引时,那倒在地上近十具尸体突然动了起来,像扑向火中的飞蛾一样,扑向三人。
三人猝不及防,慌忙躲开,却已经来不及,尸体扑近三人之际,砰的一声,血肉爆炸开来。
一股混夹着尸毒的能量迸发开来,不断近距离冲击着三人。
三人饶是尽力阻挡避让,依旧中招不少,只觉浑身剧痛,若非已经达到通玄境,料想不死也残。
运起真气护体之时,发现身体已经沾上尸体炸出的尸毒,一运气尸毒入体,犹豫之间又听三声风呼。
雷假三人已经袭来。
来不及骂邪道阴险,三人只得拼着尸毒入体的危险挣扎死斗。
便在此时,一股强大的能量从远处袭来,直逼雷假几人,雷假暗叫一声不好,飞身躲开。
下一刻,陈沐吕三人之前多出两道身影,英气逼人,威风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