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伦不类 (01—03)

204Clicks 2016-07-13

               不伦不类

作者:剑走偏锋2016/07/13发表于:禁忌书屋


                (1)

  龙语醒来的时候是趴着的,他做了个春梦。梦里被一个人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那肯定是个梦,在梦里龙语就知道。因为他从来不做0。

  因此可想而知,这样的梦出现,对龙语来说真的很离奇。不知所意。

  此刻,最先映入他眼帘的不是早餐、不是睡衣,也不是成叠的稿纸,而是一叠人民币。

  人民币?

  为什么老子一睁眼看到一打人民币?

  那肯定是一打人民币,绝不是一打空啤酒罐儿!

  龙语起来抻了个懒腰,头痛欲裂。这跟他往常每一次醉酒醒来没什么区别──记不住之前是去的哪儿、和谁、喝到何种地步。一切皆有可能。

  放眼再去踅摸,显然,这是家酒店。正儿八经的酒店。不是速8不是七天不是Home Inn。

  趴到床边,龙语捡起地上堆成一团的牛仔裤,做他万年不变、雷打不动,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儿──抽一颗。

  打火机没找着,于是他下地,赤身裸体走到沙发处。果然如他所料,茶几上有刷得晶晶亮的烟灰缸,里头是酒店提供的火柴。

  火柴盒上印着酒店的LOGO,龙语看毕哆嗦了一下。

  叼着烟再回到床上,他一斜眼儿瞄见垃圾桶里躺着好几个扯开的保险套包装以及用过的套子。再把视线收回来看看床的右半边──明显有人睡过。

  很好,很伟大。他想。不知道拐带了谁。但甭管是谁,想必让他很开心──这钱绝对花扯了。

  钱。

  钱!

  床头为嘛一叠钱啊?

  伸手拿过来数数,好么,他就说瞧着不薄──五千整。

  仔细回想,龙语记得他没喝大之前,钱包里大概就是这个数目。

  难不成……那位给我钱包拿走了,还费心给钱留下?

  那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嘛!多此一举!

  然而,钱包还在,钱也在,龙语数数还三千多。

  那……这钱哪儿来的?跟我睡觉那人又哪儿去了?

  头疼,龙语越想越疼。于是他决定不想了。拿过电话,打给大堂,告诉他们Check out。小姐声音听着倍儿甜:您好,您的房费已经结算过了。

  房钱结了,钱包里钱没少,床头柜上躺了五千现金。

  这……什么一个路子?

  赵昕一直在发抖,俩细腿一颤一颤。龙语给丫从机车底下拖出来,就见他乐得吧……已经不像人类了。

  “你丫没事儿乐成这操行干嘛?我他妈特认真跟你说呢!”

  大概是可算能痛快乐出声儿了,赵昕那被机油染污的手捂着肚子,工装服都被他乐扭曲了。

  “要死啊?赵小0!”

  “你……你丫……”他乐得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丫让人……当……卖的了吧……哈哈哈哈哈……”

  龙语一愣,叼着的烟吧嗒一声掉地上了。正掉在一片黑漆漆的油污之中。

  “让人办了吧?”伍岳叼着烟出来,一看见地上的半截烟就皱起了眉头:“跟你说多少遍了,禁止吸烟。”

  龙语伸脚碾灭,摸了摸屁股说,“没此等感觉。诶,不对,你不也抽呢嘛!”

  伍岳看了看龙语,“我抽是我抽,你抽是你抽。以你喝酒那路子,反正我觉得不会是你给谁办了。”

  赵昕坐地上看着龙语,还乐呢。

  这他娘不是活见鬼嘛!龙语暗骂。

  “唉,你想开点儿,这钞票来的多容易啊,比你写烂剧本儿催着讨稿费横是来钱快多了。”

  “嗯嗯。”赵昕猛点头,“还用套子了,连查HIV的钱都省了!这不失为你的又一条出路啊!”

  龙语不搭理这两口子了,摸出手机,给“汉奸”去了个电话──他非得问出来昨儿他到底跟谁喝的不可!

  妈逼啊!哪孙子太岁头上动土!

  “汉奸”还睡呢,吭吭哧哧半天说不清楚,于是龙语又分别给“头儿”、“六子”、“萱大粘糖”这么几个他依稀能记起来的人分别都去了电话。

  其结论是──很杂。

  昨天是龙语闭关回来,“大老千”组的酒局。成分如下:码字儿的、演员、导演、弄音乐的、搞设计的……

  大老千一口气说了好多,龙语感觉其实就四个字儿:行行业业。

  丫还嫌我罗嗦教我什么叫开门见山呐!

  龙语这个郁闷唉。

  怨不得群众都反应他拍的片子看不懂呢,根本没重点,谁看得懂谁见鬼!龙语想,丫获奖也是有原因的,评委也看不懂,看不懂可不就──深了!可不就──颁奖了!

  一通电话打下来,各个问龙语好么泱泱问这个干嘛,他随便说个理由搪塞过去的。

  干嘛?

  干嘛我也不能告诉你们啊!千古奇耻!

  后来伍岳把龙语那条哈士奇牵出来了,主人归来,赶紧领走,这狗忒能闹腾。想这狗伍岳也来气,这龙语又不是没伴儿,伴儿不管,次次都得归他们管。不过赵昕那话精辟,什么伴儿啊,就龙语看人那眼光,都是他冤家!

  龙语拉着狗回家的路上都在想──谁这么超人!给他这么位爷办了。一边想一遍被狗拽的一跳一跳的,他这狗越来越壮实!

  “龙语!狗粮!”

  龙语走出N远,赵昕骑机车追上来了,“拿走。”

  “搁着呗。”

  “占地儿!”

  赵昕骑走了,龙语左手拎着狗,右手拎着狗粮,人还郁闷着。

  他这人一辈子鲜少有泾渭分明的事儿。唯独是个1这不容质疑。现在好了,连这事儿也不伦不类了。

  所谓不伦不类,下面是他不伦不类的人生。

  起先龙语写小说,文艺小说,不卖座,或者实事求是来说──非常不卖座。他的责任编辑是这么对他说的:非要把这些卖出去,你自杀算了,制造个新闻兴许还能有个销路。后来龙语就不那么严肃了,改写点儿轻小说,马马虎虎。真正热卖是靠着胡喷。为这个不少人见他就躲──生怕这位把他们的丑事顺手也都写进去。你想想看,还有什么比透着真实的花边儿新闻更惹人眼球的呢?尤其这些花边新闻属于一批流行作家,执笔的正是天天跟他们混一起的龙语。

  头先龙语也写过剧本,电影剧本。不是没人拍,是有人拍了,投资方扬言要撤出。他们说这样的东西既不通俗又不严肃,不卖座也获不上奖,拍了是稳赔不赚,傻逼才会拍。这傻逼就是大老千。

  于是走投无路,大老千就给龙语发配出去了,转写电视剧。

  后来大家都肯定,龙语同志的才能在电视剧上。

  你看,他的事业就这么不伦不类。

  实际上这事儿,龙语记到他母亲头上,起名叫什么不成,非叫──语。还不直接语文呢!对此他母亲是这么说的:你要是个大闺女,就叫语文。

  龙语想当个文艺青年,结果混的比谁都三俗。

  不知道这个梦想究竟是这个年代的错误还是他自己本身的错误。总之,它是个错误。

  且,他的人生是一个错误接着另一个错误。入错行这事儿说完了,再说爱错人。花花公子,龙语指天作证,都不是天生的!那是给逼的啊,跟逼良为娼基本上一个道理。

  打龙语十几岁发现自己是个同性恋起,他就想活得跟一般人一样,因为这取向已然很不一般了。于是他觉得,他应该按部就班,追寻爱的真谛。可谁能想到,他的爱情故事,比他写的文艺小说还不靠谱儿。

  早先是跟另一个写东西的,人跟他散了。

  接着搞上一个小演员,他跟人散了。

  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一个乐手,他又跟人散了。

  后来的后来,其实有很多无数的后来,但总之是,他跟他们散了。

  龙语曾经无数次问过赵昕:我怎么也算长的英俊潇洒,也还算得上半个才子,钱以前没有现在也不少,地位好了坏了算不上,也能算个中间,我怎么就老谈不成靠谱儿的恋爱呢?

  赵昕屡次听到便拨浪鼓状摇头曰:你这是根儿上的问题,你就该当个0。

  你才是0!你们全家都是0!让人操屁眼儿的事儿归你不归我!

  龙语就不爱说赵昕,他就没见过他这么……0的。长的就白白净净像个小姑娘,说话也跟没经历过变声期似的。唯独工作挺爷们儿,是个机械师,想当初是个车队就想挖他。结果你猜怎么着?这个没骨气的,伍岳受伤不再参赛了,他就哪个车队都不待了。开了个车行,来的净是违法份子,动辄就非法改装!

  娘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咒的。这么想着,龙语伸手摸了摸屁股,确实他没感觉被人开苞了。


                (2)

  袁振回到店里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没从正门走,跟后院儿停好车就从后门直接上了三楼。

  进门他就趴在了沙发里,没这么累过。

  小腿肚子肯定是抽筋儿了,至少刚踩刹车都不怎么灵便。

  23层楼啊,爬上去,再爬下来,尤其是在昨夜大战三百回合之后。这不是要了亲命嘛!

  为什么不代理你公司的产品?

  弦儿货!

  能他妈代理嘛!有你这么遛老子的嘛!

  袁振是越想越气。本来昨儿喝了酒又纵欲过度把这场商务洽谈是彻底抛诸了脑后,早上十点多接到电话,他本着理亏的心态急急赶去了对方下榻的酒店。请这位爷下来到餐厅边用餐边谈吧,他说袁先生你还是上来吧,餐厅正是人多吵闹的时候。可等袁振顺着安全通道爬了23层楼上去,这位来了一电话:还是用餐吧,总不好让您空着肚子听我说。

  寡不寡啊你!寡死了!

  等到他再从23层下来,打坐儿那儿就再没给对方好脸儿──好小子!很能折腾人。你让我不舒坦,我能让你舒坦?

  估计看到这儿您想了,23层你爬什么啊?电梯坏啦?

  非也,非也。

  袁振他不能坐电梯。

  有一种病,叫──幽闭恐惧症。

  甭说电梯他不敢坐,火车也不敢,但凡他能敢,当初也就不至于回不去家了。

  袁振不是北京人,可跟北京这一待就是十年,十年里回过三次家,都是开车回去的。他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当初考北京的大学不靠谱儿,甭看是最高学府最吃香的行业,照样儿是──白搭。怎奈当初哥哥是一片热心,父母去的早,家里这唯一的弟弟哥哥太上心。

  然而,上心又怎么样?

  背着大包小包行李,挤进塞满人的火车,袁振现在都想不明白怎么当初就没跳车。

  毕业了以后也崩溃,是家体面公司就跟好么老高的写字楼里,爬上爬下半年多,袁振就明白了:他不是当温室花朵的料儿。

  也想过回内蒙,可是想来想去,就这么回去,没所作为,大哥肯定不舒坦。再说,给他再塞进火车罐头,他保不准这次绝逼得跳车。

  结果这一待就是十年,因为去不成写字楼,就只能自己开买卖。干嘛啊?什么都干过,赚过钱赔过钱,最后生意放在了保健品上。这保健品还不是你想的那样,前头还得加俩字儿“成人”。说起来让人脸红,受众群那可不小。利润更是可观,从最开始一家小店面,到后来形成连锁的规模,袁振终于稳赚不赔了。

  可是有了钱,幽闭恐惧症也还是如影随形,方方面面都不方便。也不是没去看过医生,没去尝试接受过治疗,关键,一进高压氧舱,他就抑制不住的恐惧。

  拉吹吧。

  趴了好一会儿,袁振感觉不那么疲乏了,于是起来,开门进三楼回廊,拿了浇水壶开始料理他的植物们。

  租这小院儿有很多好处,除了占临街方便店铺运营,养个花花草草阿猫阿狗也特别随意。抬眼皮瞅瞅,七八只猫正躺屋檐上晒太阳,低头瞧瞧,两条京巴正追着跑来跑去。再者,小院儿不小,三层楼的旧体结构冬暖夏凉,住着也舒服。

  舒服。

  想到这舒服,袁振不免想到了昨天那个小MB。

  很令人舒服。

  推推挡挡那劲儿,身子那紧,估摸袁振要不是提前知道这是一卖的,还真得以为遇上个雏儿。

  说来也巧,平素他是鲜少与朋友们去酒吧这类地方的,虽然不至于造成他呼吸困难,然而封闭的空间又黑乎乎总让人不舒坦。但昨天不一样啊,难得几个说得来的朋友凑那么齐,吃过饭,有人提议继续喝着,袁振就也忍忍随大流儿去了。

  地儿是小文儿选的,本也不是选了那家gay吧,毕竟五个人俩gay,三比二,其实是冲着新开张一家小Pub去的,奈何人满为患,说话都听不清楚。哪儿来那么多人?促销呗。于是哥儿几个出来,溜溜达达,路过那家gay吧就进去了。小闫挺熟悉那家,几位看看也还算安静至少能说话就坐定了。

  酒过三巡,三比二那仨跑了,跑斜对门那家呲姑娘去了,剩下袁振他俩,继续喝,喝了会儿想招呼那仨回来,再去一看,哪儿还有人啊?

  酒似乎还没喝够,话似乎还没说完,两人回去,继续。实际上这喝酒怎么变成喝花酒,袁振也说不清,他平素不喝花酒。虽然谈不上洁身自好,但多少有些顾忌。那俩陪酒卖笑的是小闫招呼来的,玩儿骰子喝酒袁振倒是也不反感,反正图个热闹呗。

  期间,其中一个小MB说有事要先走,小闫不干,说那就少了一个,袁振说没事儿,一样的。反正小闫惦记那个不走嘛。奈何小闫喝的有点儿高了,好说歹说不行,最后要走那个没办法,说叫个朋友再过来陪他们。袁振看那个男孩儿的肢体动作就知道这其实是一种推脱,倒也不在意,就让他走了。

  不曾想,没半个钟头吧,还真又来了一个。就是吧……醉着来的。不是假醉,是真醉了。他提着个喜力的瓶子,探头探脑。小闫一招手,他就过来了。过来也不认生,!当就撞了袁振的酒瓶,喝!

  这男孩子看着挺精神,不是说他有精神,是长的挺精神,穿衣服也没那么骚,除了喝的话说得不怎么清楚外,还真没什么让袁振不满意的。而且这男孩子健谈,说话也逗,时常逗得几个人哈哈笑。

  他的字写得尤其好看,跟餐巾纸上写了好些首莎士比亚的诗歌。

  你就说他喝得多高吧。

  后来小闫实在坐不住了,真是坐不住,人总往吧凳下面出溜儿,袁振本想把他送回去大家就这么散了,不料小闫非要带他看上那个小男孩儿走,袁振喊不住,就由他去了。等给俩人塞进出租车,再回来,发现后来这位还喝呢。

  喝到最后袁振没辙只得给他领走了──这位比小闫还牛,站起来走路一步三摇。

  弄去家里觉得不合适,就去了附近的酒店,因为有所顾忌,也就并没想做什么。可是吧,你知道大多数时候思考的上半球并不能完全支配下肢。

  这男孩儿一滩烂泥似的倒在床上,大概觉得热,衣服一扯……事儿就来了。并不是阴柔的男人,长的挺帅气,脱了衣服看看身材也颀长结实。

  滚一起之后,那皮肤摸着很有弹性嘛!

  于是……

  人体肉搏就这么开始了。

  男孩儿一开始大概是喝太多的缘故,并没什么回应,不一会儿嘟嘟囔囔开始推搡,可越是这样吧,越让人觉得有干他的欲望。

  反正又不是没保险套儿,干就干呗。

  他那儿很紧,不是很容易进去,但好歹算是服帖,第二次就顺了。

  那滋味……很棒。你看,到现在袁振浇花都还在回味。

  看着挺正经个男孩子,怎么就非出来卖呢?

  袁振想不出来,也不想去想了,该不着他想。逢场作戏嘛,钱也没少给。

  三百六十五行,干啥的没有啊。

  就是这么个时代嘛。

  手机响的时候袁振正给猫咪的食盆添粮食,电话是小闫打来的,一听就知道酒醒了。

  俩人说了几句,小闫问:“昨儿那个最后你领走了吗?”

  袁振如实回答:“啊,领走了。”

  “怎么样?”小闫问。

  “挺好的。”袁振答。

  “我怎么觉得他比我喝的还大呢?”

  “他确实比你喝的还大。”袁振点烟。

  “好家伙,也不怕喝多了让人糟蹋了还白糟蹋。”

  “你这话说得,我这人多淳朴啊。”

  “淳朴你还嫖。”

  “还不是你拉来的!”

  “啧。行吧行吧,留个几百块意思意思,他也不吃亏。”

  “……”

  “诶你怎么不吱声儿了?”

  “我留的……比较多……”

  “啊?”

  “嗯。”袁振挠头。

  “多少?”

  “给都给了。”

  “多少啊?爷?”

  “五千……”

  “操!”小闫的京骂总是特别地道,土生土长的京片子一个,“妈逼,下次再遇上,你别放过他!肉偿!”

  “哪儿还有下一次啊!”袁振不想扯了,说两句就收了线。举着手机想想,那孩子赚了。他赔了。


                (3)

  【我不乖:你有什么爱好啊?】

  【他大爷:喝酒、打牌】

  【我不乖:有……健康些的么?】

  【他大爷:逛街算么?】

  【我不乖:……】

  “点儿点儿点儿,点儿你大爷!”龙语滑开椅子,正滑到他那只哈士奇旁边。此狗正跟布偶兔子较劲,咬的那叫一个欢实。

  它怎么那么有劲,我怎么那么没劲呢?

  点了支烟,龙语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

  瞅了眼屏幕,那位“我不乖”还一人儿跟那儿哔哔呢。

  这会儿龙语终于发现自己是个好事之徒了,没事儿开他妈什么交友网站啊?

  交不上朋友的才跟这儿蹲着呢,不是丑男就是怨夫。

  自己蹲这儿,算怎么回头事儿啊!

  郁闷!

  他郁闷了,赵昕不好过了,刚做完饭给菜码桌儿上喊了伍岳吃饭,龙大爷电话就过来了。

  “干嘛?”赵昕一边拉椅子一边讲电话。

  “我无聊。”

  “无聊?”

  “对,无聊。”

  “无聊你背上你那降落伞,解你们家窗户跳出去,也不枉为它存在的价值。”

  “我跟你说多少次了?那是滑翔伞!”

  “甭管什么伞,还没雨伞实用,你打买来就跳过一次。”

  “你丫才跳呢!滑翔伞!”

  “伍岳!吃饭!你耳背啦你?”

  “诶,今儿你做什么了?”

  “要吃挂电话过来。”

  “啧啧,还是你疼我,知道我回来了,就知道给我准备饭。”

  “得了吧,除了屁话你还会说什么话啊。任伟跟你那儿呢么?你俩一起过来?”

  “没,早上就赌气走了。”

  “你又不说人话了吧?”

  “靠!”

  “那又是没办人事儿?”

  “滚蛋!挂了,十分钟后到。诶,煲汤了就提前给我晾上~”

  “你玩儿蛋去吧!”

  套上Tee,系上短裤的扣儿,龙语拿了钥匙出门。从他们家到赵昕家,不足500米,隔壁楼。进电梯按了12,龙语解电梯铁皮的反光里看了看自己。

  进门儿,龙语换了鞋去了饭厅。伍岳正看报纸,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你又怎么任伟了?”赵昕给龙语盛了一碗饭。

  “怎么我又怎么他了?”

  “给人气跑了呗。”

  “我……”

  龙语还没开腔,伍岳开口了,“准又耍混蛋了,玩儿完人家就甩手不管了。”

  “你滚蛋!”

  “你瞅他那黑眼圈儿,明显纵欲过度。”

  “赵小0,你管管你们家这个。”

  “筷子。”赵昕只瞥了他一眼。

  “我操!我他妈怎么跟你们眼里老是坏人?我没欺负他,他管我要钱,我说没钱。他就不乐意了。”

  “你不是刚结一本子么?”赵昕坐了下来,开始吃饭。

  “刚结了我就得给他钱啊?我都给,我给的过来嘛!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回回都是‘诶,我没钱了’。工作也不找,天天就弄他那破乐队,月月指着收房租过活,还有点儿出息嘛!”

  “那也是你找的人。”赵昕夹了一块鱼给伍岳。

  “你怎么不给我夹啊?”

  “我给你夹得着嘛!”

  “得得。”龙语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反正,我没钱,我也没骗他,给老头儿老太太买房了,他们总惦记跟海边儿弄套房子,夏天过去住。”

  “反正……”赵昕话到嘴边儿又咽回去了。懒得说他,说也没用。

  饭没吃多一会儿,龙语手机响了,接起来,是头几个月认识的一男孩儿,那边说的特热乎,龙语这边儿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

  “诶,你跟哪儿呢?”

  “外头。”

  “外头是哪儿?”

  “外头就是外头,没跟家,那就是──外头。”

  “你早点儿回家,外面怪热的。”

  “你怎么管的那么宽泛啊,你跟我什么关系啊?”

  “你……”

  “我怎么了?我说的不是啊?本来就是啊,你跟我有关系么?除了睡过一次再还有什么关系?你说说我听听。”

  哢哒。那边儿给电话挂了。

  赵昕看着龙语,看着他没事儿人一样收起手机,继续吃饭。

  “你就作吧,你不烦我都替你烦了!”

  “那你不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嘛。”伍岳给赵昕盛了一碗汤,推他跟前儿去了。

  在赵昕家待到十一点,龙语才出来,想着遛趟狗回去看看书就睡了。不料刚出电梯,手机铃声大作。来电话的是任伟,他说他们刚演完,一会儿喝酒,问他去不去。

  龙语莫名其妙的很烦,脱口就想说“去你大爷”,可话到嘴边儿又忍住了,觉得自己这是干嘛啊?于是深呼吸了一口,说:“演完你过来吧,别喝了,到家我陪你喝。”

  可不是么,就像赵昕说的,人,他自己选的。来来回回多少个了,他也够烦了。差不多就处着吧,处着处着兴许慢慢都习惯了,也就好了。

  任伟到龙语这儿是将近一点,龙语已经遛完了狗,正跟网上斗地主,见他背着琴进来,伸手关了游戏。

  “饿吗?”龙语接过琴箱子,靠墙立好了。

  “有点儿。”任伟换了鞋进了客厅。

  “那叫外卖吧。”

  “好啊。”任伟点点头,拿起了茶几上的半罐啤酒,咕咚咕咚喝着。

  龙语看着他上下涌动的喉结,看了一会儿,拿了手机跟外卖的菜单,叫餐。

  “今儿演的怎么样?”在任伟身边坐下,龙语伸手开了电视。

  “就那样儿呗。”任伟脱了上衣,大概是坐地铁然后走过来的,龙语看见他背上挂着细密的汗。

  “这个,你拿着。多了没了,给我爸妈买了套房。”伸手将茶几下层的信封拿出来,龙语递给了任伟。

  “你不是没钱么。”

  “我想让你上进点儿,工作差不多该找找了。你看咱俩跟一起都快一年了,您工作辞了也得有小一年了吧。”

  “知道了,别念叨了,跟未老先衰似的。”

  “已经老了,说话快三十的人了。”

  “不像啊。”任伟说着,勾住了龙语的脖颈,“你不浑身是劲儿么。”

  “总有没劲儿那天。”

  “丧!”

  任伟贴上来,龙语却一点儿不想跟他亲热,“别闹,一会儿送外卖的来了。”

  “来就来。来了也得按门铃。”他说着,伸手去脱龙语的衣服。

  “真的,别闹。等会儿,你不是饿了吗?”

  “现在下面那张嘴更饿。赶紧的,哪儿那么多话啊。跟你一起一年,有半年你跟我视线里头么?”

  倒在沙发上,龙语感觉很恍惚。

  还是没劲儿。就是没龙小猛咬兔子有劲儿。那才是真正带劲儿。

  他刚顶进任伟的身体,门铃就响了,想去开门,身下人却用腿死死的勾着他。

  门铃一声声响,响了很久才停下来。

  就像他一下下的干他,干了很久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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