嫐 (第三部 31-33)

1936Clicks 2022-02-20 Author: voxcaozz
【嫐】 (第三部 31-33)

作者:voxcaozz 2022/2/20发表于:SIS001

  第三十一章伤情

  夕照的日头仍不遗余力地泼洒着金光,西场上的蝉鸣也就彻底敞开了喉咙,和蛙叫混在了一处,擂鼓助威似的,以至于每个人的脸看起来都非常细腻饱满红润,像打了鸡血。「过过水。」把盛着面条的盆子递给老伴儿,杨廷松回身把套袖放回厢房,翻身走出来时,又道:「黄瓜这味儿还真汆,站这都闻见味儿了。」白色短袖汗衫,淡灰色薄麻裤,脚上踩一双首府产的黑色圆口老人鞋,举手投足都带着股干净利素。

  李萍笑着回应:「守着这儿(三角坑)瓜能不香吗?」入乡随俗,她也像其他老年妇女那样,打理着一家老小的一日三餐,闲时串串门,忙时跟着一起操持农活,这似乎成了她生活的全部。

  落座之后,书香就挨在云丽身边没动地界儿,他左脚搭在右腿上,这样稍微舒服一些。「奶,(饭)给我妈留饭了吗?」可能是因为不久前出的那场人命案,这两天母亲忙得都见不到人了。

  「留了留了。」不等李萍言语,杨廷松倒先张开了嘴,还指了指厢房,「菜码也都给留着呢。」末了才说,「也不知今个儿几点回来。」

  书香眉头一皱:「昨儿我妈几点回来的?」

  「你没撞见?」

  「上哪撞见啊我?」书香嘴里嘟哝:「又不是她责任。」心里嘀嘀咕咕,愣了会儿,又问:「那我大呢?」

  「你大去省里开会了。」云丽道,说着,用胳膊肘碓了碓书香:「来点啤酒就着?」书香没吱声,云丽也没再问,径身走向厢房。

  「老大就不说了,小伟跟小妹也都见不着人。」李萍看着老头子,苦笑一声,「真看天长了。」这可好,一家子吃饭才四口人,吃着都觉不出香来。

  「小伟不跑校呢吗,怎又不回来了?」云丽打厢房里支问着,外面是热,这里面却闷,提溜起几瓶嘉士伯赶忙跑了出来。「会考完事了还这么忙?又没到高三。」把啤酒递给书香,书香拿在手里颠了颠——热的呼啦的,「这还有法喝吗?」说归说,张嘴就要用牙咬。云丽眼疾手快,一把抢了过来:「不有起子,再把牙给你崩了。」

  看着云丽的丰满身段,杨廷松的眼神在她身上虚瞟了几下,眼见她雪纺衫内若隐若现的凸起,心神不免一阵飘曳,待其落座,忙把碟碗往对面推了推:「就着吃。」桌上除了菜码,还摆了俩凉菜——拌西红柿,拌苦瓜,都是经他手弄出来的,也都是云丽平时较为喜欢的口味。「往后这天会越来越热,去暑败火就指着这个了。」

  云丽撩眼皮扫了一眼杨廷松,这当口,老杨又把盛黄瓜的盘子往对面推了推,还问了句:「香儿,你赵大这两天咋样了?」

  一碗面条书香啼哩秃噜就吃了,回碗时才道:「谁知道内——」大前儿个下午他倒是看到了由外面请来的所谓的「大姑」——一个中年说小儿麻痹不小儿麻痹的胖女人。进屋之后简单问了下情况,点了根香之后抓住赵伯起的头发就一通乱揪乱打——她闭着眼,嘴里说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什么后天娘娘照应佛照应,别的不说,嘴皮子倒是挺流,「该哪来回哪去,再不走就把你们都炸了。」后来看了下香头,又说——是给四个托生鬼吓的——跟焕章描述的倒有些像。就这会儿工夫,她又跟大家伙唠起嗑来,「回头拿点茶喝,将养个一月半月的也就好了。」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

  杨廷松和李萍对了对眼,又看向孙子:「不去看了么。」

  书香喝了口啤酒,面无表情:「堆炕上了。」也没说别的,端起碗来又吃了起来。

  「日子才刚好过,怎又摊上这么个事儿?」李萍摇了摇头,「这两口子都够命苦的。」

  「可不么你说,房子又没利索,这回都落在秀琴一个人的肩膀上了。」说话时,杨廷松余光又扫了两下云丽,最后不漏痕迹地转向孙子:「焕章内?又回姥家了?」

  书香抹了抹嘴头:「不回去谁伺候他?」思及起琴娘此时的现状,对赵伯起的恨意反倒被忧虑取而代之——他为自己帮不上琴娘而感到苦恼和郁闷,妈个逼的,琴娘怎这么倒霉呢?拾起啤酒又灌了两口,从口袋里堂而皇之地掏出香烟,点着刚嘬两口,灵秀就风一样打门外走了进来。

  昨儿吃饭时还说呢——「都甭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儿。」

  云丽让书香活动脚丫子看看,书香就动了两下,云丽眉头都皱起来了:「现在就开车拉你去医院。」站起身子。

  「去什么医院啊,早看过了,吃饭吃饭。」把云丽给拉回座上,书香连连摆手:「膏药也早贴上了。」

  直到听完天气预报也没见灵秀回来,和老两口念叨一声,书香就跟云丽一道上了车。「踢球还有不伤的你说,以前不也有过吗。」他不以为然,也叫云丽不必担心。出胡同去东头,大门一关,摇身一变就成了这家的男主人。「也不分礼拜不礼拜了,看今儿这意思我大回来又没点了?」衣服一脱,只着一条小内裤,「热不热?」撺掇着云丽去脱衣服,而后饶有兴致看她褪去衣服,手一伸,没用提示就从后面熟练地给她把奶罩解了下来。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就不觉着累?」

  「有什么法子?」云丽往那一站,连往日去穿睡裙这个步骤都给省了。「都有烦恼,也都有快乐。」话刚落,打肋两侧就伸出一双手来。

  云丽低头看去,少年身上独有的气味便涌了过来,与此同时,奶子也给兜了起来。「嘶啊,胀。」其时书香的手劲恰到好处,只不过被摸的瞬间她没来得及适应,缓了下,云丽就把双臂稍稍抬起一些,身子也拔了起来。「不许使坏,脚还有伤呢可。」觉察到身后呼吸有些不稳,不得不叮嘱一句。

  「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

  「书里不说阴阳交泰能内啥吗。」书香把身子贴在云丽光滑的脊背上,楼抱起来摩挲。「几天没做了都?几天了?」急不可耐地把嘴凑到其耳垂边上,连说带舔在那闻来嗅去,甚至还把手伸到云丽的下面,对着屁股和小肚子前后轮番抓揉,可谓是十八般手段尽出,不达目的是不罢休,「忍心看我难受睡不好觉?」

  「不有伤吗。」云丽翕合著双眼,脖颈朝后轻轻蹭着,在书香连番粗鲁的动作下,情欲被撩拨出来,满月也终是浮起一抹绯红,「听娘话,好了随你便来。」

  「现在就想,现在就要你。」年轻人说硬就硬,动作也麻利,裤衩只扬起左脚就掉下来了,「这是有事的样儿吗?」拉住云丽的手,不由分说就往炕上拽去,云丽推了两下没执拗过,反倒被书香拖住身子,「先吃口咂儿。」小伙子就是冲,把脸往云丽怀里一扎,云丽「嘶」了一声,身子刚扭动起来,就给书香搂住了,继而又被叼起奶头,很快,吭哧吭哧声就响上了,呻吟声也伴随而来。

  「祖宗哎。」给嘬得心痒痒,云丽颦起眉头,小嘴微张,几下的工夫就把手扬起来搂在了书香的脑袋上。「要命了不是。」

  挺翘的奶子又肥又软,吃了半晌,书香扬起脸来看向云丽,他笑着拍了拍她屁股,啪啪地,肉花翻滚,漾起一波令人心潮澎湃血脉喷张的亮色。「都起性了,说啥也要崩了你。」他意志坚定,势头强猛,「不弄出来没法睡觉。」

  「脚还没好呢不是,你妈要知道还不急?」「先崩再说,到时我跟她讲还不行。」话虽如此,可实际看到灵秀时,书香倒把这茬儿给忘了:「妈你怎这么晚才回来?干啥介了都?」落日的余晖映红荷叶时,眼前便层叠出一片只有彩虹才有的绚烂,书香腾地一下站起来,竟在刹那间想到了月女采莲,继而又想起了自己做得那个烟雨朦胧的梦——母亲一袭白裙,半寸腰带裹束起丰满妖娆,极像那个梦里抚琴挥指的人。哑然间他又失笑起来,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嘛,何来二人之说?

  灵秀不答反问:「没开车?」很显然,这话是对云丽说的,可能觉得话说的有些突兀,当即撩了下齐马穗(刘海),「还真热。」

  云丽正要作答,老两口倒先开口了:「可不,今儿个白天最长了。」盆里的面条还剩了些,李萍忙起身去厢房拿碗,「赶紧坐下来吃吧。」

  书香因过于兴奋,腾座让座的动作幅度难免过大,被发现就在所难免了。「脚咋回事?」灵秀眉头微蹙。书香搓了搓脖子,不想灵秀目光如炬——「问你话呢?!」

  摔倒之后,书香一骨碌又爬了起来,他活动着左脚,有点不太得劲,别的异常暂时倒没觉着。「没事没事。」五比零大灌对手,摩擦碰撞也在情理,谁叫咱赢了呢,于是他越过人群,拦在焕章和众同学面前,面向许加刚道:「以后注意点。」瞧不起归瞧不起,但面子上不能过不去,再说也没深仇大恨,球场上磕磕碰碰又时有发生,也就没再追究。「动作别这么大。」这边他还在考虑能不能踢,那边的带头大哥就放话了:「散了散了,以后再踢吧。」多半是觉得颜面尽失,再踢无异于被人家当猴耍,就不踢了。这一呼之下,自行车人基本上都没了兴致,带头大哥又看向病态青年,目光中含着一丝不甘之色:「拉倒吧,不搬救兵哪干得过啊。」脏归脏,但总算还有点爷们认知,知道打不过就跑的道理。

  病态青年原本双手叉腰,下一秒,又把手耷拉下来,他努努嘴,啥话没说就走了。带头大哥一见,也努怒嘴。「这个点干啥介呢?」嘀咕了一句,上前追上病态青年,又问了一声。病态青年眼一虚缝,看着带头大哥背心都湿透了,立马又笑了起来:「干啥介?仙客来喝扎啤介呀。」舔了下嘴角,随之朝后一扬手,「都仙客来,喝扎啤介。」试想一下,较之月工资二三百块的广大人民大众,九四年一盘油焖大虾也才十五块的物价,他这一个月两千多块的工资是个什么概念?一时间,自行车厂人踢输之后的懊恼一扫而空,呼啦一下子都欢呼起来。

  「几点了?」对面的人一走,时间都模糊了,众人看着略微西斜的太阳,猜了半天也只猜了个大概。「可能不到四点吧。」日头底下,这群小伙儿围在篮球框下,也在谈论著场上的种种表现以及各个细节,还说要去自行车厂冲个澡,以示庆祝。

  「别杵这了我说,再中暑。」书香活动着脚脖子,询问大伙意见,「安排点啥呢?」在这干晒着也不是个事儿,可现在回家又太早点。

  「要么捅台球,要么就打大型。」众人面前,焕章发话,「累就先家走。」之所以没提黄色录像是因为这心火憋好几天了,再看的话,估摸蛋子都得憋炸了。

  「去我们村玩吧,连喝点凉的。」浩天做东,大伙儿一拍即合,他就招呼着小伙伴儿一起去了梦庄。

  书香没打台球,站在游戏机前玩了会儿街霸,出去解手时,脚还是有点不得劲儿,活动着脚脖子,皱皱巴巴,刚解开裤带,身后就有人叫了一声「杨哥」。书香刚皱了下眉,心知来人是谁,下一秒烟就摆在了面前。「你抽你抽。」书香把身子稍微背了背,客情的同时,迅速从自己口袋掏出香烟,示意对方:「一样一样。」

  看著书香穿得队服,再看看他拿出来的烟,许加刚眼里登时射出一道寒光:「真不是成心的。」嘴上客套,心里却无比嫉妒。

  「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值不当的。」书香摇摇头,烟点上,迅速解决战斗,「别在这待着嘿,等着熏大个儿呢?」系上裤子,笑着朝外走去。

  许加刚看他走路不似以先,忙又问道:「是真没事吗?」

  书香一笑——有事没事再找补意义不大。「犯得上吗。」找个背阴的地方一靠,倒也没急着回去。「行啦,不至于。」

  「晚上甭走了。」说这话时,许加刚撩了一眼书香,「跟焕章也说了,咱一块吃饭介。」

  书香嘴上「哦」着,又嘿声道:「这感情好,正不知去哪呢。」朝许加刚笑了起来。

  「真的杨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那就定了。」许加刚俩眼争得老大:「凭,凭咱们现在这关系,啊——」像是被谁踩了尾巴,嘴都掘起来了,跟拱门的猪别无二致。

  瞥着这个跟自己套近乎的人,书香笑着眯起眼来,又建议道:「再喝点酒呗。」

  「对对对。」许加刚也笑了,还仰起下巴,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又拍了拍胸脯:「不管从陆家营论还是从沟头堡论,这酒必须喝,而且不醉不归!」

  「得了吧。」归不归书香可不管,他笑着虚缝起眼来,头一扭看向不远处泛光的地,忽地又看向许加刚:「在这待着多没意思,去里面玩。」烟已经抽了三分之二,扔在地上踩灭了,见他没动地界儿,又朝他客让了一下,「走呀,不热吗?」也不管哥们琢磨啥呢,转身就朝院里走了过去,刚到堂屋门口,迎头正巧撞见焕章出来,他就问了一句:「完事还去找小玉吗?」

  「怎了哥?」焕章回问着,脸上有些疑惑:「又有安排?」

  「有啥安排?」书香眼一番,笑哼起来:「今儿不都安排了吗,快考试了也,还安排啥?」

  进菜园没多久,凤鞠焕章和保国便跑来了,凤鞠手里端着个海碗,没到门口就喊开了。缝隙间看到人影,书香也没回避,从坡底下招呼两声,直接把这姐仨喊到了园子里。

  小孩眼尖,女孩子心细,进到园子里凤鞠一眼就看到了红洗脸盆,当然,里面泡的丝袜也给看到了:「大娘怎在这洗袜子?」虽有回风,但论凉爽,这地界儿却也强不到哪去,「你也跟着洗袜子?」「不都说了么过来看看,帮不上大忙搭把手还不行吗?」「几点了几点了?」「琴娘都快热晕了,我不也没闲着。」「那就不吃饭了?!」并非是起了疑心,只是看书香扎在这里不知所谓,凤鞠当然有些老羞成怒了。

  「院子里不太方便,也没个晾衣绳。」说这话时,秀琴又瞟了下井台上的手巾,道:「一身臭汗,就手擦擦。」看到凤鞠脸露不快,又见她手里端着饭食,当即摇了摇头:「咋还骗琴娘说吃过了呢?」拉拽起书香的手,嘴上责备,脸上却一片关切。

  「你不也没吃么!」转身舀了一憋子井水,也没理会秀琴的劝阻就灌进了肚里,把水瓢往井边上一撇,抹起嘴来。「干啥呀这是,怎都跟盯臭贼似的?」众目睽睽之下,他看了看琴娘,又看了看凤鞠,最后干脆推了焕章一把,连带保国,「没你俩什么事儿,甭跟着起哄。」

  「谁起哄了?」焕章笑着卜楞起脑袋,「一会儿怎么安排吧?」有人张罗,保国自然也就跟着附和起来。

  「我妈回去了吗?」问完凤鞠,书香又看向焕章:「还怎安排?不都说好明儿个去踢球吗!」

  「来前儿反正一直都没见着。」凤鞠边说边翻白眼,「该吃饭不吃饭,你犯哪门子神经。」把手里的海碗往书香面前一杵,要不是书香手疾眼快接在手里,真就折个儿了。「饿不着饿不着,不还有黄瓜呢吗。」书香嘿嘿一笑,先把饭放到井台上,一指瓜架上的黄瓜,上前就扥了两条——「真格还让自己饿着?」打着哈哈,「哪天吃捞面提前放井里泡着,吃的时候拿上来,要多地道有多地道。」把瓜丢给一旁嘟哝的保国,让他去洗,自己则往井台边上一蹲,端起海碗胡撸起来,边吃还边说:「天儿这么热,哪有胃口呢。」

  看的凤鞠眼都直了,这人怎这样儿——不睁眼说胡话吗,没胃口能这么吃?简直和半个小时之前判若两人。

  「那不也得干点啥吗。」焕章把黄瓜上的茸刺儿一捋,舀来井水冲了冲,递给凤鞠一条,剩下的跟保国一人一半……

  「你这一说我还真想去小王庄转一圈呢。」焕章朝书香滋了一声,继而又摇起脑袋,「可不能再看黄色录像了,难受。」咧了咧嘴,跑去院子里搅合了会儿,去厕所时,也像书香那样,撞见了许加刚。

  「不赵哥吗。」

  「嗯?你这又打哪冒出来的?」

  「我也刚来。」

  「刚来?有事儿?」

  「不惦着请你跟杨哥吃顿饭吗,杨哥都答应了。」

  焕章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琢磨着杨哥所言,说得就有些模棱两可:「热不热?」没拒绝也没接受,撂下活话,「这着啥急,到时再说。」

  「跟杨哥都说了,直接饭馆。」许加刚嘴上撺掇,心里却暗骂,两王八犊子,以为老子倒贴的欠你们的是吗?怨念横生,但转念一想,不禁又笑了起来,「那好的你还听不听,可比之前更刺激更带劲。」

  搁之前焕章一准答应,但此刻却兴趣缺缺:「回再说吧。」有一搭无一搭,迈步进了茅厕。

  许加刚一愣——往常无往不利的招数竟在此刻失去了效果,这还是头一次见,他立马又从口袋里掏出烟来,追上前让了过去,不想焕章伸手一拦,也从兜门里掏出一盒万宝路来。「磁带你从哪弄的?」这事儿焕章一直不解,把烟点着,隔着茅厕倒也没看到许加刚的脸色。「人家给的,咋了?」原以为焕章转了心思,会上赶着来求自己,哪知道哥们竟来了这么一句:「也不怎么着,我就随口一问。」

  就随口一问?明明心里惦记还你妈的在这跟我装鸡巴蛋玩!球场上本就憋着口恶气,这下可好,许加刚脸都给气紫了——让你就随口一问,不问吗,我让你问个够。「真是人家给的,为这事我可没少费嘴皮子。」打年前挨揍算起,低声下气也隐忍了半年,这半年来,他自认为做的面面俱到,结果却仍旧还是这个逼样儿——人家始终就没拿正眼看你。「不过呢,物超所值——哩。」跟卖豆腐吆喝起来的调儿似的,荒音走板,脸上也终于露出鹰隼般的笑。「绝对物超所值!」他许加刚何许人也?以往都是踩别人的主,何时被人踩过?再说了,这般煞费苦心的目的为的是啥?吃饱了没事干撑的?他要的是报复,而且手段尽出——明着不行就来暗的,凡是涉及到的有关联的都脱不了干系。「赵哥,这女人要是骚起来,渍渍渍,跟打了兴奋剂似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春宫画卷图,他也沉浸在讲述中,回味起交媾时女人给自己身心带来的快感,「平时看着都挺内个,可到了床上,嘿嘿嘿,就那性欲,操,不知有多旺盛。」此时他内心已不能用得意来形容了,脸上更是油光锃亮。啥叫牛逼?用这种既达到目的又不露痕迹的方式去报复对方,神不知鬼不觉才叫牛逼呢!「连裤袜都没下身就给办了,渍渍渍,话又说回来,穿那么骚的连裤袜不就是想让咱爷们开荤吗,那还等什么?干呗,不干对得起人家吗!」这么说了一气,又怕露了马脚被对方觉察,忙又往回扯,「这番掏心窝子也不怕赵哥你笑话,我都把自己当成内男的了,就因为这个——肉色的灰色的我还特意买了不少连裤袜呢。」

  听他在外面胡鸡巴擂,焕章回头看了眼:「之前我就有所耳闻,我说你这是打算卖连裤袜还是咋的?」尿都完事了,可这许加刚还在那唾沫横飞——也不管你听没听,反正从前门楼子到鸡巴头子,没完没了的,也不知话怎就那么多,声音都有些颤了。「三不三产放一边,不就为了先满足一下咱这自我需求吗。」「要是能弄点套子就更好了。」「有备无患不是,备不住哪天用得上呢。」「女人啊其实都一样,表面装得正经,插进去之后还不是服服帖帖的,最后由着咱爷们在床上发挥。」

  「你发挥吧,我不行我得进去。」

  「哎哎哎,我说赵哥,那你到底还要不要听?看电影也行,有个新片,火腿,挺好看。」

  「撒手撒手,我说你给我听的是不是都内种大老娘们的?」

  「大老娘们又怎么了,管她是谁,过瘾不过瘾吧?」

  「过瘾是过瘾,就没个年轻点的吗?」

  「年轻?当成年轻的不就行了,哎哎哎,赵哥赵哥。」

  「到时再说吧。」焕章也是这套,撂下话就走了,返身走回屋里,溜达一圈凑到书香跟前,书香正玩着街霸,朝他努努嘴:「别看着嘿。」示意焕章一起比划比划。「杨哥,你也碰见许加刚了吧。」焕章问道。书香「嗯」了一声,他盯着屏幕里的香扑,往上一撩摇杆,白狗就跳了起来,落地之后一记重拳,随后对着香扑就来个铁背——耗油跟,松开摇杆,搓了搓手心上的汗,「不知这哥们惦着干啥,反正现在没空搭理他。」

  ……

  深陷在这片瓦蓝色伊水河中,骨头很快就被泡酥了。「踢球崴的。」书香咧嘴笑了笑,还抬起脚来晃悠两下,「贴膏药了也,我寻思,也没什么太大的事儿吧。」

  面对儿子的嬉皮笑脸,灵秀的脸一沉,还撇到了一旁:「没太大事走几步看看呀。」

  李萍把面条盛在碗里,招呼道:「吃饭啦吃饭啦。」这时,杨廷松也站了起来,朝灵秀招手:「正好。」

  灵秀充耳不闻,云丽起身拉住她手时,杏眸已然倒竖起来:「聋了?不问你话呢!」

  觉察到情况不妙,书香悄悄把烟掐了。「妈你急啥?」他瘸拉着走了两步。

  灵秀面沉似水,冷哼道:「走呀,不没事吗,怎走不起来了?」

  云丽瞅了瞅灵秀,又瞅了瞅书香,回想着昨晚上的风流,忙问:「到底去看没看大夫?」

  书香一吐舌头,知道瞒不下去,脸歘地一下就红了。

  「杨书香你就照着这样儿长,啊!」扔下话,灵秀转身就走,「有老主意了!」从进院到出去,前后没五分钟,若不是都知道杨书香脚崴了,备不住还以为柴灵秀犯神经了呢。

  「妈,妈妈。」喊了两声,书香又朝云丽干笑几声,「没事没事,娘你甭管。」晃悠着身子瘸拉拉地跟了出去。

  「别这么急,」朝书香挥了两下手,云丽把剩下的酒一口干了,夹了块苦瓜送进嘴里,喊了一声。「我看还是开车去吧。」

  「香儿也是,怎掖着瞒着学开说瞎话了?」李萍冲老伴儿摇了摇头,看云丽也放下筷子,支问道:「你咋也不吃了?」

  「吃不下。」云丽确实没什么胃口,再者啤酒本身也不是凉的,「早知我就拉他去医院了。」她迈起步子跟在后面,也不知这苦瓜怎这么苦,卡在喉咙处竟咽不下去,她把手按在胸口上,没到门口就忍不住又奔着南墙招呼过去,小嘴一张,把之前喝到肚里的酒都遮了出来。

  书香跟在后面,未到前院时,灵秀已把车子推了出来。「还愣着干啥,等我抱你呢?」瞪起眼来,又气又恼,「就不叫人省心,就这么长啊?!」

  「没有。」书香搓着嘴巴子凑到近处。好几天没见着妈了——她人似乎都有些瘦了。刚把手伸过去,没等碰着灵秀腰就被打了回去。书香一愣,又憨起脸来把手伸了过去:「你都去哪了,也见不着你人?」却又给灵秀一巴掌呼了下去。「给我老实点!」

  还想跟妈弄个二八二五六之类的调调,结果却碰了一鼻子灰,书香也只好干笑着片起腿。正是此时,身后传来云丽的声音,「还是开车去吧。」哒哒哒地响声里,总不能摆个狗撒尿的姿势,于是书香又把腿放了下来,这时,娘娘已经走到了近前。

  灵秀朝云丽摆摆手:「不用,几步远才。」

  云丽抿抿嘴,有些不好意思:「这事怨我。」还偷偷扫了书香一眼。书香没敢造次,把脑袋耷拉下去。

  「怨个屁怨,都被他蒙了,害得你也吃不上饭。」灵秀翻起白眼,怕大嫂子误会又掐了她一把:「回头我再上你那。」毫无征兆,朝后就喝了一嗓子,「听贼话呢?」吓得书香直躲,以为妈要扇他。

  「平时的胆子都哪去了?啊,这前儿知道躲了?」

  透彻的天上浮云朵朵,连胡同里也都是一片金黄。灵秀推起公主车,云丽跟在一旁。书香本想再走两步,却拗不过妈嘴里的一句话——「越大越不可人疼,上辈子欠你的吗。」她脸如晚霞,说话时,胸口都抖了起来。没法子,书香也只好跨上车后座。

  只沉默两秒,书香的目光就又被身前比肩的二人吸引过去。论身高,二人相仿,实际据他所知,母亲的个子稍高一些。而娘娘则更为丰满——或许是因为生了两个儿子,屁股更大一些。但以书香摸过的感受来看,母亲更为匀溜,猥琐亵渎去讲,应该是身体更为紧实一些,毕竟岁数在那。三十六岁。

  和云丽分道扬镳后,书香总想说点什么,可一张嘴就被灵秀怼回去,几次下来也就蔫了。到了王大夫家,人家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准又淘了!」笑着让书香坐在躺椅上,书香就把鞋和袜子都脱了下来。「瞅了没,还贴上膏药了。」王大夫跟灵秀说笑着,拾起听诊器给书香听了听患处,又用手捋了捋他脚脖子,前前后后摸了几遍,随后对书香道:「躺那吧。」说完,起身又跟灵秀讲:「骨头没大事,就是筋滚了。」

  自打进屋,灵秀就一直在盯着王大夫的一举一动,也不知具体伤情,忙问:「碍不碍事,会不会影响到……」话没说完就被王大夫给打断了,「轻微软组织损伤,小伙子好得快,我保他没事。」把听诊器收好,返回身又回到躺椅处,他让灵秀坐在书香脑头,他则坐在书香脚下。「忍着点疼啊,不行就喊出来,实在受不了就搂着你妈。」给书香脚面揉了两下,猛地一扯,刺啦一声把膏药给揭了。

  见小伙子没吭气,王大夫来了这么一句:「够能忍的。」也不知说的是刚才那么一揪,还是看到了书香泛白浮肿的脚,但老大夫就是老大夫,「等好了接着淘,啊,你王大爷这手活就专门给你留着使的。」谈笑风生,把灵秀都给逗笑了。「没事就爱踢那浪球,怕我知道(伤)还不说呢。」

  「疼别忍着,喊出来。」王大夫左手托起书香脚后跟,用右手的大拇指捋着脚面上的大筋杵了起来,「出槽了才肿呢,以为骨头没事就完了?筋膜这块更恶!」一下接着一下,捻着,疼的书香绷直身子都打起挺了。「我,我喊不出,喊不出来。」他咬着后槽牙,这边是闭紧双眼,那边是攥紧拳头,连脖颈子都比平时粗了三分。

  「别不当回事,现在年轻不显,上年纪就该知道了。」王大夫的手指头很粗,但同时也很细腻,揉着揉着就把书香的脚捋平了,仰脸看到灵秀紧咬嘴唇,就摇了摇头:「疼不疼?」

  「怎不疼啊。」

  「再忍忍吧,就快完事了,弄完这里——」,书香以为「弄完这里就完事了」,哪知王大夫大喘气:「——脚外面这大筋是进槽了,可上面这,这,还悬着没进槽呢。」

  「王大爷您快别说了,呵呵呵呵。」疼的书香哼哼起来,也说不清是笑还是哭,「妈我腰,我腰,我腰抽筋了。」身子一翻,扎进灵秀怀里,来回扭着。

  灵秀喝了一声:「你还有腰?!」看着儿子在那大口喘息,她两只手似失去调度全然不听指挥——左手伸到了儿子脊背上,揽了起来。右手则紧紧抱住他脑袋。「疼死得了!」眼圈一红,两只手又错了错位置,搂抱住儿子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去。

  王大夫行医多半生,看到灵秀此刻的样子,也不由得慨叹起来:「疼在儿身痛在娘心,这不就是拿刀剜娘心吗!」

  灵秀朝王大夫报以微笑:「就得治治他!」身子控制不住都哆嗦起来。

  王大夫手劲不减,再说这时候也不是心软的时候。「知道钻心疼才知道心疼呢。」说完这句没由头的话,又笑了起来:「看下回还淘不淘?」

  书香全身绷紧,叫了声「妈」。灵秀虽没言语,却侧了下身子用腿垫起了儿子的脊背。书香又叫了一声「妈」。灵秀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内年儿子摔折胳膊她就是这么搂着他的,当时儿子也是这样龇牙咧嘴,时不时地叫着「妈」的,五年了都……不由自主间,灵秀搂住儿子的身子就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不用再拿点药或者是打上绷带吗?」

  「不用,别乱跑就行,没什么大碍。」王大夫摇摇头,来回又捋了几下,随后两手一抱脚后跟,大拇指箍住书香的脚脖子就按了下去,「行了这回。」说是行了,却没撒手,又愣了会儿,才拍起书香的腿。「忍半个月别乱跑,别让你妈再着急了。」

  书香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反正人就跟刚打水里捞出来似的,也不知后来自己是怎么走出王大夫家的。回去的路上,脚仍旧不得劲,只要不剧烈动作也只是发沉而已,他就把头贴靠在妈的后脊背上。「这几天你都干啥去了?」灵秀没回音,书香也知道妈心里不好受,想了想,就把手伸到前面搭在她腰上,「妈,内天下午我们把自行车厂的给干败了,五比零。」

  「问你了?」

  「这不也怕你不高兴吗。」看不到妈脸却觉察到妈好像笑了,但下一秒她又绷直了身子,「我问你——」,也不知妈要问什么。「要不是被我看见,得瞒到几时?」

  「没想瞒你,前两天都等到小八点了,你没回来。」

  「甭跟我讲没用的!」

  「妈,你换个活吧,别这么跑饬了。」

  「要你管?!」

  「不是,不心疼你吗!」昏黄的街道上,海飞丝的沁香萦绕在鼻尖,书香深深吸了口,又把脸靠在妈洁白的裙背上,「内天去琴娘家也没找见你人,去哪了又?」变着心思去迎合灵秀,想让妈高兴起来。「谁问你了?!我就问你,还要瞒我到几时?!」突突突地,撅的书香说不出话,抱在她腰上的手都给揪开了,也不知她为啥发那么大的火。「下回我注意还不行么。」书香伸手又环了过去,不管灵秀怎么抠抓,就是不撒手。「气我是么?」蓦地,书香身子一颤,冰冷的声音就像给她洗头的内个夜晚发出来的。「是么?!」

  急的他都不知说些什么好了:「妈你干嘛呀?」

  「干嘛也不干,书包搁哪了?」

  「从我套间里呢。」看着母亲的背影,书香心里不是滋味:「妈,要不,要不我就不去东头了。」

  饭后收拾妥当,李萍照旧去三角坑掰了几根拇指粗的蒲棒子。杨廷松把茶水端到八仙桌上,这回倒没开电匣子,等老伴儿把蒲棒子拿上来,他已经给躺椅铺了层薄被,让李萍躺上面歇着,自己则把蒲棒子点燃插在地上。「等她们娘俩回来咱再过去。」李萍把胳膊搭在椅侧的扶手上,还别说,这么躺着挺舒服,「提溜二十斤鸡蛋。」

  「捡实惠的,搁得住的再多给拿点。」杨廷松往马扎上一坐,点了根烟。「哥四个就属伯起最懂事,属秀琴最孝顺,偏偏这个时候出事,不顺序啊。」

  「秀琴跟当年月如一样,也是苦命人。」晃悠了会儿,李萍竟有点犯困,「他爸,我发现个秘密。」

  杨廷松「哦」了一声,看了过去:「什么秘密?」

  「这玩意能治睡觉。」「治睡觉?」李萍从躺椅上坐直身子,朝杨廷松挥起手来:「他爸,你试试来。」

  「你不是晕?」「怎么是晕呢,我血压向来就没事。」不等老伴儿伸手,李萍就自己站了起来把座给他腾了出来,杨廷松身子往后一错,躺在椅子上,嘎呦起来。

  「有没有内种感觉?」

  「没觉着呀,」烟都抽完了也没出现老伴儿说的内种情况,不过杨廷松脸上倒是乐开了花:「他妈,伯起可帮咱大忙了。」

  「治我这睡觉吗?」

  「对啊,以后咱就不用再吃睡觉药了。」杨廷松当即站了起来,「我这就给你弄屋里介。」

  「我跟你抬。」李萍上前帮忙。杨廷松摆了摆手:「推着就走了。」别看躺椅是木头打的,推起来倒也不沉,到堂屋门口一抬一翘,就给弄屋里了。

  「都这样儿了,那你说他们不该看看风水吗?」

  「看啥风水?你也信这个?」

  「不是信不信的事儿,给看看阴阳宅也没什么不好。」说到这,李萍又啐了口唾沫,「你说怎就不是老安子这坏包呢?」

  「就这老小子,脸是不要了!」杨廷松朝李萍咧嘴干笑两声,看了下点,问:「听到前院动静没?。」

  「去外面等吧,我也正好给预备东西。」说完,李萍先去了厢房。杨廷松打堂屋走出来,扫了一眼南墙,向晚之时天光仍在,他转悠过去又返回来,大步流星迈进厢房。「他妈,你说云丽是不是……」

  第三十二章上辈子欠你的

  杨廷松走进厢房时,李萍正往提篮里拾鸡蛋。「这前儿还能搁两天。」她说这话的意思指的是鸡蛋,又说幸好没进伏,不然,上午买的下午就得臭。「你看够不够?」

  提篮已装得满满腾腾,杨廷松又看了看床铺上摆着的东西——大名府的小磨香油。「别的呢,不拿点吗?」茶叶就甭说了,堆在一处得有个一米见方,码高楼似的,剩下的就都是些滋补品,麦乳精呀,高乐高啊。

  李萍点点头:「提溜两瓶香油吧。」说着,走出套间去找网兜。俩狗子在地上转悠来转悠去,肚子吃得溜肥,都快走不动了。「去去去,吃饱了蹲膘。」要不是孙子张罗,她才懒得养呢,「拌脚丫子玩。」

  拾掇起东西,李萍说早去早回,不误看天气预报。「门口等她们娘俩吧。」跟杨廷松一前一后走出来,像是想起老伴儿之前问的,临锁门时嘀咕了一句:「也没听说。」

  「那,那你说,」杨廷松欲言又止,「我这当公公的也没法张嘴去问啊。」

  「哎呀,你也是,操不够的心。」李萍拱了拱他,「当老大他们还三岁孩子?」

  「还说我呢,你就少操心了?」杨廷松呵呵直笑,「还不是一样。」刚把提篮立在门墙上,灵秀骑着车子就进了胡同。

  「回来的正好,也甭锁门了。」冲老伴儿一笑,李萍迎着二儿媳妇就走了过去,「香儿这脚丫子没事吧!」看到小妹脸蛋没再绷着,老两口也跟着松了口气,李萍又说:「赶紧吃饭吧,面条都糟了。」上前去抢自行车,又唠叨孙子,「咋能瞒着你妈呢,啊,不知道她着急吗?」

  「气都气饱了。」「哎呀,香儿不也跟你说好话了吗,行啦,赶紧进屋吃饭去吧。」冲公婆摇了摇头,灵秀道:「回来前儿吃了个桃。」回身冲儿子又唬起脸来,「再四处瞎跑我给你腿打折了!」仍旧没鼻子没脸,说完,径自进了自己院子。

  「你妈又干啥去了?」看着二儿媳妇背影,李萍回身问杨书香。

  「可能是给我拿书包去了。」书香单脚支着地,想了下,问道:「这事儿是您说的还是我爷说的?」

  「甭管谁说的,能不告诉她吗?」儿大不由爷,老两口直说直叹气,「你也真是,没瞧就没瞧,干嘛说瞎话呢,她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谁知道会褶子,我又不是成心的。」看到后院门边上摆着的提篮子,书香把话一转:「干啥介这是?」「不上你琴娘家吗。」

  「去啥去,我赵大死不了。」「哎,你这话跟谁学的?怎越来越不像话了?!」「事实就是!」书香转悠起屁股把自行车调了个头。「谁没事撞鬼玩?我怎赶不上呢?」

  「呸呸呸,净胡说。」李萍打了孙子一巴掌,看他在那晃来晃去,赶忙扶了过去,「都这样儿了还鼓秋,就别鼓秋了。」

  「又不是两条腿都不能动,」越说越烦,书香把脖子一颈,干脆哼唧起来:「行啦,您跟我爷赶紧去吧。」

  「那上学怎么办?」二老面面相觑,「还有法蹬车吗?」

  遽然间,书香就喊了起来:「我没瘸?!」声音回荡,估摸胡同外面都听见这震天吼了。

  「跟谁说话呢你?!」灵秀背着吉他,几步就打院里走了出来,她眼珠立起来,指着儿子的鼻子:「耍混蛋是吗?!」

  书香脑袋一耷拉:「没耍。」和之前那一吼比起来,棉了很多。

  「行啦行啦,他不伤着脚了。」李萍和杨廷松赶忙横了过去,挡在灵秀身前,连哄带劝,「娘俩怎都说急就急呢,行啦小妹。」

  杨廷松岔开话题,忙道:「这些日子晌午就甭回家吃了,晚上也别跑饬了,实在不行就歇几天,脚可别落下毛病。」

  李萍也说:「到时给李学强念叨一声。」

  「知道了。」吉他仍在肩上背着,灵秀只把书包塞给儿子,锁好门,跟公婆念叨一声:「我去东院了。」撂下话,人往车上一跨,自行车缓缓挪动起来,「都欠你的?!」

  老两口赶忙扬起手来「别说他了。」

  灵秀哼了一声:「知道啦。」

  「记得给香儿熬点骨头汤喝,」李萍招手喊的时候,灵秀已经骑到胡同口了,李萍又转向杨廷松,「明儿个几了?」

  「十四,正好是集,」拾起提篮子和网兜,杨廷松拍了拍老伴儿的胳膊,「心里都想着呢。」

  「看看有没有乌鸡猪蹄子什么的,捡鲜灵的多买点。」说完,李萍又叹了口气,「香儿是大了。」

  杨廷松笑道:「再大不也是咱孙子吗。」

  李萍也笑了起来:「咱两口子就是贱骨肉。」

  「不是贱骨肉是什么?」杨廷松轻笑起来,「这还爱的没法呢。」

  打炊烟歇了之后,街里仍旧还处于安静之中,偶有两个溜达出来的,要么是去厂子打夜班,要么就是去打麻将,至于说骑自行车的,后车座上装了个气轱辘,不用说,多半是去河边下网,准备捞点鱼吃。低空下倒是有不少蜻蜓围绕着树木,房前房后飞来飞去,炫舞起它们绿色的头,薄如蝉翼的翅。更高处还可见到一些黑不溜秋的元貔虎(蝙蝠)和麻雀,漫无目的,活跃在一片金黄色的青天之下,共同编织着属于沟头堡的乡间向晚图,宁静,恬淡,却又生动多姿,在驳杂中透出一股股热情。

  「吉他给我背吧。」灵秀没理会身后的声音,随着车轱辘的转动,她叹了口气,「教给你的都忘了?」

  书香咧咧嘴,挺不是滋味:「没忘。」

  「没忘还这样儿跟你爷你奶说话?」妈这边刚说完,书香又听到了陈秀娟的声音,继而人也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娘俩这是干啥介?」

  灵秀没停车,只是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斜插花往东一拐,朝胡同里扎了下去。「以后少给我瞎跑饬。」她声音仍旧不大,或许是第一次在家门外头数落儿子,也可能是天生怕热的缘故,脸蛋红嗖嗖的,「听见了吗?」

  「知道啦。」见母亲说话有所缓和,书香把吉他往边上一巴拉,脑袋就靠了过去,「这些天你都干啥……」不等话落下,灵秀就打断了他,「挺大人老腻乎我干啥?热不热?!再不老实我可揍你!」

  毕竟好几天没见着妈了,书香就扬起眉毛:「妈你怎了,我招你惹你了?」尽管之前被怼得不善,也不知道母亲因何气不顺,很快他就又笑了起来,「也不是成心的嘛,以后我老老实实的不就得了。」

  到家之后,云丽这心一直在悬着,听见动静时,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踩着高跟鞋哒哒地地就跑了出去。「没事吗,没事吗?」看到灵秀母子后她连声询问,除了紧张,脸上还露出一片忧虑之色。

  「没事儿。」情理中,娘俩不约而同说到了一起,这时候书香一片腿,人就从后座上下来了,「滚筋了。」说得很淡,表现得也很淡,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种无所谓且不当回事的状态。

  这会儿,云丽已经架起书香胳膊:「滚筋了?」急切间,又转向灵秀,「骨头没伤着?」

  「没。」灵秀吐了口长气,随之瞪了儿子一眼,「就不可人疼。」

  不知这娘俩唱的是哪出戏,但云丽心里这块石头算是落地了。「幸亏是没事,可不许再瞒着了。」她叮嘱著书香,见他呲牙一笑,她长出大气的同时朝他翻了个白眼,「把你妈都急坏了,这要是……」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忙又招呼起灵秀,「你哥去了省里,小伟不也没在家吗,今儿就别走了。」扶著书香走进堂屋。

  灵秀正有此意,就把车子推进了院里。「正没地方去呢。」回身把大门插上,跟在后面进了屋,「我哥去几天了?」

  「今儿刚去的。」把书香扶到里屋,云丽又把小八仙桌搬到了炕上。「以前只是围绕商企转悠,现在,大事小事全得操持,还得开会,学习精神,两头跑。」返身走向堂屋,把冰箱打开,「热的呼啦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你肯定也没吃呢,正好陪你再喝口。」

  「说了半天,还得说姐心疼我。」说话间,灵秀走进了里屋,此刻书香正倚在炕头听说话呢,这时,他把目光瞥了过去,秀琴只扫了一眼就径自来到了柜子前,把吉放到了上面,「咋还把桌搬屋里来了?」「炕上喝多自在,完事一歪歪,直接睡觉。」「这是准备着往后半夜招呼了,到时边喝边看世界杯。」灵秀打着趣,跟在云丽身后来到堂屋,见她还在往外拿东西,就笑着拦阻起来,「够了够了,吃不了。」

  「吃不了再搁回去,不能不够啊。」云丽把能拿的都往外拿,塞到灵秀手里,自己也抱了一堆,又就着世界杯的话题说了起来。

  「咱们这要是能举办一次世界杯该多好啊,到时,啊,在家门口一买票,直接现场去看了呗。」

  「老美也够搞笑的,真要引领全球。」

  「对了对了,得把电视打开,看看回放解说。」连带着啤酒,八仙桌都快堆满了。「三儿也跟着来点凉的吧。」

  「还撺掇他,抽烟喝酒玩……都快被他占齐了。」灵秀说的很快,动作也利索,下一秒就把啤酒起开了,还点了根烟,「你说自由民主都哪来的?凡事不都得有个尝试吗。」

  「脱鞋上炕。」云丽边说边推起灵秀的身子,身子一转,把电视打开了,落地扇也给打开了,而后她把高跟鞋一脱,人就跪着爬到了炕里,还招呼起书香,「别干坐着,过来陪陪来。」

  「也不能喝酒,又瘸了,别找不痛快了。」说话时,书香挪着屁股凑到了桌子前,还不时拿眼扫向灵秀,「还不如看球呢。」

  「阴阳怪气,酒少喝了?烟少抽了?」灵秀啐了儿子一口,「臭不要脸!」

  云丽抬手照著书香后脑勺划拉过去:「你妈说谁呢,啊?」「剃光了你再摸我脑袋。」「咋了?偏就这前儿摸,还必须当着你妈的面摸呢。」说笑的同时,云丽抄起了桌上的啤酒瓶子,目光也一直都停在书香脸上,「说梦话前儿都叫着妈,也怪了你说。」

  「就你话多。」灵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书香两眼一亮,眼神扫向灵秀时,她却又绷起脸来,「甭看我,再疼,自己一边忍着介。」

  「舍得吗?这心还不得疼死呀。」看向灵秀,云丽举着酒瓶磕了过去,「眼圈怎都黑了,没睡好觉?」

  五频道正播着新闻联播,自然而然,邢志斌和罗京这两个家喻户晓的播音员便跳了出来。「大力贯彻执行改革机制。」做着相关报道——关于建立市场经济体质若干问题的决定,由此画面一转,厂办企业也出现在画面里。「转换经营机制,加快财税改革,初步确立新型宏观调控体系的基本框架。」「改革春风,宏观调控是计划经济迈向市场经济的重要手段。」

  老两口到屋时,秀琴正跪在炕上给伯起擦身子。「我道是谁,大爷大娘来了,」见他二人还提溜着东西,放下手巾忙道:「过来就过来,咋还提溜东西。」

  「也没拿什么东西,就过来看看伯起怎么样了。」杨廷松把提篮和香油放到柜子上,和李萍站在炕前一起看向赵伯起。「伯起,伯起?」

  秀琴搂着赵伯起的脖子。「看谁来了?」她一边跟自己男人说,一边指着杨廷松夫妇,赵伯起形如枯槁两眼无神,不过嘴倒是动了动,她就朝老两口笑了起来,「知道是大爷和大娘过来了。」放倒男人,给他身上盖了个被单,从炕上爬下来。「我给你们倒杯水去。」

  「哎呀,就别折腾了。」二老不约而同道,碰撞的眼神里也均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短短几天没见,伯起消瘦成这样儿,不活遭罪吗。」话憋在心里,也不忍再看,又连连摇起头来,「看这桌子上摆得不是汤药,没去开几服中药试试?」「仙姑给拿的茶叶,喝两天倒是见缓。」待秀琴把水端到二人面前时,老两口环顾着屋子里已看了会儿。「又高又大,够气派。」

  「最先归置的就是这东屋,玻璃按上之后炕也烧出来了,伯起就嚷嚷着要回来。」秀琴搓着两只手,「都弄利索心就踏实了。」

  「也是,你说说,下面三个兄弟都给打理完了,自己这房却最后一个盖。」杨廷松把水放到桌上,用指头轻轻蹭了蹭墙壁,还有些软,而脚底下镶嵌的三十公分见方的地砖明显也有些返潮,「多通通风,秋后也就彻底干爽了。」

  「窗户白天都敞开。」秀琴点头称是。「傍晚才关的。」吃完饭就开始忙,她身上穿的背心都湿了,贴在肉上,本身奶子就大,两个肉球随着走动在胸口颠来晃去的,不过老两口面前她倒也没怎么在意,「这一身汗,一天得洗八个澡。」

  「得折腾你一阵子,」李萍也把水杯放到了柜子上,又笑着对秀琴说:「就不搅合你了,赶紧给勃起擦吧,你这也得洗澡。」

  「跟我大再多坐会儿,我这也没事。」秀琴从炕头把当初伯起抽的烟拿了出来,给李萍塞一支,又给杨廷松递了一支,「伯起有事之后,木匠师傅就一天一跑了,西屋那边的门已经安上了,还差两头的窗户,也快。」说着话,她也抽出一支烟来。

  「有什么困难就言声。」杨廷松先给自己和老伴儿的烟点着了,见秀琴翻腾炕褥子,忙把火递给了她,「都不是外人。」

  「坐呀大,别站着。」秀琴颤起奶子从杨廷松手里接过打火机,「买檩条买毛石,大哥大嫂子就没少帮衬了,杨老师跟秀儿这边也没少照顾。」点燃之后,把火又交到杨廷松的手里。

  「才几天没见啊,」杨廷松打量着秀琴,又征求似的看向老伴儿,「是不是,都瘦一圈了。」

  李萍点头时,秀琴笑道:「也就你跟我大娘说我瘦,」她掐起自己的腰,「还瘦,这喝凉水都长肉。」这么一晃,胸口的奶子扑棱棱地又抖了起来,颤颤巍巍,就跟挂着俩皮球似的。

  一口烟下去,杨廷松眼里正看到秀琴胸前晃耸的奶子,他心里一颤,被吸引着自然也就看到了她背心上凸起的奶头。换做平时,谁也不能这么看,毕竟是长辈,又是男人,然而这时他竟打心里生出一股欲念,想撩开秀琴背心吃上两口,尝尝奶子到底什么味儿,就为这个他都觉得有些荒唐了。「盖房子本身就操神费力,伯起又摊上这么个事儿,让你提溜着心,」轻叹着,他走到桌前拾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嗓子眼倒是不干了,心却砰砰乱跳起来,于是,自觉不自觉间,眼神就朝着秀琴胸口多瞟上两瞟,越看越馋,越馋就越想看,到最后,小腹热烘烘的,连接起胯根都蠢蠢欲动起来。

  说好七点半之前回来,结果可好,七点半都过了。「瞅瞅,还说要看天气预报呢,」李萍笑着一拍巴掌,示意老伴儿把篮子里的鸡蛋捻搂出来,「回头你自己再归置吧,我们也该走了。」

  「来就得了,还拿什么东西。」秀琴上前抓住杨廷松的手,「别倒腾了,拿回家吧。」

  「秀琴你咋回事,快别跟大争。」杨廷松把手挣脱出来,侧对着秀琴又推拒起她身子,相互争执中,这手不可避免就在奶子上蹭了几下,「怎还打架呀,下回,下回过来指定不拿东西。」一阵心旌摇曳,体内的邪火又窜了出来,「快别闹了。」

  李萍也劝,把秀琴推到了一旁。承着情,秀琴搓起手来:「那我去给你们摘点瓜吃。」

  「你就别动了,」李萍把网兜里的香油拿出来,塞到秀琴手里,「看你,还拿我跟你大爷当外人了。」

  「等伯起好了,我们两口子再看你们去。」莫说是两家几代交好,就这半年相处也是没少得人家照顾。「对了,我大娘生日几号来着?」只知道阴历六月十四,阳历的话,还得倒挂历。

  李萍把话一转,笑道:「啥生日不生日,上次伯起给送来的椅子还没谢你呢。」「谢啥,我大爷过生日也没给拿什么。」

  「回头你再收拾吧。」杨廷松把提篮子往咯吱窝里一夹,从兜门里把烟掏了出来,「也不早了,再洗洗涮涮的,就不搅和你了。」直接把烟递到了秀琴面前。

  秀琴没好意思接,转身正要去炕沿儿上取,就被杨廷松拉住了胳膊,就这样,指头就又碰了一下她胸口鼓囊囊的奶子。

  看着老爷子一脸和煦,秀琴也笑了:「不说招待,来我们家还蹭你烟抽。」

  「大爷给你你就抽。」杨廷松示意着,把烟举了过去,「你爸时不常串门来,有啥事告诉他也行,大知道你贤惠,也能干,但别调不开,也别心里窝着。」就这么盯着秀琴,且正大光明地盯着,相应地,火也在说话时递了过去。「都会好起来的,日子也会越过越红火。」

  最后的这番话和秀琴心里产生了共鸣,因为书香也曾说过,她嘬了口烟,心存感激地把火还给了这个德高望重且又极为尊敬的人。「大说的我都想哭了。」她心里憋着口气,也确实想大哭一场,「唉,也不知怎地,这么倒霉。」

  「你性子稳,也能忍,换成别人,伯起早遭罪了。」杨廷松拉住她手,又边拍边安慰:「大跟你大娘从来也没拿你当外人看过,难受了就把你大娘喊过来,喊我也行,唠唠心里就舒坦了,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老伴儿这番话也正是李萍想说的,也就跟在一旁一起安慰起来。

  「嗯。」在秀琴频频点头之下,别说是奶子大小和奶头的形状,这回就连乳晕都给杨廷松看了个真切。「行啦,跟着把门插上吧,也不早了,大跟你大娘就回去了。」

  前后快待一个小时了,天也擦黑了,出了秀琴家,老两口一拐弯就看到下老槐树下的热闹。昏黄的灯挂在树梢上,一大群人则围坐在树底下,叽叽喳喳的,四周还点了好几堆蒲棒子,熏着蚊虫。看到老两口打西边过来,顿时打起了招呼。「哎呀,快过来待会儿来。」有一就有二,都把目光看了过去,「来来来,快给腾座。」一时间老的少的,下棋的也不下了,打扑克牌的也都把牌端在了手里。

  「大爷大娘这准是去秀琴家了,伯起好点没?」有人起了头,话题自然就转到了赵伯起家,登时炸开了锅。

  「伯起命不好。」

  「啥不好,伯起多能干的一个人,要说不行也是秀琴扯的后腿,给妨的。」

  「不说上梁时伯起摔一跟头吗?」

  「瞎说啥,伯起当时是鞋掉了。」

  「瞎说?让狐仙迷着也瞎说?」

  「争个啥,说来说去不都秀琴妨的吗,先妨婆婆,现在又妨伯起。」

  「反正人家现在有钱了,没看金链子和耳环都戴上了吗,小高跟一穿,要多港有多港,比城里人还城里人呢。」

  「怪不得总往娘家跑呢,换我我也显摆去。」

  「就你?快拉倒吧!人家秀琴胖归胖,起码脸蛋俏生,身子也没走形。」

  「我怎了,我怎就不行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起码人秀琴有脸蛋有奶子有屁股,你有啥,哈哈哈哈。」

  「你个贼操的,老娘一屁股坐死你!」

  才这会儿工夫,七嘴八舌说啥的都有,于伯起现状来看,同情和怜悯的有之,挖苦嘲讽亦有之,场面比赶集时还热闹。

  「您二老再给评评。」问话之人把烟纸都给递上来了,不等杨廷松夫妇坐下来,第二个人也把烟让了过来。「抽我的抽我的。」这人边说边卜楞前一个人,「你那旱烟也拿得出手?」

  杨廷松笑着接过卷烟纸,李萍摆了摆手,坐下之后,杨廷松看着那人把烟丝倒进自己手里的烟纸上。「还是家收的吧。」烟丝撒匀之后他两手一搓,把烟丝包了起来,左手又捏着须子,右手食指和拇指来回搓了几下,放到嘴上沾了点口水,旱烟就卷好了。「这烟比烟卷有劲。」把烟叼在嘴里,借着点着的火一嘬,在内人的目光中,他连声点头:「不错不错,还是内个味儿。」别看杨廷松在城里教了一辈子书,实际在入乡随俗这一点上,完全秉承了父亲在世时的观念和做法——从没端过架子不说,又会为人,加之两个儿子都有出息,闲聊时,沟头堡人自然都乐得跟他说话,也愿意让他来点评点评,这不,烟刚抽到嘴,话题也摆在了他的眼前。「您就说伯起这事儿邪不邪吧?」

  杨廷松笑着道;「邪肯定是邪,不邪伯起能这样儿吗?」说的时候,环视着众人,把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看了一遍。

  「都听见没,大叔可都这么说了,」往人群里一站,这人脸上颇为得意,随后还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电视剧聊斋上演的不就是狐仙和女鬼吗,专门吸男人的阳气,怂都给吸走了,还活得长吗?」

  「我看是给秀琴吸的,她婆婆当年就给别人当过夜壶,要不,这脸蛋为啥怎总红扑扑的?」

  「这还用说,瞅那奶子瞅那屁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内岁数不说见天跟老爷们要也差不多,伯起身上的油要不被吸走才怪呢。」

  杨廷松只是笑,也不插嘴,等他们把话说完,这才咳嗽了一声,笑着又道:「起五更睡半夜,还不得休息,换成铁打的也盯不住啊,你们说对不对?」不等大伙儿插言,他又咳嗽一声,「盖房是小事吗你们说?比娶媳妇儿聘姑娘还累心,而且一操持就是半年,这么追着屁股后头跑,气血不亏吗?我看伯起就是气血两亏造成的。」

  「还是杨大哥说到点上了,就你们这嘴,净瞎鸡巴胡扯。」

  「不说头两天把蒲台的仙姑给请来了吗,人家说的和伯起的遭遇也都吻合,那你说这又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要有杨大哥的本事我还在这待着?」

  「听我说,都别打岔,人家仙姑当着秀琴的面能明说吗,可不就说撞邪了,难不成还直接点明了?!」

  不管对与错,也不管是不是胡搅蛮缠,拌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门学问了,同时也是一门语言艺术,而且还能让彼此双方甚至是参与者在辩论中得到启发。看着他们眼冒精光在那你来我往唾沫横飞,杨廷松把手里的烟掐了,身子往后一靠,眼里也闪过一道精光。

  「点明不点明谁知道,咱又没看见。」

  「那你不会看看介,嘿嘿嘿。」

  「你个大色屄,你怎不看介呢?」

  「这都什么天了,反正我怕热。」

  「就你怕热,我不怕热?」

  蒲棒子的尖上忽闪着亮光,突突地,在昏黄的灯光下随着唱叫声扬起了一缕缕青烟,蚊虫蚂蚁最怕烟熏,给这么几股烟前后夹击,倒也没敢过来骚扰众人的雅兴。过了九点,妇女堆里就有打哈欠的,随之哈欠声一片,便借着月色先撤了,而后没多会儿老爷们也都站起身子,只要孩子们还在那恋恋不舍地剜着,不过远处的叫骂声一响——「你妈屄的,再不回来,就跟你爷睡了」,这群孩子就鸟兽一般,都颠颠地跑回家里。

  杨廷松和李萍差不多是第一批走的,回到家,把大盆端到了屋里,预备好手巾和胰子,又给盆子里续上凉热水,就和李萍前后脚把衣服扒了下来。

  李萍坐在小马扎上,把脊背给了杨廷松:「还几天进伏?」

  「我算算啊,」杨廷松给手巾过着水,心里合计,打上胰子之后,道:「还有个二十一二天吧,离你生日还有整一个大月。」

  身子上黏糊糊的,李萍搓起大腿,渍地嘬了下牙花子:「你说说,啊,还没进伏就这么热。」

  杨廷松把手巾搭在老伴儿脊背上,边抹边说:「再热啊咱就三角坑里泡着介。」「想是想,也惦着,可年轻内会儿腿都跑伤了,你忘了上回泡完我缓了半个多月才缓过来。」「哪能忘啊,到时我先给你擦,完事我再去泡不就得了。」从脖子上起,顺着老伴儿的脊背往下擦,擦到尾巴骨又翻上来撩起她胳膊,给腋下擦了过去,「到时我给你踅摸点薄荷叶,抹身上,也不比泡澡差。」

  「前面就我来吧。」杨廷松过水投手巾时,李萍伸手去要,他笑着支开了她,「别沾手了,到时洗屁股你再自己来。」把手巾拧个半干,重新打上肥皂后,蹲在老伴儿面前顺着锁骨又抹了起来。

  看着老头子弯下脊背,李萍把腰往上拔了拔:「还真够邪门的你说。」

  杨廷松仰起脸来,问道:「什么邪门?」

  李萍道:「就他们说的,秀琴给请仙姑这事。」

  杨廷松摇了摇头:「宁可信伯起是被秀琴吸的,我也不信那玩意。」说话间,又从李萍的小肚子往上擦,还撩起她的奶子,给下面也打了一层泡泡。「不是吹,我都能给人相面当大仙了。」

  李萍一脸好奇,笑道:「那你给说说。」

  杨廷松呵呵一笑,捋着李萍的两条腿又擦了起来:「忘了秀琴跟老安子内事了?」

  李萍皱起眉头,道:「跟这事有关系吗?」

  「当然有了,」擦完腿,杨廷松拉起老伴儿身子,用手巾在她屁股上又抹了两把,「老安子固然是个混蛋,难道秀琴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这话怎讲?」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秀琴这岁数在那摆着呢。」

  「秀琴人那么老实,不可能越轨!」

  「越轨可跟老实不老实没关系,空虚寂寞面前谁也没办法,当初我退休时不也大病一场吗。」杨廷松把手巾过了遍水,拧干之后,站在李萍身后边清理二遍,边说:「伯起落成这样儿,这么说吧,有一半责任都在秀琴身上。」

  「他们两口子多可怜,难道就没有别的化解法?」

  「有,肯定有。」「啥法子?」杨廷松转到李萍身前,笑着摇了摇头,「看到秀琴内俩奶子没?胀成啥了都,奶头子都翘起来了。」

  李萍一愣,继而拱着老伴儿的身子也笑了起来:「那可就难办了。」

  「这话肯定不能问,也没法说,更不能说。」把手巾递给李萍,杨廷松点了根烟,随后坐在了马扎上,「反正吧,就算将来伯起恢复过来,这事儿也不好面对。」说到这里,他两腿一岔,往前探着身子把胳膊肘撑在了大腿上,「当初老大不就喝了好几年汤药吗,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唉。」

  回思着往事,李萍吧唧道:「那你说当年咱两口子怎没这情况呢?」

  「当时啥样现在啥样?」杨廷松摇了摇头,很快又耷拉下脑袋,「身体是革命本钱,要没底子,可能我也跟现在的伯起差不多吧。」灯影下,他卡巴裆里的鸡巴蠢蠢欲动,正来回摇晃,「话又说回来了,冬天还稍微好一些,穿得严实,就这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秀琴挺着俩大咂儿在跟前晃悠,别说老安子馋,换谁谁也受不了这刺激啊。」在青烟中,他眼前便浮现出秀琴挺耸起胸脯的样子,咽了口唾液后,眼前又浮现出云丽脚踩高跟身穿健美袜的画面,打了个激灵,心便扑腾腾地跳了起来,越跳越快,鸡巴便在这个过程中硬了起来,这身体简直太好了。

  云丽打了个喷嚏,她就把手放在鼻子上揉了揉,又抹了抹脑门上的汗。「谁念叨我呢你说?」从炕上爬起来,下炕穿上高跟鞋就往外走。「不行了不行了。」

  「你这都去几趟了?」灵秀抿嘴轻笑,「出了那么多汗,你披件褂子。」

  「这我还热的没法呢。」云丽甩了一句就跑起来了。这时,屋里便只剩下灵秀和书香这对母子了。「回来拿瓶白的?」灵秀朝窗外喊了一嗓子,回身看向五频道时,她捡起桌上的烟给自己点了一根,片晌过后,问了一句:「火劲儿过介了吧。」

  不提还好,灵秀这一说,书香的注意力顿时又给脚上的疼痛吸引过去:「比之前还疼。」他转过头,看着母亲的侧脸搓起了自己的脑瓜皮,「从梦庄回来就贴膏药了,本以为没大事,妈你递我根烟抽,馋了。」话声刚落,灵秀手里的烟就掉在桌子上,她左手支在太阳穴上,把烟拾起来掐灭,右手捏起烟盒就撇了过去。

  书香拾起烟放到桌子上。他不知妈在想什么,也不知妈为啥撅人,越咂摸越不是味儿,挪两下屁股凑到近前,就把手搭在灵秀的胳膊上,「妈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瞒你了。」

  「你少碰我。」灵秀晃悠着身子执拗起来,一甩胳膊,把身子又背转过去。「活该活该。」她两肩微颤,像是在哭。想都没想,书香就扑了上去:「妈你怎了?你告诉我!」手够到灵秀肩膀上时,他身子也歪了下去。「到底怎了?」八仙桌猛地晃悠起来,他的拳头也在这个时候紧紧攥了起来。「妈,妈。」

  那声音触击着灵秀,她瞪起泪眼,抢白道:「要你管要你管?」转身去打,儿子正紧咬着牙关在那抽搐,她这泪刷地一下就涌了出来,声音也变得一片嗫嚅,「上辈子欠你的,欠你的是吗?!」手就掐在了儿子的胳膊上。

  瞬息间,书香脚脖子上的疼就被分解了一般。「妈,你别哭,我对不起你。」他强笑着咧了下嘴,灵秀的手也就松开了,下一秒脚下又传来一阵阵钻心疼,他就又攥紧了拳头:「妈你再掐儿子两把吧。」

  「当初你怎答应我的?怎答应我的?!」灵秀几乎在吼,然而不等继续,院东方向就传来了云丽的声音。「两瓶够不够?」打厕所出来她就听到上房传来的动静,不知内娘俩干什么呢,所以就喊了一声,踩着高跟鞋打东手厢房里端出两瓶茅台,紧跑慢跑赶了回来,见二人脸色确实不对,忙调和氛围道:「喝酒喝酒,不够我再拿去。」喘息着把茅台放到八仙桌上,正要脱鞋上炕从中再圆圈一二,哪料胃口竟在这个时候翻腾起来。

  看到云丽西子捧心在那蹙起眉头,灵秀自责着抹了两下眼角,直起身子忙问:「是难受吗?」

  云丽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好。」只觉得嗓子眼发痒,来不及解释就跑了出去。

  见状,灵秀赶忙起身下炕,鞋都没顾得提就追了过去:「本身就空心肚子,这又是冰棍又是凉啤酒,」听到呕吐声,她也奔到了云丽近前,「不喝了,不喝了。」把手搭在云丽背上,反复摩挲,替她顺气。

  红的白的吐了好几口,云丽抹着眼眶,道:「今儿我还就不信这邪了。」没等直起身子,嘴一张,又连续吐了两口。

  灵秀左手搀扶着云丽的胳膊,右手在她背上连连拍打。「我看啊你得来碗热汤面吃。」给云丽胡撸这几把,她手心上都是汗,「光着就跑出来了,再受风。」又缓了会儿,见云丽已无大碍,跑去给她倒了杯水。

  漱过嘴,云丽喘着大气,道:「哎呀,这回好受多了。」

  看着云丽脸上显出的慵懒之态,灵秀下意识把手探到她肚子上。「看你这样子,」压着嗓子,她小声问道:「不会是有了吧?」这边解开裙扣,左手往里探着,转着圈摸了几个来回倒是没感觉出什么胎动,又问:「这个月来了没?」

  云丽咬着嘴唇,随即皱起眉头。「往常都是在月初来,那几天挺忙的,日子就往后错了几天,不过上礼拜一倒是来了。」脸上火烧火燎,胳膊肘一拱灵秀,人已经笑了起来,「姐都多大岁数了,眼瞅着往五十里数了,上哪有介。」

  「打他爷生日前你状态就不太好,这都多长时间了?」琢磨着不对,心里也不踏实,灵秀就又把手探了过去,「除了呕吐,闹口啊瞌睡啊浑身酸懒啊,都有没有?」习惯性使然,灵秀抬头看了一眼云丽便又打她肚脐眼一直探到阴部,围绕着略微有些隆起的小腹抚摸起来。

  「倒也没感觉有什么别的不适。」云丽有些心虚,好在说话时都是低着头说的,避开了目光的直接接触,但她知道,没穿内裤的秘密肯定被灵秀发现了。

  「姐你还真别不当回事。」来自亲人的暖心令云丽羞愧至极,「姐知道,姐到时去查。」除了有种窃偷时被窥穿心思的感觉,此外,她还有种愧疚心里,对不起小妹。

  「不乐意去镇上咱就回城里查,心里不更踏实吗。」灵秀笑了笑,把手收了回去,「姐你说对不对。」这事儿正要掀篇过去,正房门口探出的身子便问了一句,「妈,我娘娘咋了?」

  嫂子的裙子还没提上呢,灵秀眼疾手快,把身子一横,当即掐断了书香的视线。「去去去,你个老爷们咋啥都问呢?」她瞪着儿子,见他非但不走,眼神还有些施施溜溜,她越瞧越恼,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是该你问的吗?」

  第三十三章强硬和妥协下的平衡

  其实论闹腾,家里肯定没有老槐树下热闹,尽管以往书香都是以孩子的身份从那玩耍,但从氛围上讲,此刻他还是乐意在家闷着,也正因为喝了酒,血液变得稀薄起来,整个身体也变得轻松多了,撇开家里吃饭不谈,年后到现在吃了两次狗肉,一次是在防空洞,另一次是在窑坑,书香都毫无保留地告诉给了灵秀。「十多个人,有男有女,照了相,也都喝了酒,不过没祸祸庄稼地。」他说得很细致,也几乎把当时出现在视野里的一切都描绘了出来,「完事打牌来,但谁都没下河。」往前倒着日子,包括跟凤鞠踏青放风筝,包括去和保国去徐疯子家然后跑去西头找贾新民,期间还来了管猎枪,包括在南坑跟王辉打架,「在学校跟人打架这事你知道,和王宏去窑坑的事儿你也知道。」说话时,少年的左脚用枕头墙着,这样稍稍能让他舒服一些,其时只要不剧烈扭晃,疼其实并非不能忍受。

  碳炉从东屋搬过来,灵秀身上的裙子也退换成了短袖短裤,续上炭火时电扇就给关了,灵秀盘腿坐在炕头,锅里咕嘟咕嘟翻腾起来时,云丽把已准备出来的羊肉倒了进去,灵秀这边拾起挂面,从当间儿一掘下到涮锅里,云丽则挑起筷子在水里豁楞,不时看两眼灵秀,又看看书香,在那抿嘴偷笑。

  「也没别的什么事儿了。」像是要给自己扒光了,书香把该说的能讲的几乎都搬了出来。「年前跟我娘娘还去云燕洗澡来。前些日子去县招待所吃饭,就这些。」说到这,他把脸仰了起来。

  灵秀没看儿子也没说话,倒把一旁听音偷笑的云丽吓了个激灵,灵秀拾起碗给里面盛热汤时,云丽已拾起茅台开始斟酒,缓和之下,她紧绷的心稍稍松弛些许,知道三儿不可能没有分寸,便借着倒酒这工夫看了看灵秀,又看了看三儿,虽说有惊无险,却总感觉哪里不对,灵秀把面给她端到跟前时,云丽也把酒都给斟满了,她点了根烟,倏地便笑了起来:「内边是忙不迭汇报行程,生怕说错了话,这边可好,爱答不理的不说,还使小性子。」恍然大悟。

  灵秀「呸」了一声,笑着扫了一眼儿子,瞬间就把手掐向云丽:「当着孩子的面净胡说,一点流都没有。」

  书香那边也笑了起来,却又在灵秀看过来时急忙把头耷拉下去。

  「他乐意说,我管得了吗。」长笑过后,灵秀便又叹了口气,「我管得了谁啊。」端起酒杯扬脖就闷了口酒。

  「慢点慢点,西屋泡的那个要不要尝尝?」放下杯酒后,云丽端起汤碗,吹拂着抿了两口,登时小脸又变得一片扑红,入口的那股辛辣也给遮住了,还挺舒服,就又喝了两口。

  「这不还有酒呢,喝着看。」指着一旁的茅台,灵秀抹去鬓角上的汗,下意识扫了一眼桌对面的儿子,见他也抄起了酒杯,喝就喝吧却两眼贼不溜秋,不由得皱起眉头来,「你老那样儿看我干啥?我脸上长花了还是咋的?」也说不上是生气还是心烦,亦或者两者皆有,「再四处瞎跑看我怎么收拾你。」杯中酒见半,她倒也没急于再喝,而是伸手指向云丽的酒杯,「你慢点口,我等会儿你。」

  五频道里,张路和韩乔生还在说着什么,你一言我一语,张路好像还预测了西德队与西班牙的这场比赛进球得分。凉啤酒改成白酒后,书香只喝了一杯就喝不下去了,左脚涨涨乎乎,关键还不能动来动去,他就又给改成了白酒。「都成瘸子了还怎么跑?」

  灵秀把脖子一颈:「我管你怎么跑呢,我才不管呢。」

  「别尽顾着说话,再不吃肉可就老了,」或许正因为前后吐过两次,此刻云丽食欲大增,扬起胳膊给书香和灵秀夹了两筷子羊肉,在嘬了两口烟后也跟着大口咀嚼起来。「夏天吃涮锅火大,再喝白酒肯定火更大,啤的白的混着喝吧。」就把泡着冰棍的凉啤酒抄在手里,也不管闹不闹肚子,行不行,又敲打起对面的杨书香,说:「吃啊三儿,锅里这肉可全指着你去包圆呢。」

  「不一直都没闲着么。」书香轮起后槽牙时,人已经光起膀子。

  「可不就是没闲着。」云丽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见灵秀俏脸生晕正盯着自己,忙摆起手来:「服了服了,姐闹不过你。」

  风不知何时刮起来的,反正月上中天,都喝得迷迷瞪瞪。「灌猫呢我看。」灵秀眼前一片昏沉,身子摇摇晃晃,「眼都快睁不开了。」如她所说,眼皮子打架,连八仙桌都晃悠起来,「几点了这是?」

  「你问姐?姐还想问你呢。」云丽也跟猫似的蜷在一处,勉强把头扬起来,也是舌头打卷,鼻音都漾起一股奶声奶气。「三儿,三儿,咋不言语了?」

  「躺会儿了都,这宿,够他受的。」灵秀把手指向炕梢,「裤子都没脱。」

  「给姐把奶罩解开,姐是一点劲儿都没有了。」云丽往后错了错身子,把头垫在八仙桌上,「还说三儿呢,他这性子就随你。」

  「内会儿我有这么淘吗?」灵秀摇了摇头,摸索着把手伸向云丽的脊背,又摸索着把手搭在奶罩的扣瓣上,两只手朝当间儿一推一扯,「在家时,什么事儿没告诉过爸妈?结婚之后也没瞒着过他爷他奶啊!」

  云丽身子一松,仰起头来:「我没说这个。」把奶罩从身上退下来后,她摸着桌子上的烟,点了一根,递给灵秀,「三儿是怕咱们着急。」又给自己点了一根。

  灵秀嘬了口烟,又瞅向云丽:「要不是他表嫂跟我提,我都不知道信儿。」她也在随后把上衣脱了下来,白净的皮肤上浅含着一层红晕,屈膝抱腿时,白色奶罩包裹下的胸口一阵颠颤,「快气死我了都。」

  云丽抿了抿嘴:「也心疼死你了。」说话时,她搓起酒杯转来转去,脸上挂着自责。「你哥回来肯定要问的。」

  「回来再说回来的,这么忙,别什么都告诉他。」灵秀用脚趟了趟云丽:「要赖也是他自己惹的,谁让他主意这么正的,又扛不住。」

  「唉,我看睡觉都别脱衣服了。」

  「你睡你的,还老折腾你?」

  「你眼圈都黑了,这几天肯定没休息好。」

  「平时就够折腾你的,这前儿你就别跟我争了。」

  「有啥可折腾的,我还巴不得折腾呢,要不,多腻得慌。」

  「姐,我问你。」「啥?」灵秀嘬了口烟,斜睨着瞟了眼炕梢的人,转而凑到云丽耳边,「这些日子,香儿没什么异常吗?」

  云丽皱了下眉头。「异常?还那样儿。」她也嘬了口烟,随后眨起眼来,问道:「挺高兴的他,也没再听见咬牙声。」

  灵秀「哦」了一声,看向云丽胸口颤肥的奶子时,不禁又问道:「让他摸了?」

  「咋了?」云丽心里一颤。

  灵秀摇头笑笑:「没事儿,他不也不小了吗,别什么都依着他。」

  云丽长吁一声:「哎呀,瞅你,我还道什么大事儿呢。」

  「风咋这么大,要下雨吗?」灵秀「呼」了口气,朝外看去时,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却一阵嗖嗖风响,还夹带起一股泥土味道,扑面而来,「把杯里的酒干了,咱姐俩也该躺了。」起身把窗子关上,帘儿也拉上,随后把桌子抬起来推到炕头,姐俩把酒干了。

  云丽摇摇晃晃爬下炕来,灵秀给她身上披了件衣服。「牙刷在哪,我漱漱口。」跟在云丽身后走向堂屋。「用三儿的吧,儿子的,别嫌。」说完,云丽走出堂屋,灵秀「哎」了半天也没理会,「你刷牙吧。」撂下话,抱着肩,去浴间把尿桶拿了回来。洗漱完毕,门一插,二人又翻上炕。拗不过灵秀,云丽也没好意思把裙子脱下来,灵秀把枕头垫在窗台前,人往上一靠,眼皮有些发沉。又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听到有谁哼哼,她就激灵一下坐了起来。

  云丽这边也动了,灵秀就推着她身子又把她按倒在枕头上:「睡吧姐。」拍着云丽的肩,又给她盖上被子,随后凑到儿子身前,问道:「尿尿?」看他咬牙不语,爬到炕下把尿桶给拾在手里。「怎就不知道防着呢,啊,得回让王大夫给看了,你说以后要是瘸了可咋办?你让妈咋办啊?」

  书香咬着牙,头一耷拉在那说蹲不蹲说坐不坐,右手撑在炕上,左手在腰里抠来抠去。

  灵秀把尿桶放在一旁,手伸了过去。「你妈就不能说你了?」把儿子的手卜楞到一边,替他解开裤子,又替他把裤子往下扒了扒,「疼吗?」

  书香抬起脑袋,脑门子上都是汗。「疼。」他说完,又把牙咬上了。

  「活该疼!」灵秀把尿桶塞了过去,「让你不长记性,让你气我。」头刚撇过去,就听儿子闷哼一声,转头之际,看到儿子身子歪在炕东,身子一倾,手就又伸了过去。「让你瞒着,让你瞒着。」气恼恼夺过尿桶,小手一伸,捏住了儿子的鸡巴。「以后再敢胡闹,打死得了,打死省心。」

  书香裂开嘴,叫了一声「妈」,撑住身子后,包皮已经给灵秀捋开了,「你别乱动。」

  书香摇摇头,忍着疼,道:「妈我自己来吧。」他夹紧了双腿,想回避却由不得狗鸡上传来的热度,脸上一阵害臊,不管怎么转移注意力,鸡巴就像是跟他对着干似的,竟不受控制地硬了起来。

  「全都自己来,来得了吗来?」灵秀正说着,手里的感觉就变了,开始时还只是弹了两下,后来都不得不用手压着了,「尿个尿也这么不老实是吗?!」她虎起眼来瞪了过去,脸红心跳之下,又偷瞄了一眼儿子的狗鸡,滋滋声中,心里一阵乱抖,几乎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好不容易盼到儿子尿完,不知怎地,心里有一阵发慌。人都是我养活的,我怎还不敢面对了。想是这样想,却抓住儿子的鸡巴恶狠狠给他捋了两下,「再,再敢,看我不打死你个臭不要脸的!」说的是语无伦次,手一甩,借着提起尿桶这功夫,赶忙把身子转了过去。「还不把裤子提上去,臊不臊?!」好半晌这才把身子转回来,弄得是口干舌燥一阵心烦,跑下去喝了两口水,也不困了,又见儿子从那扥来拽去地往上提裤子,朝他啐了一口,「哑巴了?提不上不知道张嘴?」气恼恼上前掐住儿子胳膊就拧,「让你不学好,让你不学好。」性子三转,连她都搞不清自己为何会这个样子。

  「妈,」书香把身子一扑,搂住了灵秀的身子,「妈你别哭,儿没想骗你。」

  「没骗没骗,以后你少碰我,少腻乎我。」灵秀嘴上说,却还是给他把裤子提了上来,挣脱出儿子怀抱,却又不知该干些什么,人往枕头上一倚,抱起肩来。

  书香也是困意全无,蔫溜溜地往后错着身子,直到挨近灵秀。「妈,给我口烟抽吧,睡不着了。」不知她琢磨啥呢,就又叫了声「妈」,「来口水喝也行。」

  「早不言声,是你媳妇儿还是使唤妈子?」晕头转向,灵秀又瞪了儿子一眼;「净气我,找打言声?!」

  书香摇了摇头:「没有,睡不着么不是。」

  「套间里的万宝路谁给的?」「娘娘给我的。」「什么时候给的?」推开儿子,灵秀跑到下面给他打了杯水。

  「就上礼拜五晚上,之后分焕章一半。」说不清为什么,妈倔头倔脑的,明明都把烟递过来了,却又说些令人琢磨不透的话。「他又气你了是不是?」「要你管?!我问你,你又,你摸没摸你娘娘?」静谧之下,书香也没心情看联邦德国与西班牙斗牛士之间的这场较量了,他看着妈口硬心软在那发著狠,就把脑袋扎了过去。「摸了。」

  「你起开,脚又不疼了是吗,少在这跟我挤窝窝。」

  「妈,我都这样儿了你还说我?」

  「就说,这还不解气呢,别跟我嬉皮笑脸,懒得看你。」

  「妈。」

  「又干嘛?」

  「将来等我挣钱了,我养着你。」

  「少糊弄我,起开。」

  「妈你别推我,疼。」

  「谁让你不老实的,谁让你又气我的,活该,甭上我这喊疼来,少搂我。」

  「跟我点根烟吧妈。」

  远处的雷声隐隐传来,轰隆作响,近处则噼噼啪啪,在阵阵呼啸的风中,雨已敲打在窗前,似是也在聆听着什么,又仿佛像是要洗尽铅华,给这酷热的时节注入一丝凉爽。灵秀转身撩开窗帘往外看了看,玻璃上溅起大团大团的水花,朦胧一片。就在这时,云丽鼓容着动了动身子,约莫是想要坐起来:「雨下起来了。」她睁开眼看看,支起身子,「三儿疼醒了。」

  「渴了是吗姐?」灵秀问着,起身把水给云丽取了过来,「下这么会儿了已经。」

  咽了口水,云丽吐了个长气,正要起身,灵秀按着她又给推进被子:「睡吧,别都熬着。」

  「哪睡得下。」云丽挣扎着又探起身子,「要不给三儿拿冰镇镇?」

  「我拿热手巾给他敷敷吧,疼肯定是疼,王大夫那也没云南白药,明天再看吧。」安抚完云丽,灵秀起身下床去打热水,「都给他气晕了。」

  给妈这么一说,书香搓着脖子朝云丽咧咧嘴。云丽摇摇头,脸上一片晦暗。「早知昨儿就……」想说不让你碰了,却说不出口,于是就把手捂在了自己的脸上。书香偷偷把手伸了过去,抓起云丽的小手一阵抚摸,看着妈在下面忙活,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打来热水,灵秀把手巾放在里面抖了抖,沾湿之后,她十指错动,顾不得热便给拧了出来。把手巾叠成长条,翻身上炕,给儿子搭在了左脚踝骨上,书香呲牙忍着,灵秀又给从旁取了个枕头,垫在他脚丫下面,折腾完,才从一旁把烟取来,扔到儿子面前。

  「妈你也歇着吧,甭管我了。」妈脸上一层细汗,走起路来都晃悠了,书香不忍心,挪起屁股就往炕边上靠。「我慢慢来。」

  「慢慢来?」灵秀把身子往前一挡,低声质问道:「都这样儿了还不老实?」

  「不想再折腾你了。」烟入嘴里时很苦,这时书香才发现,妈眼圈确实黑了一圈,而且眼里都是血丝,「妈,你也睡吧。」

  「少气我不都有了,这前儿知道心疼人了?」灵秀斜睨着双眼瞟了一下,够起身子把烟拿到手里,点燃之后,又不禁皱起眉来:「你还愣着干啥,还不躺回去?再气我可真揍你了!」头一低,伸手摸了摸儿子脚面上的手巾,撩起来看时,脚面都给烫红了,就又把脸扭到了别处。「上辈子欠你的,处处都让我提心吊胆。」她这一声轻叹,书香心里或许存在着的是只有少年人才有的多愁善感,在愧疚之下知道自己不应该去逞强,更不应该隐瞒事实,但云丽却深深知道,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出欠这个字时,他或者她在对方心里的分量——那是身为一个母亲对儿子毫无保留的爱,当妈的把心都掏给了儿子。

  这么来来回回折腾到四五点钟,雨声见歇,在几声鸟儿的鸣叫声中,天也亮了。二女迷糊着几乎都没怎么睡,见书香这会儿歪在一旁迷瞪着了,她俩相互看看,打着哈欠把衣服穿在身上,也都没心思再去睡了。天色有些灰暗,也有些沧桑,就像以前拍的内些个老照片。雨水顺着房檐滴答着,砸到地上溅起一溜小水坑。院子里,散落着一些杨树或者是柳树上刮下来的叶子,有些清冷。

  把桌子上的残羹冷炙收拾完,姐俩一起站在门前。「冲个澡吧,去去身上的粘。」云丽建议道。灵秀「嗯」了一声:「水凉不凉?」「应该温乎,去试试呗。」云丽说试试,灵秀就跟过去试了试。「吃完饭我开车送三儿去学校,等下午放学我再接来,到时念叨一声,省得他爷他奶惦记。」

  灵秀笑笑:「让他回来住吧,屋子也给腾出来了。」

  「不都说好的吗,咋了又?你哥这些日子又都不在家,要不我一个人多腻得慌。」忽地想起秀琴搬走的事儿,云丽忙道:「哎,听说赵伯起撞客了,是真事吗?」

  「说是这么说,反正当时看的时候脸色不正,人歪在炕上嘴都张不开了。」灵秀哼哼两声,「这两天我没过去,昨儿他爷他奶好像是去北头了,不提这个了,晦气。」

  云丽给浴花打上泡泡,让灵秀把身子转过来,边擦边说:「你那边的事儿都利索了没?要是太累就别跑饬了。」

  「我就是受罪脑袋,又没别的本事,等香儿上了高中再说,我不也能顺道盯着他吗。」说着,灵秀回过脸来朝云丽笑了笑,「对了,问你个事。」

  「啥事儿?」

  「许建国有个哥哥是不是在教育局?」

  「是有这么个人,怎想起他的?给小伟穿小鞋了?」

  「没有,」灵秀摇摇脑袋,从云丽手里接过浴花:「同事家的孩子不大学快毕业了么,犹豫到底是去外企还是回来,也没别的事儿。」

  云丽把头发过了水,倒扣手心挤上洗发水,摸在 头上:「有事儿的话你言一句,你哥一句话的事儿。」只身站在花洒下,冲了起来。

  「值不得当的。」灵秀拿着浴花从脖子到胸口,又从胸口到大腿,擦了个遍。「这阵子确实忙,把你也给扯进来了,等他奶过生日就甭挪窝了,省得再折腾你跟我哥了。」「一年到头不就这么一次吗,也不费事。」「费事倒是不费,不就惦着少折腾吗。」这时候云丽也把头冲干净了,灵秀冲了冲浴花,又给她擦拭起来……

  「反正周六都别空着手去。」杨哥的伤势越来越重,趁他去厕所这功夫,以焕章为首,大伙儿聚在一起商量起来。「有就多拿,没有就少拿,再不济提溜俩西瓜也行,是内份心思。」就这事儿大伙儿还骂了几句街,矛头指向不言而喻,「内屄操的就成心的。」

  焕章摆了摆手:「咱玩大型内会儿,也跑来问了,事儿过介就得了。」

  浩天脸一仰:「什么时候的事儿?」

  焕章颠起脚来:「我跟杨哥去厕所内会儿。」

  「吹了半天牛逼,不还是让咱给灌了。」浩天嘿嘿道,「自诩专业吗不是,这回都知道了,就一菜勃勃。」

  「哥们现在也不好受。」说到这,焕章也嘿嘿起来:「不是不服吗,下回再踢就得挂点赌注,谁输了谁撸管。」这一撺掇,大伙儿轰地一下都笑了起来。「焕章这招太牛逼了,看到时候谁还敢跟咱们叫板,不服啊,后房山比划介。」

  王宏虚缝起两只小眼儿来,也拍起手来:「去年没看成,今年务必得让他们当场表演一次,最好是挤瓶子里,再标上号,完事开家长会时拿给他们家大人看,怎么样?」

  从厕所走回来,还没到教室门口书香就听见屋里的笑了。「说什么呢,跟热摇似的。」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继续啊,都看我干啥?」

  焕章给杨哥把座一让:「这不惦着礼拜去你家看看吗。」

  「快拉倒吧,我妈指不定在不在家呢,再说现在我也没在家里住着。」书香一摆手,又把手指向众人,「说,准的主意吧?」

  没等焕章跳出圈来,就给大伙儿推了过去:「焕章提的,也都在集上把东西订好了。」

  「是我提的怎么了?」焕章看著书香,他把脖子一颈,转回声又指着这群人,「行,啊,一个个的就这么干。」大伙儿哈哈哈地,又笑了起来。

  「等杨哥脚好了,咱再约约杀他几波,」笑过之后,众人又围了上来,「不耽误看世界杯,等八月开踢前儿球感啥的也都有了,到时咱们也未必上来就被淘汰。」

  「大夫说半个月不能碰球。」杨书香身子往后一倚,左脚搭在腿上,「这回行了,妈拉个巴子,成瘸腿驴了我。」

  放学时,焕章让杨哥站门口别动,他跑去车棚把山地骑了过来。「晚上我驼你回去吧。」变速器一调,驶上硬道,「省得胖墩再往回折了。」

  「这回谁也不用。」书香仍旧坐在前梁上,「我娘娘开车接我来。」尾随在大部队后面,刚出校门口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和柴鹏一起正左顾右盼在找寻着,书香「哎」了一声,身子登时就扬起来了,「妈,妈。」

  「灵秀婶儿。」焕章也跟着打起了招呼,紧倒了几脚,凑过去,「给杨哥送东西来了。」确实,灵秀手里拿着个小白瓶,跟切开几节的接力棒似的,「给你杨哥送云南白药来了。」

  「感觉好多了。」打灵秀手里接过药瓶,柴鹏也在跟前,就道:「不也都没吃饭吗,集上一块堆吧。」

  从南口进去时碰到了沈怡,她跟灵秀说,「上午还碰到师公了呢。」

  灵秀点点头,问道:「你吃饭没?」

  「我早吃了。」沈怡说完,书香就扯头带着大伙儿来到老地方,下了车,他让焕章和大鹏去三马子的前脸跟老师傅要大饼,温过之后才知道沈怡已经吃过了。「切两拼盘,大的。」他这话刚撂,灵秀已经走了过去,把焕章和大鹏支了回来,她给每人要了碗方便面,盘算着人数,又跟老师傅点了几张大饼。

  灵秀刚坐下,沈怡就问了起来:「听师公说了,昨儿你带着香儿去的。」

  灵秀苦笑一声:「要不是听你说,指不定什么知道呢。」说得书香把头一闷,也不敢接茬。

  「老太爷跟老太都还问来,以为你昨儿晚上还过介呢,结果也没来。」和灵秀说完这个,沈怡又看向书香,「嘿嘿,这是要把脑袋扎裤裆里吗?」书香抬起头时,沈怡又敲了敲桌子,「就说你呢。」

  「我怎么了又?」

  沈怡眼一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了?净气你妈了。」本想缓和着语气把话讲出来,不想话音儿刚落就被桌子底下踢了一脚,她低头看看,再抬头时,灵秀抿了抿嘴,「你再吃点吗?」看着她内双眼,沈怡咧咧嘴,蠕动两下之后便朝书香翻了个白眼。「老太爷回介了,说等香儿放周末过去看看。」正这个时候,许加刚从外面闯了进来。

  「怨我怨我。」他凑到近前,站在沈怡边上,连说连比划,「要不是因为撞了杨哥,他也不至于弄成这样儿。」

  「还给自己长辈儿了?」沈怡伸手打了过去,「没轻没重的也不瞅着点。」

  「其实上周日就惦着过介。」许加刚嘿嘿两声,解释起来:「跟你也说了,跟我老叔也提了,要给杨哥赔个不是。」

  「这还差不多。」沈怡往里挪挪屁股,给他腾了落脚的座,「又都是家里人,以后可别玩那悬。」

  「行啦,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书香朝沈怡摆了摆手,闻到一股酒味,客套起来:「跟着再吃点?」看他面色微红,估摸是吃完饭了。

  许加刚点点头:「体育课也没法上,就提前回家了。」他搓着手这么愣了会儿,又看向柴灵秀,「姑奶,这礼拜过去看看杨哥,请他吃顿饭。」

  灵秀微微一笑:「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又不是成心的,我看这饭就免了吧。」

  许加刚忙道:「我姨也跟着去,都说好了。」

  灵秀看向沈怡,沈怡「嗯」了一声:「一趟车,老太爷跟老太太带头。」

  「在他娘娘内边住着呢,兴师动众干啥。」灵秀瞅着沈怡,道:「回去跟他姥爷姥姥念叨一声,甭他们过来……」

  灵秀这边话刚撂下,许加刚就把插了句嘴:「杨哥在东院内边住着呢?」

  灵秀微微皱了下眉,心道一点规矩不懂,也没拿他当回事,又跟沈怡继续:「这阵子事儿多,六日我指不定回不回来呢。」

  「又干啥介,你就不会消停会儿吗?」沈怡叹了口气,「合著就冬仨月能见到人?」

  「你是东荫凉倒西荫凉,我哪比得了呀。」灵秀打着趣,从一旁的单肩包里取出手绢擦了擦嘴,而后把烟拿了出来。

  许加刚站起身子,从口袋里把烟掏了出来:「抽我的抽我的。」

  灵秀朝他一笑,捏出一支牡丹来,点燃后,看向对面的小爷仨:「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们点去。」见那三人吃的大汗淋漓,直说直拍肚皮,她便把包挎在肩上,起身走过去把账给结了。

  看着柴灵秀的背影,许加刚干笑两声,又把烟举给对面的三个人,被沈怡一巴掌打了下去。「抽抽抽,都烟不离手了。」她瞪了许加刚一眼,「就不会楞会儿再抽,真是的。」

  讨了个没趣,许加刚又把烟揣进口袋里。「来也来了,上我们家坐会儿介。」撺掇着众人,见没那个意思,就把兜里的钥匙掏了出来,「这样吧,去体育室歇会儿不也成吗。」往对面一抛,扔到了焕章面前。「我去买两幅扑克,不还俩多小时上课呢吗,也不耽误歇着。」见这次没被拒绝,他心里大喜,拖起沈怡的胳膊撺掇起来,「上我们家待会儿介。」

  「小妹你不也没事儿吗?」沈怡喊了一声,「跟我去玩会儿。」换平时灵秀也就跟着她走了,但今个儿却一点心思没有,「工夫早的话我就找你介,没时间就下回再说。」眼前这小子眼神不正,她本身又想着去陆家营爹娘那边转悠一圈连带休息会儿,便知唤起来,说完又叮嘱儿子回校之后别四处乱跑,跨上车时,十二点都不到呢,寻思着在集上转悠转悠再买点东西,便跟众人挥起手来,这刚骑出去,却又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妈」书香喊着,瘸着腿走了过去。见状,灵秀皱起眉来,从车上下来:「不说去躺着歇会儿,又干啥?」

  「你一宿可都没合眼。」看着她双眼一片通红,书香想再说两句别的,却鼻子一酸。

  「都大老爷们了还哭鼻子?」外人面前灵秀很少数落儿子,然而就算是数落,也都是压低声音,「妈在你这岁数都成家了。」

  到了这个年龄是不应该哭的,书香却一反常态,像是要冲破某种界限,也许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吧:「等以后挣了钱,我不让你再受罪,再这么辛苦了。」罗大佑的那首童年唱出了所有少年人的心声,同时也暗暗契合了所有少年成长时的轨迹,想一下子脱颖而出,变得成熟起来,「妈,还跟小时候一样,就咱们娘俩。」

  灵秀含笑看着儿子:「妈倒想呢。」她从挎包里把手绢掏了出来,背着沈怡等人给书香擦了擦眼角,「个子比妈都高了,还哭?不怕人笑话吗?」

  「没哭。」书香抽搭着鼻子,倔强地抬头看向灵秀,把她小手抓在了手里。

  「该管的不该管的都瞎管,不知这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个啥。」灵秀往回抻了抻手,「抓着妈手干啥,咋跟无赖似的呢?」哼了一声后,把手绢往他坏里一推,掩起小拳头就打了过去。「就知道气我,就知道气我,气死了看谁还管你。」似孩子负气一般,脸都憋红了。

  「妈。」

  「臭缺德的,还知道我是你妈。」白手绢像白裙子一样,打鼻尖打眼前飘过一股只有慢慢咀嚼才有的淡淡的香,像此刻这雨后的天景,柔和明亮,但却又夹带着一股令人觉得矛盾或者说习惯使然的强硬,「还不给我回去歇着介?!」看着妈嘟起嘴来,书香「嗯」了一声,眼里露出了渴望之色:「晚上你还去东头睡吧。」

  「老摽着我干啥?」避开儿子的目光直视,灵秀又皱起眉来:「烦不烦人,离了我活不了是吗。」她情绪波动异常,忽冷忽热来回起伏。「要是再敢,敢跟你娘娘没大没小,看我,看我不打死你!」身子一转,跨上了自行车。「快回去歇着吧。」

  书香朝焕章招手,车子过来便也跨坐在了大梁上,随后和沈怡柴鹏母子一起奔向了南门。

  「赶集前儿不跟你妈都说了吗,还啥事?」分道扬镳之后,沈怡也不知这外甥怎这么猴急,弄得她挺莫名其妙。

  「想你了不行,就不兴上我家坐坐介?」许加刚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儿,「不也一个多礼拜没去了吗。」

  这倒不假,收完麦子确实也一个多礼拜没过去了,沈怡就朝他笑骂了一句:「臭小子,早知道就上你家吃介了。」

  「又不是没叫你。」打量着沈怡,许加刚又嘿嘿笑了起来:「时间也正好,凑个手一起玩玩。」

  沈怡点了下头:「让你妈找人介,凑一桌。」路过村东小卖铺时,许加刚没停车,沈怡道:「不说买扑克跟他们一起去打牌吗?」

  许加刚朝她一呲牙:「不急,先陪你,谁叫你是我姨呢,等完事再去不迟。」进家门之后就跟沈爱萍嚷嚷起来,也不管电视剧瞅到哪了,硬催着让她赶紧去找许建国,又压低声音嘀咕两句,「搬东头那边了。」

  不知这娘俩交头接耳嘀咕什么呢,沈怡便撺掇起来:「姐,还赶紧叫人去。」

  瞅着儿子眼里冒出来的火,沈爱萍转身朝沈怡呵呵一笑:「这人手还不好凑,大不了让刚子先陪你一会儿不就得了。」凑到柜子前,从里面把药罐儿拿了出来,拧开盖,朝身后支唤起来:「直说让你姨过来吃,还惦着跟她喝口呢,也没法喝了,还不给她拿瓶汽水来。」把药捏在手里,跟沈怡点了下头,示意她先等会儿,走到堂屋就把手里的两片东西塞给了儿子,「妹子,让刚子先陪你会儿。」打完腔,转身朝外走去,到了院外还给大门锁上了。

  「这怎还把门给带上了?」听见关门声,沈怡朝外扫了两眼,这会儿工夫,堂屋里「啪」的响了一声,很快许加刚就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可乐,手一个劲儿地晃悠。「先喝口,一会儿我再给你切个瓜吃。」

  打吃完饭到现在也有这么会儿了,沈怡倒真有点口干,接过饮料抿了两口,见他挡住视线,扬手召唤起来:「别挡着。」

  「好的不都演过去了。」「前些天忙得晕头转向,也没工夫看。」娘俩正说着,类似聊斋开头曲的调儿便响了起来,这时候,就看电视里一个穿着白色紧身衣的女人探头探脑也从山后头跑了出来,许加刚眼前一亮,把身子一闪就改了调调。「狐狸精勾魂来了。」笑着往后退着身子,还从兜门里把烟掏了出来,衔在了嘴里。

  「不学好。」镜头里的人沈怡也看到了,就朝他啐了一口,不过转而又笑了起来:「狐狸精要害人了。」

  许加刚的话来得很快:「把人吃了还是把人吸了?」盯向沈怡。

  「把心给吃了呗。」沈怡抿了口可乐,「没看开头介绍吗。」

  「我不怎么看这个。」挨在沈怡身边,许加刚又嬉皮笑脸起来:「这玩意我妈倒是没怎么落下。」一双色眼对着沈怡上下打量,还挑衅似的往她脸上吹烟,呛得沈怡直皱眉头,扬手朝他推了过去,「去去去,不让也就罢了,还熏我。」

  「给你抽不就得了。」掏出烟来扔了过去,「外甥能把你忘了吗。」

  「油腔滑调。」放下可乐,沈怡也抽出一支香烟,见是万宝路,滋了一声:「外国烟儿?」

  沈怡内双丹凤眼笑起来倒也有点弯弯月的味道,许加刚就朝她「嗯」一声。「我这不也是托人家的福吗,你先尝尝比较比较,一会儿再尝尝另外一根啥味儿。」他嘴里哼哼唧唧,「还惦着让书香他妈过来呢,可人家不搭理咱。」说得含糊其辞,还把手搭在了沈怡的肩上,「怎么样?味儿行吗?」

  「这么窜。」可能是因为进口烟的劲头确实比较大吧,吸了一口之后沈怡还有点晕,「都有点醉了。」

  「醉了就睡,这还不好办。」许加刚也嘬了一口,「上礼拜还看艳舞来着呢。」

  「什么艳舞?」沈怡戳了许加刚一指头:「越来越不学好了。」

  「又不是瞎说,就封神榜里演的。」许加刚盯着沈怡略带潮红的脸:「上礼拜回家时看的,穿得跟光屁股似的,一男一女搂在一块跳,后来一个女的单独跳,站在台子上跳的。」

  沈怡把脸一绷:「净胡说。」一吓唬,外甥手里的烟还掉了,正要催他去喊人,不想对方还矫情起来,「看着是跟光屁股似的,其实腿上穿着东西呢。」许加刚伏低身子作势捡烟,实际却把手摸在了沈怡的腿肚子上,「跟你腿上穿的一样,也是这肉色连裤袜。」

  「这怂孩子怎越说不像话了!摸哪呢?!」沈怡脸一红,撩起腿来踢了一脚,「找你妈介,这都十多分钟了。」

  「她找我老叔去了,一来一回怎么不得耽误会儿,还着急了你。」许加刚身子一闪躲到一边,沈怡这一脚就踢空了,他仍旧嘻嘻哈哈,又凑了过去:「姨你是不是热了,脸都红了。」

  沈怡嘬了口烟,确实感觉身体有些燥热,便把一旁的可乐端了过来,见他不动地界儿,又催了一声:「愣着干啥,还不去?」喝了两口之后,困劲都上来了,就扬脖把剩下的可乐都倒进了嘴里,「不说把你妈喊回来,你摆弄相机干啥?」寻着炕头的墙壁靠了过去,感觉胸口都有些闷,就跟喝多了似的,气喘的都有些不匀了。

  许加刚摆弄着相机,转身又走了回来:「你也知道我爸没得早,当时我才九岁。」

  「还提这个干啥?都过去了。」沈怡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别说脑袋有些晕,连脸都有些烫,就把手里的烟丢了出去。

  看着沈怡脸蛋上漾起来的红晕,许加刚倒笑了起来:「我这还没成家呢,我爸就走了。」

  沈怡摇了摇脑袋:「是想让姨哭一头子还是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放下相机,许加刚起身从衣柜的暗格里把相册拿了出来。「我妈说让咱们先做。」说着,把相册一分,走到沈怡近前。

  沈怡脸一仰,道:「两个人怎么玩?」也不知他要搞什么,然而下一秒自己的腿被他搬了起来,「我说你这干啥呢?搬我脚干啥?」强打精神,踢了一家伙。

  「咱娘俩不正好吗。」

  「什么,什么正好?」沈怡手一哆嗦,相册里的东西自然被她看在了眼里,登时尖叫起来,「啥!啥!怎给我看这流氓东西?!」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想去踹他,却浑身酸软。「你给我下药了,下药了吗?」

  「也没下药,就两颗,不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吗,我也试试。」话说到这份上,沈怡岂能不知许加刚话里所指的意思。「刚子,刚子,别,你还小。」语气登时软了三分,眼神也变得凄软起来。

  「一会儿你就知道我小不小了。」许加刚捏住沈怡的裙角,举止轻佻间,把手慢慢扬了起来,他脑袋一歪,顺着沈怡的小腿往里窥视进去,「穿的还真是连裤袜。」呵呵地看着,也不理沈怡的哀求,好容易把手放下来,却又把身子凑了过去,从沈怡腰侧把扣一解,也不管她如何挣扎,半身裙就给她扒了下来。「憋我好几天了,放心,窗帘拉上谁都看不见。」抱住沈怡的身子,放到炕上,「到时我再用佳能给咱俩拍几张,这事儿也就妥了。」

  「刚子,我是你姨,我是你姨啊。」沈怡两眼噙泪,诧异的同时又无比震惊,心里委屈,泪就从眼眶里扑簌簌地掉落下来,「你还小,姨求你了。」声音虽急,可在许加刚的面前却又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毫不手软地解着沈怡上衣的扣子,许加刚把脸凑了过去:「趁着现在你还有知觉,也享受一下,看看外甥的性能力行不行。」剥开沈怡的上衣,他便跳上炕来,窗帘一挡,随后把灯一开,裤子自然很快也脱了下来。既然事儿都挑明了,也不怕对方翻脸,三扯两扯把沈怡的连裤袜一撕,剪子给内裤一挑,女人的私处就这样敞露出来。「忘跟你说了,一会儿再录个音,把你叫床时的动静录下来,给你儿子听他,到时看他鸡巴硬不硬。」见她脸上淌泪,身体微微颤抖,他轱辘起身子下炕,把随身听和凡士林取了过来,「别急,这就来跟你做。」说笑间,伸手在自己的鸡巴上抹起了凡士林。

  「刚子,姨求你了,求你了。」一声声哀婉泣求,于事无补中,沈怡这两条仍旧能寻摸出一丝当年运动时的长腿就给许加刚扛了起来,「别的我都答应你,求你饶了姨吧。」她方寸大乱,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挽救自己。

  杂乱而又茂盛的体毛覆盖在女体最隐私的部位上,随着其双腿被高高抬起,小肚子也跟着叠起一层肉来。「姨,你这屄毛还真多。」许加刚说着令他自己无比兴奋却又令沈怡羞愤欲绝的话,边说边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体香,肆无忌惮地看着她裸露在外的肉体,「都说女人的屄跟嘴一样,好像也不太准。」上下对比的这个过程,他还把手探到沈怡阴核上,摸了摸,又用手指头比划着量了量沈怡的阴道,差不多有个四五厘米长,小屄唇从大阴唇里探出两片嫩肉,耷拉在外,同样被萋萋芳草覆盖着。「这几下就有感觉了。」

  「把手拿开,别碰我身子,别碰啊。」沈怡苦不堪言,无奈浑身无力,「咋对我做这种事。」

  「外甥这是疼你才这么做的,」许加刚把身子往前又跪了跪,手按住鸡巴,开始用下身磨蹭起沈怡黑乎乎又分明有些暗红的阴道,「感觉咋样,是不是等不及了?」他现在特别兴奋,也极为迫切想要发泄一番,「差不多了,屄嘴都湿了。」

  「咋对我做这种事儿。」被外甥扛起双腿对着下阴来回挑逗,羞愤欲绝之下,沈怡眼里泪流不止,「啊,啊,啊。」空乏的声音瞬间从她倏张的小嘴里被挤了出来,强行突破之下,她把眼一闭,又无奈地把头撇到了一旁。

  「姨,你挨操的时候也这么俊,真有味道。」抹去沈怡嘴角的口水,看着她泪水涟涟反抗不得的样子,许加刚就开始动作起来,「硬吧,夹紧点,这可是你外甥的鸡巴。」

  屈辱的泪水在渐渐失去知觉前,从沈怡的丹凤眼里涌了出来。「拔出来,啊,啊,拔出来。」

  「对了,趁现在得赶紧拍两张。」抄起一旁的相机,许加刚调了几下焦距,就把相机对准了沈怡的脸,「边操边给你拍,效果更好,我姨夫要是看见了,准保也会喜欢上它。」滴滴滴地,开始招呼,也不浪费时间,照完脸又把镜头拉到胯下,对准自己鸡巴所处的位置——深埋在沈怡茂盛多毛的屄里又是一通咔嚓嚓,半分钟不到事儿就办完了,随后把沈怡的双腿扛在肩膀上,嘿咻嘿咻硬操起来……

  尽管书香一再推脱,也说自己的脚没什么大碍,可周六预定去沟头堡的决定还是给大伙儿定下来了。「我们不是去看你,我们是想尝尝灵秀婶儿的手艺。」焕章带头一起,连三美也跟着加入到了战团里。「杨哥你甭说在哪住着,大不了我们转一圈就走不就得了。」

  书香往桌子上一倚,伸出指头戳点过去:「行,啊,反打锣正打鼓,话都让你们这帮人说了。」

  「可不就是,难道还让你说?」男生们退到后面蔫笑起来,女生则呼啦啦涌了上来,把书香包在了当间儿,「冤有头债有主,这回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书香把身子一挺,看看这个又看看内个:「怎着,看哥现在腿瘸了就惦着落井下石是吗?你们先等会儿。」伸手指着不远处蔫笑的人吼了一嗓子,「行,够意思,跟我重色轻友,谁出的注意?」

  「不是我。」

  「也不是我。」

  「没我事儿,我老实。」

  「老实你小妹啊老实,焕章你给我过来!」嚷了一嗓子之后,书香冲着三美等人又嬉皮笑脸起来,「回头等哥好了再给你们赔不是。」

  「就现在弄你了杨哥。」赵然也嘻嘻笑了起来,除了跟杨美丽和吴丽丽使了个眼神外,又撺掇起其余姐妹,「上。」

  「有话好好说!」阵势不对,书香把手一举,「我妈这阵子真没空,这还骂我呢,哥现在真成孙子了,要不这样儿,回去跟我娘娘商量商量,哥保证不放鸽子。」

  众女不依不饶:「那要是改主意呢,怎办?」

  「哥把话撂着,成不成放一边,等腿好了,咱体委溜冰场滑冰介,云燕也成。」书香只举起一只胳膊来,看着眼前这群人脸上露出狡黠之色,这下终于吐了口长气,问题摆平之后,他又把目光盯向了外圈那几个男的身上,「谁出的这馊主意这是,啊,把他给我看了,就从班里招呼。」凝聚力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他倒是妥过了一劫,焕章自然而然被包围起来,但焕章又嚷嚷起来,把事儿推给了浩天,说这一切都是浩天的主意,推来推去,大家的目光就都盯在了瘦小枯干的王宏身上。

  「不说要让隔壁捋捋管吗,咱们不如先乐呵乐呵。」

  「不是我说的,是焕章提的,约球是浩天和鬼哥搞的。」

  众人嘻嘻哈哈一拥而上:「就你说的,都是你的主意,看瓜!」似激起了民愤,不管王宏怎么挣扎,仍旧被架起来按在了课桌上,这几乎成了日后的惯例,虽说王宏很不痛快,但大伙儿很高兴,这也给平淡枯燥的日子增添了不少乐趣。

  坐车回家的路上,书香和云丽谁都没提做爱的事儿,心照不宣,也似乎成了隐秘——尤其是当灵秀过来时,云丽穿得也保守起来,起码看着没那么透,书香也变得规矩起来,虽说没分房睡,却也不敢当着灵秀的面再去动手动脚了。

  大骨头是杨廷松买的,汤也是他和李萍熬的,弄了整整一大盆子,白花花一片跟奶汁似的,还给炖了一只乌鸡,又拌了两小盆凉菜,基本都不用云丽和灵秀再下厨了。

  「感觉好点没?」老两口看着孙子,见云丽和灵秀精神有些萎靡,又齐声道:「昨儿肯定都没睡好。」撺掇孙子赶紧落座吃饭,二人也没多待着,说了两句话就站起身子,临出大门又叮嘱一句,「明儿晚上再过来。」

  云丽和灵秀翻身回到堂屋时,书香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他说我同学周末要来咱家看我来。「估计最少也得十多号人。」他把头一低,「我也都跟他们不说了,不用过来。」

  灵秀目光一斜,云丽当即抢在前面答应下来:「好啊,让他们来,家也有地界儿。」

  「乱哄哄的谁伺候。」灵秀摇了摇头,「再说,我指不定回不回来呢。」

  云丽拉住灵秀的手,笑道:「不回来我不一样招待吗,再说他大也该回来了,大不了叫人做好了给送来,饭不都得吃吗。」说到这,她想起了下午许建国打来的电话,「这老许还说周末要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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