凐没的光芒 (第一卷(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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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凐没的光芒】(第一卷(上3))

作者:xxwjlcdbd2022/02/04首发:第一会所

第一卷 塔下三姐妹(上3)

  「我问你件事。」

  「什么?我在听。」

  四处东张西望,真的在认真找人的妮芙丝明显心不在焉。伊比斯叹了口气,拉着她的胳膊迫使少女将注意力收了回来。

  和派伯分别之后,两人随便找了条路出镇,漫无目的地寻找起来。蜜蜂岭适合居住活动的地方不大,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也不可能往密林野外里跑。若她只是自己走失的话,不用多久就能被找到了。

  「我问你,你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灵魂的异常。」

  妮芙丝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头,眼神中是——完全遮掩不住的恐慌。这幅过激的反应让伊比斯愈发笃定,这女孩的身上果然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一眼就明白了啊。」这也不是说谎,灵魂视界确实要用眼睛去看。「你的灵魂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这幅和常人迥异的古怪模样?」

  从七岁时发现自己能够看见灵魂之后,伊比斯试过许多方法去干涉那些耀目的光团——但是,全都无一例外地失败了。天赋觉醒的十多年后,他仍然只能把这当成近距离观察监视的弱小能力使用。即使找过机会旁敲侧击地询问过几位和老姐走得近的亚神,只是发现他们对此也一无所知。

  现在,正有一个变化了自身灵魂的存在出现在面前,让他根本无法放弃这一解开干涉灵魂秘密的良机。

  而此时在妮芙丝心中回荡的,则是另一种复杂的情感。自从上岸后和本地种族们接触开始,她就常为两方之间天堑般的观念鸿沟而苦恼。出生以来熏陶培养的观念与实际碰到的其他生物们格格不入,即使是成为了布莱丹的城主后,推行的许多理所应当的政令常被市民们当做天方夜谭……

  「我只是…只是从小生活在独一无二的环境里,经常接触跨时代的信息与沉淀,所以才会养成苛刻奇特的三观。」

  「嗯……特殊环境熏陶……还有和时间相关的超凡能力。」

  仔细一想,在自己见过的天赋者、法术、甚至神明的权能里,没有一个是和时间相关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方法,影响灵魂要牵扯到时间也不是说不过去。伊比斯暗暗点头,在心里为妮芙丝的这段话标上了大致可信的标签。

  没有听清青年自语的白发龙女则是继续坦诚吐露心声。

  「但是,究根结底,那和所谓的灵魂、本性都扯不上关系。无论是谁接受了我所受的教育,成长在我所生活的环境里,也会养成和我一样的性格。我的灵魂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

  「你究竟在说什么东西。」伊比斯打断了她,「我们在讨论的是灵魂。」

  「我说的就是灵魂……呃,你说的是字面意义上的灵魂吗。」

  终于反应过来两人是在鸡同鸭讲,瞠目结舌的妮芙丝神色古怪地看着眼前同样从稀里糊涂中恢复过来的人类青年。

  「啊。也就是说,你真的相信灵魂这种前现代的概念存在啊……不奇怪,你们总是这么想的嘛,倒不如说,如果不用灵魂解释反而奇怪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这小妞的眼神非常失礼。伊比斯非常不爽地伸出手,揉搓起妮芙丝的脸颊。

  「唔…唔!你做啥……唔唔!」

  「我说我能看见灵魂,你不信吗?」

  「那又怎样…唔唔……除了你还有别人能看见吗?万一……呜呜……万一那不是灵魂呢?」

  伊比斯沉默了下来。

  说实话,他的确无法确定这些光团就是灵魂。既然从不曾刻意宣扬过这个能力,也就无法从他人那里得到印证。称呼其为灵魂,除了发现那会在人死后消散,也是因为曾经观察过亚神甚至荒神的「光团」,除了看见那在体积与亮度上远超凡人,就没有发现其他值得注意的特性了。或许那光团的正体不是灵魂,是别的东西也说不定呢?

  看见沉思的伊比斯的严肃模样不似作伪,妮芙丝也感到有些不对。她挣开青年的手,重新回顾了刚刚的对话之后,大致理清了思路。

  「所以,你能够看到每个人身上某样像是灵魂的东西,而我的灵魂与其他人的不一样?」聪颖灵敏的少女一下就理解了关键,「想从我身上找到答案的话,你可能要失望了。就在今天之前,我从不认为灵魂存在——即使此刻也是一样。所以我也不记得有什么会影响我『灵魂』的物质或事件。」

  「你倒是诚实。」伊比斯点了点头,「我想也没法从你身上得到线索了。」

  重新上路的两人陷入了沉默。不时有同样在寻找苏诺的居民从视野中经过,对这奇怪的二人组投过一瞥后,便失去兴趣地继续做事了。

***********************************

  找到了。

  事情就是这么不可思议。本来只是随便走走的两人,偏偏在无意之间偶遇了一直被苦苦追寻的目标。

  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孩苏诺安稳地躺在一片花丛中央,陷入美梦的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女孩的身上穿着一件棉质的宽松睡衣,松垮的衣领已经从左肩滑落,那对饱满雪腻的硕大双峰就有大半裸露在外,春色无边。

  伊比斯无语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他发誓,自己只是随便选了条小路,但用微妙目光望过来的龙女可明显没有这么想。

  远远确认她起伏的胸膛还有呼吸后,松了一口气的妮芙丝小跑上前靠近了露天小憩的半精灵。

  「苏诺,醒醒,别睡了。」

  「唔…早上好……」被唤醒的苏诺打着哈欠伸起懒腰,注意到了自己身边的龙女,笑眯眯地打了招呼,「啊,早上好啊,妮芙丝。」

  白发少女的神情呆滞了一瞬。

  「你……你会人类语?」

  「唔,很奇怪吗?」黑发女孩歪着头,「我和妈妈都用这种话来交流的啊。只是妮芙丝你说的话有点奇怪,和妈妈说的不一样呢。」

  是在说口音的问题吧。一旁听着的伊比斯表示赞同。虽然拥有同样的名称,叫做人类的种族其实并非彼此相同,能进一步地细化分类——其实精灵们也是这样,只是大家都在暗地里比较血统,明面上还要维持母树之下都为平等的体面。为了更完美地伪装潜伏,青年特地研究过这些,也听得出妮芙丝说话的口音和他目前接触过的人类种群都不相同。

  「我,额,我家比较远嘛……」

  随便把话题搪塞过去后,龙女将躺在地上的苏诺扶起,为她拍掉了身上的草根与泥土。像是这时才注意到伊比斯的存在,洋溢着笑容的女孩摇手对他打着招呼。

  「早啊,嗯……圆耳朵的客人?」

  明明说过要做自己的妻子,其实根本没有用心记住过自己的名字吗?感到有些好笑的伊比斯没有计较,轻轻点头作为回应。

  「称呼我为『大哥哥』就行了。」虽然半精灵的年龄也很难判断,把这个迷迷糊糊的小女孩当做小妹妹准没错,「你怎么放着家里的床铺不睡,跑到这里来躺着啦?你不知道这让你的姐姐们有多着急。」

  苏诺圆圆的脸蛋上浮现出了困惑的神色。她扭动身体转了转,赤裸的白嫩美足踏着松软的泥土,蹦蹦跳跳地环顾了一圈。

  「家里的花儿不新鲜了,我起得太早太阳都没出来,就出门散步,在这儿睡着了嘛。」像是在说理所当然的常识,莫雷卢斯家的三小姐并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让身边的人们有多困扰,「大哥哥你闻,这儿的花香多么浓郁啊。躺在花丛里睡觉的话,心情也能很快就变好哦。」

  她说的没有错。除了淡黄的雏菊与艳红的鸡冠花,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杂色野花盛开点缀青绿的草地,不时有嗡嗡的蜜蜂穿梭其间。明明已经是秋季,这一小片原野的风光仍然不输春日,即使比不上被园丁一年四季精心打理的贵族花园,也是个相当舒适的好去处了。

  妮芙丝蹲着身子,抠起一片土壤仔细观察。

  「真是片肥沃的土地,腐殖质含量丰富,离小溪近灌溉也方便。为什么没人把这片地开垦出来呢?」她起身四顾,思索的面色中有些不解,「明明周围都已经是满栽的耕地,为什么偏偏是这片区域保留了自然风貌呢?」

  苏诺歪着头,没有明白龙女在说什么,而伊比斯则是拍了拍她的脑袋,在少女嗔怨的目光中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乡下的奇怪风俗还少么,居民们不在这里种东西总有自己的想法。」

  「……总该有什么现实些的理由。」

  「我知道我知道!」苏诺兴奋地跳了起来,「因为大家都在这里放东西啊。我经常看见他们带着包裹过来,把什么东西埋到地里去。有几次我想问一问那是什么东西,可是大家在这里时看见我都会跑开,不想让我看到……」

  好吧,这家伙居然说对了。妮芙丝无奈地垂着头,看着脚下暗棕色的土质。有不少这样的民俗或宗教,会让人们把被厄运附着的物品烧毁或掩埋,以此来扭转运势获得好运。她扬起头,准备接受露出得意表情的伊比斯奚落取笑,却发现他的脸色竟沉重得可怕。

  「我有个猜测……不对,我见过类似的事情。我大概知道镇民们在这片土地下埋的是什么了。」

  他知道了地里埋着什么东西?怎么发现的?妮芙丝讶异地望着一脸严肃的人类青年,转动脑筋思考着答案。是自己不可能知晓的宗教理由,还是能从现有信息中得出的合理推测?直觉告诉她,是后一种。

  「根据我迄今为止的观察,这是一个正常的村子。」明明说的像是废话,伊比斯却煞有介事地着重了「正常」两字,「你明白吗?明明有着异常的乱交聚会,这个村子却显得太过正常了,缺少了某种本该出现的东西。」

  龙女尴尬地摇摇头,表示自己根本没能领会到言外之意。

  伊比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姑娘平时那么机灵,这么这时候就迟钝起来了。

  「虽然,一般情况下精灵夫妻生育后代比人类要难。可如果是在这样每天都有大规模乱交导致未婚女人都能受精的情况下,镇子里没有出现大批新生代已经是异常,只是保持了与其他精灵村庄相近的生育规模……」

  「……可以了。不用再说了。」

  再次沉默地低下头,妮芙丝再度神色复杂地注视着这片沃土——汲取了充足养分的土壤似乎还有血色的幻觉,盛开着让人心醉的危险花卉。

  她突然开口说话道:「在我们那里——」

  「——有过持续了冗长历史的争论,关于龙蛋何时能被当做拥有权利的实体对待的命题。最极端的情况下,即使意外怀孕的母亲想把肚子里的胚胎消除,都会被控诉犯下了谋杀罪。」少女的表情似笑非笑,「虽然不同时期的民众都建立了不同的共识,但我认为有一点是无疑的——比起争论自由的定义,找到让人们避免堕胎的行为更好。避孕是善举,如果能让居民们拥有足够资源抚养后代,也能解决部分问题……呜,别敲我脑袋!」

  「你个小小女奴乱想什么。」敲出暴栗打断抒情的伊比斯示意着一旁满头雾水聆听着的苏诺,「先把小姑娘送她焦急的家人身边,再来抒发你的长篇大论。再说了,那只是猜测,在挖开确证之前谁知道镇民们会在地里埋什么东西。」

  白发的龙女捂着头,乖乖合上了嘴没有再说话。

  眼前的青年并不是反对自己的观点,她看得出来。他只是,不在意,觉得那样的态度很没有必要罢了。无论是地里未曾拥有生命的婴儿,还是此处勉强温饱的农民们,都不在他的利害考虑之中而已。某种意义上,那是极端功利的想法,而作为功利主义者的自己也能够理解那种生活态度的逻辑。

  可是,倘若理解就意味着认同,那么这个世界就显得过于美好而简单了。

***********************************

  对于涉世未深的清白女孩,伊比斯有几百种办法把这样的羔羊骗到床上去。尤其是深待闺中的大户小姐,对于色魔而言是最为可口的猎物——只需要用新鲜事物满足她们的好奇,稍加殷勤就能引诱不知人心险恶的女孩们宽衣解带。

  但是,苏诺的情况却稍有不同。仔细观察了她的言语神态后,伊比斯得出了结论——尽管身体已经成熟得可堪采撷,这姑娘的心智却只相当于天真无知的十岁小女孩。

  她根本没有学会掩盖自己的欲望,自从离开了那片不详的空地后,就一直缠在妮芙丝身边烦扰着白发少女。

  「姐姐、姐姐!你的头发颜色好漂亮啊!居然像雪花一样是纯白色的!」

  「嗯…啊…因为是遗传吧……」

  「纯色的发色真好看啊……像二姐那样的杂色头发就不好看。」苏诺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注意力很快又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妮芙丝姐姐,你的黑尾巴好奇怪啊,我能看一看吗?」

  半龙少女露出了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蜷起拖在身后的黑尾,将还沾着泥的尾巴尖甩到了半精灵女孩面前。苏诺新奇地摩擦着冰凉黝黑的鳞片,像是在玩弄孩童的新玩具。一旁的伊比斯看得出来,憋着表情的妮芙丝根本不擅长对付这么热情的新朋友。

  「尾巴上有几块地方没有鳞片诶……嗯……啊!我发现了!后面的鳞片比前面的鳞片要大!」

  「这不是理所当然……咿咿咿咿别往前摸啊!」

  被顺着尾巴捋过来,小屁股遭到突然袭击的妮芙丝慌乱地向前扑开远离了苏诺的魔爪。她抱怨地望了一眼幸灾乐祸却不准备做些什么来支开苏诺注意力的人类青年,无奈地拍拍大腿整理起了衣裙。

  试图探寻尾巴尽头的苏诺,则是满脸疑惑地望着手上又薄又脆的一层白膜。揉了两下,嗅一嗅后,女孩小心地把这层薄片放入口中,随即因为入口即化后扩散开的腥臭口感而皱起了眉。

  哎呀呀。不动声色地将这看在眼里的伊比斯保持了缄默。之前给妮芙丝清理的时候,忘了帮她洗洗尾巴了。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下了男人的精液,纯真无知的半精灵女孩苏诺只是歪着头,很快把这令人不快的口感抛在脑后,再度凑到了妮芙丝身边缠上抱住了她的胳膊。

  吓了一跳的龙女反射性地抽出了手。她从未被人如此亲密地对待过,根本适应不了女孩的这份热情。只是面对苏诺幽怨的眼神,妮芙丝只能讪讪地保持出一小段距离。

  「我身上有点脏,别离我太近……」

  「她不习惯被人这么抱着,一看就是个从小缺爱的孤僻性格。」伊比斯倒是一眼就看穿了龙女的小心思,「你要是想和她亲近的话,我可以命令她乖乖站好给你抱。」

  「真的吗,大哥哥?」

  「是啊。要是想增进友情的话,除了用胸去蹭胳膊,你还可以舔她的脖子,摸她的侧腰,轻轻咬她的耳朵——」

  听着伊比斯说出恶毒建议的妮芙丝不由打了个颤。这些都是自己身上比较敏感的部位,受到刺激后难保不会露出失态的神情。自己的身体居然在昨晚被他给上上下下地摸清楚了。

  「嗯……是像这样吗?」

  两团柔软挤上了伊比斯的胳膊。完全不理解什么交往礼仪的苏诺毫无顾忌地搂了上来,丰润雪腻的乳肉紧紧贴住青年的手臂,饱满的双峰随着臂膀深陷幽谷而凹陷了下去。伊比斯满意地吁了一声,疏松筋骨隔着布料肆意享受起女孩年轻肉体的触感。

  苏诺并不意识到她正在被占便宜,而是按着伊比斯说的那样,试图踮起脚去够他的脖子——然后就被妮芙丝握住手掌拉了开去。

  「你要抱的话,就抱我好了!」她紧紧盯住女孩迷茫的眼睛,「别去管那个『大哥哥』了,我来陪你玩!」

  「好呀好呀!」

  妮芙丝用警惕的目光盯着伊比斯,生怕他再利用女孩的天真去猥亵她。道貌岸然的某人只是吹了个口哨,装出了一副毫无恶意的模样。

  虽然他确实很馋苏诺那温润柔软的丰满娇躯,但既然已经在龙女身上发泄了一晚上,色心也不是特别旺盛。像这样旁观一脸困扰表情的妮芙丝被满是好奇的苏诺腻在身上调戏,倒也算是有趣。

  奇妙的三人组就这样沿着来路向镇子中心走去……直到他们看见了聚集在一起的人群。

  外围的村民注意到了失踪的三小姐再度出现,但他们并未对此表现出太多的兴趣。抱着双臂也在此处站着的二姐普莉希拉倒是带着笑容向三人靠近过来。

  「妹妹,你跑去哪里了?我找你半天都没找到。」她的表情是毫不做作的欣喜,随即换上了严肃的说教面容,「你知不知道夜里外面有多危险!乖乖回家里去待着!」

  苏诺颤抖了一下,向伊比斯的身后缩了缩。看得出来,她有点畏惧这个姐姐。

  「我知道啦。可是,房间里的花都蔫了……」

  「待会我会帮你换新的。你先给我回家里去。」

  半棘妖将目光转向伊比斯。她仍然没准备给青年好脸色看,但既然是他找到了小妹,不作出感谢好像也没道理。

  看见她纠结的面容,伊比斯心领神会地了转移话题。

  「我在费心费力的时候,你们聚集在这儿做什么?」

  「我刚到这里不久——你是在说我没用心找人吗?!」

  「你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对着生气的普莉希拉,伊比斯装作无辜地摆了摆手,「我就是有点奇怪,这么多人大白天不干活聚在一起,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么?」

  「还能是什么事情?」普莉希拉的脸色有些阴冷,「又死人了呗。算起来,这是第八个被杀人魔干掉的女人了。」

  又有受害者出现了?!伊比斯心中一凛。除了杀人魔再次作案,确实也不可能有别的理由让村民们聚在一起了。就在两人夜游的当晚,这个盘旋在蜜蜂岭中几个月的梦魇再度出现,又夺走了一条生命。

  「顺便,派伯这傻子居然到处跑,终于让他们抓到了。」提起这个,她倒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这帮庄稼汉好像都认为是派伯杀的人——我可看不出他有那个本事。」

  「那你不去帮他?」

  「帮什么呢?让他吃点苦头多好。反正阿姐最后说什么都会来包庇他。不过既然大家的怒气都激出来了,到时候,她也只能把派伯从镇子里赶出去了。」

  看起来,普莉希拉似乎乐于见到派伯吃瘪后被赶走。伊比斯对此不置可否。他向着人群中心走去,果然看见面红耳赤孤立着的精灵男青年,以及地上一具没有了头颅的女性尸体。

  「——我说了,我不是杀人魔!你们怎么就不肯相信啊!」

  「那为什么你来了以后就会有人死去!你解释的出来吗?」

  「对!你总不能说你和这些都毫无关系吧!」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有什么好说的?你就是凶手!」

  对于这些早就在心中抱有成见的村民们,派伯毫无说服力的辩白效果微弱。他紧紧捏住了拳头,干净的五官因为愤怒而扭曲在一起。

  伊比斯微微颔首。他能从身体的微小细节中看得出来,派伯是完全无辜的——或者说,要么这家伙是个老练无比的欺骗者,连自己引以为傲的察觉能力都能隐瞒过去。

  被冤枉的派伯突然奋力挥拳,让面前的镇民吓了一跳后退两步。但他并没有继续追击揍人,拼命克制住了使用暴力的冲动,仍然试图为自己辩解。

  「我直到今天早上为止都待在宅子里,只是为了找人才出门。我昨天根本不可能杀人!」

  「谁知道你夜里有没有溜出来!嘴长在你身上,还不是随你怎么说!」

  他的话根本没被听进去。已经认定凶手就是派伯的镇民们走上前来推搡他,随后很快发展成了扭打。只是个普通人的派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脸上身上就挨了数拳被打倒在地。从始至终,早就在场的二姐与伊比斯只是冷眼旁观,并没有动手相助的打算。早就被凶杀现场与暴力情景惊吓的苏诺则是躲在伊比斯身后,呜呜地喊叫着。

  自己与这个男青年只是一面之交,没有什么为他出手相助的理由。况且,伊比斯想,眼前的场景显然不会出人命,而自己只是过路的客人,最后也应当是大姐克劳迪娅作为主事人来出面解决。

  他突然发现,并没有作出什么动静的妮芙丝正蹲在那具无头女尸身前,捧着受害者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全神贯注的神情与面前可怖的冰冷尸体形成了奇妙的对比,让人不由怀疑其少女这幅反应的反常来。

  「看见了断头尸体,你就没有一点害怕或恶心的反应吗?」

  「只是脂肪、肉、骨头与血液的混合物而已。」妮芙丝的声音冰冷地可怕,「你会因为目睹宰杀牲畜的现场而反胃恶心吗?」

  第一次见到人类尸体的时候,龙女意外地没有产生任何生理反应——这既有长久的虚景教育带来的淡漠因素,也是龙类的身份认同使她无法对人的尸体产生出共情。

  然而,那并非是无情。某一天,已经成为了城市保护者的龙小姐看见熟识的士兵重伤躺在战场上,即使拼命为他塞回肠子缝好肚皮,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失血而死,目睹平日里交流互动过的生命在眼前流逝……那时她意识到,自己并非是为了目的而被创造培育的工具,心中仍然拥有朴素而真挚的情感。

  「一般人不管怎么样都会有些心悸的。我倒是看的多了,自己也动手割过首级,所以没什么感觉。」

  ……而面前这个脸无异色还自豪地说起杀戮经历的家伙,就是纯粹的冷血杀手。

  「那你现在在看什么呢?」伊比斯发出了询问,「难道说你从这具尸体上看出了什么端倪,知道了凶手的身份?」

  妮芙丝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胳膊站了起来。

  「我没有接受过正经的法医学教育,也没有给龙以外种族进行尸检的知识体系。除了从僵硬度的变化与血液沉积分布能看出死亡时间大致在一天前,也暂时找不到别的线索了。」

  「——你说她是在前日晚上死去的?」

  伊比斯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尸体上。之前没有注意,被这么一提醒后,他同样仔细将女尸检查了一遍。妮芙丝是对的,受害者是死在了前天的晚上而不是昨天。

  「我认出来了,这是个据说独居在镇边的老姑娘——四根手指,和镇民们说的一样。平日里她没有亲密的家属,晚一天才被发现失踪也不奇怪。那样的话,镇民们认为派伯是在昨晚作案的想法就不成立了。」伊比斯瞟了一眼正被人群压制的青年,鼻青脸肿的他仍然死咬着不承认,因而遭到了不间断的唾弃与辱骂。

  伊比斯很快注意到了,妮芙丝看向派伯的脸色颇有不忍。果然,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完全就在意料之中。

  「你能帮我告诉那些……」

  「不行。这是白费功夫。」伊比斯耸了耸肩,「这些暴民们作出判断靠的是偏见与本能,讲道理可没有用。再说……」他一转眼珠,没有继续驳斥这个想法的不靠谱,而是换了个语调,「这样帮你,我又得不到什么好处。毕竟我还不是你的主人,也没必要回应你的请求。」

  龙女将目光转向瑟瑟发抖的苏诺,而后还是放弃似地将目光重新投向这个令人讨厌的男人。

  「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什么物质财富,我只是个孑然一身的孤家寡人。」她怅然地说道,「而且,想要使用我的肉体的话,你不是可以随时来吗?我现在不会反抗了。」

  「我想,我要的是你发自内心的服从,不过看样子那一时半会也得不到。」伊比斯稍稍思考,「那么,我要你对我诚实,此后都只能坦然地回应我的问题。这总不是做不到的事情吧。」

  意料之外地,不是什么令人难堪的要求。白发少女不加思考地就点头应承,随后立刻作出了补充。

  「如果是实在无法说出的秘密,我也不会说谎,只会说无法回答。」

  伊比斯满意地点头。作为关系缓和的兆头,这是个相当良好的开端。

  他走向正在欺凌派伯的人群,迎着普莉希拉惊异的目光,高声呼喊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

  「诸位!死者并不是在昨晚遇难的!」尽管声音洪亮激动,早就能预见结果的伊比斯心里倒是十分平静,「如果她在昨晚被杀,不会有这么明显的尸斑,尸体也不会这么僵硬!只有死亡了一天以上,才会刚开始散发腐败的气味!」

  这个消息使得镇民们极为惊讶,不由丢下了派伯重新围向尸体。有老练的猎人仔细检查证实了伊比斯的说法,也有人从另一方面作出了新的证言。

  「我想起来了,露西她昨天就没有出现过!我还奇怪没见她向往常一样一大早起来去捡柴火呢!」

  「该不会……这小子真是无辜的吧。」

  「你傻啊!他昨天没杀人,又不能说明前天杀人的不是他!」

  浅显易懂的逻辑理解起来并不困难,围绕在青年身上的嫌疑没有洗请分毫。伊比斯露出了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得意神情,嘲弄地看着面色严肃的妮芙丝。

  然而就在这时,派伯却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大声呼号起来。

  「那天晚上亮月凌空,我正趁着月光在帮克劳迪娅小姐修屋顶,直到快天明才补好,所以人不可能是我杀的!普莉希拉,你能帮我作证的吧!」

  就像是没听到他在求救一般,半棘妖偏过了头。这一简单的动作也让派伯的心沉到了谷底。

  在他绝望地低下头的同时,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

  「嗯……其实……那天晚上我好像是看见了屋顶上的人影。虽然只能分辨出那大概是个男人,不过说到莫雷卢斯家里的年轻男人,好像只有这家伙了……」

  一个意料之外的证人。伊比斯扬起了眉。他是昨日早晨才到达蜜蜂岭的,自然无法得知前晚发生了什么。本以为会无用的发现居然帮着派伯洗脱了嫌疑,这倒也不能说是失算,毕竟再精明的聪明人也无法根据未知的信息作出正确推断。

  镇民们对待派伯的态度明显产生了分化。虽然也有坚持己见的,不少人因为眼前的证据而开始迷惘,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对于接下来要如何处置派伯,陷入了争论的人群还未统一意见,一直未能到场的大姐克劳迪娅终于出现了。

  她先是喝散人群,身为领主的威严还算有效。随后快步靠近扶起派伯,直到确认青年没有受伤之后,她才吃惊地看见苦苦寻找未能找见的三妹苏诺就站在客人身边。

  由灰头土脸的派伯简短地介绍发生了什么后,克劳迪娅的脸色冷了下来。

  「既然人不是他杀的,你们还围在这里做什么?」虽然她给伊比斯留下的映像只能说是软弱,但面对领民,克劳迪娅还是露出了强硬的一面,「比起围在这里浪费时间,你们为什么不去找真正的凶手?非要揪着外来的客人不放,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如果凶手有这么好寻找,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但领主赶人的态度是显而易见的,镇民们自讨没趣,便三三两两地散去了。站在外圈旁观的普莉希拉也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女领主没有再看向派伯,而是带着感激的神色走向伊比斯。

  「真不好意思,舍妹到处乱跑,还要麻烦客人您去费心寻找……我这就把她带回去好好管教。」她紧张地注视着苏诺,确保她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三妹不擅长抛头露面……还请您多见谅。」

  「不要紧,小孩子乱跑可是天性。」虽然拥有着一对诱人巨乳,苏诺的心态行为也确实和小孩没有两样,「不过,既然有杀人魔出没,你也不能放任她单独一个房间睡觉啊。」

  「不独处的话,她是睡不着的。我和二妹试过轮流在旁边房间陪伴过,只是几个月都没有异样,所以就放松了警惕。真希望凶手能被抓住,不然虽然大家都有应对的方法,每晚都要提心吊胆也不正常。」

  克劳迪娅再次歉意地鞠躬,拉着三妹的手便向着宅邸走去。从头至尾,她都刻意没再看向身后的派伯一眼。这份掩饰实在生硬,就连一旁的妮芙丝都看出了些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整理好衣衫仪态的精灵青年望着克劳迪娅的背影惆怅了一会儿,也走了上来深鞠一躬。

  「感谢您,先生。如果不是您仗义执言的话,我今天就要惹上大麻烦了。」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虽然他真正应当感谢的是妮芙丝,不过女奴所行的善事自然可以算到主人头上。没有因为客套话就结束道谢的派伯再度欠身,脸上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我听说了,您是英卡纳家族的成员。我这样的区区平民也拿不出金银财宝偿还恩情,但若是先生您有需要的话,请务必随意驱使我来报恩。」

  「我会考虑的。不如你先赶回去,嘱咐厨房帮我准备两份早餐,怎样?」

  在场的最后一人也离去了,只剩下了伊比斯和另一边听不懂精灵语的女奴。

  「走吧。」人类青年耸了耸肩,「事情结束了,该继续休息喽。我还要赶紧回去吃早饭呢。」

                 七

  回到宅邸、坐上餐桌、享用早饭——本来应该是简单的三步走,但意料之外的阻拦出现在了面前。

  虽然很想无视倚在门口的普莉希拉,径直追随着热腾腾的烤面包香气走进客厅,理智还是让伊比斯忍住了冲动。他当然看得出这个少女在等的是自己,虽然一时想不出缘由,尊重一下美少女的等待也是绅士应有的礼貌。

  「离我妹妹远一点,明白吗?」

  哎呀,真是心直口快的好女孩,省去了假模假样寒暄的功夫。伊比斯挂起了微妙的笑容,故意用惹人生气的语调作出了回应。

  「怎么,这是作为嫉妒的请求吗?我觉得苏诺相当讨人喜欢,相处起来比你这样的性格要让人舒服多了。如果要作为妻子的话,也是不错的人选呢。」

  说出了妻子两字后,伊比斯甚至能看见普莉希拉额头的青筋。

  「你休想!我会保护好她,不让你这种人渣沾染她一根头发的!」

  「啧啧啧,真是个爱护妹妹的好姐姐。可惜我看她似乎并不领情,对你的态度倒是有些惧怕啊。反而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苏诺显得自在亲近多了。」

  一对关系微妙的姐妹,这在贵族圈子里并不是少见的存在。见多识广的伊比斯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古怪的。

  「这关你什么事。」半棘妖少女咬牙切齿地回应道,「你别想离间我们!我不会允许你欺骗玩弄她的感情,你最好赶快带着你的女奴滚蛋!」

  「那么,你这是在命令我喽?」伊比斯故作生气地扬起了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对着主家来的子弟摆出这样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度,你有认清自己的身份吗?」

  普莉希拉心头一颤,竟没能说出话来。她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不仅仅是个讨人厌的轻浮色鬼,也不仅仅是自己对付不了的可怕对手——他是莫雷卢斯家族所效忠的,冠以英卡纳之姓的流淌着古老血脉的尊贵家族——的人类继子。即便低贱的人类种族与这个姓氏格格不入,在得到了大姐背书之后,她也无法对这个现实生出质疑。

  那么,这个姓氏究竟意味着什么?从未离开过蜜蜂岭的少女无法清晰理解这个概念,只有一直被父亲与长姐灌输的尊敬服从。除了下意识的气竭,她也想不出要向这个男人服软的理由。

  很快,普莉希拉就从伊比斯口中听到了答案。

  「我只要一句话,就能让莫雷卢斯这个姓氏消失。」面容阴冷的人类青年吐出了可怖的话语,「像你们这样守着一小片土地维生的贫穷家族为数成百上千,可不会有什么人在意三个弱小女子的死活。只有真正古老的姓氏才会被传承,靠着刀剑拿下的领地,自然也能被刀剑取走。」他故作轻松地扭了扭头,「不过,我是个有道德的好人,你最好别让我的耐心消磨殆尽。现在开始讨好我的话,也不是来不及。」

  「……哼,谁稀罕。」

  她转身走了。外强中干的声音之下,已经是藏不住的畏惧与害怕。虽然伊比斯并不常用身份来欺压良善,但必要时亮出姓氏总能带来方便。像这样压制一下这姑娘,就能防止她做出太过火的事情来。

  倒不是说觉得普莉希拉能翻出什么大风浪来,只不过,任谁都不想在休假时被烦心事打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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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迟到的早膳之后,没什么事做的伊比斯回到房间躺了下来。外边日光明媚,正是邀请女孩出门游玩的好时光。不过忙活了一晚上的伊比斯难得的想睡个回笼觉——总是暗中行动的青年本并没有这样奢侈的习惯,不过,难得从忙碌中脱身的他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放松方式,索性就这样无所事事地枕着胳膊仰躺下来了。

  随后,迄今为止一直沉默不语的妮芙丝也跟着爬上了床。自从目睹了杀人魔的新受害人后,白发少女的脸上便覆上了一层阴霾。

  她迟疑了片刻,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撑着身体靠近伊比斯,盯住了他懒散的面容发问。

  「我们后天就出发,对吗?」

  「是啊……你想要多陪苏诺玩几天吗?倒也不是不可以。」人类青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不对,不行。这里太荒凉了,我估摸着待上三天也该厌烦了。找不到什么趁手的调教器具,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啊。」

  妮芙丝歪了歪头,显然没有意识到所谓「调教器具」对她而言的深刻意义。少女的表情稍显失落,继续试探性地问道。

  「那么,关于那个割头杀人魔……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能有什么想法?一个只会对女村姑下手的变态,还能伤害到我不成?我估摸着就是让你撞到了,它也落不着好——哦,你想把这家伙揪出来。」伊比斯啧了一声,「怎么,几个月没被抓住的狡猾凶手,还能被你给抓着尾巴吗?」

  意图被猜得一清二楚,妮芙丝并没有气馁,只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不能放着穷凶极恶的凶手不管。倘若我能帮上忙,减轻这儿人们的暴躁与痛苦的话……」

  伊比斯用略显惊奇的眼光望向眼前半龙半人的白发少女。

  「他们遭受苦难,和你有什么关系?老领主来这里拓荒的时候是带了几个人类奴隶,现在还活着的也都是老婆婆了,这里的其余居民都是精灵。他们既然没有求援,你难道还要主动凑上去帮忙不成?」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妮芙丝坦然回答道,「路遇陷入困境之人,就要伸出援手。」

  「你还真是个大好人。」伊比斯讥讽道,「你不该戴上镣铐,应该戴着花环接受人群的爱戴与拥护。」

  「……我不是为了得到道德上的好评价而那么做的。」龙女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只是以功利主义的观点来看,互助的总效益远超自利。建立最简化的社会模型推演,合作总能从自私中涌现。所谓的社会道德意义就在于此。」

  伊比斯沉默地咀嚼了这番回答。除去「社会模型」这样的怪词,妮芙丝所说的道理确实新奇。而且,他从那之中嗅出了别的味道——不知为何,这个高洁得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女孩身上居然有着同类的气息,真奇怪。

  「那就功利地说吧,帮助这些镇民对我没有好处。」伊比斯用相同的话术作出了回答,「他们一生都要被束缚在这片土地上,而我与这个镇子不会有任何交集。这些乡下佬拿不出能让我出动的报酬,我又为什么要去费心找出杀人魔呢?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从青年的角度来说,这样的推演十分正确。社会的效益与个人利益并不总是统一的。妮芙丝不甘地咬紧下唇。她说服不了这家伙,无论是晓之以情还是动之以理都无法让他动摇。

  伊比斯则是笑了一下,捏了捏女孩如鸡蛋般嫩滑的脸颊。

  「你倒是可以来求我。既然你对自己那么自信,我可以准许你在这两天里自己行动找出凶手,甚至多待几日也不是不可以。」他说出了条件,「来,叫声爸爸给我听。」

  妮芙丝的脸色瞬间就从重获希望变成了震惊无比。

  她迟疑半晌,犹豫扭捏地鼓动喉咙,终于勉强挤出了一声轻微的嘤咛。

  「…爸爸……」

  「什么?我没听见,再来一遍。」

  再来一遍?本以为鼓起勇气就能得到回答,面对青年变本加厉的恶毒要求,少女咬紧银牙,挤出了羞愤的话语。

  「——死变态!」

  她早就羞得满脸红晕,原本白皙的脸庞已经红得像要滴出血来。虽然不是没在虚拟游戏里见识过这种玩法,真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时,仍是难以把这两字说出口来。

  伊比斯倒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大概摸清底线,然后循序渐进才是正道。笑嘻嘻地伸了个懒腰,他稍稍调整了个更舒服的躺平姿势。

  「呼,算你过关了——那么,你接下来准备要怎么做呢?可别告诉我你心里还没有一套完整的探查方案。」

  羞人的话题结束,谈话重心被转移到正事上,重新定神的妮芙丝总算从震慑中解脱出来。

  「……我准备先走访居民,从头理清各案发生的时间轴,再对梳理好的细节进行针对侦查。」回归理性的龙女很快就放松了许多,「既然是持续了数月的连环杀人案,就必须从第一起受害者的细节开始调查。即使凶手拥有什么超自然能力……也一定会留下线索。」

  旧有的经验并不一定完全适用,但理性总是认识世界的最好工具。

  不过,在开始行动之前,仍然有两个困难的问题需要解决。

  首先是记录信息用的载体,镇子里的人们可没有对纸张的需求,妮芙丝也不太敢依仗自己的记忆力。但这还不是最麻烦的,和精灵居民们的语言隔阂使得口供问询的难度极高,如果能有人帮忙翻译的话……

  「你盯着我看干啥。哦——你需要我帮忙解决语言障碍的问题。」

  明明自己还什么都没说,这家伙就已经心领神会地理解了一切。该说是洞察力可怕呢,还是这家伙还藏着读心的超能力?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读心术不存在存在我的逃跑就不会功败垂成」之后,少女诚实地点了点头。

  「那就用嘴帮主人发泄一下,我就答应帮忙。很简单的命令吧。」

  「……!!」

  虽然说了不会作出无意义的反抗,要自己去主动逢迎就是另一回事了。不知怎么回事,看着这家伙得意心里就会不爽。眉头紧缩的少女垂头沉吟了一会儿,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向门口。

  「怎么,你就这样放弃了吗?」

  「这里会人类语的也不止你一个。我可以去找苏诺帮忙翻译。」妮芙丝歪着头瞥了还在洋洋自得的伊比斯一眼,「也没说非得要找你才能做事,是吧。」

  看着本将要进一步沦陷的女奴掩门离开,伊比斯不满地啧了一声。只是想要享用她的话,自己确实可以强迫,但让龙女自愿沉沦才是调教的意义。

  就算关系再怎么好,正常的奴隶可不会真把贵族当做朋友对待。可是妮芙丝还没有这样的自觉,考虑时居然疏忽了这一点。

  至于苏诺会不会答应她的请求——不好说。自己又不是什么占卜师,怎么可能预知这种事情。

  不管她了。再躺着就要变得无聊了。青年一骨碌地床上爬了起来。果然,还是要做点老本行才是找乐子的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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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茶花、紫苏草,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野菊花。入秋之后很难收集到像春夏那般艳丽的花卉,幸而还有几种蔷薇盛放,可以作为不错的装点。

  普莉希拉轻快地挑选着竹篮里的花朵,捡出能保持香味的品种堆到一起,预备一会儿装饰到妹妹的房间里去。安静地坐在一旁的苏诺也跟着帮忙,素白的手指上下翻动,摘去枯萎发黄的枝叶花瓣。这是属于两姐妹的静谧时光,使得半棘妖少女不由想起了小时候的快乐光景。

  那时候,苏诺还是个正常的好孩子。作为奴隶的母亲们有的死于难产,有的因为疾病而去世,父亲又是个不怎么管教女儿们的怪人,使得三姐妹的童年记忆中只有彼此的身影最为鲜明。

  大姐的性格最为柔弱,总是跟不上自己和小妹的活泼好动,所以也总是三姐妹最疲倦的那一个。这份疲惫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退,由于家里再也没有其他男丁,身体逐渐虚弱的父亲选中了她作为继承人,使得克劳迪娅愈加憔悴起来。随着老头子卧病在床,继承重担的大姐接下了领地中所有的事务,小心地维持家族在镇民中的权威。

  而苏诺的命运则更为艰难。如果不是那一日的梦魇,她本可以平安快乐地长大,现在却只能窝缩在自己那巴掌大的小房间里,像故事中的睡美人一样终日沉眠,偶尔才像今天这样意识清醒地出来吃饭活动。也因此,普莉希拉格外珍惜两人在一起的时光。

  如果克劳迪娅也在大厅里一起择花就更好了,可惜她现在帮派伯上药。

  派伯——自从这个自称是泰瑟斯老友之子的青年出现之后,克劳迪娅的魂就被他勾走了。任谁都看得出来大姐对他有意思,可她偏偏想要遮掩。原本只是说拜访几周就离开的派伯就在宅子里一直住到现在,其龌龊目的不言而喻。

  一想到这个男人,普莉希拉择花的手就用力起来。本来,今天就是把这家伙赶走的绝好机会,可那个该死的伊比斯偏偏要跑出来横插一脚……

  身边的小妹突然站了起来,将她从思考中打断。苏诺迈着轻快的碎步,迎向了出现在大厅里的客人——那个白头发长着尾巴的,总是跟在伊比斯身后的女奴。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关系变得很是亲密,苏诺用她母亲的语言和少女交谈着,不时露出明媚的笑容。见到自那以后冷落了自己的小妹再次获得笑颜,某种酸涩的情绪慢慢在普莉希拉心中发酵。

  「她来做什么,苏诺?」

  「妮芙丝说要我帮她和镇子里的人说话!」黑发少女想了一想,补充说道,「她和我说,我再和其他人说;其他人告诉我,我再告诉妮芙丝。这样的话,她就能和镇里的人们说上话了。」

  这个女奴,居然让自己的妹妹去给她当翻译!普莉希拉惊愕了一瞬,才意识到苏诺说了些什么。她不会去求自己的主人吗,怎么会想出让一向自闭的小妹去和镇民聊天这种事!

  「你不许出门!」普莉希拉一把拉开苏诺,「让那个客人去就行了,你好好待在家里别乱跑!」

  「可是……」

  「你能正常和男人说话吗?要是再次吐出来晕过去怎么办?」

  面对着二姐的诘问,无法回应的苏诺只能唯唯诺诺。她只是凭借着想要帮助新朋友的热情才答应下了请求,却没有考虑过其他问题。平时她出门游荡时总是刻意远离男人,不然就要头晕目眩,严重时还会失去意识。如果要帮妮芙丝做什么翻译,是绝对避不开要和男人说话的。

  「我可以的,我和那个大哥哥说话就不会有事——」

  大哥哥!普莉希拉心中一凛。她居然会用那么亲密的称呼来叫那个混蛋!虽然在回来的路上知道了她与伊比斯聊过天,没想到只是短短一会儿,她就被哄骗成这样!

  这时,一旁那白发的女奴也走了上来。

  「求你了。」妮芙丝用古怪的精灵语祈求道,「我需要苏诺帮忙。」

  普莉希拉怒视着这个胆大妄为的奴隶,她的主人那狂妄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可她明明只是个奴隶,怎么敢也用这样的态度来命令自己做事!

  「我就代你主人来教训教训你!」

  挥舞的巴掌向着女奴的脸颊扇去。半棘妖对自己的运动神经颇有自信,即使是镇里最好的猎人也不敢说能比她灵敏。那是伴随着血脉遗传下来的,两支密林中游荡的猎手种族交融出的得天独厚的体质优势。

  就在这里揍这个女奴一顿,好给那家伙颜色看看。

  可是,下一刻,没有料到普莉希拉会突然袭击过来的妮芙丝从惊愕中回神,极为敏捷地稳稳拦下她的手臂。尽管她确实被这迅捷的动作下了一跳,还是勉强反应过来,下意识抬手阻挡住了攻击。

  怎么回事?为什么苏诺的二姐突然就发怒了?妮芙丝根本理解不了。但她明白一件事——这个姑娘的怒火没有因为被中断的掌掴而消散,反而越加强盛,明显在准备下一波进攻。

  那样的话,就得赶紧把气头上的对方制服,别让她继续打人了。

  普莉希拉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居然会做出反抗。在她的印象里,家里那些父亲留下的奴隶们都是唯命是从的卑微者,偶尔会因为不合理的要求小声反驳,但从来不会硬气地拒绝。像这样胆敢伸手阻拦而不是乖乖挨打的奴隶,还是头一遭见到!

  普莉希拉试图抽回手臂,准备继续责罚这个大胆的奴隶。可是那看似纤弱的白嫩小手却像磐石一样,死死钳住了自己的手臂不放松。

  「你给我放开!」

  「停手!」

  驴头不对马嘴。没有理会奴隶口中发出的命令语调,普莉希拉屏息凝神,眼中泛起淡淡绿光——意识到无法在力量上压制这个怪物,她准备动用能力了。

  下一刻,血肉横飞。

  「呜!!」

  伴随着剧痛而来的,是视线中飞溅的血雾与碎肉。因为疼痛而下意识松开手的妮芙丝还未站稳,踹中胸膛的一脚就把她击退。踉跄后退了两步后,因为疼痛而呲牙低鸣的龙女终于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那些散落在周围的叶片就像活过来了一样,化作飞刃切开了自己的手臂。

  可是——伊比斯不是说,她的能力是散播鳞粉吗?

  伤口不深,可被割开的血管正在喷出血流,必须马上进行止血。但是现在并不是思考这种事情的时候——气势汹汹的普莉希拉再度逼了上来,缀连起来的钢铁般的叶片被她执在手中,如一柄锋利的凶刃般威胁着自己的性命。

  被那东西割开喉咙的话,自己是会死的吧。

  死。这个字出现在脑海中的瞬间,血液便不由自主地奔涌起来。

  如果只是挨一顿打,妮芙丝只会感到莫名其妙。她的性格里并没有非要以拳还拳的纯粹本能,只有被说软弱也不为过的协商偏好。但如果是被喜怒无常手握凶器的人逼近呢?妮芙丝不懂普莉希拉为何生气,不明白作为奴隶身份的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她只知道一点:若是再迟疑下去,自己有可能会被杀死。

  「我要给你点颜色看看,把你那奇怪颜色的头发剃掉——!!」

  握住叶刃,缓缓靠近的普莉希拉面露凶光。倏然之间,捂着胳膊的奴隶却动了起来——不是闪躲,而是径直冲撞了过来。只是眨眼之间,猝不及防的半棘妖未能作出应对就被撞倒在地,被半龙的少女骑在了下面。

  双手被握住动弹不得,普莉希拉试图再度发动能力,随即便感受到了小臂将被巨力捏碎的痛苦。忍不住痛喊出声,快要浮起的叶片也失去力量飘落在地。

  「混蛋……你这混蛋……」

  「别打了,姐姐!别打了,妮芙丝!」

  苏诺焦急的喊叫声传入了两人的耳中。她不停切换着语言,试图阻止二人继续冲突。然而普莉希拉对此充耳不闻,她怒视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龙女,憋足了劲想要挣脱,而紧紧钳住她双手的妮芙丝也没有怠慢,咬紧牙关保持姿势,同时试图对着苏诺喊话。

  「让你姐姐停手!我不想伤害她,叫她不要再反抗了!」

  「姐姐!妮芙丝说她不会伤害你,你别再反抗啦!」

  在普莉希拉的视角中,事态则是另一种完全相反的发展。她只是想要管教这个女奴,可这个胆大妄为的奴隶却胆敢还手!

  每当想要释放能力,被握紧的手臂处就会传来裂骨般的剧痛,使得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精神因为痛苦而涣散。鳞粉?祈求这本用于偷袭的生效缓慢的异能,真的能在现在情况下起到效果吗?

  况且——明明姐姐正被人骑在身上欺辱,苏诺这孩子胳膊肘还往外拐!

  「——你让她先松手!」勉力支撑着双臂的普莉希拉吃力地嘶吼着,「哪有占优势却喊人停手的!她肯定想骗我!」

  苏诺闻言,焦急地用咕噜咕噜的人类语向着妮芙丝喊话。下一刻,压制着手臂的力气一松,完全没有料到女奴真会松手的普莉希拉下意识地一拳打出。伴随着拳头入肉的手感以及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受够了被压在地上的半棘妖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身前,那个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奴隶捂着小腹倒在地上,像石砖下的西瓜虫一样蜷成了一团。从额头的汗珠可以看出,白发女孩正处在极度的痛苦之中——任谁在柔软的肚子上被揍了一拳,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普莉希拉本想说些什么狠话。只是看着妮芙丝的惨状,头脑也清醒了下来。如果不是对面先松手,自己不会有机会脱身。她完全可以凭借那股力气直接把自己的手臂扯下来,打成这样已经是放水的结果了。

  不可理喻的奴隶。要和这种家伙打交道,自己可完全适应不来。

  「我去找你主人来惩罚你,哼!」

  说完,半棘妖抛下两人离开了客厅。

  苏诺看了看姐姐的背影,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妮芙丝,犹豫几息后走到了龙女身边。白发少女的脸色已经缓和了过来,正喘着粗气试图坐起。苏诺赶忙帮忙扶住她坐了起来。

  妮芙丝露出了感激的神色,平复了气息之后,迟疑地开口问道。

  「苏诺,如果你不能帮我的话也没有关系……」

  「没事的!我可以帮忙!」苏诺急忙点头说道,「虽然我不常和人聊天,如果是要帮妮芙丝的话——我会努力去试着做的!姐姐要是拦我的话,我就不和她说话了!」

  这样的话,与镇民的交流就不会是问题,也不用去逢迎伊比斯那个尖酸刻薄的家伙。妮芙丝感激地摇了摇苏诺的手,看着她的嘴角像月牙一样弯了起来——虽然心里总觉得有些违和,面对着女孩无邪的纯真笑容,她很快将这抛到脑后,开始处理起伤口来。

***********************************

  「你在这儿啊……」

  有些略带无语地看着站在砧板前的伊比斯,龙女无语地扶住了额。

  之前的小冲突结束后,她和苏诺找了个偏僻角落聊天去了。考虑到要先解决另一个问题,约定好明天天亮出发后就与苏诺告别的妮芙丝回到客房,才发现里面空空无人。

  虽然不被这家伙干扰是个好事,忙活半天寻找记录载体无果后,突然在厨房发现讨厌鬼的身影还是有些惊讶的。

  「这宅子里的厨娘水平太差了,我准备自己动手做顿午饭。」一边将鸡肉切成大块,头也不回的伊比斯对着妮芙丝说道,「昨晚吃了一肚子的猪食,你难道不期待我的厨艺吗?」

  作为客人把主人精心准备的晚宴叫做猪食也太没礼貌了——就算肉有些老,汤有些淡,食物的口感尝起来确实像泔水……也不能作出责怪。根据妮芙丝不长的生活经验,这里的大部分人们一定会满意这样的菜肴,而不是像这家伙、以及曾经的自己一样对食物挑剔万分。

  「我没想法。你乐意做菜的话就做喽。」

  切完最后一块鸡块,伊比斯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带着古怪的笑容转向了妮芙丝。

  「你早上承诺了什么来着——对我坦诚,对吧?」

  龙女扬起了那略粗的白眉毛,看似想要脱口反驳,很快就纠结地扭成一团,终于还是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也不是没有期待,满意了吧。你的厨艺确实出类拔萃,我反正早就知道了。」

  就是靠着这手技艺,这个人类青年作为间谍潜伏到了自己身边,直接导致了布莱丹的陷落。虽然再纠结已经发生的事没有作用,想到如果自己没有疏忽就不会让那么多人丧命,也不免感到失落。

  看着妮芙丝看向自己的眼神突然冷淡了下来,伊比斯明白了她想起了什么,心里感叹自己的小花招起到了反作用。看来以后要避免牵扯到布莱丹的话题,一提到这个,少女的态度就会陷入冷静,想要乘机拉进距离的尝试就会徒劳无功。

  「想吃的话,帮我把干酪找出来,然后将蒜剥粒。不然中午就没有偷懒鬼的那一份了。」

  和见过的那些擅长使唤别人的高贵者不同,妮芙丝算是个相当勤快的好女孩,从不排斥各种脏活累活。一会儿之后,厨房里的两人就变成了靠在一起处理食材的状态——合作劳动总是能增进感情的,伊比斯也能明显感觉到身边专心洗野菜的妮芙丝平和了不少。

  随着火势生起,尴尬气氛的散去,话题也渐渐打开了。

  「我去找宅邸里的奴隶们聊了聊,得到了些有趣的消息——比如说,这些老奴隶大多是不会人类语的人类,是莫雷卢斯的老领主在各种战争里掠来的少女,因为寿命差距的原因都成了老人;这个精通战斗的老兵曾经有个讨人嫌的弟弟,本来应该会继承领地,后来却意外死掉了,家主之位才会落到克劳迪娅的身上;而三位姐妹的母亲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早逝,这个家族有没有别的旁支,才让这么大的宅子显得冷清……」

  各种各样有的没的说着说着,伊比斯注意到少女的动作停顿了下来。是提到了她感兴趣的消息了吗?这么想着,妮芙丝却发出了意料之外的感叹。

  「你去找奴隶们说话了啊。」她不甘地抿紧下唇,脸色看上去居然有些自责的意味,「我本该去与他们交流的,却没有把这件事第一时间放入考虑。就这样忽视了他们,实在是我变得骄傲自满的体现……」

  完全不理解她在烦恼什么。伊比斯耸了耸肩。

  「我看,你的性格就不适合从奴隶那里套话。大部分奴隶都是一个样,要么老实木讷,剩下的会毫无道德地撒谎骗人,对有权有势的人又怕得要死。取得威信可不容易,一旦让他们发现了你好骗又软弱,看似唯唯诺诺的奴隶们会变得相当刻薄欺人。」

  尽管想要反驳,妮芙丝还是压制了怒意静听。伊比斯没必要那样离间自己与其他奴隶,这是他的经验之谈,确实反应了他对奴隶的观察。再者,承认恶劣环境对性格塑造的影响并不与人人平等的基准产生矛盾。

  「你既然和苏诺亲近,就多陪着她玩好了。虽然不谙世事,她的性格也比奴隶要可爱多了。」

  「……她也有着自己的坏习惯。」妮芙丝淡淡地说道,「我和苏诺聊过了,她大致上是个好孩子,但也有让人难以忍受的潜在品质。」

  「哦?」

  「下意识看不起平民的态度……比如说,她理所应当地认为镇民供养她们一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觉得要是人们对交税给领主会感到排斥才是天方夜谭——我想这是贵族的通病,对吧。」

  「对于大家族的年轻子弟而言,这确实是常见的想法。但她只是个小地方的军功领主的后代,变成这样看来是受到了老领主的耳濡目染。」

  伊比斯对此作出了恰当的评价。

  看他没有也把这当成理所当然作出反问,妮芙丝松了口气。她的试探没错,这家伙虽然讨人厌,总还是和别的精灵贵族有着不同之处……或者说,这样的回答同样是对面对自己的试探吗?

  这时候,干酪洋葱炖鸡汤已经煮好了,厨房满是令人食指大动的浓郁香气。毫无心里负担地倒入了让厨娘婆婆看见后会当场脑淤血的一大勺盐后,伊比斯尝了一口浓汤,随后将银勺递到了妮芙丝嘴边。

  「来,啊~ 」

  「唔…唔……」

  「感想呢?坦诚一点啊。」

  「…好吃……非常好吃。」

  伸出手指抹去少女唇边的汤渍吃掉,伊比斯笑嘻嘻地看着妮芙丝娇俏的脸颊覆上红云。和女奴调情也是生活情趣的一环嘛。

  虽然有些想顺势把她推倒在这里,马上就要到午饭时间了,自己肚子还饿着呢。解决了食欲的问题,才有余力考虑性欲。

  再说,能欺负妮芙丝的日子长得去了,得把精力留给晚上的大乐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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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后,莫雷卢斯的当家长女克劳迪娅叹了口气瘫坐在床边。

  自打那个应该被称为父亲的男人卧床不起开始,代替他管理领地的自己就成为了家族实际上的族长——说是家族,老泰瑟斯真正的亲人也只有三个女儿和弟弟而已。毕竟在成为领主之前,他也只是个孤身一人的平民武士罢了。

  和在蜜蜂岭出生的两个妹妹不同,稍微年长的克劳迪娅还记得童年时与父亲的奴隶们一起漂泊的记忆,女眷与奴隶们总是等在军营或城市里,直到出门劫掠的主人带着战利品回来团聚。后来,浑身伤疤的泰瑟斯终于受到了他所效忠的那个大家族的赏识,获许与追随他的无地平民们来到了蜜蜂岭这处偏僻的安宁角落安度天年。从那之后,生活总算安顿了下来,妹妹们的相及出生也带来了难得的欢乐。

  而后,时光就在波澜不惊中安稳地流逝,数十年如一日地重复着春夏秋冬。

  一边回忆着过去的日子,克劳迪娅默默解开衣带准备就寝。她已经习惯了这个空荡荡的宅邸,父亲那期望家族开枝散叶的愿景从来都未能实现。而且,自己并没有什么才能,仅仅勉力支撑着家族领地就已勉强。

  睡吧。明天仍然会是一成不变的日常。

  就在这时,本该静谧的夜晚响起了敲门声。被惊吓的克劳迪娅从床上坐起,小跑着想去开门。可是,妹妹们从来都是径直进来的,这时候会是谁来深夜拜访呢?她迟疑了一会儿,来客已经推开木门闯了进来。

  「啊,是您——」

  见到进门的是英卡纳主家来的那个人类青年,意识到自己正衣衫不整的克劳迪娅局促不安起来。她当然不可能把人赶走,只能小心地按住睡衣的领口,摆出端庄的姿态来。

  「伊比斯先生,请问您深夜来拜访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想找你闲聊一会儿——关于你的两个妹妹。」伊比斯似笑非笑地说着,脸上仿佛没有任何怪罪的意图,「事实上,我从奴隶们的口中得知,就在今天上午,普莉希拉小姐无端地殴打了我的女奴。我很好奇你们家族的家风,居然会容许这样无礼的行为发生。」

  惶恐无比的克劳迪娅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和对伊比斯身份毫无概念的两个妹妹们不同,她知道这个年轻人的身份所代表的力量。虽然损害他人的奴隶大多数时候只需要作出补偿就行,但那不过是约定俗成。要是因此惹恼了身份尊贵的存在,一般的平民还真吃不了兜着走。

  「非常抱歉!舍妹她从小性子就野,没有受过管教……」

  「不用紧张,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伊比斯露出了人畜无害的微笑,「我只是来聊会天,并不准备说什么严肃的话题,你大可以放宽心。」

  见他这么说,克劳迪娅稍稍安心了下来。眼前青年的笑容确实很有感染力,让她不知不觉松开了按住领口的左手。

  「那我先穿件衣服——」

  「没关系,我不会聊太久。」人类青年理所当然地抓住了少女柔软的手掌,「就在房间里说,怎么样?」

  伊比斯根本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就拉着她往房间里走。克劳迪娅的心头砰砰直跳,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僵直地被青年拉到床边坐下。

  从年龄上来说,她仍能算是个年轻姑娘,更何况还毫无任何情爱经历,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虽然从家中的奴隶婆婆那里知道了被男人拖进草垛时要反抗,但只是被抓着手的话,有必要反应那么大吗?一不小心惹恼了对方可怎么办?

  「克劳迪娅小姐,你一个人支撑家族到现在,想必是十分辛苦吧。我看普莉希拉她虽然有心想要帮忙,每天也有在认真巡夜,具体到领地管理事务上却反而是添乱了。」

  「……嗯,这也不怪舍妹。」克劳迪娅垂着头,凌乱的长发遮住了脸,「从以前开始,镇里的人就不喜欢她那长相奇怪的母亲,连带着对她也没有好脸色。」

  普莉希拉的母亲,是老领主买来的一位棘妖姑娘。她几乎听不懂精灵语,单独住在偏僻的小房间里。后来因为本地的居民们对她意见很大,总把生活中各种各样的小麻烦归咎于这个古怪的女人,也不在意她的想法的老领主就把棘妖打发到了那座悬崖边的塔里居住。除了年幼的普莉希拉,没有人愿意去看望她。某一天,她就悄悄死在了那里。

  「舍妹她……小时候是个好孩子,后来就慢慢变成了那样孤僻的性格。苏诺也是这样。这都怪作为姐姐的我没有能够照顾好她们……」

  克劳迪娅还在兀自伤感的时候,身边的伊比斯却发出了冷笑。

  「你不用自责。她沾染了棘妖的血脉,算是和你不同的异类了。」他似有所指地说道,「既然是混血的异类,那就不能被当做领主的继承人看待。你没必要非得在意父亲的私生女,将她当做家族里的外人也不会受到道德的谴责。」

  颇为震惊的克劳迪娅瞪大了眼睛。

  「不……我……」她支吾了半晌,才勉强回答道,「我……我不在意什么领主的教条。我只是想要照顾妹妹们而已——我答应过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一定要保护好家人们。」

  「还真是感人的姐妹情。和你那没有受到过精灵族母亲教导的野种妹妹相比,克劳迪娅小姐还真是有着贵族的责任风范。」

  这已经算是直言侮辱了。黑发的精灵姑娘全身颤抖,脸上却拼命挤出了尴尬讨好的微笑。她……不可能对伊比斯发出什么抗议。克劳迪娅是个胆小鬼,那时候是这样,此时也一样,能摆出的表情只有失语的懦弱。

  「哎呀,说起来,我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令堂呢。作为远道的客人不去拜访女主人也是极为失礼的行为啊。能生出克劳迪娅小姐这样的美人来,想必令堂也是个大美女吧。」

  虽然和圣地的各大家族年轻的漂亮姑娘们比起来,克劳迪娅只能算个乡下的糙姑娘,但在军营里颠簸了快半年后,伊比斯也不那么挑食了。最起码,有着柔顺黑发的古典美人虽然神情憔悴,没有太大瑕疵的精致五官也算赏心悦目。

  「……家母已经去世了。」

  克劳迪娅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她尽力保持着冷静的态度,试图无视伊比斯话语中的恶意。事实上,她现在头脑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伊比斯提出的问题会巧妙地触及自己的死穴,一对尖耳朵不安地耷拉着……

  「是嘛。」人类青年故作恍然地点点头,却又摆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样,「我想起来了,宅邸里的奴隶们告诉我,老领主泰瑟斯终生未娶……该不会,你的母亲也是个低贱的人类奴隶吧——奴隶的女儿,可是没资格继承领主的位置的。」

  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握住的手已经冰冷得可怕,克劳迪娅战栗地摇头否认。

  「……怎么会呢?我长得又不像混血儿。」她灵机一动,捏住了自己的尖耳朵给伊比斯看,「如果是半精灵的话,是不会有这么尖利的耳朵的。」

  她说的无疑是正确的。人类和精灵诞下的半精灵子嗣总是会继承父母的特征,却也不可能与哪一边长得一模一样。尤其是耳朵,掺杂了双亲一半血统的半精灵耳形明显与精灵有异,像苏诺那样的近乎人类的圆耳朵可能会出现,但如精灵一般尖长的,却是从来没有被确认过。如果克劳迪娅的母亲是精灵的话,其身份自然不会是下贱的奴隶,也就无疑拥有了蜜蜂岭领主之位的继承权。

  「——伊比斯先生,您不能那样侮辱我的母亲。」抓到青年破绽的克劳迪娅松了口气,态度也稍稍硬气起来,「她是个蜜蜂岭本地的精灵平民,因为某些特殊缘故——」这个怯弱的姑娘也一时说不出是什么特殊缘因,「——才没有被父亲迎娶。我的母亲绝不是什么低贱的奴隶,请您停止对她的污蔑。」

  她想要将手从青年的掌中挣脱,但伊比斯却突然牢牢地揉住了女人柔弱无骨的小手。

  「可是——如果,你的母亲是个半精灵呢?」

  克劳迪娅眼前一黑,几乎要瘫软下去。

  「虽然『不得奴役同族』是所有精灵的共识,但有不少精灵可从没把半精灵当做同胞看待,半精灵奴隶还是个相当微妙的存在。半精灵和精灵生出的孩子,拥有一对类似精灵的尖耳朵就不是怪事了。」

  伊比斯慢条斯理地揭露了真相。对于见多识广的人类青年而言,这样的事也并不罕见。

  「虽然你在外表上几乎和精灵没有两样,可是手指的骨骼却暴露了血统。四分之一人类血统的混血儿能不能成为领主呢?」他露出了有些危险的笑容,「要是较起真来,就算混血的私生子长得再怎么像精灵,也会被剥夺领地罚为平民——还要追究假冒精灵的责任,抓起来剥光衣服罚为奴隶示众。」

  眼雾朦胧的克劳迪娅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她鼓动喉咙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是化为了悲鸣般的呜咽。即使是父亲逝去的那个下午,真正承担起家庭重任的那一天,她也从未像今天这般恐惧。一旦身为奴隶私生子的身份泄露,不仅会失去父亲托付给自己的领地,甚至要沦为最低贱的奴隶……

  下一刻,伊比斯的话语让无助的克劳迪娅重新燃起了希望。

  「不过,我也没必要那么做。反正只要我回去后不向任何人说起,就不会有人知道这无关紧要的边陲小镇所发生的事情。我也不是什么坏人,对吧。只是——」

  他突然用力,将猝不及防的克劳迪娅拉入怀中。娇软的女性躯体带着淡淡的处子香气,青年向她的耳朵吹出热气,令年轻的女领主浑身酥软。

  「克劳迪娅小姐还没有尝试过男女之事的快乐吧。不如让我来引导你体验身为女人的乐趣怎样?」

  拒绝?她有这个选项吗?

  根本不需要等到回应,伊比斯就径直拉开了她那薄薄睡衣的领口,伸入手攀上了柔软的乳峰。食指轻点在乳尖上磨转,怀中女人的吐息便沉重了几分,还带上些许抗拒的轻吟。

  「不行……我…嗯~ 嗯啊啊……求求你…别这样……」

  这甚至不能被称之为抵抗。克劳迪娅扭动身体想要挣脱,可是她犹豫迟疑的动作在伊比斯看来却是如同撒娇一般。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个毫无任何力量的柔弱妇人,既没有坚定的意志,也没有任何保护自己的能力。只是片刻功夫,全身上下只有一条睡裙的克劳迪娅就被剥了个精光,被青年揽在了臂弯中。

  和大城市里妆容精致的贵妇们比起来,这姑娘的皮肤保养得并不好,留下了经受风霜的痕迹。不过考虑到四周都是些终日劳作的粗糙农妇,身为领主的克劳迪娅应该是方圆几里中最娇嫩柔软的女人了——不,真要这么说的话,应该是她那足不出户的妹妹苏诺更加秀丽窈窕……

  「我要喊人了……停手啊……嗯啊~ 哈啊,快停手——」

  即使已然身无片缕,被伊比斯按在身下抚摸的克劳迪娅仍然没有放弃那聊胜于无的挣扎。但每当青年的指尖滑过肌肤,沿着胸前腹下滑过,甚至突然化为巴掌拍击圆润的臀部时,电流般的酥麻快感便会打断她凝聚起的意志,使她在浑身颤抖中渐渐感觉到了某股前所未有的体验——随着那只陌生的大手探入早已泛滥着蜜液的私密之处,触电般的刺激终于使克劳迪娅作出最大胆的反应。

  她拼命挥手拍落了在身上四处游走的手掌,翻身想要扑下床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确实出乎了伊比斯的意料,但,他只是伸手一提,就把试图逃走的克劳迪娅拉住胳膊拽了回来。

  伊比斯狠狠地将手中的女人摔到了床板上,因为磕碰而吃痛的克劳迪娅终于安分了下来,只能发出难过的轻哼声。

  有点看走眼了。本以为这是个逆来顺受的懦弱女性,居然还有勇气捍卫自己的贞操。不过,那也只是她愚蠢短视的表现罢了。这姑娘不可能在力量上阻止自己的奸淫,即使侥幸避开一时,只要两方的身份地位不发生改变,她永远都是自己的掌中之物。

  「……求您了,放过我吧……」

  呜咽着的克劳迪娅也终于明白了这一点。两行清泪从她的脸上留下,带着哭腔的细语祈求着行凶者的慈悲。但她来来去去也只是这点话,让伊比斯心里产生了厌烦。

  他对求饶声充耳不闻,解开裤带释放出充血勃起的肉棒。有些发紫的狰狞龟头顶在女人苍白的大腿上,随着伊比斯强硬地伸手掰开这双试图夹紧的光滑长腿,坚硬的肉棒便向前顶在了克劳迪娅不断泌出晶莹液体的微张穴口上。

  下一刻,冷酷无情的话语让仍在抗拒的女领主停止了扭动身体。

  「如果你再这么不识抬举,就得承担激怒我的后果——想想你那两个妹妹会怎样吧!」

  「啊……呀啊啊啊啊啊!好疼,好疼啊啊啊!」

  就在克劳迪娅为这可怕的言语而分神之时,早已蓄势待发的肉棒长驱直入,捣穿了象征着贞洁的薄膜,随后气势不止地深深捅入。人生初体验的对象就是这样恐怖的巨根,前一刻还是处女的克劳迪娅痛苦地哭喊着,嘶号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中。

  而伊比斯,在稍稍回味了开苞产生的心理快感之后,便无视了胯下女人的凄惨哭叫,恣意挺动腰胯抽插起来。

  「呜……啊啊……疼…不要……哈啊啊……好疼啊——」

  沾着处子精血的肉棒顶破了紧致膣肉组成的脆弱防线,柔软的穴肉在狠辣的抽插之中被一次次地扯动破坏,引起了难以抑制的撕裂痛苦。克劳迪娅感到自己几乎要被这恐怖的巨物给撕成两半,婆娑的泪眼模糊了眼前骑在自己身体上的人影。

  无论怎么哭喊,无论怎么哀求他停下,这团影子都只是一声不吭地蠕动着,无情地制造着令人几欲寻死的彻骨痛楚。那根本不是可以交流的对象,而是深邃可怕的黑暗情绪所聚合的巨影,惩罚着自己的软弱与怯懦。

  肆无忌惮的粗壮肉棒反复摩擦着涌动的褶皱,一遍又一遍地欺辱着娇嫩红粉的穴肉,深插压入又怒拔外翻。伊比斯沉默地看着胯下这几乎能以假乱真的半精灵翻起白眼惨叫的模样,但他的视线焦点根本没有落在克劳迪娅身上,脑海也空空荡荡地什么都没在想——并非沉沦于享用女人的滋味,而是将各种各样的面容与此地失声哀嚎的她重合了起来。

  贯穿蜜穴的肉棒激烈地抽动着,胯臀重重敲击的声音有节奏地频频响起。狂风暴雨般的交合之下,青年心中异样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眼前精灵的状况越是凄惨,他就越觉得兴奋激动,勃起的肉棒硬得像要爆炸一样。

  握住女人腰肢的双手不禁发力,将抽搐痉挛的克劳迪娅紧紧箍在手中。他玷污了纯洁的处女,更是卑鄙无耻地利用秘密逼奸了本该属于别人的女人。更为令人兴奋的是,胯下正在嘶号痛叫的精灵女人是个身份尊贵的领主,是分享母树权柄而统治大地的存在的一员,也是人类种族所永远不可能触及的……

  可是,这不过只是个庸俗的、不久之前还是平民的半精灵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理智终于回归到了青年的身上。他松开手,停下正在抽送的腰胯,将仍然充血狰狞沾着血迹与淫液的肉棒缓缓拔出。得到了喘息的克劳迪娅瘫软在床上,起伏的胸部鼓动着急促的呼吸,尽情享受折磨之后终于到来的平静。

  「……伊比斯先生……」

  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浓浓的恐惧。作为人生的第一次,刚刚的性交体验绝对不能算好。她根本没能体会到什么快乐,残留的只有被施虐后的痛苦。但克劳迪娅还是鼓起全部勇气对这个可怖的男人发出了孱弱的声音。

  「请你…放过我的妹妹……」

  被威胁,被奸淫,力竭而疲惫,最后说出口的也只有这么一个微弱的请求。克劳迪娅用卑微的眼神祈求着男人,祈祷着变回正常的客人能够通情达理,却看到他露出了恶劣无比的笑容。

  「那就试着来取悦我吧。」伊比斯并没有被她打动一丝一毫,「我并不一定非要为难她们,但是你得先让我满足才行。」

  「……是。」

  昂首挺立的肉棒就在眼前。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的克劳迪娅只能挪动疲惫的身躯,背对男人摆出了跪伏的姿势。下一刻,缓和了片刻的小穴再次被肉棒撑开。平复的神经再度因为刺激而绷动起来。

  「啊啊…嗯啊啊啊……哈啊~ 啊啊啊——」

  这一次,抽送起来的巨物动作轻柔了许多。像母狗一样趴着的克劳迪娅总算没有刚刚那么痛苦了。已经渐渐适应了肉棒的穴肉也慢慢感到了快感,满是褶皱的肉壁包络而上,顺服地吞吐着灼热坚硬的阳具。

  再一次地,渐入佳境的抽送频率加快了起来,而顺从地迎合着的克劳迪娅也找到了苦中取乐的方法,一边摇动着腰肢让小穴用各种角度磨咬着肉棒,一边抬臀扭转身躯,好调整体内能够获得快乐的敏感点被触顶激活。

  她终于明白了,伊比斯所说的「身为女人的乐趣」是什么。即使曾在夜里因为好奇而抚弄自己,那时所获得的快感也没有此刻被男人侵犯时这么强烈。折腰低眉的克劳迪娅不受控制地露出了淫乱的姿态,丰满的肉臀随着撞击啪啪作相,淫浆飞溅,湿润红肿的阴唇也像盛开的花瓣一般尽情绽放。

  「唔啊……唔哇啊啊啊……咿呀啊啊啊啊——」

  伴随着最后冲刺的结束,大量浓精灌入了女人的子宫。克劳迪娅的身体剧烈抽搐着,双腿猛地一蹬,便无力维持跪姿瘫了下来,如同燃尽的余烬一般轻声残喘。

  伊比斯缓缓拔出肉棒,精液与爱液混合的浊液便粘稠地流淌而下。他无视了女人失神的无力状,自顾自地开始更衣,没有再向床上的克劳迪娅扔去一眼。

  「差强人意吧。你应该去练习一下性技,学会怎么取悦男人。」

  这是,将目光无神的女领主一同丢在房间内的最后的话语。随后黑暗在木门的合拢声中降临在她身上。

                 八

  第二日一大早,整理好衣着的苏诺迈着轻快的步伐下了楼。

  她换掉了那件宽松的睡裙,选择了更加朴素些的外衣。不过那遮不住女孩姣好的身材,诱人的巨乳悄然隐藏在干净的布料之下,忍不住隆起了饱满的小丘。

  相比之下,她的同伴就有些贫瘠了。虽然个头差不多,平坦如石壁般的胸怀还是让人不禁摇头叹息。母树总不会把美德都赐予同一个人,接受自身的缺陷也是人生的一环啊。

  「你这家伙跟上来做什么,不是说不准备帮忙吗?」

  面对妮芙丝的诘问,像痴汉一样寸步不离尾随二人的人类青年理直气壮地作出了回应。

  「你可没说过我不能跟着看啊。放心,我相信你不会蠢到再选择逃跑,这次纯粹是我无聊想跟着你们找点乐子。你要是遇到困难了,之前的交易内容仍然有效。」

  所谓的交易,就是龙女可以主动为伊比斯口交,以换取他在案件探查中的相助。虽然她已经失去了身体的主导权,主动侍奉和被迫挨肏的意义毕竟还是有区别的。

  「呸,你死了这条心吧。」面色微红的妮芙丝恶狠狠地抛下了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色魔昨晚去做什么了,摇床的声音就算隔着楼板我也听得……」

  她小心地瞟了一眼身边的苏诺,确认女孩一脸无知的模样是真没听懂后,就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敌意别这么大。你说要刻木板来做记录,我下午不是就把短剑拿给你用了吗?」

  没有理会辩驳,妮芙丝白了一眼,转身拉住苏诺就往外走,也不管跟在背后的伊比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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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要去哪里?你说要探查真凶,那我们要怎么做呢?要像故事里一样询问松鼠、小鸟和活了几百年的大树吗?」

  难得在大白天走出家门,苏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抑制不住的欢跃。

  「先去从手边的事件开始探索。」抢先作出回答的是一边的伊比斯。他对着沉思的龙女挤眉弄眼,「我猜,你准备就从昨天的事件入手,防止时间流逝掩盖了线索,对吗?」

  「搜索尸体发现的现场、进一步尸检、询问发现尸体的目击证人。先做这三件事。」妮芙丝认真地给出了行动方案,「如果真能一下就把凶手找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我对案发现场的完整性持悲观态度。」

  这时候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保护现场的意识。倘若尸体的发现地点在繁忙些的道路上,只需小半天来往的人们就能用踩踏压平足迹。缺乏技术手段的当下,有心无力的侦察算是与凶手低劣的反侦察抵消了。

  再者,虽然信誓旦旦地接下了找出真凶的任务,龙女自知自己从来没有探案的经验。她在某些领域能称得上专家,而对于不甚擅长的方向,则是只能依靠从未实践过的书籍资料。理论与工程总是两码事,接受了正规工程师教育的半龙少女对此再清楚不过了。

  与忧心忡忡的妮芙丝相比,一无所知的苏诺就显得天真活泼了许多。女孩踏着轻快的步伐,不时采摘路边的野花挽入臂弯,丝毫看不出对困难的忧虑。

  走在最后的伊比斯则抱着好奇的心态默默地观察着两人的神态。正如一开始所说的,他确实只是想跟着两人消磨时光而已。虽然看起来是在监视妮芙丝防止她逃跑,不过伊比斯对此并不担心:妮芙丝可是个表里如一的好女孩,说是要为了居民追查凶手,就不会假装搜索来掩盖逃跑的意图。昨晚她就很安稳地在地铺上睡了一夜,没再搞出什么是非来。

  虽然觉得这两人的组合会出糗,事态的进展却出乎意料的顺利。路遇镇民之后,两人按照预定计划上前询问昨日女尸发现的位置。看得出来苏诺并不擅长和生人说话,一旦和对面对上视线就会忙不迭地移开眼睛,使得对话变成了自言自语。不过她尽到了翻译的责任,磕磕绊绊地完成对话后,发现尸体的地点就明晰了。

  这是一处偏僻的小树丛,离人们质问派伯的地方也不过几十步远。低矮的灌木中一片被压倒的空地无比显眼,而已经干涸的大片暗红血迹也能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惨剧。

  「也有可能不是案发现场。移尸的可能性还没有被排除。」

  妮芙丝的样子就显得谨慎了许多。少女眉头紧锁,蹲下身子观察着灌木之下的土壤。

  「果然。脚印新鲜而密集,六、七、八……十二种以上的脚印,从少年到老人,男女都有,是围观和搬运留下的痕迹。如果是人群正常情况下发现尸体后靠近的路线……都正常,看不出有奇怪的地方。搬运似乎是两个人行动的。尸体断面的血似乎早就流干了,因此搬运时没有产生太多血迹——苏诺,能过来帮我模拟搬运场景吗?苏诺?」

  妮芙丝的呼喊没有起到效果,远远躲着的黑发女孩不安地站在了树后。一旁无所事事的伊比斯适当地作出了吐槽。

  「又不是谁都向你一样胆子这么大。你见识过战争,自然不会感到什么情绪波动,她可只是个乡下的普通女孩,没见面什么血腥场面。」

  虽然看起来两者都是娇滴滴的小姑娘,白发的这一个可是经历过尸山血海的惨烈战场,神经的强韧程度令人叹服。要让苏诺像她一样面对地上大片的血液而面不改色,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经他提醒之后,妮芙丝面色略青,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走近半精灵女孩身边轻声道歉。

  「对不起,苏诺。这儿血腥气还在,如果你身体感到不舒服的话,就尽量站远一点吧。」

  「我还好啦,身体也没有怎么不舒服……」苏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勉强,面色也有些差,「就是不太想待在这里…总觉得有些心慌……」

  秋日的早晨微冷,摇动的桦树沙沙作响。面容苍白的苏诺缩在树后颤抖。妮芙丝也知道自己不能强人所难,便回转过来继续勘察。伊比斯则是走到了半精灵女孩的身边,脱下外衣给她披上。

  「今天天气突然变冷了,你穿的单薄会受凉的。」

  「呜……谢谢大哥哥!」

  他看得出来,苏诺确实有些冷,妮芙丝却没注意到这一点。或许是因为天生体质的不同,龙女同样穿的也很清凉,但看不出什么受寒的样子,正精力十足地上蹿下跳。

  要抵御寒冷的话,聊天转移注意力也是好方法。

  「说起来,苏诺,你为什么平时都待在家里不出来呢?你似乎没有什么疾病,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呢?」

  伊比斯突然想起了这个疑问。本来昨天从奴隶那里打探情报时就该询问的,可是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想要抓住克劳迪娅的把柄来威胁她上床,一时竟忘了这一点。这时候直接问本人应该能得到答案。

  「因为…我有点害怕男人……」

  她的身体动摇地战栗了一下。

  那晚在晚宴上克劳迪娅也提到过,苏诺似乎并不擅长应付异性。之前她就躲着派伯,刚刚和镇民说话时也是一副不自在的样子。可是……

  「和我相处时,明明你都很自然的啊。」

  「我不知道诶……」女孩的表情有些困惑,「和镇里其他男人说话的时候,就会想要扭头跑开。可是和大哥哥说话就不会有这种感觉。好奇怪啊,这是为什么呢?」

  「那就和我多黏一会儿,也许你就不会怕男人了。来~ 」

  伊比斯故作自然地去伸手去揽苏诺。不疑有他的苏诺便任由青年搂着肩膀,亲密地靠在了异性的身边。确实很奇怪啊,明明被镇里的男人们靠近就会心悸甚至反胃,像这样毫无反应还是第一次。难道……

  「大哥哥其实是大姐姐吗?」

  以前还是少年的时候,伊比斯曾经有过假扮异性的经验。不过那是完全正常的潜入需要,他确信自己从心里到身体都是成熟健全的男人,而不像某些沉迷断袖之癖的异装变态一样滋生了禁断的快乐。再者,他也有几年没有拾起这门精妙手艺了,身材也因为成长而结实起来,现在再有扮成精灵贵妇的任务,一时半会也做不到。

  「不是哦。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不如来摸一摸吧。」

  掀起下摆,男性结实的腹部肌肉出现在女孩面前。苏诺好奇地弯下腰抚摸,而这也将她的领口暴露在伊比斯的视线下。那对沉甸甸的白嫩巨乳挤出深壑的幽谷,又因为压在大腿上而变成两坨雪白肉饼,吸引住了伊比斯的目光。

  真好啊,真想一手抓着一个揉着玩,大腿上传来的乳肉触感真是令人食指大动。明明脸蛋那么幼,偏偏长了对大奶子,这让伊比斯想起了某个性格暴躁的爆乳萝莉……不过,苏诺有些丰腴成熟的体态已经脱离了萝莉的范畴,倒是有着细白胳膊单薄身材的矮小龙娘打扮一下能装成大萝莉满足特殊人群的爱好……

  「——喂!你在做什么龌龊事!」

  正想着呢,妮芙丝就回来了。本以为她还要忙活上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线索收集。

  伊比斯只是耸了耸肩,没有接话。他没必要回答女奴的质问。再者,自己在她眼里的形象已经是色魔了,也没必要解释说什么自己只是想想还没真上手摸。

  他看着妮芙丝将苏诺拽到一边,注意到半精灵女孩正用疑惑的目光注视自己胯下隆起的帐篷。小姑娘还没见过真正能代表男人身份的大宝贝吧,有机会哥哥会好好让你尝一尝的。

  「苏诺,你离那家伙远一点,他可不是好人。」

  「啊,大哥哥不是好人吗……我觉得大哥哥人挺好啊。」

  「他是个人面兽心的混蛋,你别被他外表给骗了。要是被抓住破绽,你会被他吃干抹净的!」

  「嗯…嗯……好吧……」

  苏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明显是完全没听懂。见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妮芙丝只能无奈地结束了劝告。

  「你这样子,真是活像个吃醋的怨妇。」伊比斯揶揄道,「想要独占我的话,不如来想办法讨好主人吧。」

  收获了白眼后,他笑着摇摇头,结束了俏皮的玩笑话。

  「你弄出什么名堂了没有?该不会什么都没发现吧。」

  看妮芙丝出来的这么快,料想大概是一无所获了。只是少女瞪了一眼后,意料之外地托住下巴认真思考起来。

  「没有工具,我也没法找出更多信息了。不过有一点是明显的——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打斗痕迹。」

  这意味着什么呢?伊比斯也认真地考虑起来。

  「所以,我需要检查那具尸体来验证想法。」妮芙丝继续说道,「之前我没有仔细确认,只观察了大致的死亡时间。如果能得到更多的信息,就能让案件的图景更加明晰一些。」她神情严肃地总结道,「我现在无法作出什么定论。在进行充足调查形成证据链之前,所有的想法都只能是等待验证的推测。」

  「那还等什么呢?」伊比斯一脸无所谓地说道,「你还不快出发?我只是个看戏的,在你诚心请求前可不会帮忙,分析案情也别找我嘛。」

  如此厚颜无耻的话语,自然得到的是恶狠狠的白眼。伊比斯颇为自得地享用了少女的恶感,心里盘算着找机会再肏她一顿让她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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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获许验尸比想象中容易了不少。

  死者露西是个独居的老姑娘。因为脸上有着一大团遮过半张脸的丑陋黑斑且右手天生只长着四根手指,不受欢迎的她成了镇里微妙的边缘人物。此刻这个寡居一生从未被什么人喜爱过的精灵就躺在麻布之下,静静等待着镇民挖好浅坟后把她的无头尸身扔进去。

  于是,自然也没什么人会对突然到此的不速之客表露意见。

  掀开麻布,一股刺激性的尸臭味扑面而来。多亏了偏凉的气候,尸体的腐烂度并不严重。妮芙丝小心地将干净的布条缠在手上代替爪套,准备开始尸检。

  她突然扭身,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伊比斯。

  「你…你不许离开我的视线。」

  比起警告苏诺,直接盯住这个色魔是个更有效的方法。放任他去接近正在远处晒太阳的苏诺,指不定会弄出什么事来。昨晚这家伙就爬上了那个女领主的床榻,但这毕竟是成年人之间自愿发生的往来。可苏诺不一样。要眼睁睁看着无知少女落入这家伙的魔爪之中……她做不到。

  「你在用俘虏的身份命令我吗?」笑眯眯的伊比斯根本不为所动,「我只是去找苏诺小妹妹聊个天,你怎么就急了呢?」

  无言以对。道德说教是无法对无耻之徒起效的。

  「你非要求我留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人类青年故作姿态地说道,「你不是要给尸体做检查吗?我也顺手帮你检查一下身体,怎么样?」

  白发少女震惊地瞪大了她那爬虫般的湛蓝眼眸。

  「这可是在尸体边上,你……」

  她咬住银牙,最终还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冷静。反正都被上过了,只是被摸几下也不会掉肉。

  深吸一口气,努力忘记伸入自己衣内环绕上腰际的双手,妮芙丝将注意力集中回眼前的无头尸体上,开始动手进行检查。

  「你撕开尸体的衣服做什么?」

  享受着少女玉肌的柔嫩触感,伊比斯悠然地发出询问。

  「确认可能存在的其他伤痕……嗯呜……」尽管被青年的抚弄挑逗得心神不宁,龙女还是稳住声线诚实地进行了作答,「如果被害者在死前和凶手进行了打斗,难免会留下痕迹。依据伤痕可能存在的特点形态,也许能侧写出凶手的特征来……」

  她有条不紊地剥开了衣物检查尸体,甚至不放过腋下抬起手臂细看。感到好奇的伊比斯也没有过多干扰妮芙丝,甚至在她为尸体翻身时单手揽住少女柳腰帮忙。一寸不落地将女尸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后,妮芙丝陷入了迷惘之中。

  「没有打斗伤痕,甚至连暴力控制的抓痕淤青都没有……」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受害者死亡之前没有与凶手发生冲突。」知道以身后青年的智力并不会想不到,少女还是老老实实地叙述着,「排除我不知道的超自然原因,可能性有许多:熟人作案、偷袭、药物控制……我要继续确认死因——咿呀?!」

  腰间的痒痒肉受到了突袭,妮芙丝一本正经的表情便突然崩坏,整个人差点酥软下去。她埋怨地伸肘轻锤伊比斯,示意他不要捣乱。

  「你突然摸这里做什么!」

  「检查身体啊。我来告诉你检查结果——你的细腰几乎不盈一握,没有增长多余的脂肪赘肉,核心环部结实有力。肌肤娇嫩光滑,水润的手感抚摸起来令人爱不释手……」

  这算是夸奖吧。只是妮芙丝并没有生出什么喜悦的情愫,而是因为身后那毫不掩饰的色欲而感到有些恶寒。

  她决定不理会伊比斯。有的人就是这样,越搭理越来劲,把他晾在一边或许就失去兴趣了。专注意志力地低头沉思,伴随着涌入头脑的思绪风暴,少女很快就把正对她上下其手的猥琐青年抛到了脑后。

  确认尸体死因……要怎么做呢?如果要对尸体解刨进行病理学检验的话,不知道知识的储备够不够用……法医学的教材似乎还有印象,但应用对象是精灵的话,以龙类为基础的医学检查就不能照搬……血液循环与软组织创伤之类的知识应该通用……换个方向思考呢?先根据已有的线索推测凶手可能的手法,然后再逐个进行验证……

  那么,受害者是怎么在没有任何体表机械损伤的情况下遇难的?

  假说一,被偷袭。常见的场景是被从后方用钝器袭击后脑,那么消失的头颅上或许会有痕迹;假说二,下毒。如果是毒物,那就要检查胃部与其他器官。这时候应该不会有工业生产的有毒药物,多以带毒植物及其提取物或矿物作为投毒手段,解刨后查看胃部残留能进行诊断;假说三,用其他超自然方法杀死。不,这样就无法用有限的知识进行验证了。但如果是用超自然方法使其丧失反抗能力后再物理杀死受害者呢?这也是一种可能……

  或者假如说,死者只是非常简单地在突然之间就被一击割下头颅了呢?

  妮芙丝将视线落到了无头尸体的断面处。她向着这团可怖的景象伸出手,扒开血肉模糊的肌肉组织,将黄白色的脊椎翻了出来。骨头上的交错凿痕让少女心里一惊——恰恰相反,受害者不是被突然杀死的,而是被慢慢剁下了脑袋。

  可是,为什么是剁?

  妮芙丝见过被割头的尸体。那是个可怜的人类斥候,被善使弯刀的精灵轻骑兵无情追上杀死。即使是力量稍逊人类的精灵,都能做到用利刃轻易切开颈椎骨缝将头颅割下,为何眼前尸体的脖子上会出现凿痕?

  老人、少年,甚至是女人犯案吗?也不排除肌肉萎缩症之类的原因。但这只是解释眼前现象的一种可能。查案不是推理小说,必须有完整的证据链而不是推理才能作出定罪。

  慢慢松开手,妮芙丝突然想起了什么,再度翻弄这团模糊的血肉。下一刻,崭新的发现让她为之一愣——就在伤口的表皮附近,有着一处勒痕!因为和断口几乎重合,这条勒痕极为不显眼,但受压形成的淤青还是将其暴露了出来!

  「这是……呜啊啊啊~ 」

  口中不自觉吐出的自言自语变成了娇喘的颤音,突如其来的快感打碎了由理智所支配的专注。身子不由向后酥软下去的妮芙丝这才察觉,自己的胸前不知何时攀上了一双糙手,正肆无忌惮地来回揉弄着。而正是这只手捻住了乳尖,迫使自己发出了刚刚那不成体统的声音来。

  「真可怜,你的胸部还是和刚见到你时一样小……没关系!以后我会多揉揉把它给揉大起来的。」

  「呜……你,你这…你这个混蛋!你把我思路都打断了!」

  见妮芙丝挥手按来,伊比斯脸色大变。

  他当然不怕被漂亮的小姑娘用玲珑小手这么轻飘飘地推一下,可要是她的手上缠着沾满了血污与尸液的布条呢?

  青年连滚带爬地避出了几步远。

  「好,停!我错了!」

  干脆利落的道歉认怂。他现在并不怕与妮芙丝肉搏,但要想不被她触碰到以至于被污物毁掉一天的好心情,伊比斯对此并没有底。再者,他看得出这确实是妮芙丝思考被中断后的恼羞成怒,并不是什么难以抑制的怒气。

  「你不是有发现了吗?赶紧想想发现了什么,不然一会又要没思路了!」

  妮芙丝重重喘息了两下,准备理一理衣服,又赶紧将悬起的手臂撇开,任由被半脱下来的衣服挂在身上,将半侧的小樱桃暴露在空气里。

  「思路……思路……对了,凿痕与勒痕。」重整气势的妮芙丝保持着尴尬的姿势,言语与思考已经冷静了下来。「被害者的头颅在被钝器砍下之前,她的脖子上就已经被细线勒过留下了痕迹。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直接死因就是窒息,我还得接着检查……」

  窒息死的症状是什么?妮芙丝卡顿在了当场。好像,似乎有头部供血不足,在无鳞的精灵身上引起症状应该的面色苍白发紫……不对,头颅无法检查。那样就要判断……

  「嗅一下她的下身布裙,看她在死前有没有尿出来。」对于尸体见多识广甚至经常实操暗杀的某人作出了提示,「这是个大部分时候都准确的判断方法。」

  妮芙丝依着作出了检查,随后脸色明显明快了起来。

  「没错!被害者的真正死因是机械窒息,而不是通常认为的被割头而死!割下头颅的步骤是在她死后才发生的!」

  「也就是说,我们要找的凶手,是个勒死了女人后才敢割头的家伙。」伊比斯倒是一副平淡的模样,「那又怎么样呢?这就能说明他的身份了吗?我见过比这更加阴暗的杀人狂,喜欢用猪的精液灌满濒死女孩的子宫,再将受害者从悬崖高楼上扔下摔死,而它的正体却是个彬彬有礼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大家子弟。想要找到凶手的话,仅仅依靠这条线索还远远不够。」

  「是啊……你说得对,这还远远不够。」妮芙丝咬着下唇,阴沉着脸承认了伊比斯的正确性。随即,她的脸上又恢复了自信与坚毅,「但是,这是个好的开始。脱离基础工作去依靠奇思妙想,就不可能获得事实。既然凶手连续犯下了八起案件,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把它们综合起来,或许就能用线索拼凑出真相的轮廓来。」

  按照她的说法,这是要从头开始,把这数月内发生的八起案件全部调查一遍了。

  伊比斯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坚定了意志的少女。真是个没事找事的典型啊。

  「好吧。我批准你这么做。」

  以看守者的身份对俘虏批准行动——妮芙丝瞪了青年一眼,并没有作出反驳。正要摘下布条去找个地方洗手时,讨人厌的家伙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你就这么走出去,半裸着让人看光吗?」虽然这里也没什么人,真要是发生了这种场景也是尴尬,「过来,我帮你把衣服整理好,然后用法术帮你清理。」

  衣服仍然半边耷拉着的妮芙丝向着伊比斯投去了满是不信任的目光。但,她犹豫再三,还是乖乖张臂靠近了青年。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他没有再借机猥亵,而是普通地为少女理好了衣衫,随后摆出古怪的手势唱着听不懂的言语,让手心中出现了一团水球——就和那晚为她清洗时一样。

  即使用了一晚上时间试图弄清原理后无果,妮芙丝还是为之感到惊奇。她完全不能理解所谓法术的内在逻辑。这些物质的来源是何处?宏观与微观的作用机理细节如何?使得液体保持球形的约束力由什么提供?液压模型是否发生了超自然的扭曲?无论哪个都不是伊比斯能够回答的问题,还使得少女收获了觉得她在用胡话无理取闹的白眼。

  洗干净双手之后,妮芙丝盯着青年的灰眸,将快要说出的感谢话语咽回了肚子里去。

  她果然还是不习惯接受好意,而且,再被他出言调笑的话,就要维持不住正经冷静的「人设」了。并不是厌恶轻浮的生活方式,而是,讨厌意外与改变,尤其是被这家伙主导着改变心态。那样总觉得是自己在认输。

  看着身形娇小的龙女绷起脸向着远处的苏诺小跑而去,身后的伊比斯只是轻笑了一声,步履轻盈地跟了上来。

***********************************

  听到敲门声时,卡特里娜慌忙放下了木槿叶,甩着沾满胶汁的双手就去开门了。

  想着是谁会在自己下午洗头时过来拜访,见到的却是两个熟悉的面孔,扶着湿漉漉垂发的少妇愣了一下,随即慌忙摆出了迎接客人的笑容。

  「哎呀,你们怎么又来拜访了。昨天早上你们不告而别,还让我和丈夫吓了一跳呢。来来来,丈夫他出门干活去了,要晚饭时才能回来,这还有好一段时间可以聊天呢。」

  卡特里娜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眼前的伊比斯。那晚天色太暗看不清楚,仔细一瞧,这不是个相当俊俏的年轻人嘛。她扭动肉臀,试图将青年往屋内迎,伊比斯却恰到好处的向旁一避,露出身后的苏诺来。

  「除了我之外,三小姐也来了。」他向欲求不满的少妇摆了摆手,「其实,是她们要找你——询问一些有关杀人魔的事宜。」

  卡特里娜的妹妹就是杀人魔的受害者之一。选择她作为突破口,也仅仅是因为正好与她认识了而已。面色有些尴尬的卡特里娜看了看满脸期待的苏诺,还是将三人迎了进来。

  对于这个不怎么露面的领主家的三小姐,卡特里娜倒偶尔远远见过她几次,但也从来没有说上过话。除了觉得她有些古怪和不好相处,也没有其他的印象。镇里有关苏诺的闲话她虽知道不少,今天一看,也不过和大部分流言一样都是空穴来风。

  四人在屋内熟悉的桌边落座。妮芙丝好奇地看着桌上的一盆不明物质,下意识对着伊比斯发出了疑问。

  「这是什么东西?」

  「黑豆汁,可以用来染发。不同的精灵族群本就有不同的偏好,虽然纯正的金发是高贵血统的象征,也有不少地方的精灵喜好黑发或绿发。」

  又是没什么用的新知识。妮芙丝倒是点了点头,为满足了求知欲而小小高兴了一下,随后才想起了正事对着等待着的苏诺耳语。

  刚刚完成洗漱的卡特里娜收拾好了东西,随后坐在了这两个特地来找她的小客人对面。她正好奇会是什么让这两个女孩来拜访自己,便想起了她们的来意——杀人魔。可是,她们和杀人魔有什么关系呢?

  「卡特里娜姐姐。」三小姐苏诺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想要抓住杀人魔。所以把你知道的消息告诉我们。」她偏头看向身边面容诚恳地正坐着的妮芙丝,补上了请求的语气词,「可以吗?」

  抓住杀人魔?卡特里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两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还想去找出那个令整个镇子惴惴不安了大半年的凶徒?这不是送上门的猎物吗!

  她想要说些话劝一劝,看见了一旁伊比斯似笑非笑的样子后,收起了这个念头。既然她们身边还有个男人在跟着保护的话,应该不会太危险。

  在苏诺的帮助下,妮芙丝就关于卡特里娜妹妹的案件进行了问询。

  「你妹妹是什么时候身故的?」

  「五个月前。」

  「她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能说说那天她的的行动吗?」

  「妹妹她还没出嫁,所以和父母住在一起。那天和往常都一样,她筛好了麦糠,用荨麻织了几分布,随后吃完晚饭早早睡下了。第二天……她就从屋里消失了。我们找了三天后才在村东边晒谷场的附近找到她…没有脑袋地躺在那里,到处都是血……」

  即使已经过去了五个月,在说到妹妹的惨状时,卡特里娜的声线还是有些震颤。

  妮芙丝默然地听着苏诺的转述,用短剑在木板上刻下晒谷场的位置,作出了尸体发现地的标记。这是个精细活,只会利用划屏输入字符串而根本没有书写经验的龙女战战兢兢地雕刻着,幸好她似乎有这方面的天赋,也没出什么差错。

  她突然转向苏诺,说道。

  「帮我询问她,妹妹和父母住在哪里。」

  妮芙丝很快就得到了一个模糊的地点。在卡特里娜指手画脚的帮助下,她同样将地点刻在了简陋的木板地图上。

  然后呢?妮芙丝沉吟了一会儿。应该询问人际交往,找出可能的作案动机……尽管连环杀人案中凶手与特定受害人有联系的情况比较罕见,也应该例行公事地询问一下。

  「你妹妹是否有曾经交往的男朋友,有没有夜里幽会的经历……嗯…还有,与她交好的朋友们的名字最好也说一下……」

  另一块木板上很快刻上了几个符号。早就在一旁窥视的伊比斯看不懂这些陌生符号,但也猜得出这是用妮芙丝的语言写下的名字。他没有说什么,倒是在心里为这白费功夫而叹气。

  随她去吧,本来就是图一乐嘛。

***********************************

  「苏诺!你今晚想吃什么吗?」

  门后的寂静让克劳迪娅愣了一会儿。她再次敲门,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难道小妹她还在睡觉吗?虽然有推门进去的冲动,但犹豫了半晌,疲惫的女领主还是转身下了楼。

  作息节律发生变化也不罕见嘛,克劳迪娅暗暗想到。自己今早就起的很迟,苏诺难得跑出去闹了一番,作息紊乱几天也不奇怪。

  抑制住下身隐隐发的痛感,一瘸一拐地走进院子时,她看见了正在靠墙擦汗的派伯,地上是堆积起来的劈好的柴禾。正想打招呼呢,精灵青年却主动迎了上来。

  「你在找苏诺吗?她一早上就和客人一起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啊,你怎么知道……」

  「我这里听得见二楼的声音。」

  是这样啊,正上方的呼喊声被他听到了。

  「他们是去……」

  「说是去和伊比斯先生的女奴隶一起去寻找杀人魔了。有伊比斯先生跟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就是因为他,才让人感到担心啊。他究竟是不是信守诺言不会对三妹出手的男人呢?

  沉默了片刻,想不出结论的克劳迪娅突然向身边的青年躬身道谢,使得派伯慌了起来。

  「特意帮我劈了柴,还真是谢谢你了。家里许久没有男人了,婆婆们也做不动这样的辛苦活,舍妹她还要巡夜抽不出空……这几个月真是受你照顾了。」

  「没有的事,不用这么客气!」派伯也慌忙还了礼,「领主小姐收留我这么久,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克劳迪娅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派伯,忍不住握住了他的双手,抚摸着因为粗活而长出的茧子。

  对于这个自称是父亲旧友儿子的青年,克劳迪娅对其抱着相当的好感。和粗鲁的父辈们不同,这个同辈男性谦恭的模样也很容易让人喜爱。虽然原本的短暂拜访变成了数月的长住,本该对此提出异议的年轻领主也表达了默许。

  就在这暧昧的当口,一声冷笑吓得两人拉开了距离。二妹普莉希拉正从宅邸中走出,冷冷地看着院落中的二人。

  「怎么,这是要道别了吗?正好我看你也住得够久,是时候该滚了。」

  「你这是什么语气!」大姐呵斥道,「派伯是客人,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是吗?那我换个说法。」面色不善的半棘妖面朝青年,继续口吐恶言,「你准备什么时候结束做客回家?难道你要在这里住一辈子吗?」

  自知理亏的派伯羞愧地低下了头没有回答,而克劳迪娅却踏前一步,代替被诘问者针锋相对地作出了回击。

  「住一辈子又怎么样!我是家主,我能做出这种决定!」

  话语中的含义昭然若揭。比起瞪大了眼睛却没说什么的派伯,二妹的反应却更为直接和激烈。

  「你难道要让他入赘吗,阿姐?男人可没一个是好东西!」

  「我自己有判断力,不需要你来管!」

  忿忿不平样子的普莉希拉表露了厌恶,而克劳迪娅对派伯的维护也显而易见。无论哪一方看上去都不会退让。就在这时,当事人站出来终结了僵局。

  「普莉希拉小姐,我知道你对我有偏见,这也不是我所能消除的。但是这几日有客人在,这事暂时放一放,好吗?你从外面回来,应该有苏诺的消息,不如说出来让克劳迪娅小姐安心一下。」

  说到苏诺,普莉希拉的表情软了下来。

  「她非要和那奴隶出去,我也拦不住她。虽然还有个男人跟在旁边,但阿姐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悄悄跟着他们偷窥了一会儿,那个奴隶……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保护苏诺的。」

  咦,不是伊比斯先生来保护苏诺小姐吗?派伯正感到奇怪,普莉希拉已经转头准备回宅了。

  「他们在村民家吃晚饭,晚些时候会回来的。我去补觉了,半夜还要巡逻。」

  克劳迪娅和派伯无言地对视了一会儿。沉默的寂静之后,女方先开口说道。

  「那我去督促婆婆们准备晚饭……」

  「克劳迪娅——」

  青年突然回握住了她的手。这大胆的举动让克劳迪娅愣在了当场。

  「我也会保护你的。虽然我没有什么才能与家世……但是,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嗯。」

  两人的脸越靠越近,仿佛连心跳都能听清。直到双唇轻触,如梦初醒的情侣才稍稍从热拥中分离。

  「瞒着其他人吧。苏诺那里还好,要消解二妹的偏见还要时间……」

  那就是,同意了求爱的暗示。欣喜若狂的派伯紧张地环视了两圈,搂着克劳迪娅靠向墙角。

  「现在这里没有别人,婆婆们也都在前院……」握住女子丰满肉臀的手指也渐渐用力,「我们要不在这里……」

  理所当然,顺势而为,沉浸在旖旎的粉红气氛之中,半推半就地被拉开衣服裸露半身,才终于意识到不妥之处的克劳迪娅脸色一青,温暖的身子也突然变得僵硬冰冷。

  「不行…我们不能……派伯……」柔弱扭捏地拒绝着,她慌张地思考理由,无力推挡在爱人胸前,一不小心将真话吐露了出来,「我……我,我已经不是处女了。」

  怔在原地的派伯不敢相信耳朵。正在热情地爱抚着爱人的手臂不觉垂落,他还是镇定心神作出了回应。

  「是……镇里的前男友吗?」

  「不,没那种事!」明明借口说等待两人的婚姻仪式就好了,为自己刚刚的失智举动而懊悔的克劳迪娅低头迟疑着,终于集中生智作出了甩锅的决定,「是我那死去的叔父,他在我还小的时候……」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而颤抖的身躯为这个故事作出了补全。

  和直言真相相比,这个绝不会被暴露的谎言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就让死人承载这份沉重吧。比起对叔父的愧疚,此刻萦绕在克劳迪娅心中的,是会被刚刚得到的爱人抛弃的恐惧。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如果被派伯讨厌了,那该怎么办啊!

  派伯只是紧紧搂住了克劳迪娅。

  「我不在意。」精灵青年的声音坚定而温暖,「这不是你的错,克劳迪娅。我不会就因为这而疏远怪罪你的……你是我的珍宝,除了与你感同身受的痛苦,我只希望我卑微的爱能治愈这份伤痛。」

  「啊啊…派伯……」

  两人的双唇再度相合。已经没有理由再拒绝相爱的两人彼此交融了,男人轻轻架起克劳迪娅的秀腿,将自己的阳具顶在变得濡湿微阖的秘裂入口,小心翼翼地缓缓顶入……

  有什么不对劲。

  某种巨大的违和感突然出现在女领主的脑中。某段错误的记忆挤开了理智的束缚激涌而出。不,不能这么想,但是——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伊比斯那可怖的脸庞,以及在交合之处再度复苏的肉体记忆。太细了——不能这么想!——可是派伯的肉棒太细太小了——求求你,从我大脑里滚出去!——里面真痒啊,但派伯根本够不到啊——啊啊啊,好痒啊,好难过啊啊啊——!!

  「怎么了?是我的动作有问题吗?」未能察觉爱人突然颤抖原因的派伯停下抽送的动作,对着面色阴晴变换的克劳迪娅忐忑不安地发问,「我也是第一次……」

  「没有,我…我是太高兴了。嗯,我很高兴哦,能够和你合为一体……我现在,真的非常幸福,非常非常幸福——」

  克劳迪娅努力将快要崩溃的面容挤出了难看的笑容,身体也主动迎合摇动起来。不要问,什么都别问,快抱紧我来爱我……

  感受到爱人的热情,派伯也激动地点了点头,重重将身体压了上去,将爱人压在了墙边。这一次,再也没有更多话语和疑问,两人就像赤裸的野兽一样开始交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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