凐没的光芒 (第一卷 下 1)

183Clicks 2022-04-16 Author: xxwjlcdb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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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凐没的光芒】

作者:xxwjlcdbd2022/04/16首发:第一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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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塔下三姐妹(下 1)

                 十三

  理论上来讲,蜜蜂岭的领主受到英卡纳家族的庇护,因此应该信奉与其相同的神祇,甚至直接信仰主家中的亚神。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绝大部分精灵们信奉的其实是「母树及作为祂的长子的亚神们全体」,虽然确实有着现实的信仰争夺,但那绝不会发展成明面上的大规模敌对和攻讦。

  具体而言,城市和村镇的情况是不同的。在那些商业繁荣人口流动频繁的城市中,作为平民的精灵们可以自由声明自己信奉某位亚神,甚至同时崇拜复数位「私交不好」的亚神也没关系。比如铁匠信仰火与砧锤的奥莉薇尔是应有之义,但要是哪一位脑抽了同时去供奉河流之神……顶多也就是会受到奥莉薇尔的冷落而已——因为亚神们也会在各大城市出没,与她们距离更近的城市平民们总是会有与这些尊贵者会面交谈的机会,心里也潜移默化地消解了些地位尊卑的概念。

  尤其是在势力复杂的圣都,亚神们争夺信仰的策略便主要是依靠宣扬传播各式各样的功绩,比拼谁成就了更多的伟业。

  而到了农村则又是另一番景象。即使对境遇再不满的农民也难以割弃土地迁移,因此领主们可以用各种手段让依附着他们的农民信仰去某个亚神——反正他们都与这些传说中的人物无缘,无论挑选哪一个信仰似乎都差不多。最为常见的情况,农民们一边会自发对秋神或农神祈祷,一边就会在「自己是某位亚神的子民」的意识下追从他们领主的信仰。

  城市的空气确实比农村要自由些,不过村里人也并不是很需要这种自由。比起纠结哪个亚神更接近「母树最喜爱的长子」,耕种和收获才是他们心里的头等大事。

  当然,以上情况只适用于精灵。如果是其他种族的奴隶,那就不要想着有挑挑拣拣的自由了。他们只能信仰主人命令他们皈依的亚神,而不能同时信仰母树弗拉希纳斯——高贵的精灵母树可不会庇护这些污秽的异族。

  「如果是无神论者怎么办?」

  「无神论?」

  解说被打断的伊比斯用古怪的眼神瞥了一眼妮芙丝。

  「就是哪个亚神都不愿意信仰的……精灵。」

  「你是说各大家族的子弟们吗?他们本来就是最有可能继承亚神的神位的群体,绝大多数人还是某个亚神的亲属。这些人从心底就只信仰母树,没必要对哪个亚神宣誓忠诚。」

  「……如果是作为平民的,连母树都不信仰的无神论者呢?」

  「相信我,你不会见到这种人的。」伊比斯眯起了眼,「并不是不存在,而是因为被发现就会被唾弃厌恶。所以这些人只能闭上嘴,装出虔诚的样子混在人堆里,不让自己的态度变得显眼。」

  见到少女对这个话题似乎很感兴趣,青年便稍微回忆了一下。

  「有一群叫做『纯洁之爱』的自诩『爱智慧』的家伙,每人都有着惊世骇俗却各不相同的观点。在那些人里,有个成天扬言要往母树撒尿滋烂这株臭树的家伙,是个疯疯癫癫的偶尔会说出惊人之语的有钱乞丐——他本来就很有钱,觉得乞丐才是最符合人生真谛的职业才四处行乞为生。扯远了。」伊比斯顿了顿,确定妮芙丝的目光已经被勾起了好奇,才继续说道,「有一天,他的话不知怎么的传到了阿扎尔家族——势力最强的三家族之一的姓氏——的次子那里。那个次子是个暴躁狷狂的性格,抄起武器就找到了那个乞丐,问,『就是你在侮辱伟大的母树?』那个乞丐就说,『什么母树?批树!需要献祭这么多生灵的鲜血才能常青的怪树,难道不是最大的罪恶吗?』」

  「他后面还说了些更难听的话,不外乎否认母树是精灵族的源流。阿扎尔家的次子本来就厌恶有人对他们家用奴隶祭祀的行为指指点点的态度,更何况是后面的污言秽语,于是刷地一下就把乞丐的脑袋割了下来。他高声像平民们宣扬了乞丐的恶行,于是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惩治了侮辱母树的疯子的英雄——哦,除了『纯洁之爱』的壮汉们。」伊比斯像是身临其境般复述着,「这些人虽然提倡运动健身能展现生命之美,却觉得有意见分歧宁可在桌子上辩论也不该动手打人,因此他们聚会的地方总是有不断的争论噪音。听到了乞丐的死讯后,这些家伙脸都白了,但…他们也没法拿阿扎尔家族怎么样,只能减少牵扯神灵的议论了。」

  话音刚落,他们面前燃烧着的火堆终于熄灭了。伊比斯施法唤出水球扔向还带着火星的木炭,随之冒出的大量浓烟使得妮芙丝忍不住呛了几声。

  结束了神神叨叨的仪式的人类青年向着镇民们举手示意,于是人们敬畏地离开了墓地,将被掘开的墓穴留给了二人。

  「怎么样,我对你的承诺完成得很完美吧。」

  最开始,怒气冲冲的镇民们聚集了起来,要为被侮辱的尸体讨个说法。但是伊比斯只是用了一番话语,就把事实变成了「被污染的树苗才是在扰乱死者的安息」,因而使妮芙丝的行为就突然有了正当性。

  虽然这种事听起来很扯,但亲眼目睹了全过程的少女也不得不相信发生的事实。根本不用表演什么把戏或魔术,仅仅是站在那里不断对镇民演讲,青年就从一开始的被迁怒对象变成了正义的拯救者。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只靠话语就扭转了人们的态度?」

  「乡下人见识短,我只要稍微动用口才,就能轻松欺骗——呸,这可不是在欺骗。我作为大家族的子弟,本来就有资格代表母树和亚神维持秩序。我又能演奏音乐,又懂得许多祭祀的术语,他们不信我还能信谁?」

  稍微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之后,妮芙丝立刻就用自己的三观理解了现实。

  这家伙是祭司阶层的子弟,本来就垄断了对神明的解释权。像这样忽悠一无所知的农民正是他的本职工作之一。和生活贫瘠的农人相比,上层阶级的谈吐与视野是他作为有闲的脱产者的证明,因此也不需要别的奇迹,只靠对话就能取得信任与服从。

  当然,作为佐证的宗教仪式也必不可少。烧掉那些坟头的树苗不仅仅是为了圆谎,也为之后所谓的「不能被围观的对尸体的净化仪式」做了铺垫。自己觉得新奇的东西,对这家伙而言不过是作为统治阶层的日常罢了。

  「……我原本在想,按你的性格你会布置些装神弄鬼的动静,伪装出诈尸的假象,说服镇民让我们来安抚尸体……算是猜对了最后一半吧。」

  伊比斯露出了意外的神态,随后嘴角咧出了微笑。

  「什么嘛,你不也很懂这些阴谋诡计吗?我还以为你是个不搞手段的好孩子呢。」

  「我……我只是在模仿你的思考而已!我自己可不会这么做!」

  「好好好,那你不是坏孩子,是好孩子,真乖真乖。」

  被青年摸着头,感觉有什么地方弄错了的妮芙丝认真地想了一会,才发怒拍开了他的手臂。

  「别胡闹了!我要开始争分夺秒地检查尸体了,你别在一旁捣乱。」

  伊比斯耸了耸肩,后退了一个身位。

  说实话,他对少女能找出什么端倪并不抱有指望。这些下葬了几个月的尸骨都已经高度腐烂,甚至不少变成了无皮无肉的白骨,真正有价值的线索在土中埋了这么久也该化为尘土,没有任何解读的方法了。

  果然,检视着棺材内部的妮芙丝眉头锁得不是一般的重,一看就是进展并不顺利。伊比斯已经开始认真思考回去之后的惩罚内容了。就在这时,一位不速之客闯进了墓园。

  「你说的解决问题——就是跑过来再把尸骨挖出来?」

  面色不善的普莉希拉踱步靠近,随后停在了几步之外。她没有理会正在专心致志处理尸体的妮芙丝,而是直勾勾的盯住了她的主人——在正常人的认知中,奴隶的行为要么是主人的指令,要么就是得到了默许。

  「没办法啊,谁叫我宠爱这个女奴呢?她非要坚持查看尸体,作为主人也只能想办法满足她了。」

  切换回精灵语的伊比斯自在地回应着半棘妖的质疑。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正蹲在尸体前认真思考的少女,突然产生了灵感,便露出了似笑非笑的面容。

  「而且,她有着读取尸体记忆的能力,能够看到死者生前遭遇的片段。死亡的受害者们虽然已经无法开口,在她的能力帮助下就能说出杀人魔的身份。」故意作出思索的模样,伊比斯自顾自地嘟囔起来,「…就是进度并不理想,现在还没找到能够确认杀人魔的场景……据说老领主的弟弟也死于割去首级,要是这里还找不到线索,就去检查一下他的尸体好了…」

  悄悄瞄了一眼普莉希拉,她果然变得有些慌张了起来,被这么一诈就露出了马脚。

  「可笑!杀人魔杀害的明明都是女性,这家伙的死怎么也不能怪到杀人魔的头上——」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半棘妖少女慌张地补充到,「再说!你从哪里听来叔叔是被杀害的!他就是自己生病死掉的!」

  「哦?那是什么病呢?」

  在伊比斯故作惊讶的反问面前,一时语塞的普莉希拉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挤出了听起来还算真实的答案。

  「……谁知道他生的什么病?先是咳嗽,吐痰,然后痰里带血,最后吐血,死掉了。这种事怎么治得了?」

  因为有两位技艺高超的医者朋友,与她们交流过的伊比斯也隐约能够明白,绝大多数治疗对疾病的效果实在可疑。他看得出,对药材细节的过分吹毛求疵与责怪病人未能遵循繁琐复杂的嘱托并不能掩盖治疗的低效,而更多的时候,面对古怪病症后故作镇定的胡乱医治更是让伊比斯看穿了受人尊敬的医师们糟糕的另一面。

  那可是在圣都,作为医神徒弟的两位医者都会对各种病症束手无策,更何况是这连正经医生都找不到的小村镇?

  不过,早已知道了死亡真相的伊比斯并不会为相信普莉希拉的说辞。再者,老领主的弟弟据说是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可从没有他生有痨病的情报。

  「我还不太相信你说的话。」青年故意作出了一副犹豫的表情,「不过,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喜好女性的杀人魔去杀死男性本就奇怪……是不是他作为目击证人被别灭口了呢?可能性不大。呼,要是这里问不出什么线索,再试试去问问这位额外的死者吧。」

  「哼,随你的便。你要陪你那古怪的女奴就和尸体留在这吧,我反正出去巡逻了。」

  话不投机三句多,感到无趣的普莉希拉也没有多待,就转身离开了墓园。

  从头到尾,一直沉浸在工作里的妮芙丝只是转头确认了一遍来客,就又把目光放回了棺材里。谈话结束之后,她也正好从墓穴中跃出,正准备去检查下一具遗体。

  「这么快,你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白骨上只留下了脖颈处的反复凿击痕迹,验证了之前的猜想,除此之外就没有太值得注意的地方了。」龙女的声音听上去倒是无喜无悲,「这很正常,时间太过远久,能够留下痕迹的肌肉都腐烂了。我需要再开一具棺材。」

  「那你慢慢弄,我知会过镇民了,直到太阳下山之前都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也不会有人去对面山上看见墓园的状况。」靠近过来的伊比斯面露笑容,看得出心情十分愉悦,「我要离开一会儿,什么时候会回来也不好说。你就自己处理这里的状况吧。」

  「哦。」

  也不问他要去哪,妮芙丝只是不冷不淡地随意应了一声。本想从她那里讨个吻别,见少女只是一门心思扑在案件上,伊比斯也只是笑了一下,揉了揉她杂乱的白发,便在妮芙丝无奈的眼神中转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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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着怨毒的心情,她向着长满杂草的地面插下铲子。

  将一切遗忘之后正常生活的愿望只是妄想,本该被尘封的过去慢慢被亲手挖出。少女咬着牙,眼前再度浮现出那个混蛋的面容……她摇摇头,拼命将这份不快的记忆抛在脑后,握住铲柄的手愈加用力。

  不过多时,她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具埋在院子里的棺材。

  即使再怎么憎恨里面的人,收殓尸骨仍然是必须完成的事项。但是现在不同了,倘若那家伙说的关于读取尸体的特殊能力是真的,再把尸体放在院子的地下就是件十分危险的事。

  她不清楚这处埋骨地是否已经暴露,但只要赶紧转移掉尸体,一切就能重新尘封在过去之中,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普莉希拉松了一口气,赶紧低下身子,准备把棺木拖出来。

  就在这时,半棘妖少女发现了阳光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她的脸瞬间就失去了血色。

  「呦,终于发现了。你这观察力不行啊。我都在你背后看了老半天了。」

  普莉希拉没有回话,立刻反身踢出一记凶猛的回旋踢。这是不含任何留手的全力一击,哪怕是个成年男人被踢中了腰腹,也要登时昏迷过去。

  但,她的攻击却落空了——或者说,根本就没能够击出。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她的突然袭击,一双属于男人的手在空中抓住了这只充满韧性的美腿,迫使还未使出的力量被强行停止。下一刻,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普莉希拉惊叫出声。

  这份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让半棘妖少女都觉得刚刚的体验仿佛是个幻觉。

  但当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失去了反抗的最佳时机。

  而那个人类男性正一脸坏笑地站在面前,仿佛在嘲笑自己的不堪一击。

  他并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伸出一脚踢开了棺材板。一具无头的尸骨就这样暴露在了阳光下,无言地证实着曾经发生的谋杀。

  「男的,断头,在你家里。」伊比斯摸着下巴,慢条斯理地摇晃着脑袋,「你有什么想要辩解的吗?」

  普莉希拉紧紧地咬住下唇,丝毫不是要松口的态度。见她拒不合作,伊比斯也只好故意地拉长了声线。

  「唉——没想到啊,要是知道了亲爱的妹妹其实是杀人魔,克劳迪娅会有多么伤心呢?」

  「你他妈血口喷人!我才不是什么杀人魔!」

  一听到姐姐的名字,半棘妖再也维持不住怒目而视的姿态,破口大骂起来。

  伊比斯不为所动地负手而立,极有涵养地无视了她接下来吐出的一大串侮辱词汇。

  不知是骂得累了,还是觉得气氛有些古怪,问候了青年的直系女性亲戚之后的普利西莉拉没有再继续说话,稍稍弓起腿后缩了一点。沉默持续了数秒,伊比斯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我听说,你不喜欢男人却喜欢女人,经常去找镇里的女性厮混……你是同性恋么?」

  「不……是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看她吞吞吐吐神色怪异的模样,伊比斯稍微感到了违和,但也没往深处想,只是继续说出自己准备好的说辞。

  「那么,你的作案动机就齐全了。先是因为仇恨杀死了亲叔叔,随后觉醒了虐杀的爱好,开始在镇子里猎杀年轻漂亮的女孩,再假惺惺地提出巡夜来方便自己脱罪……我说的没错吧。」

  脸色发青的普莉希拉剧烈地喘息了几下,仿佛随时都会要暴起揍人。但出乎伊比斯意料之外的是,她居然平复了心情,语气也减弱了下来。

  「不是我。我虽然杀掉了这个男人,但我不是镇里的杀人魔。」

  「哦?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你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证据,信不信随便你。」

  虽然嘴上的追问紧紧相逼,但伊比斯心里已经把对普莉希拉的怀疑消去了大半。他相信自己看人的能力。如果这个性格暴烈的姑娘能够摆出骗过自己的说谎姿态,那可比她是杀人魔这种事要令人难以接受的多了。

  但是,虽然知道半棘妖没有作为杀人魔的嫌疑,疑点仍然不少,继续询问仍然是必要的。

  「你还在说谎。」伊比斯一针见血地点出了关键,「你杀的不只是你叔叔,还有被认为是第一起受害者的那位女士。我说的没错吧。」

  普莉希拉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最终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这两个人都是我杀的。我掐断了他们的脖子,扭下脑袋扔进了河里。那个男人确实是死有余辜,但是剩下那个是无辜的……我不是杀人魔,但我确实杀了一个人——那个男人不算,他根本就不是人。」

  「……我明白的。」

  只是稍加推测,她叔叔死亡的直接缘由就不难猜出。不过伊比斯不准备纠结这个话题,重点在另一位被害人身上。

  「那么,你为什么要杀人?因为她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还是作为女性爱人的情杀?」

  「……不。」明显的懊悔之色从少女脸上流露而出,「没有任何理由。我那段时间心情差,那天晚上出门时不知怎么的突然控制不住我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就无缘无故地想要破坏、毁灭、杀戮……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脚边就只有被扭断脖子的尸体了。不过,等我杀了这男人心情变好之后,就再也没发生过那天时的行为。」

  这个答案让人类青年挑起了眉。他再度扫视了两遍普莉希拉,试图确认她不是有什么精神疾病——这东西本来就确定不了。他知道有个大家子弟平时人模人样,可是一到饭点若是没能及时吃到东西,就会突然大闹起来掀桌撕衣,清醒了之后也说「知道不对但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的话。

  这样的说法勉强能够解释得通。有些精神有问题的人心中有根绷紧的线,正常人不知什么时候会触碰到,引得这些人性情大变暴戾无比。但若是没有触线的话,平时的他们也和常人没有两样。

  更何况,这时候她也没有说谎。这姑娘心中也认定了那天的情况就是如这套说辞所说,纯粹是突发恶疾罢了。

  要说出「我相信你」这样的话吗?然后指望对面因为感动而献身于自己?

  伊比斯思考着此刻自己的人设,否定了这个毫无可能性的选项。

  这时候,要说的话,应该是……

  「算了,说实话,我也不在意谁是杀人魔了。反正她只害女人,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况且,我也不怕你,你打不过我,对吧。」

  听见了这么混蛋的言论,躺在地上的普莉希拉秀眉蹙起,眼中也流露出了鄙夷之色。

  「查案什么的,本来就是我那可爱女奴的自我满足,就算她无功而返也不要紧。」故意表现出索然无味样子的伊比斯打了个哈欠,「不过,被你这么戏耍,我还是觉得很不爽,而且刚刚要不是我反应快,肯定会被你踹得半身不遂。我现在非常生气——这可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你要怎么样?」

  见青年开始露出不悦之色,普莉希拉没有再为自己辩解,只是紧张地提出疑问。

  「我想要你。」露骨的言论从伊比斯的口中吐出,「我要肏你。只要让我爽了,我就对你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甚至连帮你掩盖身份也可以。」

  普莉希拉攥紧了拳头,仿佛下一刻就会跳起来暴起伤人。但半棘妖少女终于还是松开了手,从牙缝中吐出了应答。

  「……你这个混蛋……」

  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大骂,她只是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扶着手臂不知所措地站立。这就是默许的证明。

  少女已经涨了记性,知道就算自己在这里成功反抗,姐姐和妹妹也会受到这家伙的威胁。况且,既然已经用胸部为他乳交过了,再进一步的献身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她惴惴不安地站立在原地,等待着男人的下文。

  「把衣服脱掉。」

  中性化的猎人装束实在是有些打扰兴致。不过,当最后一片衣衫从半棘妖的身上褪去时,少女青春美好的肉体便裸露在外一览无余。尖尖翘翘的一对酥乳在空中微微颤动,不堪一握的纤纤细腰之下,是曲线完美的圆润翘臀,被包裹在褪到一半的衣物里。似乎是羞于露出性器,普莉希拉没有继续脱衣,只是保持着上半身裸露的姿势抱胸站在那里。

  「我先说好,我只能把后面给你用,前面你可别想……」

  这姑娘居然还知道后门的玩法。对她有些刮目相看的伊比斯却不准备答应这个提议。

  「我拒绝。我今天就要为你开苞。」

  「你!哼。」普莉希拉的怒气很快变成了嘲意,「算了,你自己后果自负。

  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为我开苞』。」

  撂下了一句不明所以的狠话之后,她就不再露出更多拒绝的姿态,对于接下来的指令也变得顺从。

  「扶着那边的树趴好,把屁股翘起来。」

  褐肤的美丽少女遵循着伊比斯的指挥,将她那诱人的美臀朝向了一脸坏笑的男人。将半挂在腰间的衣衫继续向下褪去,露出里面的娇嫩臀部后,青年挥手一巴掌扇了上去。惊叹于这对蜜臀的弹爽触感,他爱不释手地继续拍打,褐色的饱满嫩臀便抖动出魅惑的波浪。

  「你、你不是说要肏我,为什么不赶紧插进来,还在这里打我的屁股……」

  「怎么?我不该打你吗?」

  「……你又不是我妈……呜…快停下来!」

  作为回嘴的惩罚,伊比斯重重挥掌,在嫩臀的右侧留下了艳红色的掌印。伴随着少女的呻吟声而来的,是她已经稍稍动情的迹象,湿痕显现在贴住下身的布料之上。

  轻轻抚摸少女娇嫩的菊蕾,褶皱细密的肛穴因为受到刺激而收缩。经验丰富的青年立刻根据色泽与形状确认了这是从未有人开垦过的处女地。正常人会想要让别人先玩弄自己的菊花吗?他突然对普莉希拉的那句「后果自负」起了兴趣,继续伸手向着下方探去。

  「——怎、怎么回事!」

  发出惊呼的竟然不是伊比斯,而是被触摸了湿润阴户而受激颤动的半棘妖。

  她看起来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但是——明明自己在抚摸的只是正常女人的小穴而已,为何这姑娘会露出一副仿佛世界观崩塌了的表情?

  百思不得其解的伊比斯只能继续手中的淫戏。他用二指撑开少女柔软的两瓣阴唇,食指轻轻抚弄从未有人触碰过的花穴,随即晶莹的淫液开始缓缓溢出。少女忍不住发出了娇喘,绑成粗辫垂在身侧的棕发随着身躯的颤抖而在空中摇动。

  「……为什么…为什么没了……哈啊啊啊……」

  比起被男人玩弄淫穴产生的快感,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物所发生的变化让她的脑中混乱得一团乱麻,甚至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抵在了微张的蜜穴入口处的肉菇。

  「什么没了?你的处女就要没了,还在在意别的什么东西吗?」

  伊比斯微微用力,凸起的肉棒就陷入了少女秘裂的缝隙之中。硕大的阳具缓缓顶开紧密逼仄的膣肉,阴道惊人的紧致感让他稍感惊讶。这绝对是处女才有的触感,是没有被任何外物扩张过的处子小穴才能有的体验。果然,再稍稍深入之后,熟悉的薄膜就拦在了肉棒之前。

  即使伊比斯已经对普莉希拉的处女身份有了基本的确信,得到验证之后的满足感还是油然而生。这位面有不甘之色趴伏在树边的褐肤美人终究还是失身给了自己——就算有着身份上的压制,就算有着力量上的差距,这本就没有悬念的结果还是给青年带来了些新奇的成就感。

  「看好了,我就这么开苞!好好把你的第一个男人给铭刻在记忆里吧!」

  「什——啊啊啊啊!好痛……唔啊啊啊……好痛啊……」

  已经不知道为多少女孩破身过的肉棒熟练地击碎了半棘妖半月形的处女膜,代表着贞洁的血液流淌而出,很快就与淫液浸混在一起沿着肉棒流下。

  突破了聊胜于无的阻拦后,坚硬的肉棒去势未缓径直捅入了花径深处。下体被撕裂的痛感使得少女冷汗直流,但不等她从痛苦中缓和,开始抽送起来的肉棒对小穴的冲击让她发出了带着悲切感的呻吟。

  「唔啊……哈啊……呜啊啊啊~ 」

  伊比斯单手扶着少女柔软纤细的腰肢,挺身抽插的动作也深深浅浅地侵犯着她嫩润的淫穴。随着膣内的褶皱不断被粗壮的男根顶开扯动,酥酥麻麻的快感一阵阵袭来,使得普莉希拉的浪语声中难以抑制地混合了甜美的声调。

  「啊啊……哈啊啊~ 不对,不是这样的……咿啊啊啊~ !别、别摸胸……」

  下体的性器相撞之时,空出了另一只手的伊比斯也没有让它闲着。他向前倾身压在少女柔软的身段上,探手抓住了她垂在胸前的一对累累果实。随着交合而前后晃动的白嫩美乳被青年摘取在手中把玩,上下同时受到进攻的普莉希拉只觉得身体酥软,青涩的娇躯也很快被送上了意识模糊的云端。

  「呜……呜啊啊……乳头被捏得好舒服……啊~ 啊啊……好、好舒服……」

  美眸半闭,涎液溢流,少女已经沉沦在了肉欲之中。她没能抵挡住潮水一样袭来的快感,被肏干了数十下后支撑着身体的双腿发软,竟然无法维持站立而跪倒了下去。经验丰富的伊比斯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而吓到,松手稍微后仰调整姿态,将重心向前下方压低,就使得两人的姿势变成了一立一跪的形态——作为胁迫者的男人站立在后,而被屈辱地奸淫着的褐肤美少女半跪着上半身趴在地面,一对翘臀高高撅起,迎接着肉棒居高临下的征伐。

  啪,啪,啪。

  粘稠淫乱的淫水飞溅声不断响起,枕在自己双臂中的普莉希拉紧闭双眼,已经完全对着伊比斯屈服了。随着抽插的动作愈发激烈,从她口中漏出的娇喘也愈加高昂。

  涂满了淫液和处子鲜血的肉棒反复从嫩穴中进出,腴肥的两片美肉被浸润得晶莹明媚。在急促响亮的肉体相撞声中,被男人压在身下的半棘妖引吭娇啼,随后脱力地彻底瘫倒。下一秒,被高潮的淫液所浇灌的肉棒射出了浓白的男精作为回馈,全部射入了少女娇嫩的子宫之中。

  满足地长吁一声的伊比斯抽出阴茎,任由体验了初次高潮而恍惚无神的普莉希拉躺在地上,小穴中缓缓倒流出白浊的精液。他并不担心这会让她怀孕。混血儿虽然不罕见,但父母双方混杂的血脉越多,融合出的杂种子嗣诞生也越困难。

  要不要现在再来一发呢?青年看着趴在地上失神喘气的二小姐,谨慎地断绝了这个念头。先让刚被破身的这姑娘休息一会儿,晚上找她再战也不迟嘛。

                 十四

  「喂——妮芙丝!你在里面吗?我带了午饭过来哦!」

  听见了苏诺的呼唤声后,刚从墓穴中爬出的龙女惊讶地抬起了眉。她本以为经历了昨日的胡闹之后,这位不谙世事的女孩会被两位姐姐禁足不再外出。但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心系朋友的半精灵还是跑出宅邸寻找了过来。

  「我在这里!」

  「好!我过来了哦~ 」

  提着木制饭盒的苏诺很快出现在了少女的视线之中。热气腾腾的午饭香气很快就随风飘了过来,让忙于工作而才意识到这是饭点的妮芙丝记起了自己在饥饿中的事实。即使婆婆们准备的食物味道不敢恭维,但已经习惯了平民饮食的妮芙丝并没有削减胃口。

  「呼呼……我拿了一大块面包,还带了奶酪和血肠,肯定够你和大哥哥吃一顿了——唉,大哥哥呢?」

  「他不在这儿,跑出去厮混了,连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好吧……那我们先吃饭吧,嘿嘿。」

  穿着素色连衣裙的苏诺毫不顾忌地在棺材板上落座,对此也没什么忌讳的妮芙丝自然地坐在了她的身边。看着饭盒里不算丰盛但足以饱腹的食物,龙女忍不住想要开动——但她马上意识到自己摸过尸体的手还没清洁过,缩回手的同时露出了尴尬之色。

  「怎么啦?不想吃吗?」

  「嗯…不是,我的手太脏了,得去洗一洗。」

  「唔……有了!」

  想到什么的苏诺兴奋地一拍掌,没等妮芙丝起身,她就从饭盒里拿出血肠,递到了朋友的嘴边。理解了她的意图后,妮芙丝脸上浮现出了无奈的神色,张嘴吃下了苏诺手中的食物。

  「我来喂小宝宝…嘿嘿嘿,小宝宝,吃饭饭……」

  虽然很想申明自己的年龄不是需要喂食的幼儿,龙女还是乖乖地正坐在玩性大发的苏诺身边,吃掉了她又喂过来的沾上了羊酪的面包。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并肩坐在一起的两个好朋友身上。已经沉浸入妈妈角色的苏诺不断拿出食物,而妮芙丝也安静地扮演着饭来张口的孩童,享用掉了苏诺带过来的吃食。

  一块肉卷从少女的嘴角滑落,掉在了她的大腿上。不敢去捡的妮芙丝尴尬地坐着,双手不自然地背在身后。为她拾起肉卷重新完成喂食后的苏诺眼珠一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妮芙丝的目光也变得狡黠起来。

  「呼诶?!」

  半精灵突然伸出双手抚摸上了妮芙丝的脸颊。龙女惊呼一声,随后微恼地摇晃脑袋想要甩开,但苏诺显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一双小手在妮芙丝的脸上捏来捏去,开心的笑脸显然很享受对她的捉弄。

  「松手,苏诺!我现在不方便陪你玩闹!」

  「唉——宝宝不乖了,不行不行~ 」

  完全是在玩过家家游戏的苏诺根本没把妮芙丝的劝告听进去。对此也无可奈何的龙女也只能束手就坐任她施为——毕竟她不可能用沾满了脏污的双手去阻止女孩。况且,就算可以狠心下来用手肘推开苏诺,那也实在有些无情——唉,就这样陪她玩耍一会儿算了。

  令妮芙丝没想到的是,见半龙少女像个人偶一样没有反抗,苏诺的动作开始变得危险起来。她将手从妮芙丝的襟口深入,摸上了她小小的双乳。受到了陡然袭击的少女发出了旖旎的嘤咛,随后慌张地将身体后缩。

  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百合痴女吗?这孩子应该不是这种人设吧!

  「嘿嘿嘿,妮芙丝的奶奶好小啊。」

  一脸黑线的妮芙丝无奈地望着半精灵丰满的胸脯。她并不觉得哺乳器官太小是什么很严重的生理缺陷,但总是被别人拿这一点说事,也不由得怀疑起这两团软肉是不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作用。

  似乎是注意到了龙女的目光,苏诺一挺胸部,突然凑了上来,把朋友的脑袋按向自己的胸口。突如其来迎面撞上了两座峰峦的妮芙丝吓了一跳,被软腻乳肉夹在正中的触感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下意识摇头晃脑蹭了几下。

  「呒呒,小宝宝乖乖吃奶奶……」

  胸部被蹭得舒适极了的苏诺眯起了眼,不知什么时候被抖落半边的衣裙耷拉下来,将大片的吧白腻嫩肉暴露在空中。丝毫不以为意的半精灵就像个真的母亲一样,把自己已经立起的蓓蕾往怀中的龙女唇边送去。

  这时候,妮芙丝总算恢复了思考。她挣脱了苏诺温暖的怀抱,努力对着天真无邪的女孩摆出严肃认真的脸色。

  「苏诺!女孩子之间是不可以玩这种游戏的!」

  见到妮芙丝的态度突然变得强硬,苏诺就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瑟缩着。

  「为、为什么啊……喂奶游戏只能和男孩子玩吗?我不想和男孩玩……」

  不,这不是性别的问题啊。带有性意味的游戏会激发小孩子的性意识,何况苏诺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万一玩着喂奶游戏把你掰弯了怎么办。我也不是在歧视女同性恋,追求性解放也是个人解放的一部分,没有必要进行传统的顺性取向的说教。但是这种事情也要考虑到后天的塑造影响,刻意诱使无知的孩子建构特定的性意识在某些地方反而是损害人权的犯罪,毕竟有些拥有特殊基因点位的个体天生就会产生同性取向,可是这种时代也不会有什么科学的性教育……

  到了这种时候,妮芙丝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什么口才了。脑中挤成一团浆糊的想法也理不出头绪,纠结半晌之后,她勉强吐出了话语。

  「这种游戏,以后你和丈夫上床时可以和他玩……」

  这样说的话,就搞得我好像是古典性保守主义者一样……虽然我自己是不怎么想有婚前性行为,但那只是因为不在意,可不会去强迫别人接受旧价值观……但是如果不劝苏诺的话,万一她在这样的社会中的角色形象因为这种随意的天真而被败坏了,产生的人际负面影响对她本人来说也很糟糕……

  妮芙丝又开始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些不妥,陷入了纠结之中。

  「丈夫?是说要我和大哥哥玩这种游戏吗?」

  哈?那家伙什么时候变成了苏诺的丈夫?

  「别!」妮芙丝慌张地阻止道,「你可不能和『大哥哥』玩这种游戏!」

  「啊,那我要和丈夫玩什么呢……」

  已经被搞得混乱了的妮芙丝脑子一抽作出了回答。

  「就是……把他下面的东西放到你的下面里……哎,不对不对!他才不是你的丈夫呢!」

  难道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那家伙和苏诺定下了婚约?虽然逻辑上没有问题,总觉得这是根本想象不出来的发展……

  胡思乱想了许久之后,妮芙丝才注意到,一直没有再说话的苏诺脸色差得可怕。呼吸急促,面色苍白,就像是……和那天晚上她突然不舒服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丈夫的下面和我的下面……」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半精灵女孩的身躯不断颤抖着,突然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发出悲戚的呓语,「呜…不要……不要过来……走开…走开啊啊啊——」

  她的眼前再度出现了那一晚的光景。

  拼命哭嚎,拼命地恳求,可那个男人粗暴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情。伴随着仿佛被撕裂成两半的剧痛,是下体不断被那个男人用下身贯穿撞击的痛苦,以及已有相当规模的乳峰被抓握在掌中毫不怜惜蹂躏的难过。

  「好疼!……快停下来…叔叔……苏诺好难受……」

  「妈的,闭嘴,别再喊了!你这个小骚货!小小年纪奶子长得这么大,根本就是在诱惑男人!」

  以叔叔的身份向着侄女伸手,无论在哪里都是不会被容忍的罪恶。为了将自己的行为正当化,男人毫无廉耻地将一切归咎给了侄女发育早熟的肉体。如此一来,自己对此垂涎于久的预谋就能心安理得地解释成受到诱惑后的冲动。

  「——妈妈!苏诺好疼啊——妈妈——」

  「闭嘴!那个奴隶早就死了,你这个半精灵杂种孤儿!」

  奸淫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年轻侄女,男人终于意识到作为纯正精灵的自己本就不用对这种行为感到羞愧。杂种就是杂种,没有把这贱货在生下来的时候摔死,就是大哥对她最大的仁慈了!现在自己要上她,她应当感恩戴德啊!

  感到有些烦躁的男人伸出手,掐住了身下女孩娇嫩的脖子。只是稍稍用力,这只聒噪的母猪立刻就不再发出噪声,本就紧致的处女小穴猛地缩紧震颤,令男人爽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忍不住直接缴了枪。

  但这并不是苏诺痛苦的结束,还只是开始而已。她模糊的意识因为断断续续的窒息而破碎,能够记得的只有男人丑陋的笑声,以及……

  「唔……唔唔……」

  她睁开眼,看见的是近在咫尺的白发少女的脸庞。妮芙丝正双手撑地压在女孩身上,两人的双唇合在一起,从她口中吐出的气息正源源不断的流入身体。

  见到苏诺终于恢复意识,龙女停下了接吻,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你醒了!呼,人类的身体构造竟然还不错,不用辅助器具就能进行人工呼吸……唔唔!」

  这一次,是苏诺主动搂住少女吻了上来。猝不及防的妮芙丝没有躲开,唇瓣便再度贴合在了一起。她还是第一次和女孩子接吻,与被那家伙强吻时不同,女孩的唇瓣柔软而甜蜜。妮芙丝下意识地想要伸出舌头侵入过去——不对,这是感谢之吻吧。她忍住了冲动,静静保持着拥吻的姿态,直到苏诺松开了手。

  「妮芙丝……你好漂亮啊……」

  「啊……」该说些什么好呢?「……谢谢。」

  随后苏诺一个翻身将少女压在了身下,迫不及待地开始剥离她身上的衣物。

  「等、等一下,苏诺,你在做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这种疑问也是明知故问了。女孩娇软温热的半裸躯体紧紧贴了上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妮芙丝只能双手紧抓地面,像个正被强暴的良家一样无助地仰躺在地上任由苏诺摆布——哦,这种情况倒确实也可以叫做强暴。

  「呼呼……妮芙丝粉色的乳头好可爱啊,我的就是棕色的了……唔,这样贴在一起的话,呼啊啊~ 」

  「唔嗯…哈啊啊~ 哈啊……」

  两位少女的蓓蕾两两重合在一起,随着苏诺的上下摇动而交错摩擦。四粒可爱的小樱桃相互磨蹭数次之后开始变硬,妮芙丝的吐息也因为燃起的情欲而变得沉重起来,氤氲的氛围包围了赤身裸体拥在一起的二人。

  「妮芙丝下面的毛也是白色的啊……嘿嘿嘿……」

  感觉气氛已经足够,眼波朦胧的半精灵女孩俯下身体,伸出粉舌舔上了龙女小巧的阴蒂。受到刺激的妮芙丝一个激灵,便感到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从下身泄出。

  被淫水溅了一脸的苏诺舔掉了脸上透明的液体,露出了意乱情迷的神色。女孩随即继续向下,将舌头钻入了粉嫩的秘裂之中。香舌不断舔弄拨动着水润敏感的膣肉,一声声甜腻的娇喘也不断从妮芙丝的唇齿间漏出。

  「妮芙丝看起来好舒服啊……嘿嘿,我的舌头很厉害吧……」

  「唔、唔啊……唔啊啊啊……」

  「我也…我也想要舒服起来了……」

  妮芙丝朦胧的眼光瞥见了直起身的苏诺试图脱掉剩下的衣服。但纠缠在一起的衣物一时解不开,心里急躁的女孩索性不再费力,而是稍微撩起裙摆,让裙下已经濡湿的小穴对准了龙女的蜜穴。本来还在疑惑两个女孩子要怎么性爱,四片软肉交融在一起拽动的快感便使妮芙丝发出了忍耐不住的娇啼。

  「咿啊~ 怎么会…唔啊啊……」

  「哈……哈啊……我和妮芙丝正在……正在贴贴……」

  四条白皙秀美的大腿交织缠绕,两位美丽可爱的少女大汗淋漓地互相磨阴。即使看不见布料底下的景象,妮芙丝也能想象那里面是副怎样邋遢潮湿的模样。这是与和男性性交所完全不同的美妙体验,但是……还不够,只是这样的话,还根本不能满足没有被插入而空虚的身躯。

  「苏、苏诺……唔啊啊……有没有…道具……可以两边插进来……」

  「哈……呼啊……什么…哈啊啊……什么道具……」

  和体会过男女之爱的妮芙丝不一样,苏诺看起来很满意这样的淫戏,一颤一颤的样子满是沉浸在性爱中的韵味。她大概不会有妮芙丝欲求不满的困扰,很快就会到达满足的高潮。

  「不用什么道具了,就让我来填饱你们两个饥渴的小穴吧。」

  就在这时,一双男性的大手从后伸来,包裹上苏诺那无法一手掌握的饱满巨乳揉搓起来。被突然袭击了的半精灵女孩高昂地呻吟了两声,随后被推倒压在了妮芙丝的身上。

  「不要……不要啊!!」

  男人……为什么这里会有男人?心里极为惊恐的苏诺眼看就要再度发作,那双揉弄着她白嫩双乳的手掌抽走了一只,稍微掀开衣裙之后,粗壮的男根便势如破竹地捅进了女孩湿润的嫩穴,无可阻挡地抽送起来。

  「呀啊啊~ !哈啊……好快…哈啊啊……唔啊……」

  「伊比斯,你这个混蛋!」

  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紧密连接的两人身后的男人粗暴地插入了进来。被压在底下的妮芙丝目眦尽裂,怒瞪着正在挺腰奸淫着苏诺的人类青年——但她的姿势屈辱又被动,根本没法调整姿势起身阻止。

  「别这么生气嘛,我这不是在给你们当『助兴的道具』吗?这么想要的话,我就也来满足你一下吧。」

  抽出插在苏诺体内的肉棒后,虽然看不见长裙之下的风光,伊比斯还是轻松借着左手的扶助找到了下方的另一个小穴。稍稍发力,肉棒捅入了少女饥渴空虚的膣内,奋力抽动的动作将她的不满与愤怒全部堵了回去。

  「嗯啊啊~ 你……唔…唔啊……哈啊……别…唔啊啊啊……」

  完成为普莉希拉开苞的目的之后,回到墓园的伊比斯本以为会看见辛苦工作的妮芙丝,却没想到苏诺也在。更出乎他意料的是,两人正以极为香艳的姿势在磨着豆腐——他是知道有些喜欢同性的女孩会这么与女伴玩耍,但能够亲眼目睹倒还是第一次。射精过后萎靡下来的肉棒再度高高扬起,正好叠在一起的两人能很方便地从后插入,感到口干舌燥的青年索性充当了插足二人的第三者。

  他大力肏干着最下面的妮芙丝,被粗大的肉棒反复刺激着膣内褶皱的半龙少女双眼迷乱,双脚脚趾也舒爽地向上翻起,只能发出不成体统的高昂娇喘。然而应付了一位女孩之后,另一个被冷落的女孩却感到了不满。

  「唔……大哥哥,苏诺下面好难受啊……」

  知道了来者的身份后,不知为何平静了下来的苏诺咬住了手指。伊比斯的右手还抓着她的丰乳在揉捏把玩,刚刚插入抽送几下又拔出的肉棒使她感到了一阵的空虚。这份难耐的欲火使女孩不安地扭动腰肢,柔软的臀部贴住男人的小腹磨蹭。

  「好,那现在就轮到你了。」

  拔出,上调,插入。随着咕呜一声满足的嘤咛,苏诺眉头舒展,娇羞地摆动腰臀迎合起了肉棒的抽插。伊比斯小心调整着节奏,寻找进攻着少女温暖腔穴内的敏感点,一下冲顶就会激起一下亢奋的高音。已经熟悉了双穴位置之后,空出来的左手又再次回到了女孩的胸前,抓揉住这对饱满雪峰挤压揉弄。

  「苏诺,你真是个好女孩!我已经好久没有接触过巨乳了,多亏了有你在这里满足我的渴望啊!」

  「啊~ 啊……大哥哥,喜欢苏诺的胸部……嘿嘿……哈啊啊……」

  浑圆美妙的巨乳被男人揉捏出各种各样的形状,已经完全挺起的柔韧乳尖更是被他夹在指尖玩弄。咆哮的巨物更是一下又一下地冲垮了下身的防线,几乎飞上云端的苏诺畅快地交合着,沉醉在被男人而不是女人奸淫的美妙体验里。

  香艳的活春宫就在自己身上上映,从交媾中缓和过来的妮芙丝忍不住出言喝阻。

  「你怎么可以这样!苏诺她明明对男人有阴影——」

  「那就多肏她几次,把什么阴影肏没。苏诺!你喜欢大哥哥这样插你吗?」

  「喜欢!哈啊……哈啊啊……呼哈……苏诺喜欢大哥哥肏苏诺!」

  已经,完全,对眼前的现状感到无语了。这两人就这样和谐地交融在一起,搞得好像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一个。不对,明明是这家伙乘虚而入强奸……这样你情我愿的样子能算是强奸吗?

  妮芙丝架起双臂捂住了脸,不想再让眼前混乱的景象再干扰自己的思绪,试图重新找回理智。但伊比斯显然不准备让她这么闲着——他再次抽出肉棒,对着苏诺下达了命令。

  「你去吻妮芙丝,把舌头伸进她口中吻她。我来轮流满足你们。」

  「啊?什……唔…唔唔……唔唔唔唔!」

  黑发的半精灵女孩突然跟着命令吻了上来,而下身同时又传来被阴茎插入的酥麻快感。这打断了妮芙丝的安稳状态,使她再度被卷进狂乱的淫宴中来,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只能跟着一波波传来的快感扭动腰肢——她最后的理智就是握紧双拳高举双臂,不让肮脏的双手触碰到身上的苏诺。

  三人淫靡的乱交就这么持续了许久。伊比斯一会儿抽插着已经被巨根开发过的龙女,进攻她紧致敏感的膣穴,迫使她发出嗯嗯啊啊的淫叫,一会儿又反过来满足食髓知味的半精灵,把她两次送上高潮。有时他又两路齐攻,一边给妮芙丝饥渴的小穴喂食肉棒,一边又用手指玩弄苏诺的阴部。叠在一起的两位美丽少女也不时交颈相吻,交换着香甜可口的涎液。

  同时奸污着本该在百合的一对美少女,看着两具白嫩的娇躯屈服于胯下,伊比斯感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三份体液早就在二人的水嫩美穴中咕啾咕啾地混杂融合,随着反复抽送泄流出汪汪的满是白沫的水洼。硕大的龟头一次又一次撞击着二女的宫口,每一次都能让她们的浪叫再上一个八度。

  「唔…唔啊……你别……啊啊啊~ 呀啊……」

  伊比斯很早就注意到了,沉浸于交合之中的妮芙丝会因为剧烈的娇喘而说不出什么话。她这幅姿态想要反抗却又被抽送打断的姿态实在可爱,令人忍不住想要轻吻——不过现在的姿势自己吻不到她,只能让苏诺代劳了。

  「呼…呼啊……唔啊……苏诺要、要飞了…身体好轻……」

  又是几轮交换过后,青年向后拉住苏诺的双臂,像是握住飞鸟的双翼一样,将她的上半身拉了起来。急促猛烈的抽插反复撞击着她娇嫩的花穴深处,让半精灵圆润的美乳上下翻腾,在空中划出诱人的乳浪。

  察觉到身前的女孩颤抖着似乎又将要高潮,觉得差不多了的伊比斯抽出了在她体内肆虐的肉棒。这一次,他没有将其送入已经放弃抵抗做好姿势迎接的妮芙丝体内,而是沿着重合的双穴中间的肉缝挤了进去。巨根一路而上,正好顶到了二女充血挺立的阴蒂,随后用激烈的小幅度抽送刺激起了这两颗豆豆。前所未有的侵犯方法让两位少女的娇声此起彼伏,各自发出了绝叫。

  「呀啊~ 呀啊…那里,那里……唔啊啊啊……」

  「去了……苏诺又要去了哦哦哦哦哦……」

  两股清泉同时激流而出,俏脸上已是痴态的二女软软地瘫倒在一起,眉目中已是高潮后的失神。爆发的浓精全部射在了二人的小腹之上,在原本就雪白的躯体上留下了浊白的精痕。

  感受到一阵脱力的伊比斯气喘吁吁地站起,心满意足地俯视着相拥着躺在地上的「成果」。苏诺惬意地眯着眼,发出的是小猫一样的呼呼声,四肢缠在友人身上不肯放松,而底下的妮芙丝则是舒展了四肢,眉宇间满是疲态和无奈,平坦的胸口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在墓地里双飞,应该是了不得的亵渎了吧。青年苦笑一声,施施然地找了个棺材盖落座,等待着两位少女从激烈的交合之中缓解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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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地上爬起之后,妮芙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出墓园去找附近的溪流洗手。等她回来的时候,苏诺也已经醒转了过来,裸着上身坐在地上咯咯地笑着。龙女用警惕的目光看向毫无忌惮欣赏着女孩饱满巨乳的伊比斯,正对上了他投过来的目光。

  「怎么,摆出这种表情,是对你的主人有什么意见吗?」

  「你…你这个……算了。」

  想要批判,又没法给这种行为定性,说不出什么话来的妮芙丝面容窘迫地闭上了口。她先走近苏诺身边,为她把耷拉在下身的衣裙拉起穿好遮掩住春光,才后知后觉地再度把视线转向伊比斯。

  「利用小女孩的无知去奸淫她,你怎么好意思做这种事情!」

  「小女孩?你在说你自己吗?是谁在和她相抵缠绵,现在又怪我做了一样的事情?刚刚又是谁想找个双头道具玷污苏诺的?就因为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交合的性质就不一样了是吗?」

  妮芙丝被这一连串追问弄得哑口无言,尤其是说道「双头道具」的时候,白皙的脸庞就变得通红。她也回忆起了开始两人磨阴时的痴态,意识到了那样行为的羞耻之处。

  「苏诺,你说说你是想和大哥哥做爱,还是和小姐姐一起呢?」

  被伊比斯突然提问的女孩想了一会,咧开嘴笑道。

  「我都喜欢!像今天这样三个人一起『做爱』好舒服啊!」

  咕。完蛋了。

  看着被完全带坏了的苏诺,一旁的妮芙丝面如死灰。伊比斯也不管她,拿起了之前苏诺带来的木制食盒。里面还有不少食物,虽然已经冷了,就这么吃也不要紧。一边心安理得地进食着,想起了原本来意的伊比斯向着龙女招手,示意她靠近过来。

  「那你过来说说,一早上都发现什么东西?不要说我费心给你创造了机会,你却什么都没能查出来吧。」

  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后,妮芙丝果然就露出了严肃的神情,不计前嫌般靠近了过来。感到有趣的苏诺也跟在她身后,跟着三人并排落座。

  「第一起凶杀案果然与杀人魔不相干。首先是留在脊椎上的伤口类型不对,不是钝器反复凿击打断,而是更为直接的机械损伤。要说的话,就好像有个大力士直接扭断了受害者的脖子,之后用什么方法切断了血肉摘走头颅……」

  明明是相当震惊的发现,伊比斯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他早就从普莉希拉那里得知了真相,自然不会对此感到惊讶。

  用一连串说明与证据论证了自己的观点后,妮芙丝本来自信满满地等待着伊比斯为他昨晚的武断否定推测而道歉,等到的却是一句不痛不痒的「知道了」。她正冷着脸,伊比斯的诘问又接着撞到了枪口上。

  「就这?关于杀人魔身份的线索,还是什么都没找到吗?」

  「我正要说呢!」少女的声调不自觉抬高了一些。果然她外在的沉稳之下是心性不够稳重的小女孩性格,掩饰不住简单的情绪波动,「第五起的受害者应该就是那个有在死亡前挣扎过的死者,颅骨处有猛烈磕碰留下的痕迹。虽然尸骨已经腐烂,但像是指甲之类的部位还是残留了下来,包括一些棕色的毛发——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凶手应该是有着棕褐色体毛的镇内居民……」

  「啊——棕褐色……」

  苏诺吃惊地叫了起来,脸色也变得极为惨白。听见了这个线索的伊比斯也有些讶异。普莉希拉的发色就是棕褐色的,听到二姐可能就是杀人魔,苏诺这么惊讶也是理所应当。可是……

  「我要去走访统计小镇里的居民,找一找哪几个人有着棕褐色的头发。如果顺利的话,只要这个下午就能……」

  「等一下。」伊比斯出言打断了少女,「苏诺,你先带着食盒回家去,然后把你大姐叫过来。我有事要和她商量。」

  半精灵点了点头,拎起木盒小跑着离开了墓园。确认她已经离去之后,伊比斯把目光转向了一头雾水的妮芙丝。

  「你肯定是弄错了。这毛发应该不是凶手的,而是因为别的原因被遗留在了棺材里。」

  「你怎么能这么确定?」妮芙丝反唇相讥,「虽然线索可以有不同的解释,你怎么就能把指向凶手的可能性排除?」

  「因为蜜蜂岭里唯一的棕发居民只有一位,领主家的二小姐普莉希拉。」

  眼前的青年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作出欺骗,他对情报的搜集能力也不该被怀疑。这个事实无异于是直接省去查访全镇的步骤,惊讶的妮芙丝思考了半晌,沉稳地作出了回应。

  「半棘妖的头发确实比精灵的更粗,也就是说这根并不是她的头发。但是……如果是其他部位的体毛呢?暂时把这点视为待确定事项的话,也还不能够排除她的嫌疑。假设她是假借巡夜者的身份作案……」

  「我说了,我知道普莉希拉不是杀人魔。」伊比斯粗暴地打断了少女繁琐的推想,「我刚刚就和她说过话,她也承认杀死了第一起凶案的受害者以及自己的叔叔。她说自己在搜索杀人魔,我认为她不是在撒谎,这就够了。好了,你不要把事件往普莉希拉头上去引,这不会有什么意义。而且我可以告诉你半棘妖的体毛确实和常人一样,你也没有拿这个去询问她的必要了。」

  「你认为?为什么你可以用主观的判断来否定推测,你的证据又在哪里?」

  妮芙丝的声音激动高昂,明显是动了真怒。

  「你怎么能偏信她的一面之词?你真觉得你能看穿所有的谎言与欺骗,永远不会被假象所迷惑?」

  「我当然能。」

  「你不能!」少女大声否认道,「如果你是依靠肢体的细微动作与面部表情的违和来判断谎言,那就不可能得到完全的准确率——个体的记忆是可以被美化的!一旦下意识地对亲历的记忆加工,就能得到说谎者自己都相信的谎言!只靠口供不能为嫌疑人定罪或脱罪!我永远不会相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词,宁可去相信完备的证据链!」

  她说的其实相当有道理,但这反而让伊比斯烦躁起来。他自认是这一领域的专家,因此实在忍受不了妮芙丝这么指手画脚。再者,已经下达的论断被人无礼貌地正面驳斥,无论是谁都会产生怒意。

  「够了!你给我认清身份!」

  「那又怎么样?对与错和身份无关!」

  到了这时候,青年反而被少女的固执给气笑了。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女孩,她难道是在哪里的荒野一个人长大的吗?连对错和身份无关这种有道理却没意义的话都说得出来。伊比斯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伸出指头戳起妮芙丝的额头。

  「行,你自己去找到了证据链之后,再来和我讨论真凶的事。在那之前,我可不会允许你把普莉希拉当做杀人魔对待。」

  「我当然会去做的。」

  妮芙丝嘀咕了两声,没有表达更多异议。整理好衣衫起身的二人又陷入了冷漠之中。

  总而言之,墓园里是没有新线索了。小心地将棺材归位埋好之后,离开墓园的两人向着镇内走去,准备去找普莉希拉——就算伊比斯相信半棘妖的身份不是杀人魔,假设这种坚信没错的话,那个头发的情报就更加令人在意了。如果她有没说出来的事项,说不定也能成为突破口。

  然而,此刻的镇子却笼罩在古怪的氛围里。妮芙丝疑惑地看着不断有人穿梭在镇中奔走相告,随后手头空闲的镇民们都开始跑动起来向着一个方向而去。她听不懂精灵语,因此把目光转向了身侧的伊比斯,发现他的面色也因为回荡在镇里的呼喊而凝重起来。

  「河流下游发现了新的无头尸体。」青年不带感情地向着妮芙丝复述镇民们传递的消息,「但是,是个男人。」

                 十五

  到达人头攒动的河流边时,伊比斯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央单独蹲在无头尸体身边的克劳迪娅。他的心里瞬时就有了猜测。两人挤开人群靠近,被捞起放置在河岸上的男性尸体使得他立刻就确认了这份猜测。

  是派伯。即使已经失去头颅,这位精灵青年的衣衫还是表明了他的身份。面容呆滞的克劳迪娅就蹲坐在这具尸体的身边,而一旁的苏诺神情恐惧地战栗着。普莉希拉也在现场,她虽然站的有些远,冰冷的神情还是让周围的居民们远离了她。

  见到到场的二位客人之后,半棘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做更多的说明。

  「那是……之前在宅子里的那个精灵吗?」看着认识的生命在眼前消逝,妮芙丝的眉目之间流露出了悲伤的神色,「杀人魔……」

  在她开始自怨自艾怪罪自身的无能为力之前,伊比斯拍肩打断了少女的坏习惯。这时妮芙丝才注意到,远处边上的苏诺正向这里投来视线。

  「……大哥哥……」

  「不要怕,苏诺。」伊比斯自如地切换出令人安心的微笑,使得女孩的情绪看起来稳定了些,「你站到妮芙丝那里去,不要靠的这么近。」

  白发龙女没有发表异议,拉着苏诺的手走向了远处。在镇民的议论声中走到了尸体边后,伊比斯弯下腰拍了拍克劳迪娅的肩膀,把这位因为冲击而呆滞的年轻女领主的意识唤了回来。

  「我需要对尸体进行『尸检』,来找出死者的死因。」伊比斯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如果有凶手的话,我会把他揪出来让派伯安息的。」

  听到了他的请求,克劳迪娅憔悴而崩溃的面容稍稍聚起了些精神,缓缓点头起身退下了两步。深吸一口气,替代女领主蹲坐在尸体面前的伊比斯收摄心神,将注意力全神贯注地放在了脚边的尸骨上。

  又是一个熟人离世,这对早已习惯这种事的伊比斯而言根本激不起什么情绪波动。

  青年现在只想赶紧确认前因后果,把突发事件背后的隐患查明——刚刚立下要挖出杀人魔真身的派伯第二天就身首分离,这使他隐隐感到了不安。

  伊比斯旁观了妮芙丝「尸检」的全过程,自己本来也有一套检查的方法,很快就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没有窒息勒痕,死因是直接被利刃干净利落地切断脖颈,这与杀人魔所使用的凶器不同,后者是用钝器割下受害者头颅……」

  「……死亡时间,昨日中午到下午,尸体被垂在河边的树木挂住,今天中午时被镇民发现……尚不清楚是否为『第一现场』……」

  「……冲击淤痕。胸腹多处骨头断裂……是抛尸入河所留下的。」

  伊比斯抬起头沿着河流上游望去,远处那座半山腰上的石塔隐约可见,使他的心中产生了猜想。

  如果那里是真正的凶杀发生处的话,这些伤痕就能解释得通。派伯先在高塔或是那里的山上被杀,然后尸体被凶手扔下河流,随后被河水带到了这里……

  他站立起身,结束了尸检。后方的克劳迪娅虽然没有说话,一脸急欲求闻的样子尽露于表。环视了四周的镇民后,站定在人群中心的伊比斯下达了指令。

  「我怀疑派伯是被从上游的山上扔下来的。克劳迪娅,你把苏诺送回宅邸里去,然后组织健壮的成年居民结对去河流上游的山上搜寻血迹。如果凶杀发生在那里,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至于我——」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看戏的普莉希拉,「我去高塔那里搜索,然后普莉希拉必须跟过来辅助我。」

  「哈?」突然被提到的半棘妖愕然了一瞬,「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非得和你一路?」

  「杀人魔,或者杀害了派伯的凶手可能就一直潜伏在塔中,也许现在都还待在那里。你熟悉高塔,我需要你作为不是累赘的战斗力和向导。」

  「……随你。我跟着去就是了。」

  作出了安排之后,有了行动方针的人们开始运动起来。愁云惨雾的克劳迪娅挤出笑颜牵着苏诺先离去,镇民们三三两两地也散去了。而伊比斯则是没什么要动身的意图,重新蹲坐下来查看尸体。妮芙丝靠近了青年的身边,后方的普莉希拉一时不知道做什么比较好,只能无言地站在一边等候。

  待到最后一个觉得无聊的农夫离开之后,伊比斯便在河流之中清洗干净双手站了起来,和身边的女奴嘀咕了两下后,朝向了等待许久的半棘妖。

  「说吧,昨天下午塔上发生了什么。」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派伯是你杀的。」

  他的惊人之语让普莉希拉惊呆在了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愤怒地张口。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是杀人者!」

  「那么,我修正一下说辞。你对派伯的身亡知情。」青年锐利的灰眼像是洞察了一切,「在我提到高塔之后,你的慌张露出了破绽。你应该学会管理情绪,不要像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一样被点到破绽就慌得呼吸紊乱。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派伯殒命在了那里?」

  普莉希拉愣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仿佛在做着重要的心理斗争。细风吹拂起她褐棕的发梢,下一刻,最先反应过来的伊比斯用人类语高喊出声。

  「注意鳞粉!」

  事到临头,妮芙丝战斗经验不足的缺陷再度暴露。等她注意到偷袭之时,身体半边已经因为吸入鳞粉而麻痹得动不了了。伊比斯掩住鼻息,神情紧张地注视着对面的半棘妖。他倒是不惧怕这些手段,但生死搏斗之时仍然需要全神贯注,任何大意疏忽都不能有。

  不过,已经缀叶在手的普莉希拉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没有上前,倒身遁入了丛林中,随后响起了她拨开灌木疾步奔跑的声音。伊比斯仍是不敢托大,保持警惕来到了妮芙丝身边。

  「……她跑了吗?」

  龙女正呲着牙,捂住动作迟缓的右臂作出防备姿态。吹来的鳞粉只有一阵而已,这份麻痹感也在渐渐消退。她有点后悔自己的懈怠,明明伊比斯已经提醒普莉希拉有问题,自己还没有做好发生冲突的准备。如果那时她趁机攻击上来,状态糟糕的自己很难抵挡得住。

  倒是伊比斯本以为半棘妖的鳞粉只有睡眠和催情的作用,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效果。他对除此之外的事态变化也没觉得吃惊,毕竟一切都还在意料之内。

  「没错。而且棘妖天生就是丛林里的猎手,我们贸然冲上去也讨不了好。看来只能任由她潜入暗中了。」

  青年胜券在握的表情却不像口中说的那么踌躇。妮芙丝低头想了一下,提出了一个有些拿不准的问题。

  「那么,她就是杀人魔了吗?」

  「这可说不准。虽然她和派伯的死亡关系很大,但我仍然相信她自辩的说辞不是假话。不过,现在我也有点怀疑真相了——或许她确实骗过了我。」伊比斯稍稍沉吟了一下,「没关系,人跑得掉塔跑不掉。如果我估计的没错的话,那里应该就有我们要找的答案了。」

  他再次望向远方山边的废弃石塔,那晚自己跟着梦游的妮芙丝到达的地方。

  派伯大概率是从那妮芙丝几乎要失足跌落的悬崖被抛下的,而那里也是普莉希拉母女居住过的场所。这一切的背后一定有什么东西将这些事连接在了一起,或许就在自己从未进入过的石塔当中。

  「先回宅邸去做好万全的准备,我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一边思考着,心事重重的伊比斯转身向着宅邸走去,走了数十步后却发现妮芙丝没有跟上来。他转头回看,见到了不远处还在麻痹中的少女一瘸一拐尽力赶路的滑稽样子。

  「要我背你吗?」

***********************************

  再度回到那处悬崖,远处的山间已经有了镇民们开始搜索的身影。背着包裹的伊比斯稍微欣赏了一会俯瞰全镇的景色之后,把视线转到了一旁的石塔上来。大小不一的石块堆成了这栋破旧的建筑物,青苔早已爬满了满是裂痕的墙面。

  「毫无特色的建筑啊……」

  「你不是说里面会有线索吗?」

  「对啊,越是要隐藏秘密,就越是要伪装成朴实的外表。走吧,进去看一看里面有什么。」

  妮芙丝点了点头,默默地跟了上来。石塔的木门早已被蚀得破败不堪,伊比斯只是伸手一推,就嘎吱一声向里敞开了。一股不轻的霉味迎面而来,使得二人都皱起了眉。

  「看起来不像是有人在此生活的模样,起码有段时间没被清理过了。」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最近没人来过此地——你看,地上的鞋印还在呢。」

  伊比斯纠正了少女的疏漏,随即俯下身去观察。两种鞋印都没有被伪装过的迹象,忠实无比地还原了它们的主人在满是灰尘的塔内留下的痕迹。

  妮芙丝稍作思考,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层次比较频繁的那种鞋印,应该就是普莉希拉所留下的了。既然你说她在此生活过,会故地重游也不意外……」

  石塔的内部非常狭窄,堆积起的各种无用杂物更是压缩了能够行动的空间。

  沿着壁面的螺旋石阶而上,顶部的半平台放置了一张简陋的小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只有一览无余的蛛网与苔藓点缀的贫乏。

  「另一种只出现了一条痕迹的鞋印,应该就是派伯来此的遗留。」伊比斯接上了话,「顺着他的鞋印去找,就能还原他在此地的行动轨迹。」

  他注意到妮芙丝正仰视着石塔出了神,于是伸手轻拍龙女的肩膀。

  「鞋印没有往上走,到了那边的草垫子那里就消失了。我猜那个草垫下面是个地窖……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原以为少女在仔细观察,但青年才发现她只是在走神,湛蓝的美目空荡荡地注视着虚无。受到了呼唤之后,少女才如梦初醒般恢复了焦点,收回了望向空无的视线。

  「……没事,我没在想什么。」

  伊比斯并不满意这个回答。

  「没想什么?你可说过不会对我隐瞒——」

  牵扯到承诺之后,就不能这么随口糊弄了。妮芙丝怅然地低下了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变得开朗些。

  「就是想起了我小的时候,也是和父亲住在一起。不过,我们住得地方比这里要大太多了,生活起来也更方便……」

  伊比斯的脑海中立刻浮现了住在华丽宫殿里的大小姐的形象。但他很快就把幻觉从脑海里赶了出去——从语气上听着,她应该是触景生情,想起了和父亲二人相依为命的场景。

  「你的母亲呢?」

  「……在我小的时候,她就已经身故了。」她的语气变得平淡了下来,「因为那时候我太小,连事情都不记得,所以我与她之间没有什么记忆。」

  在缺乏母爱的环境里由单亲父亲抚养长大,难怪这姑娘会养成这幅不似女生的性格。

  「那你和我还真像。我也不太记得生父母的样子了。」

  刚到蜜蜂岭的那天夜里,与伊比斯所聊的话题中就有他的身世:作为奴隶的孩子出生又被精灵贵族夺走圈养,这样的出身造就了现在的他。自己和这家伙要因为相似的境遇而惺惺相惜吗?妮芙丝赶紧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谁会和这个毫无人性的家伙相似啊!

  「我们不是来闲聊的吧。」少女正色道,「既然你已经发现了踪迹,那就赶紧开始探查。浪费太多时间,要是再发生了变数怎么办。」

  伊比斯耸耸肩,顺坡下驴结束了这个话题。他挪开留下了搬运痕迹的草垫,果然露出了底下的地窖门板。它并没有像石塔的其他部分一样被时光所侵蚀,而是明显看得出最近有使用过的痕迹。

  掀开活动门板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下面的情况后,伊比斯摇摇头,径直跳了下去。伴随着青年的身影落入黑暗,少女带着担忧的呼喊也在背后响起。

  「喂!你怎么……算了。」

  她赶紧跟着进入了地窖。

  没有光源,一片漆黑的狭窄空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前方的伊比斯手中散发着点点红光,让她的视野里能够勉强看出些模糊的轮廓。

  「还好我离开营地时带上了些火蜥蜴的魔晶,本来是想当个藏品的,这时候正好可以派上些用场。说起这个,那时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魔晶,我猜你知道怎么养殖火蜥蜴,对吧?回去以后可以试试让你养点别的动物……哦,如果你觉得这属于『不能说的技术』,那就当我没说。」

  妮芙丝捂着脑袋,一点都不想和他闲聊。

  「……你就这么跳下来,不怕杀人魔潜伏在这里偷袭你吗?」

  「我倾听过呼吸。连行动痕迹都不会掩盖的家伙,可不会有屏息伏击的智慧——好吧,你说的有点道理,我是有些大意了。」

  轻笑着的伊比斯走近过来,伸出手揉了揉白发龙女的脑袋。

  「你居然会关心主人的安危了,不错不错。看来今晚我得再坚持一下,多来宠爱你几次……」

  「我可不是在关心你!」恼羞成怒的妮芙丝拍开了手掌,「你可别把我当成什么傲娇系的角色,我只是不喜欢出意外而已!」

  这倒确实是她的本心,不过伊比斯本来就只是在享受逗弄龙女的乐趣而已。

  他倒不担心这种热脸贴上冷屁股的行动会降低作为主人的权威,因为所谓调教无非也是一样的道理:用奖励和惩罚对奴隶的观念进行修正,让她有意或无意地适应行为的边界。

  无论是谁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不用太过强硬的施暴,只要掌握好利诱与迫害的尺度,就能将主人的意志施加为奴隶所自发遵循的戒律。就像现在这样,只要持续不断地进行诱导,原本对各种事情心有芥蒂的妮芙丝就会在潜移默化中慢慢接受它们……

  「所以你发现了什么没有?我只能隐约看见些麻袋、烂木和杂物,还有不知道放了多久的一些谷物。这里太暗了,只有一两枚魔晶的照明也无济于事……你有带火种吗?点个火把会方便些。」

  当然,在调教完成之前,这姑娘还会是这幅桀骜不驯的姿态,一点都没有身为俘虏和女奴的自觉,还在这里对着主人发号施令。

  虽然没有火把,伊比斯仍然依靠一枚火蜥蜴魔晶的亮光确认了地窖的环境。

  不大的空间里弥散着浓重的霉变气息,是储存不当的谷物因为受潮而腐败的产物,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值得注意的东西。一旁的妮芙丝则还是一副睁眼瞎的姿态——看来她那双爬虫一样的蓝眼并不擅长在低光环境里视物。

  「地窖里没什么异常,也没有什么人在这里居住过的痕迹。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这也只是个正常废弃了几个月的储物所。」

  明明之前还在笃定能在地窖里发现线索,稍作检视后的伊比斯毫不惭愧地说出了一无所得的结果。白发龙女啧了一声,随后声调明显失落了下来。

  「也就是说,这就是座普通的石塔了……」她的声音很快振作起来,变回了波澜不惊的分析声线,「那么,倘若我们这一路无功而返,就得依靠去山上搜索的镇民们去取得成果了。这栋石塔不大,只剩没有脚印蔓延的二楼还未搜查,但我怀疑上去了以后也没有意义……」

  「别急啊。地窖里虽然没东西,但这可不意味着我们会无功而返。」

  「……你想说什么?别卖关子了。」

  获得了智商上的优越感后,心情变好的伊比斯决定大发慈悲地为一头雾水的妮芙丝解惑。

  「既然脚印通向了地窖,就一定会有意义。地窖里找不到的话,地窖的地窖又怎样呢?」

  他走向角落发潮的谷物堆,踢开了其中的一个麻袋后,果然露出了下方用几条木板掩住的洞口。黑漆漆不见底的地洞令人看了心里发怵,但挂在洞缘的绳梯却显示出这就是正确的入口。

  靠近过来的妮芙丝努力眯起眼,才看清楚了脚边的地洞。意识到这就是自己在追寻的线索,而那个杀人魔的正体或许就在下方,少女紧张地咽了一口。

  她俯下身,准备向着绳梯伸手,身边的伊比斯却发出了喝止声。

  「等一下。安全起见,我要先进行『侦查』。」

  如果说有什么能够在一片漆黑的环境里辨别出危险,那就只有所谓的「灵魂视」了。无论是人类、矮人还是精灵,只要是能够交流的智慧生物,在青年的这份天赋能力中都会表征为一团炙热的光晕——哪怕是自称为龙的妮芙丝,也只是更大一些的光团罢了。

  倘若这地洞之下真的潜伏着怀有敌意的敌人,就会在视界之中暴露无遗。问题是发现潜伏的敌人之后要怎么向妮芙丝提示呢?口头上可以假装说什么都没发现,用触碰传递消息,就能反过来设下陷阱……

  思考着各种可能性,伊比斯闭上双目,再度睁开了那不存在的「眼」。下一刻,脚下夺目的光华让他惊讶得倒吸一口冷气——这绝不是寻常凡人能有的灵魂质量!在青年曾经窥视过的存在中,即使是亚神都不会有这样恐怖的光芒!

  就在伊比斯飞快地思索着试图理解现状之时,那如同骄阳一样的灵魂就像感知到了窥探一样,猛地缩动了一下。随即,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同时激烈动荡起来的地面生生打断了青年的能力,将他的意识拽回现实。

  「地震了?!怎么会在这时……啊——」

  妮芙丝本在第一时间试图后缩,但见到闭着眼的伊比斯没有反应,就下意识伸手过去拉他。

  下一秒,两人原本站立的地面开始崩裂。

  就是因为这伸出手来的一念之差,少女未能及时离开塌陷的区域。她只觉得脚下一步踏空,突然其来的失重感让从未有过飞翔经验的半龙少女慌了神。

  最后的关头,她只能在昏暗中死死抓住手边的救命稻草,随后向着无底的黑暗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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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个蠢货。」

  记忆中的女声明明柔媚地不带有任何严厉色彩,其中蕴含的恶意却让伊比斯毛骨悚然。

  「收买仆人,离间父女,暗杀长子,嫁祸主母,埋下线索,柳暗花明,长女畏罪,蹊跷自杀,翁婿成仇……无论哪一个都是无比恶毒的计策,关键道具经手各人后引发各方势力互相猜忌的细节也规划得毫无破绽,连环串起来更是能让这个小家族万劫不复——所以说,你是个蠢货。」

  「记好了,伊比斯。越是精妙的规划就越容易产生意外,环环相扣的链条只要一环有差错就能前功尽弃。简陋的计策固然破绽百出,但只会依靠这种自以为是的聪明同样无法成事。你要随时准备计划,随时更新计划,将未来每一步岔路的预想都提前做好安排。」

  「同样,你也必须随时警惕意外,哪怕被捅入心窝的暗杀对象下一刻爬起复活,你也要立刻作出继续刺杀或是转身逃脱的决断——选择哪个全靠临场判断,但唯有呆滞迟疑是唯一错误的选项——那会要了你的命。」

  全身上下都是摔落后磕碰出的疼痛,但刻在意识深处的行动力让伊比斯第一时间翻滚蹲起。别在腿后的短剑握在掌中,青年保持着像蓄势待发的弯弓般的姿势,准备随时暴起刺出攻击。

  奔涌的血液因为危机感而沸腾,思绪也比平常转得飞快。究竟是什么能媲美神明的存在会隐藏在蜜蜂岭的高塔底下?一个古老的异族神么?之前突如其来的地震是它引发的吗?以及,这地震发生的同时自己正好开启了灵魂视,难道说这个存在能够感知到自己在灵魂层面上的观察?

  最后的猜测让伊比斯心脏一紧。尽管青年有着作为天赋者的骄傲,但真正让他产生了自命不凡感的,则是这独一无二的「灵魂视」能力,能让他以凡人之躯肆意窥探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亚神——虽然只有膨胀的光团,但那毕竟是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独一无二的举动。

  然而,就在此刻,本以为永远在掌握之中的「灵魂视」似乎被察觉了,而那地震也像是作为回应的反制。本属于自己一人的领域被他人侵入,这份恐惧感让伊比斯的汗毛都根根竖起。

  大地还在微微晃动,脚边是柔软的泥土,这处地窖下的空间意外地空旷,似乎是原本就存在于此的天然洞窟。他的目光向着前方的深处望去,某个庞然大物的影子似乎正在森然耸动……借着跌落在旁的魔晶微光,他眯起眼睛试图辨别,但随即眼前亮起的光芒让伊比斯难过地闭起了眼。

  「啊——新鲜的食物——」

  随着带着异质的鸣响出现在脑海中的声音,逐渐适应了亮光的视力也让伊比斯看清了前方的存在。

  那是——一只巨大的飞蛾吗?不,那只是形似飞蛾的拥有四肢四趾的怪物,其臃肿的灰黑身躯由数十节环形的囊状腹节构成,其上遍布着细密绒毛……不,不是绒毛,即使对于那个数人高的体型而言显得微小,但那遍布腹部微微颤动的却是足有指节粗的肉质触须。其上的胸节处开有口器,锐利的尖牙就藏在微露着紫糜色肉质的胸缝之后,而再上的顶着一对锋利刃角的半圆形头部则只剩下了苍灰的毛发,以及看似是眼睛的一对黑黄色环。

  而这个存在真正的眼睛,就呈两对四只镶嵌在看似是蛾翅的两双黑红肉翼之上。此刻,这令人毛骨悚然的肉翼上的数百只珠状假眼正齐齐发出亮光,而当中的四只人目般的真眼则是直勾勾地朝着两人注视了过来。

  「…啊……啊……」

  这是,何等扭曲的形体,令人从心底涌出恶心、厌恶,甚至难以挣扎解脱的恐惧。

  伊比斯拼命张大嘴巴,也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干涸音节。他的思维完全被眼前这庞然的存在感所驾凌,连思考都在本能的恐怖中迟钝艰涩起来。

  「……这是…什么……」

  明明也在因为恐惧而颤抖着,甚至只能保持趴在废墟中的姿势无法动弹,可身边的少女还能调动注意力组织语言提问。伊比斯无法将目光从眼前的存在上移开,但多亏了耳边妮芙丝冷静镇定的声音,终于让他的思绪从停滞中逃离出来。

  闪电般的思绪将从前获取过的信息串起,伊比斯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名词。

  恶魔。

  被认为是一切混乱与邪恶源头的,只存在于传言中的家伙。即使其名字被用作为贬低品行道德的俚语,但至今关于它们的事迹也都只是些不着边际的流言蜚语。

  没有人知道恶魔的长相,也没有人听过恶魔的语言。但唯有一点可以确信——这绝不是诸如「兽人」、「蜥蜴人」这样可以交流的其他种族,而是完完全全不同的概念。没人关心它们吃什么,想什么,在哪里居住,所有的传闻中只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凡是恶魔出现的地方,就会被散播痛苦与恐惧。

  在各种各样的故事中,有些恶魔弱小得只在农妇的厨房里施加恶作剧,而有些则拥有能与亚神媲美的伟力——倘若眼前的这个存在就是所谓的「恶魔」,其灵魂质量毫无疑问符合后者的描述。

  没有等到青年作出撤退的决定,意识到下方的两只虫豸从威压中缓解的大蛾再度抬首。这一次,它肉翅上的四只真眼闪烁了一下紫光,随后,一股无形无踪的波动猛地向着四周扩散开去。

  伊比斯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柄大锤当头猛击,所有的意识再度变为了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人类青年终于从震慑中回过神来。如果这是在战场之上,哪怕瞬间的失神都足以让自己毙命。伊比斯的心中已经满是惊骇。他从未见识过这样的攻击方式,根本没有痕迹,也看不见什么武器,甚至想不出防备的方法。仿佛这么猛烈的攻击都只要对面的一个念头就能准备完成,瞬息而至。

  ……那么,为什么自己没死?

  望着前方高高昂首,毫不掩饰恶意将己方二人视为食物的巨蛾,伊比斯拼命地思考起来,想要寻求可能存在的生机。

  在他的身边,也从失神中恢复的妮芙丝终于试图起身,神色里满是遭受了无法理解的袭击后的迷茫。

  「……刚刚那是什么?我怎么突然就失去意识了……」

  即使身边的少女完全是个毫无战斗意识的菜鸟,这时候也只能指望与她配合了。小心瞟了一眼不知道为何没有继续追打的巨蛾,伊比斯压低声线作出回答。

  「是纯粹的精神攻击。」他心思一动,将自己的计划悄悄说出,「你注意到那东西身上的枝叶了吗?」

  在巨蛾有些黯淡下来的光芒余晖下,缠绕在这庞然大物身上的几根看起来能被女子扭断的纤细树枝清晰可见,宛如一间脆弱的牢笼。妮芙丝缓缓点头,随后她的耳边继续响起了青年的低语。

  「那是母树『弗拉希纳斯』的枝条。我如果猜的不错,它被困在这里无法动弹,力量也在不断被枝条抽走。倘若它只能用出刚刚那种程度的精神攻击的话,我们就还有机会……」

  话音未落,仿佛是在嗤笑他的天真,巨蛾张开了胸部的裂嘴,吐出一根蜷曲细长的口器来。它将弹直的口器向着妮芙丝遥遥一指,随后又是一股无形的冲击向她袭去。

  龙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试图作出闪避,但那股冲击来得实在太快。这一次不再是精神上的冲击,而是凭空出现的物理动能,直接将妮芙丝击飞了出去。少女就这样撞击上了一旁的岩壁,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自作聪明,蝼蚁。即使我已非全盛之姿态,要消灭而等也只在一念之间而已。」

  那个奇怪的声音再度在伊比斯脑中响起。已经全然意识到自己无法反抗的青年恭敬地低下头,不敢再有违逆之心。

  并不是他要接受成为口粮的命运,而是既然对方要杀自己易如反掌,那么不如安静下来,看看它留下自己性命是要说些什么。

  「汝可知我是谁?」

  答案只有一个,蜜蜂岭被称为卡拉古尼斯的被信仰者。同时也是传说中的恶魔。

  伊比斯将答案说出口后,那个声音便再次响起。

  「不错,就蝼蚁而言,确实拥有能够入眼的智慧,足够成为我的眷族。」

  这声音是直接出现在脑中的,而非来自对方的口中……伊比斯默默记下了这些特征,脑中不自觉地开始胡想。倘若恶魔有读心的能力的话,那便是万事休矣……

  「汝可知我为何在此处?」

  如果猜的不错的话,恐怕和我那个坑弟弟的老姐有关了。伊比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完全不知。

  「我遭到了蝼蚁的背叛,丧失自由被这恶心的植物囚禁在此地,甚至一度无法施展灵能……幸好我转化了眷族,才逐渐恢复了些力量,能够使出最基本的心灵震慑和灵能钝击。」

  那样诡异的攻击,居然只是「最基本」……老姐啊,你都惹上了什么东西。把这么危险的恶魔关押在蜜蜂岭,又不向我透露消息,这是想让我死么……

  「即使如此,现在的我依然无法动弹。汝若是不想如之前的蝼蚁一样成为我的腹中餐,就得成为我的眷属,助我恢复力量挣脱束缚。」

  伊比斯的目光落在了角落的那个精灵的头颅上。两天前还活蹦乱跳的派伯,此刻只剩下了一个脑后开口的空空颅骨。倘若自己在这里出口拒绝,毫无疑问也会变成和他一样的下场。

  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表达了尊敬与服从。

  「作为您的眷属,我需要为您做些什么呢,伟大的存在?」

  这幅姿态似乎让卡拉古尼斯觉得心情愉悦,镰刀般的利角随着轻晃的头部而摇动起来。

  「去将更多人拽入交配的欲望,向他们传颂我的名号。」出现在脑海中的恶魔声音说道,「以及,散播恐惧,让更多的生灵因为我的名字而战栗畏怯——」

  伊比斯立刻就意识到卡拉古尼斯要命令自己做什么了——他要传播信仰!常人或许会认为是先有特定的神灵再有信仰,但作为精灵上层的一员,伊比斯却知道亚神的神职甚至能力都与信众的信仰相互关联。倘若所料没错,根据它的指令来看,发生在蜜蜂岭的乱交聚会就是塑造信仰的一部分……但是这明明是老领主的命令,可以向上追溯到令人不省心的老姐……

  以及……为什么要散播恐惧?亚神最多只会让子民们敬畏自己,让信众恐惧受信者可是前所未闻的做法。难道说这些命令的真正用意不是传播信仰,而是有别的用途?

  现在并不是认真思索的时候。伊比斯只是点头,表示愿意鞍前马后地效劳。

  「很好。汝不用担心,对于忠诚的眷属,我会慷慨地赐予奖赏——」巨蛾的声音中带上了些诱惑的意味,「即使在蝼蚁之中,如汝这般天资卓绝的也算极为稀有。不仅同时身具三种赐福,更是罕见的能够天生触碰灵界的个体……灵能本是我族的专长,偶尔也有蝼蚁能够无意识使出些许技巧,但能够不用修行就触及灵界存在的,仍是第一次见。」

  它每说一句话,摆出了贪婪神色的伊比斯心里就咯噔一下。

  很少有人知道,英卡纳家族的人类继子是极其罕见的三重天赋者。第一个能力是短暂的瞬时隐身,即使持续时间只有短短几息,这在经验丰富的战士手中足以创造巨大的优势;其二是被命名为「痛苦之触」的,能依靠触摸皮肤让对手失去战力的能力;而第三个,就是「灵魂视」了。

  虽然对于天赋者而言,能力的质量比数量更重要,但在神明的权能面前,这也不过都是些凡人的小花招罢了。凡人的天赋能力终归是有上限的,可现在卡拉古尼斯说「修行」……

  仿佛听得见他的心中所想,巨蛾嗡嗡地颤动起肉翅,其上的宝石般的发光眼睛流转着粼粼波光。

  「汝,注目此景。」

  数目近百的假眼睛尽管并不会像真的眼睛一样转动眨眼,密密麻麻的样子仍是令人看了以后心悸气短头皮发麻。伊比斯本准备注视两秒就装作难以忍受闭上眼,但那些眼珠的瞳仁却一齐发生了变化。有的收窄如缝,有的生出三叉,上百颗一齐瞪大的眼珠竟是形成了一副连贯的图画,让人根本移不开视线。

  在伊比斯的视界中,那瞳仁所组成的图案竟慢慢浮现,未能显现的断点也被补全连在一起,周遭的一切景物都渐渐隐去,只剩下奇妙古怪的图形……他突然觉得头疼脑热,仿佛有通红的钢针刺入搅动,忍不住大叫一声捂住双眼。

  再度睁眼时,那些图案已经消失了。巨蛾所有的假眼再度回复浑圆的瞳形。

  伊比斯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上竟沾染了鲜血——用手背向着脸颊上的液体抹一把,果然是从眼角流下了血液。幸好这血不多,很快就不再流出了。

  「汝之『灵视』现已得觉醒。来,汝且以『灵视』观我——」

  青年遵照着闭上了眼,重新开启了灵魂视,不,灵视。

  再度出现在眼前的,仍是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黑灰色光团……咦,黑灰色?

  伊比斯惊讶地发现,自己原本只有白与黑的第二视界中出现了色彩。不仅仅是如此,他能隐隐感受到那些光团的心绪变化……这显然对眼前的巨蛾的光团不起作用,而身边昏死过去的妮芙丝的白色光团也不再有情绪活动,但他就是感觉自己已经有了这样的能力,就像人对自己的四肢指挥如意一般。

  「汝尚只能观而不能触,但此事不难。汝可见那里的尸骸?」

  顺着口器所指的方向,伊比斯看见了倒在派伯的头颅旁边的,像是巨型竹节虫一般的足有手臂长的异怪尸体。这具尸体同样被凿开了脑部吃干了里面的内容物,像个干瘪的秸秆一样倒在那里。

  「我还未吸收其中的『原种』,汝可直接将其吃下。虽非最佳处置之法,也可使汝能得我族之赐,探求灵能之秘。待我将眼移植于汝,汝便为吾之眷属,便可离开此地自由行动。」

  「移植?」

  「以我之支眼代汝之主眼。此乃恩赐,唯汝可得。」

  挖掉自己的眼睛后换上巨蛾的眼睛?明明是恩赐,伊比斯的心里突然警惕起来。这恐怕就是甜枣之后的陷阱,倘若它在眼睛里埋下了手脚,比如能够通过眼睛监视自己的行动,那么离开这里后找老姐报告的行为也会被它看在眼里……

  在想出应对方法之前,必须先转移话题。

  「为何您不自己出来『散播恐惧』呢?那些枝条这么细小,只要有柄斧头就能砍断,甚至我来扯断也能让您自由。」

  「愚蠢!此乃称谓『精灵』之蝼蚁其主神之枝叶,岂是凡人可摧毁之物?」

  这倒是真的。虽然损坏弗拉希纳斯的枝条是极为亵渎的冒犯神灵的死罪,但偶尔母树也会从枝丫上掉下几根来「赐予儿女」。虽然不少都失去神力与普通树木没有两样,也有坚不可摧的,被各大家族的能工巧匠视为最极品的兵器材料。

  更不用说那些还活着的枝条了,寻常成年男性连掰都掰不动,拿斧头去砍上几百下也不会磕破树皮。

  「不过,多亏此前拜服于我的眷属,此地的畏惧与欲求之食粮逐渐充足,枝叶的束缚也已松动。待到汝之行动有所成效,我恢复足够力量脱离此处的时机也将来临。届时,汝亦可得到好处,灵能之行更进一步。」

  此前的眷族……是普莉希拉?

  没等伊比斯再找出什么借口,巨蛾突然显现出了不耐烦的样子,腹部的触须都两两交叉在一起搓动起来。

  「够了!汝将那里的食物呈上来,等我进食后为汝移植眼珠,汝就可以离去了!」

  即使不用回头,伊比斯也能意识到那个「食物」就是昏倒过去的妮芙丝。

  能拒绝这个提议吗?看着卡拉古尼斯的焦躁模样,恐怕「留下她的性命增加眷族」这种提议只会激怒这个饥饿的恶魔。

  要把自己的小女奴交上去,看着巨蛾在她的额头上凿洞食脑……老实说,如果是老姐以外的任何其他人的话,他肯定能毫无负担地完成上贡,让无辜的生命成为恶魔的餐点。但如果是妮芙丝的话……

  伊比斯想起了不久之前和龙女在回宅邸路上的对话。

  那时候,她虽然嘴上仍是很倔,终于还是乖乖趴在了自己的背上,让讨厌的家伙背着回了宅邸。

  「不是我想让你背我,是为了节省时间……」

  「你不用非得强调这一点,这反而更显得你在乎了。」

  被一句话就呛到了的妮芙丝没有回嘴,不过她还没有气急败坏,所以还有继续调戏的价值。

  「你肯定会说,『那你把我丢下来啊?』。要是我真的照做了,你又能心安理得地觉得自己变成了不畏强权艰险的坚强英雄,硬撑着身体去勉强自己……」

  「我现在不会这么想。」少女平淡的声音响起,「你要丢下我,我就接受。你要背着我,我也接受。」她顿了顿,自嘲一般地轻笑出声,「让别人来为自己做决定总是要更轻松的,对吧。」

  那么,如果我决定要在这里扔下你了呢?

  伊比斯缓缓起身,来到了昏倒过去的龙女身边,将她抱在怀中。合拢双眼的女孩感受不到近在咫尺的恶意,只是吐出了平稳的呼吸。青年就这样转了个身,朝着已经张大口腔,赤红的口器急躁得一缩一伸地摆动着的巨蛾走去。

  「是的…好……真是美味的大脑,脑沟与皮层的褶皱香气隔着这么远也能闻到……来,把她抛给我……」

  即使在这里唤醒妮芙丝,两人生还的概率也是零。这个存在要杀死自己不过是一念之间。那么,剩下的选择就不多了。

  伊比斯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它向着卡拉古尼斯扔了过去。

                 十六

  夜幕降临,黑暗中一个矫健的身影出现在了山崖边。镇民组成的搜查队早就返回了,因而也没人注意到消失的普莉希拉再度出现——其实就算他们遇上了二小姐,因为没有看见河边那短暂的冲突,也就不可能对她在这里出现产生怀疑。

  半棘妖站在熟悉的生活了数个月的破旧石塔面前,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曾经的石塔已然不复存在,它就像破壳后的鸡蛋,从内向外破碎裂解,砖墙的碎片挂在了自石塔内破地而出的巨树之上。仅仅只是一日之间,原本是石塔的地方凭空多出了一株高大葱茏的巨树,简直就像在做梦一般。

  普莉希拉从未在蜜蜂岭的附近见过这个树种,但是……她想起了捆在地下室的那只恶魔身上的枝条,心中产生了不妙的预想。

  小心翼翼地寻找着繁茂枝叶与瓦砾废墟间的空隙,遗传自母亲的夜视使得少女步履如飞,她很快找到了本该是地窖位置的废墟处的那个洞口。完好无损的绳梯就挂在洞沿,让普莉希拉得以方便地再次下到了最底层。

  用火折子引燃火把,随意踢开脚边的头颅,她怔怔地站在了树根底部已经干枯成了干尸的巨型肉蛾子之前。随即,普莉希拉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向着下体伸出手,脸色阴晴不定。

  她向着空中一挥手,闪烁着荧光的鳞粉飘散而出,随后散落在泥土里沉没消失。

  「……死了。能力还在。」

  应该是……好事。获得的眷族好处没有消失,而本该负担的任务也没有了,此后就再也不用去在暗地里推动镇里的男人和女人们聚会乱交。虽然这个自称卡拉古尼斯的家伙还许诺了一大堆别的报酬,但自己本就不在意那些东西。

  熄灭火把离开了石塔的普莉希拉思考良久,转身走向了黑夜笼罩下的莫雷卢斯宅邸。

  当务之急,得赶紧把阿姐和苏诺带走脱离那个男人的魔爪,跑到密林里去藏起来。

  之前光顾着逃离躲藏了,没能考虑到他会去迁怒别人的可能性。就算伊比斯说的在这里只休息几天的说法是假话,对这里的地形要更熟悉的自己也有自信带着家人躲过追踪藏上数月。他终究还是要耗费光耐心离开的。

  半棘妖的心里已经有了计划。趁着夜晚睡觉的时候,先去二楼释放鳞粉,让客房里的人陷入沉睡不会因为动静醒来,然后就能顺利地把家人带走……想到之前男人所威胁的关于权力的话语,以及那个名为卡拉古尼斯的强大存在都会被杀死,使她一点都生不起利用睡眠鳞粉去伤害青年的胆量。

  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带着阿姐和妹妹扔下领地跑掉。妈妈说过外面的天地比这个小镇要广阔数百倍,就不信这家伙会在那么大的地方和自己捉迷藏。

  从厨房后的小门进入宅邸,普莉希拉小心翼翼地弓起身,不发出一丝脚步声靠近了楼梯。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却偏偏要像做贼一样走动,一股莫名的屈辱感使她咬住了牙关,感到一阵酸楚。

  早知道那家伙能对付恶魔的话,那时就不用逃跑了,搞得现在解释起来麻烦得要死。

  二楼末尾的客房处传来了女人呻吟的声音,让普莉希拉皱起了眉。明明都是半夜了,这荒淫无耻的混蛋还在玩弄女奴,赶紧被榨干死了才好!不过正好,既然这里的动静足够大的话,不用靠近催眠也能不被发现地前去三楼带走大姐。

  突然之间,少女的面容因为惊恐而扭曲了。

  那个房间里面的女人声音,有两个!而且,为什么听起来会那么耳熟……

***********************************

  「你的妹妹,普莉希拉就是杀人魔。」

  静坐在宅邸里焦急地等待搜寻队成果的克劳迪娅,在听见了伊比斯带回来的消息后直接晕厥了过去。

  当她幽幽醒转之时,太阳已经沉入了地平线。口中的干渴感使得抓着散发的克劳迪娅下意识向着床头伸出手,却不知为何够不到自己的水壶。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被从客厅扶到了二楼的客房的床上。

  年轻的女领主猛地甩头,果然看见了本该住在这里的客人——神情悠闲的伊比斯正端坐在床沿,而他的膝盖上,坐着的则是一脸闲适模样的苏诺,享受着身后青年力道精妙的揉肩按摩。

  注意到克劳迪娅已经醒来,人类青年停下了手。感到有些不满的苏诺扭了扭肉乎乎的臀部,示意自己还想要继续按摩。于是伊比斯只好重新为怀里的半精灵捏肩,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床上的女领主。

  「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事吗?」他虽然保持了一副和颜悦色,语气却冷冰冰得可怕,「在你离开河岸后不久,我就被杀人魔袭击了,随后她便逃入林中消失无踪。由于从未料想过杀人魔的真实身份,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我的女奴也因此没能回到宅邸里来。亏我还一直相信着你们一家人——你准备怎么赔偿我呢,啊?」

  虽然青年在语句中没有提到普莉希拉的名字以免刺激苏诺,但知晓这一信息的克劳迪娅因为又一冲击性的事实而头晕目眩。二妹袭击了主家的客人!还杀死了他的女奴!可她怎么会是杀人魔……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碰到这种重大事件,克劳迪娅的脑袋就会因为混乱而无法冷静思考,只能战栗在原地无法动弹。对,就和那个时候一样,明明看着叔父压在苏诺身上,却只能瘫倒在门外无法动弹,连大气都喘不出来,最后只能在那个男人发现自己之前仓皇逃跑……

  和惊惧失措的大姐不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苏诺丝毫看不出什么担忧的情愫。

  他仍然是一副乐天的性格,仿佛忘记了下午看见尸体时的惧怕。自从被叫到房间里来了之后,半精灵女孩就坐在了大哥哥身边,和他一起等着姐姐醒来。等着等着,她就坐到了大哥哥的身上,开始和他互动嬉闹起来。

  不知怎么的,苏诺突然想起了上午「做爱」的经历,身体慢慢酥软起来。

  「大哥哥……」她水润的双眼因为情欲而眯起,「苏诺的胸部好痒……你能像上午一样帮苏诺揉一揉吗?」

  如果是在之前,伊比斯还会稍微有些顾忌,但现在他只想好好舒缓经历生死时刻后的紧绷神经,因而丝毫不在意一旁克劳迪娅惊讶的目光,将双手按在了苏诺软软的巨乳上恣意揉搓起来。

  「唔…唔啊……大哥哥的手好舒服……」

  目睹自己心爱的妹妹被其他男人搂在怀中,天真的苏诺也毫无正被淫辱的自觉,发出不成体统的莺声燕语,克劳迪娅拼命压抑住惧怕感,对着男人恳求。

  「伊比斯先生!您说过会放过苏诺的——请别再碰她了,不然苏诺会……」

  「我知道因为以前的原因,苏诺的心里留下了伤口,会害怕异性。」伊比斯淡淡地说,「所以你瞧,我这不是在为她治疗嘛。只要多和男人触碰,她就会渐渐习惯这种事情变得正常起来。」

  即使觉得有些不对劲,看着青年一本正经地说明的克劳迪娅也无法反驳。

  「你看,现在苏诺对我不是没有反感了么。」

  伊比斯一边说着,一边索性拉开怀中女孩的衣襟,捏住已经硬起来的乳蒂,玩弄这两团棉花般的柔软乳肉。眉目含春的苏诺也只是迷乱地嗯嗯着,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不适的迹象。

  这时候,克劳迪娅才终于鼓起勇气出言诘问。

  「不对!您明明只是在用苏诺满足自己的欲望——」

  「哦?我不能那么做吗?」

  伊比斯的语气降到了冰点,使得女领主好不容易获得的勇气化为乌有。

  「你妹妹制造了这样的事端,你还觉得这和你们二人无关?这样惹恼了我,你还以为你们能够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我明日就会启程离开这里,等我带着奴仆回来的时候,我还为这里带来新的领主,替换掉辜负了母树的莫雷卢斯家。」

  「呜……」

  「除非——你们能替代我最心爱的女奴,抚慰我受伤的心灵,我才会考虑放你和苏诺一马。」

  到了这图穷匕见的最后一步,即使是克劳迪娅也能明白青年的欲求了。可是她只是将这当做是仁慈的宽恕,心中只有因为上位者的宽宏大量而生出的感激之情。

  如果能够拯救这个家族的话,献出身体来又能有什么呢?再说——女领主看着已经在隔着裤子抚摸男人勃起肉棒的苏诺妹妹——她不是也乐在其中么?只要苏诺自己不反感的话,也只有接受这种结果了。

  「我、我知道了……」

***********************************

  双眼布满了血丝的普莉希拉站在门缝后,死死盯着客房中的光景,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即使房屋之内一片漆黑,只有模模糊糊的人影在活动,她依然能通过声音确认出各人的身份来。

  她最怜惜的小妹妹,因为被叔父强奸而从此一蹶不振的苏诺,正赤裸着身子从后面抱住了男人精壮的脊背,不知廉耻地用她那对丰满的乳兔上下磨蹭,丝毫看不出平时那对男人的厌恶感。

  就在女孩夹紧的双腿之间,粘稠的精液正缓缓流出。显然,本该是青春纯洁的小妹已经遭到了那个丑恶的人类男人的玷污,膣穴中满满的都是异性的白浊。

  但情窦已开的苏诺仍是露出了一副欲求不满的痴样,一边捧着乳肉扭动雪臀服侍着前边的男人,口中还发出软糯的呓语。

  「大哥哥…苏诺还想要……能不能快点弄完姐姐来和苏诺玩啊……」

  「别急,下一个就轮到你——嘿!母猪!你的动作慢下来了!」

  「对、对不起……呜…呜啊啊……我已经高潮过两次了,还没休息过…哈啊啊~ 呜啊……」

  而躺在床上与男人下体相合的,则是自己的阿姐克劳迪娅。此刻的她哪有平时那股低沉阴暗的气质,完全是个披头散发沉溺情爱的荡妇,一脸陶醉地扭腰迎合着男人的抽插。

  不应该是这样的。

  虽然派伯那家伙很讨人厌,想把阿姐从自己身边抢走,但他们俩毕竟互相喜欢,阿姐自身也没意见。可这是什么事!阿姐明明对这个男人一点感觉都没有,为什么现在还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在他身下承欢!她一定是被胁迫才会这样!

  还有苏诺!一定是这家伙用了什么蛊惑人心的像是在印证她的说法一样,房内传出了低沉的斥责声。

  「我不满意,只是这种程度的道歉可不够。看来还是我对你的惩罚太轻了——喝啊!」

  交叉架在青年腰间的双足猛地勒紧,那是子宫颈口被猛地顶到后的克劳迪娅下意识抽搐了一下。来势未尽的巨根稍稍停顿了一瞬,便势大力沉地抽插起来。

  被搅动在一起的精浆与淫液混合出粘稠响亮的水声,再度开始的激烈交合让克劳迪娅发出高昂的媚叫,舒展的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沉醉。

  「啊啊啊……我、我对不起伊比斯大人……哈啊…哈啊……呼啊啊……我没能管教好普莉希拉妹妹……请您用更激烈的方法责罚我这个贱人……」

  歉意不是假的,情欲也不是假的。怀抱有愧疚之情的克劳迪娅已经完全把矜持和伦理抛在脑后,意识里只剩下被肉棒塞得饱胀的膣内传来的激烈快感。

  「你确实是个贱人啊——明明早上爱人刚刚死去,晚上你就上了别的男人的床,真是个淫贱的荡妇!要是派伯他还活着知道了会怎么想?你有想过怎么面对他了吗?」

  听到了爱人的名字之后,克劳迪娅的小穴便突然一阵阵缩紧抽搐,爽得伊比斯几乎要当场泄精。

  「啊…呜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派伯……我不是想……唔啊啊啊——」再度被肉棒重力顶撞的子宫让她一阵翻起白眼,原本想要出口的辩解也变成了被快感扭曲的自暴自弃,「——我是个淫荡的贱人!对不起……对不起……唔啊啊啊~ 」

  「姐姐,该我来和大哥哥玩啦!你快点好了没有嘛……」

  和大姐到达高潮同时的,是小妹因为被冷落了半天而发出的不满声。正好,身下的女体已经瘫软下来,架在腰间的双腿也无力落下,还未尽兴的伊比斯便一个转身搂住了翘首以盼的苏诺,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已经发射了数次的男根不知为何仿佛有着用不完的精力还在一柱擎天,轻而易举地就塞进了半精灵女孩娇嫩的花穴之中。还流淌着精液的嫩穴不久之前就被巨根耕耘扩张了两遍,自然能够顺畅地再度将这根还沾着长姐淫汁的凶器吃进。

  「唔…唔……要飞喽,苏诺又要飞起来啦……」

  欢欣媚叫着的女孩将四肢环在青年身上,任由他用肉棒一下又一下地将自己高高顶起,披散的黑发随着身体摇动而上下飞舞。胸膛感受着苏诺软腻双乳紧贴成圆饼的美好,享用着少女青春肉体的伊比斯甚至能在抽插之余空出手来拍打她丰满的屁股,引起一阵娇喘。

  「舒服吗,苏诺?要是你想跟着大哥哥,我就可以天天陪你玩哦。」

  似乎是因为做爱太爽了没有听见,埋着头的苏诺只是嗯嗯啊啊没有回答,伊比斯只好再度发问。

  「想当大哥哥的小母狗吗,苏诺?我能带你去圣都玩,还能天天骑你哦?」

  「哈啊…哈啊……苏诺要当大哥哥的小母狗……汪汪……唔啊啊~ 」

  「哦?做了我的小母狗的话,就会再也见不到姐姐们,要和大哥哥一起生活了哦?」

  对伊比斯而言,这只是个根本不会成立的提议,只是作为增加兴致的胡诌,但苏诺却真的为此纠结苦恼了起来。想到要再也见不到姐姐们,心中肯定会有不舍,但如果拒绝就不能和大哥哥玩骑马游戏……

  被插得淫水四溢的女孩终于还是娇啼着败给了肉棒。

  「唔…唔啊啊……苏诺是小母狗——汪汪,汪!苏诺要和大哥哥在一起!」

  「好!那就用子宫吃饱大哥哥的精华吧!」

  「哈啊啊啊——!又来了!苏诺要吃不下了啊啊啊——!!」

  扯着嗓子嘶号着高潮,又一泡精液灌入了女孩早已满溢的子宫之中。就在此刻,半掩着的客房木门被猛地撞开,已经无法忍耐的普莉希拉冲了进来。

  她一直压抑着破门而入的冲动,想等到奸淫结束之后再把阿姐和妹妹带走。即使姐妹们都已经失身于这个混蛋,贸然与他冲突仍然是十分危险的行为。但听到了伊比斯说要让姐妹三人分离,带着苏诺离开蜜蜂岭的宣言时,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使得半棘妖再也忍耐不住,放弃隐蔽冲了出来。

  「受死吧!你这混蛋!」

  就好像早就知道她会出现一样,丝毫没有吃惊的伊比斯只是跺了跺脚。下一刻,破风之声从侧方响起,本就存在于此的第四人终于收到暗号现出了身形。

  普莉希拉只觉得一股巨力自下打来,右腿腿骨竟被这一击直接打折。她还未来得及痛呼出声,前冲的势头就已经因为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

  面色波澜不惊的伊比斯动作稳重悠闲,将怀里吃惊的苏诺放在了同样对普莉希拉的出现感到混乱的克劳迪娅身边,对着惊惧的普莉希拉展现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笑容。

  「我想我们该好好谈一谈了,卡拉古尼斯的眷族小姐。」

***********************************

  「你下手也太重了。我让你听到信号之后出来伏击制服她,可没让你把人往死里打。」

  暂时没有理会重逢之后的三姐妹,伊比斯首先对着自己的女奴发出吐槽。在他的意想里,妮芙丝即使有着偷袭的先手优势,也会因为手下留情与缺乏经验的原因与普莉希拉纠缠上一会儿。没想到她出手就是全力,直接就打断了半棘妖的小腿骨,一下就把普莉希拉给制服了。

  「我第一次用武器,没有把握好力道……」已经将断掉的木棍扔在一边的妮芙丝显得有些羞赧,很快就替代为了恼怒,「我可是一动不动躲着看你们做爱看了大半天,是个人都会生气的!一不小心就下手重了点啊。」

  「因为没叫上你所以就生气了?」

  「因为看着某个混蛋糟践其他女孩而生气——算了,说这个也没用。」

  已经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影响不了伊比斯决定的龙女放弃了说明。

  「你怎么知道她今晚一定会回来?万一没来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因为我料事如神——好吧,其实我是瞎猜的。」伊比斯毫无愧意地耸了耸肩,「就算她今天不回宅邸里来,我也没什么损失,最后白忙活的只有等了大半天的你,是吧。」

  瞪大了蓝眼的妮芙丝胸膛起伏重重喘息了几下,随后又变回了看垃圾的死鱼眼。

  不再理她的伊比斯转向了身后的三姐妹——云雨过后的两人撑起身体把普莉希拉扶到了床上,随后扯过衣服遮住了私处。半棘妖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而小声对歪着头的苏诺说着话的克劳迪娅看见伊比斯投来的目光后,也慌张地闭住了口。

  青年大步走到面色不善的半棘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感受到剑拔弩张气氛的克劳迪娅靠在妹妹身边,试图用身体阻挡恶意。和弄不清状况的苏诺不同,她意识了到今晚的乱交是个诱饵,之前伊比斯带来的消息中肯定有谎话——他的女奴可不像他说的一样没能回来,而是正一直待在房间的阴暗处呢。

  「伊比斯先生!请不要伤害普莉希拉,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她不可能是杀人魔——」无论心里再怎么害怕,作为长姐的克劳迪娅也得出来保护妹妹,「如果她哪里冒犯了您的话,我会代替她向你谢罪的,求您了!」

  「放心,我不准备做些什么,只是有些问题要询问她。」伊比斯微微颔首,注视着面露凶光的半棘妖,「你能撒谎骗过我,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差一点就要把你从杀人魔的怀疑名单上划去了……」

  「放你娘的屁!我才不是杀人魔!」

  普莉希拉试图暴起对着伊比斯挥拳,随后一脸痛苦地捂着小腿倒回床上。一脸关切的克劳迪娅连忙按住了少女,不仅是怕她伤到身体,也是怕她再惹怒伊比斯。

  「你要否认吗?如果你不是杀人魔,那在河边的时候又为何要袭击我?为了隐藏恶魔的存在?我想不出那有什么好隐瞒的。」

  「你——」

  普莉希拉还想口吐污言秽语,见到大姐制止的动作,以及一旁苏诺歪着头的无辜模样后,终究还是认命般低下了头。

  「我只是以为那是我自己发现的秘密,不愿意和他人分享而已。那恶魔,真的是你杀的吗?」

  「不比屠鸡宰狗难多少。」

  事实上,那全靠临行前老姐交给自己的母树种子。他当时就想,这种子或许就是她让自己对付卡拉古尼斯的后手,否则她也不会用开玩笑一样的语气说让自己把它扔向「无法处理的棘手敌人」了。

  倘若没有这颗一瞬间就将恶魔吸成干的恐怖树种,自己就只能「牺牲」掉妮芙丝脱身了。

  听见伊比斯承认能够轻松击杀那个强大的恶魔,普莉希拉像是泄气了一样神情萎了下来。那个令人畏惧的存在对这个青年而言也只是掌中之物,使她产生了些虚幻之感——不过那样反而解放了心理负担,让她能够坦诚地将过去说出了。

  「我原本就只有聚叶成刃的天赋。这鳞粉,就是那个恶魔赐予我的新能力。我是在回石塔居住时遇到它的,作为被它饶恕性命的交换,我就成为了恶魔的眷族,要代替它在镇子里做事。」

  「做事?指你最先杀的那两个人?」

  「……不。杀死那个男人是我的愿望,而第一个女人的死就只是个意外。」

  伊比斯还记得,普莉希拉说过那是她失去自控不小心杀害了无辜者。联想到今天得到的信息,那或许是成为眷属的副作用。卡拉古尼斯说要为作为眷族的自己移植一颗眼球,而双目正常的普莉希拉显然没有享此殊荣,她得到的好处又是什么呢?

  普莉希拉沉默了片刻,继续说了下去。

  「作为眷族,我要为那个恶魔做的事,除了帮助它搜集作为食物的蜂蜜,就是为它扩散名号,以及发动更多镇民去参加夜晚的乱交会。哦,还有一件事,它要我去寻找年轻姑娘与她们交合……」

  「……哈?」

  这恶魔怎么还是个百合爱好者……镇里确实有莫雷卢斯的二小姐喜欢女孩子的传闻,没想到那居然是这个缘故,伊比斯感到有些无语。他搞不明白这个恶魔有什么意图,只是觉得不可理喻。

  而在普莉希拉耳中,这声疑问就是刺耳的嘲笑了。

  「我为什么不能去找女人?!那个恶魔,它满足了我变成男人的夙愿,使我无论是力量还是肉体都不再会被男人欺辱,那我又为什么不能像男人一样去爱别的女人?!」

  「……你要是个男人,上午又是怎么回事?」

  面对着伊比斯质疑的目光,普莉希拉回以愤怒的高喊。

  「我怎么知道!我本来也是有的,但它偏偏在那时候消失缩了回去——」

  她扯开自己的下衣,露出了上午才被伊比斯破处了的干净阴户。纤细的双指在两瓣阴唇之上来回抚摸,表示着半棘妖不甘的心情。

  「现在它又缩回去了!明明我下午检查过长出来了,就是因为你在旁边,它就又逃进里面去了!」

  虽然很难理解这些有悖常识的胡言乱语,但伊比斯居然听懂了她的意思。她从卡拉古尼斯那里获得了某种长出阴茎的恩赐,随后四处在镇里和女性交欢。然后当自己在场的时候,这根后天的「肉棒」就会沿着阴道缩回去……

  「你放心,等我离开蜜蜂岭之后,你就能重新做回男人了。在此之前,还得委屈你乖乖做一会女人……」

  这样的话,就能找机会三飞这风情各异的三姐妹了,为此稍微再在此地停留数日也未尝不可。美好的意淫让伊比斯稍微发愣了一下,随后发现打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的妮芙丝重新靠了过来,在扯着自己的袖子。

  示意询问暂停之后,他和白发少女来到了客房的角落。

  「怎么样,你知道杀人的真实身份了吗?」

  面对一脸迫切样子的龙女,伊比斯感到了些不耐烦。自己都把镇子里最大的不安全因素处理了,她还在纠结那个杀人魔做什么?

  「别急——我得把之前突发事件的残余处理一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恶魔和普莉希拉在过去有过联系,我得确保她是安全的。」

  「恶魔……」

  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被未知击飞时不断倒退的景色。等到妮芙丝醒来之时,展示了巨蛾尸体的伊比斯只是简短地说了一下他用母树树种击杀卡拉古尼斯的经过,就带着她回到宅邸开始埋伏。对于恶魔这种存在,少女还是除了名字之外就毫无了解,也就无法体会到那之后的各种传闻和故事。

  不过,她起码亲身体会过了那种无法反抗的诡异力量,心里也不会有什么轻视。这世界上的怪异之处还有很多,任何傲慢和大意都会要人命。

  「恶魔和杀人魔有什么关系吗?」

  「还不清楚。也有可能根本就是不相干的两件事。」

  那样就又回到被中断的侦查上来了……沉吟思考的同时,妮芙丝看向了床上的普莉希拉,她正和妹妹苏诺小声说着话,脸上的神情平和而安宁。但是……龙女的目光落到了她赤裸的下身,随即因为异象而抬高了眉毛。

  她再次拉了拉身边青年的衣摆。

  「喂!你看——」

  「怎么,没问题啊?」

  龙女这时意识到,由于身高差的原因,角度不同导致了视野的不同。她只好再度解释。

  「你看她的下体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哦。那是一根会藏起来的肉棒,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是这么说,伊比斯心理也感到了好奇,有点想掰开半棘妖少女的阴部看一看那根所谓的「肉棒」。他抛下因为古怪答案而目瞪口呆的妮芙丝,来到了正被苏诺搂着说悄悄话的普莉希拉身边。感应到他的到来,苏诺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而普莉希拉则是警惕地缩了缩身体。

  「啊,大哥哥!我正和姐姐约好有空要一起玩……」

  因为卡拉古尼斯的死,半棘妖少女总算从烦躁的眷族责任中解脱了出来。她终于决心与姐妹们好好聊一聊,弥补这几个月来因为压力过大而产生的隔阂。或许是因为这隔阂本来就只是微不足道的误解,她很快就重新和妹妹融洽起来。

  这份久违短暂的温馨,随着不速之客的无理要求而被打破了。

  「看看屄。」

  「你——你这个色魔!」普莉希拉慌张地按住裙摆遮住下身,「你今天做了这么多次还不够,还想要来侵犯我吗?」

  「不错的提议,但我是想确认你从恶魔那里获得的赐福。」伊比斯严肃地说道,「它是不是用那些眼睛给你看了个古怪的图案,才让你觉醒了新能力?」

  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后,伊比斯皱起眉。

  「那它是把自己的眼睛给了你,还是让你吃掉了什么其他的东西?」

  一个比一个怪的问题被抛出来,却全部被普莉希拉否定。她似乎有些犹豫,终于还是把如何获得力量的过程说出了口。

  「那个恶魔,它只是将一小团肉块塞进了我的下身,随后我就长出了阴茎,获得了鳞粉的新能力。根本没有你说的这些方法那么诡异。」

  直接把肉塞进去……意外地合理啊。只是为什么这块肉团看到自己以后会缩回去呢?它是感应到了什么,还是本身就拥有灵智……

  毫无头绪。伊比斯虽然自诩见多识广,对于恶魔的知识仍是近乎为零。或许曾经的结社里会有成员拥有相关的见闻——不过,这么偏僻的地方又怎么会有结社的据点呢?再者,那个结社已经被亚神们彻底毁灭了,甚至连幸存的残党都不知道是否存在。

  「算了。我还是给你检查一遍吧。」

  感伤时间只用半秒就已经结束,决心好好探究人体奥秘的伊比斯移开了普莉希拉半推半掩的遮挡,露出她水润光滑的粉穴。不知为何,从石塔回来之后,他原本疲惫的精力居然旺盛了起来,甚至即使在克劳迪娅和苏诺这两姐妹身上发泄了数次,胯下的肉棒也还能够诚实地对着半棘妖少女的嫩穴昂首勃起,仿佛永远也吐不完蕴藏的精液。

  双指拨开娇嫩的花瓣,蹲在少女粉嫩性器前方的青年向着秽暗的阴部深处窥探,感到好奇的苏诺也将脑袋凑了过来。确实在那里面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之前为普莉希拉破处之时可没有撞击到异物的感觉,再者,这东西是怎么塞进来又没有撕破处女膜的呢?难道是一开始很小,慢慢地躲在少女的子宫中长大……

  就在此时,那个东西似乎像心脏一般有节奏地抽搐鼓动起来。某种不详的预感突然出现在伊比斯脑海中,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随后,血花四溅。

  「啊啊啊——!!」

  伴随着少女的惨叫的,是一柄细长锋利的带镰利刃,捅穿了她的小腹,高高立起指向天空。接着是第二柄,同样溅起了一片血光。两柄利刃就像切开面包一样,撕裂了普莉希拉光滑的肌肤,翻出里面猩红的血肉来。

  所有人都为这惊人的变故而吓得待在原地。反应最快的伊比斯第一时间作出了决断——他按着苏诺的肩膀将她向后拉。下一刻,闪着寒光的切击从两人原来的位置掠过,只是切开了苏诺的衣衫。

  在女孩的尖叫声中,一只丑陋的怪物从普莉希拉的肚子中钻了出来。它看起来就像一只小号的卡拉古尼斯,满是褶皱的皮肤好似新生的婴孩。除了两根折叠弹起的镰刀利角,更令人瞩目的则是它丑陋的腹部,其下端看起来根本就像是根男人的阳具——伊比斯突然有所明悟,这就是所谓长出肉棒的真相。

  即使第一次见到从人体内破体而出的生灵,感到世界观在崩塌的伊比斯还是瞬间从床边堆着的杂物里抽出兵器,提剑在手。现在不是惊叹或思考的时刻,必须立刻排除掉这个怪物,然后对普莉希拉进行急救!

  「别愣着,妮芙丝!干掉它!」

  然而似乎是幼体的肉蛾子并没有要正面冲突的意图。眼见一击不中,它便震动起没有完全展开的肉翼,拔足向着窗户奔去。它的速度实在敏捷得惊人,追到窗边的二人只能看着它重重落在了地面上,随后仿佛受了伤一般用慢了些,但仍然比人类奔跑要更快的步伐背对宅邸逃离。

  「我去追!」

  没等伊比斯发号施令,空着双手的妮芙丝一撑窗户,跟着翻了出去。她甩动着黑壮的尾巴在空中调整平衡,安稳地用半跪姿态落地之后,就一秒不敢怠慢地狂奔追了上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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