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山易水总多情 (01-12完结1/3)

319Clicks 2022-04-03 Author: 色男2001
【闽山易水总多情】作者: 色男2001
2022-4-4发表于SIS001----------------------

  第一章 梦

  夜色如水,一条大江沉静蜿蜒向前流淌。江岸边的群山草木茂盛葱茏,绵延起伏一直延伸到靛蓝色的夜空尽头。一片迷蒙之中,天上孤悬着的半个月亮泻下微弱的银光照亮了江面上静静行驶的几艘汉式大楼船。

  忽然,静谧氤氲在江上的薄雾被断断续续的嘶喊搅散了。一个年轻男孩从远处慌不择路地奔来,一边在岸边追逐着江中越走越远的船队,一边挥手冲船队焦急地大声喊着:“韩燕儿,燕儿!”

  江水滚滚东去,连带着那几艘楼船也飘得越来越远。淡淡的雾气中,其中一艘楼船上的一个船舱打开了门,一个窈窕高挑的女孩急匆匆奔出了船舱。

隔着很远,夜色中女孩的相貌模糊不清,但是男孩知道她明亮的双眸正急切地望向自己。此时天气已是深秋,空气里有些微微的凉意。

女孩就这么婷婷玉立地矗立在船尾甲板上,一袭红色曲裾包裹着她婀娜的身子,诱人的风姿里透着勃勃英气。她的身子半探出船舷,紧紧盯着岸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男孩。她的香肩先是轻轻抽动,然后逐渐剧烈颤动起来。远远地,男孩看不清女孩是不在哭,可是自己先忍不住淌出泪来。

  慢慢地,船队越走越远,那抹红色也终于消失在远方。男孩默默停下,注视着船队远去的方向。只见船队消失的东方地平线中,一丝朝阳的微曦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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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北国佳客

  公元前112年 汉元鼎五年 秋 闽越东冶城

  “听说了吗?汉军要来了!”

  我刚从午觉中醒来,就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叫嚷声,随后看到表哥越鳐王居股满头大汗神色慌张地推开我床前那两扉有些老旧的木门奔进屋里。

  “阿股,你好歹也是朝廷册封的闽越国堂堂的越鳐王,怎么行事作风一点没有大王的气派和礼数,进门不先敲个门吗?”我讪笑着问道。

  “阿鲲诶,可千万别再叫我什么鳐王,被东越王余善那个狗母货听到哪天动了杀心,我怎么死的都不明白。我这个鳐王顶个屁用!没钱没兵,这东冶城里几个真的当我是王?都……算了不说这个……”居股摆了摆手有些懊恼地说道。

  他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凑近我压低了声音,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忽然难得地严肃起来,似乎想说一件极紧要的事情:

  “阿鲲啊,你我兄弟想继续在东冶过平平静静的小日子可能难了。我听北边回来人说汉军马上要来东冶了,横海将军的水军已经在会稽操练集合,等到粮草齐备最近就南下了,第一站就到东冶!”

  “这么多人!汉军干嘛来了?”我从床上直起身子问道。

  “南越上个月内乱了,听说死了不少长安派过去的汉朝人。现在汉朝皇帝龙颜大怒,要对南越用兵,十万汉军已在各地集结准备南下。这个架势,我们闽越肯定也要出兵襄助南征了。日他母,南越这帮狗母货,也不看看自己和汉朝比几斤几两,闲得造什么反!”居股的脸涨红了,那紧张的神情仿佛汉军马上要用兵的是我们闽越国一般。

  “东越王知道这事情了吗?他怎么说呢?”我沉吟片刻问道。

  “我来找你就是这事情,你赶紧收拾收拾,稍晚到泉山东越王府那儿去,东越王召集大家都去一起商量这事儿。你和手底下的人也都交代一下,这两天备些吃的用的,等着汉军进城。我现在再去通知其他人,你动作快点。”居股说完这话,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我叫黄鲲,闽越国王室的边缘成员。我的母亲来自闽越国王室驺氏,只不过是庶出,身份不是很高。这点从她嫁的人就能看出来。我的父亲祖上是楚国灭越时就从北方中原迁入闽越的。

我的父亲年轻时是个小吏,曾经负责定期从闽越国向长安运输南越九真等地水运汇聚到东冶的各类贡品,因而时常在东冶和长安两地往返,时间长了,甚至能说一口关中汉话,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个外交部基层公务员。我母亲嫁给我父亲,据说是因为我的父亲相貌英俊,对他一见钟情。

  建立闽越国的王族驺氏本是春秋时越国后裔,楚国灭亡越国吞并吴越之地后,越国一些遗老遗少南下进入闽地,散居在东冶和闽北的山川之间,经过多年逐渐收拢越国遗民繁衍生息,又教化当地其他百越族群,逐渐成了点气候。

秦末楚汉相争,闽越国先王无诸派兵协助刘邦击败项羽,被汉朝皇帝正式册封为闽越王,统辖东南大海边这个小小的藩国。现今的闽越国王室包括我的母亲全部是无诸之后。

  刚刚同我说话的越鳐王驺居股是我的表哥。居股也是庶出,他的父亲驺郢是最后一任闽越王。驺郢死后,闽越王爵号被取消,居股嫡出的哥哥驺丑被汉朝封了越鳐王的头衔,结果没几年也死了,于是由居股接替了越鳐王的王爵。

我这个从小光屁股玩大存在感一向低微的表哥忽然就成了闽越国里地位最高的人,至少形式上是这样。由于关系很好,居股装模作样地给我派了一个闽越国东海游击将军的闲职,每个月拿点例钱糊口,过起了基层体制内的日子,倒也悠闲自在。

  这会儿还是初春时节,不过东冶已经开始热了。居股走后一会儿,我收拾停当出了门向东越王府方向走去。东冶沿海而建,春日的太阳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一群群白鹭轻盈地掠过岸边的沙洲,一片温暖祥和的春日景象。此刻街上的百姓熙熙攘攘,菜农鱼贩子的吆喝此起彼伏,小国百姓消息闭塞,丝毫没有一丝汉朝大军将至的紧张气息。

  思踱之间已经走到了东越王府门前,和往常不同,今天王府门口的榕树下比往常增派了十来个卫兵,全身披挂犀牛皮甲,手执铁矛和长剑。

  “东越王在吗?”我问道。

  领头的卫兵颔首:“东越王殿下在里面,各色官员也都陆陆续续到了。”

  “嗯。” 这卫兵果然是东越王的近卫,一副桀骜不驯的口气,我心中暗道,敷衍着答应了一声便走进了东越王府大门。

  闽越国为二王并处。这东冶城里前任闽越王驺郢前些年死后,汉朝皇帝册封了两个王:越鳐王驺丑和东越王驺余善,颇有些中原藩王推恩令的意思,意图逐步瓦解分化闽越王的权力。

表面上看,越鳐王是闽越王之子,代表爵位的直系正统,东越王属于衍生的旁支,而实际上闽越国的军政大权一直在东越王手里。因为前任闽越王驺郢是东越王余善的亲哥哥,而驺郢在位时浑浑噩噩,朝权早就已经被余善控制,因此国中大员大多数依附余善。

后来一日驺郢忽然暴毙,而汉朝天子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册封了驺郢之子驺丑为越鳐王,打乱了余善从哥哥那儿继承闽越王头衔的顺序。当然这个安排其实并没有改变国内权力结构,越鳐王实际上只是个虚衔,手里没权没兵,甚至钱都少得很,只能每年从汉朝的会稽郡那儿领金额有限的一份花红,类似于俸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虽然继任的越鳐王居股这个人平时放浪形骸玩世不恭,而且他封王前后行为举止如旧,但闽越国实际的主宰者东越王余善,看居股的眼神里从那时起还是多了些许敌意、尽管他从辈分上看其实是居股的叔叔。

  两个王的巨大差距上从他们居住的王府就能看出来。越鳐王今天还住在当年的老闽越王府里。老王府已经接近百年历史了,其实就是闽越开国先王无诸当年营建的一个三进的老院子,从前任闽越王在这儿暴毙之后就没有任何维护了,破旧不堪到了夏天白蚁横飞。

而我进入的这东越王府则是去年新修的,位置在泉山的半山腰,俯瞰东冶港,前后五进的一个巨大山庄。每一进都有大殿、偏殿以及厢房若干,大门房梁栏柱都是采伐闽西山地的巨木新造的,各处木构件涂着昂贵的暗红色生漆,雕梁画栋处处富丽堂皇。

据说很多格局仿效了汉朝长安的长乐宫,但细节处装饰却大量用的是旧时楚国和越国技法,很是别致。我很少来东越王这里,之前少数几次来都是陪着居股一起被东越王召唤。今天一个人进入这东越王府,终于有功夫细细观察这王府里的摆设布置,心里不禁暗暗咋舌这儿的豪华奢侈。

  东越王府前面三个院子是外府,处理日常各类祭祀仪式和公务,里面两个院子小一些,是东越王和家人起居的居所,平时王族之外的成员是不能进去的。好在这个限制对我这个王室成员没有影响。

一进府的前院里空无一人,所以我径直穿过前院继续向第二进走去。一进入第二进的院子堂内,里面已经嘈杂得像外面街上的市场了,闽越国的军政大员数十人大都在这里,而我一进堂里就看到了大堂正中的虎皮垫上跪坐着着的东越王余善。

他今年其实也就三十五岁左右,不过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更老成一些。常年领兵在外让他的皮肤被阳光镀上了一层健康的古铜色,被海风吹拂的脸上微微透着红光。身材健硕,一双闪着锐利光芒的鹰眼虎视堂内众人,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

  “大家也知道了,南越国杀戮汉使。汉军立刻就会南征!诸位怎么看?”他的声音低沉,稍微顿了顿,眼睛转向人群中的几位执掌军队的闽越国武将,面无表情。

  “汉使到!”余善正要继续发话,门外卫士高喝一声通报,于是满院子的人都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二进院那敞开的两扇巨大的金丝楠木院门。只见几名卫兵护卫着几位汉使鱼贯而入。

  汉使数人,走在最前面的主使也就二十岁出头。身材高大威猛,虽然身穿一件宽松的直裾单衣,可是依然不能掩盖衣料下虬实凸起的肌肉。汉使虽然年轻,可是目光如炬,沉稳干练。

令人诧异的是,这位汉使身后竟然跟着一位汉朝女子。这女子年方十八左右,身材高挑挺拔。她穿一身青色长袍,衣服质地很好,似乎是西南蜀绣织成,面料柔滑,轻轻贴敷在她曲线玲珑的身体上。一头如云的秀发光亮可鉴,大部分被挽进头上的笠帽中。

她毕竟年纪尚轻,似乎也是第一次出使见到藩国高层。白皙光洁的鹅蛋脸上一双漂亮的凤目炯炯有神,高耸的鼻梁下一对红艳的薄唇强作镇定地抿着,极力显示出一副庄重威严的神态,似乎这样才不辱没了她身为上国女官的身份。她的面颊不知道是因为长途跋涉还是紧张的缘故,白里微微透着红晕,虽然如黛的柳眉间有些紧绷,可在我眼里却是充满了女儿家动人的风情。

  我们越国也不是没有美女。先祖越王勾践用美人计设计吴王夫差时挑选的西施据说就是闽越美女的代表:娇柔纤弱,个头不高但是身姿苗条艳丽。而眼前的女使身高估计都到我眉眼间了,高挑之余曲线的婀娜玲珑竟然丝毫不让。加上她皮肤白皙透亮,和闽越女子日照强烈环境下晒出的小麦色皮肤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冰水为肌玉为骨,好一位北国佳人啊”我心里默默讶异道,脸上不由有些痴了,直勾勾盯着那位女官的脸,目光怎么也移不开了。谁曾想,她凤目流转,这时刚好也看向我这个方向。四目相就,她估计是看出了我脸上的惊艳之色,柳眉微颦,冷冷的目光里暗含嗔怪地瞪了我一眼。我陡然红了脸,赶紧移开了目光。

  “汉使韩延年拜会东越王!”领头的汉使前行一步,双手抱拳行礼,他的声音洪亮,带着北方口音。

  “没想到将军到得这么快!一路风尘仆仆,多有幸苦。”余善直起身子,摆手示意汉使就坐。韩延年整理了一下衣服后摆缓缓坐在余善的左席,其他几位汉使则依次陪坐在他身侧。

  那位汉朝女使就坐在韩延年身边,此刻侧身而坐,面无表情。我刚好就站在余善斜后方,正对着她的方向。我的眼睛不可避免地流连忘返于她的绝色娇靥,好在她此刻并没有在看我,一双灵动的美目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余善和汉使的对话。

  “东越王,昔日闽越王无诸辅助汉天子诛暴秦破项羽,汉天子许越人东南祖地立国已有数代。今汉使被南越叛逆无端杀害,尚有少量护卫使团的汉军被困南越。大汉杨仆将军韩说将军的水军舰队已在调集途中,不日将开拔南下直取番禺。大汉天兵一到,南越定然玉石俱焚。只是眼下大军粮草调动尚需时日,而此刻被困汉军孤军局势已经危若累如卵。韩说将军派我等昼夜兼程赶至东冶亦是为此。闽越据地利之便,可否即刻先拨国内兵马为先锋随我星夜兼程赶赴番禺救援?危难之际东越王相助,大汉必将涌泉相报。”

韩延年一袭开场白简单直接,掷地有声。一时间堂上鸦雀无声,众人齐刷刷望向余善,都在等着他的回应。

【未完待续】


  第三章 相见欢

  堂内一片鸦雀无声,汉使一行人都望向东越王余善,等待他的意见,眼中流露着热切的盼望。

  “韩将军言重了。”余善沉吟片刻,终于开口说道。“他脸上堆砌起一个和蔼宽厚的笑容,一口浓浓的越地口音。“大汉有事,吾等臣子之国岂有袖手旁观之理。”他顿了顿,用手扶了扶头顶上的帽冠:“只不过,南越兵势甚是凶蛮,我闽越荒僻小邦,民不过十万,军力弱小,非用全力不可轻易出击。”

  “东越王此言何意,难道无意相助?”韩延年和一众汉使听闻此言,脸上皆是掩不住的失望神情:“延年一向不喜强人所难。此行急切,为国为君之外,亦是因为私情。实不相瞒,现今陷于南越的汉军孤军统领,正是家父!于公于私,延年此行视死如归,哪怕是龙潭虎穴吾等也要即刻前往。如果东越王不愿发兵襄助,我等人自去便是!”

  “将军不要误会。”余善见韩延年脸上变了颜色,赶忙解释道,“孤自然乐意出兵襄助。步军马军方面,孤即日启程,亲往闽北闽西调集各城军马西向同汉军合击南越。水军方面,只因小国承平日久,艨艟楼船大多朽坏。但自南越乱起,孤已命工匠准备木料,只需月余便可挂蓬百艘策应横海将军舟操大军。将军忠君爱国,救父急切之心为人子者皆能理解。令尊既陷于南越,孤今日既拨东冶城大部戍卫兵卒一千人同将军尽快先行赶往南越。虽兵力微寡,但奇兵天降南越必无防备,亦可见机行事以为令尊策应!”

  “如此甚好!延年拜谢东越王!日后必结草衔环报答相助之义!”韩延年等一众包括那女使皆起身向余善作揖致谢,余善亦直起身子颔首回礼。

  “鳐王人在哪儿?”似乎是忽然想起来一般,余善的目光转向堂中众人反复检视。

  “我在这儿呢!”我循声望去,只见居股一溜小跑正从外院奔进堂内。“听说汉使已经到了,我回去换上朝服,有失远迎,失礼失礼。”居股上气不接下气,穿着一身厚重凌乱的藩王冕服,头上的帽冠歪在脑袋一边略显滑稽。他气喘吁吁先对余善作了个揖,然后转身向汉使连声致歉道。

  “居股!慌里慌张、服饰不整,哪还有个藩王的样子”。余善看他这样嗤笑一声,略显傲慢地看着居股诘问道。“我和汉使正事都说完了,这里没什么要事要谈了。不过汉使一路辛劳,汉使在东冶起居招待之事就由你来主理吧,千万慎之又慎务求周到细致!

  说罢,他看也不看居股一眼,起身对韩延年抱拳作揖:“韩将军,兵贵神速,孤即刻启程赶往外地筹措南征兵马,军务在身恕不能奉陪,先行告辞,他日番禺城下见。”

  余善一众人等起身离去后,众官员亦簇依次告辞散去,王府大堂内只剩下居股和我以及汉使一行。我也起身正要离开。
  “黄鲲你等会儿,先别走。”居股叫住我,接着又对汉使说道:“怪我怪我!今日失态,贻笑大方,将军切勿怪罪!”

  居股把歪在头上的帽冠摘下来,用手捧在胸前,对韩延年一行人指了指我:“我介绍一下,这是黄鲲,也是小王的表弟,现仕东冶东海游击将军。黄鲲汉话说得好,而且他家中人少,空闲的几间屋宇还算宽敞明亮,正好可供汉使下榻休息。”

  “越鳐王殿太周到了,延年一行来得匆忙,未曾提前通报,那这样就多有叨扰了。”韩延年对我和居股鞠躬做了个揖,对比起余善和他手下的人,韩延年倒是对居股这个越鳐王相当客气,举止语气亦恭敬得多。

  我听罢讶异正要推辞,只看见居股对我使劲使眼色,于是只得沉默不语。心想居股也是第一次以藩王身份接待上国使者,这东冶城上下也的确没几处他这越鳐王能随时征用的宅子了。外人面前我多少不能像余善一样完全不给他面子。

  一行人走出王府,门口几辆马车已经驮着汉使的行李在外等待多时。由于离得不远,一行人徐徐向我的宅邸而行。我和居股及韩延年走在最前面,其他几位汉使和仆役跟在后面。

  “看,海上那是什么鸟,真好看!”后面传来一声悦耳如银铃般的笑声。我回头一看,是汉使中那个女孩。她玉臂抬起,指向远处的大海上翱翔的一群流求沙鸥,显然之前没见过这种东南海边常见的海鸟。

  “哦,这是流求沙鸥,在我们这儿海边常见的一种海鸟。”我对她友好地笑笑,希望她早已忘记了我刚刚堂上目不转睛的轻薄之态。

  “流求,那不是传说中海上的仙山吗?”她看着我莞尔一笑,眼波流转。

  “我也不清楚为何叫这个名字了,从我有记忆起我们这儿就怎么叫。我听我父亲说起过东冶对面的海上坐船走两三天的确有座大岛就叫流求,有没有神仙我就不太清楚了。”看到她自然大方的神态,看起来完全忘记了刚刚瞪我一眼的尴尬,我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韩将军,我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我对韩延年问道。

  “将军请说。”

  “大汉国的使团都可以有女子吗?这位夫人是将军家眷?”我指了指身后正一脸新奇四处观望的女孩。

  “呵呵,黄将军误会了,”韩延年笑了,“这是愚下的妹妹,姓韩名燕儿,今年才十七岁。本次我们父亲被困南越,她挂念父亲非闹着要一路从长安跟来。我拧不过这个妹妹,也想刚好带她出门见见世面,让将军见笑了。”

  “将军的妹妹真是风姿出众的人物,说来黄鲲年已弱冠还是单身一人,令妹如尚未婚配,待这次救回令尊之后,小王禀过令尊同意可以做媒提亲让他们俩凑成一对鸳鸯,哈哈。”居股忽然拍了拍我肩膀,没来由地蹦出一句。

  “额~鳐王又拿我取笑了,玩笑之言,韩将军切莫在意。我听了居股的话连忙摆手解释,要不是有外人在前,恨不得立刻拿草堵上居股这张没把门的嘴。同时紧张地看向韩延年兄妹,韩燕儿低头不语,从我这个角度笠帽遮挡住了她的脸,只不过乌黑鬓角边洁白的皮肤似乎已是一片绯红。韩延年倒是看着我爽然得大笑道:“一定一定!黄将军神采飞扬、少年有为,我这妹妹说不定早就芳心暗许,就怕高攀不上哟。”

  一路攀谈,不觉已到了我家门前。我的宅子是当年母亲大婚时闽越王赏赐给母亲和父亲的,前后两进的院子,虽比不上王府的豪华宏大,也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院子前有条石卵铺就的小路,直通百步外的海岸边。每个院子里有东西厢房各三间,前些年父母过世后就只有我和一个老仆共同居住,倒是乐得清净。将汉使一行人安排妥当之后,居股就告辞了。

  三日之后,韩延年并一众汉使领着一千东冶城卫戍兵马出发西行向南越而去,只留下一位五十来岁的老仆和韩燕儿留居东冶。我和居股陪同一路送别韩延年直到东冶西门,免不了又是一番折柳饮酒等出征前的繁文缛节,随后众人同韩延年等依依惜别。

  归家之后,一连几天,韩燕儿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神情,除了用膳基本就待在自己的西厢房内闭门不出。她本就生得漂亮冷艳,但自韩延年走后之前少女天真烂漫的神态一夜间褪去,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时常若有所思。她日日常怀忧色的成熟风韵反而带给我不一样的心动之感,心中暗道西子捧心的动人也不过如此吧。

  我猜想她是第一次出门在外,又遇到父亲被困敌军生死未卜、兄长远征在外,心内就更加怜惜她;我每日出门上午到府衙办公,中午就赶回家陪她一同用午膳,下午经常就不去衙门办公了。

  半个月一转眼就过去了,这日是惊蛰节气。闽越当地习俗家家户户都要回家饮雄黄酒祛除虫蛇,驱邪避凶。中午我午饭都没吃早早办完公事回到家中,正遇见韩燕儿从她房间出来。

  “黄将军,今天有空吗?”今天她穿一件汉地常见的红色短款春衫,丰满的前胸把红色上衣的前襟顶得高高隆起,下身是一条藏青色纱质长襦裙,轻移莲步之间隐隐约约能看出裙下两条修长笔直美腿的的曲线。如云的秀发挽成一个高耸的发髻,朱唇一点,柳眉如黛,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靓丽妩媚。她自到我家以来还是第一次如此盛妆,我也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黄将军?”她噗嗤笑了一声,脸上浮现前些天看沙鸥时我见过的那种纯真的笑容,歪着脑袋看着我。

  我定了定神,看着她的脸说道:“韩姑娘,我下午府衙里没什么事情所以不用去了,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嗯,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带的春装大多是北方带来的,没想到闽越这儿这么热,这些衣服都太厚了,我想去买些轻薄些的衣裳,就是不熟悉东冶当地的字号。所以想烦请你带我逛逛给我做个向导。

  “走吧,小将愿效犬马之劳!”美人相邀,我这个地头蛇岂有不从之理,我侧身一挥手,示意她即刻可以出发。

  “噗呲”她笑了一下,怎么,黄将军连朝服都不换呀?我可以在这等你的,”她笑语盈盈道。

  我一扬头:“不用,你一会儿就知道这衣服的妙处了。走吧!”

  在很久远以后的岁月里,我时常会回忆起闽越国东冶这个惊蛰节的下午。我穿着一身丝质的闽越国朝服,走在韩燕儿身边。过路的路人纷纷侧目。他们当然有一部分是惊艳于韩燕儿的美色,但更多的是因为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在东冶看到这样一个奇怪的组合:一位闽越国年轻武官陪着一位身材高挑的汉服美人在街上大包小包地买东西。

  东冶城只有东西北三面城墙,南临大海。从城中心的老闽越王府到海边港口是城里最繁华的南街。经过定都以来近百年发展,东冶早已发展成为连接南北海运朝贡的重要商埠。南街离港口最近,许多来自南越交趾甚至海外黄真国的海船停靠在东冶转运货物之时,也给这条街道带来了琳琅满目的各地商品和店铺。

  我领着韩燕儿进了一家东冶最好的女工店铺。和闽越国其他许多贵族妇女一样,我的母亲还在时就对这家店铺出售的衣料和各类饰物赞不绝口。

  由于气候湿热的缘故,东冶当地的春天和秋天很短,每年短暂的春天之后就进入潮湿闷热的夏季。故而这里的服装店售卖的皆是轻薄的短打。尤其是女性,受越地传统习惯影响,一般是轻薄的短打上衣加通风良好的短款围裙和灯笼纱裤,大方地露出雪白的锁骨和肚脐。所以当韩燕儿让我进入后屋的换衣间帮她参谋参谋她试穿的第一身越国本地夏装时,我感觉小腹一阵火热直充丹田。

由于她身材高挑的缘故,本地纤瘦女子的服饰穿在她身上都成了紧身的效果。在短衣紧绷的衬托下,一对酥胸高耸挺拔,像是两个水蜜桃,仔细看似乎还可以看见顶端的两颗隐隐约约的蓓蕾。由于没有配打底的纱裤的缘故,臀部在到膝的围裙下挺翘浑圆,再往下就是两条修长笔直的美腿。她在我眼前落落大方地转了一个圈,肌肤胜雪的一双美腿尽然亮得发光。我承认在我看到她的一刹那,下身的长矛就一下子举旗致意,顶得裤子生疼。我只好微微倾下身子,让宽大的官袍下摆掩盖自己的窘态。好在韩燕儿很快地挑选了几身夏装,就换回了那身汉朝打扮。

  “韩姑娘,为什么又换回这身?不是嫌太厚吗?”我结结巴巴地问道。韩燕儿脸红了,表情娇嗔地看了一下我,跺了一下脚:“今天这身还没脏呢,不用换!”搞得我泽丈二摸不着头脑,“难道她就是喜欢故意换衣服给我看?奇怪的汉朝女人.......”

  华灯初上之时,我和韩燕儿终于回到了家门口。此刻我的形象怪异:一身官服却挑着条扁担,前后各一个竹筐,里面已已经填满了韩燕儿大包小包采购的商品。有一大包新购置的衣裳,南海产的珍珠胭脂,东海产的红珊瑚手串,也有交趾郡出产的犀牛角头梳。最过分的是竹筐里竟然还有波斯国运来的一块五十斤重的沉香木......

  “黄鲲,你想想办法吧......”在韩燕儿坚持要买下这块陈香木时,她早已经不再把当了一下午苦力的我称为黄将军了。

  我当时当然也曾经哭丧着脸试图反抗过:“韩姑娘......韩......韩燕儿,这个真的不能买,太重了。我手上这么多东西,没法拿了。除非有条扁担,否则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拿得回去。”

  “黄鲲,你知道吗?长安城里只有这块一半大小的一块沉香要多少钱?至少二百金哪!这里这么大一块竟然只要十金!不买是傻子啊!你就帮帮我吧......韩燕儿说着说着两条玉臂尽然附上我的一只胳膊,她像小女孩一般又蹦又跳,高耸的前胸顶端轻轻蹭过了我丝薄官袍下的皮肤。
  终于,我的意志崩溃了,我放弃了作为闽越国武官的最后一丝尊严,花钱买了边上一个商贩的扁担和竹筐......幸好余善已经出城了,否则被东越王看到我这样丧权辱国,汉使一走轻则斩首重则车裂......”我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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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月朦胧

  那天傍晚我和韩燕儿回到府中,走了一天我们俩不约而同都先沐浴更衣一番。待我们回到厅堂之后,忽然发现老仆和韩燕儿带来的汉军老兵已经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酒席。自从父母故去以来,我家中已经很久没有大肆庆祝过惊蛰节气了。看来是由于有客人在的缘故,家中老仆特意制作了一大桌的菜,有蛋蒸海贝,清蒸海鲈鱼,荔枝肉,鲨鱼肉汤等一大堆东冶当地特色菜。老兵也做了几个北方菜以表思乡之意。

  “韩姑娘,这闽越国就是个小地方,比不得长安和中原,今天过惊蛰,这一桌子都是东冶百姓过节时常吃的特色菜,您合不合口就凑合用吧。”老仆憨厚慈祥地对韩燕儿说道。他在我家侍奉多年,看着我长大。

  “阿忠爹爹,您可别这么说,我又不是什么公主出身。您这一桌子菜很多长安的天子都没享用过,我已经受宠若惊了。这些天来麻烦您和黄鲲了,在这儿我敬您一杯!”尽管阿忠的方言韩燕儿听的一知半解。蕙质兰心的她还是大概明白了阿忠的意思,她郑重地起身,为自己倒上一杯本地产的米酒,然后一饮而尽。

  “诶诶,多吃菜!如果喜欢吃什么你就和阿鲲说啊,让他告诉我我随时给你做。”阿忠其实也听不懂汉话,只是被一个汉朝美人敬酒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高兴得连连点头。边上的老兵也给我们大家又满上一轮酒,大家又一次一饮而尽,桌上酒香四溢。

  这顿酒直吃到人定时分(21~23点)明月高悬。阿忠和老兵两人借着酒劲鸡同鸭讲竟然聊得分外投机。一个说自己当年随飞将军李广北击匈奴的豪情往事,一个说闽越王室的宫闱秘事,最后都喝的酩酊大醉。我和韩燕儿只好将他俩搬回各自屋内床上,两人很快就鼾声如雷了。阿忠临睡之前忽然抓住我的手,迷迷糊糊地说道:“阿鲲啊,韩姑娘是个好女人,等他哥哥回来你和鳐王说说和她哥哥提亲吧。不单你爹妈,忠伯也想看你找个媳妇了.......”他说的是本地方言,在一侧扶着他的韩燕儿肯定听不懂,不过我感觉她原本酒后绯红的脸似乎更红了,一定是我酒后的错觉......

  我和韩燕儿回到堂厅里,我俩不说话,却又没有一个人提要回屋睡觉的事。我借着酒劲打开了靠海的一扇窗户。此时已是深夜,门外万物俱寂,只有门前不远的海浪拍击岸边的潮声。天空中繁星点点,烘托着一轮明月分外朦胧醉人。我搬来一张小桌子,在摆上瓜果米酒。韩燕儿也搬来两把凳子和我并肩而坐,静静欣赏窗外的夜景。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生长在燕赵之地的易水边,就是那个燕太子丹送别荆轲的易水。我的母亲也是旧燕国的后裔。我从小就问母亲,易水流到哪里?母亲告诉我,世界上所有的河最后都流进大海。从那以后我就一直想看看大海。这次从长安来,我最高兴的也是看到了大海。大海真的很大、很美。”韩燕儿忽然打破了沉默,端起一杯碗酒说道,然后仰头又是一饮而尽。

  “我也没去过北方。我父亲在时经常和我讲起他在中原的见闻,讲北方的辽阔,长安和冀州的繁华。冬天的北方有漫天大雪,银装素裹,滴水成冰。可惜我长这么大甚至连冰也没见过。”我深深地盯着韩燕儿酒后绯红的脸,“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有哥哥有父亲,可以为国家出使异国,自由自在看看外面的天地。”

  “你任东海游击,不能时常出海吗?”韩燕儿又为我俩斟满一碗酒。

  “我这个东海游击将军只是个纸上谈兵的职位,主管的是东冶港对各外藩水道的海图,以及东冶港四时潮汐和海床暗礁的情况。闽越国凡是能带兵超过五十的武职都是东越王的人占据。我这个位置还是居股花了很大力气再加上我母亲的关系才拿到的。我黯然道,又一次喝光了碗中的酒。

  “有会稽韩说将军水军的消息吗?”韩燕儿问道,她喝到有一些口齿不清了,面色酡红,烛光和月光照在她娇美的面容上,分外妩媚动人。

  “没有呢,十万大军,光是筹集粮草整顿器械就要近两个月。不过我感觉快了。我也醉意上涌,知道她担心父兄情况,安慰道:“你放心吧,你父亲和哥哥那么爱惜你,等援军一到,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韩燕儿听闻后沉默不语,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把身子探出窗外:“你我皆是画地为牢之人……做这个汉使哪里自由了……你知道吗,我有时候好想自己变成一只沙鸥,永远翱翔于这个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啊。”

  “你看过北方的舞蹈吗?”韩燕儿忽然问道。

  “没看过,好看吗?”

  “我跳给你看!你听过李延年所做《佳人歌》吗?这几年长安很流行的新曲。”她有些踉跄地走到厅堂中央:“我一起唱给你听。”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北方有佳人......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韩燕儿如银铃般的歌声响起,如幽谷夜莺的泣啼,又似夜空中的归燕喜悦的清唱。她一边唱着一边挥舞起手里的广袖,阵阵香气随着她的衣袖飘香我的鼻息间。窗外开始涨潮了,海浪声一阵又一阵越来越急地涌入屋内。韩燕儿开始旋转,曼妙的身子离我越来越近,最后她一个踉跄内,坐进了我怀里。

  温香软玉抱满怀,我的酒稍微醒了一些,有些诧异地看向她的脸。韩燕儿似乎醉了,水盈盈的双眸流露出情欲的气息。然后某个瞬间,仿佛那层纸被捅破,什么汉朝闽越,什么汉人越人,我们俩的唇猛得吻到了一起。

  看着她情欲高涨下迷蒙的双眼,我猛的弯腰将她托了起来走向我住的厢房。

  夜月静谧如水,东海游击将军的宅邸内一片宁静,除了主人的卧房里传来春意绵绵的低喃。此刻,屋内床中间的我和韩燕儿已经彼此脱得一丝不挂,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着两国使者间最原始的友好交流。不过很明显那这场交流和国力无关,因为现在韩燕儿已经完全瘫软在我怀中,全由我掌控着局势。

此刻,我胯下的绝色少女平躺在床上,双眸微闭,满脸红晕,娇艳欲滴的红唇不时传出销魂蚀骨的呻吟声。她身材修长,一双美丽的长腿被我强壮的手臂强行分向两侧高高地跨在我的身体两侧。娇挺的双乳即使仰卧也高高耸立,像两口雪白的倒钟。她两手紧张地抓着床面的席子边缘,纤细的腰身夸张地向上隆起着,带动着丰满的上围更加靠近我的嘴唇。

  我低头看了看身下的佳人,忍不住用舌尖轮流轻抵着那两颗粉红挺立的蓓蕾反复品尝。微微震颤。又低头去吻她如天鹅般的雪白脖项。韩燕儿显然是初经人事,她忍不住开始呻吟起来,比刚刚的清唱还要动听,象一只动情的幼鹿在轻声地低鸣。

  “黄郎,轻一些......我是第一次......她把头埋进我的臂弯,在我耳边哀求道。

  这一下我的浴火完全无法抑制,如火山般猛烈喷发。我将怒斩的长矛抵在她的蜜穴口,她美丽的身体非常敏感,很快我的长矛前端就被她温暖的浆液淋了个透,那诱人的蜜洞颤抖着,慢慢的将我的龟头吞进了蜜穴口。我的龟头感受到了她火热紧凑,再往前深入你,就感觉有一道薄膜倔强地挡在了前方。

  “燕儿,小将无理了,我看着她的俏脸,她似乎有些惊恐,随后含羞点了点头。而我早已忍耐不住,胯下长矛趁着充分的润滑,一下顶得尽根没入。

  “啊......!”燕儿一下用朱唇咬住了我的肩膀,下身紧紧地吸住我的长龙,舒服地我四肢酥麻。

  “你这下可得逞了,坏人。”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来,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她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嗔怪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把粉面埋入我的脖颈间,高耸的双峰和我强健的胸贴轻轻摩擦着。两个人的情欲急剧升温,我逐渐开始下身动作越来越大地快速抽动起来。韩燕儿迷人的酮体也随着我的动作在床上剧烈挺动着。终于,高潮如狂风暴雨一般同时降临到我们俩身上。感觉胯下长矛忽然被她的蜜穴紧紧吸住,她面部潮红,张着嘴已发不出呻吟,一股热水喷渤在我龟头上。被这么一刺激,我对身下女子的爱意也剧烈地喷薄而出,全部注入了她粉红的蜜穴深处。
  

【未完待续】

第五章 两相欢
 
 我毕竟身为男子,且年长韩燕儿几岁,体力要更好一些。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溜进屋子照耀到床上时,我率先从熟睡中醒来。我用一只胳膊支起身子,脑中犹是如梦似幻,残留的酒意令昨晚的一切回忆如此朦胧,可是那床上惊心动魄的一抹红色、脑中回荡着的一声声昨夜的娇啼、温热光滑肌肤留在我指尖的触感、还有她在极乐之时烙印在我脖颈和肩膀上的一排排齿痕却都在提醒我昨夜的风流旖旎都是真实的。窗外的海浪声依旧如同每个旧日的清晨一样有节奏地传进我的耳朵,可我知道,我的生活中的节奏已经不同了。因为枕边的这个女孩已经搅乱了我的心弦,我的生活从此以后永远地不同了。

  我轻轻侧身看向身边犹在沉沉美梦中的妙人儿,担心惊醒了这个美丽的尤物,最终忍不住俯身再一次把我的唇轻轻覆上她的樱桃小口。

  “嗯。。。。。。韩燕儿慵懒地轻轻扭动着身体,脸上慢慢变得绯红,一双玉臂抚上前胸,遮掩着高耸洁白的一对乳峰,结果适得其反,玉臂压迫下深邃的乳沟反而让我的下体再一次一柱擎天。”好呀,小妮子原来也已经醒了在装睡!”我心中暗喜道。想来也是,不管是我还是韩燕儿,初尝禁果的一对年轻男女,已经发现了世界上最极致的快乐,又怎么会轻易满足?

  我的汉使大人,该起来了。”我逗弄着床上此刻面含春意装睡的韩燕儿。身下的女孩哪还有初见时那位汉朝女使者一丝端庄冷淡的气质:只见她的一头青丝如云般堆在枕边,白玉雕成一般圆润的香肩下是少女自然挺拔的乳房。挺立的乳峰娇羞地炫耀着自己的丰满高耸,胸口之上是一对精致的锁骨,性感诱人。我俯下身,像是对待一块嫩豆腐一般轻轻的用嘴吻遍韩燕儿的全身,从光洁的额头到乳峰上的两点粉红,再到纤腰之下圆润饱满的翘臀。在我的挑弄下,韩燕儿羞红的脸上表情越发地迷离。

  我用手抬起她一只柔软的足,她的肌肤白皙如玉,从修长的大腿到漂亮的纤足都晶莹如春雪一般雪白,让人睹之目眩。
  “燕儿,你好美。。。。。。我好喜欢你。。。。。。”

  “坏人,什么都被你看遍了。。。一大早又来欺负我。。。”她终于忍不住睁开了媚人的双眸娇羞地看着我,羞冉的目光不时地掠过我胯下跳动的粗硬长矛和硕大的龟头,眼中的羞意仿佛要变成水漫出眼眶。

  “昨晚,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弄疼你了吗?”我靠在床头,爱怜地将美人拥入怀内关心道。

  “没有,就是。。。你真的好坏。。。那么多姿势,还那么久。。。”韩燕儿羞红了脸。“都是这个小坏蛋,它最坏了。”她玉手一指我虎头虎脑还在跃跃欲试的龟头。

  “小坏蛋?哪小了?是谁昨晚小嘴一直求饶说:“黄郎慢一点,太大了来着?后面又是谁想用小嘴含着这个小坏蛋结果还呛着了?“

  ”讨厌,坏人,我才没有呢。“少女娇憨地在我怀中耍赖,一边伸出一只芊芊素手,轻轻抓住了我挺立的肉棒。“好大好粗呀,上面还有青色的筋突起来,丑丑的。。。”

  看着佳人纤手握着我的硕大,还有她诱人修长曲线玲珑的身材。我终于又一次忍不住扑了上去。

  “呀,坏人,不要了,呜。。。讨。。。啊。。。”

  我把她面对面抱在怀里,下身的坚硬又一次挺入了韩燕儿温暖紧窄的花径。“坏人,啊。。。好坏啊。。。好硬啊。。呀。。。”房间里又一次回荡起了男人的粗喘和女人连绵不绝娇媚的叫声,还有连绵不绝的肉体撞击声。。。

  等到韩燕儿和我终于从房内走出时,外面早已经日上三竿了。韩燕儿趁着堂屋里没人,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溜回了她自己的房间。我则四处巡视了一圈,发现忠伯和老兵老李依旧在各自屋内醉酒未醒,这才放下心来。

  从这天起,我和韩燕儿就这么开始了“偷情”的日子。在外人前面我们依然是公开的身份,一个是汉朝来的使者,一位是闽越接待的官员。而私底下,我和韩燕儿早已浓情蜜意,恨不得日夜厮守。白天,我没事就以汉使召唤为理由早早回家,陪她逛遍东冶城的大街小巷。除了南街我们去得最多以外,韩燕儿对东冶的各类小吃店也大加赞赏。几天下来俨然成了半个东冶通。

  到了静谧的夜晚,等忠伯和汉军老兵老李睡着后,我就会迫不及待地溜进韩燕儿屋里和她颠鸾倒凤一番。在我的连续滋润之下,韩燕儿脸上少女的青涩在短短几天内就完全褪去,原本就闪亮的凤眼时时刻刻流露出妩媚的神采。虽然衣着举止没有变化,浑身却时刻散发出一股少妇迷人的风韵。

  这天夜里,我又摸到她门口求欢。

  “黄将军自重,今夜本使无事可议!”隔着门缝,韩燕儿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我揶揄道。她看我连着几日同她纠缠,心里又惊又爱,但是也怕我俩连日欢好身子吃不消,死活不让我进屋。我在她屋门口好话说尽,最后还是威胁她一会儿老李或者忠伯就会起夜路过,才唬得她开门放我进入屋内。当然,在我们这对青年男女一阵短暂的半推半就之后,屋内就又传出了肉体相撞和娇喘连连的不可描述之声。“哪里的猫在叫春呀?”老李迷迷糊糊的嘟囔着,起夜路过韩燕儿门前时,肯定不会想到:我此时正把他们的女汉使抵在厢房的门上,胯下粗大的肉棒大力地一次又一次从后面贯穿着她高挑玲珑的身体。而他们端庄冷艳的韩姑娘一只玉手支撑着门框,高翘着美臀承受我的冲击;另一只手正死死捂住自己的檀口,极力压低着口中迷醉的呻吟。
  
在日常生活中韩燕儿身上并没有大小姐的娇气。她看忠伯在家一个人置办数人的伙食于心不忍,便时常自告奋勇地帮着下厨。她用有限的食材和老李一起给我们做出几种北方风味的菜肴,让我这个没去过北方的人也大饱了一通北地风味。慢慢地,我似乎有些习惯了家中有韩燕儿前后忙碌的感觉。每当我回到家看着她窈窕有致在厨房厅堂间穿行的身影,常会一刹那感觉她已经是这个家庭中的女主人,是我的妻子。

  “等你父亲哥哥回来,我就提亲把你娶过门,你要天天给我做菜吃。”每次我拿这话在她耳边打趣她时,她就会涨红了脸,低垂下长长的睫毛,用手假意拍打我胳膊一下:“想得美,我才不嫁给你这个坏人呢!”

  居股最近不知在忙什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一次我到水军衙门办事刚好遇到他。他一见我,圆脸上又挂上了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说道:“阿鲲哪,看你神色有些疲劳,注意休息啊。然后神秘地地靠近我,揶揄道:“那个女汉使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啊?同住一个屋檐下,你小子要注意保持距离,私通外国使者可是重罪!嘻嘻”

  “你快别胡说,”我大惊之下就要捂住他的嘴。

  他已经大笑着拱手和我道别,急急忙忙地跑开了。“大战将至,老弟招待汉使不要太过用心,辛劳费神。要注意多多保重身体啊!哈哈哈。”

  就在我和韩燕儿在东冶感情日笃的这些日子里,空气中同大战将近的氛围也越来越浓。在韩延年离开两个月左右时,衙门里、街面上都逐渐开始流传出一些坏消息。先是有从南越回来的商人的小道消息说南越亲汉的国王太后已被国相吕氏杀死,吕氏一族已立新王。还有说被困南越的汉军也已经败了,而且是全军覆没,主帅被杀。之后又有之前韩延年带去东冶卫戍军中的斥候回东冶传书,通报东冶出发的先锋深入南越之后迎头撞上了数千南越军,被团团合围等等。随着我每日带回家中的这些坏消息,韩燕儿原本笑语盈盈的脸上笑容也日益减少,和哥哥分别后那副忧虑的模样又回来了,眉头时而紧锁,时而怅然若失。晚上和我亲热的次数也大幅减少,有时就躺在我怀里不发一言若有所思直到沉沉睡去。她这郁郁寡欢的样子我看在眼里心里不免也跟着着急起来。

  之后不久的一日夜半时分。我正在房内熟睡,忽然听到有人小声敲门,开门一看竟是韩燕儿。这是第一次半夜她主动找我。

  “怎么了,夫人是否欲火难耐?”我开玩笑道。

  “登徒子,坏人,谁天天想着那事情!”她轻拍了我一下,还是羞红了脸。“我睡不着,想和你一同到外面看看海可以吗?她这些天的忧郁惆怅我是知道的,见她有了些玩乐的兴致,我自然连声答应。

  “那好,你等我一会儿。”她走进自己屋内埋头在她带来的行李中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出来,手上端着一张小巧的古琴。

  夜色如水,我同韩燕儿并肩顺着海岸慢慢散步向远处的一块沙洲走去。

  韩燕儿穿着上次从南街买的一件红色本地夏装,裸露出平日曲裾交领严密遮掩着的修长脖颈。再往下看就是如波涛起伏一般酥胸,浑圆高耸,把夏装前襟顶得高高的。衣服下摆很短,露出她盈盈一握的纤腰和秀气可爱的肚脐。短衫外面搭着一条她从长安带来的做工精细的蚕丝披肩,没有系带,软软地伏贴在她圆润的肩膀和如玉般的胳膊,尽显她高贵迷人的气质。可能是深夜的缘故,她的下身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着汉朝的长纱裤,而是学着本地妇女一样直接围了一条青色的短麻裙。一双雪白笔直的长腿在月光下白得发亮,刹是诱人。

  深夜东冶的大海漆黑一片。只有远处岸边几条渔船上摇弋的渔火和漫天的繁星交相辉映。韩燕儿挽着我的手臂在温暖而轻柔的海风中一同缓缓而行。

  走到一片海边平缓的沙滩上时,韩燕儿停了下来,把古琴放在边上的一块礁石上,然后轻轻依偎进我怀里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谢谢你,黄鲲,这些在东冶的日子我很开心,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过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

  我将韩燕儿紧紧搂进怀中:“燕儿,应该我道谢才是!自从你到了东冶,我的每一天都像在梦中一样。你知道吗,第一次在东越王府看见你,我就迷上你了。”

  “我那天看见你的眼睛就知道了……坏人,一开始就没安好心……韩燕儿粉拳轻捶我的胸膛,“可是……我真有那么好吗?我天天给你添麻烦,还爱乱买东西,而且我。。。”

  “燕儿,你别这么说”,我打断她,“你是上国来的使者,我招待你是分内之事。何况。。。你我已有。。。肌肤之亲,我心里早已把你当成了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黄鲲在此对大海天地起誓:“以后不管发生何事都会守在你韩燕儿身边,作你的夫君,爱惜你、保护你、不离不弃,此生不渝!如违此誓,利箭穿心而死!” 此刻我真情流露,一席话说出端的是发自肺腑、情真意切。

  “大傻瓜!你快别胡乱起誓!赶紧收回去呀!”韩燕儿急急想用纤手捂住我的嘴,却早已来不及。“谁答应嫁给你了,”黑暗中,她眼泛泪花,然后猛地吻上了我的唇。

  许久,我们俩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坏人,你又在动什么坏心思了!”韩燕儿羞红了脸从我怀里挣脱出来,用手指向我下身怒涨的长矛。“它顶到我了。。。你怎么什么时候都想着这事儿!”

  “情之所至,情不自禁,你说它别说我呀。”我自豪地挺起下身,向她耀武扬威道。

  “嗷呜。。。”夜空中我们身边掠过一只夜归的琉球沙鸥。

  “看来这鸟也知人情,飞得再远也要归巢呀。。。”韩燕儿盯着逐渐飞远的沙鸥目不转睛。

  “是呀,它可能也有家人在等着它吧。就是不知道它成亲了没有,琉球沙鸥最是喜欢和伴侣成双成对飞翔的,据说如果有一只死了,另外一只就会飞坠撞向海边的岩壁殉情而死呢。”

  “至少它是自由自在的。对了,我唱歌给你听呀?”韩燕儿轻叹一声,然后端坐到我俩身边的一块礁石上,将一边的古琴放在腿上,对我说道。

  “好呀,你今天带着琴出门我就知道了,海边月夜下美人击弦而歌,我可要体验一把。”

  “我小时候住在易水畔一个小村庄,我的母亲就总是爱在易水边弹琴。有时候这样的夜里,她就喜欢给我在明亮的月光下弹琴。她还教了年幼的我两首曲子。一首叫《虞姬叹》,据说是虞姬自刎前对西楚霸王所歌的曲调;另一首名曰《西子湖》,我娘亲说是范蠡和西施隐居太湖一同谱写的古曲。我现在唱给你听。。。”

  多年后的无数个夜晚,我时常回想起韩燕儿在这个夜晚端坐在海边的礁石上为我抚琴清唱的场景。银晖色的月光洒满了沙滩,也撒在韩燕儿美艳绝伦的脸上,也永远地撒进了我的脑海深处。事后想来,她那晚似乎已经意识到了分别即将来临,所以歌声中充满了哀婉不舍之意。

  也就在那夜的转天早上,汉军水师抵达了东冶城。

【未完待续】

第六章 密谋

一条闽越水军小型哨船缓缓驶入东冶港甲字一号码头的一处泊位,最后下锚停稳。船上的兵丁将两侧划水的桨叶收入船舱,然后抽出一块长长的杉木板伸向一丈远处的岸边。我身着官服顺着船帮小心翼翼地走过这块木板跳上码头,然后回头望向远处跟随哨船引航驶近泊位的一队汉军艨艟战船。

“汉人水师管这么个大家伙叫艨艟?那闽越军连楼船都要改名了!”抬眼望向边上泊位停靠着的几艘猥琐简陋的闽越国水军“楼船”,我的心里暗暗自卑。

昨夜后半夜,我同韩燕儿夜归之后还在睡梦中,游击将军府衙里的巡海执事敲响我家大门告知汉朝横海将军水军已经抵达东冶外海。身为东海游击将军,主管港区周边海路交通,这东冶港周边乃是退海形成,故而周边航路之下多有暗礁,兼港口狭窄只有一条航道、潮涌无常,外地来的舰船没有引航极易搁浅或者触礁。我所任东海游击将军统领的数艘哨船和数十位巡海执事,平日就是专司港口内外引航。

“汉军如此之多的战船涌入,如无引航风险极大,一艘搁浅全部船队都将无法出入港口”,韩燕儿美人春睡中也被吵醒,批衣出门探看,我边更衣边对她解释道。随后就马不停蹄赶往海边带领所有哨船和手下执事出港亲自为汉军舟师引航。

一夜转运,毫不停歇,第二天日上三竿之时,终于将所有汉军战船停泊妥当。我和手下执事们纷纷上岸准备回家休息。后续接待交由赶来的东越王手下数千戍卫羽林处理。我站在岸边抬眼望去:只见船形雄健的汉朝战船已经把个小小的东冶港挤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光是汉军的巨型楼船就顺着岸边延绵出去好几里地。烈风朔朔,旌旗遮天蔽日,好不威风。

此时,一位头戴羽冠的汉朝军官走近我身边,冲我作揖行礼道。“敢问足下是否东冶本地官员,请教如何称呼?”他一口关中口音汉语,面若重枣,体格雄健,年龄不到三十。

“这位军爷敬安,一路舟车劳顿辛苦。愚下姓黄名鲲,现领闽越国水军东海游击将军一职,主管这东冶内外水路航道事宜,军爷有何吩咐?”

“原来是黄将军,少年有为,神采卓然,真是闽中杰出的人物。愚下乃汉军前锋水军都尉,姓邓名恢。”

“原来是邓恢将军,幸会幸会。”我连连拱手道:“我第一次见到东冶有如此多的战船。大汉水军实力雄厚,气势非凡,不是我们闽越小邦水军可比。”

“呵呵,黄将军有所不知”,邓恢语气谦和,不过脸上还是闪过一丝自豪之色:“目前东冶港汇集的战船既有会稽郡所属,亦有来自北地的东莱水师和辽东郡水师一部,自然数量惊人。闽越国水师同是汉天子劲旅,精忠报国,保境安民,黄将军不必泾渭分明划分彼此。”邓恢言语真诚,顿时令我大生好感。

“黄将军,在下奉命协调大军驻舶这数日所需物资配给及人员治安。目前万事皆不足虑,吾所担忧者,唯有这防火之事。眼下这东冶港狭窄拥挤,数百艘木制战船拥挤于港内,如遇火灾后果不堪设想,还希望将军禀明上峰,另为舟师寻驻舶之地分散安置方为上策。”

不愧是大国水军的将领,我一听之下顿时被邓恢的思虑周全所折服:拱手回道:“邓大人所言极是,也怨闽越国远僻小邦见识浅短,未曾料到这大汉水军数量尺寸都大大超过先前估计。眼下一时半会儿还真无他处可供停泊,不过下官主管这东冶港内外海图潮汐水文,待我禀明上峰,查阅图册之后,尽快为大军安排他处移艘。这之前还需委屈汉军舟师局促在这港内,下官会吩咐手下额外安排哨船为各船做好巡逻严防火情。同时东越王已经安排其麾下戍卫军兵今明两天亲用小舟为各船运送饮水给养。”

“看来也只好如此,那有劳了,黄将军辛苦!我军驻谒东冶期间,一切接受钱粮物资都将按照市价支付,勿扰闽越百姓,还请将军造册登记为是。”邓恢冲我鞠躬行礼道。

我听后肃然起敬,也躬身回礼道:“汉军军纪严明,此役征伐南越必然顺风顺水,势如破竹!那在下先行告辞!”

我正要离开,邓恢忽然叫住我:“黄将军留步,在下还有一小事想要打听。”

“将军但说无妨。”

“我有一同乡挚友,姓韩名延年,数十日前我收到他亲笔手书告知说他即将出使东冶商讨借兵救父之事,不知将军可曾在东冶见过他?知他现今下榻何处?”

“韩将军在东冶在下的确见过,没想到将军竟是他的挚友,真的是无巧不成书!”我一拍大腿,便将之前韩延年一行抵达东冶借兵出征后来杳无音信等事大致叙述。当然,关于韩燕儿之事我私下留了个心眼,只字未提。

邓恢听了我的叙述后仰头长叹一声,九尺高的一个汉子眼眶中竟然淌出几滴泪来,感慨道:“我同韩延年从小同窗长大情同兄弟,惜不能陪同他上阵并肩杀贼。前几日据军中斥候回报确信,其父韩千秋老将军已于月前折于南越,所率两千汉军无一幸免,全部为国捐躯。没想到现在延年也下落不明……现在我邓恢惟愿我这老友能得幸而还,他乃家中独子,如有不测,其母孤身一人居于长安,连失丈夫与儿子,孤苦无依必不能独活……”

我听闻邓恢所说韩老将军死讯,证实了多日来我心中所虑,亦是泪湿眼眶,可是当听到最后一句时心中却是一震。我试探着问到:“延年将军是家中独子?他没有兄弟姐妹吗?”

“我同延年比邻而居十数年,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我拜为义父义母。当年韩老夫人生下延年之后大病一场,从此体弱不能生育。韩老将军爱惜发妻,就不曾再续娶妾室,所以膝下只延年一子尔。”邓恢笃定回道。

此时正是闽越春夏之际,天气炎热。而我听闻邓恢一席话后浑身如坠冰窖,大热的天背后竟然沁出一排冷汗。韩延年是家中独子,并没有妹妹,那韩燕儿的身份……?

我不好当着邓恢之面直说心中疑问,只有带着一肚子疑问辞别了邓恢,疑虑重重地往家中赶去。

一路上,我的脑中逐件回忆同韩燕儿相识的经过,细思之下竟发现不少这些日子我和韩燕儿你侬我侬时我所一直忽略的疑点:其一,她自述出生成长于燕赵易水之畔,而韩延年明显是关中洛阳一带口音。之前的我为韩燕儿美色所迷完全没有怀疑他俩的身份没有留心,现在想来从长相到口音两人都截然不同。其二,按常理身为兄长的韩延年怎会放心将第一次出远门的妹妹独自留宿于异国男子家中?他大可以让东越王或者老李护送韩燕儿回长安或者会稽,亦或在离开前另行安排更合适的住处给韩燕儿。”

“还有最大的一个疑点”,想到这儿,我忽然感觉一阵痛彻心扉:“韩燕儿一位高贵美丽的汉朝女使,还是处子之身,怎么可能在哥哥离去十数日后的一夜之间就同我一个闽越国清水衙门的小官有了鱼水之欢?!看她同我欢好之后的情态,并不是举止轻浮淫荡的的女人,相反更多充满了情窦初开、婉转承欢的少女羞涩。这样的女孩怎么可能那么轻浮在哥哥出征前途未卜之时就同我酒后越界偷吃禁果?燕儿啊燕儿,你到底是谁?”

我心乱如麻之下,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已经到了家门口附近。远远看见忠伯从路上走来,见到我停下说道:“阿鲲啊,一天操劳累坏了吧?快些回去吃饭休息,对了阿股也刚刚到了家中,他说想吃海边卖的咸鱼所以差我去买一趟。你先回去吃饭,韩姑娘已经把饭都做好了一直给你热着呢。”

别过忠伯,我继续往家赶去,远远地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看马车上的装饰,果然是居股的车驾。

“他今天不应该在东越王府中和余善一同招待上岸的汉朝横海将军吗?怎么大中午的跑到我这儿来了。我心中疑惑,忽然见屋侧有一扇虚掩的窗户没有关牢,于是小声迈步潜行到窗棂下偷听起来。

屋内正传来一阵争吵声,是居股尖细的声音,他说的是汉语,虽有闽越口音,却清晰可辨:“韩姑娘!你们要的东西小王已经协助你们顺利拿到手了,之前你们答应小王的现在却迟迟不能兑现,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大汉使节都是这样信口开河之辈?算什么狗母货的上国做派?如今汉军已到,小王全家上下身家一并系于大汉,为何还是不肯答应先前允诺之事?”居股的声音气得颤抖。

我压抑着心头的紧张,继续听下去。屋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声音虽然比居股要小得多,可和韩燕儿日夜相处耳襟厮磨日久的我一听便认出来了……这女声不是韩燕儿是谁:

“鳐王殿下,你不要逼人太甚!”冷若冰霜却严厉威严的语调此刻却和平日同我相处时温柔可人的轻声软语丝毫不同。“之前汉使的确答应汉军会协助鳐王拿下东冶,可没有说是什么时候!如今南越前线激战正酣,韩千秋老将军所部已全军覆没。韩延年将军则生死未卜。此时动手袭击东冶,如有闪失,必然影响全局。”

“看来韩燕儿已经知道韩老将军死讯了,而且听她语气直呼其名,也能得知邓恢所言非虚,她的确不是韩延年之妹……”,听到这里的我好像大夏天一盆冷水从天而降,一瞬间过往数月同韩燕儿爱恋纠缠的美好画面都在我眼前一一闪过,端的是心痛如绞,恨不得立刻破门闯入屋内问个究竟。而且他们说到汉军要袭击东冶?到底是什么意思!”我闻此言心中惊恐,便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居股的声音这时猛然提高,间夹着汉语和本地方言奔涌而出:“可是小王已被余善告知这一两日内要随他出城领兵进军南越。狗屁话,我带个什么兵啊,这几年哪个闽越的兵将认天子给我封的我这个鳐王……只怕港内的汉军再不动手,小王一离开东冶就会被余善所制!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咯。狗母货!什么大汉日月所照……率土之滨,皆为王臣!王臣有难就都成了软脚虾见死不救……狗母货!不足与谋!!!”

“鳐王,如果刚刚你说的我日后上报长安的天子,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韩燕儿慢条斯理却依旧冷冰冰地回复道,她说的竟然不是汉语,而是一口标准的本地方言!

“过去数月只我和老李两人驻停东冶,东越王不也没有对你动手么?你出不出这东冶对他而言又有何区别?况且据我所知,鳐王近些日子用之前我们馈赠的财货,在闽越军中不也收拢了一帮将官么?别当我们是瞎子!”

居股默认不语,似乎被说到了他的痛处,屋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好半天,居股的声音再次传来:“黄鲲呢?你告诉他了吗?我看那傻小子对你情根深种,倒是真心的。如果他知道我们所有人都在骗他,不知道会不会怪罪我这个表哥一辈子哟……呜呜呜……”一向玩世不恭的居股竟然小声号泣起来。

“我和他的事情……你先不用管,我自有分寸……”又是好半天,韩燕儿的声音幽幽飘来,只是声音压得很低还有些沙哑,我听不出她的语气。

屋内就此沉寂下来,等到居股终于不再哭泣,我听他对韩燕儿说道:“今夜东越王府,余善会带领百官设宴招待韩说将军,到时你我皆要出席。如有机会晚上再聊吧,出来太久怕他生疑,我先回去了……还有……黄鲲心地纯良,你一定不要害他……”。

前面的正门被打开,我听到居股上车马车远去的声音。又等了好一会儿,屋内都没有一丝声响。发现自己的脚早已经蹲麻了,我悄悄地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装作刚刚到家的样子,向屋内走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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