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仙尘录 (16-18)

204Clicks 2021-12-21 Author: asd223152
【白雪仙尘录】(16-18)

作者: asd223152 2021年12月13日发表于第一会所首发 p站

  第十六章 深宫叠影

  妖女的首级坠入湖中,扑通一声溅起水花。那张惨白的脸上眉头蹙紧,被冰块撑大的嘴巴将鼻空拱得翻开,瞪大的眼睛里还残余着死前的色彩。不甘、恐惧、怨恨,百里初晴见贯这些眼神,死后不久将化为暗淡虚无。

  伏在湖边岩石的尸体轻微抽搐,断颈处血水喷涌,倾斜进湖中,将本位一体的头颅推得愈来愈远。

  血污不会染及身体,外裳遮蔽裸尸,这算是高洁的死法。百里初晴以重斧给予她解脱,就像她在寒月宫处刑犯错的弟子一样。不过换做是同门姐妹,她会用冰封住她们的下体,避免像曲小竹的尸体般散发出失禁的骚臭味。

  一路几经险阻,到最后却如此轻而易举,真是世事难料。

  「戚姐姐!」完成了悬镜司的任务,百里初晴转头去救着了极乐散的剑宗弟子。只见他们已是干柴烈火,卓均压住戚艳,迫切地撕扯师妹胸部的衣服,下面的戚艳欲推还就,再不干预怕是会春光外泄。

  「卓大哥,清晰点!」百里初晴伸手去拉卓均,被对方回瞪的凶恶目光吓了一跳。卓均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咕声,嘴里不住念叨的「倩儿」也变成了她的名字。「百里姑娘!」卓均抛下戚艳,朝百里初晴扑来。

  百里初晴急忙闪避,随即钳住卓均的双手,扭向后背。可他好大的力气!百里初晴控制不住,只得抬手拍在他的头顶,寒气直入,驱散迷药。

  卓均身体颤了颤,兀地倒在地上。百里初晴叹了口气,「对不住了!」让寒气直侵脑海效果虽立竿见影,但会让人暂时神志不清,甚至昏迷。

  剩下的戚艳孤掌难鸣,躺在地上扭动身体,面色潮红,神色放荡,嘴里小声嘀咕的声音被贴近的百里初晴听到,「不要,大师兄,我不惜出卖色相,你不能……」

  百里初晴不想多听,忙运气寒月功法帮她祛毒,手法要比卓均温和许多。

  「啊,头好疼!」戚艳渐渐清醒,看到自己凌乱的衣衫,惊呼一声:「呀,我,我被……」

  「没事的,戚姐姐,我已经帮你驱散了淫毒!」百里初晴说明情况。

  「妖女在哪?」戚艳咬牙切齿道。

  「被我杀了,卓大哥也没事!」百里初晴搀扶起戚艳,帮她整理头发,衣衫。「卓均他怎么?」她问。

  「极乐散对男子药力更甚,他可能会昏迷一阵。」百里初晴深感歉意,「对不住,是我出手重了。」

  戚艳朝她一笑:「妹妹不必在意。你做得很对,又救了我们。」不等百里初晴谦虚,她的表情变得狰狞,「说是来帮忙,全在拖后腿!」

  百里初晴眨眨眼睛,没有反驳。

  戚艳从地上拾起剑,径直走过卓均,来到曲小竹的尸体边。

  「太便宜她了!」戚艳咬牙切齿道,「这妖女还没尝过我画眉剑的厉害。」说着,长剑出鞘,寒光一闪,将尸体大卸八块。

  百里初晴不忍再看,撇过头去扶卓均。「戚姐姐!」她选择呐喊。「此地不宜久留,先带卓均出去。」

  「好!」戚艳在湖水里洗了洗剑才过来,径直给卓均一个响亮的耳光。「蠢货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恩?」卓均被打醒,但仍神志不清。

  「戚姐姐,你带着卓大哥先走,我去找洪帮主。」百里初晴将卓均推给戚艳。

  「找他做什么?凭他的本事,何须」

  百里初晴只想快些远离戚艳,又耐着性子解释:「我们还要回丐帮一趟,现在一走了之也说不过去。」

  「好吧,我回去等你。」说完,戚艳终于搀扶着卓均离开。

  百里初晴轻叹一声,绕过曲小竹残破的尸体,在迷宫般的后宫里寻找洪五子的身影。

  高墙环绕,宫苑深深,废弃的皇宫连一盏照明的灯笼也没有。百里初晴翻过几面墙,四处瞭望,只有死寂的黑暗。

  这里和洪五子说的一样。玄武侯超过两日不临幸女人便是打算和劫教妖女淫欢作乐。他们在后宫幽会时,附近将没有守卫,简直是天赐良机。

  机不可失,他们三个后辈和洪五子分头行动,在后宫中寻找曲小竹的行踪。

  现在曲小竹已死,洪五子却不见踪影。盲目找下去不是办法,或许我该先回去,按约定丑时一过,他自会归来。百里初晴思索着,忽听轰的一声巨响,她跃上屋顶,眺望声音源头,竟是宫墙被砸碎一处,灰烟缕缕升起,有人在恶战。

  「怎么会?」百里初晴被接下来一幕惊呆,只见灰烟中飞出数道白绫,宛如神话中九尾妖狐的尾巴腾挪而起。

  是那晚救下自己的白衣女子。百里初晴又惊又喜,虽完全弄不清当下的局面,但她必须尽快赶去。

  「妈的,这是什么妖法!」靠近些百里初晴便听到洪五子的叫骂声,果然是他在和白衣女对战。

  她再翻过两面墙,跃上二层宫宇,只觉有些腿软,但总算看到了二位先天强者斗法的场面。

  九条白绫像嬉戏的鱼儿缠绕在洪五子身边,丐帮帮主则挥舞着镇帮之宝打狗棒。那是一只深绿色仿佛是翡翠制成的长棍,但要结实许多。他曾演示过用此棒敲碎岩石,还放话说可以轻易砸断剑宗的宝剑。记得卓均笑他吹牛,又不敢拿自己的极光剑去试。

  打狗棍长四尺,手腕粗细。顶端挑开上空的飞巾,尾部又戳中从脚底潜行而来的白绫。「可逮到你了,别想跑!」洪五子叫喝着,碾住地上的白绫,砖石都被生生压碎,可那白绫如水般无形,轻易地从他棒下流过。

  洪五子半白的眉毛胡子讶异上挑,白绫在此时飞速将他的小腿绑在一起。老乞丐诶呦一声,身体不稳,想拿棍子撑地,不料被三四道白绫轻易缴了去。随即又被缠住双手,仰面摔倒,四脚朝天。

  「嘿,嘿呀呀呀呀……」洪五子的手腕奋力挣扎,却被绑得牢牢的,难动分毫,看他叫得面红如血,额上青筋爆出端的吓人,百里初晴担心这位年过七旬的老前辈会背过气去。

  不过数息,洪五子便泄了气,呼哧带喘一阵,脸色渐好又放了个响屁,接着就骂了起来:「妖女你别得意,呸!若是你爷爷我再年轻十岁,定打得你阴盆出血,脑浆迸裂呜呜呜……」他骂的正来劲,忽然被白绫从后堵住口鼻,看势要被活活闷死。

  「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作壁上观的百里初晴急忙朝他们跃去,见白衣女子转过身来,她的心在砰砰直跳。

  「前辈!」百里初晴看不见对方面纱下的表情,心理十分紧张,犹豫许久才道:「求前辈,手下留情,不要杀他!」

  「你的朋友?」白衣女幽幽道。

  「不是,恩是的。」百里初晴点头,不必说是洪五子先的动手,又解释道:「对不起,但这是一场误会,请前辈不要杀他,他快」百里初晴看洪五子面色开始发紫,有些焦急。

  万幸,白衣女收回了所有的白绫,打狗棍从半空当啷坠地。

  「洪老前辈!」百里初晴忙拾起棍子,送还到老乞丐手中,想搀扶他却被推开。

  「怎么,你认识这妖女?」洪五子踉跄站起,话中带怒并不领她的情。百里初晴回答:「她不是曲小竹。」

  「深更半夜一个人躲在后宫中飘荡,不是劫教妖女又是谁?」

  百里初晴也不知道答案。「曲小竹已死在我手里!」

  「谁能保证没有妖女只有一个,你不了解那老王八,一晚上能玩上十个。」洪五子反驳,苍老的手一甩棍子,指着白衣女挑衅道:「妖女,刚才是爷爷大意,这回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前辈!」百里初晴几欲崩溃。闹出这么大动静,怎可能不惊动守卫。再拖延,他们恐不能全身而退。可看洪五子的架势,不管白衣女是谁,这顽固的老头都想再打一架找回场子。

  明明很顺利的,为什么偏偏……

  百里初晴还欲再劝,忽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厉喝。「还以为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陛下封禁的宫苑里闹事,没想到是洪帮主,难怪,难怪!」

  「哈哈,竟来的这么快!」洪五子大笑着看去,来者是一身着黑底紫纹捕快服,身材高挑,眉宇间英气逼人,腰跨绣春刀的女子。看打扮正是六扇门的紫衣捕快,此外还有大量火光从远处渐渐靠近。

  「洪帮主,现在不能随便拍屁股走人了,不如说说吧。」紫衣捕快有节奏地跺着脚。

  洪五子拄着拐杖道:「还是等到齐了一起说吧!皇甫丫头!」

  她就是皇甫璇,六扇门在玄武城的最高长官。百里初晴目光闪烁,又瞥了眼白衣女,生怕她会如一道幻影凭空消失,事情会更难解释。

  守卫围了过来,左右二十几人,高举火把,还有攀上两侧高墙的十人,手持火统对准墙下三人,并不理会在屋檐上的皇甫璇。六扇门和侯爵的军队互不管辖。

  「都别动!」一名身着软甲,胸前补子绘着猛虎的军官走来。他的手下全副携带火器,从里面射出的铁丸纵有顶级轻功也难以避开。

  百里初晴不敢轻举妄动,期望洪五子能开口挽救局面,而老乞丐却在闭目养神,仿佛置身事外,白衣女更不必抱有期望。

  「诸位大人。」百里初晴朝军官和捕快拱了拱手,准备自报家门,却没人搭理她,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来了哦,洪帮主!」女捕快朝一边扬了扬下巴。

  守卫们让开一条路,火光交映下,军官朝大步走来的男人跪行军礼。

  「没听到我的军令吗?今夜不许一人进入后宫。」男人的体型颇有些骇人,肩有常人两倍宽,身高八尺有余。他简单披着绣着麒麟的长袍,脸上宽下圆,大耳高鼻,和禅宗尊奉的金佛有些神似。

  「禀侯爷,属下见后宫内有异动,便赶来一探究竟。」听军官的称呼,他就是晋州之主玄武侯朱泰了,洪五子口中的老王八,也是百里初晴执行任务中最想避开的人。

  「罢了,带着你的人滚吧!」玄武侯摆摆手,迷惑地打量百里初晴三人。

  「是!」军官没有多言,一招手,守卫放下火统,大步撤离。

  「真是搅人好梦呀!」朱泰抱怨。「看来是皇甫捕快第一个到的。」

  皇甫璇耸了耸肩,似笑非笑道:「侯爷把守卫支开老远,而我正巧在附近巡夜。」

  玄武侯摸了摸厚实的双下巴,上留着短短的胡茬,他的目光最后移向洪五子。「说吧,老乞丐,你深夜造访我的后宫有何贵干,还有这二位姑娘是怎么回事?」

  百里初晴有些畏惧地低下头去,洪五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别怕。」转而又提高音量:「老王八!请恕我无礼,这么多年还是改不了口呀!今日只为换个人情罢了。」

  「人情?」朱泰没听懂。

  「是这位仙子派我来的……」老乞丐朝百里初晴递眼色。

  他的话令百里初晴惶恐。她摘下包头布,蓝色长发如瀑倾泻。对玄武侯欠身行礼。「寒月宫百里初晴参见侯爷。」依朝廷规制,一流门派的弟子非见天子不必行大礼。没错吧,母亲。

  「寒月宫,你是百里寻梅的女儿,吟雪仙子?」侯爵和捕快都有些吃惊,朱泰上前几步,眼睛瞪得和铜铃般大,重新审视起少女。「肯定是了,你和你母亲真像!」

  听他提及母亲的名字,百里初晴立马抬头和他对视,眸子里闪过希冀和渴求。随即想起他可能是很久前见过母亲,神色又有些暗淡。早在十几年前,寒月宫就参加了大周的南征北伐。「侯爷,我奉悬镜司密令前来执行任务。」她没敢提曲小竹。

  「悬镜司?」皇甫璇不悦。

  玄武侯思索了一下,问洪五子道:「你也是。」

  「早说了我是来还人情的。和那女魔头没有关系。」洪五子用棒子敲地强调。没成想对方闻言,突然大笑,笑声桀桀,犹如豺狼。「哈哈哈哈……真有你的老乞丐,想亡羊补牢?」

  「随你怎么说吧!」丐帮帮主出奇地没怼回去。「你看今晚这事,要怎么处置我们?」

  朱泰摸着下巴,面露难色。「这……」

  这时,又两道人影掠来,一男一女,皆身穿红纹黑底捕快服。他们先是对玄武侯行了礼,随后站到皇甫璇身后。

  玄武候扫过去,瞬间瞪大眼睛,盯着女捕快手中提着的人头,惊呼道:「小竹!谁干的?」蕴含怒意沉声质问犹如凶兽咆哮,凶恶的表情堪比罗刹金刚。百里初晴做贼心虚,心砰砰直跳。

  「从金明池里捡到的,尸体被斩成数段,凶手还要调查。」红衣女捕快回答。

  「哼,夹竹桃玉佩你们还没找到,现在我的小竹,啊啊!」朱泰愤怒地嘶吼。

  皇甫璇冷笑道,居高临下俯视百里初晴:「调查什么?凶手显而易见!」

  被看穿的少女心中惴惴不安,方才玄武侯的咆哮让令她噤若寒蝉,只得颤声嘀咕道:「是,悬镜司的密令。」

  「恩,那也不必下重手碎尸吧?」朱泰直直瞪视她,仿佛随时会降下雷霆之怒。

  百里初晴身体轻颤,不知该如何回答。碎尸是戚艳所为,可她若为自己澄清,就会暴露同伴的行踪。虽然也瞒不了许久,但只要洪帮主能回去,叫他们速速离开便好。

  短暂迟疑后,百里初晴轻咬银牙,决心揽下全责,为其余人开脱。

  「老王八,你私通劫教妖女,陛下没有明旨责罚,已是天恩浩荡。吟雪仙子不远万里来帮你消除祸患,你不该好好感谢人家吗?」洪五子插嘴道。

  完了。百里初晴心想,依曲小竹和玄武侯的密切关系,怎会善罢甘休,这样说只会火上浇油。

  「哈哈哈……」朱泰闻言大笑,拍手称赞道:「没错,你说的太对了老乞丐。朱泰蒙受吟雪仙子大恩,在此谢过。」

  他在朝我拱手致谢?百里初晴不可置信地看着玄武侯,头绪一团乱麻。「我,我只是遵令行事。」她木讷地回答。

  「恩,既然是悬镜司的差事,你们六扇门就该高抬贵手吧!」玄武侯转对皇甫璇道,似乎是在帮百里初晴。

  「我要看的密令!」皇甫璇道。

  「密令,被,被盗走了。」这实在难以启齿。「我没抓住贼人,但从她那里抢来了这个。」百里初晴从怀里掏出夹竹桃玉佩,想完璧归赵,缓和侯爵怒意。

  「哦哦,我又欠你一个人情。」玄武侯眼前一亮,但没伸手去接。「这玉佩我是打算送给小竹的,但她已死,现在就送给仙子吧!」

  「啊!」百里初晴瞠目结舌。

  「既然丢了,那还请委屈下仙子,同我去趟六扇门。我会向女相说明此事,再由女相转奏陛下。」皇甫璇冷冷道。

  六扇门和悬镜司一向不睦,百里初晴没想过自己会被卷入其中。

  玄武侯为她解围:「休要强词夺理了,皇甫捕快。你应该清楚陛下有多」倚重「寒月宫,还是觉得仙子有说谎的理由?」

  皇甫璇皱了皱眉头道:「那这位堇姑娘为何出现在这。」她手指白衣女子。

  百里初晴差点忘了她。白衣女真如幽魂般,即便站在那里,移开目光便察觉不到她的气息。

  「堇姑娘?」百里初晴试探性地叫白衣女的名字。皇甫璇竟会认识她。「是我的朋友,随我进入后宫禁苑,只是想来看看。我做的事与她毫无干系。只是误被洪老前辈当成劫教妖女,才会发生争执。」

  「妈的,老王八你不认识她,害我白挨了顿打!」老乞丐跳起来叫骂。

  「你打不过一个姑娘,哈哈,真是行将就木的老废物了!」玄武侯笑得下巴直晃,「既然是仙子的朋友,那我便不追究她私闯禁地之罪,让她离开就好。可以吧?」他在询问皇甫璇。

  皇甫璇耸耸肩道:「侯爷开了金口,我怎敢违拗。她是参加青山镇剿匪的江湖侠士,前日将匪首首级送到六扇门换赏金,便认识了。」

  「哦,那就请堇姑娘和皇甫捕快一并离开吧!」玄武侯下达逐客令。

  白衣女没有动,白色面罩遮盖一切秘密,但百里初晴觉得她在看自己。「堇姑娘,你先走吧,不必等我了。」

  白衣女轻轻点头,身影飘忽,眨眼间出现在皇甫璇身边。

  皇甫璇侧头略感惊讶,她轻喝一声:「跟好了!」身形似飞燕冲月,从屋檐上一跃数丈,稳稳落在墙上,踩着金绿的瓦片飞奔远去,两个红衣捕快如影随形,而白衣女已消失在视野中。

  「六扇门真是难缠!」玄武侯撇了撇嘴,「现在请吟雪仙子来我府上做客。你可以和小女住在一起,本候会保护你周全。」

  「可是,我应该早回寒月宫复命!」百里初晴下意识地拒绝。

  玄武侯摇摇头道:「没有悬镜司的密令,我不能让你直接离开。不过你放心我会派大量人手全力搜查这挨千刀的毛贼。同时向陛下上奏,弄清原委。寒月宫那边你可以先写信复命。」

  这和去六扇门做客有什么区别,他明明清楚我没有说慌。百里初晴深感苦恼。洪五子却道:「你不是要打听你母亲的下落吗?这老王八或许可以帮你!比你茕茕一人要可靠许多,也安全许多。」

  「哼!」朱泰不削一顾地哼了一声,似乎知晓些隐情。

  「那,」百里初晴本还在犹豫,渐渐想清楚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多承侯爷照顾,百里初晴感激不尽。」为了母亲我不是可以付出一切吗?百里初晴试图说服,宽慰自己。

  洪五子有些落寞地看着百里初晴,抿了抿嘴唇,少见的正经语气。「老乞丐我只能帮仙子你到这了,请你放心,多多保重,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前辈?」他要我当心什么?劫教?玄武侯?悬镜司又或是六扇门?百里初晴一路都在为甄一禾的黑手担惊受怕。今晚发生太多事,她一时无法理清其中复杂的纠葛。

  洪五子渐行渐远,忽然回头喊道:「妈的,差点忘了正事。老夫我今天为了帮你这老王八,差点送了命,你可得好好酬谢我!」

  「老乞丐臭不要脸!」朱泰怒骂。

  「若不给,我就叫一千名弟子到你府上去要。」丐帮帮主威胁。

  玄武侯转怒为喜,摆手豪爽道:「罢了怕了你。明天我叫人送百坛美酒到你府上。」

  「真是抠门的老王八!也就打发打发我这乞丐罢了!」洪五子的声音渐行渐远,消失在黑暗中。

  「和那粗俗不堪的老乞丐相处真是难为仙子了。放心我会以礼相待的,若有怠慢之处,仙子但请直说。」朱泰眯起眼睛,笑得慈祥。

  直到这时,百里初晴方看出他脸上的憔悴之色并非月光映衬。

  「侯爷直呼我名字就好。」只剩下他们两人,百里初晴开始有些紧张,她清楚玄武侯看她的眼神中充斥着觊觎和贪婪。她感到迷茫而无助,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依仗谁。只是她绝不会遂了玄武侯的意愿,心里默默盘算该如何与他周旋。

  「若需帮助,无人时来玄武侯府后院梧桐树下唤我的名字。」突然一道女音响起,如在耳边,又仿佛来自云巅。

  是白衣女,堇姑娘!她缥缈天籁般的声音如同坠入深渊时的钩锁,是百里初晴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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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青梅竹马

  「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张昊眯起眼睛,半信半疑地打量眼前这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女。

  「骗你作甚!」少女低声娇斥,看了看门窗紧闭,才从怀中掏出一枚手心大的深红木牌,放到桌案中间。

  张昊想把木牌拿过来看,但木牌被三指如筷子般纤细的手指按住,他只得探过头去,只见深红的木底上有两行黑墨深描的字,颜色深谙,非在日光下,或放于眼前一寸不能看清。张昊心中阵阵激动,这的确是悬镜司的做法。「手拿开,我要看看印文。」

  少女闻言,撤去手指,当女帝的半边印文露出时,张昊便忍不住伸手去拿,却见黑褐色的小手一闪,木牌又回到少女手中。

  「怎么,想动手抢?」她把玩着手中木牌,淡茶褐色的大眼睛流露着不屑。

  张昊身体一顿,忙挤出笑脸坐了回去。「怎么会呢?小姐,我只是有点,小激动。」

  「都说你们风信居见闻广博,可这朝廷的机密要物,也识得?」少女还带着狐疑之色,鹅黄色的长裙下,白布裹腿轻轻摆动。

  我从田凝那丫头那见过,她第一次接到密令后就拿来向我炫耀,张昊心想。「普天之下,除了风信居你还能相信谁呢?」

  「好,既然你识得此物,就开个价吧!」少女道。

  张昊略微思索,一拍桌子道:「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东西,五十两如何?」

  「金子?」

  「说笑了,我哪里出得起,白衣罢了!」说着张昊拿出一张五十两银票,放在桌上。

  闻言,少女娇俏的小脸刷地一变。「骗鬼呢!悬镜司的密令就值一匹马钱?」

  「昨日之前或许值五百两,但现在他的价值是十不足一了。」张昊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你且听我解释呀!」

  少女把木牌抓得死死的,鹅黄裙下两只白布裹腿不住踢打蹬腿,发出嗒嗒声响。

  「既然是密令,必须要神不知鬼不觉才行。可昨天皇宫禁苑内传出命案,寒月宫的吟雪仙子将劫教极乐道弟子曲小竹碎尸万段,眼下玄武城中何人不知?小姐,你不妨看看那密令上的黑字。」张昊咧嘴笑道。

  「玄武城,诛曲小竹。」少女没去看,淡黑色的小脸立时涨红,气鼓鼓的模样煞是可爱。她低头嘀咕道:「该死,昨天我刚弄明白这是什么。」

  「是的呀,密令已然公知天下,还有什么价值可言。」张昊说得理所应当。

  「一百两!」少女抬价,张昊淡定地摇了摇头。「这东西对我们风信居可没什么价值,不卖就算了。」

  不等张昊说完,少女娇小的身体嗖地朝下缩去,钻进桌底。张昊陡地一惊,刚想往下看,忽觉脚被人踩住,接着两腿间一凉,裤裆似乎破了个洞,一阵凉风吹进私处。「喂喂,干什么?你这样我要叫人了!」

  「叫吧,等人来,你的命根子也没了!」少女用袖中的短刃朝前挺近半寸,锋刃已贴近男人的肉蛋。张昊浑身绷紧,高抬双手道:「别,有话好好说,没仇没怨的,干嘛这样?」

  桌下传来少女的冷哼:「哼,真以为我好骗,你看到这密令时两眼放光,激动地不行。然后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压价,当我看不出吗?」

  「姑娘,这东西留在你手里就只是个祸害,不卖给我们,有,有谁敢收!」张昊提心吊胆看着桌下,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就成了太监。「一百两,就一百两吧。」张昊补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切这还差不多!」张昊还不清楚悬在命根子上的刀在不在,少女已从桌下钻出,手脚麻利地和飞贼一样,抓住银票,扔下木牌,灵巧地向后翻了两个筋斗,已跃至门口。

  「谢谢啦!」黄衣少女朝张昊晃了晃了手中的两张银票,身影一闪,推门跑了。雕花木门哐当一声,摇摆着敞开。

  惊慌未定的张昊忙收起桌上的密令,心中暗骂:「这丫头把烫手山芋扔给我连门都不管了,要不是看你生得可爱,我早」张昊恨得直咬牙,朝裆下一瞅,发现自己里外两层裤子全被捅破,命根子明晃晃地露了出来。「这我这怎么出去!」

  懊恼归懊恼,张昊还是硬着头皮走出茶馆。他假装自己肚子痛,佝偻身体,一手拉着衣角遮盖窟窿,小步朝风信居跑。

  「呦,你小子回来了!」风信居前台负责接待的老头停下手中的笔,抬头惊讶地看着张昊。

  好在田凝不在前台。张昊庆幸。「魏老伯您还记账呢,不说了我先进去了。」张昊已然假装内急,捂着肚子穿过后堂,来到后院。他扫了眼田凝的闺房,猜那丫头还懒懒地呆在屋里不会出来迎接自己,便一头扎进自己的屋里,从衣橱里拿条新裤子来。

  「嘿,这可不能让那丫头看到。」张昊一边脱裤子,一边自言自语,同时在为拿回悬镜司密令而沾沾自喜。「我又立了一功,不知田凝那丫头该怎么奖励我?嘿嘿!」青年露出下流的笑容,赤裸的下体蠢蠢欲动。

  「吱呀!」门突然被人推开,熟悉的脚步声迈过门槛。

  她怎么来了!张昊愣了愣,才想起自己下面还裸着,忙抓起新裤子往腿上套,但已经来不及了,张昊急转过身去,给她屁股看。

  「咦?回来就换衣服,你听说了?」田凝没有一点害羞,说话耐人寻味。

  「先出去,等我!」张昊手脚有些笨拙,裤子怎么也提不过膝盖,尴尬的有些脸红。

  田凝冷哼一声道:「知道要面见监察使大人,还不换件好的?把我给你定制的锦衣穿上。」

  「什么?」闻言,张昊惊愕地扭过头,没成想是惊鸿一面。精心打扮过的丫头令人惊艳。田凝脸上涂着薄薄的脂粉,稀疏的眉毛画的又黑又长,小嘴涂着唇彩,娇艳欲滴。

  她穿着墨蓝色的齐胸乳裙,胸部虽略显贫瘠,但那一抹雪白依旧撩人心魄。张昊咽口吐沫,喉咙滚动,目光移向垂至膝盖的裙沿下,被一双裹在黑丝下的纤长小腿牢牢吸引。

  「妙呀!」田凝深色调的打扮凸显著少女的乖张叛逆,张昊不禁怦然心动,恨不得一把扑上去将她推倒。

  田凝皱了皱鼻子,轻蔑地扫过张昊硬直的下体,斥责道:「瞧你这副德行,一会面见监察使大人,千万别给我丢脸!」

  「好好,凝儿你就放心吧!」张昊讨好地连连点头。「待会监察使看到你肯定要称赞的美貌。」

  田凝不无得意地抿嘴一笑,摆摆手道:「胡说什么?快换上,千户大人说他今日随时回到。还有当着外人的面要叫我百户使!」

  「自然,自然,我们要好好招待大人才是。」

  田凝转过身,脚步轻盈地离开,嘴里还哼着小调,显然十分开心。

  张昊挠了挠头,发觉自己忘说密令的事没让她更高兴些了。罢了,晚上再说,晚上!张昊觉得今晚很有戏,看着田凝离去的屋门嗤嗤淫笑。

  换上锦衣,张昊感觉自己英俊许多,对着铜镜理了理头发才出门。

  「凝儿,那个,百户使?」张昊发现田凝招来风信居所有的杂役,吩咐些酒菜饭食的事。听她严苛的语气,就知道她对此事看得有多重。

  张昊很久没看她这般有干劲。自从她变卖家产加入悬镜司,连顶头上司玄武城千户使的面都没见过,只收到从密线送来的书信,任务不过是探听些鸡毛蒜皮的事,看不出有什么前途。好在后来由止砚先生引线,他们攀上了监察使董羡君,才开始有转机。

  「百户使,你看我这身衣服如何呀!」等田凝遣散下人,张昊才凑过去。丫头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番,撇撇嘴道:「比平时精神些了,等大人来了,你不要说话,听我命令办差就是。」

  张昊点点头,准备为今晚的好事做做铺垫。「好累呀,刚从青山镇走了一圈,九死一生,回来后还没来得及解解乏,又得……」他伸了个懒腰,故作疲态。

  「切,等办好差事,自有你小子的好处。」田凝白了他一眼,似乎已经领会青年的意思。

  张昊心花怒放,开始盼星星盼月亮。可太阳转的好慢,田凝漂亮的深紫色高跟凉鞋下面的影子由长变短,由斜转正,可那位大人还是不来。

  快些来吧,完事赶紧走!千万别坏了小爷今晚的好事。张昊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看田凝进进出出的忙活,她每隔半个时辰就到后厨叫人重新加热饭菜,还派眼线去询问玄武城各个大门查探情况,发现妆有点花了就立刻跑去补妆,没事时就在院子里摆几个优美的舞姿,婀娜的身段看得张昊口干舌燥,却只能干眼馋,真是度日如年。

  突然,魏老伯的一声惨叫打破了无聊的境况。

  「啊啊,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魏老伯的声音很是惊恐,接着就是一声惨嚎,人飞过后院的矮墙,直摔在地上。

  扑通一声,这可怜的老家伙就只能趴在地上抽搐了。

  「凝儿!」张昊急跑到田凝身边,惊恐地看向门口。后院的木门被一脚踹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宽阔白皙的胸膛,胸肌和腹肌如凸起的砖块般排列有序,健壮高大的身躯穿着普通的单衣短裤,却散发著不逊于铁甲军人般的威猛的气势。

  男人微微低头,跨进后院,他后面围着不少杂役噤若寒蝉地在后面观望。张昊张大了嘴巴,呆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邪魅的微笑,满头白发不加梳整地披在脑后,一对眉毛锋利如剑,黑色瞳孔里隐约渗透着暗红的血光,看起来有些可怕。

  「看什么,把他抬出去,把门关上,在前台挂出打烊的牌子,不许外人进来!」田凝语速飞快,显然也在紧张。

  四个杂役想进来把不省人事的魏老伯抬出去,但白发男子抬手一摔木门,最前面的杂役似乎被打到,外面传来一声惨嚎。

  男人径直朝他们二人走了进来,近乎九尺的身高带来宛如巨人般的压迫感。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张昊感觉站在阳光下,身体也冷得发颤,他想拉住田凝的手逃跑,但双腿怎么都使不出力气。

  「玄武城百户使田凝参见监察使楚大人。」田凝曲腿半跪下去,她知道不速之客就是他们等的那位大人。

  张昊跟着跪下,头埋得很低,余光盯着在地上铺开的墨蓝色裙子,觉得像一朵夜色中的莲花。

  「你认得我?很好,是董羡君那个女人说的吧!」监察使楚大人的声音清脆中带着一丝阴沉的鼻音。

  「是,田凝听凭大人调遣!」田凝的语气舒缓流畅很多。「大人一路劳顿,现酒菜已备好,还请大人先沐浴更衣,再……」

  「先给我来一壶酒解解渴。」白发男子道。

  张昊似乎没有听见,仍跪在那,直到田凝侧过身,咬牙呵斥他。「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去。」张昊匆忙起身,小心地绕过白发男子,出院门到后堂取酒。

  「那丫头一个人怎么行?」田凝一离开视线,张昊心底突然涌出深切的担心。那个监察使大人看起来太年轻了,年轻得不对劲。悬镜司监察使是悬镜司仅次于首座的要职,没有相当资历,怎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一念及此,他的脚步不由加快几分。

  「呼呼……」一手提着玉壶,一手握着瓷杯,张昊气喘吁吁的跑回后院,推开掩上的门,眼前的一幕令他呼吸骤停。

  只见那个白毛男人用手勾着田凝的下巴,白皙的手指刮蹭田凝羞红的小脸蛋,他还把脸凑得很近,摆明是在调戏张昊的青梅竹马。「大人,酒来了!」张昊不能容忍,抬高嗓门提醒他们。

  他跑到田凝身边,假意恭敬地要这个混球倒酒。暗怪自己为何不在酒壶中吐唾沫,淋点尿。没成想酒壶被白发男人一把抢去,把盖子一扔,壶嘴放在嘴边,咕噜咕噜地将本该仔细品尝的上好佳酿大口吞下,怕是喝不出一点滋味,白白糟蹋。

  紫色的液体顺着他的下巴滴到胸膛上,田凝拿出贴身手帕为他擦拭肌肉块,眼中流露出迷恋之色,更让张昊心头火气三丈。

  监察使喝完酒,扬手一扔,酒壶精准地打在倒地的魏老伯头上,啪嗒一声,玉瓶炸裂,血和脑浆混着残余的酒覆盖了老人的头。

  张昊吓得面如土色,田凝也害怕地说不出话,收回了为男人擦拭胸膛的手。只听白发男子满不在乎地道:「我进来时,这老头唧唧歪歪的烦死了。不过你这丫头还不错。」

  田凝听了夸奖,才有些底气。「大人切勿生气,魏老伯他不晓事。」

  那也罪不至死吧,这男人是个疯子!张昊愈加心惊胆战,生怕自己也因被对方看不过眼随手杀掉。

  「好了,快告诉我我的好师妹戚艳,卓均,还有那个寒月宫的什么仙子他们在哪吧?」白发男子道。

  「禀大人,吟雪仙子百里初晴杀了曲小竹后被玄武侯扣在武侯府里。」田凝陈述。在她看来,寒月宫的吟雪仙子更为重要一些。「两名剑宗弟子于昨日从南门悄悄离去,下落不明?」

  「跑了?他们昨天就跑了?」男人大发雷霆,猛地出手捏住田凝的脸,像野兽般阴沉地吼道:「你们怎么没看住他们,还不早说!」

  「丐,丐……」田凝吃痛,小嘴张成圆形,舌头乱动,难以说话。

  张昊看得心惊肉跳,想英雄救美,却没那个勇气。好在,白发男子很快松了手,捏了捏自己的右耳垂,那里挂着个指头大小的深红色小剑雕饰。

  「该死,我这去追你们!」监察使大人面色狰狞,眼睛里爆发出深深的恨意。「给我看好吟雪仙子。」

  田凝捂着抽痛的脸颊,不住点头保证:「定不会让大人失望。」玄武侯会替他们看好的。

  「我这就去给大人备马!」张昊巴不得他快点走,然后永远别回来。白发男子根本没理他,脚一踏地,人飞掠过石墙,消失不见。

  估摸他走运了,张昊才破口骂道:「不要拉倒。凝儿,董姐没告诉你那家伙是个疯子吗?」

  「你不想活了吗?」田凝一边揉着脸,一边蹙起眉毛。「非议上司可是重罪!」

  张昊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急着去追人,肯定听不到了。你看魏老伯,好端端的却死于非命!」

  「他自己不长眼,没用的老家伙,死了就死了,让止砚先生换个人就是!」田凝轻蔑的语气似乎是在帮那个疯子说话,使张昊愈加不满。「凝儿,我们必须想办法远离那个疯子!」

  「为什么,你才疯了呢!」田凝尖声驳斥,刚刚被吓得惨白的脸颊倏地泛起红晕,轻声呢喃道:「我觉得他蛮好的,人好帅,行事又放荡不羁,好有魅力。」

  张昊第一次和田凝红了脸。「你在想什么呀,蠢丫头,那个家伙很危险。你父亲让我出门照顾你,我不能」

  「照顾我?」田凝打断了张昊的话。「哼,谁照顾谁呀!若不是跟着我,你现在连口饭都吃不上。看在过往情义的份上,我会拉你一把。但你若妨碍我飞黄腾达,就给我滚!」

  张昊的脸刷地惨白。「我妨碍你,我竭尽所能都地帮你。在青山镇,我差点被山匪杀死。」

  「还说?本以为你能带回些有用的东西,却只讲有个白衣女子多么深不可测,实际不过是个孤魂野鬼。还夸口说自己得到唐家大小姐的青睐,可以探听唐门的情报,结果人家连风信居都没造访,直接和你撇清关系!」

  这怎么能怪我?张昊无比委屈,他和白衣女唐馨儿三人找青山镇官府要赏银,却被一口拒绝。唐馨儿提议让白衣女将女匪首级带去玄武城的六扇门,然后白衣女就消失不见了。唐馨儿自从女匪头子死后就变得神经兮兮,动不动就乱发脾气,哪里还有机会?

  张昊想一股脑地把这些讲出来,却不知从何开口。

  「不和你啰嗦了,魏老伯死了,还需要我来善后。」说着,田凝旋身朝门口走去,两步后又回头,手指着张昊的鼻子道:「从今天起不许进我的屋子,也不许碰我!」

  田凝无情的话,如五雷轰顶。张昊脸色惨白,嘴唇不住哆嗦。对于今晚美好的期望一切都化为泡影。

  那个从小和他玩到大的田凝,那个叫他张昊哥哥,曾在月下私定终生的小女孩,已经变得眼高于顶,看不起自己。张昊突然想明白田凝为何肯用小嘴、脚丫、大腿取悦自己,而却绝不肯让他触碰她处子的圣地。

  她想当攀上高枝的凤凰,而我不过是被利用的癞蛤蟆。这样的现实让张昊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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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同门重逢

  晋水河是长江的分流,作为护城河经玄武城西侧,绕过北面皇宫向东流去。

  戚艳和卓均得丐帮帮主洪五子相助,悄然从南门出城,径直向西乘小舟渡河,在对岸早有丐帮弟子等候,以良马,干粮相送。

  二人一谢再谢,离去后骑马向北疾行,入了一片山丘木林。这里是砍柴打猎的好地界,长久以来猎人樵夫摸索出数条蜿蜒的羊肠小道,依照丐帮弟子的指点,戚艳和卓均顺利寻到可以穿过山丘,向北返回中州的路。

  奔袭了一天一夜,直到天快黎明,人困马乏,卓均和戚艳不得不停下暂歇。

  「到这里应该安全了。」戚艳坐在树荫下,长松了口气。不远处,卓均找了棵快要枯死的树,挥舞长剑如电光闪过,数息间噼啪十几下脆响,树干被利落地斩为小臂长数截。卓少侠似乎仍不解气,又对稀疏飘散的落叶狂砍。

  「呼……」剑宗少侠喘着粗气,身体轻颤,许久才控制住情绪。他捧起地上的薪柴,走回师妹身边,摆了个火堆,手指极光剑快速擦过干木,火苗迸发,迅速汹汹燃起。

  卓均把从路上打来一只野兔架在火上烤,不一会儿烤肉的香气便弥漫开来。

  「你这烧烤的手艺很不错。」看着在火堆上散发金色油光的烤野兔,戚艳难得地夸赞卓均。

  卓均有些心不在焉,停顿下才答到:「剿匪时,向别人学的。」一模一样的回答,语气里却没了听百里初晴赞赏时的激动。

  「还在担心百里姑娘?」戚艳问他。卓均没有回答,神色愈加没落。「都是我的错!」他回想起昨夜的事。

  在皇宫禁苑内,是他第一个发现劫教妖女。卓均急于证明自己,却一时大意中了妖女的迷香,霎时头晕目眩,之后的事全然记不得了。醒来时,人已回到丐帮,戚艳用责备的口吻告诉卓均,她正要取下妖女首级,不料卓均扑过来,差点让曲小竹逃掉,好在百里初晴及时救场。

  戚艳说她废了好大劲才把卓均拖回丐帮,之后的事由洪五子讲述。事情的发展超乎卓均意料,百里初晴被玄武侯扣住,而洪五子还叫他不必担心,快些离开。

  「洪帮主说玄武侯还保证她不会遭受劫教威胁,你还担心什么?」戚艳道。

  卓均心中难安,「话虽如此,但劫教妖人一向凶残狠辣,晋州又是他们的巢穴。我怕」

  「你这般在意,不光是为了她的美貌,还是为了成为下一位寒月宫传人的父亲吧!」戚艳尖酸地指出,卓均立时脸色苍白,支吾地说不上话。

  师妹柳眉一挑道:「这面快烤焦了!」

  「哦,哦!」卓均惊醒过来,忙给烤野兔转了半圈,黑色一面散发出焦糊味。卓均用手撕掉黑皮,过了一会儿,卓均将熟透的整只兔子递给戚艳。「火有点大了,抱歉。」

  「你不吃?」

  「我不饿!」卓均盘坐着,把头埋下,凝神看着横在膝上的剑。

  戚艳并不理他,轻啐一句白痴,便张开嘴狠咬一口兔子。醇香的油脂沾满她红艳的嘴唇。在火光下泛着金鳞的光泽,吃得很香。她把一圈焦脆的外皮啃光,已觉腹中不饥心肠暖,剩下中间的白肉不大好吃便扔进草窠里。

  戚艳舔舔嘴唇,又咽了一大口水,看看刚蒙蒙发亮的天,便感觉有些困倦。「你若不睡,便守会儿岗吧!」

  「好!」卓均木讷地点头。戚艳并不理他,头枕在树上,兀自睡去。

  树林陷入安静,卓均顿时感到一阵轻松。他微微抬头,目光瞥向睡去的戚艳。见她眉毛舒展,狭窄的鼻孔有规律的收缩,怎能睡得那般心安理得?一袭青蓝色战裙被她坐在身下,两腿自然岔开,露出一隅深青色内裤,仅凭点点火光看不到更多,但神秘感带来更多的诱惑。

  戚师妹颇有姿色,卓均曾没少为其心动,但此时此刻,少侠心如死水。

  「我该回去救她。」卓均喃喃质问自己,「师尊叫我们要恪守江湖道义,可我……」卓均回顾他在洪福客栈还有玄武城的表现,越是危急时刻,他越像是累赘。

  极光剑是剑宗相传近百年的宝剑,怎可辱没在他的手中?卓均望着佩剑,两只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一想起自己像只挫败的土狗般灰溜溜地返回剑宗,卓均的脸色变得迷茫又惊恐。师尊剑圣将毫不留情地责备他,师傅南天一剑可能会一言不发,但眼中透出的失望如剑插进心窝。大师兄的轻蔑让人绝望,小师妹会宽慰几句,可敷衍的话无疑是往伤口上撒盐。

  只有楚师兄不同,他会拍拍自己的肩膀,大笑着说人不风流枉少年,换做是他肯定会把那客栈姑娘的肚子搞大。卓均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记得那次朝廷下达剿匪的布告,卓均跃跃欲试,但师兄弟们却对之不削一顾,使得卓均不敢一人独往。还是楚师兄答应和他同去,两人加入六扇门组建的百人队伍,和那些出身各异的人同吃同住。

  几乎未曾离开宗门的卓均仿佛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而楚师兄很快与他们混熟,大口饮酒,调侃吹牛,然后一起放声大笑。

  他炫耀自己是如何一次次地把严鸿风打得落花流水,且讲的绘声绘色。旁听的卓均明知不该笑话大师兄,还是忍不住开怀大笑。笑过便想这些话左右也不会被同门听到,随意便好。

  楚师兄的音容宛在,卓均的嘴角渐渐抿紧,口中出现苦涩的味道。「你若没被逐出师门,会不会和我一起去救百里姑娘?只有我一个该如何是好。」剑宗少侠痛苦地想:若百里姑娘出事,我,我……

  「哇——哇——」无比纠结的心境被一声粗劣嘶哑的鸣叫打断,卓均抬起头,发现一只墨黑的乌鸦在头顶盘旋。

  「该死的乌鸦,真不吉利!」戚艳被乌鸦吵醒,杏眸瞪着天空。乌鸦似乎察觉到戚艳的杀意,在上空转了三圈便朝玄武城方向飞去。

  此时,初日的光洒进树林里,前路光明,戚艳也无心再睡。卓均熄灭火堆,两人继续启程。

  马还没休息好,剑宗弟子只得驱马缓缓走路,时间一长,戚艳有些不耐烦道:「这我们还要走多少天才能到中州边境。」

  「十几天吧!」卓均估算,「我们已经安全了,何必着急。」现在还来得及回去。

  「这还是得感谢吟雪仙子,她留在玄武城,劫教的目标自然是她身上。也算是报答我们和她深入魔穴。」

  戚艳的话让卓均羞愧不已,语气加重道:「怎么能这么说?百里姑娘舍身保护我们,可我丢下她不管,不,我得回去,哪怕战死,也好过懦夫!」说着,卓均勒住马就要调头。

  戚艳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粉面含煞。「你疯了!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你帮我把极光剑带回去,剑不能落在劫教手里。」卓均顺势解下腰间佩剑,扔到戚艳怀中,对方在惊诧中接住,抓卓均袖袍的手都吓软了。

  「保重!」卓均感到一阵得意,觉得自己像是位英雄,或能赢得吟雪仙子的一丝青睐。

  就在此时,树林中闪过一阵唰唰声,远处一道黑影在树枝见飞荡,像是猿猴,速度却快得惊人。

  卓均和戚艳警惕地盯着黑影,两人都没有动,直到那黑影靠近从树上一跃而下,卓均才迎了上去,凌空扫出一脚,遭对方手臂挡住。

  卓均借力后翻落地,看清来者的样貌,瞳孔不由放大几圈。「楚师兄!」

  「好久不见呀,卓师弟!」黑影显出原型,是位披着短衫,赤裸胸膛的青年男子,棱角分明的脸是如此叫人怀念。

  「楚狂为什么?」戚艳不可置信道,印证这不是幻觉。

  卓均快步走到楚师兄身边,对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如往昔那般亲切。

  「三年没见,你小子长高不少嘛!」那时时挂在嘴边洒脱不羁的笑,让少侠眼眶红润。

  「恩,楚师兄,你的变化也好大!」卓均注意到楚狂的个头似乎和三年前差不多,手臂却长得出奇,能垂挂过膝,极不协调。但不和谐的细节全被重逢的喜悦冲淡,卓均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你」

  楚狂打断他的话:「你们真是胆大呀,杀了劫教弟子还敢停下吃野味,不知死活!」

  「是,谁告诉你这些?」戚艳在恐惧,右手捂住剑柄。

  「自然是我的鸟呀!」楚狂邪笑着看向戚艳,手指了指周围,卓均环顾一圈,才发现有数不清的乌鸦落在树枝上,安静地注视他们。楚狂招了招手,有一只乌鸦从树上飞下,落在他的肩膀上。「就是这个小家伙,飞得最快,发现了你们!」他用白皙的手指轻抚油亮的黑羽。

  卓均想起那只吵闹的乌鸦,只听楚狂在和乌鸦讲话:「恩,我要请你吃剥了皮的乳肉,就和葡萄一样鲜美多汁。」

  卓均没听懂他话中所指,只听戚艳尖锐反问:「这妖术你从何处学来?」

  「自然是从劫教那里!」楚狂坦然承认。

  什么?卓均震撼的说不出话。他记得楚狂记得他被逐出师门时,放出豪言要取回一名劫教弟子的首级将功赎罪。后来听说他真的斩下万象道鸦公子的首级,但未能逃出劫教的魔爪。此事惊动朝廷,最后是悬镜司带走了楚狂,自此杳无音信。

  「卓均借剑!」戚艳将极光剑仍给卓均。「原来你没被悬镜司抓去,而是自甘堕落加入劫教,现在做劫教的狗来追杀我们,卓均快与我一起动手擒下他,带回剑宗好好审问!」

  卓均堪堪接住,只觉极光剑变得异常沉重,几乎拿不稳。「楚师兄,你真的?」卓均期待楚狂辩解,却见他满不在意地吹了声口哨,树上的乌鸦齐齐飞起,黑色的羽毛遮天蔽日,如一片黑云掠向在马上的戚艳。

  「呀!」戚艳惊呼,拔出画眉剑朝空中扫去,两只乌鸦被斩为两半,但还有几十上百只乌鸦扑倒戚艳身上,尖嘴撕扯戚艳的衣裙,戳痛她柔嫩的肌肤。

  「快住手!」卓均惊恐地叫喊,拔剑的手却被按住,刹那间楚狂与他擦肩而过。「好好看着!」

  卓均回首,只见戚艳被乌鸦团团围住,无可奈何下两腿一夹,欲骑马逃窜,但楚狂人已冲到马前,手划过右耳,一把暗红色的大剑骤然出现,向上撩起,那马扬蹄躲避,仍免不了被巨剑劈开半边身体,戚艳却因此幸免,从马上向后翻下。

  暗红光芒闪过,扬起满天鲜血。在血雨降下前,楚狂人影飞速闪过,一手将戚艳扔向卓均这边。

  尚在惊愕中的卓均没去接戚艳,眼睁睁地看着师妹摔在地上。乌鸦将她的衣裙撕的千疮百孔,泄露出点点春光,就连战裙下的深青色底裤也未能幸免,透过两道小孔,可窥见漆黑的阴毛。

  「我可不喜欢畜生的血!」十步外的楚狂声明,赤裸的胸膛没染上一滴血污。

  为什么?楚师兄会变成劫教妖人?卓均颤声问道:「你是来杀我们的?」

  楚狂不削地冷哼一声:「胡说八道,我只是来和你们叙叙旧。」

  「废话什么?先擒住他!」戚艳从地上站起,秀发散乱让她看起来有些歇斯底里。

  「楚师兄得罪了!」卓均下定决心要擒住楚狂,将他带回剑宗。

  「好,我也想看看你小子进不了多少!」暗红色巨剑在手心中旋转,楚狂兴致满满地回应挑衅。

  就让你瞧瞧。卓均激发凛然战意,人影一闪,极光剑斜飞而去,直指楚狂胸口。戚艳身形略慢,但相差也不过须臾,一道剑光如弯月划向对方右侧腘窝。

  戚艳和卓均皆是南天一剑殷不觉的弟子,虽性格不合,但剑招配合上已打磨得炉火纯青,就算是大师兄严鸿飞也只能在他们联手下勉励招架。

  但对手换成是天资绝艳堪称妖孽的楚狂,卓均没有把握,却跃跃欲试。

  剑风呼啸,落在楚狂肩膀上的乌鸦扑翅惊飞。「速度很快嘛!」楚狂站在原地避也不避,癫狂的声音如疾风贯耳。

  铿锵一声,极光剑和巨剑狠狠交击,卓均被震得右臂发麻,顺势旋身卸去力道,心中暗忖:楚师兄使出这般蛮劲,必不及变招阻挡画眉剑的攻势。若腿弯肌肉受伤,要制住他不难。

  卓均于半空翻了一周,暗红色的巨剑从身侧擦过,险之又险。余光看到画眉剑带起的一串血花,面露喜色。

  楚师兄你还是这般狂傲大意!卓均足尖点地,向后退了一步,收剑伫立。见受伤的楚狂身体踉跄,血渗出棉袴,不禁心生歉意。「承让了。」

  不待卓均说几句,忽见戚艳身形一转,画眉剑如游龙般直刺楚狂后心,势要取他性命。「不要!」卓均惊呼。

  突然,楚狂受伤的右腿挺直,腾空旋踢,正踢中戚艳纤细的腰肢。戚艳红唇圆张,面露惊愕,身体旋转着倒飞出去,撞在树上,狼狈坠地。戚艳捂着侧腰,趴在地痉挛。

  「师妹!」卓均大吃一惊,挺剑向师妹奔去。楚狂扭过头看向他,裂嘴狞笑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在黄泉下待了三年,身体这般迟钝了啊。」楚狂扭扭脖子,大腿微微弓起,剑伤似已无大碍。人像飞失一般弹出,巨剑拖地伴随沙沙细响。

  卓均感到劲风从侧面袭来,不觉眼睛一眯,挥剑格挡,叮的一声脆响,极光剑被难以抵挡的巨力挑飞,下一瞬巨剑直奔咽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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