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仙尘录(第二篇玄武城篇)重修版 (17-20)

186Clicks 2022-06-28 Author: asd223152
【白雪仙尘录(第二篇玄武城篇)重修版】(17-20)

作者: asd223152 2022年6月11日发表于第一会所

  第十七章 青梅竹马

  「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张昊眯起眼睛,半信半疑地打量眼前这个不过十三、四岁的黄衣丫头。

  「骗你作甚!」她低声娇斥,看了看门窗紧闭,才从怀中掏出一枚手心大的深红木牌,放到桌案中间。

  张昊想把木牌拿过来看,但木牌被三指如筷子般纤细的手指按住,他只得探过头去,只见深红的木底上有两行黑墨深描的小字,颜色深谙,非在明光下,用凸镜不能看清。张昊心中阵阵激动,这的确是悬镜司的做法。「手拿开,我要看看印文。」

  黄衣丫头闻言,撤去手指,看到那一小块悬镜司的印章,张昊便忍不住伸手去拿,却见黑褐色的小手一闪,木牌又回到少女手中。

  「怎么,想动手抢?」她把玩着手中木牌,淡茶褐色的大眼睛流露着不屑。

  张昊身体一顿,忙挤出笑脸坐了回去。「怎么会呢?我只是想看看上边的刻字。」闻言,对方又把密令推了过来,张昊忙拿起透镜查看。

  「都说你们风信居见闻广博,可这朝廷的机密要物,竟也识得?」她还带着狐疑之色,鹅黄色的长裙下,白布裹腿轻轻摆动。

  我从凝儿那见过,她第一次接到密令后就拿来向我炫耀,张昊心想。「普天之下,除了风信居,你就只能自己去问朝廷了。」

  「好,既然你识得此物,就开个价吧!」小丫头道。

  张昊略微思索,一拍桌子道:「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东西,五十两如何?」

  「金子?」

  「说笑了,我哪里出得起,白银罢了!」说着张昊拿出一张五十两银票,放在桌上。

  闻言,那丫头娇俏的小脸刷地一变。「骗鬼呢!悬镜司的密令就值一匹马钱?」

  「昨日之前或许值五百两,但现在他的价值是十不足一了。」张昊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你且听我解释呀!」

  少女把木牌抓得死死的,鹅黄裙下两只白布裹腿不住踢打蹬腿,发出嗒嗒声响。

  「既然是密令,必须只有天知地知才行。若是早几天,这密令还是泄露天机之物。可昨天皇宫禁苑内传出命案,寒月宫的吟雪仙子将劫教极乐道弟子曲小竹碎尸万段,眼下玄武城中何人不知?很快也天下皆知。」张昊咧嘴笑道。

  「哼!」少女没去看,淡黑色的小脸立时涨红,气鼓鼓的模样煞是可爱。她低头嘀咕道:「该死,之前我还没弄明白这是什么。」

  「是的呀,密令已然公知天下,还有什么价值可言。」张昊说得理所应当。

  「一百两!」少女抬价,张昊淡定地摇了摇头。「这东西对我们风信居可没什么价值,不卖就算了。」

  不等张昊说完,少女娇小的身体嗖地朝下缩去,钻进桌底。张昊陡地一惊,刚想往下看,忽觉脚被人踩住,接着两腿间一凉,裤裆似乎破了个洞,一阵凉风吹进私处。「喂喂,干什么?你这样我要叫人了!」

  「叫吧,等人来,你的命根子也没了!」少女用袖中的短刃朝前挺近半寸,锋刃已贴近男人的肉蛋。张昊浑身绷紧,高抬双手道:「别,有话好好说,没仇没怨的,干嘛这样?」

  桌下传来少女的冷哼:「哼,真以为我好骗,你看到这密令时两眼放光,激动地不行。然后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压价,当我看不出吗?」

  「姑娘,这东西留在你手里就只是个祸害,不卖给我们,有,有谁敢收!」张昊提心吊胆看着桌下,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就成了太监。「一百两,就一百两吧。」张昊补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切这还差不多!」张昊还不清楚悬在命根子上的刀在不在,少女已从桌下钻出,手脚麻利地和飞贼一样,抓住银票,扔下木牌,灵巧地向后翻了两个筋斗,已跃至门口。

  「谢谢啦!」黄衣少女朝张昊晃了晃了手中的两张银票,身影一闪,推门跑了。雕花木门哐当一声,摇摆着敞开。

  惊慌未定的张昊忙收起桌上的密令,心中暗骂:「这丫头把烫手山芋扔给我连门都不管了,要不是看你生得可爱,我早」张昊恨得直咬牙,朝裆下一瞅,发现自己里外两层裤子全被捅破,命根子明晃晃地露了出来。「这我这怎么出去!」

  懊恼归懊恼,张昊还是硬着头皮走出茶馆。他假装自己肚子痛,佝偻身体,一手拉着衣角遮盖窟窿,小步朝风信居跑。

  「呦,你小子回来了!」风信居前台负责接待的老头停下手中的笔,抬头惊讶地看着张昊。

  好在田凝不在前台,张昊庆幸。「魏老伯您还记账呢,不说了我先进去了。」张昊已然假装内急,捂着肚子穿过后堂,来到后院。他扫了眼田凝的闺房,猜那丫头还懒懒地呆在屋里不会出来迎接自己,便一头扎进自己的屋里,从衣橱里拿条新裤子来。

  「嘿,这可不能让那丫头看到。」张昊一边脱裤子,一边自言自语,同时在为拿回悬镜司密令而沾沾自喜。「刚诓了那南剑派的傻小子四百两银票,今日我又立了一功,不知田凝那丫头该怎么奖励我?嘿嘿!」青年露出下流的笑容,赤裸的下体蠢蠢欲动。

  「吱呀!」门突然被人推开,熟悉的脚步声迈过门槛。

  她怎么来了!张昊愣了愣,才想起自己下面还裸着,忙抓起新裤子往腿上套,但已经来不及了,张昊急转过身去,给她屁股看。

  「咦?回来就换衣服,你听说了?」田凝没有一点害羞,说话耐人寻味。

  「先出去,等我!」张昊手脚有些笨拙,裤子怎么也提不过膝盖,尴尬的有些脸红。

  田凝冷哼一声道:「知道要面见监察使大人,还不换件好的?把我给你买的锦衣穿上。」

  「什么?」闻言,张昊惊愕地扭过头,没成想是惊鸿一面。精心打扮过的丫头令人惊艳。田凝脸上涂着薄薄的脂粉,稀疏的眉毛画的又黑又长,小嘴涂着唇彩,娇艳欲滴。

  她穿着墨蓝色的齐胸乳裙,胸部虽略显贫瘠,但那一抹雪白依旧撩人心魄。张昊咽口吐沫,喉咙滚动,目光移向垂至膝盖的裙沿下,被一双裹在黑丝下的纤长小腿牢牢吸引。

  「妙呀!」田凝深色调的打扮凸显著少女的乖张叛逆,张昊不禁怦然心动,恨不得一把扑上去将她推倒。

  田凝皱了皱鼻子,轻蔑地扫过张昊硬直的下体,斥责道:「瞧你这副德行,一会面见监察使大人,千万别给我丢脸!」

  「好好,凝儿你就放心吧!」张昊讨好地连连点头。「待会监察使看到你肯定要称赞的美貌。」

  田凝不无得意地抿嘴一笑,摆摆手道:「胡说什么?快换上,千户大人说他今日随时回到。还有当着外人的面要叫我百户使!」

  「自然,自然,我们要好好招待大人才是。」

  田凝转过身,脚步轻盈地离开,嘴里还哼着小调,显然十分开心。

  张昊挠了挠头,发觉自己忘说密令的事没让她更高兴些了。罢了,晚上再说,晚上!张昊觉得今晚很有戏,看着田凝离去的屋门嗤嗤淫笑。

  换上锦衣,张昊感觉自己英俊许多,对着铜镜理了理头发才出门。

  「凝儿,那个,百户使?」张昊发现田凝招来风信居所有的杂役,吩咐些酒菜饭食的事。听她严苛的语气,就知道她对此事看得有多重。

  张昊很久没看她这般有干劲。自从她变卖家产加入悬镜司,连顶头上司玄武城千户使的面都没见过,只收到从密线送来的书信,任务不过是探听些鸡毛蒜皮的事,看不出有什么前途。好在后来由止砚先生引线,他们攀上了监察使董羡君,才开始有转机。

  「百户使,你看我这身衣服如何呀!」等田凝遣散下人,张昊才凑过去。丫头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番,撇撇嘴道:「比平时精神些了,等大人来了,你不要说话,听我命令办差就是。」

  张昊点点头,准备为今晚的好事做做铺垫。「好累呀,刚从青山镇走了一圈,九死一生,回来后还没来得及解解乏,又得……」他伸了个懒腰,故作疲态。

  「切,等办好差事,自有你小子的好处。」田凝白了他一眼,似乎已经领会青年的意思。

  张昊心花怒放,开始盼星星盼月亮。可太阳转的好慢,田凝漂亮的深紫色高跟凉鞋下面的影子由长变短,由斜转正,可那位大人还是不来。

  快些来吧,完事赶紧走!千万别坏了小爷今晚的好事。张昊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看田凝进进出出的忙活,她每隔半个时辰就到后厨叫人重新加热饭菜,还派眼线去询问玄武城各个大门查探情况,发现妆有点花了就立刻跑去补妆,没事时就在院子里摆几个优美的舞姿,婀娜的身段看得张昊口干舌燥,却只能干眼馋,真是度日如年。

  突然,魏老伯的一声惨叫打破了无聊的境况。

  「啊啊,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魏老伯的声音很是惊恐,接着就是一声惨嚎,人飞过后院的矮墙,直摔在地上。

  扑通一声,这可怜的老家伙就只能趴在地上抽搐了。

  「凝儿!」张昊急跑到田凝身边,惊恐地看向门口。后院的木门被一脚踹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宽阔白皙的胸膛,胸肌和腹肌如凸起的砖块般排列有序,健壮高大的身躯穿着普通的单衣短裤,却散发著不逊于铁甲军人般的威猛的气势。

  男人微微低头,跨进后院,他后面围着不少杂役噤若寒蝉地在后面观望。张昊张大了嘴巴,呆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邪魅的微笑,满头白发不加梳整地披在脑后,一对眉毛锋利如剑,黑色瞳孔里隐约渗透着暗红的血光,看起来有些可怕。

  「看什么,把他抬出去,把门关上,在前台挂出打烊的牌子,不许外人进来!」田凝语速飞快,显然也在紧张。

  四个杂役想进来把不省人事的魏老伯抬出去,但白发男子抬手一摔木门,最前面的杂役似乎被打到,外面传来一声惨嚎。

  男人径直朝他们二人走了进来,近乎九尺的身高带来宛如巨人般的压迫感。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张昊感觉站在阳光下,身体也冷得发颤,他想拉住田凝的手逃跑,但双腿怎么都使不出力气。

  「玄武城百户使田凝参见监察使楚大人。」田凝曲腿半跪下去,她知道不速之客就是他们等的那位大人。

  张昊跟着跪下,头埋得很低,余光盯着在地上铺开的墨蓝色裙子,觉得像一朵夜色中的莲花。

  「你认得我?很好,是董羡君那个女人说的吧!」监察使楚大人的声音清脆中带着一丝阴沉的鼻音。

  「是,田凝听凭大人调遣!」田凝的语气舒缓流畅很多。「大人一路劳顿,现酒菜已备好,还请大人先沐浴更衣,再……」

  「先给我来一壶酒解解渴。」白发男子道。

  张昊似乎没有听见,仍跪在那,直到田凝侧过身,咬牙呵斥他。「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去。」张昊匆忙起身,小心地绕过白发男子,出院门到后堂取酒。

  「那丫头一个人怎么行?」田凝一离开视线,张昊心底突然涌出深切的担心。那个监察使大人看起来太年轻了,年轻得不对劲。悬镜司监察使是悬镜司仅次于首座的要职,没有相当资历,怎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一念及此,他的脚步不由加快几分。

  「呼呼……」一手提着玉壶,一手握着瓷杯,张昊气喘吁吁的跑回后院,推开掩上的门,眼前的一幕令他呼吸骤停。

  只见那个白毛男人用手勾着田凝的下巴,白皙的手指刮蹭田凝羞红的小脸蛋,他还把脸凑得很近,摆明是在调戏张昊的青梅竹马。「大人,酒来了!」张昊不能容忍,抬高嗓门提醒他们。

  他跑到田凝身边,假意恭敬地要这个混球倒酒。暗怪自己为何不在酒壶中吐唾沫,淋点尿。没成想酒壶被白发男人一把抢去,把盖子一扔,壶嘴放在嘴边,咕噜咕噜地将本该仔细品尝的上好佳酿大口吞下,怕是喝不出一点滋味,白白糟蹋。

  紫色的液体顺着他的下巴滴到胸膛上,田凝拿出贴身手帕为他擦拭肌肉块,眼中流露出迷恋之色,更让张昊心头火气三丈。

  监察使喝完酒,扬手一扔,酒壶精准地打在倒地的魏老伯头上,啪嗒一声,玉瓶炸裂,血和脑浆混着残余的酒覆盖了老人的头。

  张昊吓得面如土色,田凝也害怕地说不出话,收回了为男人擦拭胸膛的手。只听白发男子满不在乎地道:「我进来时,这老头唧唧歪歪的烦死了。不过你这丫头还不错。」

  田凝听了夸奖,才有些底气。「大人切勿生气,魏老伯他不晓事。」

  那也罪不至死吧,这男人是个疯子!张昊愈加心惊胆战,生怕自己也因被对方看不过眼随手杀掉。

  「好了,快告诉我我的好师妹戚艳,卓均,还有那个寒月宫的什么仙子他们在哪吧?」白发男子道。

  「禀大人,吟雪仙子百里初晴杀了曲小竹后被玄武侯扣在武侯府里。」田凝陈述。在她看来,寒月宫的吟雪仙子更为重要一些。「两名剑宗弟子于昨日从南门悄悄离去,下落不明?」

  「跑了?他们昨天就跑了?」男人大发雷霆,猛地出手捏住田凝的脸,像野兽般阴沉地吼道:「你们怎么没看住他们,还不早说!」

  「丐,丐……」田凝吃痛,小嘴张成圆形,舌头乱动,难以说话。

  张昊看得心惊肉跳,想英雄救美,却没那个勇气。好在,白发男子很快松了手,捏了捏自己的右耳垂,那里挂着个指头大小的深红色小剑雕饰。

  「该死,我这去追你们!」监察使大人面色狰狞,眼睛里爆发出深深的恨意。「给我看好吟雪仙子。」

  田凝捂着抽痛的脸颊,不住点头保证:「定不会让大人失望。」玄武侯会替他们看好的。

  「我这就去给大人备马!」张昊巴不得他快点走,然后永远别回来。白发男子根本没理他,脚一踏地,人飞掠过石墙,消失不见。

  估摸他走运了,张昊才破口骂道:「不要拉倒。凝儿,董姐没告诉你那家伙是个疯子吗?」

  「你不想活了吗?」田凝一边揉着脸,一边蹙起眉毛。「非议上司可是重罪!」

  张昊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急着去追人,肯定听不到了。你看魏老伯,好端端的却死于非命!」

  「他自己不长眼,没用的老家伙,死了就死了,让止砚先生换个人就是!」田凝轻蔑的语气似乎是在帮那个疯子说话,使张昊愈加不满。「凝儿,我们必须想办法远离那个疯子!」

  「为什么,你才疯了呢!」田凝尖声驳斥,刚刚被吓得惨白的脸颊倏地泛起红晕,轻声呢喃道:「我觉得他蛮好的,人好帅,行事又放荡不羁,好有魅力。」

  张昊第一次和田凝红了脸。「你在想什么呀,蠢丫头,那个家伙很危险。你父亲让我出门照顾你,我不能」

  「照顾我?」田凝打断了张昊的话。「哼,谁照顾谁呀!若不是跟着我,你现在连口饭都吃不上。看在过往情义的份上,我会拉你一把。但你若妨碍我飞黄腾达,就给我滚!」

  张昊的脸刷地惨白。「我妨碍你,我竭尽所能都地帮你。在青山镇,我差点被山匪杀死。」

  「还说?本以为你能带回些有用的东西,却只讲有个白衣女子多么深不可测,实际不过是个孤魂野鬼。还夸口说自己得到唐家大小姐的青睐,可以探听唐门的情报,结果人家连风信居都没造访,直接和你撇清关系!」

  这怎么能怪我?张昊无比委屈,他和白衣女唐馨儿三人找青山镇官府要赏银,却被一口拒绝。唐馨儿提议让白衣女将女匪首级带去玄武城的六扇门,然后白衣女就消失不见了。唐馨儿自从女匪头子死后就变得神经兮兮,动不动就乱发脾气,哪里还有机会?

  张昊想一股脑地把这些讲出来,却不知从何开口。

  「不和你啰嗦了,魏老伯死了,还需要我来善后。」说着,田凝旋身朝门口走去,两步后又回头,手指着张昊的鼻子道:「从今天起不许进我的屋子,也不许碰我!」

  田凝无情的话,如五雷轰顶。张昊脸色惨白,嘴唇不住哆嗦。对于今晚美好的期望一切都化为泡影。

  那个从小和他玩到大的田凝,那个叫他张昊哥哥,曾在月下私定终生的小女孩,已经变得眼高于顶,看不起自己。张昊突然想明白田凝为何肯用小嘴、脚丫、大腿取悦自己,而却绝不肯让他触碰她处子的圣地。

  她想当攀上高枝的凤凰,而我不过是被利用的癞蛤蟆。这样的现实让张昊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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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同门重逢

  晋水河是长江的分流,作为护城河经玄武城西侧,绕过北面皇宫向东流去。

  戚艳和卓均得丐帮帮主洪五子相助,悄然从南门出城,径直向西乘小舟渡河,在对岸早有丐帮弟子等候,以良马,干粮相送。

  二人一谢再谢,离去后骑马向北疾行,入了一片山丘木林。这里是砍柴打猎的好地界,长久以来猎人樵夫摸索出数条蜿蜒的羊肠小道,依照丐帮弟子的指点,戚艳和卓均顺利寻到可以穿过山丘,向北返回中州的路。

  奔袭了一天一夜,直到天快黎明,人困马乏,卓均和戚艳不得不停下暂歇。

  「到这里应该安全了。」戚艳坐在树荫下,长松了口气。不远处,卓均找了棵快要枯死的树,挥舞长剑如电光闪过,数息间噼啪十几下脆响,树干被利落地斩为小臂长数截。卓少侠似乎仍不解气,又对稀疏飘散的落叶狂砍。

  「呼……」剑宗少侠喘着粗气,身体轻颤,许久才控制住情绪。他捧起地上的薪柴,走回师妹身边,摆了个火堆,手指极光剑快速擦过干木,火苗迸发,迅速汹汹燃起。

  卓均把从路上打来一只野兔架在火上烤,不一会儿烤肉的香气便弥漫开来。

  「你这烧烤的手艺很不错。」看着在火堆上散发金色油光的烤野兔,戚艳难得地夸赞卓均。

  卓均有些心不在焉,停顿下才答到:「剿匪时,向别人学的。」一模一样的回答,语气里却没了听百里初晴赞赏时的激动。

  「还在担心百里姑娘?」戚艳问他。卓均没有回答,神色愈加没落。「都是我的错!」他回想起昨夜的事。

  在皇宫禁苑内,是他第一个发现劫教妖女。卓均急于证明自己,却一时大意中了妖女的迷香,霎时头晕目眩,之后的事全然记不得了。醒来时,人已回到丐帮,戚艳用责备的口吻告诉卓均,她正要取下妖女首级,不料卓均扑过来,差点让曲小竹逃掉,好在百里初晴及时救场。

  戚艳说她废了好大劲才把卓均拖回丐帮,之后的事由洪五子讲述。事情的发展超乎卓均意料,百里初晴被玄武侯扣住,而洪五子还叫他不必担心,快些离开。

  「洪帮主说玄武侯答应护她周全,远离劫教威胁,你还担心什么?」戚艳道。

  卓均心中难安,「话虽如此,但劫教妖人一向凶残狠辣,晋州又是他们的巢穴。我怕」

  「你这般在意,不光是为了她的美貌,还是为了成为下一位寒月宫传人的父亲吧!」戚艳尖酸地指出,卓均立时脸色苍白,支吾地说不上话。

  师妹柳眉一挑道:「这面快烤焦了!」

  「哦,哦!」卓均惊醒过来,忙给烤野兔转了半圈,黑色一面散发出焦糊味。卓均用手撕掉黑皮,过了一会儿,卓均将熟透的整只兔子递给戚艳。「火有点大了,抱歉。」

  「你不吃?」

  「我不饿!」卓均盘坐着,把头埋下,凝神看着横在膝上的剑。

  戚艳并不理他,轻啐一句白痴,便张开嘴狠咬一口兔子。醇香的油脂沾满她红艳的嘴唇。在火光下泛着金鳞的光泽,吃得很香。她把一圈焦脆的外皮啃光,已觉腹中不饥心肠暖,剩下中间的白肉不大好吃便扔进草窠里。

  戚艳舔舔嘴唇,又咽了一大口水,看看刚蒙蒙发亮的天,便感觉有些困倦。「你若不睡,便守会儿岗吧!」

  「好!」卓均木讷地点头。戚艳并不理他,头枕在树上,兀自睡去。

  树林陷入安静,卓均顿时感到一阵轻松。他微微抬头,目光瞥向睡去的戚艳。见她眉毛舒展,狭窄的鼻孔有规律的收缩,怎能睡得那般心安理得?一袭青蓝色战裙被她坐在身下,两腿自然岔开,露出一隅深青色内裤,仅凭点点火光看不到更多,但神秘感带来更多的诱惑。

  戚师妹颇有姿色,卓均曾没少为其心动,但此时此刻,少侠心如死水。

  「我该回去救她。」卓均喃喃质问自己,「师尊叫我们要恪守江湖道义,可我……」卓均回顾他在洪福客栈还有玄武城的表现,越是危急时刻,他越像是累赘。

  极光剑是剑宗相传近百年的宝剑,怎可辱没在他的手中?卓均望着佩剑,两只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一想起自己像只挫败的土狗般灰溜溜地返回剑宗,卓均的脸色变得迷茫又惊恐。师尊剑圣将毫不留情地责备他,师傅南天一剑可能会一言不发,但眼中透出的失望如剑插进心窝。大师兄的轻蔑让人绝望,小师妹会宽慰几句,可敷衍的话无疑是往伤口上撒盐。

  只有楚师兄不同,他会拍拍自己的肩膀,大笑着说人不风流枉少年,换做是他肯定会把那客栈姑娘的肚子搞大。卓均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记得那次朝廷下达剿匪的布告,卓均跃跃欲试,但师兄弟们却对之不削一顾,使得卓均不敢一人独往。还是楚师兄答应和他同去,两人加入六扇门组建的百人队伍,和那些出身各异的人同吃同住。

  几乎未曾离开宗门的卓均仿佛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而楚师兄很快与他们混熟,大口饮酒,调侃吹牛,然后一起放声大笑。

  他炫耀自己是如何一次次地把严鸿风打得落花流水,且讲的绘声绘色。旁听的卓均明知不该笑话大师兄,还是忍不住开怀大笑。笑过便想这些话左右也不会被同门听到,随意便好。

  楚师兄的音容宛在,卓均的嘴角渐渐抿紧,口中出现苦涩的味道。「你若没被逐出师门,会不会和我一起去救百里姑娘?只有我一个该如何是好。」剑宗少侠痛苦地想:若百里姑娘出事,我,我……

  「哇——哇——」无比纠结的心境被一声粗劣嘶哑的鸣叫打断,卓均抬起头,发现一只墨黑的乌鸦在头顶盘旋。

  「该死的乌鸦,真不吉利!」戚艳被乌鸦吵醒,杏眸瞪着天空。乌鸦似乎察觉到戚艳的杀意,在上空转了三圈便朝玄武城方向飞去。

  此时,初日的光洒进树林里,前路光明,戚艳也无心再睡。卓均熄灭火堆,两人继续启程。

  马还没休息好,剑宗弟子只得驱马缓缓走路,时间一长,戚艳有些不耐烦道:「这我们还要走多少天才能到中州边境。」

  「十几天吧!」卓均估算,「我们已经安全了,何必着急。」现在还来得及回去。

  「这还是得感谢吟雪仙子,她留在玄武城,劫教的目标自然是她身上。也算是报答我们和她深入魔穴。」

  戚艳的话让卓均羞愧不已,语气加重道:「怎么能这么说?百里姑娘舍身保护我们,可我丢下她不管,不,我得回去,哪怕战死,也好过懦夫!」说着,卓均勒住马就要调头。

  戚艳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粉面含煞。「你疯了!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你帮我把极光剑带回去,剑不能落在劫教手里。」卓均顺势解下腰间佩剑,扔到戚艳怀中,对方在惊诧中接住,抓卓均袖袍的手都吓软了。

  「保重!」卓均感到一阵得意,觉得自己像是位英雄,或能赢得吟雪仙子的一丝青睐。

  就在此时,树林中闪过一阵唰唰声,远处一道黑影在树枝见飞荡,像是猿猴,速度却快得惊人。

  卓均和戚艳警惕地盯着黑影,两人都没有动,直到那黑影靠近从树上一跃而下,卓均才迎了上去,凌空扫出一脚,遭对方手臂挡住。

  卓均借力后翻落地,看清来者的样貌,瞳孔不由放大几圈。「楚师兄!」

  「好久不见呀,卓师弟!」黑影显出原型,是位披着短衫,赤裸胸膛的青年男子,棱角分明的脸是如此叫人怀念。

  「楚狂为什么?」戚艳不可置信道,印证这不是幻觉。

  卓均快步走到楚师兄身边,对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如往昔那般亲切。

  「三年没见,你小子长高不少嘛!」那时时挂在嘴边洒脱不羁的笑,让少侠眼眶红润。

  「恩,楚师兄,你的变化也好大!」卓均注意到楚狂的个头似乎和三年前差不多,手臂却长得出奇,能垂挂过膝,极不协调。但不和谐的细节全被重逢的喜悦冲淡,卓均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你」

  楚狂打断他的话:「你们真是胆大呀,杀了劫教弟子还敢停下吃野味,不知死活!」

  「是,谁告诉你这些?」戚艳在恐惧,右手捂住剑柄。

  「自然是我的鸟呀!」楚狂邪笑着看向戚艳,手指了指周围,卓均环顾一圈,才发现有数不清的乌鸦落在树枝上,安静地注视他们。楚狂招了招手,有一只乌鸦从树上飞下,落在他的肩膀上。「就是这个小家伙,飞得最快,发现了你们!」他用白皙的手指轻抚油亮的黑羽。

  卓均想起那只吵闹的乌鸦,只听楚狂在和乌鸦讲话:「恩,我要请你吃剥了皮的乳肉,就和葡萄一样鲜美多汁。」

  卓均没听懂他话中所指,只听戚艳尖锐反问:「这妖术你从何处学来?」

  「自然是从劫教那里!」楚狂坦然承认。

  什么?卓均震撼的说不出话。他记得楚狂记得他被逐出师门时,放出豪言要取回一名劫教弟子的首级将功赎罪。后来听说他真的斩下万象道鸦公子的首级,但未能逃出劫教的魔爪。此事惊动朝廷,最后是悬镜司带走了楚狂,自此杳无音信。

  「卓均借剑!」戚艳将极光剑仍给卓均。「原来你没被悬镜司抓去,而是自甘堕落加入劫教,现在做劫教的狗来追杀我们,卓均快与我一起动手擒下他,带回剑宗好好审问!」

  卓均堪堪接住,只觉极光剑变得异常沉重,几乎拿不稳。「楚师兄,你真的?」卓均期待楚狂辩解,却见他满不在意地吹了声口哨,树上的乌鸦齐齐飞起,黑色的羽毛遮天蔽日,如一片黑云掠向在马上的戚艳。

  「呀!」戚艳惊呼,拔出画眉剑朝空中扫去,两只乌鸦被斩为两半,但还有几十上百只乌鸦扑倒戚艳身上,尖嘴撕扯戚艳的衣裙,戳痛她柔嫩的肌肤。

  「快住手!」卓均惊恐地叫喊,拔剑的手却被按住,刹那间楚狂与他擦肩而过。「好好看着!」

  卓均回首,只见戚艳被乌鸦团团围住,无可奈何下两腿一夹,欲骑马逃窜,但楚狂人已冲到马前,手划过右耳,一把暗红色的大剑骤然出现,向上撩起,那马扬蹄躲避,仍免不了被巨剑劈开半边身体,戚艳却因此幸免,从马上向后翻下。

  暗红光芒闪过,扬起满天鲜血。在血雨降下前,楚狂人影飞速闪过,一手将戚艳扔向卓均这边。

  尚在惊愕中的卓均没去接戚艳,眼睁睁地看着师妹摔在地上。乌鸦将她的衣裙撕的千疮百孔,泄露出点点春光,就连战裙下的深青色底裤也未能幸免,透过两道小孔,可窥见漆黑的阴毛。

  「我可不喜欢畜生的血!」十步外的楚狂声明,赤裸的胸膛没染上一滴血污。

  为什么?楚师兄会变成劫教妖人?卓均颤声问道:「你是来杀我们的?」

  楚狂不削地冷哼一声:「胡说八道,我只是来和你们叙叙旧。」

  「废话什么?先擒住他!」戚艳从地上站起,秀发散乱让她看起来有些歇斯底里。

  「楚师兄得罪了!」卓均下定决心要擒住楚狂,将他带回剑宗。

  「好,我也想看看你小子进不了多少!」暗红色巨剑在手心中旋转,楚狂兴致满满地回应挑衅。

  就让你瞧瞧。卓均激发凛然战意,人影一闪,极光剑斜飞而去,直指楚狂胸口。戚艳身形略慢,但相差也不过须臾,一道剑光如弯月划向对方右侧腘窝。

  戚艳和卓均皆是南天一剑殷不觉的弟子,虽性格不合,但剑招配合上已打磨得炉火纯青,就算是大师兄严鸿飞也只能在他们联手下勉励招架。

  但对手换成是天资绝艳堪称妖孽的楚狂,卓均没有把握,却跃跃欲试。

  剑风呼啸,落在楚狂肩膀上的乌鸦扑翅惊飞。「速度很快嘛!」楚狂站在原地避也不避,癫狂的声音如疾风贯耳。

  铿锵一声,极光剑和巨剑狠狠交击,卓均被震得右臂发麻,顺势旋身卸去力道,心中暗忖:楚师兄使出这般蛮劲,必不及变招阻挡画眉剑的攻势。若腿弯肌肉受伤,要制住他不难。

  卓均于半空翻了一周,暗红色的巨剑从身侧擦过,险之又险。余光看到画眉剑带起的一串血花,面露喜色。

  楚师兄你还是这般狂傲大意!卓均足尖点地,向后退了一步,收剑伫立。见受伤的楚狂身体踉跄,血渗出棉袴,不禁心生歉意。「承让了。」

  不待卓均说几句,忽见戚艳身形一转,画眉剑如游龙般直刺楚狂后心,势要取他性命。「不要!」卓均惊呼。

  突然,楚狂受伤的右腿挺直,腾空旋踢,正踢中戚艳纤细的腰肢。戚艳红唇圆张,面露惊愕,身体旋转着倒飞出去,撞在树上,狼狈坠地。戚艳捂着侧腰,趴在地痉挛。

  「师妹!」卓均大吃一惊,挺剑向师妹奔去。楚狂扭过头看向他,裂嘴狞笑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在黄泉下待了三年,身体这般迟钝了啊。」楚狂扭扭脖子,大腿微微弓起,剑伤似已无大碍。人像飞失一般弹出,巨剑拖地伴随沙沙细响。

  卓均感到劲风从侧面袭来,不觉眼睛一眯,挥剑格挡,叮的一声脆响,极光剑被难以抵挡的巨力挑飞,下一瞬巨剑直奔咽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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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屠艳恶鬼

  卓均本以为自己要身首异处,可那巨人谜一般的没了锋芒,「噶啊啊!」他被巨剑卡主脖子,挑在半空。

  「卓师弟,我不是叫你好好看看吗?」楚狂掂了掂手中巨剑,剑身寸寸缩短,等卓均被抓住衣领,巨剑已消失在他手中。

  「楚师兄,你」卓均双手按住剑身,试图让呼吸顺畅。「当年的事,」话未说完,卓均只觉身体轻飘飘地被扔飞出去,剑宗少侠看着天空,瞳孔收缩,彷如从山崖坠落,但随即后颈被一只铁手抓住,重重抛掷于地。

  背脊一处地面,卓均不禁闷哼,紧接着便觉头晕目眩,五内翻搅,手脚连续抽搐几下。

  「这样就能老实点了吧。」楚狂冷笑道。卓均注意到他的木鞋从身边踏过,走向戚艳。

  戚师妹快跑,快跑!啊啊该死!卓均疼得龇牙咧嘴,口不能言,挣扎着转过身子,想去拖住楚狂,却见师妹的表情与他想得大相径庭。

  只见平日摆着一副冷傲神情的师妹此刻两颊羞红,显出媚态,纤细的腰肢似因疼痛还在微微打颤,使得一向强势的她此刻变得柔弱可人。

  等楚狂逼近,戚艳缩了缩身子,嘴角强挤出一抹笑意,语气哀婉悲戚道:「当年是我不对,但我,我们被小师妹发现后,我好害怕,没成想却害惨了你。是我对不起你,求你原谅我,我是真的喜欢你!」

  「咯咯咯……」楚狂嘴里发出骇人的磨牙声,从牙缝中挤出大师兄的名字。「严鸿风!」

  戚艳娇美的脸蛋毫无血色:「是,严鸿风他煽风点火想害你,我,我没有!」

  她说的这些都历历在目。当时卓均正在演武场上练剑,却见衣衫不整的戚艳从台下跑过,在场好多人听见她委屈的哭泣声。

  大师兄一口咬定戚艳是受人轻薄。卓均听后急去追戚艳,可师妹却把自己锁进屋里不肯出来。等卓均折回练武场,剑宗最出色的两名弟子已在演武场上剑拔弩张,严鸿风满脸讥讽,而楚师兄血红的眼中闪着腾腾杀气。

  很快,师尊被小师妹带来,正看到这一幕,雷霆之怒下事已不可挽回。

  楚师兄被逐出师门后,卓均心有不甘,想找戚艳想问清原委,可每每提到此事,师妹就立即翻脸暴怒,叱骂于他。这样一过数月,卓均才听到楚狂的下落,心如死灰。

  如今与楚狂意外重逢,戚艳终于肯启齿道明真相。既是误会,便可解释清楚,让楚师兄重回宗门。卓均心存侥幸,一时忘却身上疼痛,激动道:「这么说当年都是误会,你和我们回剑宗,我们可以向师尊为你澄清。大师兄虽和你有隙,不过」

  「够了,我很清楚严鸿风是个什么东西?倒时我自会好好感谢他。」楚狂对严鸿风恨意极深,卓均未想过他能将之化解。「师尊知道,一定会秉持公道!」

  楚狂斜眼瞥向卓均,不屑冷笑。「你小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傻乎乎的!真的以为我还会跪在陈玄之那老儿脚下听凭处置吗?」

  听他直呼师尊剑圣名讳,毫无敬意,卓均心倏地凉了半截。他回想起师尊斥责楚狂的话:行为乖张,狂傲悖逆,和劫教妖人无异。那时卓均觉得楚师兄只是不拒礼节,放荡不羁,爱惹师尊生气罢了。但现在他定睛打量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已深陷魔道,不可自拔。

  「啊,不,不要!」戚艳惊呼,是楚狂猿猴般的手臂一弯,将戚艳胸口的衣服扯破,露出两只雪白的奶脯,恰有一手大小,乳峰粉红坚挺。

  戚艳忙用手臂遮挡,却听楚狂邪笑道:「当年严鸿风叫你勾引我时,你倒肯搔首弄姿,怎么今天却扭扭捏捏的。」

  「不,不是的!」戚艳摇头否认,却被楚狂单手揽住腰肢,抱在身前。被触及腰肋的伤痛,戚艳尖声呻吟:「啊,疼!楚师兄,求你,求你不要!」

  「看吧,卓师弟,当年她就是这样勾引我的,怎样很诱人吧!」楚狂浑然不顾戚艳感受,转头对卓均笑道。

  「不!」卓均大喊,手肘擦过地面,向前爬行,磨破肌肤也毫无感觉。「楚师兄,别这样!」他爬到楚狂脚边,两手抓住他对方脚踝,可对方只是一甩腿便将他踢翻,随即一脚踏上胸口,如巨石压身叫人喘不过气。

  耳边传来楚狂的狞笑和戚艳急促的喘息。「既然你喜欢我,那就好好侍奉我吧!」

  卓均猛劲仰起脖子,目光扫去,正对上戚艳的撅起的后臀,将战裙被撑得紧绷。楚狂抱住纤腰的手慢慢下滑,抚摸那紧实圆翘的两瓣蜜臀。颀长的中指爬过臀沟,勾起裙沿,探进私处,轻轻扣弄便激起戚艳的呻吟。「啊啊,不要,求你!」

  非礼勿视!卓均闭上眼睛,但听见戚艳哀婉的呻吟,袁倩娇小玲珑的胴体和曲小竹丰满窈窕的娇躯便出现在眼前,她们还生着和百里初晴同样的出尘容貌。

  「啊!」卓均猛地地睁开眼睛,脸色涨红朝楚狂吼道:「快助手,当年楚师兄做的过分,师尊的处置也有不公,但戚师妹只是。只是!」卓均拿捏不定,只好转口道:「师兄,你现在回头来还得及!」

  楚狂摇了摇头,悲悯地看着卓均,脚底加力,让卓均乖乖闭嘴。接着他看向戚艳,玩味地欣赏从她眸子里透出的浓浓恐惧。

  他伸出拇指和食指如筷子般夹住戚艳的双峰,粉红的乳蒂碰头相依,随着男人手指蠕动相互摩挲。「蛮结实的,严鸿飞的手与鸡爪一样无力吗?还是他嫌弃你因我坏了名声,利用完便当破鞋一样丢弃。」

  「呜呜呜……」戚艳痛苦呜咽,泪水夺眶而出。

  「啊,我说的没错吧,我太了解那家伙了,他这些年正和小师妹相互苟且吧!哈哈哈……」说着,他加大力道,指头陷入雪白的乳肌中,被挤压的乳肌像奶汁般鼓胀,透出条条青络,积压在男人虎口之下,坚硬的乳蒂埋进了对半的乳肉不见踪影,在乳浪的暗流中涌动。

  师妹惨叫更剧,卓均的反应却不似之前那般激烈。是这样吗?是严鸿风和戚艳设局陷害楚师兄,小师妹也是帮凶,所以楚师兄才积压了这般怒气。卓均出神想着。

  「戚师妹,比起惺惺作态,还是痛苦的表情更叫人喜欢呢!哀叫呻吟也叫人欲罢不能。」楚狂努了努嘴,「瞧,你的卓师兄快按耐不住了!」

  卓均如梦方醒,压住胸口的脚已收回,卓均两手撑地坐起,想替自己辩解,却发现裆下涨得难受。

  「放心,我不会让你干看着,相信戚师妹会好好服侍我们两个。来,帮我把她的鞋子脱掉!」语毕,楚狂一扭手臂,戚艳被迫侧身,本抵在楚狂小腹的双足悬垂在卓均脸前。

  见有东西朝脸上扫来,卓均下意识地抓住戚艳摆动的小腿,微微仰头,就见雪白的腿上流淌着透明的液体,随着楚狂手指的不断扣弄,腥臊的气味从裙底飘出。裤裆又猛地顶了顶。

  「快点诶,戚师妹已经湿的不行了。」楚狂手指一捏,戚艳立时惨叫连连。两腿开始乱摆,忽地一脚踢中卓均的眉骨,少侠尖叫一声,攥住小腿的手索性朝下一撸,两只丝履便被一起脱下,露出白色的云袜。

  只是云袜底并不干净,有着大块黑污斑点,飞散的酸臭脚味让卓均不住干咳。这不能怪戚艳,她连日赶路,没时间换洗裤袜,自然积攒了浓烈异味。

  「咳咳咳,」卓均忍不住用手捏住鼻子,却不料失去控制的修足一下子踢进嘴里,「唔唔!」卓均像是吃到腐臭烂肉,大感恶心,怎么扭头也甩不出口,万般无奈,卓均动牙去咬。臭脚一缩,嘴里只剩下一只云袜。

  「呸呸!」卓均受不了那气味,吐出袜子后又啐了几口唾沫。戚艳嫣红的脚掌还在眼前晃荡,虽比污渍斑斑的袜子美观许多,但那扑面而来的气味却愈发强烈冲鼻,熏得卓均快要昏厥,恍惚间听楚狂调侃道:「戚师妹的玉足味道如何呀?」

  终于,那双臭脚从脸前挪开,取而代之的是戚艳的手臂搭在肩上,还有她的脸跟着凑近,两人的鼻子几欲相碰。

  除了平日习武练剑,卓均从未这么近距离的看过戚艳,只见两行清泪划过她泛着红晕的脸蛋,眼角布满血丝,黑瞳颤动,里面倒影出他自己。「不,不,卓均救我,不要!」听到丝帛被撕开的声音,戚艳猛力挣扎。「啊……」伴随一声尖锐的惨叫,戚艳脖子高扬,身体猛地超前一拱,湿润的唇亲吻在额头,沿着鼻梁下滑,点到卓均的唇。

  卓均不自主地裹住戚艳的唇,品尝唇瓣的柔软。目光上斜,呆滞地看向师妹身后的侵犯者。楚狂捧着戚艳的大腿,胯部已和师妹的后臀贴近,肉棒毫无保留的刺入女体内。

  「哦!一路过来也玩过几个女人,其中也有处女,但都不及戚师妹紧呢!」楚狂邪笑着回应他,因兴奋而扭曲的笑容显得阴森可怕,他做了一个手势,应是在说开始。

  他要做什么?卓均还在惊愕中,便被尖叫刺痛耳膜,「啊……痛啊啊……。」戚艳的身体抖如筛糠,同时伴随来自后臀的撞击前后摇摆,她的指甲死扣进卓均的肩膀,晃动着卓均的身体。

  「唔啊,痛,好痛,不要呀,不……」戚艳惨叫不断,朝卓均脸上吐出一道道湿热的气息,带着烤兔油脂的味道。吸进鼻中,卓均既感到饥渴难耐,又觉得恶心反胃,喉咙抖动,胃液在上下翻涌。

  少侠不知所措,一只手却不自主地捧起戚艳的脸颊,两指探进她的嘴里,霎时被戚艳的嘴含住。温软的口腔中,手指享受着舌尖规律的舔舐,还要坚硬牙齿的轻微咬合。

  「噢噢噢!」卓均感到一阵舒爽,眼睛直盯着只有两只跳动的肉球,右手揭开裤带,伸进裤中抚摸硬直的肉棒。不知不觉中,裤子被拉到大腿处,裆下一柱擎天。

  突然戚艳的身体被拽起,吸吮的手指从口中脱出,拉出一串晶莹中泛着油光的津液。卓均抬眼,发现楚狂的身体仿佛拔高许多,如石碑矗立。而戚艳被高高高悬着,秀发如柳枝垂下,轻拂在卓均高昂的肉菇上,痒痒的感觉好似蚂蚁在心坎里爬。

  「恩恩啊啊……」戚艳的哀鸣变为动人的呻吟声,眼神痴迷。只听楚狂笑道:「真是个淫荡的婊子,不过我看卓师弟蛮喜欢!」

  什么,我没有!卓均本能地还想反驳,可受发丝撩拨的痒痒难耐的肉菇被温软的小嘴含住的刹那,要说的话便全忘记了。

  「啪!」随着楚狂的一次抽插,戚艳的小嘴便向下深了几寸,直到大半肉棒被含住,戚艳才开始吐弄,配合著楚狂打桩般的节拍,规律地上下吸唆。

  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欲望,没弄几下,卓均就将白浊的精液喷射在戚艳嘴中。

  我玷污了自己的师妹,师尊会怎样处罚我?他会不会也把我赶出宗门!卓均的身体开始打颤,他看看将头埋进自己胯下,亲吻肉蛋的师妹,只觉此刻像是在再做一个噩梦。而楚狂就像在耳边低语的恶鬼:「卓师弟,这么弱呀!哈哈,尝到朝夕相处的师妹的滋味是不是很爽呢?你现在的处境和我一样呀卓均,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不,绝不!」卓均将压抑许久的话喊出:「楚狂,你自甘堕落成,我死也不会与你为伍。」

  「啊……」曾经的师兄发出失望的感慨,「就知道你小子没出息,看在过往的交情上我劝你好好管住戚师妹的嘴!」

  楚狂的表情就像是在剑宗犯了错事,悄悄地朝卓均心照不宣地坏笑。换做以往,卓均会满心好奇,但此时他的心扑通猛跳。

  鹰隼般弯曲锋利的指甲从楚狂指尖缓缓长出,勾住戚艳的乳头,轻描淡写的一抓,便将硬如樱核的奶头就从乳峰抠了下来,带起等宽的肉皮,生生撕下来,丢进嘴里。

  「啊啊啊啊!」卓均惨嚎,戚艳咬住了他的命根子。卓均惊恐地捏住她的下巴,想让她松口,可戚艳如同饿极的母狗不顾一切地乱咬,极恐之中,卓均径直掰断戚艳的下巴,疼痛骤然停歇余下火辣辣的酥麻感,是血还是口水在不断流淌。

  「哇……哇……」空中的群鸦发出呼唤死亡的鸣叫,一只乌鸦从空中盘旋飞来,两足抓在戚艳完好的右乳上,红色的眼睛盯着被楚狂剥去外皮的左乳。

  那是一团血肉模糊的半球,就如去皮的葡萄,鲜红嫩皮下包裹着黄色的鲜美果汁。「吃吧,这是奖励你的!」

  听到楚狂的命令,乌鸦用尖嘴连啄那颗血葡萄,轻易地戳破血红薄膜,从孔洞中溢出红黄相间的液体,流进鸦嘴中。

  卓均看到戚艳的四肢在抽搐,鼻息微弱,而那黑鸟却在欢快的鸣叫,它的尖嘴戳进血葡萄中,叼出一块鲜红美肉,扯了几下,才撕下一小块。

  乌鸦的嘴巴开开阖阖,反复咀嚼女人柔软乳房的核心组织,兴奋地煽动翅膀,尽其所能表达欢愉。

  「恩我也尝尝!」楚狂挥手驱走入嘴一大块肉的乌鸦,张开血盆大口,两排牙齿都生有刀子的锋芒,轻易地将整只乳房从戚艳胸前割去。

  「噗呲!」随着咀嚼声响起,红黄混杂的浓汁在他口中迸射,多到从外露的獠牙淌出。

  青面獠牙的恶鬼,一边干戚艳的肉穴,一边吞食她的乳肉。卓均尝到喉头的苦味,他不是没见过尸体白骨,残肢内脏。可生啖人肉的场面,早超乎他的想象,何况被吃的还是朝夕相处的师妹。

  「啊啊……」卓均崩溃的呐喊引来恶鬼的注意,他那鹰隼的爪子插进戚艳的小腹,缓慢地割开开皮肉,搅动血肠的声音分外清晰。

  钩爪破腹而出,带起的肠子像油腻的鳗鱼从戚艳温暖的腹腔飞跃而出,在天空的血河中摇摆游窜,噼噼啪啪地砸在卓均脸上。恶鬼像泼水般将戚艳的肠子脏器从体内掏出,捏碎后向他扬来。

  卓均吐出一大口胆汁,世界变得血红,头发里挂满戚艳破碎的组织,手臂长的肉肠就在眼前摇摆,无处不萦绕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他置身地狱,被世间最肮脏的污秽淹没。恶鬼裂开獠牙大口,笑声和豺狼无异,它抬起脚朝卓均裆下踩去。

  一声脆响,戚艳的头颅炸开,在足下化为碎末。卓均愣愣地看着裆下,他的命根还含在戚艳嘴里,在刹那间一同崩碎。

  不,抬脚,抬脚!卓均伸出被血染红的手,疯狂地挖掘楚狂脚边的碎肉,他觉得自己的命根子还在脚下,挖出来就能……

  恶鬼的脚扭了扭,鞋底渗出更多的血。「啊啊啊!」卓均歇斯底里地叫喊,乌鸦们群做出回应,纷纷降落在卓均身上,啄食粘在他身上的碎肉。

  忽然,腐臭血红的地狱里闪过一道星辰般的光芒,恶鬼的狂笑戛然而止,狰狞的脑袋从颈部分离,血水狂喷。

  乌鸦群惊叫着飞起,其中一只迅猛地抓住恶鬼的头颅高飞远去。

  「你是谁?」清冷的女音不切实际。

  「剑宗,卓均,戚艳」卓均有气无力地回答。

  「他那?」女子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黑底衣服上绣的飞鱼栩栩如生。

  他?他绝不是楚师兄,是恶鬼,来自地狱的恶鬼。「恶鬼!」卓均咆哮,蕴含所有的恐惧。

  「恶鬼?」

  对,没错,是恶鬼,恶鬼。听到女人的疑惑,卓均在心中肯定地重复一遍,身体又像是在坠入无尽的深渊,绵软无力,渐渐坠入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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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青岚玉树

  侯爵府的内院里果真栽着一棵梧桐树,树干挺拔,四方延展,上面枝繁叶茂,绿荫怒展,在万里无云的艳阳天里开辟出浓浓的阴凉地。

  「百里妹妹你可知道这棵梧桐树已有五百年寿命,父亲说它和人一样吸纳先天真气,修行千年就可成精!」见百里初晴对梧桐树感兴趣,朱清岚便娓娓道来。

  她们坐在树下半月型的木桌边,桌上摆着几篮水果,一壶葡萄酒。身边还有十四位玄武侯的庶出女儿,围坐在树荫下,听朱清岚讲到趣处,便娇笑符合。「岚姐真会说笑,树活了千年还能吃人不成,咯咯!」

  她们不乏年龄稍长于朱清岚的,但皆称嫡女为岚姐。百里初晴也如此称呼她:「岚姐,侯爷那边可有朝廷的消息,还有劫教」

  「你一天要问几次才安心,有父亲庇护你,你还担心什么!」朱清岚执起百里初晴的手,翠绿色的纱袖滑落,露出雪白皓腕。

  怎能不担心!百里初晴心想,玄武侯一边说会庇护她,一边又将自己刺杀曲小竹的事公布出去,却以悬镜司密令丢失,难辨真假为由,不肯说她是受朝廷所派。如此劫教怎会善罢甘休?虽然和玄武侯的嫡女住在一处可以让劫教投鼠忌器,但也让她的行踪曝光,身陷重重监视之下。

  堇姑娘,你说的话可是真的。百里初晴伸出手指轻抚梧桐树的树干,从中感受不到白衣女的一丝气息,她现在怀疑那晚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瞧你,整天愁眉苦脸的,白让我请来这么多姐妹陪你解闷。」朱清岚埋怨。

  「对不起。」百里初晴拿起白玉酒壶,为朱清岚斟满一杯。将酒杯递给对方时,手中透出寒意。

  朱清岚接过抿了一口,赞道:「冰酒的口感就要甘甜许多。谢谢你。」她展颜一笑,如花娇艳,又接着道:「百里妹妹何时讲讲你在寒月宫的生活?妹妹们对武林大派都很好奇呢!」

  「没什么,寒月宫的生活就像白雪一样色泽单调。」百里初晴尽可能地说的有趣一点。

  「恩依你寒月传人的身份,肯定是像公主般的日子吧!」庶女的语气中充满羡慕。

  「就像岚姐一样!」另一人奉承。朱清岚佯怒道:「别瞎说!像我能继承父亲的爵位似的?」

  我只是个刽子手!百里初晴黯然神伤,尽量不表现出来。「各大门派各不相同,就像剑宗,崇尚在实战中提升剑道,所以每日都有弟子在练武场比试。」不对。她本意是想岔开话题,但绝不该提到剑宗。也不知卓均和戚艳他们有没有安全离开。

  一名十六岁的少女道:「剑宗真是野蛮,我听说极乐道的弟子与男子交合,日夜不休。还让」朱清岚打断她的话:「看来你很向往呀,清心!我记得父亲提过要将一名女儿送去极乐道,好弥补损失!」

  「呀!不要,岚姐我开玩笑的!」名为清心的少女花容失色,末了嘀咕一句道:「不是都定好人选了吗。」。

  「你这淫荡的小婊子,这么好的机遇都不愿去,是看上哪位大人的子嗣了。」最为年长的庶女清玲年过二旬,或许是因左脸上显著的黑痣才没嫁出去,此时酸酸地调侃道。

  清心的脸刷地脸红了,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又听她庶出姐姐冷嘲热讽道:「有好的也轮不到你!」她刻薄地强调。

  在场的玄武侯女儿皆没有婚配,她们最好的归宿便是嫁给侯爵手下的文武官员,成为玄武侯拉拢部下的工具,充当妾室的也不在少数。

  百里初晴庆幸她们岔开话题,没有追问剑宗的详情。不过每天要应付她们实在令人疲倦,不知朝廷的旨意何时才能送达,或许还没有送出,玄武侯肯定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这时,后院的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位身材魁梧,穿着锦纹华衣的男子,容貌和玄武侯相似颇多,圆脸方下巴,浓眉大眼,正是玄武侯的长子朱洪庭。

  「大哥!」朱清岚提着翠绿色的长裙,脚步欢快朝朱洪庭跑去,一众庶女齐齐站起,屈膝行礼:「见过世子!」

  「大哥,你的功课做完了?」朱清岚两手放在身后,窈窕的身姿如荷叶摇摆。

  朱洪庭挠挠头,面露苦涩:「别提了,我的书一直读不好,等师傅告诉父亲,我又要挨骂了!」

  「哼,将门之读那许多书做什么。明日叫父亲多让你学些武艺。」朱清岚宽慰。长子愁眉舒展,点了点头,宠溺地刮了下妹妹的小鼻子。「还是岚妹体谅我。」

  「哪里啦!快来。」朱青岚拉起哥哥的手,向梧桐树走来。

  发觉兄妹的目光同时落在自己身上,百里初晴上前两步行江湖拱手礼:「朱公子!」

  「见过,见过吟雪仙子。」朱洪庭弯腰拱手,语速迟缓,很是紧张。「仙子,嗯……」

  场面一度尴尬,还是朱青岚笑容不改道:「哥哥跟着教书先生念了两个时辰的书,现在肯定口干舌燥了,不如喝点清凉的甜酒解解渴。」说着,她用那凝水的黑眸看了过来。最年长的清玲眼疾手快地滴斟满一杯酒,不容多想便递到百里初晴眼前。

  百里初晴垂首默然,接过玉杯,让青绿色的酒面浮起小片薄冰。「朱公子请用!」百里初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位侍女,在讨好对方。

  「谢谢仙子,谢谢!」朱洪庭接过酒杯,一口饮下,感慨地叹了一声,挠头憨笑道:「好喝,真是好喝!」他挠头憨笑,一句话总要说上两遍。

  「不必客气。」百里初晴莞尔浅笑,然后转过头去,避开对方呆直无礼的目光。然后她也不知该做什么,把目光瞥向朱青岚,听她安排:「哥哥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如陪妹妹们玩,你们说好不好!」

  「当然好呀!」庶女们拍手称赞,好似真的很难得。可百里初晴在武侯府的两天里,朱洪庭每日都来,常常逗留数个时辰。朱青岚还试过让百里初晴和他两人独处,结果可想而知。百里初晴不想摆出一副清冷做派,可总有叫人避之不及的事纠缠不休。

  「我们来玩鹰捉小鸟的游戏吧。」朱青岚提议,朱洪庭像孩子一般兴奋附和:「我当老鹰。」

  朱青岚白了他一眼道,娇嗔道:「你是哥哥,不该去保护妹妹们吗?」

  「是呀,是呀。」朱洪庭挠挠头道:「那我当公鸟,保护岚妹。」

  「这才对嘛。」朱青岚拿轻垂他的胸口,目光从诸多庶女脸上扫过:「那谁来当老鹰?」没人回答,直至目光移到百里初晴身上。「百里妹妹,就你武功最高,不如就由你来当?」

  注意到朱公子在满脸期待地嗤笑,百里初晴立即摆手拒绝:「我参加只会扫兴。」

  「唉,真是的。」朱青岚撅起粉嫩的嘴唇,显得娇憨可爱,又转而一笑道「没办法,就由我来当好了,妹妹们可要担心喽!被抓住就要老老实实罚一支舞。」

  庶女们没有异议,朱洪庭走出绿荫,双腿跨立,展开双手,好似在对千军万马用力呐喊:「来,到我身后,我会保护你们!」

  庶女们咯咯娇笑,争先恐后地跑到朱洪庭身后,当先是最年长的庶女,从后抱住长公子的熊腰,很快就连成一串,五颜六色的纱裙仿佛穿线的彩珠。

  「咯咯,为不欺负妹妹,你得蒙上眼睛。」朱青岚娇笑着拿出早准备好的丝带系在长兄眼前。

  「要开始了,你不去吗清卿。」百里初晴对唯一陪自己坐在树下的小女孩道。玄武候的女儿很多,都是以清字开头,第一次介绍时,百里初晴只记得朱青岚的名字,以及当中年纪最小,只有十岁的小女孩清卿。

  女孩圆圆的小脸蛋惊讶地看向百里初晴,随即又露出委屈的神色。「她们嫌我太小,不带我玩。」

  百里初晴从果篮中挑出一颗草莓,递到小女孩嘴边。她轻轻含住,然后像小猫一样细细咀嚼,舍不得吃。

  这些水果是从五洲商行买来,价格昂贵,朱青岚将果篮放在桌上,明言让众位姐妹任取,但百里初晴早发现庶女中无人敢动手拿取,都是取悦朱青岚后,由嫡女分发。记得清卿似乎一枚也没吃到。

  「真甜!」清卿刚把尖头吃掉,抿抿嘴甜甜笑道。

  瞧她这副样子,百里初晴有些心酸,瞥了眼正欢笑游戏的朱青岚,便又挑了颗圆润饱满的葡萄递给小女孩。「再尝尝这个!」

  「谢谢,百里姐姐你真好,你可以带我去寒月宫吗?我想当你的弟子?」清卿卡巴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百里初晴。

  小女孩纯真的话让百里初晴微微一愣,思索一下道:「那里很冷,很无趣!哪里比得了家里温暖,还有这么多姐姐照顾你!」

  「她们还没你对我好!」清卿刚吃完了葡萄,又接过一只雪梨,没啃几下,鲜美的果汁已流到她下巴上。百里初晴拿出白手绢为她擦拭。「等你长大懂事了,她们自然会喜欢你的!」

  「哦!」女孩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目光移向她欢快玩耍的姐姐们,阵阵清脆的笑声盈满内院。

  朱洪庭雄壮的身躯,外加粗长的手臂让扮演捕食者的妹妹无从下手。劣势的朱青岚开始撒娇,哄得他哥哥把眼睛蒙上,这下游戏立马变得激烈紧张。朱洪庭变得和瞎眼的狗熊没什么区别,听身后少女们叽叽喳喳地乱叫,立时晕头转向,左跨一大步,右蹿两箭步,频繁地急转腾挪,那些穿长裙的女孩们哪里跟得上。

  中间的清心在甩尾时绊了一脚,诶呦一声侧倒,连着大半队伍被带垮掉,就连朱洪庭都一个趔趄,让朱青岚趁机越过防线,肆意「捕杀」。

  「耶,我赢了!」朱青岚站在趔趄跌倒的众女身前,兴奋地欢呼。

  「哼,都怪清心,下次不要带这蠢笨的丫头了。」清玲恶狠狠地瞪了清心一眼,吓得对方紧咬嘴唇,差点哭出来。

  朱清岚视若无睹,走到兄长面前。「稍后有家宴,大哥还是先回去准备一下,再去拜会父亲。」

  家宴?若是我不用参加便好了。百里初晴在心中轻叹一声,还是被被朱清岚拉去沐浴更衣。

  侍女拿来一件桃红丝裙,风格明艳,百里初晴本欲拒绝,朱清岚却强调这是玄武侯特意为她挑选的衣服。「妹妹虽是霜雪中的冰仙子,但既来到江南,怎么也要入乡随俗一次,尝试下江南女子的打扮!」说着她将夹竹桃的玉佩挂在坦露的胸前,手指捻起脂粉,在百里初晴的雪腮上轻轻涂抹。

  感受她手指的温暖和温柔,百里初晴只觉脸颊微微燥热,发现镜中的自己红晕越来越浓重,仿佛要滴血似的。

  这脂粉的色泽竟如此浓郁,她默念道。

  「哈哈,吟雪仙子穿上这身衣服,也能和曲小竹一般娇艳。」当朱清岚带精心打扮的百里初晴面见玄武侯时,朱泰抚掌大笑,啧啧称叹。

  百里初晴眼睛低垂,睫毛微颤,拱手一礼,一言不发地在朱清岚身侧落座。又听朱泰训斥身边两个手持芭蕉大扇的侍女道:「这天真是太热了,你们能不能用力点!唉,青岚你就不热吗?」

  「父亲,我在吟雪仙子身边凉快得很!」朱清岚娇憨答道,头轻轻侧向百里初晴这边。

  「啊,我真羡慕你呀!连着几夜我都热得睡不着!」听出他话中的轻慢,百里初晴又感到初见时的那种恐慌,让她不知所措,却得只身面对。

  朱清岚在百里初晴耳边悄声道:「百里妹妹,赤暑的天,父亲那魁梧的体型是最怕热了。你能不能为父亲冰上一壶酒,求求你!」她语气谦卑,百里初晴却觉有些胸闷。

  「好!」百里初晴提起桌前的一壶酒,耗费内力将之镇凉,亦步亦趋地走向玄武侯。一州之主高坐着,肚子上的肥肉罗成三叠,他两腿岔开,裆部只用宽松的布条遮挡,恰平对着百里初晴的眼睛。盘踞在里面的东西似在缓缓舒展庞大的身躯,将裤缝撑大,露出漆黑潮湿的阴毛,一股骚臭的热气隐隐传来。

  「呜,侯爷请用!」百里初晴强忍恶心,将酒壶放在玄武侯桌子上,快步退开。玄武侯自斟自饮,长舒一气,似大感满足。「上菜,上菜,还有助兴的歌舞还没到吗?」

  「父亲!早就准备好了!」长子朱洪庭浑厚的嗓音从厅外传来,接着他大步走来,身后跟着两排容貌出众的舞女,一共八人。说是舞女,她们却没穿长袖舞裙,反而手持长剑,身穿皮革胸甲,坦腹露肩,秀发盘成垂髻,下身是皮革短裙,颀长的美腿配上平底凉靴,显得英姿飒爽,气质卓然。

  「恩,屐上足如霜,不着鸦头袜!百越出美女,果然名不虚传!」玄武侯摸摸下巴,盯着女子们的纤纤楚腰,凉鞋玉足,露出垂涎之色。

  「父亲她们都是百越首领的女儿,姿色较寻常女子更上一层,且自幼习武,炼出窈窕之姿,婀娜体态,正可为父亲舞剑助兴。」朱洪庭眉飞色舞地介绍她们,还不时剽窃她们裸露的部位。

  「好,十日前,平儿写信说向百越新要一批质子,已派人押送。没想到都是女子,哈哈,正合我意,正合我意!」玄武侯笑着许诺道:「洪庭,稍后你挑一个最喜欢的纳为妾室,今晚就圆房!」

  任人挑选的越女们闻言娇躯轻颤,互换个眼神,没人敢出言反对。朱洪庭则喜形于色,当即跪下磕头。「谢父亲!」起身后,他在朱清岚对面坐下,一对大眼自此离不开八名越女,为从中挑选哪个而犯难。

  他只要不纠缠自己便好,百里初晴心想,又拿不准朱姓一家有没有死了这份心。玄武侯不似往日对她礼待有加,想来是看出自己不肯就范,渐渐失去耐心。可因我是寒月宫的传人,不能逼迫我,便轻慢于我来出气。之后的日子或许会很难过,但也只有忍让一时,等朝廷降下旨意。还有甄一禾的态度,百里初晴无从猜想。

  母亲,他们多次暗示,只要我献身给玄武侯父子,便能帮我探查你的下落。可我不会乖乖就范。我告诉他们只有找到你,由母亲做主我才能答应。而玄武侯闻言再没提此事,对不起母亲,我不能为寻找你抛下一切。百里初晴兀自困扰,看到摆满一桌的上好佳肴,挂炉羊羔,炸烹天鹅,红焖野鸡单是油腻的色泽便让人全无胃口。

  三荤四素七道菜上齐,玄武侯方宣布家宴开始,他大手一挥,示意舞剑开始。

  八名越女齐齐甩臂,只见她们身体前倾,手中长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剑锋向下,两排金属碰撞一起,发出叮叮叮的悦耳响声,仿佛是在奏响乐章一般。她们身形飘忽,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潇洒,一个旋转,一个翻腾,长剑交错闪耀,和飞扬的耦臂玉腿一般炫目。

  她们技法娴熟,配合默契,但百里初晴注意到,首排右列的女子是领舞者,其余七人时时用余光向她看齐,模仿她的动作,且她的剑格外闪亮,有如神兵。

  「嘿嘿!」玄武侯父子一起发出嗤嗤淫笑,手中筷子停在半空,凝神欣赏舞剑。

  一舞过后,八名女子垂剑伫立,听从下一步安排。

  「好好,你们都会有赏赐,但不知哪位有幸成为我长子的爱妾,享受荣华富贵!」玄武侯把目光投向朱洪庭,对方当即站起,手指领舞女子道:「父亲,我选她做我第十一房的小妾!」

  朱泰抿抿嘴,略微迟疑后,有点不舍地道:「有眼光!她属于你了,不过我还想看看这位百越姑娘的本领究竟如何,配不配当我儿子的侍妾。」

  「父亲,这要怎样?」朱洪庭语气焦急,以为他父亲要反悔。

  「剑,是用来杀人的,光会舞可不行!恩,吟雪仙子,我看你没什么胃口,不如帮本候一个小忙如何?」

  百里初晴身体一凛,起身拱手道:「侯爷请讲!」

  「帮我试试这位百越姑娘的身手如何,她年纪虽比你大几岁,但寒月宫的传人不会因此怯场吧!」朱泰眼帘低垂,语气阴沉。

  他用寒月宫的脸面来压我,真是卑劣!百里初晴握紧拳头,犹豫片刻还是咬牙答应。其余七女退下,百里初晴从一小盆清水中凝聚出一对两尺长的空心冰锥和那位百越女子持剑对立。

  「能与吟雪仙子交手,真是三生有幸。」越女的嘴角浮起一抹令人舒服的浅笑。

  百里初晴轻轻点头道:「此是家宴,你我比武还是点到为止,不伤及对方为好。」举行家宴的小厅长不过十步,根本无法施展。

  「话说如此,但刀剑无眼,还请仙子小心,别留手!」说完,她收起笑容,手腕一抖,白剑仿佛生了两个分身,从三个方向飞速袭来,招式狠辣,全不似之前舞剑时的从容优雅。

  「嘿!」百里初晴微感惊愕,并无把握硬接这招,娇喝一声,向后退却,等那纷乱的剑花开始聚拢,才挥起冰锥反击,噼啪一声,空心冰锥应声断裂。

  不好,单凭一小盆水生出的冰太过脆薄,根本经不起劈砍。百里初晴急将手中断裂的冰锥捏成碎片,朝越女嫀首扬去,阻碍对手行动。再向后退一步,足跟碰到硬物,侧头发现她和玄武侯的餐桌相距不过两尺,脚卡在三层阶梯上。

  这短暂的出神被越女抓住破绽,闪着寒芒的长剑直刺向吟雪仙子的眉心。

  「等,」百里初晴刚欲叫停,对方的长剑陡地一偏,从她的耳边擦过,其势仍迅猛如电,越女的身影从肩旁一闪而过,带起冰蓝长发飘飞如柳。

  「父亲!」朱清岚尖声娇喝,百里初晴追视而去,只见越女的剑已刺中朱泰的咽喉,顿时花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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