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盈纪(剑断春秋) (73-76)

228Clicks 2022-02-27 Author: 喵喵大人
【花盈纪(剑断春秋)】(73-75)

作者:喵喵大人

  第 73 回·欣喜之事

  一阵轻柔的悉索声传入耳中。

  魔女从深沉的睡梦中睁开眼睛。

  窗外天色仍昏昏暗暗。

  魔女瞧见姜卿月下了床,随手披了一件轻纱外衣,静立在卧房的木窗前,对着窗外仍昏沉的夜色似在沉思。

  「离天亮尚有少许时间呢,姐姐睡不着了么?」

  魔女慵懒的声音传来。

  姜卿月转过身来,略带歉然地道:「啊,是我吵到巴澜娜了么?」

  身着单衣的魔女也下了床,轻移香软的赤足来到姜卿月身旁。

  静立于窗前的二女宛如一对孪生姐妹花,浓黑如墨的夜也难以掩盖二女身上如颜如玉的绰约风姿。

  魔女轻启红唇,轻笑道:「与姐姐无关,相反,这两夜是小妹数年来睡得最香甜的两晚了,只是小妹就寝时纵睡得再沉,仍总习惯保持着警觉罢了。」

  「那便好,我还担心妹妹在我这儿睡不习惯。」

  姜卿月回眸一笑,轻握住魔女的玉手道。

  魔女细审她的容色,见她眉梢眼角隐带忧色,不由柔声问道。

  「姐姐是否仍在担忧公子?」

  姜卿月轻轻一叹,没有否认,「妹妹可能不太清楚陵儿对巫神女的用情之深,我这作母亲的却是再清楚不过。」

  「日间确认巫神女的处子之身已被人所破后,陵儿面上虽未太过表露,但我却知他只是在强作镇定。此事对他所造成的伤害实难以估量,我实在有些担心他会走不出来……」

  魔女闻言,平静地道:「小妹自也看出此事对公子的伤害极深,但与姐姐的担忧相反的是,小妹绝不担心公子会因此事而就此消沉。」

  「小妹看人素来极少有看错,此事或可能在接下来颇长一段时间里持续对公子造成伤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公子在情场上遭受的创伤终会不药而愈。」

  她紧握了姜卿月的玉手,红唇轻扬地道:「公子的内心实并非姐姐所想的那般脆弱。何况,公子乃是剑圣大人所选之人,论观人之术,天下间何人能及得上剑圣大人?」

  「姐姐纵然对小妹没有信心,也该相信剑圣大人的眼光。」

  「希望一切如妹妹所言的那般。」

  得魔女的安慰,姜卿月紧锁的眉梢终缓缓舒开。

  「公子身上的问题姐姐无需太过担忧,反倒是姐姐与燕离太子之间复合之事,姐姐已有打算了么?」

  听到魔女问起此事,姜卿月面上一红,道:「如妹妹此前所言的那般,真的……能行么?」

  「姐姐不试上一试,又怎知不行呢?」

  魔女反问道,「如今姐姐与燕离太子的关系处于相当尴尬的景地,纵姐姐放下矜持主动复合,燕离太子面上应承,但心里一定会有还会有疙瘩。」

  「唯一的办法便是彻底说破这件事,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小妹认为可破除僵局的唯一之法。」

  姜卿月玉容微红道:「倒不是我对妹妹的办法有所怀疑,只是……姐姐自幼遵循古礼,这种事只是想想都觉得有些,过于羞人,实是……」

  魔女沉吟片晌,道:「这一点小妹自也知道。」

  「既是这般的话,那便让小妹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

  她话未说完,便听到姜卿月道:「不用麻烦了,既然妹妹说这是唯一的破局之法,为了我与夫君之间的事,姐姐还是准备照做。」

  「我相信巴澜娜。」

  魔女正要说话,突然秀眸一凝。

  姜卿月比她稍慢上一线察觉到有人悄悄进入到了此处。

  魔女侧耳倾听了一小会儿,旋即舒展开蛾眉,向姜卿月轻轻点了点头。

  「是兰莲,她这么早过来这儿,一定是申遥君有什么事情。」

  申遥君对容貌身段皆与姜卿月极尽肖似的魔女无比迷恋,因此魔女与申遥君既是合作关系,也是情人关系。

  申遥君极度宠爱魔女,对后者不仅极其信任,更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魔女座下的四大统领,当前也都藏身于申遥君的府邸之内。

  姜卿月闻言,便放下心来。

  距离天亮已不久,二女稍作换衣,随即与毒蜂后兰莲在二楼的书斋内密话。

  「你是说,申遥君的人刚从池承君府上得到密报,数日后的王宫宴会上,平陵君一方将会派靖川公子关南下场?」

  魔女沉吟道。

  毒蜂后恭敬颌首道:「是。」

  魔女平静地转过头去,望向姜卿月,「公子上趟听到巫神女亲口说,此次御前比武年仲也会下场?」

  姜卿月颌首道:「看样子,车少君让座下两大剑手都下场接受比试,是打算要主动出击了。」

  中原诸国武风盛行,像这类由各国王宫举办的宴会,压轴的尽皆是这种类型的御前比武。

  获胜者不仅可得到各国君主的丰厚赏赐,加官厚爵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各方势力更可借此盛大场合打击异己,清除政敌。

  毫无疑问,申遥君透过安插在其兄长池承君府上的眼线获悉此情报后,已迫不及待的不愿错过这打击车

  少君一方势力的绝佳机会。

  靖川公子不仅剑术超绝,更乃楚国权贵,身后的家族势力极其庞大,得其支持的车少君可谓如虎添翼。

  换作平日,想要找到一个名正言顺铲除靖川公子的机会,可谓难之又难。

  因此一听见毒蜂后禀报此事,魔女立知申遥君的打算。

  「申遥君打算让临安公子下场挑战?」

  毒蜂后点头道:「是,申遥君想让魔女这几日亲自充当临安公子的对手,让他能在这次的御前比武上杀死靖川公子。」

  魔女闻言,却是蹙起了秀眉。

  除临安公子吕穆之外,她并未与楚国三大公子中的另外两位交过手,并不知晓他们的确切实力。

  不过姜卿月向她明言过,邑上公子祁青的实力与其相若,如若靖川公子的剑术与邑上公子相彷的话,那临安公子的剑法极可能在三大公子之中垫底,比起另两者皆要弱上半分。

  距离王宫宴会的举行仅剩数日时间,几日的功夫,不管魔女如何训练,真个交手,临安公子至多只能保持不致落败,想要胜过靖川公子的机会是极其淼茫的。

  换作在此之前,魔女定会劝诫申遥君不要踏这趟浑水,因临安公子在靖川公子身上绝讨不到便宜。

  不过,如今形势已然完全不同。

  靖川公子既是车少君的心腹,那便是燕陵的心腹大患之一,是她巴澜娜的敌人。

  这样一个试探敌方的绝佳机会,魔女同样不愿错过。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复命吧。」

  「是。」

  毒蜂后走后,姜卿月方长舒一口气,道:「此次王宫宴会,车少君终于要一改此前的低调隐忍,与申遥君公开角逐储君之位了。」

  魔女点了点头,玉容罕见的有些凝重道:「稳定了一小段时日的形势,恐怕将在此次宴会之后一去不复返了。」

  「若小妹所料不差的话,巫神女定然清楚知道楚王的大限还剩多少日子,因此身为她情郎的车少君才会突然借机出手。」

  姜卿月听得月眉深锁。

  车少君可非是他那个碌碌无为的平庸父亲平陵君,此子有勇有谋,绝非池中之物。

  以巫神女的眼高于顶,仍倾心于这等人物。

  这样一个人成为她爱儿乃至整个姜氏的大敌,已令人无比担忧,爱儿在情场上更惨败于其手,更令她忧心不已。

  「兵来将挡,姐姐无需太过担心。」

  魔女平静地道,「接下来几日小妹可能没有时间来这,待天亮后公子他们醒了,小妹与公子他们细细详议再说。」

  姜卿月轻舒一口气,点了点头。

  她不禁有些庆幸,幸好眼前这剑术超绝兼足智多谋的魔女是站在她爱儿的一方。

  天色渐亮。

  燕陵没有惊醒尚在熟睡中的爱妻,轻手轻脚地下床穿衣,随即便前往珊瑚等诸女的院落。

  远远的尚未到,燕陵便已听到兵刃交击的金鸣之音。

  刚踏入小院,便瞧见院子里正激斗在一起的魔女和秀璃。

  二女并没有因为燕陵的到来而停下,二女枪尖交接,出手尽皆没有半分保留。

  围观的人中除姜卿月能清晰看透二女对攻的所有招式外,珊瑚与辛奇仅能勉强能捕捉,而千卉的眼力则无法跟上。

  至于一同跟随过来的盛雪,则只觉眼前枪影剑影映耀一片,完全看不清二女的招式。

  二女激缠了近二百余个回合,双方均觉察到纵然再多二三百个回合,可能仍未能分出胜负,双方随即不约而同地停下。

  魔女娇笑道:「秀璃大人枪术惊人,连我都应付得极之吃力,想必公子平日里没少在秀璃大人手中吃亏吧?」

  燕陵微一颌首,并不否认。

  离开殷地的一年左右的时间里,与燕陵交手最多的便是秀璃。

  后者的枪技本就绝顶,特别是在不施展内气之术的前提下,以燕陵之能,要应付她手中的长枪亦绝非易事。

  而秀璃经过长时日的与燕陵对练,枪技也同样有不少的长进。

  兼之枪对剑有天然的克制性,是以魔女之能,也无法在剑术上击败秀璃。

  「换小珊瑚跟秀璃大人对练了。」

  魔女将手中的剑递给珊瑚,轻笑着道:「我跟公子说点话。」

  魔女与燕陵结伴走入院子深处,在一株大树下停下脚步。

  「公子仍在想着巫神女的事?」

  魔女静静凝望着燕陵道。

  燕陵面上泛起一丝苦涩,「我不想瞒魔女,直至此刻,我心里仍对此感到不敢相信。」

  「为甚么湘君她……要选择车少君,而不是我!」

  「为甚么!」

  魔女凝视着他,玉容平静地道:「木已成舟,事至此再怎么想都已没有意义。」

  「妾身想说的是,公子的复国大业如今已不仅关乎整个姜氏,更关乎着数之不清的前燕遗民与前卫遗民,还有殷境无数氏族部落。任何人可以因此消沉,惟独公子你不可以。」

  「何况,如今公子又有了血脉的延续,纵然不考虑其他,也要为未出生的孩子考虑未来。」

  燕陵只听得脑袋蓦的一震。

  「什么,我,孩子?」

  燕陵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道:「是,是谁?」

  「秀璃姐么,还是,珊瑚?不对,不对……」

  他不禁一把捉住魔女的香肩,焦急问道,「巴澜娜,快告诉我,到底是谁?」

  「公子的几位红颜知己里,哪个有了身孕公子还不知么?」

  魔女不由嗔道。

  燕陵一听,立时回想起了什么,他大叫一声。

  「啊,难道是……是晴画,她有了身孕?」

  魔女这才轻白他一眼,道:「枉你还是公孙姑娘的夫君呢,连妻子怀有身孕了都不知道。」

  「啊,这……」

  燕陵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手忙脚乱。

  他有些无所适从,却又惊又喜地道。

  「她没跟我说呀,魔女是怎知晓的?」

  魔女瞧见他受宠若惊的惊喜样子,轻笑道:「妾身是昨日隔远远瞧见的,公孙姑娘身上虽孕态未显,但孕气已现。」

  「而且,她身上显现的孕气虽仍很淡,但却还带有着公子身上的独有的内气气息。」

  燕陵听得一愣,「甚么意思?」

  魔女容色一整,道:「换句话说,公孙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与公子一样,将是天生拥有内气的绝顶苗子,甚至更有可能青出于蓝,公子定要好生呵护这孩子。」

  燕陵听得「啊」

  了一声,脸上惊喜交加。

  「太好了,这实是太好了……」

  公孙晴画,竟怀有了他的骨肉血脉!难怪近来这段时日,他感觉妻子似比往常更加疲累嗜睡。

  起初他仍不以为意,没有去多想,哪曾想竟是这样一个令人欣喜万分的原因。

  无与伦比的狂喜涌上心头。

  这一刻,燕陵甚至彻底忘却了内心深处的创痛,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他拉住魔女的玉手,脚下立即往院子外的方向步去,急不可奈地便要回去。

  「快走。」

  但行了两步方想起什么,问魔女道:「这件事情,我娘知道了么?」

  魔女轻笑着道,「公孙小姐虽瞒着未说,你娘应该已经有所怀疑了。」

  说笑间,两人步出院子外。

  此时珊瑚刚与秀璃练完,诸女见到原本面带深沉郁色的燕陵,突然间满脸红光地走出来,皆有些错愕。

  这时,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

  一身湖绿绣裙的公孙晴画手提着小篮,在贴身侍女冬凌的轻挽下盈盈来到了小院外。

  见诸女都在,公孙晴画嫣然笑着行来道:「夫君,夫人,大家怎都这么早。」

  燕陵本心急火燎地要回去看她,却不曾想公孙晴画竟已起床并过来了。

  他连忙快步上前,手忙脚乱地接过她手中的小篮道:「晴画,你怎的提着篮子?让冬凌帮你拿便好了。」

  公孙晴画被他慌里慌张的样子吓了一跳,道:「啊,夫君,篮子里是晴画做的一些小糕点,不重的。」

  她笑意盎然地道:「刚好大家都在,大家尝尝看晴画的手艺合不合大家口味。」

  见她巧手从篮中拿出精美的糕点,珊瑚抿嘴笑着凑上前来。

  「这些都是公孙姐姐做的么,真好看。」

  「珊瑚妹,试试这个。」

  「谢谢公孙姐姐。」

  「先不忙,先不忙。」

  燕陵这时捉住妻子的小手,焦急地道,「有件事情我要先问问晴画。」

  「什么事呀,夫君?」

  公孙晴画奇怪地问道。

  「晴画,你是不是,有身孕了?」

  面对夫君焦急而又无比期待的追问,公孙晴画玉颊飞起两朵红云,羞涩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疑惑地问:「夫君,你怎么知道的?」

  听她承认,诸女全都愣住了。

  姜卿月更是惊喜万般地道:「晴画,你真的有身孕了么?」

  「这么大一件事,晴画怎地没有跟夫人说?」

  公孙晴画面含羞涩地道:「晴画也是这几日才有些怀疑的,还没来得及说。」

  众女听到她这般说,全都又惊又喜。

  珊瑚牵着公孙晴画的玉手,喜笑颜开地道:「这么说,公孙姐姐肚子里有小宝宝啦?」

  「嗯。」

  公孙晴画玉腮微红地点了点头。

  珊瑚欣喜无比地看着她,随后抬起眉眼瞧了喜形于色的燕陵。

  又不着痕迹地望向后方,却见不远处的辛奇听到公孙晴画怀了身孕后,立时冲着珊瑚暗地里在挤眉弄眼。

  珊瑚知道辛奇冲她嘻皮笑脸,是意指她昨夜也曾与燕陵行过房,她亦有可能会怀上宝宝。

  可瞧见辛奇挤眉弄眼的模样,珊瑚却不禁回想的是昨夜她在辛奇卧房中,在榻子上她亦同样脱得赤条条的与辛奇抱作一团,被他压在身上用力的操干,最后肚子里也同样被他狂射入了无数子子孙孙。

  他射得甚至远比她的燕陵哥还要多

  ,以至到了今晨,珊瑚仍感觉到下身时不时仍有少许辛奇射入的浓精流到大腿,想及于此,香嫩的耳朵同样一阵滚烫。

  怀了身孕的事情被众人知晓后,公孙晴画第一次感受到了被诸女嘘寒问暖的幸福滋味。

  第 74 回·指名欲见

  公孙晴画怀孕,令众女上下一阵惊喜。

  不止姜卿月欣喜不已,得以提前体验到初为人父之感的燕陵,更是惊喜交集。

  至此,即使是一些轻活,燕陵也严禁公孙晴画沾碰,要她从此过后安心养胎,惹来后者一阵羞赧。

  在最初的惊喜过后,此前并未与魔女见过面的公孙晴画,也终于吃惊地发现到了魔女的存在。

  看见与自家夫人模样极为酷似的魔女,她非常吃惊。

  倒是她身旁的姜卿月柔声亲自为她引荐了一番,并解释了双方的关系,这才算正式认识下来。

  如今公孙晴画既已怀有了燕陵的骨肉,母凭子贵,在诸女之中的地位便更加不同,再没有任何秘密需要瞒着她了。

  分明是两个毫无血脉关系的人,竟能长得这般相似,且都是这般的各具惊人的美貌。

  心情平复下来的公孙晴画,瞧着眼前宛如姐妹花般的姜卿月与魔女,忍不住在心中惊叹于上苍的鬼斧神工。

  瞧着被众女小心翼翼簇拥呵护在中间,一脸羞涩的公孙晴画,一旁的秀璃那张平素里古井无波的绝美俏脸上,罕见的浮起一丝羡慕。

  从殷地离开返回楚国至今的近一年时间里,燕陵有过半夜晚是与她同房的,可直至今日,她的肚子仍一直未见动静。

  反倒是嫁入姜氏不过数月的公孙晴画,却已先一步怀上了身孕。

  虽然她对此事从未有过任何渴望或期盼,但这刻瞧见满脸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公孙晴画,秀璃心中仍有一丝说不出的欣羡。

  魔女盈盈来到她身边,在她耳旁轻笑着道:「秀璃妹无需气馁。」

  「女子能否受孕,并非女子受男人的恩泽多便成,而是要看夫妻双方的机缘,有些夫妇极其容易便能怀有孩子,但有些则会比较难。秀璃妹气血充盈,身子无比健康,因此绝不需有这方面的忧虑。」

  魔女今不仅已决意举族支持燕陵,她本人也极可能将一并成为燕陵的女人,这点便连姜卿月亦暗中有在猜测。

  加之魔女一直在刻意拉近与诸女的关系,秀璃知晓这些,自也主动消除与魔女的生份,与她作姐妹相称。

  见魔女刻意提及此事,秀璃白嫩的耳根子微微一烫。

  虽从未对外明言,但并不代表着她并没有过这方面的忧虑。

  珊瑚便不消说,燕陵直至近些时日方破了她的身子,可以不计。

  与她一并陪伴燕陵相同时长的,便只有千卉一个。

  不过千卉私下曾告诉过她,在她跟随燕陵之前,她嫁给飞鹰氏族首领辛历已有数年时间,这期间辛历对她极尽宠爱,与千卉行欢的次数多得数不清。

  辛历其他的妻妾都多少为他怀上孩子,唯独千卉不愿过早生孩子,一直用族传秘法避孕,在跟随燕陵过后亦同样如此,并曾询问过秀璃是否也需要。

  而秀璃生性清冷,个性讲究顺其自然,并不想刻意去避孕,当然对生孩子的事也同样没有过多的渴望。

  只是她与燕陵同房的次数远多于千卉,又从不刻意避孕,至今却一直未有身孕,她心中难免多少有些忧虑。

  魔女的话也令她卸下心中一块石头。

  因魔女拥有奇异的精神异力,若她认为自己在这方面没有问题,那便大概不会有问题。

  珊瑚千卉与冬凌在这头陪伴公孙晴画说话,燕陵与姜卿月、魔女、秀璃则到另一边商议事情。

  「距楚宫大宴仅剩三日时间,在宴会压轴底的御前比武上,如无意外,车少君一方该只会派最强的年仲与关南出来,我们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狠挫车少君一方。」

  魔女正容道。

  姜卿月素唇轻启,道:「申遥君那边打算命谁下场?」

  「申遥君这边,只打算令他的心腹临安公子吕穆下场。」

  魔女沉吟道:「车少君此子过去太过于低调,妾身不止一次向申遥君进言,要他防范此子,可他一直不怎么当一回事。直至车少君展露出真正实力,申遥君在他手上吃了几次亏后,才知妾身所言非虚。」

  「如今在妾身刻意引导下,申遥君已视车少君为最大敌手,决意派临安公子对阵关南,誓要除去车少君一只左右臂膀。」

  「楚国三大公子的剑术纵有高下之分,但差距必然不大,谁也难说一定就能稳胜对方。」

  燕陵皱眉道,「依我看,双方两败俱伤的可能性反而最大,申遥君与临安公子不可能不明白这点,怎仍愿意一意孤行?」

  姜卿月与身旁的秀璃皆瞥了他一眼,但都没有说话。

  倒是魔女毫不遮掩地轻笑道:「公子忘了?妾身不但与申遥君是合作关系,同时也是他的女人。即便损失了一个临安公子,他仍有妾身座下四大统领,还有剑术更强的妾身在。」

  「而车少君身边明面上最大的助力就是靖川公子,一个换一个,对申遥君而言仍是大赚。」

  燕陵微一错愕,因他早已视魔女为自己的女人,却一时忘记当前魔女仍远未到与申遥君分道扬镳的时刻,魔女仍是申遥君的禁脔。

  想及于此便明白过来,但心中同时也涌现出一股浓烈的酸妒之意,

  只是这刻却也只能勉力强压下去。

  「原来如此。」

  燕陵平静地道:「那么这几日,我们会暂停练习,休身养息,以最佳的状态迎战年仲。」

  「如此说来,公子是决定不让邑上公子出场了?」

  魔女面上似并不感意外。

  燕陵长舒一口气,道:「让祁青对上年仲,终究还是太危险了,想想还是不成。」

  「也是。」

  魔女微一颌首,道,「年仲自被公子的父亲划伤了他那张英俊的脸庞后,便一直龟缩在车少君的府邸中苦练,据闻这一年来他剑术更见精进,直追三大剑手之首的莫阳。邑上公子虽强,但对上他恐仍要吃大亏。」

  「邑上公子毕竟曾是月姐心爱的情郎。」

  魔女意吟吟地道,「一个不好,若是他在交战中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就怕月姐要心痛死了,还是取更稳妥的人去收拾年仲更好。」

  姜卿月俏面「腾」

  的一下便红了,嗔怪地轻拍了魔女的玉手一记。

  「好了,小妹不打趣姐姐了。」

  说罢,魔女笑盈盈起身,「这几日小妹大抵无法抽身到这边来,一切便由姐姐与公子自作安排吧。」

  燕陵起身道:「康季车子该已备好了,我送魔女出去。」

  送魔女刚出院子,前后无人,燕陵忍不住一把搂住魔女曼妙的纤腰,将她充满动人弹性的肉体贴往自己的身上。

  「唉,我真舍不得放魔女你离开……」

  燕陵轻叹,「特别是巴澜娜要回的是申遥君的身边。」

  魔女伏在他身上,玉手抚上他英俊的脸庞,红唇轻扬道:「申遥君与妾身仅有相互利用的关系,从遇见公子的一刻起,巴澜娜的心便是公子你一人的。」

  说完,她香唇凑至燕陵的耳旁,呵气如兰地道。

  「当然,除了妾身的心,妾身的身体也是公子的……」

  燕陵再也忍不住,大嘴径直对着她红润诱人的菱形小嘴吻了下去。

  「嗯……」

  魔女挺秀的琼鼻哼出一声诱人媚荡的呻吟。

  她柔软的香舌立时如一条小蛇般直缠卷入燕陵的口中,对他极尽挑逗之能事。

  一番激烈的缠吻,直吻得燕陵浑体上下欲火暴涨。

  唇分之时,魔女那张与姜卿月几难分辨的绝美玉颜早已布满情欲的潮红。

  她娇喘细细地伏在燕陵身上,一只玉手沿着燕陵的胸腹一路往下,隔着裤子抚上了燕陵早已硬挺的胯间,媚眼如丝地为他揉按了几记之后,方娇喘着松开道。

  「公子再忍多几日,届时妾身定脱得光熘熘的,任公子干个痛快……」

  魔女呵气如兰的挑逗话语,立时更加挑引起了燕陵炽烈的欲火。

  他微微喘着气,道:「真舍不得巴澜娜你走。」

  「妾身也舍不得公子,但车子已经来了,妾身该走了。」

  两人又一番不舍的吻别,这才松开。

  康季驾御的马车已驶入了视线。

  离去之前,魔女想起一事,又回过身道:「啊,差点忘了提醒公子。」

  「公孙小姐如今刚有身孕,胎气未稳,怀胎的这两个月时间里公子切忌不可与她行房事,以免伤了胎气。」

  燕陵自是满口应承。

  魔女走后不久,侍女盛梅来到后院禀告燕陵,他两位表兄长有事要找他。

  到了前堂,正坐在上首处呷茶的两位表兄,立即满脸喜色地从椅子上迎了上来。

  「三表弟,你来了。」

  「快坐。」

  燕陵随即入座。

  喝了两口茶,他才开口道:「大表兄,二表兄,一大早就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找你当然是有好事啊。」

  大表兄姜丰羽一脸笑吟吟地道:「今晚随我们两个去一个好地方。」

  燕陵疑惑道:「什么地方?」

  二表兄姜子安摇头晃脑地说道:「今晚你去了就知道了,现在说出来的话可就没意思了。」

  「定是桃红柳绿之地,我就不去了,你们自己去吧。」

  燕陵摇了摇头。

  「先别急着拒绝呀。」

  二人大急道。

  「我们要带你去的,绝对不是以前那一类烟花柳巷,包保三表弟你去了之后定会感谢我们。」

  燕陵仍是摇了摇头,「不去了,这几日我要留在府上陪晴画。」

  「你小子……」

  姜子安听得有些无奈。

  他碰了碰一旁的堂兄,「告诉他好了吧。」

  姜丰羽摇首道:「我们今晚准备带你去徐大家所在的雨香楼,你也不去吗?」

  「雨香楼?」

  燕陵微一错愕,「舞天女所在的香楼?」

  「呵,

  正是舞天女徐未晚,徐大家的雨香楼。」

  两人一脸的神采飞扬。

  「徐大家自前来楚都的这段时日,不知多少王公贵族争相着想见她一面,但徐大家因舟车劳顿,贵体欠恙一直闭门谢客,王都仅寥寥有限的一些人见过她,她今晚虽不会献舞,但却会亲自现身奏上一曲,你若是不来,那可就错失了天大的好机会了。」

  原来竟是名动天下的绝色,与齐湘君及他母亲姜卿月并驾齐驱,被称为当世三大美人之一的舞天女徐未晚。

  这位名动天下的越国美人出身贵族,据闻自幼便生得花容月貌,长大后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而她名动天下的便是她那有若九天神女一般的舞姿,每一位欣赏过她舞姿的人,都称当时有若置身于天上人间般美妙难忘。

  而这位越国美女每到一处,总时常惹来万人空巷,无数民众竞相争看她美貌的盛况。

  难怪燕陵这两位自少流连花丛的表兄长,今日一早便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想不到他们竟不知从哪获得一睹舞天女芳容的机会。

  换作从前的自己,燕陵定有极大兴趣欲一睹这位与他心爱母亲与恋人齐名的绝色。

  但现时他刚经历有生以来情场上最严重的巨创,如非公孙晴画怀孕一事,为他注入重新振作的勇气,否则燕陵绝不可能这般快便振作起来,更有可能的是一蹶不振。

  加之现如今王宫宴会开始在即,他更加没有参与这类风流韵事的兴致。

  现在的燕陵,只想好好陪伴在自己心爱的女人身边。

  遂对两位表兄长摇头道:「算了,我还是不去了。」

  两位表兄长当即满脸不可置信。

  「徐大家亲自奏上一曲,你也不愿来?」

  「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

  燕陵呷完杯中的茶,随即准备起身,「你们俩去便好了。」

  「哎,等等……」

  「先别急着走。」

  两人却仍不肯放他走。

  燕陵满脸狐疑地望着他们,「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姜丰羽与姜子安交换了个眼色,前者方苦笑说道。

  「好吧,我们实话说了吧。」

  「其实我们俩到雨香楼之时,别说徐大家,就连她贴身的四大舞姬的面都没能见到,最后还是靠着姑姑的名头才得到通传,亲眼一睹到了徐大家惊人的芳容。」

  姜子安续道:「我们拿到了两张帖子,今晚可以进雨香楼的主楼听曲,但徐大家有一个要求,她指名要见你。」

  燕陵不禁愕然。

  他十分不解地道:「舞天女为何要指名见我?」

  「呵,这有何出奇的。」

  姜丰羽爽朗地笑道,「徐未晚大家与卿月姑姑,及巫神女并称当世三大美人,她对你娘早已神交已久了。」

  「不过,她也知道卿月姑姑俗事缠身,不敢唐突去打扰她,自然是想先见见你。」

  姜子安点头道:「何况徐大家知道三表弟你还曾是齐小姐的未婚夫,当然更加想见见你了。」

  「话说回来,别人想见徐大家一面都难,你倒好,竟连见见徐大家的兴趣都没有,徐大家又不会吃了你。」

  「不错,等你见完了徐大家,我包保三表弟你连走都不愿走了。」

  燕陵还要说话,二表兄姜子安察颜观色,知他又要说些拒绝一类的话,立时一脸严肃地道。

  「好小子,你娶了我心目中的梦中恋人公孙小姐,我都一直没有跟你算这账呢,我跟你说,我们两个就这件事求你,绝不准你不答应啊!」

  闻言,燕陵不由苦笑。

  「好吧,我去总行了吧。」

  对这两位自幼一直照顾自己的表兄长,燕陵实在拿他们没辙。

  像他们这类出身权贵的世族子弟,嫡亲兄弟间因争夺世袭家族爵位而势同水火,乃至形同仇人的举不胜数。

  但他们三位姑表兄弟之间,却自幼亲若手足。

  自小到大,两位兄长对燕陵皆是多番照顾,几乎从未与他红过脸。

  他们对燕陵的关照,燕陵一直是记在心中的。

  特别是二表兄姜子安,他自从三四年前无意见过公孙晴画一面之后,便一直对她念念不忘,渴望娶她为妻。

  还曾央求过燕陵的二舅父,希望其能亲自登门到公孙府求亲,因种种缘故而未能成事。

  姜子安后来虽与自小订下婚约的未婚妻感情有了长足进展,但燕陵知道他至今仍是没有忘记公孙晴画。

  到燕陵纳娶公孙晴画为妻的时候,二表兄亦是彻底收起一切,将这份爱意藏于心内,大方的祝福夫妻二人。

  日常二表兄在府上碰见公孙晴画之时,姜子安礼貌之余,亦一直坚定地与公孙晴画保持着安份的距离,从不逾越半分,这些还是公孙晴画偶尔与燕陵提及的,因此他都是很清楚的。

  两位表兄长虽自幼游戏花丛,但对他实是好得没话可说,燕陵只好答应。

  表兄弟三人在前堂又说了会话,燕陵便出来,碰上了这几日外出办事归来的燕离。

  燕陵惊喜的叫住父亲,两人到人少的偏厅处说话。

  燕陵随后把公孙晴画怀孕一事告诉了父亲。

  燕离听后激动得难掩喜色,站起了身,来回踱了好几步,方重重一拍爱儿的肩膀,面上的红光透过了脸上的面具呈现了出来。

  「我们燕国王族,有继承人!」

  「好,好……」

  足足好一阵,燕离激动的心境方平复下来。

  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不多时,一身湖水绿湘裙的姜卿月,身姿秀美端庄地在邑上公子的陪伴下联袂而来。

  第75回·主婢密话

  姜卿月与祁青一边说话,一边并肩向偏厅处行来。

  一身端秀湘裙的姜卿月,秀容一如既往的不施半点粉黛,美得直教人透不过气来。身姿亦高挑修长,盈盈而来时那窈窕优美的身段,同样令每一个瞧见她的人目眩神迷。

  而与她联袂而来的邑上公子祁青则一身华贵袍服,目似朗星,风度翩翩,与姜卿月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神仙碧侣。

  特别是当二人一块走来时,在交谈对望之际,双方的眉眼间隐约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亲昵。

  见状,燕陵不着痕迹地瞥了身旁的父亲一眼,见他一双坚毅的双目微不可察地现出一丝默然,旋又迅速隐没不见。

  心中明白,父亲对母亲的深爱,直到今日仍未有过半分改变。

  看见姜卿月与邑上公子走在一起,他的父亲必然是想到了曾伉俪情深的心爱娇妻,如今已从身心完全归属到了另一个男人。

  以燕离这般心性刚毅,也忍不住暗中翻涌起激荡的酸楚。

  目睹此景的燕陵,有心想要立刻告诉父亲,祁青其实已在不久前与他母亲正式脱离了恋人关系。

  这五六日,祁青已未在姜卿月所在的小楼过夜了。

  只是燕离这些天一直在外办事,未曾回来,加之姜卿月似仍未想好与丈夫复合的说辞,因而燕离对此仍一直无知。

  燕陵实太渴望他的爹娘能够重新复合,恢复一如往昔般的恩爱。

  可他也明白,目前仍有一条深深的沟壑横亘在这对曾经恩爱异常的夫妻之间。

  那便是姜卿月曾只独属于燕离的动人肉体,已不知在多少个寂静的夜里,在与眼前的邑上公子同床共枕的时候被后者尽情享受过。

  姜卿月冰清玉洁的玉体,早已深深地被注流进别的男人的生命痕迹。

  夫妻双方之间横亘的这道沟壑,恐怕今已成为横在燕离心口的一根刺,时不时地刺痛他支离破碎的心。

  这根刺一日不拔除,夫妻双方一日都难以回复到过往那种琴瑟和鸣的状态。

  燕陵不禁回想起魔女曾神神秘秘对他说过的话。

  破镜难圆,魔女真的有方法可令到他爹娘二人的感情回复如初么?

  胡思乱想间,姜卿月与祁青已肩并肩地步入厅内。

  两人见到偏厅内除燕陵外,尚有化名徐桥的燕离同在。

  姜卿月心中微喜之喜,花容亦略微掠过一丝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祁青则向燕陵施礼过后,笑着道:「徐先生回来了?」

  他虽与身旁的姜卿月有过多次如夫妻般的合体之缘,但直直今日,他仍未知晓眼前这位家族的座上客卿,其真实身份乃姜卿月的夫婿燕离,因而面上毫无异状。

  「祁公子。」

  燕离连忙起身施礼。

  几人分别入座后,祁青先是呷了一口茶水,这才望向燕离温和地道:「近来这段时日,徐先生一直在外为月姬办事,真是辛苦了。」

  「祁公子言重了,这是在下应该做的。」燕离忙道。

  寒暄过后,几人随即直入主题。

  祁青肃容道:「我收到消息,近来几日朝中有不少大臣暗中面见了平陵君,这些大臣当中据说有相当一部分曾是申遥君一手提拔的,消息传进申遥君的耳中之后,据说后者为此大发雷霆。」

  「若消息属实,在这场争夺储君的无形斗争中,怕是向来不显山露水的平陵君早已稳据上风。」

  祁青一阵感叹,「平陵君生了个好儿子,居然不声不响地便将其父推上储君之位,实让人料想不到。」

  闻声,燕陵与爹娘分别相互交换了个眼色。

  皆心知肚明,这些朝中大臣之所在突然下定决心,全力支持平陵君身后的车少君,背后是巫神女齐湘君在推波助澜。

  错非齐湘君与其身后的巫庙全力支持,否则凭车少君一人之力,怕是仍远未能动摇到原属于申遥君的势力根基。

  齐湘君不动用一兵一卒,便兵不刃血地说动原支持申遥君的一部分大臣改投车少君,这一招着实可怕,连燕陵也不禁生出一丝气馁之感。

  黯然片晌,燕陵低声问父亲道:「令少君那边有什么动静?」

  燕离一直暗中与康黎接头,后者在北临君去世之后,早已成为令少君最信任的心腹,令少君的府上如今一丁点的动静都基本瞒不过康黎的耳目。

  燕离答道:「令少君近来除时常出入舞天女所在的雨香楼外,一直没什么动静,今天一大早更是带着三十几个前呼后拥的家将出城狩猎去了,估计要到王宫大宴举办前才会回来。」

  「他倒是悠哉得很。」燕陵轻哼一声。

  「他是不得不悠哉。」祁青平静的道,「从池承君放弃储君之位相争的一刻起,王都的形势便逐渐明朗了起来。」

  「自北临君暴毙之后,原属储君的各方势力便四分五散,令少君连其父三分之一的所属势力都收拢不到,别说平陵君与申遥君,就连池承君都没把他放在眼里。只从其近来越发纵情于声色,便可看出令少君是自己知自家事,眼下的他根本已缺乏与另外二人相抗的实力,还不如乐得自在。」

  虽是如

  此,但燕陵等人却心知纵令少君已无心再争夺储君之位,车少君和申遥君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令少君得罪过的人实太多,北临君在世的时候没人敢对他怎样,现在没了北临君护着他,情况已完全不同。

  几个随后又谈论一些其他的事,祁青最后才问起数日后的王宫御前比武之事。

  「若月姬与公子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祁青愿对战年仲!」

  自从姜卿月口中得知,三大剑手之一的年仲一年多前曾参与主持围袭姜氏之事,且其将会在御前比武时出场,祁青便已不止一次向姜卿月请战。

  希望能替姜氏出一口恶气,纵最终的结果极可能会两败俱伤,他也在所不惜。

  只是祁青的请求三番二次皆被姜卿月所拒。

  如今王宫宴会举办在即,当着姜卿月与燕陵的面,祁青是最后一次提出这个要求,希望可以出战。

  「祁公子的心意我们已经知道,不过挑战年仲的人,我们已有了更好的人选,所以祁公子这回便作个观众即可。」燕陵微笑道,「至于那人是谁,祁公子届时便知,请恕燕陵暂且卖个关子。」

  祁青听得有些愕然。

  凭心而论,他此次虽是主动请战,但更多的是他心中自认作为与姜卿月热恋过的男人,这个时候正是他不能退缩的时候,实际对上年仲,祁青至多只有四成把握,甚至还要略逊于五五之数的姜卿月。

  但纵然如此,祁青也从未想过要后退半分,一心只想着为心爱的女人尽出全力。

  姜氏门下食客虽多,当中不乏剑术高超者,但却无一人能挑战年仲。正因如此,祁青才三番四次请愿出战。

  他从姜卿月此前坚定的拒绝猜到,这最后一次的请战极可能仍不会被应允,可他依旧义无所顾地提出。

  只是令祁青没有想到的是,他会从燕陵的口里得悉这样的回答。

  祁青顿时愕然,但片刻后,他蓦地双目一凝,想到了一个人,心中一震。

  难怪!

  他瞥了身旁清丽秀美的姜卿月一眼,胸腔升浮起难以形容的复杂滋味。

  「既是已有了比祁青更好的人选,那我便放心,一切依三公子所言。」

  祁青随后有要事先行离开。

  剩下夫妻与爱子三人,谈话便不需再顾虑。

  「夫人今晚有没有时间?」

  燕离沉着声道:「康黎这几日掌握到了几个新的内奸名单,该是司马道安插在姜氏最后的,也是藏得最深的几个眼线,但其中有个人身份特殊,他不太确定,夫人,你看……」

  燕陵听得嘴唇微动,似是想回答他,姜卿月已经没有让祁青在她的闺房中留宿了。

  姜卿月却是瞧了爱儿一眼,用目光制止了他,随后方向燕离问道,「夫君说令少君今早外出去打猎,康黎没有随行吗?」

  「令少君当然问过他,但康黎以留在府上帮他主持大小事物为由推脱掉了,加上令少君现在非常信任他,也知他岁数大了,便没有勉强。」

  姜卿月闻言,欣然颌首道:「那便有劳夫君稍后知会康季,晚些时候接应他爹进府来。」

  内奸一事事关重大,当初他们便是深受内奸所害,致在长留山脉葬送数百族人,也令姜氏遭逢前所未有的危机,最终还必须亲手将心爱的妻子推至别的男人的怀中,令燕离一直心痛悔恨至今。

  经过一年多时间的暗伏,他们已经掌握到了至少四十人以上的内奸名单,就等着时机一到,予这些人雷霆一击。

  燕离当即便点头起身道:「如没别的事,那我现在便去叫康季。」

  刚要匆匆步出大门,燕离便差点迎头撞上端着热茶的盛雪。

  「啊,夫君,你要出去了么?」

  燕离忙替她扶稳,道:「嗯,为夫有事要做。」

  「喝杯茶再走吧。」盛雪温柔地说道。

  燕离轻轻一笑,「不急,一会儿回来再喝。」

  「好吧。」

  盛雪这才步入厅内。

  姜卿月此时正在交待爱儿:「晴画自嫁过来已有数月,至今还未回过娘家,公孙府离这不过隔了十几条街,如今她已怀了身孕,过阵子陵儿陪陪晴画回去,顺道替娘问候公孙老爷子。」

  燕陵点了点头,「孩儿知道了。」

  「夫人,三公子。」

  姜卿月见盛雪进来,不由轻嗔道:「盛雪,我不是交待过了么,这类端水斟茶的活让盛梅她们去做便成,以后你专心服侍你的夫君便行了。」

  「可盛雪早已经习惯了嘛。」盛雪温柔的笑着道。

  细心地为燕陵母子换过茶水,盛雪刚要端着东西出去,姜卿月便叫住了她。

  「先不忙,盛雪,坐下说话。」

  盛雪正要推辞,一旁的燕陵已微笑开口道:「盛雪姐的气色,最近看起来是越来越好了。」

  「不错,比过去长肉了。」姜卿月轻笑着附和道。

  「啊!」盛雪听得吓了一跳,「夫人,我是胖了吗?」

  姜卿月掩嘴轻笑,「只是丰腴了少许,并不是胖,盛雪不要担心。」

  「夫人真是吓坏我了。」盛雪不禁后怕的拍了拍胸脯。

  姜卿月转头望向爱儿,道:「陵儿,娘要与盛雪单独说会儿话,你有事先去忙吧。」

  燕陵心知肚明姜卿月要与盛雪谈的,定是有关他父亲的话题,于是点头起身,「那孩儿便不阻娘和盛雪姐了。」

  待燕陵离去后,姜卿月这才温和的瞧向盛雪,轻笑道:「看盛雪的气色,想必徐先生对盛雪该很不错吧?」

  盛雪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

  顿了顿,姜卿月随后向她问出一句后者完全料想不到的话来。

  「我知道盛雪心中一直喜欢夫君,但我过去没有让夫君纳盛雪入房中,如今却将盛雪许配给了徐先生,盛雪会怨怪夫人吗?」

  「夫君他那么疼盛雪,盛雪感激夫人都来不及,怎敢怨夫人半分!」

  盛雪听得吓了一跳,就要向自家夫人跪下来。

  姜卿月忙拉住她,温柔地笑道:「听到盛雪不怨怪,我便放心了。」

  「不过其实,就算盛雪因为这件事埋怨我也不打紧,因为有件事情夫人与徐先生一直瞒着盛雪,没让盛雪知晓真相,而现在是时候该让盛雪知道了。」

  盛雪听得呆怔住,讷讷地道:「夫人,和夫君……瞒着盛雪什么?」

  姜卿月倏地凑近身来,在盛雪的耳旁低低耳语。

  盛雪直听得秀目圆睁,素手掩口,「啊」了一声,震惊地喃喃自语:「夫君他他……」

  「他……他原来竟是姑,姑爷……」

  她的脸上犹自带着难以置信之色,丰盈的胸脯急剧的上下起伏,显示这刻芳心深处激荡的波动。

  姜卿月轻柔道:「他虽是妾身的夫君,但如今也同样是盛雪的夫君,还叫他姑爷?」

  「这,这实在是……」

  陡然间知晓所嫁夫君,真实身份竟是一直深爱的姑爷,盛雪惊喜交集,以致有些语无伦次。

  「盛雪一时间,有些……有些……」

  姜卿月理解她这刻的心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这件事情,目前连祁青都还不知道,盛雪一定要切记,绝不可泄露。」

  盛雪听得连连点头:「盛雪岂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

  难言的惊喜过后,盛雪终于想起了什么,惊喜地道。

  「既然姑,噢,夫君他已回来……那夫人怎还不与他重……重修于好?」

  闻言,姜卿月美眸泛起一丝黯然,轻叹道:「夫人自然也想,可是……」

  「可是什么?」

  「唉,夫君他面上虽没有说,但实则我猜,他心中仍计较着我与祁青发生过的事。」姜卿月咬着雪白的贝齿道。

  盛雪「啊」了一声,作为姜卿月最信任的贴身侍女,盛雪自是对燕离失踪过后,自家夫人与邑上公子之间的感情发展一清二楚。

  她想到了什么,随即问道:「夫人,您最近不是已经……」

  姜卿月轻轻点头,「嗯,我已与祁青脱离恋人关系了。」

  盛雪听得又惊又喜,「那夫人,您不更应该将此事告诉夫君……噢,不对!」

  她想到了刚才姜卿月所说的话,明白姜卿月之所以不与燕离说这件事,定是因为后者心中在意自家夫人曾与祁青有过夫妻关系的事。

  盛雪不禁有些着急地道:「夫人,那怎办才好?」

  「让盛雪去与夫君坦白这件事情,行得通么?」

  姜卿月轻轻摇了摇螓首。

  盛雪脸上不禁现出失望之色。

  见状,姜卿月这才红唇轻启,轻轻地道:「直接说虽行不通,不过,这件事情或许只有盛雪你才能帮夫人了。」

  「夫人,您说,不管您要盛雪去做什么,盛雪绝不会犹豫推脱。」盛雪咬着唇道,「哪怕夫人您要盛雪离开……」

  姜卿月轻嗔道:「当然不是这样。」

  「我既主意让夫君娶盛雪,便绝无反悔之意。」

  「那夫人,您快告诉我,盛雪该怎么做才能让夫人与夫君重归于好?」盛雪急切地道。

  回想起魔女对她说的那些话,犹豫了一下,姜卿月终一咬银牙,悄悄附近盛雪的耳边,对她说了些什么。

  盛雪越听脸色越发通红,「夫人,这样,真的能行吗?」

  「行或不行,唯有试过了才能知道。」姜卿月轻叹。

  盛雪坚定地道:「为了夫人,盛雪一定遵照夫人所说的去做。」

  姜卿月微微松了一口气,想到一事,她略一犹豫,随后在盛雪耳边低声问道:「盛雪与夫君感情似乎很好呢,你们婚后是否时常同房?」

  盛雪听完,红着脸垂首如实答道:「嗯,与夫君婚后,除了月事来的小段时间,以及夫君外出办事情之外,我和夫君每晚都会同房。」

  「只不过……」盛雪有些羞涩地道,「和夫君在一起的时候,夫君大部分时候都射在外面,没有射在盛雪的身子里,所以盛雪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身孕。」

  姜卿月听得芳心略微有少许吃味。

  但旋即记起自己与祁青行房的时间次数并不在他们之下,且与盛雪不同的是,自己的身子回回都是让祁青尽情地射进来他的子子孙孙,事后方服用避子汤以避免怀孕,她并没有吃味的资格。

  自当初生完爱儿燕陵之后,夫妻间行房时,燕离早已习惯了在最关键的时刻抽离出阳物,将阳精射至体外避孕。

  因而比起祁青,这种床笫上的春宵之刻,她的夫君过去其实甚少享受到。

  是否初次与祁青结合的那晚,祁青在她房中榻上将她操得神魂颠倒,最后在她身子里用力射精的那种畅美与快意,令她食髓知味,以致过后与他在榻上巫山云雨,姜卿月总是任由祁青射个痛快,从未要求过他以体外方式避孕。

  想及于此,姜卿月玉容亦难以自禁的一阵晕红。

  「这件事情,便拜托盛雪你了,切记,暂时千万不要给夫君知道,你已知晓他身份的事情。」

  盛雪面色羞红的不迭点头:「盛雪知道。」

  燕陵返回院子,看见公孙晴画仍与几女待在一起亲切说着话,微笑着举步迎上前去,将母亲交待的事告知了她。

  得知燕陵过几日将陪她一并回娘家,公孙晴画开心不已。

  燕陵见妻子极罕见的一副雀跃的模样,心下有些愧疚,自己早该带她回娘家才是,不该留待到这么迟的。

  接下来的半日时间,燕陵基本都在与秀璃对练中度过。

  到用过晚膳,天刚入夜,两位表兄长已经遣人来催促过好几回了。

  「天才刚刚黑,离舞天女约定的时辰尚早,两位兄长想见舞天女也无需这般着急吧。」

  在院子外见到两位表兄长,燕陵便一脸无奈的迎上前去。

  「哈,谁告诉表弟我们两个急着要去见舞天女的?」姜子安笑道。

  燕陵愕然皱眉,「你们催命符般赶我出门,不是去见舞天女又是去见谁?」

  姜子安摇头道:「舞天女美丽绝伦,世上哪个男人不想见她?可正因为她美得不似凡尘之人,我们兄弟二人才有自知之明,清楚这位一样人间尤物,根本就不可能看得上我们。」

  姜丰羽「呵呵」笑道:「今晚我们兄弟三人分工明确,见舞天女徐大家的任务是三弟你的,我要见的是有若冰美人般的冬雪姑娘。」

  「至于二弟嘛,她要见的则是气质神似三弟妹,温婉可人的夏蝉姑娘,明白了吧!」

  燕陵明白过来。

  两位表兄长急着去雨香楼赴宴,目的并不在舞天女,而是她一手调教的春雨,夏蝉,秋叶,冬雪四大舞姬中的其二。

  谈笑中,三人乘客出发。

第76回 倾世舞姬

雨香楼位于王都西区最繁华的中心地带,占地宽敞,由数十座屋舍院落组合而成,四层高的雨香主楼更是沿河而建,只需登上最顶一层,即可轻易将河岸连绵的桥堤美景尽收于眼底。

此楼的幕后大老板是一位名叫夏侯行的周国巨贾,燕陵曾听娘亲说过,此人交游广阔,为人八面玲珑,其在中原各国有不下十数间类似于雨香楼般盛产歌姬美女的产业。

因而与诸国权贵关系极佳,属四处都吃得开的人物。

只看名动天下的舞天女徐未晚前来楚都,屈尊下榻的地方便是这里,且她到来已经有小段时日,至今一直闭门谢客,而未有任何权贵来打扰。

便知除舞天女的芳名远播以外,当有夏侯行在楚都人脉极广的因素在。

燕陵只曾随两位表兄长来过雨香楼处一两回,且都未曾久待,对此楼不及两位兄长熟悉。

姜子安与姜丰羽看起来似是这儿的常客,三人从马车上下来,分守于雨香楼大门两侧的四名劲装大汉当中领头的一人看见二人,立时面带笑容的迎上前来。

“两位公子来啦,欢迎欢迎。”

两位表兄长微笑着与那大汉打过招呼,便领燕陵入楼。

此时天刚入黑不久,但方踏入楼内,燕陵便看到入目见的一连排屋楼,间间厢房皆灯火灿烂,丝竹管弦之声与宾客与楼内歌姬敬酒笑闹的喧哗声,一阵阵地送入耳中。

两位表兄领着燕陵,一路往深入行。

不知走了多久,耳旁的喧闹声尽去,取而代之的是夜幕清幽的静谧,偶有悠扬的琴音从前方传来。

不多时,前方一座四层高的红色小楼映入眼帘,那悠扬悦耳的琴声正是从此楼传出来的。

“徐大家的雨香楼到了,我们过去。”

姜丰羽神采飞扬的道。

燕陵点了点头,油然举步,与两位兄长并肩登上木阶。

“咿呀”的一声。

原本紧闭的红门突然被人打开,一团俏丽的绿影出现在三人眼前。

“三位公子来了,快请进!”姜丰羽与姜子安两人,登时皆眼睛一亮,道:“春雨姑娘。”

开门的是一位年约十六七岁,长得千娇百媚的俏丽美女,她一身碧绿褂裙,精致的小脸挂着活泼的笑意,给予青春娇俏的动人之感。

见到她的第一眼,燕陵心中便联想到与她同样活泼可爱的珊瑚。

当然,眼前的俏美少女在美貌上尚要逊于后者一筹,难与珊瑚争一日长短,但她秀丽的容颜却是足可与千卉媲美。

就连见惯绝色的燕陵,也在心里忍不住赞叹。

眼前的这位春雨姑娘,仅是舞天女一手培养出来的四大舞姬之一,便已拥有这般惊人的美貌,由此可推断,作为当世三大美人之一的徐未晚又会是何等出色。

姜丰羽与姜丰羽自非第一次认识对方,眼睛一亮过后,纷纷热情地问候。

春雨笑盈盈的与二人一礼后,一对灵动的俏目随即便落在一旁的燕陵身上,随即便轮到她一双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她自小跟随自家小家周游诸国,各国权贵中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没有见过的。

眼前的姜丰羽与姜子安在她眼中,家世出众,本便已是相当不俗的异性,可二人站在燕陵的身旁,立即便被他挺拔秀气的气质给比了下去,令她一颗心情不自禁地快速跳跃了起来,登时笑吟吟地朝他一福。

“这位公子定然便是燕陵公子!”“见过春雨姑娘。”

燕陵忙向她回礼道。

“三位公子快请进。”

春雨雀跃地道,“燕陵公子是第一次来,让春雨给公子介绍奴家的三位姐姐。”

随着三人踏入小楼里,楼内本悠扬的琴音便静了下来。

不多时,三道各擅胜场的娇美倩影越过屏风,从里头盈盈步出。

“奴家夏蝉,秋叶,冬雪……”“见过三位公子!”姜丰羽与姜子安二人,见到三女出现,眼睛都纷纷大亮,脚下都迈不开步子了。

“见过三位姑娘……”燕陵也微笑朝三女致礼,同时略微打量着两位表兄长各自心中念想的冬雪与夏蝉。

那冬雪一身洁白素裙,裙下有着一对极其修长的美腿,因而其身段是四大舞姬之中最高挑的,人如其名,予人清冷之感。

而姜子安钟意的那夏蝉姑娘,则一身淡黄宫装,如画般的眉眼带着温婉的笑意,燕陵特别留心于她,心中确赞同此女不但美貌不输他的爱妻公孙晴画。

且对方在神态与气质上,给予人一种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之感,分外温婉。

若说那活泼娇俏的春雨让人略微联想到了珊瑚,那这外形温柔的春蝉,则令人更加联想到公孙晴画,叫人觉得二女是性情极其类似的那类闺秀。

难怪他的二表兄那般急促地催他来此,至此燕陵心头终有些理解他了。

在燕陵略微打量几女同时,几女语笑嫣然间,也同时都在细心的凝视打量着燕陵。

而她们的反应也与春雨相去不远,尽皆或隐晦或直接地表现出了对燕陵的格外关注。

特别是当中那身着青色裙褂,容貌看似妍美典雅,性子却最是直接的秋叶姑娘,言语之间所透出的亲切与亲近之意,连一旁的两位表兄长都清楚无误地感受得到,不停冲燕陵挤眉弄眼。

燕陵哑然之余,同时心中亦有些奇怪。

他与眼前这几位千娇百媚的佳人该是首次见面才对,但奇怪的是他感觉眼前的几女对他似有种格外的亲近之意。

那种感觉不同于过去他与两位表兄前往王都各大花楼,那些歌女笑意盈盈贴靠往他身,看似主动殷勤奉承于他,实则逢场作戏所不同。

眼前的几位佳人因舞天女的特殊地位,是根本不需对任何男人假以辞色的,为何她们对自己格外亲近呢?这时,春雨笑嘻嘻地跳到楼梯处,朝上边欢欣地叫道:“小姐,燕陵公子到啦。”

话音落下,一道喜孜孜的动人声音,顿时从众人的楼上轻传了下来。

“啊,燕陵公子到了么?”“春雨,快请公子到二楼来。

”舞天女的声音温柔悦耳,且带着一种难以言语的磁性,配合她喜意盈盈的情调,要多动听有多动听。

得闻舞天女的天籁之声,燕陵一直保持着平静的心湖也情不自禁地泛起波澜。

一旁的姜丰羽与姜子安,更是露出陶醉的神情。

“好的,小姐。”

春雨笑吟吟地道:“燕公子,我们小姐有请,请跟春雨来。”

两位表兄长艳羡地拍了拍燕陵的肩膀。

“徐大家有约,三弟还不赶紧去!”

“快去快去!”燕陵哑然失笑,向身前几位千娇百媚的佳人告罪一声,随春雨登上木梯。

登上二楼之后,春雨将燕陵领至门前,便掩嘴轻笑地道:“燕公子,小姐在里边等您,春雨就不进去了,公子请便吧。”

燕陵谢过她,随即便迈步入内。

屏风后传来舞天女欢欣喜悦的声音道。

“公子请到末晚这边来。”

燕陵油然举步,朝内里走去。

越过几扇落地屏风,正安坐于一张红木矮几前的舞天女徐末晚,终对燕陵露出了她惊世的容颜。

即便燕陵自幼便早已见惯了同为三大美人的齐湘君与母亲姜卿月,饶是首次见到这名动各国的绝色舞姬,燕陵仍一颗心“咚”的一声闷响,脑海甚至出现了一刹那的空白。

他知道舞天女美貌远扬各国,定然长得极美,却没想到她的真颜会美到这般地步。

她虽端跪于几前,但一身妍丽的宫装长裙根本难以遮掩她那袅婷玲珑的优美身段,她白壁无瑕的肌肤除了光可鉴人吹弹可破之外,呈现出的是一种白里透红的嫣红,美艳至极。

舞天女徐末晚瞧着燕陵一步一步行来,那张闭月羞花的脸上更带着一种似好友久别重逢般的宜喜宜嗔,盈盈起身,只裹着雪袜的纤美玉足在裙摆下优美地迈动,来到了她对面那张为燕陵准备的几前。

宽大的袖口伸出一对欺霜赛雪的晶莹玉手,执起矮几上的银色酒壶,姿态优美地为上边的空樽斟满如银液般的美酒,抿嘴浅笑地瞧了燕陵一眼。

“奴家今天终于等到公子你来啦,公子快请入座。”

她略带丝丝羞涩的美丽神态,竟似给燕陵一种她似已有些陷入到情网之中的感觉,那种娇嗔与欢欣,充满了无比的诱人与醉心。

燕陵心头猛然一跳,几乎是得暗暗深吸一口气,才能把心头浮现而起的悸动强自压下。

难怪能够被世人尊为当世三大美人之一,仅仅只是站在她的面前,燕陵便已被她那足可颠倒众生的魅力弄得毫无招架之力。

要知如今楚都的形势已逐渐开始吃紧,加之燕陵身边的红颜知己多得足够令世间任何一个男人艳羡不已。

因而即便今夜他答应两位表兄长前来赴会,心中由始至终,都对这位名动天下的绝色舞姬末曾有过半分想法。

岂知直到见到她的第一眼,燕陵方发现自己坚定无比的信念,在她那倾倒众生的盖世容颜下轰然倒塌。

徐末晚的美,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即便是出身优越如燕陵,面对她仍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但饶是如此,燕陵仍暗中聚起毅力,抵挡着舞天女惊人的魅力。

“末晚没作任何事前准备,便唐突的请公子到来,还请公子勿要见怪。”

待到燕陵入座后,舞天女方盈盈回座,美目往他瞧来,面上带着些许歉然地道。

燕陵闻言,微笑道:“徐大家哪里的话,“王都不知多少王公贵族渴望获得徐大家的邀请,燕陵能见大家一面,不知多么荣幸才是。”

顿了顿,他又面带疑惑地续道:“就是有件事令燕陵感到有些奇怪,便是我与徐大家该末曾谋面,不知大家因何事专程托我两位表兄来邀我燕陵,还请徐大家为我解惑。”

“果然,奴家就知道公子定然早已将小时候的事情忘个一干二净了。”

徐末晚美目盈盈轻白了他一眼,有些没好气地轻嗔道。

“我们真的末曾谋面吗?”燕陵被她那宜喜宜嗔的美态,给横得一颗心剧烈的跳窜,不禁心头直叫救命。

这绝色尤物的每一个神情动作,都是那般的美丽好看,直叫人难以抵挡。

以致半晌后,燕陵方回味过她的话来,不禁愕然:“我们见过面吗?”

“当然啦。”

徐末晚掩嘴轻笑道。

“奴家也不卖关子了,奴家在娘亲末过身之前,曾随娘来过楚都一趟。奴家便是在那个时候曾与公子见过一面,那个时候公子才六岁,让奴家算算,唔……那应该是十四年前的事情了。”

燕陵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徐末晚指是自己小时候见过她。

若两人真是在他六岁时见过一面,那他过后忘记这件事倒说得通。

燕陵轻呼一口气,道:“自记事时起,每日登门求见我爹娘的客人便络绎不绝,我实在是记不起来了,原来我与徐大家竟已见过面,娘也不曾对我说过这件事。”

徐末晚轻白他一眼,道:“公子自幼与巫神女订亲,那个时候眼里除了她之外又怎会有别的女孩呢,记不起奴家实属正常嘛。”

燕陵登时一阵尴尬。

徐末晚瞧见他窘迫的模样,掩嘴笑道:“奴家不逗公子啦。”

她盈盈端起酒樽,柔声道,“奴家自艺成时起便极少沾酒,今日与公子重逢,心中实无比欣喜,让奴家敬公子一杯好么。”

燕陵慌忙举杯。

美酒入喉,味道果是香醇弥久。

而跪坐于身前不远的舞天女,红唇虽是浅尝即止,但酒樽放下之后,她那美艳绝伦的俏面却仍是现出两朵红晕,令她看上去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奴家其实早想邀公子来此了,只是大概由于舟车劳顿之故,初至楚都后身子一直欠恙,好在终于好了,知得姜氏两位公子与冬雪夏蝉她们认识,奴家才斗胆托两位公子传话。”

她美眸深注地瞧着燕陵,面上略带羞涩地轻声道:“多年不见,燕公子变得一表人才呢。”

徐末晚虽只是柔声道出这么一句话,可燕陵却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她深藏于心扉的感情。

心头不禁一愣,暗忖难道眼前这倾色的绝美舞姬,对自己“二见钟情”?

虽知道自己在当下这种时候,绝不宜再沾染到情债。

可面对眼前这位充满诱人风情的绝色尤物,燕陵一颗心仍是出现了惊人的动摇,忍不住称赞道。

“徐大家才真的美得动人,叫人不敢直视。”

徐末晚先是微微一愣,有些像是没有料到会从燕陵的口中听到这般称赞她的话语,两朵红云直染上她本便已带晕红的脸颊,更令她充满了诱人的神态。

“奴家哪有,比起月姨又或巫神女,奴家不过是蒲柳之姿罢了,怎当得起公子赞誉。”

说罢,她那对有如秋水般的眸眼,还似羞非羞地抬起来瞥了燕陵一眼,又似怕给燕陵发现般匆匆地垂下,低声地道。

“自奴家的歌舞团游遍中原各国以来,对奴家说过类似话的贵族公子多得数都数不清,奴家亦从来都不放在心上,唯独公子的称赞不知怎的,让奴家突然有些心慌意乱……”

说到最后,她那悦耳好听的声音早已声如蚊蚋。

燕陵心中登时泛起异样之感,直叫救命。

徐末晚美就罢了,偏偏两人今夜至多只能算是“第二次”见面,她却在面对自己之时毫无掩饰地表现出对他若有若无的情意,简直比之楼下那四位美丽的舞姬更加大胆直接。

燕陵知道自己在女人眼中外形过人,可对方是名动各国的第一舞姬,追求者之众,绝不在他母亲之下,如此吃力难讨好,且易节外生枝的事情,打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去追求对方。

正因如此,今夜在见到舞天女之前,燕陵一直都保持着自然平静的心态。

但这份不卑不亢,在面对徐末晚不加掩饰的情意流露时,立告失守。

静室中的气氛也陡然间变得旖旎了起来。

燕陵不得不用尽力气收慑起心头的旖念,轻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地道:“是了,徐大家既曾来访过于我姜氏,不知是否与我爹娘是认识的呢?”

徐末晚俏脸上的红晕略微敛去,美目瞥了他一眼,这才恢复笑意地道:“奴家的娘出身越国,是当时越国最美的舞姬,还曾到过燕国国都,在燕王面前献舞,公子说呢?”

燕陵终于恍然,舞天女与他的爹娘有这样的渊源,难怪指名要见他。

“啊,对了,公子请在此稍等一下。”

徐末晚忽想起什么事情,盈盈起身,步入内里。

不多时,徐末晚玉手捧着一架古琴,娇喘细细走了出来。

“娘在世的时候,曾多次对奴家说月姨喜欢琴,且琴艺卓绝,这架古琴出自周国名匠之手名唤青池,是奴家一位友人所赠,稍候公子回去之时,我让人将此琴送去给月姨。”

“这怎使得。”

燕陵忙道,“娘近来已罕有奏琴,如此名贵之物,徐大家留着自用罢。”

“奴家已另有数架古琴了,这架是专程送给月姨的。”

燕陵还要拒绝,徐末晚已佯嗔地道:“这也是娘一直以来的一个心愿,公子若再拒绝,奴家可要生气了。”

从与舞天女的对话中燕陵已知她娘亲早已过世,她搬出她娘来,顿时令燕陵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燕陵呼出一口气,“好吧,那我便代我娘收下它吧,多谢徐大家了。”

徐末晚喜孜孜地道:“这才对嘛。”

她倏地看了燕陵一眼,跟着垂首下去,“时间尚早,让奴家为公子小奏一曲吧。”

※※※月色悄悄爬上了枝头。

姜卿月在贴身侍婢盛梅的伺候下沐浴完,随即登上二楼书斋。

“陵儿回来了没有?”姜卿月见天色已不早,随口问道。

“三公子与大公子他们晚间出门后,还没回来呢。”

盛梅答道。

“夫人,需要叫人去看看吗?”姜卿月轻轻摇头,“不用,你先回去休息吧。”

对于她的爱儿,姜卿月自然不需过于担心,何况她已从下人口中知晓,燕陵今夜是与两位表兄前往舞天女所在的雨香楼。

她与后者有些渊源,虽已有多年末见,但双方算得上是旧识,当不用为此担忧。

“夫人,您要的茶。”

盛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姜卿月回过神来,朝前者微笑道:“放下就行了。”

“时候已经不早了,盛雪先回去歇着吧。”

听到姜卿月的话,盛雪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白皙的耳根陡然全红了起来。

她应了一声,先是为姜卿月端来一杯热茶放下,随后才下楼去了。

夜色渐浓。

在书斋中静待了将近小半个时辰之后,一阵微不可察的脚步声传入耳边。

不多时,书斋的木门传来两下轻,两下重的奇怪叩响。

姜卿月朱唇轻启道:“请进。”

一个身着青褐色袍服,两鬓虽有些斑白但却精神矍铄的老汉,出现在姜卿月的眼前。

那年岁虽已不小,可精神却显得相当旺健的锦衣老汉,在掩下书斋的门之后仅是望了姜卿月一眼,便立即恭敬无比地匍匐跪在了地上。

“老奴康黎,见过夫人!”自康黎悄然离开姜氏,以假商人的身份接近令少君获得后者的信任,成功成为了她与丈夫爱儿最信任的眼线,已经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姜卿月虽经常从丈夫与其子康季的口中,知悉康黎那边的一切情况,但却是已有很长时间末再见到他。

眼前的康黎今一身锦衣,精神面貌比起当日在府上作奴仆的他可谓一个天一个地。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明明已姜氏立下了许多的功劳与苦劳,可在面对自己之时,康黎的那份谦卑仍与过往丝毫无异。

姜卿月当即盈盈起身,莲步款款地行至他身前。

整个身躯伏跪在地的康黎,只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他不敢抬头,仍就这么跪着。

可就在这时,摇曳的洁白裙摆却突然映入到他眼角的余光中,跟着一对微微探出裙摆的雪白绣鞋离余光视线越来越近。

接着便是盈鼻的香风拂来。

“康先生无需行此大礼,快起来。”

令康黎不敢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姜卿月竟莲步款款的走向他,袖口探伸出一双晶莹洁白的玉手,竟亲自将他扶起身来。

康黎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来时,已前所末有的近距离目睹到姜卿月那艳若星月的美貌,与窈窕动人的香躯。

康黎一张老脸几涨得通红,几乎是哆嗦地向后猛退一步。

“夫,夫人万金之躯,岂是卑贱如老奴可冒渎的……”姜卿月先是微微一愕,旋即玉容一缓,柔声道:“康先生忍辱负重,自荐愿为我姜氏出力,成为令少君身边的眼线,且又多次为我姜氏立下汗马功劳,先生非但不再是我姜氏的奴仆,反而是我姜氏的大功臣方真。”

“以后先生不要再自称为奴了,来,快起来。”

康黎听得心头激动,但见姜卿月裙下莲步朝前轻迈,纤纤素手竟似又要将他扶起,康黎登时面红耳赤地爬起身道。

“夫人万金之躯,莫,莫折煞老奴了……”姜卿月有些拿他没法子地道:“你我虽有主从之别,但说到底妾身与先生一样,都只是人,哪有什么万金之躯。”

康黎涨红着脸,讷讷地道:“那,那怎同呢……”“夫人便如那天上的女神般圣洁高贵,怎能与卑贱如老奴者相提并论,夫人莫要折煞老奴。”

姜卿月听得秀眉轻蹙。

但见康黎这般固执己见,她也就放弃在这无关紧要的话题上继续下去,柔声道,“好了,不提这个了,先生先坐下,喝口热茶再说。”

“听徐先生说,先生近日掌握到了几个重要内奸,当其有人身份特殊,令先生拿捏不定,是么?”康黎轻呷了口热茶,听姜卿月提及此事,他一双浑浊的老目随即凝聚起来,点了点头,沉声道,“正是这样。”

“托令少君骄傲自大的福,老奴终于把府内一直隐藏得最深的几个内奸查了出来,其中有一人老奴觉得可疑

性极大,却又拿不太准,因事关重大,思来想去,还是亲自禀报夫人为妥。”

姜卿月心中泛起一丝异样。

当康黎谈论起正事之时,适才的卑微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冷静与沉着。

姜卿月终有些明白,为何康黎能这般轻易地得到令少君的信任而不被怀疑,虽说个中有他们为其刻意包装的功劳在,但最不可或缺的还是康黎过人的智慧。

想到他今日的身份已与过去天差地别,对着自己时却仍是那般恭敬,甚至适才的言语中竟还由衷地认为自己如天上的女神般圣洁高贵。

姜卿月心中一柔,轻声道:“那人是谁?”康黎道:“是姜承大少爷最宠爱的小妾,陈芝。”

见姜卿月听完后,美眸微动,但面色却丝毫不变,康黎立时明白过来。

“原来夫人早已怀疑大少爷的这位小妾?”姜卿月讶然朝他瞧来。

康黎此人在察颜观色的本领上确非同一般,仅从她自己听后的反应,便猜测出了她的心意。

姜卿月不禁点了点头:“不瞒先生,妾身其实早已有些怀疑陈氏,因过往有些仅妾身两位兄长知晓的密事暗中外泄,其时妾身便已怀疑她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如今不过是得先生证实罢了。”

康黎随后将怀疑陈氏为内奸的线索,悉数向姜卿月禀报。

“夫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需要老奴如何配合?”姜卿月沉吟道:“待陵儿回来之后,妾身先与他参详再说。”

康黎点了点头,顺口问道:“三公子这么夜了尚末回来吗?”姜卿月“嗯”了一声,“陵儿今晚到雨香楼赴舞天女的约会,尚末回来,咦,有什么问题么,先生的脸色为何如此奇怪?”康黎愣了愣。

片晌后,方迟疑地道:“夫人口中的舞天女,老奴只知她乃当世三大美人之一,其他的便不甚了解。”

“但是刻下她所下榻的雨香楼,其幕后的大老板夏侯行,老奴知道他曾与右相、北临君从往过密,关系当不同一般。

而舞天女下榻于此,会否……”听罢,姜卿月秀眉登时紧蹙了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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