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秦記全本改編版 (第四卷 7-11章)

17566Clicks 2015-02-04
第七章、逃出大樑

  五天后,項少龍已能下榻行走,除了脅下的傷口仍有時作疼外,體力精神全回復過來。他和趙倩的感情亦進展至難舍難離的地步,雖終日躲在房內,日子卻毫不難過。紀嫣然自那日之後,便沒有再來過,據鄒衍說:信陵君一直在懷疑她,監視得她很緊。項少龍相信大樑的戒備終會鬆弛下來,因為人性就是那樣,沒有可能永遠堅持下去。而且如此毫無遺漏的搜索也找不到他們的影后,誰都會懷疑他們已遠走高飛了。

  這一晚兩人郎情妾意,正鬧得不可開交時。紀嫣然來了,看到臉紅耳赤的趙倩,自己的俏臉亦不由飛起兩朵紅暈,更使她明媚照人,美豔不可方物。項少龍正欲火如焚,但又不敢和趙倩真個銷魂,見這美色尤勝趙倩的美女來到,心中暗喜,正要對她展開挑情手段時,鄒衍走了上來。項少龍無奈地放開了在被他半強迫下抱著的紀嫣然,讓她坐到地蓆處。

  紀嫣然嬌嗔地白了他一眼,怪他對自己愈來愈不規矩,才鶯聲嚦嚦道:「我十日前派人到了城外,又使人假扮你們,還背著假造的木劍,故意讓人發現影。現在終於收效了,昨天信陵君親自領兵,往楚境追去,大樑的關防亦放鬆下來,是你們離開的時候了。」項少龍和鄒衍同時拍案叫絕,想不到紀嫣然有此妙計。難得是她直到成功了才說出來,顯示出過人的涵養。

  紀嫣然幽怨地看了項少龍一眼,俏臉現出淒然不舍之色。項少龍一呆道:「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紀嫣然搖頭道:「嫣然是想得要命,但假若如此一走,誰也知道我和你有關係,那嫣然將會牽累了很多人,說不定包括鄒先生在內,信陵君那天來搜這望天樓,正因嫣然常藉口來觀星,所以惹起了他的疑心。」

  項少龍亦知這是事實,歎了一口氣道:「那何時我們才可再見面呢?」紀嫣然嫵媚一笑道:「放心吧!嫣然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輔助新聖人統一天下,使萬民不再受戰亂之苦,今後怎肯把你放過。」

  項少龍搖頭苦笑道:「我才不相信自己真是新聖人,縱使能回趙國,亦是艱險重重,危機四伏。你若要找真的新聖人,最好耐心點去尋找,免得看錯了人,將來後悔莫及。」語氣中充滿酸澀之意,自是因紀嫣然愛上他的原故,竟是為他就是那新聖人。紀嫣然臉上掠過奇異的神色,垂頭不語。鄒衍正容道:「你說的反更證實了你是新聖人,因為代表你那粒特別明亮的新星正被其他星宿淩迫,照天象看,你最少要二十年才可一統天下,這之前自是危機重重。」

  項少龍聽得渾身一震,瞠目結舌看著鄒衍,首次不敢小覷這古代的玄學大師,因為秦始皇的確約在二十年後才統一戰國,成為歷史上第一個皇帝。紀嫣然忽道:「鄒先生,倩公主,嫣然想求你們到廳外待一會,嫣然有話和項少龍說。」鄒衍和趙倩會意,走出房外,還關上了門。紀嫣然仍低垂著頭,沉聲道:「項少龍,我要你清楚知道,紀嫣然歡喜上的是你這個人,與你是否屬新聖人一點關係都扯不上。」

  項少龍知剛才的話傷害了她,大感歉意,伸手過來摟她。紀嫣然怒道:「不要碰我!」項少龍乃情場高手,知她只是放不下臉子,那會理她的警告,撲了過來把她壓倒蓆上,痛吻香唇。紀嫣然象徵式地掙扎了兩下,便生出熱烈反應,恨不得與他立即合體交歡。

  唇分後,紀嫣然淒然道:「明天清早,韓非公子會押解借來的一萬石糧回韓國,嫣然早和他說好了,其中一輛糧車底部設有暗格,定可無驚無險把你帶離大梁。韓郎!嫣然生是你項家的人,無論如何也會去尋你,切莫忘記人家了!」

  項少龍和趙倩擁臥在糧車底的暗格,無驚無險地離開了大樑,往濟水開去,到那裡後會改為乘船,沿河西上韓境。外面正下著遲來的大雪,車行甚緩,加上暗格底墊有厚綿被,所以兩人並不覺太辛苦,反感到這是個溫馨甜蜜的小天地。兩人親熱一番後,都自動壓下情火,免一時控制不住發生肉體關係。

  趙倩看著暗格的頂部,衷心地道:「我從未見過比嫣然姐更美更本事的女孩子,略施手法,便把我們舒舒服服送出大樑。」

  項少龍看著她美麗的輪廓,想的卻是另一回事,微笑道:「你會否介意不當這個公主?」

  趙倩側轉過來,用手支起白裡透紅的臉蛋,秀眸閃著亮光,深情地瞧著他道:「倩兒只介意一件事,就是不能做項少龍的女人,其他的都不介意。」項少龍愛憐地輕吻了她的朱唇,沉吟道:「那就好辦了,讓我設法把你藏起來,然後報稱你被囂魏牟殺害了,那你便不用回宮做那可憐的公主了。」

  趙倩大喜道:「你真肯為倩兒那麼做?不怕父王降罪於你嗎?」

  項少龍哂道:「我是新聖人,那會這麼容易被人修理的。」接著嘻嘻一笑道:「其實我還是為了自己,我憋得實在太辛苦了。」

  趙倩霞燒玉頰,埋首入他懷裡,又羞又喜以蚊蚋般的聲音道:「項郎你什麼時候要人家,倩兒就什麼時候給你。」項少龍心中感動,用力把她摟著。趙倩柔情似水地道:「倩兒不是請項郎為我殺了趙穆報仇的嗎?倩兒現在改變主意了,只希望能和項郎遠走高飛,其他一切都不想計較了。」項少龍心中暗歎,就算沒這些事,趙穆與自己都已是勢不兩立的了。

  車子停了下來,原來到了濟水岸旁的碼頭。三艘韓國來的雙桅帆船,載著一萬石糧貨,朝韓國駛去。項少龍和趙倩在韓非的掩護下,脫身出來,躲到了一個小船艙裡。這時船上雖全是韓兵,韓非仍小心翼翼,免得洩漏了風聲。兩人樂得恣意癡纏,尤其解開了不能結合的枷鎖,都想到很快會發生什麼事。項少龍這風流慣的人故不用說,連這一向斯文嫻淑的公主也開始放浪起來。

  韓非派心腹送來晚餐,兩人並肩坐在地蓆上,共進美點。項少龍想喝點酒,趙倩硬是把他的酒壼搶走,嬌癡嗲媚地道:「不!趙倩不准你喝酒,人家要你清清楚楚知道在做著什麼事。」項少龍看著她的俏樣兒,搖頭晃腦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待會看到公主橫陳褥上的美麗身體時,項某人定醉得一塌糊塗,怎還清醒得了!」

  趙倩夾了一塊肉送進他口裡,喜孜孜道:「說得這麼動聽,哄得本公主那麼開心,就賞你一塊肉。」項少龍用口接過肉,撲了過來,摟著她伸手便解她的衣扣,笑道:「讓我來看看公主的嫩肉兒。」

  趙倩大窘,欲拒還迎地以手撐拒著,最後的勝利者當然是項少龍,怪手由領口探到了她羅衣內,肆意把弄內裡嫩滑的香肌。美麗的小公主全身酥軟,蜷入他懷裡,羞喜交集地受著愛郎的侵犯,柔聲道:「外面下著雪哩!」項少龍一手溫香,愛不忍惜,那有閒情理會外面下雪還是下霜,貼著她臉蛋揩磨著道:「我現在做的事算否監守自盜呢?」

  趙倩「噗哧」笑起來,手指括了幾下他的臉,表示他應感羞慚。項少龍心中充滿溫馨。古代的美人兒比二十一世紀的美女更有味道。因為在這以男性為中心的社會,她們把終身全託付到男人手上,所以更用心,更投入,沒有半點保留。趙倩忽然想起了紀嫣然,道:「你知不知嫣然姐不是魏人,而是越國貴族的後代,所以才這麼美豔,武術這麼好。」項少龍奇道:「你怎會知道?」

  趙倩道:「當然知道,你昏迷時,她和我說了很多話。」頓了頓笑道:「你猜韓國借糧為何偏派了個最不懂說話的韓非公子來?原來韓王惱他終日遊說他改革政體,所以故意讓他做一件最不勝任的工作,好折辱他。」

  項少龍搖頭歎道:「韓國已經夠弱的了,還有個這樣的昏君,拿借糧的大事來玩手段。」趙倩道:「不過韓王今次料錯了,韓非公子因為有嫣然姐為他奔走遊說,終打動了魏王,使他借出了糧食,但那是要歸還的。」

  項少龍一震道:「有點不妥,看來魏國真的會來攻打趙國,否則不須討好韓國。」趙倩嗔道:「不要提這種掃興的事好嗎?」

  項少龍連忙認錯,笑道:「來!讓我看看公主的美腿!」探手來給她脫小綿褌。趙倩一聲尖叫,離開了他懷抱。項少龍坐了起來,移到她身旁,伸了個懶腰,舒服得呻吟起來,含糊不清地道:「來!讓我們幹一件畢生難忘的盛事吧!」

  說罷摟著趙倩倒臥地席,盡情痛吻著她的香唇,同時溫柔地將她的衣衫脫下,恍如冰玉雕成的胴體,旋即呈現在項少龍身下。

  項少龍挺起上身,無比憐惜地看著這天之驕女,她本該享有優雅舒適的宮廷生活,卻因為父親的昏庸墮落,母親自盡,自己成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如今更是隨著他在這冰天雪地受苦。項少龍忍不住道:「倩兒,回到趙國後,我就要正式與趙穆周旋,俟機遠走。我項少龍發誓,一定保護你一輩子!」

  趙倩聽到情郎真心表白,兩行熱淚湧出,緊緊抱住項少龍,玉腿交纏而上,飽滿的陰丘抵著龍莖,疏落有致的陰毛不住磨擦,龍莖瞬間挺漲如鐵杵,趙倩不禁為之一驚,深怕自己無法承受。

  項少龍將她抱著翻過身,在她耳邊輕聲道:「倩兒別怕,這次讓我的小公主自己慢慢來,等嘗到了甜頭,再由夫君我來大快朵頤。」趙倩還搞不清楚狀況,項少龍抓住趙倩粉臀,手指貼在蜜穴旁把陰唇微微擘開,讓龍頭順著濕潤的唇瓣慢慢陷入,趙倩已忍不住微微呻吟。

  項少龍略一停頓,趙倩呻吟暫止,腰臀再稍稍下沉,將龍莖納入近三分之一,已感覺到處女膜的阻滯。項少龍讓龍莖抽出寸許,緩慢插入,在蜜穴前段膣道抽送,趙倩蜜道漸次擴張,愛液流溢。

  趙倩在項少龍細心導引下,發出陣陣低吟喘息,痛楚漸漸消退。見心上人這般體貼,趙倩芳心可哥,深吸口氣,微一咬牙,趁龍莖上挺之際,雪臀使力下沉,處女膜立時破裂,龍莖深陷,直入花心,瞬間下體一股刺痛,趙倩不禁痛呼出聲,伏在項少龍胸膛大口喘氣。

  項少龍摟住趙倩,柔聲安慰著。感覺她喘息漸歇,龍莖慢慢以小幅度抽送,初時趙倩陰道內緊窄無比,夾擠著龍莖難以動彈,數次抽送後漸感滑潤,抽送幅度與頻率開始增加,趙倩的嬌吟也開始急促,不一會,龍莖終於在蜜穴內來往自如,趙倩也被陣陣快感引得淫水泛潮,輕聲浪叫:「嗯……嗯……項郎……好……好……舒服……這……這……就是……行……房……啊……倩兒……好……想……啊……又來……啦……」

  項少龍見趙倩這般嫵媚淫浪,心想好在這是戰國時代,否則自己跟這麼多未滿十八歲的青春少女歡愛,在廿一世紀可是只有情色小說跟漫畫才能有的妄想。這時已經不再怪馬瘋子跟鄭翠芝,反而慶倖能有機會進入時光黑洞,否則哪有這般豔福?如果留在現代,不僅只是任國家機器使喚的工具,恐怕連周香媚跟鄭翠芝這兩個美女都擺不平。想來心懷大暢,龍莖一挺,在趙倩蜜穴內衝刺更加快速,陰戶內淫水受擠壓噴濺,愛液泛流,順著趙倩粉嫩的股溝直瀉而下。

  項少龍擔心趙倩初試雲雨,不堪撻伐,遂任全身肌肉放鬆,心神專注于趙倩嬌軀所有反應,兩手揉捏著她翹挺雙峰,感受著她高潮起伏的體溫與顫動,尤其是她那緊致誘人的蜜穴,有著不輸趙雅的纏吸力。果然趙國王室女子皆是媚骨天生,就連趙妮這般的端莊女子,開放心胸後也是別有一番淫媚。如今趙國王室最美的三個女子都鍾情獻身於自己,真是不枉此生!緩抽疾送之間,龍莖襲上一股酥麻,同時全身電流彙聚龍根,項少龍雙眼一閉,精液狂噴而出,電流四處散逸,充塞于趙倩嫩軟的陰道。

  趙倩在項少龍全心伺候下,已達到生平首次的性高潮,只覺全身如置雲端般飄浮,但高潮卻是連接不斷,令她連呻吟都來不及。突然體內襲入一道刺麻的感覺,漫天蓋地流竄整個膣壁子宮,全身如入暖泉,快感非常,腦中只覺如炸裂粉碎般的失去意識,終於狂喊出聲,癱軟在項少龍身上,無法動彈。

  三天后,船隊進入韓境。項趙兩人與韓非殷殷話別,韓非使人牽來一匹渾體烏黑,神俊之極的駿馬道:「項兄!這是紀小姐最寵愛的坐騎,特別囑我帶來好給你作路上腳力。」趙倩「啊!」的一聲叫了起來,認得是那晚紀嫣然來救他們時騎的駿馬,歡喜地撫著它的馬頭。項少龍見美人恩深義重,不由滿懷思念,歎了一口長氣。

  韓非當然明白他的心情,伸手與他握別道:「今次魏國之行,最大收穫是多了嫣然這個紅顏知己和認識了項兄這種胸懷遠大的英雄人物。這匹馬名『疾風』。珍重了!」項少龍收拾情懷,與趙倩騎上「疾風」,電馳而去,老遠還看到韓非在向他們揮手。

  兩人曉行夜宿,沿著韓魏邊境北上,往趙國進發。紀嫣然還為他們預備了幹糧和簡單營帳等荒野之行的一切必需品。使他們不用為此煩惱。今次返趙的感受比之赴魏之行大不相同,心情輕鬆多了,趙倩初嘗男歡女愛滋味,由少女變作了小婦人,更是快樂得像只小雲雀般,不住在項少龍耳邊唱著趙國的小調,令項少龍平白多了一種享受。

  愈往北上,天氣愈冷,霜雪交襲時,只好找山野洞穴躲避。十多天后,他們到了韓國邊境廣闊的疏林區處,過了這區域,便會再進入魏境,要走三天才可到達趙國的邊界。這是韓國著名的狩獵場地,屬於低山丘陵地帶,是針葉樹和闊葉樹的混交林,喬木、亞喬木、灌木等品種繁多。黑熊、馬、鹿、山羊、野兔隨處可見,還有就是無處不在的野狼,有時整群追在馬後,要項少龍回馬用飛針射殺數頭,野狼爭食同類的屍體,才無暇追來。

  兩人一騎,在白霜遍地的林木間穿行,樹梢披掛著雪花霜柱,純淨皎潔得令人屏息。這天來到一條長河的西岸,河心處尚未結冰的河水夾著雪光雲影滾滾流往東北。氣候更嚴寒了,兩人全身連頭緊裹在厚綿袍中,還要戴上擋風的口罩,才勉強抵著風雪。地上積雪及膝,連「疾風」都舉步維艱,惟有下馬徒步行走,希望能找到人家,借宿以避風雪。

  雖然冷得要命,但一望無際的茫茫林海雪原,變幻無窮的耀目雪花,卻令這對恩愛的情侶目不暇給,歎為觀止。四周萬籟俱寂,只有腳下鬆軟的白雪被踐上時發出聲響。偶然遠方傳來猛虎或野狼的吼叫,則使人毛骨悚然。

  午前時分,狂風忽起,雪花像千萬根銀針般忽東忽西,從四方八面疾射而至,令他們眼也睜不開來,腳步不穩。捱了一會,「疾風」再也不肯前進。項少龍暗忖怎也要避過這場風雪,但前不見人,後不見舍,忽然記起以前軍訓時曾學過造愛斯基摩人的冰屋,快捷兼妥當,童心大起,到河旁結冰處以利刃起出冰磚,在趙倩懷疑的眼光下,砌成了一間可容人畜的大冰屋,下麵鋪以營帳綿被,還斬來柴枝,在裡面生起火來,登時一屋暖氣,風雪反變成浪漫樂事。「疾風」亦回複了平時的安詳神態。

  趙倩見愛郎這麼本事,對他更崇拜得五體投地,益發誠心討好逢迎,讓他享盡溫柔滋味。兩人裸眠被內,肢體交纏,說著永不厭倦的情話,最後相擁酣睡。天明時,忽被異聲驚醒過來。他們留心一聽,竟是雀鳥在天上飛過時嬉玩吵鬧的聲音。詫異中,爬起來從透氣的小雪窗往外望去,只見天色放晴,大雪早無影無。兩人大喜,連忙收拾行裝,依依不捨地離開那留下了甜蜜回憶的冰屋。

  項少龍怕凍壞了「疾風」,以布帛把它的四條腿裹緊,還以綿布包著它肚腹處,以免寒氣侵入內臟。又造了一個簡陋的雪橇,行裝全放到上面去,由「疾風」拉扯而行,項少龍則牽著它,和趙倩並肩繼續朝北而去,這時他們已分不清楚踏足處屬於韓國還是魏國的領土了,畢竟邊界只是人為的東西,大自然本身絕不會認同的。

  嬌生慣養的趙倩走不了半裡路便吃不消,坐到雪橇上,由「疾風」輕鬆地拖拉著。林木像一堵堵高牆,層層迭迭,比比皆是,不見涯際,穿行其中,使人泛起不辨東西的迷失感覺,幸好項少龍行軍經驗豐富,幾天前趁天色好時,找到了極星的位置,認定了地形,才不致走錯了方向。腳下白雪皚皚,不時見到雪地上動物的足跡,縱橫交錯,織成一幅幅奇特的圖案,當然他們亦留下了另一組延綿不斷的痕。

  好的天氣維持不了多久,午後又開始下雪,還愈下愈大。項少龍心中叫苦,正不知應否停下來還是再前進時,七間木構房子出現左方林木之間。兩人大喜,朝房子走去。這幾間木屋築在石砌的基層上,松木結構,扶梯連著回廊,人字形的屋頂積滿白雪,屋前後墨綠和深褐色的林木參天而立,挺拔勁秀。他們一見便心中歡喜,到了房子前,高聲呼喚,卻沒有人回應。

  趙倩忽然尖叫一聲,指著最大那間木屋的門口處,只見上面血跡斑斑,怵目驚心。項少龍走近一看,血跡仍相當新鮮,顯然發生在不久之前。於是吩咐趙倩留在外面,自己推門進屋,不一會臉色陰沉走了出來,再查看了其他屋子後,回到了趙倩身旁道:「倩兒不要驚慌,這裡剛發生了可怕的罪行和慘劇,看來這裡的所有男女老幼,均被集中到這間屋內虐殺了,連狗兒都不放過,女人都有被奸汙過的痕跡。」

  趙倩色變道:「是誰幹的惡事?」項少龍道:「不是馬賊便是軍隊,否則亦不能如此容易控制了這些慓悍的獵民。」

  趙倩顫聲道:「我們怎辦才好?」項少龍尚未答話,蹄聲起。兩人驚魂未定,回頭望去,只見一人一騎,由遠而近,馬上坐著一名魁梧大漢,馬後還負著一雙獵來的野鹿。那人年紀在二十五六間,手足均比一般人粗壯,兩眼神光閃閃,臉目粗豪,極有氣概,隔遠見到他們,高聲招呼道:「朋友們從那裡來的!」又大叫道:「滕翼回來了!」

  項少龍和趙倩交換了一個眼神,均為這歸家的壯漢心下惻然。那叫滕翼的大漢轉瞬馳近,兩眼射出奇怪的神色,盯著沒有親人出迎的房子,顯是感到事情的不尋常處。項少龍搶前攔住他,誠懇地道:「朋友請先聽我說幾句話。」滕翼敏捷地跳下馬來,冷然望向他道:「你們是什麼人?」

  項少龍道:「我們只是路過的人,裡面……」滕翼一掌推在他肩上,喝道:「讓開!」

  以項少龍的體重和穩如泰山的馬步,仍被他推得踉蹌退往一旁,雖是猝不及防,仍可見這滕翼的膂力何等驚人。滕翼旋風般沖入了屋內,接著是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呼和令人心酸的號哭,正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趙倩鼻頭一酸,伏到項少龍肩頭陪著垂淚。

  驀地一聲狂喝,滕翼眼噴血焰,持劍沖了出來,指著項少龍道:「是否你幹的?」項趙兩人愕然以對。滕翼顯是悲痛憤怒得失了常性,一劍迎頭劈來。項少龍早有防備,拔出木劍,硬擋了他一劍,另一手推開了趙倩。項少龍被他劈得手臂發麻,暗檁此人臂力比得上囂魏牟時,滕翼已不顧生死,狀若瘋虎般攻來,劍法大開大闔,精妙絕倫。

  項少龍怎想得到在這雪林野地會遇到如此可怕的劍手,連分神解釋都不敢嘗試。運起墨子劍法,只守不攻,且戰且退,擋了對方百多劍後,滕翼忽地一聲淒呼,跪倒地上,抱頭痛哭起來。趙倩驚惶地奔了過去,躲在項少龍背後,叫道:「大個子!裡面的人並不是我們殺的。」滕翼點頭哭道:「我知道!你用的是木劍,身上又沒有血跡,只是我一時火燒脹了腦。」接著哭得倒在雪地

  上裡。

  滕翼跪在新立的墳前,神情木然。就在下麵,埋葬了他的父母、兄弟、妻子和兒女親人。自給自足的幸福生活再與他無緣。他甚至不知仇人是誰,只好盡生命的所有力量去尋找。仇恨咬噬著他淌著血的心。趙倩陪著流淚飲泣。

  項少龍來到滕翼旁,沉聲道:「滕兄想不想報仇!」滕翼霍地抬頭,眼中射出堅定的光芒,道:「若項兄能使滕某報仇雪恨,我便把這條命交給你。」

  項少龍暗忖此人劍法高明,勇武蓋世,若得他之助,真是如虎添翼。點頭道:「滕兄有否想過賊子為何把所有人集中到一間屋子之內?」滕翼一震道:「他們是想留下其他六間屋來用。」

  項少龍對他敏捷的思路非常欣賞,道:「所以他們定會回來,而且是在黃昏前。」滕翼兩眼爆起仇恨的強芒,俯頭吻在雪地上,再來到項少龍身前,伸手抓著他肩頭,感激道:「多謝你!你們快上路吧!否則遇上他們便危險了。」

  項少龍微笑道:「你若想盡殲仇人,便不應叫我離去。」滕翼看了趙倩一眼,搖頭道:「你的小妻子既美麗心腸又好,我不想她遭到不幸,我的三個兄弟雖及不上我,但都不是容易對付的,可見敵人數目既多,武功又好,我們未必抵敵得住。」

  項少龍充滿信心道:「若正面交鋒,我們自然不是對手,但現在是有心計算無心,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趁現在還有點時間,我們要立即動手佈置了。」

第八章、雪地殲仇

  項少龍與滕翼挨坐在屋內窗子兩旁的牆腳處,靜心守候兇殘敵人的來臨。滕翼的情緒平復下來,顯出高手的冷靜和沉穩,但眼裡深刻的苦痛和悲傷卻有增無減。項少龍想分他的神,問道:「滕兄是否自少便在這裡狩獵為生呢?」滕翼默默想了一會,沉聲道:「實不相瞞,我本有志于為我韓國盡點力量,所以曾加入軍伍,還積功升至將領,後來見上面的人太不像樣,只知排擠人才,對外則搖尾乞憐,心灰意冷下才帶同家人,隱居于此,那知……」

  蹄聲隱隱傳來。兩人精神大振,爬了起來,齊朝窗外望去。雪花漫天中,在這銀白色世界的遠處,一隊人馬,緩馳而至。項少龍一看下眼也呆了,失聲道:「至少有六、七十人!」滕翼冷冷道:「是九十至一百人。」

  項少龍仔細看了一會,驚異地瞧了他一眼,點頭道:「你的觀察很準確。」滕翼道:「項兄你還是走吧!憑我們兩人之力,加上陷阱也對付不了這麼多人。」

  項少龍本來頭皮發麻,暗萌退走之念,現在明知滕翼要決意死戰,反激起了豪氣,沉聲道:「滕兄不要這麼快便洩氣,只要我們能堅持一會,天色一黑,便大利於我們的行動,哼!我項少龍豈是臨陣退縮的人。」滕翼感激地看他一眼,再全神貫注往逐漸迫近的敵人處。此時天色轉黯,項少龍用足目力,劇震道:「是囂魏牟!」心中湧起強烈的歉意。

  滕翼早聽了他的事,一呆道:「是齊國的囂魏牟!」歎了一口氣道:「項兄不要自責,這完全不關你的事,你也是受害者吧了!」項少龍見他如此明白事理,心結稍解,亦更欣賞這甘於平淡隱居生活的高強劍手。

  這時大隊人馬來至屋前外邊的空地處,紛紛下馬。項少龍和滕翼兩人埋伏的那所房子,正是慘劇發生的地方,照常理,囂魏牟的人絕不會踏進這間屋來的。囂魏牟臉色陰沉,征勒站在他旁,臉色亦好不了多少。看著手下們把馬鞍和行囊由馬背卸下來,搬進其他屋內去,囂魏牟咒?一聲,暴躁地道:「我絕不會錯的,項少龍詐作朝楚國逃去,只是掩眼法。而他若要回趙,便只有三條路線,諒他也不敢取道我們的大齊和魏國,剩下便只有這條韓境的通道,但為何仍找不到他呢?」

  征勒道:「我們是乘船來的,走的又是官道,比他快了十來天也不出奇,現在我們佈置停當,只要他經過這裡,定逃不過我們設下的數十個崗哨。」囂魏牟道:「記得不可傷趙倩!」話畢朝項滕兩人藏身的屋子走來。

  項滕兩人大喜,分別移到門旁兩個大窗,舉起弩弓,準備只要他步進射程,立即發射。征勒叫道:「頭子!那間屋……」囂魏牟一聲獰笑道:「這麼精采的東西,再看一次也是好的,我最愛看被我奸殺了的女人。」說完大步步去。項滕兩人大喜,蓄勢以待。

  忽地遠處有人大叫道:「頭子!不妥!這裡有座新墳。」項滕兩人心中懊悔,想不到囂魏牟這麼小心,竟派人四處巡視。知道機不可失,機括聲響,兩枝弩箭穿窗而出,射往囂魏牟。此時這大凶人距他們足有三百步之遙,聞破風聲一震往旁急閃。他本可避開兩箭,但項少龍知他身手敏捷,故意射偏了少許,所以他雖避過了滕翼的箭,卻閃不過項少龍的一箭,貫肩而過,帶得他一聲慘嚎,往後跌去,可惜仍未能命中要害,不過也夠他受的了。

  這時近百人有一半進入了那六間屋內,在外的四十多人齊聲驚呼,朝他們藏身的屋子沖來。項少龍和滕翼迅速由後門退去,來到屋後,燃起火箭,朝其他屋射去。這些屋頂和松木壁均被他們下過手腳,在外面抹上一層易燃的松油,一遇到火,立即蔓延全屋,連閉上的門窗亦波及了。北風呼呼下,進了屋的人就像到了個與外隔絕的空間,兼之奔波整天,都臥坐下來歇息,那知外面出了事,到發覺有變時,整間屋都陷進了火海裡。一時慘號連天,有若人間地獄。

  那些朝屋子衝殺過來的十多個賊子,眼看可沖上屋台,忽地腳下一空,掉進了項滕早先布下的陷阱去,跌落十多尺佈滿向上尖刺的坑底去,那還有倖免或活命的機會。瞬息間,近百敵人,死傷大半,連首領囂魏牟都受了傷。滕翼兩眼噴火,一聲狂喊,沖了出去,見人便殺。項少龍由另一方沖出,兩枝飛針擲出,先了結兩個慌惶失措的賊子,拔出木劍,朝囂魏牟的方向殺去。

  囂魏牟被征勒和另一手下扶了起來,移動間肩頭中箭處劇痛椎心,自知無法動手,雖見到大仇人項少龍,仍只能恨得牙癢癢的,而己方只剩下二十多人,憤然道:「我們走!」征勒和手下忙扶著他朝最近的戰馬倉皇而去。項少龍眼觀八方,大叫道:「囂魏牟走了!」眾賊一看果然不假,又見兩人武技強橫,己方人數雖佔優勢,仍占不到半絲便宜,轉眼又給對方殺了五人,心膽俱寒下,一哄而散,紛紛逃命去了。項少龍和滕翼見機不可失,全力往囂魏牟奔去。

  幾個忠於囂魏牟的賊子返身攔截,給這如猛虎出柙的兩大高手,幾個照面便了賬。項少龍踢飛了一名敵人後,迅速追到囂魏牟身後。征勒見離馬匹尚有十步距離,拔劍回身,攔著項少龍。項少龍大喝一聲道:「滕翼!追!」一劍往征勒劈去。征勒不愧一流好手,運劍一擋,奮不顧身殺來,一時劍風呼嘯,殺得難解難分,最要命是征勒全是與敵偕亡的招數,項少龍一時亦莫?他可,惟有等待他銳氣衰竭的一刻。

  這時囂魏牟已跨上馬背。滕翼剛好撲至,一劍劈出。一個手下剛要回身應戰,竟被他連人帶劍,劈得濺血飛跌七步之外,可知他心中的憤恨是如何狂烈。囂魏牟強忍傷痛,一夾馬腹,往外沖出。滕翼一聲暴喝,整個人往前撲去,大手一探,竟抓著馬的後腳。戰馬失去了平衡,一聲狂嘶,側跌往雪地去,登時把囂魏牟拋下馬來。征勒扭頭一瞥,立時魂飛魄散。

  項少龍那肯放過時機,「嚓嚓嚓」連劈三劍,到第三劍時,征勒長劍蕩開,空門大露。當滕翼撲過去與囂魏牟扭作一團時,項少龍木劍閃電刺入,征勒一聲慘哼,整個人往後拋飛,立斃當場。此時囂魏牟臨死掙扎,一手捏著滕翼喉嚨,正要運力捏碎他的喉骨,卻給滕翼抓著露在他肩外的箭簇大力一攪,登時痛得全身痙攣,手也松了開來。

  滕翼騎在他身上,左手用力一拔,弩箭連著肉骨鮮血噴濺出來,囂魏牟痛不欲生時,他的右拳鐵鎚般連續在他胸口擊了十多拳,骨折聲爆竹般響起,囂魏牟七孔濺血,當場慘死。然後滕翼由他身上倒了下來,伏到雪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意料之外地,項少龍由囂魏牟身上搜到他失去了的飛虹劍,心中不由感慨萬千。項少龍把趙倩由隱蔽的地穴抱起來時,趙倩擔心得臉青唇白,嬌軀抖顫。大雪停了,繁星滿天,壯麗迷人。項少龍愛憐地痛吻她香唇,把她攔腰抱了起來,往墳地走去。滕翼割下了囂魏牟的首級,在墳前焚香拜祭。

  項少龍放下趙倩,道:「滕兄今後有何打算?」滕翼平靜地道:「我什麼都沒有了,除了一人一劍外,再無掛慮。項兄若不嫌棄,以後我滕翼便跟著你,什麼危難艱險也不會害怕,直至被人殺死,好了結這淒慘的命運!」

  項少龍大喜道:「我喜歡還來不及,但滕兄不須如此鬱結難解,不若振起意志,重過新的生活吧!」滕翼搖頭道:「項兄不會明白我對妻兒和親人的感情的了,那是我生命的一切,現在我已一無所有,除了項兄的恩德外,我再不會對任何人動感情,那太痛苦了。」

  趙倩鼻頭一酸,飲泣起來。滕翼歎道:「唉!愛哭的小公主!」項少龍摟著趙倩,淡淡道:「囂魏牟這首級會很有價值,滕兄有沒有方法把它保存下來!」滕翼道:「這個容易得很,包在我身上好了!」

  有了滕翼這識途老馬,路上輕鬆多了。他不但是出色的獵人,也是燒野味的高手,又懂採摘野生植物作佐料,吃得項趙兩人讚不絕口。滕翼對大自然有著宗教的虔誠,深信大自然有著各種各樣的神靈,每到一處,必親吻土地和禱告祈福。五天后,他們到了靠近魏境一條大村落,數百間房子和幾個牧場分佈在廣闊的雪原上,風景優美,充盈著寧洽的氣氛。實是這戰亂時代中避世的桃源。

  滕翼不但和這裡的人非常稔熟,還備受尊敬,幾個放羊的小子見到他來,立時飛報入村,還有人打響了銅鑼出迎。趙倩看著有趣,展露出甜甜的笑容,看得項少龍只想立即帶她入房憩息,共度春宵。沿途不住有男女老幼由屋內走出來向滕翼打招呼,男的忍不住狠狠盯著趙倩,女的卻在偷看著項少龍。十多條狗兒由四方八面鑽了出來,追在他們馬後,還對滕翼搖頭擺尾,表示歡迎。

  「滕大哥!」聲音由上方傳來。項趙兩人嚇了一跳,抬頭望去,只見一個十六、七歲的瘦削青年,手足纖長,臉容不算英俊,但整個人卻有種吊兒郎當的瀟灑,掛著樂天坦誠的笑容,兩腳搖搖晃晃的,竟坐在一棵參天大樹掛滿冰霜雪花的橫幹上,離地足有三丈的距離,教人擔心他會坐不穩掉下來時,那就糟了。

  趙倩驚呼道:「小心點啊!不要搖晃了!」那青年「啊!」的一聲,似乎這時才知道危險,慌得手忙腳亂,更保持不了平衡,仰跌下來。趙倩嚇得閉上美目,卻不聞重物墮地的聲音。再睜開眼時,只見那青年兩腳掛在樹上,雙手環胸,正笑嘻嘻向她眨眼睛。趙倩狠狠瞪他一眼,怪他裝神弄鬼嚇唬自己。項少龍看得自歎不如,由衷贊道:「朋友好身手。」

  滕翼喝道:「荊俊還不下來!」荊俊哈哈一笑,表演似的連翻兩個筋斗,輕巧地落到雪地上,向趙倩一揖道:「這位氣質高貴的美麗小姐,請問有了夫家沒有?」

  趙倩沒好氣地橫他一眼,暗忖自己正緊靠在項郎懷裡,他卻偏要這麼問人。滕翼不悅道:「修修你那把沒有遮攔的油嘴吧!這位是趙國金枝玉葉的三公主,怎到你無禮?」荊俊一震往項少龍望來,嚷道:「這位定是大破灰胡和狼人的項少龍了!」

  滕翼和項少龍大奇,交換了個眼色後,由前者問道:「你怎會知道?」荊俊道:「聽邊境處的魏兵說的,他們囑我替他們留心項爺和公主的行,若有發現,會給我一百個銀寶。」

  趙倩駭然道:「你不會那麼做吧?」荊俊毫不費力躍了起來,往後一個空翻,然後跪倒地上,抱拳過頭道:「當然不會,在下還立下決心,決意追隨項爺,到外面闖闖世界,項爺請答應小子的要求。」

  項少龍心中亦歡喜此人,望往滕翼,表示尊重他的意見。滕翼點頭道:「荊俊是這裡最優秀的獵人,精擅偷雞摸狗之道。今次我特別到這條村來,就是想項兄見見這終日夢想著要到外面見識闖蕩的小子。」項少龍哈哈一笑道:「起來吧!以後跟著我好了!」

  荊俊喜得跳了起來,連續翻了三個筋斗,叫道:「讓小子先去探路,明早必有報告!」轉瞬去遠。項少龍見他這麼乖巧,心中大悅。

  那晚他們就住進族長兼村長的家裡,接受最熱烈的招待。晚宴時,村裡的長者都來了,非常熱鬧,臨睡前,滕翼向兩人道:「今晚假若聽到異響,切莫出來,因為會有人來偷村長的女兒。」項趙兩人大奇,為何有賊來偷女人,也不可理會。滕翼解釋道:「這是本地的風俗,婚禮的前一晚都有這種偷新娘的儀式,大家裝作若無其事,新郎偷了姑娘回家後,立即洞房,明早天亮前回到娘家舉行婚禮,你們可順便喝杯喜酒。」

  鑼鼓的聲音把睡夢中的愛侶驚醒過來。這時天還未亮,項趙兩人睡眼惺松由溫暖的被窩爬了起來,匆匆梳洗穿衣,走出廳堂時,早擠滿了來參加婚禮的人。他們和滕翼被安排坐在主家之後觀禮。村長和四位妻子坐在最前排,那對新婚夫婦穿著紅衣,頭頂冠佩,各跪一方,手上都捧著一筐鮮果。賓客們拍手高歌,表示祝賀。

  趙倩看得眉開眼笑,湊到項少龍耳邊道:「項郎啊!倩兒也要那樣穿起新娘喜服嫁給你。」項少龍心中一甜道:「有朝一日逃出邯鄲,我們立即學他們般舉行婚禮好嗎?」趙倩願意地猛點頭。

  這時有人把七色彩線拴在一對新人的手腕上,人人念念有詞,祝賀他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儀式既簡單又隆重。接著在村心的大宗祠外筵開數十席,全村的人都來了,穿上新衣的小孩更是興奮雀躍,用他們的歡笑和吵鬧聲為婚宴增添喜慶的氣氛。酒酣耳熱時,荊俊回來了,湊在滕項兩人身後低聲道:「魏趙間的邊防比平時嚴密了很多,人人都摩拳擦掌要拿項爺和公主去領賞,幸好我知道有條隱秘的水道,若趁大雪和夜色掩護,定可偷往趙國去。」

  項少龍喜道:「快點下雪就好了!」滕翼仰望天色,道:「放心吧!今晚必有一場大雪。」

  滕翼的預測果然沒有令人失望,一團團的雪球由黃昏開始從天而降,這時四人早越過了韓魏邊境,造好木筏,由滕荊兩人的長杆操控,次晨順風順水,安然回到了趙境。

第九章、驚聞噩耗

  次日黃昏時分,四人來到滋縣城外進入趙境的關防,這時趙倩扮作了男裝,充當荊俊的弟弟,由於根本沒有任何戍軍的將領曾見過這美麗的三公主,所以一日未進邯鄲,亦不虞會被人揭破身分。城牆上的守軍剛喝止四人,看清楚是項少龍,那把關的兵頭不待上級下令,立即開關放人入城,態度恭敬到不得了,可見項少龍已在趙軍中建立了崇高的地位和聲望。

  事實上項少龍不斷把戰勝後斬獲的賊眾首級,俘獲的武器馬匹送回趙國,首先知道的便是這些守軍,對項少龍自然是刮目相看。項少龍等四人在趙軍簇擁下,策馬朝滋縣馳去。趙倩騎術亦相當不錯,高踞馬上,儼然是個美少年。尚未到滋縣,忽地前面一隊趙軍馳出。兩隊人馬逐漸接近,項少龍認得帶頭的兩名將領,一人為守城將瓦車將軍,另一人赫然是大仇家趙穆。

  趙倩和項少龍一齊色變。這時已避無可避,惟有硬著頭皮迎上去。趙穆拍馬沖來,瓦車忙緊追在他身後。兩隊人馬相會,紛紛跳下馬來。趙穆看到女扮男裝的趙倩,即刻認了出來,兩眼閃起貪戀的光芒,跪下施禮道:「巨鹿侯拜見三公主!」嚇得瓦車和其他人也忙拜伏地上。項少龍心中叫苦,趙穆這出乎意外的現身,破壞了他本以為天衣無縫的安排,還得應付趙倩被查出破了身的後果。

  趙倩反出奇地鎮定,道:「巨鹿侯請起!」這回輪到項少龍領著滕翼和荊俊向趙穆行禮。兩人均已清楚項少龍和趙穆間的關係,扮出恭敬的神色,心中當然在操這奸鬼的祖宗十八代。趙穆吩咐瓦車道:「三公主沿途必受了很多勞累驚嚇,快護送鸞駕回城休息。」

  趙倩亦相當乖巧,望也不望項少龍,隨瓦車先去了。趙穆和項少龍並騎而行,贊許道:「雅夫人和成胥早將大樑發生的事報告了大王,大王對少龍應付的方法和機智均非常欣賞。唯一的麻煩,就是安厘那昏君遣使來責怪大王,說連三公主都未見過,便給你劫走了。這事相當麻煩,看來還有下文。」項少龍扮作完全信任並忠心於他的道:「還請侯爺在大王前美言幾句。」

  趙穆言不由衷應道:「這個當然!」又問起滕翼和荊俊兩人。項少龍道:「都是曾幫助過卑職的韓人,卑職已把他們收為家僕。」卻沒有說出囂魏牟的事。

  趙穆沉吟道:「少龍回來途中沒遇上敵人嗎?」項少龍直覺感到趙穆這話大不簡單。而且以趙穆的身分,怎會特地到這裡等他呢?難道趙穆和囂魏牟有著秘密關係?同時記起了囂魏牟曾說過不可傷害趙倩的話,說不定就是應承了趙穆要把人交給他。口上應道:「卑職碰到了囂魏牟,還斬了他的首級!」

  趙穆一震失聲道:「什麼?」項少龍更肯定自己的猜測,趙穆若非清楚囂魏牟的實力,怎會如此震驚。聽項少龍重複了一次後,趙穆沉吟頃刻,側過臉來,盯著他道:「據我們在大樑的探子說:你逃出信陵君府那晚曾被囂魏牟和他的手下圍攻,後來有人救了你,還把你送出大樑,那人是誰?」

  項少龍更肯定趙穆和囂魏牟兩人秘密勾結。因為當時事情發生得非常快,那處的居民又怕惹禍不敢觀看,而且旁人亦不清楚圍攻者是囂魏牟和他的手下,會誤認是魏國兵將。趙穆現在如此清楚當時發生的事,唯一道理就是消息來自囂魏牟。心中暗恨,表面卻若無其事地歎道:「我也想知道那仗義出手的好漢是誰,但他把我和公主帶離險境便離去了,連姓名都沒有留下。」趙穆皺眉道:「你當時不是受了重傷嗎?」

  項少龍肚內暗笑,奸賊你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若不是囂魏牟告訴你,怎會連我受傷多重也知道。故作奇怪望著他道:「誰告訴你卑職受了重傷,都只是不關緊要的輕傷吧了!」趙穆也知自己泄了底,乾咳兩聲掩飾心中的尷尬。這時人馬進入滋縣的城門。項少龍心道:放馬過來吧!看看誰是最後的勝利者。

  次晨項少龍等和趙穆天明時便起程,沿著官道兩天后回到邯鄲,立即進宮去見趙王。滕翼和荊俊則被他安排先到烏家去了。趙王在議政廳接見他,只有趙穆相陪一側。行完君臣之禮後,孝成王由龍椅走下石階,來到他身後負手道:「少龍!你教我怎樣處置你才好?你成功盜回魯公秘錄,又殺了灰胡,去了我大趙一個禍患,立下了大功。但你卻又不遵寡人的吩咐,自作主張把三公主帶了回來,教我失信于魏人,說吧!寡人應賞你還是罰你。」

  項少龍裝作惶然,跪下道:「小臣知罪,但實是迫于無奈,魏人根本……」趙王打斷他道:「不必多言,你要說的話雅王妹早告訴了寡人,但終是沒有完成寡人交給你的使命。安厘王若違反婚約,便由得他失信毀約好了,現在卻變成是他可來指責寡人,你教寡人怎樣交待?」

  項少龍無名火起,差點想把孝成王活活捏死,這麼不顧女兒幸福死活的父親,怎配作一國之君,沉著氣解下背上載有囂魏牟首級的包裹,放在身前,道:「大王把這個囂魏牟的首級送回給魏王,他便知道與囂魏牟合謀的事被我們悉破,再不會追究這件事了!」趙王愕然看著包裹,然後望往趙穆,有點不知如何對待項少龍這提議。

  趙穆故作好人地道:「少龍你這提議很大膽。可是魏王隨口一句便可把與囂魏牟的關係推得一乾二淨,甚至可說是你陷害他也可以。唉!少龍的經驗仍是嫩一點。」項少龍早預了這奸鬼會這麼說,微微一笑道:「他和我們都是在找藉口吧了!大王只須對安厘說:我為了拯救公主,才會躲避囂魏牟的追殺而逃回邯鄲。魏境實在太不安全了。魏人若想迎娶公主,請他派人來迎接公主好了,看他怎麼辦?」趙穆想不到項少龍竟想出了這個一個方法來,一時無言以對。

  趙王呆了半晌,點頭道:「這也不失為權宜之計,就這麼辦,看看安厘那老傢伙如何應付?」再對項少龍道:「暫時算你功過相抵,留在原職,好好休息幾天吧!有事寡人自會召你入宮。」

  項少龍抹了一把冷汗,連忙告退。項少龍剛離殿門,成胥迎了上來,卻沒有久別重逢的歡欣,沉著臉低聲道:「雅夫人在等項兵衛。」歎了一口氣。項少龍湧起不祥的感覺,深吸了一口氣,道:「發生了什麼事?」

  成胥眼中射出悲憤神色,咬牙切齒道:「妮夫人與小盤都死了!」項少龍劇震道:「什麼?」

  成胥神色黯然道:「事情發生在你離去後的第三天,晚上侍女進她與小盤房內時,發覺她與小盤倒臥床上,已無氣息。現在屍身停放在雅夫人處,還未下葬。」項少龍像由天堂跌進了地獄,全身血液冷結起來,胸口像被千斤重鎚擊中,呼吸艱難,身體的氣力忽地消失了,一個踉蹌,差點僕往地上,全賴成胥扶著。他臉色變得蒼白如紙,淚水不受控制的流下面頰。想起妮夫人生前的情深一片,溫婉嫻雅,還有小盤的孺慕之情,視己猶親,卻突然暴斃而亡,這世界還有公道可言嗎?

  成胥扶著他站了好一會後,項少龍咬牙道:「她絕對是被害的,那些侍女什麼事都不知道嗎?」成胥歎道:「我們回來後就知道這麼多,現在那些侍女全被遣散,想找個來問問也辦不到。朝內的人又懾于趙穆淫威,不敢過問,大王現在完全被趙穆操縱,他說什麼都不會反對。」

  項少龍失聲道:「趙穆?」心中逐漸明白過來。趙穆應是見妮夫人從了他,妒念大發,欲偷摸來強姦趙妮,趙妮以死明志,小盤當場制止,也遭毒手。趙穆這個禽獸不如的奸賊!一陣椎心刺腹的痛楚和悲苦狂湧心頭,項少龍終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項少龍見到趙雅,拼命地緊摟著她,像怕她會忽然像趙妮般消失了。雅夫人陪著他垂下熱淚,低聲道:「項郎啊!振作點,盈兒有偷偷告訴我,趙妮當天有特別囑咐她,如有意外,不可將她下葬,要置於通風的密室內看著。我聽著跟你當初囑附我的一樣,連忙將她們母子倆的身體移至我府內,小心看護。你現在萬不可露出馬腳,待至我府內再作計較。」

  項少龍聽了喜不自勝,猶如地獄中又見到光明,連忙繼續裝著啜泣,並輕聲道:「這事還有誰知道?」趙雅道:「只有雅兒與小昭她們知道,盈兒與碧兒兩人現在都在我府裡。」項少龍急道:「快帶我去看她們。」兩人上了馬車便疾駛雅夫人府。

  項少龍看著趙妮與小盤的身體,確實呈現假死狀態,心頭不由一熱,連忙取過教趙雅配置的解藥灌入他們口中,待藥入體內後,逐步推宮活血。一柱香時間後,小盤畢竟年輕體壯,臉上已泛起血色,開始呼吸,再過半盞熱茶功夫,眼睛睜開,微一凝神,見到項少龍在身邊,立即撲下床來沖入他懷裡,大叫:「師傅!」

  這小公子經過這番折騰,消瘦了很多,急促地道:「師傅!盤兒無能,不能保護娘。」項少龍冷靜地道:「不用怕,你們都沒事了。慢慢來,告訴我那晚發生什麼事?」

  趙盤道:「我也都不知道,那天大王使人送了些點心來,我吃了後便昏睡過去,接著就不記得了。」項少龍聽到這裡,便知與自己猜測大致相同,只是沒想到連趙王都助紂為虐,心中更是恨極這個昏庸至極的趙王。

  此時趙妮也漸醒轉,項少龍、小盤及趙雅連忙圍在她身畔。一會兒功夫,趙妮睜開眼睛,見到心愛的項少龍與小盤,立即淚如泉湧,抓著項少龍的手道:「項郎!妮兒險些見不到你了。」項少龍緊握著趙妮一雙葇荑,柔聲道:「妮兒別怕,從現在開始,我決不讓你們母子離開我身邊。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趙妮喘口氣道:「那天大王送了點心過來,盤兒吃了之後,進房就昏睡不起。我發覺這定是大王幫助趙穆欲對妮兒不利,想起項郎給我的藥,先交代盈兒他們務必大肆張揚,以免趙穆仍舊來辱我身軀。為怕盤兒心急出事,所以也喂了他藥。項郎啊!妮兒現在已毫無牽掛,決定隨你到天涯海角。」小盤在一旁也大聲道:「盤兒也是!但趙穆這奸賊的仇,我一定要報!」

  項少龍看著小盤的眼睛,沉聲道:「這仇我們一定要報,但卻不可魯莽用事,否則只會教趙賊有藉口對付我們,明白嗎?」

  趙盤用力點頭,道:「小盤完全明白,每天我都依師傅教導練劍,我定要親手殺死趙穆。」項少龍向趙雅道:「雅兒先幫我把她們母子隱密送往烏家。暫時趙穆應仍不敢對付你和倩兒,但小心點是必要的。你可否把倩兒接出來到宮外的夫人府和你同住?同時要趙大等加強防衛,免得趙穆有機可乘?」

  趙雅道:「王兄平時雖不大理會倩公主的事,但現在因著她與魏人的婚約,這樣接她出宮,可能會有點困難,不過我會想辦法,我取得《秘錄》回來後,王兄對我非常重視,說不定我可說服他。」項少龍想起一事,教趙盤先出廳去,然後向趙妮與趙雅說出了已和趙倩發生了肉體關係的事。

  趙雅色變道:「這怎辦才好?趙穆必會慫恿王兄使人檢查趙倩是否完璧,若發現有問題,定不會放過你。」

  項少龍道:「趙穆現在心神大亂,一時可能想不到這點。」接著皺眉道:「你們究竟憑什麼知道倩兒是否仍是處子?」

  趙雅道:「主要是看她的處女膜是否完整?」項少龍暗忖原來如此,道:「會由什麼人進行檢查?」

  趙雅道:「應該是由晶王后親自檢視,因為趙倩乃千金之軀,其他人都不可碰觸她的身體。」項少龍想起趙王后,心中升起一絲希望,道:「無論如何,先設法使倩兒離開王宮這險地,然後再想如何與趙穆鬥法。」

  這時陶方已率著烏廷芳和婷芳氏二女趕到,別後重逢,自有一番欣喜。趙妮與小盤正好化妝成婢女下人,混在烏家行列中離開趙雅住處,直驅隱龍居安頓。

  在烏家城堡的密室內,舉行了項少龍回來後的第一個重要會議。除烏氏?、烏應元和陶方外,還有子弟兵的大頭領烏卓,現在他已成為了項少龍最親密和可靠的戰友了。

  烏氏?首先表示了對項少龍的讚賞道:「少龍在魏境大展神威,震動朝野,現在無人不視少龍為趙國最有前途的人物。但亦惹起了趙穆派系的嫉忌。」烏應元道:「現在我們已別無選擇,惟有投靠秦人,還有活命的機會,否則就只好坐以待斃了。」

  各人均心情沉重,秦趙以外的五國中,魏和齊均對項少龍恨之入骨,燕國現在自身難保,正被廉頗率兵進攻,韓國又積弱不振。剩下的楚則太遠了,又和烏家沒有什麼交情,所以投靠秦國便成了唯一的出路。項少龍心中苦笑,自己坐時空機器來到這戰國時代,開始時便想到投靠尚落難于此的秦始皇,後來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令他連喘氣的時間也沒有,想不到折折轉轉,最後仍是回到這條老路上。

  烏應元道:「我上月曾和圖先派來的人接觸過。」看到項少龍茫然的樣子,解釋道:「圖先是呂不韋的頭號家將,智勇相全,劍術高明,與我的交情相當不錯。」接著歎了一口氣道:「據圖先說:秦國的莊襄王雖名正言順坐上了王位,但因人人都懷疑孝文王是被他和呂不韋合力害死,兼且莊襄王長期作質居於趙,呂不韋暫時仍很難坐上相國之位。」

  陶方色變道:「若呂不韋被排擠了出來,我們也完了。」烏氏?道:「我們現時正在各方面暗助呂不韋,幸好這人非常老謀深算,手段厲害,絕不容易被人扳倒,只要莊襄王仍站在他那一邊,事情便有可為。」

  烏應元道:「這正是最關鍵的地方,莊襄王最愛的女人就是朱姬,最疼愛的兒子就是嬴政,只要能把她母子送返咸陽,便可牢牢縛著莊襄王的心,而這事只有我們有可能辦到,雖然並不容易。」陶方怕項少龍不瞭解,道:「朱姬本是呂不韋的愛妾,他為了討好莊襄王,所以送了她作他的妻子。」

  烏氏?道:「此女天香國色,精通娛媚男人之道,對呂不韋非常忠心,若有她在莊襄王旁,可保證莊襄王不會對呂不韋起異心。」項少龍忍不住問道:「嬴政究竟是呂不韋還是莊襄王的兒子,今年多少歲了?」

  烏應元一愕道:「這事恐怕要朱姬自己才知道了。嬴政出生于長平之戰前,現在至少也超過十三歲,看樣子應是十五、六歲之間。」項少龍真的大惑不解,若照史書,秦始皇幾年後登位時才十三歲,史書怎會錯得這麼厲害?

  烏應元道:「我已和圖先有協議,設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朱姬母子送返鹹陽,所以眼前當務之急,不是殺死趙穆,而是設法聯絡朱姬母子,看看有什麼辦法將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帶離邯鄲。」項少龍沉聲道:「我們手上有多少可用的人?」

  烏卓答道:「我們手下主要有兩批武士,一批是招攬回來的各國好手,但這些人並不可靠,有起事來說不定臨陣倒戈。另一批是烏卓為乾爹在各地收養的孤兒和烏家的親屬子弟,人數在二千間,都是絕對可信任,肯為烏家流血甚至犧牲性命的。」項少龍道:「若要運走朱姬母子,最大的障礙是什麼?」

  陶方道:「仍是趙穆那奸賊,最大的問題是他哄得嬴政對他死心塌地。」項少龍咬牙切齒道:「又是這奸賊!」

  烏氏?道:「切莫小覷趙穆,這傢伙不但控制了孝成王,又與郭縱聯成一黨﹔這裡最大的趙族武士行會和墨者行會都和他同一鼻孔出氣,連廉頗、李牧這種握有軍權的大將亦不敢過分開罪他,少龍你現在成了他的眼中釘,更要步步為營,否則隨時會橫死收場。」項少龍一呆道:「什麼是武士行會?」

  陶方道:「那是專門訓練職業武士的場館,趙族武士行會的場主是趙霸,武藝高強,遇上他時要小心點,在邯鄲,他的勢力很大呢!」眾人又商量了一會行事的細節後,項少龍返回他的隱龍居去。陶方陪他一道走,笑道:「我們的人已到桑林村你說的那山谷去把美蠶娘接來了,你們今晚正可好好聚聚。」

  項少龍不禁喜出望外,來到這時代已超過一年的時間了,無論人事和感情上都愈陷愈深,悲傷和歡樂交替衝擊著他的心情,使二十一世紀離他更遙遠了。有時真難分得清楚,這兩個時代,那一個更像夢境。又或人生根本就是一場大夢。時間只是一種幻覺,時空機則是可使人經歷不同幻覺的東西。就算製造時空機出來的馬瘋子,恐怕亦弄不清楚這些令人迷惑的問題。今日救回了趙妮母子,又能與美蠶娘重聚,除了遠在白夷山的秀夷和紀嫣然外,到古代後遇到的美女都在身邊,自己定要奮力爭取更高的實力,才能保護她們周全。

  陶方又道:「你那兩位朋友我安排了他們住在你隱龍居旁的院落。嘿!荊俊和滕翼剛好相反,見到美女立即兩眼放光,滕翼則半點興趣都沒有,真是奇怪!」隱龍居在望,項少龍停了下來,簡單向陶方說了滕翼的淒慘遭遇,才和陶方分手,先去看滕荊兩人。荊俊正摟著個美婢在親熱,見到項少龍嚇了一跳,站起身來,頗有點手足無措。項少龍笑?道:「盡情享受無妨!不過不准碰內院春盈她們一根手指頭!」

  話語剛落,美蠶娘聽到項少龍的聲音,已從內院跑出,緊緊摟住他,淚流滿面地哭道:「人家盼你盼了好久,今天總算見到你了!」項少龍也是興奮不已,見她換去粗布麻裙後豔光四射,忍不住親著她的小嘴問道:「來這裡還習慣嗎?」

  美蠶娘笑道:「很不習慣,沒有夫君在不習慣,被人伺候更不習慣。」項少龍咬著她小巧的耳垂道:「那今晚夫君讓你好好伺候個夠,好不好?」美蠶娘大喜道:「夫君不准騙人!」項少龍道:「小娘子就洗得香香等夫君吧!」

  美蠶娘喜孜孜的進房去後,項少龍逕自入內廳找滕翼。滕翼獨自一人默坐蓆上沉思,不知是否又念起死去的妻兒親人。項少龍坐到他旁,向他解釋了目前的形勢。滕翼聽後,道:「若有兩千死士,破城而出亦不成問題,只是對付追兵比較困難一點,若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親自訓練這兩千人。」

  項少龍想了想道:「讓我和烏卓商量一下吧。」滕翼道:「就說讓我當他的副手吧!對於行軍打仗,我曾下了很多功夫研究古往今來的兵法,以前當將領時,曾長期與秦人和魏人作戰,頗有點心得經驗。」

  項少龍知道此人不尚虛言,這麼說得出來,定是非常有把握。大喜道:「事不宜遲!我們立即去和烏卓談談。」滕翼對他這種坐言起行的作風非常欣賞,欣然答應。當下項少龍領他去見烏卓,兩人一見如故,暢論兵家爭戰之道,言語投機,頗有相逢恨晚之概。

  項少龍心中歡喜,怕烏廷芳眾女怪他丟下她不理,留下兩人,自行走了。趙妮的遭遇重新燃起趙穆企圖虐殺舒兒的仇恨,同時亦知道先發制人的重要性,此獠不除,自己與身邊的美女時刻都有危險。眼前的首要大事,就是先與嬴政取得聯繫,然後就是逃離邯鄲的時刻了。自己亦應修心養性,除非真有能力保護自己心愛的女子,否則再不應招惹情孽了。對熟知項少龍的人來說,便知他這思想上的轉變是多麼令人難以相信。

第十章、各施奇謀

  項少龍踏進隱龍居大廳,烏廷芳、婷芳氏、素女與舒兒領著春盈四婢跪迎門旁,依足妻妾婢女的禮節,歡接凱旋歸來的丈夫。他想不到烏廷芳等這麼乖,正不知如何還禮,手足無措時,烏廷芳笑著請他坐在主位處,和素女、舒兒、婷芳氏三女親自動手為他寬衣,四婢則歡天喜地到後進的浴堂為他準備熱水。項少龍享受著小家庭溫馨的氣氛時,想起休養中趙妮,尤其當浸在浴池裡時,更記起和佳人臨別時鴛鴦戲水的情景,待她調養回復後,定要再讓她享受一次共浴愛池的快樂。

  烏廷芳成熟豐滿多了,人也懂事了許多,和素女、舒兒、婷芳氏悉心伺候他,用美麗的胴體來撫慰他受到嚴重創傷的心。迷迷糊糊中,加上長途跋涉之苦,項少龍也不知自己如何爬到榻上,醒來時已是黃昏時分。寬大的榻上,溫暖的被內,身上只有薄褻衣的烏廷芳緊摟著他,睡得又乖又甜。

  項少龍略一移動,她便醒了過來,可知她的心神全擺在愛郎身上。烏廷芳柔聲道:「肚子餓嗎?你還未吃晚飯呢!」項少龍擁緊她道:「有你在懷裡,其他一切都忘了。」

  烏廷芳歡喜地道:「你回來真好,沒有了你,一切都失去了生趣和意義,芳兒不想騎馬,不想射箭,什麼都不想,每天都在計算著你什麼時候會回來,從未想過思念一個人會是這樣痛苦的!」

  「雅姊回來後,芳兒每天都去纏她,要她說你們旅途的事,她和人家都崇拜到你不得了。我早說過沒有人可鬥贏你的了。待美蠶娘來後,她又告訴我說,你是天上下來的奇男子,不但救了她,還打敗了好多壞人。項郎啊!你真的是天上下凡的天神嗎?」

  項少龍想起與美蠶娘的約會,湊到她耳邊道:「先吃我遲來的晚飯,再吃我的小蠶娘跟芳兒好嗎?」烏廷芳赧然道:「當然好!人家等待你的恩寵,等到頸兒都長了。」

  當晚項少龍吃完晚膳後,直趨美蠶娘的香閨。推門而入時,美蠶娘僅著一抹肚兜褻衣,正在對鏡梳妝,滑嫩優美的背脊香臀形成誘人的弧線,豐盈飽滿的胸脯幾欲裂衣而出,一雙修長富彈性的玉腿,再次見到這個戰國時代首次遇見的美女,想起兩人在山林與市集中狂熱交歡的香豔時光,掀起項少龍的滔天愛意與欲火,迫不及待地抱住美蠶娘深深擁吻。

  美蠶娘與項少龍久別重逢,更是熱切地回應著,香舌卷纏,櫻唇吸吮,火熱的嬌軀緊貼著不斷扭動頂磨,龍莖立時充血膨脹。項少龍等不及上床,就急著褪去倆人衣衫,坐在椅上,並將美蠶娘抱起,兩腿張開跨坐胯間,龍莖立時破開花露微滴的陰唇,挺入美蠶娘渴求經年的蜜穴。

  美蠶娘在房內苦候多時,想著即將來臨的交歡,早已春心悸動,欲火漸張。待項少龍開門入房,心情更如火山迸發般狂烈難當,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幸好這朝思暮想的夫君也一般猴急,倆人已是「老夫老妻」,自是水到渠成。美蠶娘蜜穴只覺陣陣緊實酥麻,花心淫癢難當,不禁抱著項少龍的頸項,豐臀上下急劇套弄,同時浪聲狂叫:「啊……啊……嗯……夫君……好……好棒……奴家……等……等得……好……好苦喔……快……快……啊……」

  項少龍埋首在美蠶娘深深的乳溝中,享受一對飽滿豐乳在臉頰搖動的快感,兩手揉捏著她圓潤挺翹的玉臀,全心感受著美蠶娘充盈著活力的肉體,同時配合美蠶娘的套弄,在蜜穴內不住挺送,淫水不斷激濺而出,流滿倆人大腿胯間。

  美蠶娘經一番猛烈套弄,腰腿漸酸,動作稍緩,項少龍順勢捧著美蠶娘豐臀起身讓她坐在妝台。美蠶娘急切地兩腿大開,兩手往後撐持在臺上,迎合著龍莖隨之而來的狂插猛送,妝台亦隨之發出吱嘎聲響,混雜著美蠶娘的嬌喘,交織而成淫浪無比的性感樂章。

  美蠶娘一對豐軟玉乳隨著抽插不斷地晃搖,粉嫩的乳首更是抖擺不已,看得項少龍眼花撩亂,心旌蕩漾,忍不住伸出大手忘情揉捏。只見軟潤的乳波在手指間不斷溢出,手心兩顆嫩挺的蓓蕾不停滑動,緊致暖濕的蜜道傳來陣陣淫響浪聲,而美蠶娘嬌媚的臉蛋,迷離嫵媚的雙眼,微張的小嘴,加上她迷人的喘息呻吟,成為生命中最美麗的影像。

  項少龍忘情地擁住這他來到戰國時代第一個相遇的美女,只有這個時刻他才真正擁有自己活在這世上的真實感,也真的相信自己擁有能保護她們的力量。經過素女、舒兒及趙妮死裡逃生的驚險,他再也不要讓心愛的美女離開自己身邊而置身險地。美蠶娘亦熱烈回應著項少龍的擁抱,心中溢滿著濃情蜜意,只盼能永遠與他這般長相廝守。

  項少龍怕妝台承載不住兩人的狂浪,將美蠶娘抱下妝台,讓她伏在床沿,抱住蠻腰,讓那如一輪滿月般的蜜桃豐臀迎向自己,龍莖順著緊窄的溝壑滑入,覓著滿溢愛液淫水的陰唇,緩緩送入。美蠶娘感覺龍莖入體,膣壁連忙運力夾緊,腰如水蛇,臀如旋磨,項少龍頓覺如同插入絞拌機般,酥麻快感如浪潮席捲而來,好不舒爽!心中暗讚美蠶娘竟是這般尤物,自己真是豔福齊天。

  項少龍享受著美蠶娘的媚穴功夫,同時將全身漸漸湧出的電流彙聚到丹田。待美蠶娘旋磨速度漸弱時,深吸口氣,龍莖在陰道硬挺猛漲,疾抽快送,弄得美蠶娘措「穴」不及,膣內滿溢的愛液霎時被龍莖全數帶出,噴灑在項少龍胯間陰毛,更順著大腿流瀉而下,滴落床沿。

  項少龍雖然對自己的身體快速回復能力與這股電流莫名所以,但經過與這許多美女的交歡,已能隨心所欲地善用這來到古代才出現的「異能」,加上本身天賦與廿一世紀的性愛知識,戰國時代的女人已無床第對手。但他天性善良多情,對於這時代女人地位的卑微更是不平,所以只想盡自己的能力,保護身邊的嬌妻、美妾與俏婢,並讓她們享受自己的愛情與極致的性愛歡愉。

  美蠶娘此時已在項少龍的抽送下漸入高潮,呻吟喘息越來越急促,床褥已被一對玉手緊抓得一片淩亂,腰臀猶自扭擺搖動,意識漸趨模糊。項少龍感受到美蠶娘嬌軀反應,龍莖疾抽猛送,同時任電流纏繞,刺激著膣道與陰蒂,令美蠶娘全身被快感狂潮席捲不止,意識一片空白,高潮迭起,陰精猛泄不止,如決堤般爆湧,在蜜穴內將龍莖整只淹沒。同時項少龍也覺全身麻酥不已,精液帶著電流噴灑而出,彌漫倆人身軀,毛髮盡皆豎立,全身抖顫抽搐不止,項少龍與美蠶娘如從地面被拋至虛空,再直墮深海之底,最後置身於空無之中,碎成千片再合而為一,終至失去意識。

  次日烏氏?一早使人來喚他和烏廷芳,著二人去和他共進早膳。項少龍一早先去探視趙妮與小盤,見她們母子已回復大半,這才安心至主廳與美蠶娘、婷芳氏、素女和舒兒親熱了好一會,又和「苦候」他寵倖的四婢親了嘴,才和烏廷芳匆匆趕到主府。烏廷芳見到爺爺,施出嬌嗲頑皮的看家本領,哄得這老人家笑得嘴也合不攏來。

  席間烏氏?向項少龍道:「烏卓回來後,詳細報告了少龍魏國之行所有細節,我們聽得大感欣悅,少龍你不但智計過人,有膽有色,兼且豪情俠義,芳兒得你為婿,實是她的福份。」烏廷芳見這最愛挑剔的爺爺如此盛讚夫郎,開心得不住甜笑。項少龍不好意思地謙讓時,烏氏?道:「這兩天我們擇個時辰,給你和廷芳秘密舉行婚禮,婷芳氏、素女、舒兒就作你的小妾,少龍有沒有意見?」

  項少龍表明美蠶娘為自己元配,仍為正妻,此點尚請烏氏?體諒。烏氏?聽罷大笑道:「少龍重情重義,不忘舊人,這是廷芳福份,老夫豈會在意?」,烏廷芳又羞又喜,垂下俏臉。坐回席位時,烏氏?續道:「趙雅現在對我們的成敗,有著關鍵性的作用,只有通過她,你才有可能接觸到嬴政母子,幸好她迷上了你,少龍鬚好好利用這個關係。」烏廷芳嗔道:「爺爺啊!雅姊和少龍是真誠相戀的。」

  烏氏?歎道:「小女兒家!懂什麼呢?」項少龍不想在這事上和他爭辯,惟有事實才能令人信服。烏氏?道:「昨晚郭縱使人傳來口訊,邀請少龍今晚到他的府上赴宴,慶祝成功盜回《魯公秘錄》,陪客還有趙穆,趙墨的?子嚴平和昨天向你提過的趙族武士行會的趙霸,這般陣仗,恐怕不只慶功宴那麼簡單。」

  項少龍聽得眉頭大皺,道:「我可否帶些人去?」烏氏?道:「當然可以!你現在身為我烏家孫婿,又立了軍功,身份不比往昔,沒有些家將隨身,怎成樣子?」

  項少龍想了想,問道:「少龍一直有件事弄不清楚,孝成王和趙穆等全是趙姓,是否都有血緣關係,為何他們可弄得如此一塌糊塗呢?甚至可以同姓通婚。」烏氏?驚異地望他一眼道:「我反給你說糊塗了。你們山野的人,便從不講究血緣親疏,為何竟對這些事計較起來?」

  項少龍這才記起自己的「真正出身」,胡謅道:「我只奇怪為何王族的人也會學我們那樣。」烏氏怎會猜到他乃來自另一時空的人,就算坦白告訴他也不相信,道:「姓趙的人有兩種,一種是真正趙族的人,但經過了這麼多世代,血緣關係已淡得多了,根本沒有人理會,甚至鼓勵同姓通婚。另一種是被趙王賜予『趙姓』的人,趙穆便是其中一個例子。」項少龍恍然點頭。

  烏氏?道:「有兩個人少龍你不可不防,就是魏國的信陵君和齊國的田單,這兩人均非常厲害,手下高手如雲,你既盜了《魯公秘錄》,又殺了囂魏牟,他們必不肯放過你。除非他們不動手,否則必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驚人手段,絕不容易對付。」項少龍雙目一揚道:「少龍已有準備,爺爺放心!」

  烏氏?仰天長笑,伸手一拍他肩頭道:「好!這才是我的好孫婿。」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即管在二十一世紀,情報搜集仍是首要之務,只不過那時可倚賴人造衛星與各種監視設備,現在卻要靠人的耳朵和眼睛。項少龍為此和陶方商議一番,定下了如何刺探趙穆對付他們的策略。又把情報網擴大至郭縱、趙霸、嚴平和趙穆的兩隻走狗,大夫郭開和將軍樂乘等人去。這才和烏廷芳前往雅夫人宮外那座夫人府。

  滕翼和荊俊兩人成了他的貼身侍衛,只要他踏出府門,便形影不離地跟著他。烏卓還另外精挑了十名手下,作他的隨從,這批人均曾隨他到魏國去,早結下了深厚的主從之情,合作起來自然分外如臂使指。

  邯鄲城的街道比前多了點生氣,人也多了,看服飾聽語音,很多是來自別處的行腳商人,可見趙國正逐漸恢復因長平一戰而嚴重受損的元氣。項少龍和烏廷芳並騎而行,後面是滕翼和荊俊,前後則是烏家的子弟親兵,途人無不側目。他禁不住心生感慨。想起當日初到邯鄲,前路茫茫,連一個婷芳氏都保不住,心中不由百感交集。不過眼前一切,只像建築在沙灘上的城堡,一個浪頭湧來,便會消失得了無痕跡。

  事實上整個國家也適合這比喻。一場大夢的感覺又湧上心頭。為何生命總有混混噩噩的造夢感覺?只有在一些特別的時刻,例如刀劍相對,又或昨晚和美蠶娘的抵死纏綿,才能清楚地體會到生命和存在。無論如何投入到這時代裡,他亦很難像其他人般去感受眼前的一切。因為他始終是來自另一時代的人,多了二千多年的歷史經驗,故比這時代任何一個賢人智者看得更真實、更深入和更客觀。

  在烏廷芳不住向他投以又甜又媚的笑容中,人馬已進入雅夫人的府第去。趙雅在主廳迎接他們。項少龍特別向她介紹了滕翼和荊俊,低聲道:「荊俊的夜行功夫非常好,穿房越舍,如履平地,若我有急事要通知你,會差遣他來找你。」定下了幾種簡單的聯絡訊號後,雅夫人邀功地媚笑道:「倩兒在裡面等你呢。」

  項少龍又喜又奇怪道:「孝成王真肯答允你這樣的要求?」雅夫人著他和烏廷芳前往內堂,滕荊兩人則留在外廳。邊行邊道:「我向王兄獻策,說要傳倩兒媚惑男人的秘法,好使她將來作了別國的王妃,也能好好利用天賦本錢,發揮有利於我大趙的作用。王兄這人並不很有主見,給我陳說了一番利害後,便答應了。」

  項少龍暗贊趙雅機伶多智,探手摟著她的纖腰,在她粉臀輕賞了兩掌,道:「原來趙穆本來並不姓趙,只不知他是什麼人,底細如何?」趙雅道:「這事邯鄲沒有人敢提起,因為趙穆會不擇手段對付追究他過往身世的人,他來趙時只有十四歲,是由一個內侍引介,由於趙穆劍法高明,人又乖巧,兼且投合王兄愛好男色的癖習,所以很快便得到王兄的歡心,那時王兄尚未登上王位,但因兩人關系的密切,連我們都說不了話。只想不到,如今連王兄都配合趙穆企圖染指妮姐,現在宮內所有人都對王兄心淡了,但又有什麼用呢?」

  項少龍冷靜地道:「那引介的內侍還在嗎?」趙雅道:「王兄登上王位不久,那內侍臣便被人發覺失足掉下水井淹死了。當時我們都沒有懷疑,現在給你這麼問起來,我才想到這人應是被趙穆害死,以免洩露了他身世的秘密。」

  項少龍道:「那內侍是否趙人?」雅夫人想了想道:「我也弄不清楚,不過並不難查到。」

  項少龍道:「調查的事至緊要秘密進行。」雅夫人嗔道:「得了!這還要你吩咐嗎?」

  項少龍剛要說話,趙倩已夾著一陣香風,投入他懷裡,嬌軀抖顫,用盡氣力把他摟緊。烏廷芳笑道:「三公主,原來你對他也這麼癡纏呢!」趙倩不好意思地離開項少龍安全的懷抱,拖起烏廷芳的小手,往雅夫人清幽雅靜的小樓走去,兩女吱吱喳喳說個不停,神態竟是非常親熱。

  四人到了小樓上,喝著小昭等奉上的香茗,享受著早上明媚的天氣。樓外的大花園變成了一個銀白的世界,樹上都披掛著雪花。項少龍向烏廷芳和趙倩道:「兩個小乖乖,花園這麼美,為何不下面走走。」兩女對他自是千依百順,知他和雅夫人有要事商量,乖乖的走下樓去,到園中觀賞雪景。項少龍這才向雅夫人說出嬴政的事。

  雅夫人深深望了他好一會後,道:「項郎莫怪雅兒好奇,似乎你初到邯鄲,便對嬴政很有興趣,那時你應仍不知道烏家和呂不韋的關係,為何如此有先見之明呢?」項少龍為之啞口無言,以趙雅的黠慧,無論怎麼解釋也不妥當。因以他當時的身份地位,是根本連嬴政這人的存在都無由知道。雅夫人坐入他懷裡續道:「無論你有什麼秘密,雅兒都不會管,只要你疼惜人家便行了。」

  項少龍心中感動,吻了她香唇後道:「有沒有法子安排我和贏政見上一面?」雅夫人歎道:「安排你們見上一面毫無困難,問題是沒有可能瞞過趙穆,而且見到嬴政反會累事,這人終日沉迷酒色,與廢人無異。又相信趙穆是他的恩人和朋友,一個不好,他反向趙穆洩露你的秘密,那便糟了!」

  嬴政真是如此這般一個人嗎?項少龍大感頭痛道:「那他的母親朱姬又如何呢?」雅夫人道:「那是個非常精明厲害的女人,現在三十多歲了,外表看來絕不會比我老多少,實是罕見的迷人尤物,趙穆也早和她有一手,但我看她只是為了求存,才與趙穆虛與委蛇。這個女人野心極大,絕不會對任何人忠心,包括呂不韋在內。」

  項少龍靈機一觸道:「這就好辦了,我便由這女人入手。」暗忖只要她有野心,絕不會甘於留在邯鄲作人質,那老子便有機會了。說不定犧牲點男色也要在所不計了。為了打擊趙穆,什麼手段也得要用上的。

  回到烏府後,剛吃過午飯,雅夫人的家將便來找他,要他立即到夫人府去,還特別提醒他不要帶烏廷芳去。項少龍聽得心中起了個疙瘩,又感一頭霧水。與烏廷芳和婷芳氏話別後,只帶著滕翼和荊俊,匆匆趕往夫人府去。

  趙雅在大廳截著了他們,臉色凝重地道:「晶王后來了。」又咬牙切齒道:「趙穆這奸賊真的一步都不肯放過你。」

  項少龍的心往下沉去,道:「看來惟有立即進宮向孝成王請罪。」想不到半天都拖不了。雅夫人道:「情況仍未至如此之壞,晶王后要親自見你呢!」接著嘻嘻一笑道:「長得好看的男子總是佔便宜一點的。」項少龍苦笑一下,到內廳去見晶王后。

  晶王后背著他立在窗前,喝退了隨從婢女後,冷冷道:「項少龍你的膽子真大!是否不怕死了?連三公主的處子之軀也敢沾汙!」項少龍暗忖做戲也要做得迫真,跪了下來道:「少龍對公主是誠心誠意,絕無玩弄之心,請晶王后體察下情。」

  晶王后倏地轉過身來,鳳目生威,臉寒如冰地叱道:「本後那管得你們是否真心相愛。若大王得知此事,定以為你把三公主帶回邯鄲,只是為了一己之私,而且監守自盜,乃欺君之罪,連大王亦找不到饒你的藉口。現在看你仍不知事情輕重,枉我還當你是個人物。」

  項少龍心中暗感不妙。看她臉色語氣,絕非以此威脅自己與她偷情那麼單純,真是低估了她。想起平原夫人說過她是三晉合一計畫裡的其中一個婚約安排,而她則是嫁來趙國的韓國王族美女,心中一動道:「少龍知罪了,晶王后救我!」晶王后稍解冰寒容色,歎了一口氣道:「項少龍!你給我站起來!」

  項少龍長身而起,肅立不動。晶王后轉回身去,望往窗外白雪處處的冬林,緩緩道:「這事教我怎辦呢?若為你隱瞞,遲早給人發現了,連我也不能免罪。假若魏人立即接回三公主時,你說會有什麼後果?」項少龍放大膽子,來到晶王後鳳軀之後,柔聲道:「晶王后放心,魏王根本就想悔約,兼且趙穆對三公主亦有野心,定會從中破壞,所以這婚約必然如此拖延下去,過得一年半載,就算三公主再要嫁人,晶王后也可推得一乾二淨。」

  趙王后默然半晌,沉聲道:「我這樣冒生命之險為你們隱瞞,對我有什麼好處?」項少龍心叫機會來了,斷然道:「晶王后若有任何吩咐,項少龍蹈湯赴火,萬死不辭。」

  晶王后仍不回過身來,淡淡道:「那你就給我殺一個人吧!」項少龍移身上去,緊貼著她的背臀,兩手探出,用力箍緊她柔軟的小腹,咬著她耳朵道:「晶王后要殺的人是否趙穆?」

  晶王后嬌軀一陣抖顫,靠入他懷裡道:「和你這樣機伶的人交手,真的省了很多廢話,趙穆一天不死,趙國便沒有半分希望,我這王后亦是虛有其名,你明白嗎?」項少龍道:「我明白了!還有一個人吧,是嗎?」

  另一個人自然是孝成王,只要殺了趙穆和孝成王,晶王后的兒子便可登上王座,晶王后那時升級做了太后,而兒子年紀尚少,朝政自然落到她手上,那時趙倩是否處子,還有誰關心呢?這時代的人為了爭權,真是沒有人不心狠手辣,妻殺夫,子?父,無所不用其極。

  晶王后被他摟得嬌軀發軟,但仍非常清醒,輕輕道:「這只是你說的,我要對付的人只是一個趙穆。唉!大王也不是不想重用你,只是你成了烏家的人,而烏應元則和秦人暗中往還密切,遲早是誅族之禍。但你若除了趙穆,或者我可以護著你,說不定還可以重用你。」項少龍將她的嬌軀扳轉過來,貼身摟緊,晶王後怎受得住,臉紅如火,呼吸急促,春情蕩漾。

  項少龍重重吻在她朱唇上,兩手貪婪地向禁區摸索著。一來因為她不可侵犯的尊貴身份,二來她的肉體豐滿迷人,三來因她情動後的媚態,項少龍忍不住戲假情真,恣意享受著。晶王后竭盡所有意志和僅餘的力量,抓著他一對放恣的怪手,離開了他充滿侵略性的嘴,嬌喘著道:「我從不信空白說話,三天內,我要你給我一個滿意的計畫,行嗎?」這後一句充滿了軟語相求的話兒,似乎她對項少龍不乏情意。

  項少龍暗想這女人厲害得有點像平原夫人。只能對她動以利害,使她清楚自己的利用價值,才可合作愉快,吻了她一下臉蛋道:「何用三天之久,現在我便能給你一個答案。」頓了頓,續道:「對付趙穆,不出文的和武的兩途,武的方法自然是把他刺殺﹔文的便是查出他的底細,再設計構陷他。照我猜估:他定是別國派來的奸細,設法從內部瓦解我大趙的朝政。否則若還對大趙有絲亳忠心,也不會那樣胡來。」

  晶王后鳳目亮了起來,用心看著他道:「你這人真不簡單,但記緊對付趙穆要又快又狠,否則會反而中了他的奸計,陷於萬劫不復之地。」項少龍眼中射出異芒,咬牙切齒道:「只是妮夫人的慘死,我便和他勢不兩立,晶王后放心吧!」

  晶王后主動獻上香吻,然後道:「少龍!我要走了。記著不可隨便找我,我會和你聯絡的。」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後,項少龍仍沒有輕鬆下來的感覺。只看這女人不立即要求和他歡好,便知她能對自己的肉欲控制自如。這種女人最是可怕,即使與她有合體之緣,亦可隨時可掉轉槍頭來對付自己,而他項少龍卻會不忍傷害她,對她而言,自己只是她手上一件有用的工具而已!

  項少龍緊摟著趙倩道:「沒有事了!」趙倩憂慮地道:「真的不用怕嗎?若倩兒累了你,倩兒只好……」

  項少龍伸手捂著她的小嘴,向趙雅道:「你要好好看著趙倩,我會派荊俊領幾名好手充當你的家將。必要時迫得動手亦在所不計了。」雅夫人道:「千萬不要這樣!在邯鄲我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和倩兒,更何況王兄現在仍很倚重我呢。」接著把項少龍拉到一旁,低聲道:「你著我去查那引介趙穆的內侍,已有點眉目了,據宮內一個老宮女說:那叫何旦的內侍是楚人,甚得先王愛寵和信任,但這情報有什麼用呢?」

  項少龍道:「人既死了,知道也沒用。但有了眉目之後,自然好找線索。趙穆很有可能是楚國派來的人,任務是要令三晉永遠不能再統一起來。」雅夫人點頭道:「這猜測很有道理,也解釋了趙穆為何和囂魏牟有連系,因為趙穆正代表著楚齊兩國的共同利益,他們都不想見到三晉的合一。」

  項少龍皺眉苦思道:「但儘管知道這事,一時間亦難利用來打擊趙穆。以趙穆的陰狠,縱然與楚國有所連系,恐怕也難抓到把柄。」雅夫人笑道:「這事包在我身上,別忘了我是偽造的專家,只要有點頭緒,便可偽造出楚人給趙穆的秘密信件。再巧妙點使它落在王兄手上,我和晶王后更在旁煽風點火,便有得趙穆好受了。」

  項少龍高興得摟著她親了幾口道:「我會著陶方監視任何與趙穆接觸的楚人,若能找到真憑實據,那當然更理想了。」和雅夫人及趙倩兩女親熱一番後,項少龍趕回烏氏?城堡,剛踏入門口,門衛向他道:「?子嚴平先生來找孫姑爺,刻下正由大少爺招呼著他。」

  項少龍心叫不妙,硬著頭皮到烏應元的大宅與他相見。烏應元見他回來,找了個藉口溜走了,剩下兩人對坐廳中。嚴平木無表情地道:「項兄在魏大展神威,令所有人都對你刮目相看,但也把項兄推進了險境,項兄不會不知吧!」項少龍對他的直接和坦白頗有點好感,但卻因元宗的事,很難與這人合作,歎了一口氣道:「不招人嫉是庸材,這是無法避免的。」

  嚴平把「不招人嫉是庸材」這句反覆念了兩遍後,動容道:「項兄言深意遠,失敬失敬!」接著雙目厲芒閃現,盯著他道:「難怪元宗肯把?子令交了給你。」

  項少龍皺眉道:「?子不是早已斷定了?子令不在我那裡嗎?為何忽然又改變了想法?」嚴平平靜地道:「道理很簡單,因為?子令並不在元宗身上。」

  項少龍訝道:「這事你到今天才知曉嗎?」嚴平冷然道:「那天我們圍攻元宗,雖重創了他,卻終給他突圍而出,最近才知他溜到楚國去,並因傷勢復發而亡。楚墨的符毒顯然在他身上找不到?子令,才有夜襲信陵君府之舉。不過折兵損將下,仍給你逃了出來。」接著苦思不解地道:「真不明白符毒為何會知道元宗把?子令交了給你。」

  項少龍心道:當然是趙穆泄給楚人知道。由此推之,趙穆應是確和楚人有著密切的聯繫,所以楚人才可以迅速得到最新的消息。嚴平道:「這?子令對外人一點用處都沒有,反會招來橫禍,項兄若能交還給本子,嚴平必有所回報。」

  項少龍真有點衝動得要把?子令就這樣給了他,免得平添勁敵。可是元宗寧死也不肯把?子令交給嚴平,必然有他的道理,而元宗犧牲自己,好使他安然逃往邯鄲,自己說什麼都不可有負所托。所以即使這樣做對他有百害而無一利,他也要堅持下去。微微一笑道:「就算?子令不在元兄身上,可能只是他藏了起來,又或交給了其他人,為何?子令會肯定在項某身上呢?」

  嚴平不悅道:「那項兄是不肯把?子令交出來了,這是多麼不智的行為,現在邯鄲想置項兄于死的人很多,若我再幫上一把,項兄應付得了嗎?」項少龍冷笑道:「元兄之死,說到底亦應由你負上責任,這個仇項某人尚未和你算,竟敢來威嚇我。」

  嚴平霍地起立,淡淡道:「好!項少龍!算你有膽色,今晚若你可安然無恙到達郭府,便讓本子領教閣下的墨子劍法吧!」大笑三聲,旋風般走了。項少龍暗忖我這人是由少嚇大的,難道怕了你不成?往找滕翼烏卓等去了。

               (待續)

第十一章、三大殺招

  元宗真的死了!一股悲傷襲上項少龍心頭。想起當日落魄武安,元宗不但供應食住,還傳他墨子劍法,那三個月的相處,使自己在這亂世裡有了求生的籌碼和本錢,真個義高情重。若非知道元宗因嚴平而致死,他也不會和這趙墨的?子決裂,故雖為此平白多了幾百個苦行者式的可怕對手,心中仍感痛快。

  他仰伏在一張長幾上,享受著春盈等四女給他浴後的按摩推拿,儘量讓自己鬆弛神經,好應付今晚的連場大戰。這是個強者稱雄,無法無天的世界。否則他早去了報警,申請人身保護了。他的手中把玩著那方鑄了一個「墨」字的?子令,感覺著那奇異的冰寒。嚴平和符毒這些墨家的叛徒,為何如此不惜一切要得到?子令呢﹖元宗身上沒有?子令和楚墨夜襲信陵君府兩事,自然是趙穆這奸賊告知嚴平,好教他來找自己麻煩。這人真的非常狠毒,幾句話便使他陷身險境。

  他仔細研究手中符令。以前他在二十一世紀看武俠小說時,總愛描寫什麼令牌,只要拿在手中,對某一門派和組織的人便有至高無上的權威,可以指揮命令他們。不過這?子令顯然沒有這個作用,否則元宗舉起它來便成了,不用拚命逃生。所以這?子令必然有某種實質的價值,非只是?子身份的象徵那麼簡單。但若是如此,元宗為何不告訴自己,是否因為他也未曾悉破這秘密,所以心中存疑,沒有說出來呢﹖

  趙妮、烏廷芳、美蠶娘、素女、舒兒和婷芳氏六女這時笑著走進浴堂來,到他身旁幾沿坐下,趙妮一對纖柔的小手加入為他按摩肩肌。他不由舒服得閉上了眼睛。手指卻在?子令上摩挲著。當他摸著那個「墨」字時,字體內上方的兩點似若微不可察地轉動了少許,嚇了一跳下,睜眼細看。再用力以拇指摩擦,兩個凸出的圓點卻是紋風不動。心中一歎,待要放棄,忽地想起若這麼容易便發現?子令可能存在的秘密,元宗早便發現了,於是又專心研究起來。

  烏廷芳在旁笑道:「項郎啊!這是什麼寶貝,你看它比看我們更用神哩!」趙妮則道:「這東西真精巧!」項少龍笑應著,以指頭用力向那兩個圓點按下去,可是仍是沒有任何反應。

  烏廷芳這時頑皮起來,俯身輕齧著他的耳朵,往後一扯。項少龍舒服得呻吟起來,正要放下?子令來對付她,忽地靈機一觸,按下沒有作用,那可否扯上來呢﹖遂吩咐春盈找來一個小鉗子,夾著其中一個圓點,用力往上一扯。「得」的一聲,圓點應手而起,由令身升起近半寸。項少龍精神大振,坐了起來。眾女不解地簇擁著他,趁熱鬧般一齊研究他手中的權杖。

  項少龍又把另一點拔高,變成了由「墨」字上方凸了兩枝小圓柱出來。他不由緊張起來,試著順時針轉動小圓柱,果然應手旋動起來,發出另一聲開鎖般的微響。眾女都嘖嘖稱奇。烏廷芳挽著他的手臂道:「裡面定藏了東西,項郎快扭另一邊看看。」

  項少龍深吸一口氣,壓下緊張的心情,扭動另一邊的小柱。試了一下,卻是動也不動,但轉往逆時針的方向時,異事發生了。「得」的一聲下,?子令上下分了開來,露出藏於其內五寸許高的一個小帛卷。眾女齊聲歡呼。項少龍心頭震蕩,知道自己在神推鬼使下,終於發現了?子令的秘密。

  小帛卷在榻上攤了開來,長達二十尺,密密麻麻佈滿了圖形和繩頭小字。前半截是上卷「墨氏兵法」,下半截的下卷竟全是劍法,卷首寫著「墨氏劍法補遺三大殺招」。項少龍大感興趣,用神觀閱下,心中狂喜。原來這三大殺式全是攻擊的劍法,與墨子劍法的以守為主大相逕庭,不知是否墨翟晚年心態轉變,創出了這主攻的三招,以補劍法的不足。名雖為三招,但每招至少有百多個圖形,可知複雜至怎樣程度。

  最巧妙的是這三招全與防守有關,故可天衣無縫地配合在元宗傳授的墨子劍法裡。第一式名為「以守代攻」,只見那些栩栩如生的人像,由打坐、行走,以至持劍作勢,騰躍蹲滾,各種姿勢,應有盡有。每圖均有詳細文字說明練習和使用的方法。真是句句精妙,字字珠璣,使人對墨翟這人的才情智慧,生出無限景仰。

  第二式名為「以攻代守」。若說第一式穩若崇山峻嶺,這第二式便若裂岸的驚濤,有沛然莫測的威力。只是這兩式,實已盡劍道攻守的竅要,配合起墨子劍法,威力增強了不知多少倍。

  第三式名為「攻守兼資」,變化更是複雜,但卻非另兩式的混合,而是玄奧之極的劍法,不但攻中有守,守中有攻,最厲害處是變化無窮,隨時可由攻變守,由守變攻,看得項少龍心神俱醉。這時他已無暇研究上卷的兵法,拿起木劍,來到園中,專心一志地把這三招的劍式,研練起來。眾女則坐在園中的小亭裡,看著愛郎苦心專志地揮劍起舞。

  項少龍邊看邊練,開始時停停看看,練到得心應手時,每劍揮出,或砍或劈,或刺或削,其中都隱含劍道的至理。不知不覺間他沉迷在奇奧巧妙的劍法裡,渾忘一切,這種美妙的感覺,自由元宗處學懂劍法後,還是首次嘗到。木劍在帛卷運力用勁的指引下,忽似輕巧起來,破空之聲反收歛淨盡,變成沉雄的呼嘯,更增使人心寒膽落的威勢。

  他又配合原本的墨子劍法,再度演練,一時劍氣縱橫,生出亦靜亦動,靜時有若波平如鏡的大海,動時則似怒海激濤,變化莫測。眾女看得心神俱醉,只覺項少龍每一姿態都妙至毫巔,每一個動作都表現出人類體能的極限,既文靜又激烈,形成驚天地泣鬼神的氣勢。時間飛快溜走,到滕翼、荊俊和烏卓三人來找項少龍時,他才知道不經不覺練了三個時辰劍法。對於未習墨子劍法的人來說,要練這三式可能三年都沒有成果,但對項少龍來說,三個時辰已足可使他脫胎換骨,得益不淺。

  項少龍一點勞累的感覺也沒有。心中大奇,墨翟那種奇異的呼吸方法,必是與人體神秘的潛力有關,假若自己日後能依他的打坐法練習養氣的方法,可能效用更為神奇,說不定真能成了武俠小說中所說的高手那樣,擁有神妙的內功。匆匆梳洗更衣後,他到廳堂去見烏卓等三人。滕翼驚異地看著他道:「項兄神采飛揚,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是否有什麼喜慶之事。」

  烏卓也道:「孫姑爺眼神比前更銳利了,真使人驚歎!」項少龍心中暗喜,岔開話題道:「眼下有多少人手可動用﹖」

  烏卓道:「我們人手充足,調動五、六百人也沒有問題,可是如此一來,卻暴露出我們手上的實力,長遠來說是有害無利。」項少龍信心澎湃道:「不若就我們四個人,再加上你精選出來的十名好手,去闖他一闖!」三人同時愕然,這樣豈非強弱懸殊嗎﹖

  項少龍道:「若是僵持交鋒,我們自是有敗無勝,但現在我們的目的只是要安全抵達郭府,便是兩回事了。」荊俊道:「若只是我一個人,定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覺偷到郭府去。」

  烏卓忽地興奮起來,道:「與孫姑爺並肩作戰,實是最痛快的事,來!我們研究一下。」由懷中掏出一幅帛畫,赫然是邯鄲縱橫交錯的街道圖。烏卓指著城內一個小丘道:「郭府就在這山丘之上,正式的道路只有兩條,分別通到郭府的前後宅,其他不是亂石就是密林。」

  滕翼道:「只要來到山丘處,憑著亂石密林的掩護,就不用怕他們的弩箭等遠距離攻擊的武器,亦不怕他們人多勢眾了。」烏卓道:「問題是他們必會派人監視著我們,那他們便可以在長近一裡的路途上,在任何一個地點截殺我們了。」

  項少龍苦思頃刻,道:「我們可以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噢!」看到他們愕然望著他,才想起暗度陳倉的故事發生在楚漢相爭之時,他們自然聽也未聽過。忙改口道:「烏卓你可以同時派出三輛馬車,分向三個不同的方向出發,那些墨者自然要追每一輛馬車,到發現車內無人時,已被分散了實力,而那時我們才出發,教他們方寸大亂,應接不暇。」三人一聽都感此計可行。

  荊俊道:「我們可利用掛鉤攀索,越過民居,跟我們的人,一定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眾人愈說愈興高采烈,就像已打贏了這場仗般。最後項少龍道:「若我是嚴平,必把人手留在郭府所在的山丘腳下,那時我們便可以借密林和他們打一場硬仗了。」

  滕翼神情一動道:「不若由我和荊俊先溜到那裡去,預早布下陷阱,那就更有把握了。」荊俊最愛鬧事,跳了起來道:「事不宜遲,趁離宴會還有兩個時辰,我們立即帶齊傢伙,趕去佈置。」

  烏卓站了起來,興奮地道:「你要什麼東西,我都便可供應給你。」

  三人離去後,項少龍回到寢室內,取出裝備和裝滿飛針的束腰,好在身上,吻別了眾妻妾俏婢,趕去與烏卓會合。途中遇上了臉現喜色的陶方。陶方一把扯著他道:「我們真幸運,查到了一個身份神秘的人,剛在今天見過趙穆,聽他口音應是楚人無異。」

  項少龍喜道:「拿著他沒有﹖」陶方道:「他仍在城內,動手拿他說不定會打草驚蛇,根據探子的調查,他那旅舍的房子只訂到明早。只要他踏出邯鄲城,我們便把他生擒活捉,囚在我們的牧場處,我才不信他的口硬得過我們的刑具。」

  項少龍一把摟著陶方的肩頭,往外走去,哈哈笑道:「若給我們拿著那奸鬼的陰謀證據,我們便要他好看。」這時兩人來到正門後的大廣場上,烏卓早預備了三輛馬車,恭候著他的指示。陶方奇道:「你一個人,為何要三輛馬車呢﹖」

  項少龍笑道:「三輛馬車都不是我坐的,而是贈給嚴平那短命的傢伙!」大笑聲中,放開陶方去了。

  (卷四終)
Other chapters
Title & Chapter Author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三卷 1-5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二卷 1-5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二十六卷 1-3章完)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二十五卷 1-6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繁體)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二十四卷 1-6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二十三卷 1-6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二十二卷 1-6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二十一卷 1-6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二十卷 1-6章)
Similar Novels
Title & Chapter Author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繁體)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二十六卷 1-3章完)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二十五卷 7-13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二十五卷 1-6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二十四卷 7-12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二十四卷 1-6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二十三卷 7-12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二十三卷 1-6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二十二卷 7-12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二十二卷 1-6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二十一卷 7-12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二十一卷 1-6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二十卷 7-13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二十卷 1-6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十九卷 7-11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十九卷 1-6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十八卷 7-12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十八卷 1-6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十七卷 7-12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十七卷 1-6章)
Recommend Novels
Title & Chapter Author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五卷 1-6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五卷 7-11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六卷 1-6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六卷 7-11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七卷 1-6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七卷 7-11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八卷 1-5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八卷 6-10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九卷 1-6章)
尋秦記全本改編版(第九卷 7-1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