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神雕(续) (81-83)

245Clicks 2022-06-27 Author: 赵家阿四
#神雕  
【笑傲神雕(续)】 (81-83)

作者: 赵家阿四 2022年6月27发表于第一会所

前言:这几章出来以后,估计像女侠南疆篇时,肯定有读者会对阿四又安排个老头当淫贼,而心生不满。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也不谈甚么剧情需不需要,只说两点。 第一,我是真不想创作相同场景,或者类似模式的肉戏,改改口味,省得视觉疲劳,自己落笔时也没激情。而且原先有读者提出,黄与龙总跟小瘪三床上互动,没有BOSS等等。 第二,一本书,不管黄与不黄,都有精彩与低谷的阶段,可能阿四如今的状态就处在低谷。这个没法避免,我本来就不是专业写手,只是业余爱好罢了。说句实在话,我连大纲都懒得立,撑死也就是个框架,可能在写这段的时候,来了灵感,就把下面的剧情给改了,随时会调整。 阿四脾气不好,有时候发文,可能干了一两斤白的,说点甚么出格的话,请各位多多包涵。

              第八十一章淫僧起意

  日头西偏,酷热难耐,偏僻的小道上,左剑清满脸阴沉,闷头赶路。数步后,婉娘默默跟随,时不时看向身前之人,狐眸尽带关切。转过一处低洼,几块麦田露在两人眼中,而旁边的空地上,还立一户农家院落。

  "我去求些清水,咱们再赶路。"青年停在原地,捏了捏腰间干瘪的水囊,也不转头,轻声吩咐道:"你在此等候,莫要乱跑。"

  "如此小事怎能劳烦公子,还是让奴家去吧。"听到青年开口说话,少女似是颇为激动,快行两步,从他手中取过水囊,娇笑一声就跑向农家。

  看着婉娘拍开了门,钻入院内,左剑清神色稍缓,便望向绿油油的田埂。没曾想刚转过头,就听一声惊恐的尖叫传来,他急忙飞奔至农家,闯进门后也被吓了一跳!

  只见院中血迹染土,乌红凝固,三具尸首横在地上,或关节扭曲,或头骨开裂,像是被巨力挤撞般,死状极为凄惨。而不远的正房处,木门随风摆荡,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即使是在白日,也让人心生悚然!

  "公子……我……"婉娘小手掩嘴,俏脸含惧,发觉左剑清进来,慌忙扑进他怀中。迷茫青年本想推开她,可大手在半空停了许久,终覆在颤抖的玉背上,微带一丝安慰道:"莫怕,只是几具尸体,随我去屋中看看。"

  少女听后点点头,娇羞且不舍得松开了双臂,青年随即抽出长剑,将她护在身后,缓缓往敞着门的正房而去。两人刚到屋前,便闻到一股淫靡且腐烂的味道,不禁都脸色一红,连忙捂住口鼻。

  "啊!!公子……这……"往门内探头一看,婉娘又惊呼一声,左剑清也皱起双眉,将长剑横在身前。顺着两人目光,却见正房里一片凌乱,污浊斑斑,液痕片片;当中的木桌上,还倒着一具赤裸的女尸,身上或青或紫,双腿间红肿狼藉。

  若只是一具被凌辱致死的女尸,两人也不会有这般反应,令他俩恐惧的是,瞧周边散落的衣裙款式,想来这女子生前年岁不大,尚处闺中。可仔细一看,却见她皮肤松垮,仿佛死前精气被抽光,浑若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妪,而皱纹横生的脸上,还带着万般满足的笑容!

  这蹊跷诡异的女尸,既让两人不寒而栗,又万分不解,不禁都楞在门前。静立片刻,左剑清再无取水的心思,收剑入鞘后狐疑道:"行凶者恐不是人,咱们速速离去,莫要多留。"

  婉娘同有此念,亦步亦随跟在他身后,一起奔出农院,拣路往北急行。可青年与少女却不知,此事并非妖魔作祟,那行凶者正在五里外的岔口,现下又起了作恶的心思。

  月朗星疏,晚风微起,崎岖曲折的山路间,马车缓缓而行。方才因小东邪心软,放老喇嘛上车,三人便又扮成主仆的模样,兄妹俩于帘外而坐,请仙子在车厢内休息。

  周阳操缰控向,注意力却集中在老喇嘛身上,见他不时与郭襄寒暄,眼中戒意愈深;而车厢内,小龙女晶眸微凝,更持剑在手,似也对这番僧心怀警惕。

  要说老喇嘛眉目和蔼,一举一动颇为守礼,可不知怎地,荒唐青年与仙子却尽皆生疑。周阳是先入为主,本就对这拦路的秃驴不满,再瞧他看向亲妹的眼神,越发觉得不太对劲;小龙女则因那番僧说话间,几无吐纳呼吸,暗感此人内力雄浑,前所未见,猜不出他求坐马车,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图谋。

  "若非遇见贵主仆三人,老衲恐要困顿一夜。"老喇嘛盘腿而坐,连连称谢,郭襄举着火把一笑,好奇道:"大师方才说初来中原,可汉话倒说得极好。"

  "出家人需普渡众生,因此修行之余,老衲多曾学练。"老喇嘛眼角一扫,看到小东邪微露出的雪颈,更是莫名热切,又问道:"听口音,贵主仆不似本地人士,不知来此作甚?"

  "我俩陪我家公子来此游玩,领略秦陇风光,大师此来汉地所为何事?"虽觉此人面善,小东邪倒没漏底,不顾荒唐子一脸烦闷,指了指他与自己。老喇嘛点点头,微微一笑,答道:"老衲此番前来,有心与汉地高僧讲经辩佛,同时也要寻一故交,了却凡念。"

  说到此,他顿了顿,又询问道:"贵主仆三人皆气度不凡,想来出自名门世家,不知要前往何处?若是顺路,老衲与你们结伴同行可好?"

  "我们要去……"

  "老番僧恁地话多,我们去哪关你甚事!"郭襄刚欲回答,却被周阳不耐的打断,想要责怪时,又听他喝道:"想你个出家人,怎地如此啰里吧嗦,盘根问底,也不知心怀何意!"

  "唵嘛呢叭咪吽,识由缘生,领得诸法,还请施主莫动肝火,老衲只觉与你们有缘,因此多问几句。"老喇嘛如似笑脸菩萨般,丝毫不着恼,反而双手合十一礼,诚恳道:"若是几位施主眼烦老衲,一会遇见落脚处,我走人就是。"

  "兄长,怎地如此无礼,此人想来应是个得道高僧。"眼见老喇嘛闭目入定,再不多言,小东邪心生歉疚,不禁悄悄责怪。碍眼的秃驴在旁,荒唐子也不便对妹妹多话,闷哼一声,继续扬鞭赶路。

  随后,三人静坐车前,只余车轮碾地,马鞭抽击,以及火把随风作响。周阳顾不得颠簸,把驽马驾得飞快,看那模样,似是急于撵老喇嘛离去。不过运气不佳,一连赶了二十余里,直到几近三更,也没遇见一处村镇人家。

  夜黑路崎,保险起见,荒唐子只得寻了个林前背风处,将马车停下。他也不理那番僧,招呼妹妹与仙子下车舒缓筋骨,又在周边弄了些嫩草喂马,便想生堆火,好烧些热水供她俩梳洗解乏。

  不想老喇嘛倒有眼力见,自去林边捡柴拾木,周阳见状乐得清闲,铺开买来得毯垫,请小龙女与郭襄安坐。现下虽是盛夏,晚间山内仍有寒气,篝火一燃,几人便围着取暖。

  赶路许久,已到肚饿之时,周阳取出清水干粮交与两女,又在郭襄的瞪视下,不情不愿的分给那秃驴一些。仙子倒好,对饮食无甚挑剔,喇嘛也似苦行僧般,吃喝不停;而兄妹俩皆是无肉不欢的性子,啃着粗劣的大饼,只觉难以下咽,禁不住对视一眼。

  荒唐子见妹妹眼含期盼,知她何意,笑了笑起身,想去猎几只野味烧烤。可又怕自己走后,两女与老喇嘛独处,吃这死秃驴哄骗,一时左右为难。哪知仙子似是清楚他所想,倚过鸾首,悄声道:"去吧,有我在。"

  周阳闻言一喜,知小龙女也对老喇嘛生出戒备,当即放下心来,提刀去林中寻找猎物。不多时,打了两只雉鸡,放血拔毛后,便急急往回赶。

  待到篝火边,见三人俱在,亦如先前,荒唐子总算松了口气;可看那老秃驴与妹妹坐在一起,聊在一处,而仙子无奈的盯着自己,又暗暗生烦。当下他装作得意,拎着两只猎物,嬉皮笑脸道:"兄弟,野味来喽!快来搭把手收拾干净,赶紧烤了,一只就够公子吃了,咱俩也能分上一只。"

  郭襄转头看去,见他满载而归,当下也忘了与老喇嘛聊天,欢呼着奔过来接下雉鸡。小龙女则与周阳对视一眼,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勉强装出公子哥的架势,手里把玩着玉女剑。而那番僧也不生疑,微笑着看向青年,关切道:"小施主回来了,快坐下休息一番,烤烤火去寒。"

  "既是老和尚相邀,我就不客气了,正好与你聊上一阵。"周阳顺势而为,一屁股坐在妹妹起身处,把老喇嘛隔在边缘,问起藏地风俗来。怎料这番僧颇为耐心,一一解答,不时还夹着几句佛语,搞得他晕头转向,不懂其意。

  "嘻嘻,娘亲曾教我如何炙烤,今夜我便露上一手,好让兄长与……公子一饱口福。"另一边,郭襄用水洗涤完野味,取出在商洛买得调料涂抹,又拣了两个干净树枝穿起,这才架在火上。

  夜灿星河,群山寂静,一阵阵搅人烦躁的夏季虫鸣,也难得停歇片刻。噼啪作响的篝火旁,小东邪神情专注,将野味翻来覆去,使得香气渐渐四溢。话不投机半句多,荒唐子眼见肥鸡流油,一时拇指大动,再不搭理身旁之人;而老喇嘛趁此机会,眼珠一转,扫过两女,最后留在青衣小厮身上。

  终南仙子则秀眉微拧,晶眸略呆,只觉隐约间,某情某景映在眼帘。似是多年以前,她与杨过怀抱婴孩,雪夜急行,到了一处猎户家中,自家夫君也曾射鹿炙烤,而那个婴孩,就是眼前的小丫头……

  思绪倾泻,回忆难止,她想着想着,猛然又有一事浮现心头。在月余前,一间木屋内,某个青年同样炙烤雉鸡,对敌装腔,而自己当时……下体被塞了一块玉佩……

  念及此,仙子既不敢再追思,又想知自己与青年发生了何事,整个人神游天外。直到小东邪撕了一条鸡腿,跑来塞在她手里,一烫之下,这才回过神来。

  "公子,尝尝我的手艺。"

  小龙女虽喜素食,却也不忌讳荤腥,不然在绝情谷底,也不会烹出一盆银鱼予杨过吃。只因沉浸在回忆中,她咬下一口如似嚼蜡,可见郭襄满含期待,轻声夸赞道:"好吃,襄儿倒是好手艺。"

  小丫头喜不自胜,忙将烤鸡交在她手中,又转头看向老喇嘛,询问道:"大师,不知可吃荤腥?"那番僧笑着谢绝,摇头道:"几位施主请便,老衲苦修半生,向来茹素。"

  小东邪再不相让,凑到兄长身边,不顾烫手,扯着鸡肉胡吃起来。荒唐子宠溺她,也不争抢,将鸡翅鸡腿留与妹妹,自己啃着鸡头鸡屁股。仙子本就食不知味,瞧见了后,把缺了条腿的烤鸡递过去,惹得青年满脸感激。

  不消片刻,两只烤鸡就变作满地骨头,等几人吃饱,疲倦也渐渐袭来。周阳因扮作护卫,自领守夜之责,先请小龙女去车厢歇息,又在前座铺了些毯褥,供郭襄入眠。安顿好两女,他返回篝火边,假意与番僧闲聊,实则监视这来历不明之人。

  老喇嘛不以为意,尽说起晦涩难懂的佛理,好似催眠般,让人渐生困意。荒唐子本就劳累,耳听拗口之言,不到一炷香,眼皮就上下打架。等那番僧念起大藏经时,他终于支持不住,身子一歪,倒在绒毯上呼呼大睡。

  "……王有如是子,二足人中尊,处世转法轮,道成无懈怠。"听周阳鼾声作响,老喇嘛停嘴不念,转头看向侧卧前座的郭襄,慈目也变作淫眼。不过他却并未起身,扫了一眼车厢,才无声笑道:"知你未睡,不过老衲可不怕你,若非昨日已运功一次,不然今夜……嘿嘿……"

  "可惜这少妇虽然娇艳,却非处子,不然集两人之效,魔功必能圆满。"他往篝火里添了些木柴,看着火势复旺,又喃喃道:"不过还是一起掳走为好,想那女娃儿未经人事,承不得几度云雨,若到时无处发泄……"

  这番僧正是丹巴杰的师傅,金轮法王的师弟,现今的蒙古国师,吐蕃密宗的掌门玉钵。他此番携弟子身入汉地,既想弘扬藏传佛教,广纳信徒,又欲替师兄报仇,击杀神雕大侠,立威于中原武林。

  与尚存道义的金轮法王不同,此人行事不择手段,因龙象波若功练至十一层,再无突破,转而练起了邪法,以求武道能更进一步。那邪法乃是密宗禁术,名为欲魔反元经,需破处子之身,用阳具汲取纯阴精血,融补真气。

  自玉钵修炼欲魔反元经,进境飞速,一日千里,再无往常的阻滞。不过邪法并非正道,总有弊端,一是会扰心乱智,使得人渐被欲望支配,沉迷交合时的无上快感;二来每次功毕都需休息三日,直到化血为气,才能继续行汲阴之术,不然轻则内力失调,坠入魔境,重则暴毙身亡。

  如此一来自相矛盾,越往后练,越生冲突,修炼者往往会忍耐不住,未等融合阴血,就再度与女子交合。是以,这欲魔反元经虽增功极快,却无一人能炼成,而玉钵内力深厚,又精通佛法,倒暂时能抑制淫念。

  这淫僧自入中原以来,毁了无数女子的贞操,且练完后皆抛尸荒野,端的是令人发指!先前遇见周阳驾车,他并无歹意,想趁此机会躲入车厢,摆脱某个纠缠不休之人。

  可发现小龙女与郭襄后,老喇嘛哪看不出她俩男扮女装,瞄了郭襄一眼,立时色心大动。不过他今日已运功一次,现下只得作罢,未融汇吸汲的阴血前,暂不会对两女下手。

  "那姓赵的也不知去了何处,倒是让人心烦。"玉钵盘膝而坐,手捏法印,看了看黑夜中的来途,暗忖道:"这三人应出自武林正派,若让姓赵的撞见,定会坏了老衲的好事,我先护着她们西行,等三日后到了终南山下,再慢慢享用不迟……"随即,他闭上双眼,运转邪法,吸收起采得的阴血。

  冥冥中似有定数,两任蒙古国师出自同门,也皆对小东邪暗生觊觎,只不过一个是爱其资质,喜她心肠良善,一个是馋其肉体,欲用邪法奸淫,稍一对比高下立判。可叹玉钵喇嘛怎能想到,自己师兄已收郭襄为关门弟子,更因为此落得身死,如今换做他,会不会像金轮法王结局相同?

  月落日升,天色渐明,徐徐凉风微起,吹灭了燃烧殆尽的篝火。绒毯上,周阳嘴中淌涎,鼾声嘹亮,正在梦里与美妇颠鸾倒凤。方到紧要处,却被人一把拍醒,他揉了揉睡眼,发觉自家妹子俏瞪着自己。

  "兄长,你不是守夜么?怎地睡得比我还沉!"小丫头见他那模样,不禁心中窝火,连声怪罪道:"幸亏有大师在,不然走了水,只怕你都一无所知。"

  "都怪那老和尚昨夜乱读佛经,我这才……"荒唐子转过头,见老喇嘛笑眯眯立在一旁,连忙想辩解出声。可小东邪哪里会听,请那番僧上车后,又连连催促道:"兄长,赶紧收拾妥当,今日罚你赶车,大师你休息休息。"

  "呃,好……"周阳暗自憋气,应了一句,刚想去卷捆绒毯,就见小龙女过来帮忙。他哪里肯让仙子屈尊,止不住开口劝阻,却听柔音入耳,登时越发尴尬起来。

  "我盯了他一夜,并无异状。"

  "都怪我,劳龙姐姐无法歇息……"闻听此言,荒唐子心生愧意,一边收拾绒毯包裹,一边低声致歉。仙子示意无妨,将麻绳递给他,又道:"那人修为高深,恐我也不是对手,你且小心些,莫再招惹他了。"

  "哦?姐姐竟敌不过那秃驴?"周阳心中大惊,连忙相询,见小龙女微点螓首,一时也慌了神。他苦思片刻,忽然灵光一现,悄声道:"这番僧曾说要寻一故交,因此西行,那咱们便找处村镇歇上几日,然后改路向北,想来便能甩开他了,龙姐姐,你看如何?"

  "嗯,就依你所言。"仙子也觉此计不错,当下点头答应,等他收拾整理完,一同返回车上。小东邪聊得兴起,浑然不知两人的商议,瞧见兄长回来,悄悄扮了个鬼脸。老喇嘛则笑了笑,双手合十,让过玉面公子进入车厢,再不多言。

  既有对策,周阳一时心情转好,装模作样的朝玉钵道了声谢,随后甩鞭赶车而去。一路无话,几人饥餐渴饮,直到申时,终于进入柞水境内。此地南麓秦岭,山峦起伏,沟堑纵横,再往北百余里便是终南山。

  翻过一座丘陵,荒唐子见驽马急喘,欲停下休息片刻,忽闻前方隐约传来一阵喧哗。小东邪也同样听得,心奇之下,连连求他继续行驶;老喇嘛睁开眼,本想劝阻,可不知为何没有开口。

  架不住自家妹妹催促,周阳无奈驾车而去,等驶过一处密林,瞧清发生了何事后,顿时暗叫不妙。

  只见前方乱糟糟一团,数十个身着奇装之人手持兵刃,呼喝怒骂,正拦住一队旅者,似乎不放他们通行。地上还躺着几个汉子,应是遭这帮人围殴,也不知是晕将过去,还是已然身死;而那队旅者当中,老少妇孺皆有,直被吓得或哭或求,却无人敢将儿子或丈夫扶起。

  "滚滚滚,此处封路十天,不许北上!"

  "娘的,你等若再不走,小心老子捅你个透心凉!"

  "把钱财交出,不然大爷便将这几个汉子的腿打断!"

  "那车上的小子,莫走莫走,且将车马留下!"

  发觉是魔教喽啰,荒唐子暗叫晦气,忙招呼妹妹进入车厢,就想调头另寻他路。怎料那帮人却有眼尖的,一个头领模样的道士呼喝一声,带着十余个手下围了上来,把马车逼在当中。

  "娘的,怎地还有个老秃驴,赶紧下车滚蛋!"那道士来到车边,看了看两人,高声叫嚣一句,就比划着长剑赶人。周阳听他说完,脑中猛然涌出一股坏水,跳下来指着玉钵,可怜巴巴道:"几位大哥,我滚我滚,不过这位佛爷可是蒙古贵人,万万不能得罪。"

  "你这厮鸟倒是识相,甚么蒙古贵人,那老秃驴,且给我下来!"道士哪里会听,一脚踢开荒唐子,又转过身,伸手就去扯睁开双眼的老喇嘛。怎料使力间,番僧纹丝不动,而他像是扯着万斤石像,险些闪伤了腰。

  "娘的,老秃驴使得甚么妖法,且吃道爷一剑……哎呦!"那道士貌似一向狂妄,见拽玉钵不动,刚要使剑刺他,就被踢得倒飞出去。蒙古国师站起身,莫名看了一眼周阳,不知是笑是怒道:"小施主倒是心坏,嫁祸于我这无辜之人,也罢,既有鼠辈作孽,老衲也当遵从佛法,除恶还善!"

  话音未落,老喇嘛腾空而起,迎向冲来的魔教喽啰,顷刻混战在一起。荒唐子见良机难得,又跳上前座,顾不得探头出来的两女,驾车往回驶去。

  "兄长,快快停车,我们援手大师!"眼见玉钵陷入重围,郭襄不知哥哥为何如此,当即想跳出车外。周阳听后心急,一边扬鞭甩马,一边轻斥道:"襄儿,莫要任性!龙姐姐说那老和尚修为极高,跟着咱们不知有何企图,当要甩开他为妙!"

  闻言后,小东邪仍旧不信,仙子跟着劝了几句,这才让她安生下来。三人驾车沿着官道返回,行了一阵,马儿有些跑不动了,荒唐子在山脚处停下,招呼她俩下车步行。

  "嘿嘿,三位施主好生仗义,竟弃我而去!"

  不想未等两女钻出车厢,就从旁边林中响起一声讪笑,声音虽轻,却震得树枝乱摇,落叶无数。随即周阳就见一人缓步而出,慢慢绕过矮丛,径直走到马车边,正是老喇嘛玉钵!

  荒唐子心中大骇,想不通这番僧被数十人围攻,竟还能跟将上来,一时呆若木鸡。老喇嘛浊眼半咪,邪眉微挑,全无先前慈悲模样,连声淫笑道:

  "唉,本想留小施主多活一日,怎料你却百般寻死,怨不得老衲没有菩萨心肠。不过你且放心,那小女娃与少妇尚有用处,嘿嘿,老衲自会好生相待,暂不会随你而去!"

  尚未说完,玉钵就蹬地而起,如同展翅的怪鸟般,朝傻愣的青年扑来。周阳哪里反应得及,手还没握上刀柄,就被他抢近身边,举掌印向天灵盖。危急关头,蓦地寒光一闪,一柄长剑挑开布帘,急急朝老喇嘛手腕刺去。

  蒙古国师巍然不惧,竟使肉掌荡开长剑,还用五指搭去,想要折断这锋利之物。可随他一动,剑招也瞬间一变,改刺为撩,削向探来的老手。玉钵见状,眼中精芒一闪即逝,先退开几步,随即看向车内,惊奇道:"这等剑法……莫非你是古墓中人?"

  话音未落,就见终南仙子手持双剑,飞身而出,与老喇嘛对峙林前。她站定后玉面含霜,白袍飘荡,如神仙般风姿俊逸,让人为之折服。

  "也罢,等擒下你,老衲再细细拷问!"看女扮男装的少妇不答话,玉钵神色阴沉,暗暗催动真气,双掌夹着破空之音攻来。小龙女见来势凶猛,香拧纤腰闪过,后辍起双剑,与他斗在一处。

  掌风四起,剑光闪烁,两人甫一交手,便激起尘土飞扬!不比徒儿愚笨,老淫僧临战无数,发觉少妇轻功极好,便掌蕴气劲,等她攻来时才出招相迎,直要用真气对撞。终南仙子知此人内力雄浑,强上自己不止一筹,哪敢硬接,几招过后就难受不已。

  见尽处下风,小龙女秀眉一皱,猛然左右同刺,用双手互博术,使出玉女素心剑法对敌。招式一改后,她身法与双剑又快上数倍,顿时场中仙姿如影,残而不齐。

  "好好好!这便是互博术吧,当真是世间奇功!"玉钵原先也曾有所耳闻,现下见她左右皆能使出剑招,虽被抢攻得手忙脚乱,却也高声赞叹。当下他运转邪法,又提起三分内力,整个人竟缩了些许,怪叫着迎剑而去。

  见老喇嘛眼中满布血丝,身骇形怖,如似地狱中的恶鬼,一旁观战的兄妹直吓了一跳。小东邪听玉钵之前所言,已对他再无好感,只在一旁替仙子担忧;而荒唐子更是骂个不停,想分散这秃驴的注意,让他不能专心对敌。

  仙子缠斗游走,淫僧提气追击,两人皆全神贯注,战局无比焦灼。不过玉钵内力极深,自不怕损耗,双掌劲道越发惊人,呼啸时势若惊雷!而小龙女以快打慢,三十余招过后,渐渐体力不支,一时间险象环生!

  眼瞅她又落入下风,且招式散乱,周阳与郭襄各生焦急,登时都想冲上来援手!不想就在此时,忽听一阵狂笑响起,两人转头看去,见一位青袍大汉不知何时来到近前。

  "玉钵国师,你把我教众屠戮一空,还在此处欺负三个小辈,来来来,且让赵某再领教一下龙象神功!"

  话音未落,那人纵身一跳加入战局,架下拍至小龙女后心的老掌,将仙子推出圈外,随即与玉钵交起手来。老喇嘛神色一僵,虽接连出招与他相斗,嘴上却道:"赵檀越,你我来日再战不迟,这女子是……"

  "休要多言,我九转玄冥法已然大成,这次当要与你分个高下!"青袍大汉不管不顾,一对碗口大的拳头接连轰击,又见周阳两人迎向小龙女,一边打一边叫道:"你们三个,趁着老子心情好赶紧滚蛋,不然一会败了老和尚,定要拿尔等试拳!"

  见仙子无甚大碍,兄妹俩略微安心,耳听此言,忙取了包裹弃车而去。玉钵见状心急,可大汉武艺惊人,让他只能专心对敌,无暇顾及。眼睁睁看着三人逃离,老喇嘛淫眼一怒,催功发力,嘴上也骂道:

  "赵无哀!你既然想死,老衲便成全你!"

  第八十二章一触即发

  荒唐子背挂包裹,与小东邪一起搀着仙子飞奔,途经先前魔教喽啰的设卡处,眼见死尸横陈,黄土染血,更是心惊不已。三人也不敢再顺大道而行,专拣山涧小路,一连跑出去十余里,这才停下歇息。

  "姐姐可好?没受甚么伤吧?"发觉小龙女站立不稳,郭襄万分自责,忙扶着她落坐一块平石,而后哽咽道:"都怪襄儿瞎了眼,竟以为那老番僧心怀良善,害得姐姐与兄长……"

  "襄儿勿需如此,我有些脱力,歇上一阵便缓过来了。"

  周阳心疼妹子还来不及,哪会怪罪,听后咧嘴一笑,喘着粗气连连摆手。而小龙女见她眼中水光闪烁,几欲哭将出口,勉强安慰了一句,随即陷入沉思中。

  先前搏命之际连连遇险,虽有力尽之故,更多是因她又记起了一些事,一时分神以至于此。否则老喇嘛即便修为深厚,已达五绝水准,也断不会让她如此狼狈,未到三四十招就败下阵来。

  "我竟与清儿有过……难怪总是牵挂他……"记起在某处农舍内,被青年肆享用香臀菊蕊,仙子不禁玉面发烫,心中也暗暗好奇,后来自己与他会不会越过师徒禁忌……连那事都……

  残忆如新,几番亲热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既让小龙女情难自控,又暗感对不住丈夫,整个人不由得沉浸其中,俏脸时而凝重,时而满布红潮,却没发觉周阳正盯着自己。

  "龙姐姐,莫怪我多话,开始你尚能与那老秃驴斗个平手,怎地突然间就不是对手了。"荒唐子倒无他意,只是对先前一战不解,又见她神色变换,便出言相询。一旁的小东邪听了,也是心奇,跟着问道:"是啊姐姐,莫非……你又记起一些事?"

  "嗯,我又记起了一些……"仙子顷刻从思绪脱离,虽愈加羞臊,却没隐瞒之意,轻轻点了点鸾首。兄妹俩听后,也都替她欢喜,就再没多问,或坐或蹲在原地休息。

  "不想老秃驴竟是鞑子国师,还认得龙姐姐的剑法,倒不知咱们的身份是否被……"歇了一阵,周阳将水囊递予两女,也拿一个咕嘟嘟牛饮片刻,满是后怕道:"亏得那大汉突然冒出,否则咱三个恐要折在山前,不过听此人说甚么教众,想来也是魔教中人,且由得他俩狗咬狗。"

  "兄长所言极是,可魔教既与鞑子结盟,老秃……和尚与那大汉比斗过后,说不得会联手。"郭襄出声附和,也说出自己的看法,随即又道:"此间离终南山百余里,疾行一昼夜就能抵达,咱们到时躲入古墓,看他俩如何去寻。"

  "姐姐,你觉得如何?用不用再歇息一阵。"兄妹俩说完后,一起出声相询,小龙女闻言慌忙点头,心中却在顾忌另一件事。方才记忆有所恢复,她又想起左剑清北上报信一事,唯恐徒儿打扰到夫君闭关,而且不知为何,总觉两人见面不妥。

  "也不知清儿此时身在何处,是否已到终南山,他与过儿……哎……"仙子纠结一阵,当即站起身来,催促道:"走吧,咱们莫要耽搁,速速赶路。"

  兄妹俩见她略带急色,虽有所不解,却也并未多问,当下略作休整后往北疾行。不过三人却没想到,小东邪方才一语成谶,十余里外激斗的喇嘛与大汉,现下不光分出了胜负,也有了恶恶联手之念。

  回到山脚前,却见密林似受妖魔摧残般,根根树木断折,片片杂草露黄,当真是一片狼藉之景。现下酣战已止,两人已跳出圈外对峙,看玉钵惊怒交加,而赵无哀略有自得,想来应是魔教右使占了些便宜。

  "玉钵国师,我这九转玄冥法如何?哈哈哈!"青袍大汉狂笑出口,浑不顾老喇嘛脸色越来越差,又自傲道:"北上之后,你我也交手无数,这次总算是赵某胜了一招!"

  "赵檀越神功惊人,老衲自是佩服。"蒙古国师气得眉抖嘴颤,全无往日得道高僧的模样,如似怨鬼托生一般,阴沉低语道:"自我入中原以来,也曾听闻左右光明使武艺卓绝,才智出众,不过依老衲所观,你却不如向左使多矣。"

  "玉钵,你莫使激将法,不然惹得赵某兴起,就在此地与你同归于尽!"魔教右使闻言一怒,抬臂一指老喇嘛,骂道:"你这番僧人前道貌岸然,暗地里却修炼邪法,祸害了多少汉家女子,这一路来,莫以为赵某不知你做的龌龊事!"

  "哼,比起邪法,老衲尚逊东方教主一筹,再者这北地尽是我汗国之土,老衲如何行事,又与你何干?"玉钵一边阴笑,一边反驳出口,随即用老眼撇了撇大汉,讥讽道:"莫非赵檀越心怀家国,打算脱离神教,重归南宋皇族不成?"

  "你!你这老厮鸟……"赵无哀本欲发作,可不知为何,竟堪堪忍将下来,咬着牙道:"老和尚倒是好算计,也罢,赵某不作口舌之争,不过往后你去哪,我便跟到哪,也好欣赏下国师这般垂暮之人,在运转邪法时,究竟有无雄风重振之能。"

  "赵右使,老衲此番北上只为报师兄之仇,如此一来,也能替你教除一大敌,你又何苦相逼?"玉钵顿觉万分头疼,有心毙了面前之人,却因方才一战消了此念,便话锋一转道:"知不知你放走的三人中,那位乔装的少妇乃是谁?"

  "国师有话就说,莫藏着掖着。"闻听此言,魔教右使略有不解,皱着眉头相询。这几日来,他因落尽下风,极为不快,方才自持功法大成,迫切想与玉钵分个高下,并未留意先前的三人,只当是哪门哪派的弟子,被这老淫僧盯上,是以才叫她们滚蛋。

  "那女子既会左右互搏术,又会古墓剑法,你觉得是何谁?"玉钵嘿嘿一笑,不紧不慢的答复,怎料赵无哀若无其事,还嬉笑道:"无非就是终南仙子罢了,怎么?莫非遇见绝代佳人,玉钵国师动了凡心不成?"

  "赵右使,明人不说暗话,此番贵教大张旗鼓,到处设卡拦人,想来也是要对姓杨的动手。"蒙古国师虽眼皮一跳,却脸露坦然,诚恳道:"我师兄曾言,那古墓错综复杂,常人难寻入口,且入内更难出逃,贵教既与老衲并无冲突,不如合作一番,擒下此女逼问清楚,不知意下如何?"

  说完,他又笑了笑,有恃无恐道:"如若右使不愿,老衲便着人调兵前来,也坏了你们的事。"

  青袍大汉听后沉默不语,似是在心中盘算,直到老喇嘛等得不耐,他才慢慢道:"好啊,你我互为盟友,本就要同舟共济,不过赵某却是心奇,相传神雕侠侣伉俪情深,若那位仙子宁死不答,国师可有高招?"

  "这个不劳赵右使操心,老衲自有办法,待她与那小女娃欲仙欲死时,又如何不愿说,嘿嘿……"

  听此一问,玉钵脸露淫邪,如老鸦阔噪般狞笑连连,直震得落叶四散。一旁的赵无哀眼现厉色,却装作欣喜,假意陪着干笑几声,也不知在算计何事。随即,两个各怀鬼胎之人,暗中提防着彼此,急急朝北而追……

  月上枝头,盈而不缺,淡薄的光芒洒落,耀清了八百里秦川。一处谷口,兄妹俩与仙子正在休息,殊不知老淫僧阴魂不散,竟还拉了个同样厉害的帮手。在三人身边,散着数具尸体,瞧那模样,像是刚刚厮杀过一场。

  "如此偏僻之处,竟也有魔教喽啰设卡,真不知这些鼠辈图谋何事。"荒唐子怕走后尸首被发现,没歇一阵,便起身寻了个散落兵刃,开始挖坑掩埋。小东邪见状,也过来帮手,一边挖一边道:"兄长倒是聪明,如此遮掩,即便等魔教刨出来,咱们也到终南山下了。"

  "唉,我倒不担心这事,妹子,你且过来。"周阳一扯自家妹妹,指了指一旁发呆的人儿,压低声音道:"自昨夜起,龙姐姐就有些魂不守舍,今日更险些败在那老秃驴手上,你说她这是怎么了?"

  "姐姐得的是失魂症,若魂能守舍,岂不是病好了?"郭襄顺着他所指,见小龙女晶眸藏忧,玉脸含愁,也觉不大对劲,便悄声道:"外公说此病极为奇怪,兄长莫急,回头我问问她就是……"

  兄妹俩嘀咕之际,小龙女因记忆有所恢复,芳心无比迷茫,一时痴了神。早在襄阳,她便因自己本应对丈夫忠贞不二,可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时,再生思恋不解;而现下更让她惊慌的是,若要在两者中做出取舍,竟隐隐觉得同样重要,往后都不愿舍弃……

  "唉……清儿……莫非我当真已与你……"

  看着满盈的明月,仙子忧思万千,小嘴无声呢喃,好似想让天边的银台作答,一解心中困惑。

  "龙姐姐,你还好吧?莫非是临近终南山,又触景生情?"小东邪挖好坑后,担心不下,放哥哥一人忙活,来到近前询问。仙子闻言轻摇鸾首,看了看她,忍不住问道:"襄儿,你可与我那徒儿相熟?不知怎地……现下总能想起他……"

  "姐姐倒问对了人,剑清师弟五岁时便来襄阳学艺,他为人老实,不似我兄长那般莽撞,却也同样是个热心肠。"郭襄一愣,当下滔滔不绝,把往事尽皆告知,而后又道:"剑清师弟奉我娘亲之命,留信与杨大哥告知姐姐生病一事,此时想也到终南山了,说不得咱们北上还能碰见哩。"

  "嗯,如此最好……到时可要好好问问他……"小龙女闻言更愁,略微发愣时,轻吐出前半句,后半句却在心中作响。小丫头见她如此,也不敢再劝,乖乖陪在一旁,等待哥哥忙活完。

  过不多时,周阳便将尸体掩埋好,踏平凸土,来与两女汇合。趁小龙女分神,他偷偷用眼神询问郭襄,不想换来一记白眼,只得苦笑着背起包裹。

  三人唯恐行踪暴漏,当下也不敢再耽搁,便赶着夜路北上,想尽快到达终南山。许是运气转好,或是走岔了路,沿途一直无事,并未再遇魔教喽啰设卡,也不见那老淫僧追来。

  披星戴月,追日逐云,直到第二天午后,疲惫的三人终于到达目的地。眺望远方,却见层峦叠嶂,峻拔秀丽,山间嵯峨黛青,峰顶积雪浮云,宛若淡墨勾勒的凡间圣地。

  仙子眼观熟悉之景,晶眸微湿,芳心迫不及待,直欲尽快返回夫君身旁。而兄妹俩第一次见如此壮丽的山河(郭襄婴儿时没印象),更是心荡神摇,皆暗叹不虚此行,尤其是小东邪,打算游玩数日以探全境,再尽兴而归。

  "龙姐姐,赶路许久,咱们也都累了,不如在山脚下寻个地方歇息一晚,等明晨再上山?"

  周阳最先回过神,眼下终南山近在咫尺,他绷紧的神经一松,顿觉浑身酸软,恐爬山时支持不住,便出言建议。小龙女微微一愣,转头见兄妹俩皆露疲态,也知不应急于一时,当下轻声答应。

  三人提着精神往山下进发,行了二三里,路过几处荒废的村落,禁不住各自生疑。小东邪想问仙子时,猛然记起她得失魂症,只好与荒唐子一边踱步,一边好奇顾盼。

  原来全真教尚在时,因香火旺盛,往来旅者众多,倒也富足了周边百姓。不过自十多年前鞑子围山,全真六子各奔东西,观宇一倒,附近村镇也渐渐调零,直到如今,几无人丁在此安居。

  过不多时,三人到了山脚下,在一处只有几户人家的村落旁,终于撞见一家尚在经营、破破烂烂的小客栈。兄妹俩雀跃万分,连忙拥着仙子一同入内,却没注意此间的一举一动,尽落入他人眼中。

  "是我花了眼?怎地师傅她竟来得如此快……莫非……"

  相离不远的村中院落,左剑清立在矮墙后,惊疑的看着客栈门前,轻声喃喃出口。而他身后,婉娘闻言半咪狐眸,不禁也踮起脚,探头朝那边望去。另一旁,两个汉子则低眉顺眼,颇为恭敬,且脚下还踩着一人。

  那人应是挨了一顿胖揍,满脸是血,嘴塞布条,浑身被绳索绑捆,如同待宰的肉猪般胡乱扭动,且不断发出咿咿呀呀的痛哼。再仔细看,这人一对蛇眼既露阴毒,又透着无比的绝望,正是浑天狗刘三日。

  "当要赶在他们之前,不然迟则生变。"迷茫子痴望了一阵,随即转过头来,慌张得问道:"事到如今,你也该跟我说说,干娘究竟让我如何去害那人。"

  耳听此话,少女顿时脸带愁容,先挥挥小手,吩咐那两个汉子退下,而后犹犹豫豫来到近前。盯着青年急乱的俊脸,她欲言又止,过了片刻,才在他耳边低语起来。

  "好毒的计!她倒真是蛇蝎心肠!我……"待婉娘说完,左剑清双眼一瞪,满脸不可置信,又见她楚楚可怜的神情,咬着牙道:"那我岂不是杀不成这淫贼,还要委屈你跟他……你竟心甘情愿不成?"

  "姨……她老人家怕你暴漏,是以才想出了此计,等明日那人身死,公子随时可毙了此贼。"少女眼中水光闪烁,却强装出笑颜来,柔声解释道:"我既是公子的人,甘愿为您赴汤蹈火,况且浅尝辄止而已,若这贼子控制不住药效,想要使强,奴家也有脱身之法……只是……还望公子莫因此事嫌恶婉娘……"

  "好……既如此,就依干娘之计行事,往后,我必不负你。"左剑清既感动又震惊,呐呐了半晌,才狠下心来。婉娘听他所作的承诺,顾不得眸中含泪,立时笑靥如花,又问道:"多谢公子……那咱们何时启程?"

  "等到四更十分,今夜过后,师傅想来定会伤心至极,我……在此多陪她一阵……也能好过些……"迷茫子摆手示意,不自觉又望向白色倩影消失处,眼中流露出柔情蜜意,仿佛期待着她重新出现,同时又透着一股决绝狠辣,如似在向世间宣誓,将来这仙姿神韵之女的归属。

  一旁的少女瞧见青年的模样,神色微微一黯,无声叹了口气,也不知是怨是嫉。静了片刻,她看向地上的浑天狗,询问道:"公子,还要惩处此人么?如若没了兴趣,我便对他下药了。"

  "现下天色还早,当要再揍这贼子一顿,方才解气。"左剑清转过头,盯着地上乱扭的刘三日,俊脸突显狰狞,如似变了个人般。他缓步来到近前,扯掉布团后,拽起浑天狗耸拉的头,冷声道:"狗贼,在船上你是怎么说的?当时可曾想到今日?"

  "爷爷饶命,饶命啊!当时各为其主,小人哪知您也是神教中人,不然给我几个胆子也……唔!!!"刘三日吓得心惊肉跳,求到一半被拳头直杵小腹,登时连咳带呕,险些吐出胃液。左剑清活动下手腕,跟着又是一拳,神情略显扭曲道:"莫怕,我答应过师傅,等到来日,当要在她面前杀你,也好兑现誓言!"

  "小王八……老子能肏到你师傅,就是死也值了……天杀的慕容老儿!竟敢坑三爷……我他娘的……哎呦!"浑天狗心知必死,也没了顾忌,肆意骂将开来,青年闻言恨上加怒,当下脚踢拳打,几乎把他打得背过气去。

  一顿狠揍后,刘三日再也动弹不得,如似一滩烂泥,嘴中哼哼唧唧。左剑清仍未解气,抽出腰间长剑,刚欲刺瞎他一只眼,却听婉娘唤道:"公子,且先停手,好像是赵右使来了。"

  他闻言收剑入鞘,三两步来到矮墙边,探头一看,却见不到一里外,正有两个朝此处而行,一个是青袍大汉,另一个是位枣裟喇嘛。那大汉左剑清自认得,正是赵无哀,而老喇嘛他从未见过,不禁轻声问道:"赵……叔来此作甚,他与你联络了?另外这喇嘛乃是何人,莫非也是教中高层?"

  "这老喇嘛不是神教中人,奴家从未见过。"婉娘也有疑惑,而后似想到了何事,又支支吾吾道:"公子赎罪,十余日前,右使曾托人送来口信,说有个蒙古国师即将北上,要寻神雕侠报师兄之仇,催促你加紧行事……当时奴家见你苦恼烦闷,因此没有告知……

  "嗯……我不怪你……"闻听此言,迷茫子脸色一沉,低声道:"既能得赵叔如此看重,且一路跟随,这老喇嘛修为定是不弱,你快去给那狗贼下药,咱们速速上山。"

  少女领命,唤出那两个汉子,抬着半死不活的浑天狗,一起进入正房内。待她走后,青年仍立在墙边,眼瞅着两人渐行渐近,胸口扑腾腾跳将起来,暗自祈道:"莫要去那间客栈……莫要去……"

  可惜天不遂愿,事不遂心,老喇嘛与大汉路过破烂之所,欲继续前行时,客栈大门却钻出四人,登时与他们遇在一起。迷茫子眼见于此,心中大骇,浑然不顾自己暴漏,直欲翻墙而去!

  书到一半,话各一边,且说兄妹俩与仙子入得客栈,开了两间上房后,便欲先弄些吃喝,再回去补觉。三人下楼往前台而去,荒唐子仍了一锭大银,招呼店家整治出个酒席,也好一解饥渴。

  怎料因往常生意冷清,店中食材不足,掌柜却犯了难。不过见客人出手阔绰,他如何不热情至极,忙吩咐伙计去村中唯一一户牧羊人家,现宰嫩羊烤炙,又在后厨精挑细选,弄些酒菜果品,请三人稍待片刻。

  想是即将就能归于夫君怀抱,小龙女心花怒放,又因感激兄妹俩相助,竟主动举酒相碰;兄妹俩也替她高兴,再听有烤全羊吃,早消了疲惫,只剩兴奋与期待。

  过不多时,掌柜估摸着羊肉将熟,便抱了坛酒,恭请客人出店,荒唐子与小东邪兴高采烈,而仙子饮了一碗酒,微有熏然,也随两个活宝同乐。哪知刚出门外,便遇仇家,正撞见老喇嘛及青袍大汉,三人登时惊得酒醒。

  "呵呵,佛曰闻如是,三位施主虽竭力藏匿,可缘似绳牵,终究要与老衲相见。"玉钵早停在原地,贪婪的看了装作小厮的少女,又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扮作公子的少妇,舔着老嘴道:"终南仙子,人如其名,即便身着男装,也是勾人魂魄,嘿嘿,不才乃是金轮法王的师弟,名为玉钵,再领教下神雕侠侣高招!"

  话音未落,蒙古国师便举掌攻来,一时间呼啸如雷,好似霹雳炸落。小东邪趁掌柜逃跑之际,本欲扯下颈间的玉佛发问,却被仙子夺了长剑,推到一旁,只得替她呐喊助威。

  再度交手,两人刚一开始,便各自运真提气,拿出杀手锏来。小龙女跃于半空,双手使出左右互博,双剑如瀑布一般,将剑招倾泻于敌。怎料玉钵肉掌硬胜钢铁,浑不怕与锋利之物相交,一挥一荡间,将玉女剑推离轨迹。

  几步外,赵无哀眼含锐色,见两人斗到急处,暗暗两手蓄力,眼中瞄着老喇嘛的后心。他方欲双拳上冲,怎料却见一柄短刀突现眼前,耳中也听道:"你这狗贼,莫非要生偷袭?且与小爷相斗!"

  魔教右使荡开短刀,转头看去,见那浓眉大眼的青年跳来跳去,且以手挑衅,一时也不知该笑该气,猛然出拳将他锤翻在地。相离不远,小东邪见兄长不济事,忙来到近前,颤着小手摆出架势,装作凶狠道:"去去去,你这厮且滚到一旁,莫不然小爷当要让你好看!"

  "妹……兄弟我无事,别瞎拿架势!"想是觉得自己丢人,又见妹妹毫无威慑力,荒唐子虽肿着右眼,却立即爬起挡在她身前。魔教右使见状也不理睬,暗用内力化音,入他俩耳中道:"落英神剑掌……不想竟是郭大侠之后,也罢,既他有守护汉家之功,本使也不愿与你们为敌,一会若是终南仙子落败,你俩且拉着她退往山中……"

  兄妹俩本欲上前交战,听后皆感蹊跷,对视一眼,看向客栈前的战况。圈内掌气纵横,剑光不懈,仙子因心无旁贷,现下与那淫僧斗得越发激烈,两人交手已四五十招,仍就不分胜负!

  不过细看一番,却能发现她步伐减慢,招式渐缓,想来是气力衰竭,再过一阵便会落下风。

  兄妹俩瞧得清楚,皆想上前援手,又怕会干扰到小龙女,一时心急如焚;赵无哀则虎目半睁,双手蓄势,盯着老喇嘛的身形,想来是等稍有不慎,便会窜而猛击。另外一旁,迷茫子早已翻过矮墙,手持长剑,直欲冲将上去!

  战到急时,半空中掌剑相交,内力激撞,落地后仙子退开十余步,老淫僧则稳落而立。就在两人欲再度交手时,忽听得不远处马蹄作响,人声呼喝,禁不住尽皆停手。

  "龙女侠!我与师傅来也!"

  "周小犊子,你瞧个卵蛋,一会将你打出屎来!"

  闻听叫骂,众人转头而视,见半里外有三骑疾驰而来,再定睛看去,正是樊天正与不戒师徒!

  骑到近前,八袋长老侧鞍一跳,见着小龙女与兄妹俩,总算松了口气。不戒师徒则饶有兴致,下马后,绕着惊慌失措的周阳两圈,先欣慰的拍了拍他,又佯装威胁道:"小王八蛋,总算找到了你,嘿嘿,这几个月倒是快活……"

  "原以为汉地佛教高僧众多,现下看来,当真是变了味。"老喇嘛发觉对面有帮手来,心中蔚然不惧,尤其瞧那俩和尚没个正形,更是连连挑衅。魔教右使见屠龙手盯着自己,笑着挥了挥手,傲然道:"想古往今来,皆是汉儒译字,藏僧习文,不知国师曾治何经典?如此大言不惭。"

  "哼,好个赵右使,莫非欺我乃蕃人,想与这几位联手对付老衲不成?"玉钵脸色一沉,运气提掌戒备身后,赵无哀听后摇摇头,叹气道:"你我乃是盟友,赵某又怎会相帮外人,国师宽心就是。"

  说完后,大汉来到老喇嘛身旁,与他并肩而立,嬉笑道:"屠龙手先前已见过,这两位想来是不戒大师与高足吧?今日既有幸相逢,便让赵某称称你们的分量!"

  众人闻听此言,登时停下寒暄问话,或抽兵刃或摆架势,与他俩对峙在客栈前。不远处,迷茫子又翻身跳回农院,留恋的看了眼窈窕素影,便与准备好的少女一起,领着架抬浑天狗的两个汉子,绕路往山上而去……

  烈日炎炎,酷暑闷闷,空地上针落有声,两伙人虽在僵持,可看那架势,便能猜到一场大战即将爆发,而谁胜谁负,想来只有老天知晓。

  第八十三章委身侍魔仙子善

  "几位施主当真不知高下,就凭你们也想抵挡老衲与赵右使,嘿嘿。"

  玉钵早没了高僧的模样,现下凶相毕露,恶气冲天,尤其那一对老眼自打先前,就没离开过两女身上。对峙片刻,老淫僧再不愿耽搁,一边狞声厉语,一边朝众人压去。赵无哀则落后两步随他而前,同时用眼角扫过远方,不知看到了甚么,嘴角微微一勾。

  "龙女侠,你与不戒哥哥共敌老喇嘛,我与田兄拖住另一人。"樊天正与魔教右使交过手,深懂此人的厉害,且先前远看一场拼斗,也知老喇嘛并非等闲,戒备时低声建议。

  "这三人,好似在哪里见过……"来援者甚为面熟,早让小龙女为之一动,不过危急时刻不容多想,听后轻点螓首。

  不戒也应了一声,又见周阳跃跃欲试,忙拽过他与郭襄,难得正色道:"阳儿,你武艺不济,一会莫要上前寻死,且护住你妹妹,如若形势不对,你二人立即逃走。"

  "师爷,我……"

  "滚一边去,莫与老子废话!"

  荒唐子刚欲争辩,直被不戒照头一拳,顿时如幽怨无助的鸡仔,护着妹妹向后走。小东邪见哥哥如此乖,对这大和尚暗生好奇,朝着不戒甜甜一笑,引得他咕哝道:"兄妹俩倒是像及……还是不能确定……唉,管球他呢……"

  "赵右使,既有如此良机,你我不如比一下,看谁能速胜?"见对面打算二二敌一,玉钵表面若无其事,却怕身旁之人反水,老眼一转出言邀战。赵无哀似乎并未察觉,点点头后,满含挑衅道:"好啊国师!若赵某胜出,那终南仙子与小女娃便归我了。"

  "大言不惭,贼子看招!"

  "老番僧,且让不戒爷爷会一会你!"

  见两人如此狂妄,樊天正与不戒心中皆怒,同时喝骂一声,疾奔上前交起手来!八袋长老使出降龙十八掌,与魔教右使以硬碰硬,以强会强,不到几招便落于下风;相距不远,大和尚拳脚如风,与老喇嘛倒斗得精彩,却也未占得优势。

  田伯光早就抽刀而出,眼见于此,连忙使出狂风刀法,上前相助樊天正;而小龙女也不顾体力殆尽,跟着跳入圈中,偶尔辍剑攻向玉钵,更多是替不戒遮招挡掌。

  客栈前,六人捉对厮杀,直掀起气浪滚荡,劲风惊鸣!却见一侧,屠龙手举掌连攻,仿若猛虎下山,万里独行侠也挥刀剁砍,一如蛟龙出海。不料青袍大汉身遭左右夹击,闪躲时仍游刃有余,且好几次寻得破绽,不知为何并未还击。

  另一旁,战况却无比焦灼,且稍有不甚,即分生死!仙子缓了一阵,气力有所恢复,可与大和尚毕竟初次联手,虽略占上风,一时也拿不下蒙古国师。反而因配合生疏,连番让老喇嘛乘机抢招,使得两人只能一攻一守,发挥不出各自的优势。

  随着混战开始,刀剑如影,掌拳轰鸣,不光让场外的兄妹俩看得傻眼,也让爬到半山腰的青年无比揪心。

  "师傅,你可万万不能出事,等那人死后,我便下来助你……"山间某处,左剑清眺望着客栈前,满脸尽是焦急,眼中却透着邪喜。婉娘见状,忙唤停两个汉子,到他身边轻声问道:"公子,若是担心……不如……"

  "不用,赵叔多有留手,想来是要阻碍那老喇嘛,我领你进入密道,寻着那人的闭关处,再返回此间不迟。"迷茫子转身而去,路过两个汉子身边,又掏出些散碎银子,朝他们笑道:"两位辛苦,这些不成敬意,等回程时买碗酒吃。"

  那俩喽啰见有赏金可领,不禁各自欣喜,忙扔下昏迷的浑天狗,你争我夺起来。怎料乐极生悲,左剑清交银时拔剑而出,一阵左刺右捅,将他们戳翻在地。

  "呵呵,怪我忘了说,且去地府中买吧……"看两个汉子死不瞑目,迷茫子笑着自责一番,同时甩掉鲜血,插剑入鞘。等他转过头,发觉婉娘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又不以为意道:"古墓易入不易出,密道却难寻好走,告诉你虽无妨,断不能让第三者得知,这两人也算物尽其用,走吧。"

  说罢,青年将两具尸首踢入矮丛,单手拎着入药昏迷的淫贼,钻入右侧一颗歪脖树后,几转几绕不见了人影。待他走后,少女终于泪洒不止,缓缓跟上去时,拔出发簪随手一划……

  "清哥儿,你如今怎变作这般……莫非……当真不记得婉儿了……"

  山下仍酣战不止,看那形势,恐非等到众人力尽,才能分出胜负。不过事有转机,又斗了一阵,赵无哀先击退樊天正,再躲过田伯光的刀锋,当即后撤几步道:"玉钵国师,赵某不济事,战他们不下,此番就算你赢了。"

  言毕,他冲略有惊疑的樊田二人一笑,指了指一旁,又道:"两位,我向来恪守武林规矩,定不会出手相帮,你等名门正派,嘿嘿,也会遵循此理吧?"

  樊天正不懂其意,仍要冲将上去,却被田伯光一把拉住,听他低声道:"这人先前便有所留手,似并无与咱们为敌之意,你我便趁此机会,先收拾掉老喇嘛再说。"

  "事急从权,此时还管甚么江湖道义!"八袋长老听后犹豫不决,万里独行侠见状,又骂将了一句,随即持刀急去。樊天正虽然无奈,却也知此言有理,将心一横,就要去围攻蒙古国师。

  "哼!赵檀越勿需自谦,当做平手便是。 "

  不想就在此时,却见玉钵也身形急撤,小龙女与不戒不敢相逼,由他退出圈外。站定后,老喇嘛脸色阴沉,恨声道:"呵呵,右使好毒的心思,竟想祸水东引,老衲佩服!"

  "国师何出此言?赵某确实无法得胜,是以才认输。"闻听此言,魔教右使双手一摊,状似无辜,眼中却笑意昂然。蒙古国师见了后,更气得七窍生烟,若非有外敌在侧,真想运转邪功毙了他。

  "姓赵的,你暗中留手,莫以为老衲不知?都说魔教藏污纳垢,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老淫僧,我好心相助,却落得埋怨,你要抓那两女以练邪功,自己出手就是,且看她们逃到古墓,断了你的念想!"肝火大动下,玉钵不禁怒斥出口,赵无哀听后也连连还嘴,与他互骂不停。

  见对面起了内讧,六人皆是一愣,不戒最先回过神,忙招呼樊田两个过来,与仙子及兄妹俩聚在一起,而后低声道:"这两人修为极高,若真用全力,咱们定不是对手,当要寻个隐秘处躲藏。"

  "师爷,你们没来之前,那大汉曾暗中与我和妹妹传音,嘱托我俩随龙姐姐躲入古墓,现下他又与老喇嘛互生龃龉,可否与他联手?"周阳记起方才之事,急忙回话,樊天正闻言一惊,劝阻道:"不可,此人乃魔教右使,唤作赵无哀,性子狂妄阴险,想来是在诱骗你们。"

  "正是,阳儿莫要多言,魔教鼠辈怎能轻信。"不戒也点点头,训斥了徒孙一句,随即似想到了甚么,又咧着嘴道:"不过你小子倒是有句话说对了,龙女侠,相传活死人墓机关遍布,如迷宫一般,不知可有此事?"

  "不错,墓中确实如此。"见他询问自己,仙子点头回答,不戒听后一喜,又道:"龙女侠,活死人墓距此间多远?咱们趁他俩骂个没完,速速躲入墓中避难。"

  "就在主峰的道观后……且随我来。"怎料小龙女听后,一时秀眉微蹙,晶眸不定,也不知犹豫何事。不过大敌当前,她思量了片刻,随即便去领路,引着众人向山上飞奔。

  相距不远处,赵无哀仍在百般讥讽,惹得玉钵眼红体缩,额暴青筋,变作运转邪法时的厉鬼模样!魔教右使发觉六人已走,又见他如此,忙神情一变,笑吟吟道:"老和尚消消气,方才乃是赵某故意为之,他们想来是要退入古墓,你我速速跟上。"

  "姓赵的,休要巧言令色,你几次三番防碍于我,究竟意欲何为?现下不把话说清楚,老衲今日与你没完!"蒙古国师不为所动,颞颥鼓起,枣袈乱飘,似是听得一句不对,就要与他分个生死!

  "嘿嘿,国师所猜不错,赵某确实另有所图,想我毕生之愿,除了亲手灭亡大宋外,便是览尽世间功法武学。"青袍大汉见状,也暗自提起真气,一边拉开架势,一边解释道:"据闻古墓中藏有九阴真经残卷,在下不才,打算据为己有,因此才要赶他们逃向古墓,等到时你得两女,我窃真经如何?"

  "天下第一奇功……赵右使倒是好大胃口……"玉钵听后老眼半咪,思辰了一阵,缓缓道:"好,老衲再信赵檀越一次,等到了古墓前,你我各取所需,互不干扰。"

  "小猴儿,若不是因你干娘吩咐,赵叔哪会管那女子死活,不过这老淫僧既敢阻碍她所托之事……且在墓中饿死渴死吧!"见他答应,赵无哀暗自一喜,虽心中骂了一句,嘴上却道:"国师放心,赵某绝不敢相欺,不过等擒下那位终南仙子,得先让我问个明白。"

  闻言后,老喇嘛自是满口答应,但看那模样,似也心怀鬼胎。商议完毕,他俩各自运功提气,迈开大步,急速朝六人追去。

  且说终南山不比他处,因全真教之故,曾修路筑道,万层石阶盘龙一般,直通观宇。山脚上,小龙女行在最前,玉脸含愁,晶眸不定。原来她已记不得丈夫在哪闭关,方才便暗自焦虑,恐引着众人前去,会惊扰到杨过……

  "倘若惹得过儿走火入魔……这该如何是好?"

  四个大老爷们心粗,因而都未留意,唯独郭襄瞧见了,不禁问道:"姐姐,可是担心杨大哥?放心,他一向机警聪敏,断不会在墓门口闭关,到时我们再轻手轻脚些,当保无事。"

  "如此……最好……"闻听此言,仙子忧愁一缓,可不知为何,一股不详感却散而不消。小东邪见了,上前与她手手相牵,后微微使力,满带安慰关怀。

  "龙女侠勿需担心,原先帮主有意让樊某送信,曾对我说,自两年前你夫妇已搬离古墓,居于群山,想来杨大侠应在别处闭关。"几步外,樊天正听得清楚,又看小龙女神色有异,忙出言相劝。

  原来第三次华山论剑后,神雕侠侣尽管避世隐居,可杨过好武,武学一途又永无止境,想百尺竿头更进寸步,不能闭门造车,因此并未完全与外界隔绝。而以他修为之深,能互相印证的,除了五绝外,更舍其谁?

  西狂东邪乃忘年交,性情相近,皆厌恶礼法,两人便用一种隐秘手段,偶通书信,以证进境精纯,同时也多多少少各透近况。在小龙女失忆后,众人商议前,黄药师就将此事告知女儿,而樊天正因是送信人选,也从黄蓉那略有耳闻。

  待他说完,仙子心中大石落地,略黯的晶眸散出光彩来,就连不详感也褪去不少;不戒师徒则脸色紧绷,行走时,两人偶尔朝山下望去,四条粗眉也拧巴在一起;另一旁,兄妹俩却喜悦万分,一想到即将能避敌脱困,更是连声欢呼。

  "师妹,周师弟,你俩先莫要高兴,还是想想回到襄阳后,该如何向郭师傅解释。"方才一到便卷入厮杀,现下终于得闲,八袋长老一边疾行,一边说出三人走后之事。

  得知爹爹无比震怒,连逆子叛女都骂将出口,周阳郭襄哪还有半分欢喜,一时间愁眉苦脸。荒唐子本欲求助师父师爷,怎料不戒浑然不觉,只闷头赶路,不知在考虑何事。最前的小龙女听了,更对兄妹俩万分感激,当下心中立誓,等见到夫君后,定要让他出面求情。

  "樊兄,现下后有强敌,无法回转,咱们暂且不提此事,等躲入古墓再说不迟。"见徒儿眼巴巴瞅着自己,田伯光回瞪一眼,嘴上却替他开脱。樊天正也知不是计较之际,无奈摇摇头,再不多言。

  众人一步数阶,行得飞快,不多时,便到了山腰间的栈阁。想来是供旅者中途休息,这栈阁取平地而修,有小亭一座,石墩数个;左侧阶梯继续向上,右边则是一片密林,当中古木峥嵘,荫翳蔽日,再往后便是万丈悬崖。

  路过此间,小龙女似被吸引,晶眸不由自主,盯住林内一颗颇为古怪的歪脖树。看清了后,她芳心一悸,不禁放慢了速度,而盈脑中也仿佛有只小手,正将无数碎片拼接,

  "咦!此处怎地有血迹!"

  就在仙子又陷入迷茫,病情有所恢复时,猛然响起一声高呼,将她的思绪打断。转头看去,樊天正单膝而跪,使指一蘸地上的红液,又道:"这血尚未凝固,想是刚落不久,莫非山上还藏有贼人? "

  众人听后,恐魔教或鞑子在此埋伏,一时或拔兵刃,或左右戒备。唯独小龙女动也不动,痴痴望向那颗怪树,只觉极为熟悉亲切,却又记不起此乃何处;同时那股不详感复又滋生,随着未散的血腥味,更是越发浓厚,几乎淹没了她的心头。

  "休要耽搁,那两人已追来,速速往前闯!"不戒殿后,一直留意来路的状况,回头一望,不禁连声催促。周阳等人闻声看去,见两团尘土自下而来,再顾不得甚么埋伏陷阱,顺着石阶往峰顶狂奔。仙子心神极为不安,本欲多留片刻,却被小东邪拉拽着,无奈随她离去。

  几百米外,老喇嘛与大汉身形疾动,搠风而上,不多时便追到栈阁。玉钵盯着远处的人影,满脸赤紫异色,似从方才便未褪邪功,他也不在此停顿,上阶急追。

  落后几步,赵无哀倒发现了地上的血迹,行走间转头探查,待看到一处隐晦的划痕时,不禁眼中一亮。当下他提气运功,也迈上石阶,一连轻跃数次,跟在蒙古国师身后。

  曲折延绵的山路间,仙子几个奔得极快,恨不得插翅而飞,可老喇嘛与大汉真气浑厚,脚力绵长,毫无疲倦之时。如此一来,两拨人越离越近,等登上峰顶,到得破落的观宇外,已相距不足百米。

  众人急欲躲入墓中避敌,闯进观门,绕过重阳宫,往后山而去。而老喇嘛两个不知古墓在何处,尚需他们引路,因而并未动手,不近不远吊在后面。

  "斗又斗不过,何必白白送命,且借墓中机关避过他们就是。"樊天正眼见于此,本欲舍命去拦,却被不戒劝住,只得作罢。可八袋长老却未查觉,这大和尚说完后,又无声喃言一句,且眼中尽带决绝!

  "卜签所言不差,想来洒家便止于此处了,也好,总算能偿还龙女侠的救命之恩……"

  穿岭过山不提,只说日头西下时,小龙女一行总算到了古墓前,而玉钵及赵无哀也尾随而来。众人立在墓门前,仙子自去开启墓门,可老淫僧如何会放他们进入,立时狞笑道:"赵右使,既已寻到地方,你我且各取所需!"

  "便如国师所言!"

  话音未落,蒙古国师与魔教右使就扑将而来,不戒三个早有提防,立即迎了上去。大和尚呼喝一声,单独拦下老喇嘛,八袋长老与独行侠则依旧联手,一起去挡青袍大汉。

  顷刻间,山下暂止的激战,又在古墓前爆发,直惊得无数飞鸟出林!却见不戒使出浑身解数,起先与玉钵旗鼓相当,可修为毕竟差上不少,十几招过后就渐显吃力;另一侧,赵无哀再无先前那般敷衍,一对铁拳似电,打得樊田两个左右难支。

  周阳郭襄眼看局势不利,几欲上前相助,可碍于本领不济,又怕干扰他们对敌,无奈提心吊胆的观战。小龙女知三人替自己争取时间,忙去撬动机关,玉手在墙壁一拧,石门轰隆一声缓缓分开。

  赵无哀见古墓开启,不禁拳速更快,欲抢先打晕二人,再使计将玉钵骗入墓中。不想就在此时,老喇嘛竟猛然撇下不戒,如鬼魅般瞬行而来,双掌夹着雷劲,狠狠击在他后背!

  魔教右使虽有防备,可出招难收,又兼蒙古国师来得太快,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顿时倒飞出去,在空中连吐数口鲜血。似已身受重伤,他落地时连滚带撞,等停下后几乎爬不来,勉强抬头道:"老秃驴……你……"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姓赵的,任你百般刁难,最后还是着了老衲的道!"蒙古国师站定,看向吐血的大汉,讥讽道:"念在东方教主面上,这次且饶你一命,嘿嘿,那女娃与少妇,还有九阴真经的残卷,皆归我所有!"说罢,他再不管赵无哀如何,转过身去,急速扑向众人。

  异变陡生,众人早惊得呆了,哪能料到老喇嘛如此阴毒,竟对自家盟友痛下杀手!发觉玉钵又欲行凶,不戒忙拦下这非人非鬼的番僧,小龙女及田伯光恐他有失,也跳入战圈相助。

  另一旁,樊天正看赵无哀身受重伤,恨他曾对左剑清严刑拷打,便提掌而去,欲毙了这贼子。

  魔教右使见他来者不善,忙取出一颗药丸服下,随即摇晃着起身,朝来路奔去。良机难得,八袋长老哪能放他走,当下在后追赶,不到片刻,便没了两人的身影……

  转回古墓门前,却见激斗愈烈,场中怒吼不断,娇喝不停!虽被三人围攻,可玉钵蔚然不惧,左挡右遮,见招拆招,而他双掌连挥时,阵阵雷声大作,直震得人耳膜生疼。

  "哈哈哈!先前我未尽全力,现下便让你等尝尝,甚么是无上神功!"交手十数合,老淫僧狂笑一阵,而后口念梵文,脸上青紫气大涨!随即他双掌前推,先把击退仙子,又强挨了不戒一拳,却似毫无损伤般反手劈断钢刀,将余劲切在田伯光左肩。

  "咔嚓!"一声,鲜血四溅时,手臂离体,万里独行侠立时惨叫出口,紧接着双眼一翻,晕死过去。不戒刚想来救,发觉玉钵又扑向小龙女,忙飞身去拦,哪知老喇嘛仿若背后长眼,向后猛然一掌。他措手不及,直被击中前胸,登时喷出一口鲜血,也摔在地上!

  "师傅!师爷!你这老王八!小爷剁了你!"眼见此景,周阳惊怒万分,虽知不是玉钵的对手,却也抽刀奔来!蒙古国师冷笑一声,迈步相迎,怎料不戒突然暴起,手脚并用钳制住他。

  "小兔崽子,滚一边去,速速与你妹妹退入古墓!龙女侠!!!你的救命之恩,我与徒儿今日还你!!!"大和尚忍着剧痛,连声嘶吼,同时拼劲全力,誓不让老喇嘛前行一步。

  师徒情深,荒唐子哪能让他俩葬身于此,慌忙赶将过来。他身后不远,小东邪亦心急如焚,眼中含泪,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而仙子本欲上前援手,可不经意间扫过门顶,晶眸登时一亮。

  "不知死活!"

  十几步外,玉钵老眼一片血红,猛然跳起,在半空一转,压着背后之人向下砸去。这一下几乎将不戒砸晕,顿觉五脏移位,胸骨俱碎,连带着手脚也松了开去。老喇嘛翻身而起,便要毙了他,所幸周阳赶得及时,堪堪使刀架住。

  可巨力之下,荒唐子虎口发麻,短刀顿时脱手,斜飞到一旁。老淫僧早恨此子入骨,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使着双掌一左一右,朝他太阳穴横掼而来!

  "老贼僧,既要擒下我二人,为何不速来!"

  荒唐子险被踢得背过气去,哪能躲避的及,眼看就要脑浆迸裂,可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喝。老喇嘛停手看去,见仙子拉着小女娃已进入古墓,且正欲关门,不禁心中一慌!

  想他煞费苦心,一路追赶,就是要拿两女修练邪法,以求功力更进一层,而现如今,好不容易清理掉碍事之人,怎能让她俩躲入机关遍布,且如迷宫一般的墓中?蒙古国师当即起身,扔下半死不活的师徒三人,运转邪功,急奔向古墓!

  哪知他刚至门口,终南仙子便抬起藕臂,小手摸向墙壁,微微一拧。顿时就听得一阵巨响,随即古墓颠簸,周边晃震,如似天塌地陷了一般!

  老喇嘛惊疑不定,停在门前观望一阵,见无甚异样,欲上前擒下两女。可刚行一步,忽觉一阵灰尘飘落,他抬头看去,见两块剑形巨石夹着万斤之威,正朝自己头顶砸来,相距已不足两三米!

  此石正是断龙石,乃王重阳特意安置,专等义师未兴,金兵闻讯攻来时,他便落石封墓,与敌同归于尽。小龙女方才想起此事,又见周阳行将遇险,情急下拉着郭襄作饵,引诱玉钵来追自己两人。

  "轰隆隆!"

  本以为这老淫僧避无可避,可出乎仙子预料,在生死瞬间,玉钵又如先前击伤赵无哀时,鬼魅般瞬行数步,险险避过巨石闪进墓门。而断龙石一落地,阳光隔绝,漆黑一团的隧道内,只余蒙古国师粗重的鼻息!

  周阳能虎口脱险,小龙女本心中一松,可见玉钵竟躲过了机关,却被惊得花容失色,当即拽着懵然的郭襄,往下逃向墓道深处。玉钵耳听声响,哪能放她俩藏入迷窟,睁着通红的怪眼,急急追了上去……

  巨石落地,轰鸣震天,荒唐子回过些神来,发觉古墓封闭,且不见了老喇嘛与两女,登时万分担忧!只是师爷师父生死不明,他无心再顾及,连忙爬起身,检查不戒两人的伤势。

  万里独行侠倒好,方才断了一臂,现下肩膀伤处血肉模糊,仍在昏迷;大和尚则性命垂危,却见他面色惨白,前胸凹陷,鲜血不停从嘴角淌下。周阳鼻子一酸,蹲在不戒身旁,流着泪唤道:"师爷……我是阳儿……您快醒醒……"

  "哭……个卵蛋,老子还没……死呢……"大和尚目光涣散,认出是荒唐青年,微微凝聚些神采,喉咙一动道:"小兔崽子……原想好好揍你一顿……可惜我已……唉……不过师爷不悔……既寻见了你……又了去一桩恩情……也算心满意足……噗……"正说间,他连喷数口血,熊躯也跟着抽搐一阵。

  "师爷,我去寻些药!"周阳见了,忙要去翻包袱,怎料被不戒死死握住,耳听道:"阳儿……且听我讲完……你本性不坏……只因自小无人管教……却喜肆意妄为……现下既已寻到亲生父母……切莫再像原先那般混账……"

  "师爷……我知晓了……"荒唐子忙不迭点头,正欲张口,就见不戒要挣扎起身,连忙上前搀扶。一番折腾后,大和尚勉强盘腿坐稳,挥手道:"容我歇上一阵,你且去看看墓门是否堵死……"

  周阳闻言犯难,却不敢有违师命,况且也着实担心两女,便让不戒靠牢了包裹,前往墓门查看。不想行走时,身后猛然响起一阵大笑,只听道:

  "想我遁入禅门半生,临死前才信了佛祖,哈哈哈!哈哈哈哈……"

  "师爷!!!!!!"

  转头看去,几步之外,不戒仰头朝天,双目失神,坐在那动也不动!荒唐子心中一凉,连滚带爬跑了过去,微一探鼻息,便抱着他嚎啕大哭……

  夕阳渐弱,黄昏朦胧,青年悲痛欲狂之际,古墓内的追逐也并未停止。此处原是宽敞宏大的地下仓库,房室众多,通道繁复,又经重阳真人布下无数机关,但有外人闯进,不光在黑暗中难寻出口,且极易中伏入陷,落得身死。

  小龙女长于古墓,自是对此间了然于胸,拉着郭襄左绕右拐,想寻个暗室避入其中。可惜玉钵内力惊人,即便伸手不见五指,依然目光如炬,紧紧跟在两人身后,丝毫不给她俩躲藏的机会。

  而小东邪不知古墓构造,又达不到暗中视物之境,一路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摔倒。幸亏仙子拉她得牢,外加老淫僧唯恐是计,不敢贸然上前,是以有惊无险。

  "两位女施主何必逃跑,老衲乃出家之人,定会对你们以礼相待。"看着前方的两条倩影,玉钵有心猛扑而上,又怕触动机关,只得装出慈悲相诱。方才他虽避过断龙石,仍被吓得浑身冷汗,后背更留下一条血痕,现下正隐隐生疼。

  "哼!老淫……贼僧!事到如今,还装甚么好人!呸!"逃了许久,郭襄多少适应了些黑暗,也不顾踉踉跄跄,转头娇斥出口。玉钵见状着恼,刚欲纵身一跃,小龙女便随手向旁一按,登时在两女身后,也是他几步前出现个大坑来,险些没栽到里头。

  "小女娃,一会便让你知道老衲的厉害!还有终南仙子,老衲定要抓你到姓杨的面前,将你玩弄到身死!"老淫僧忙刹住身形,借壁一蹬跳过大坑,又惊又气下,再没心思装模作样。

  这些天来,玉钵接连运转欲魔反元功,又不曾朗经诵佛化解戾气,已被当中隐藏的淫煞影响。而邪法能倍增修为,比苦练数十年的般若功更得心应手,循环之下,他已渐渐被淫煞魔意支配,且毫不自知。

  戾火烧心,淫欲惯脑,当下老番僧将邪功运转至极限,管甚么机关陷阱,直朝两女追去。

  小龙女欲将他暂缓,在行进间,纤手连摸墙壁,使得隧道内暗箭斜出,排刺横来。可老喇嘛却似鬼上身,铁刃不避,钢锋为折,转眼就缩短了不少距离。

  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仙子暗自焦躁,经过转角时一抚,又启动一处机关。等两女通过之际,一阵叮铃桄榔乱响,墙壁暗格里洒出无数铁蒺藜,滚满墓道。老淫僧纵有邪功傍身,脚底板却亦如常人,察觉后一惊,不得已将速度放慢。

  奔过转角,仙子将一处厅室开启,扯着小东邪钻入其中,就要落下石门。可危急关头总生差错,郭襄被她一带,哪里反应的及,登时脚下一滑摔在地上。这一下耽搁不少功夫,玉钵趁此机会,已越过那片铁蒺藜,直冲她俩而来!

  "给老衲起!"

  情急之下,仙子将小东邪拽进室内,柔荑立即一按,放落石门。怎料老淫僧恰好赶至近前,竟用双掌把那千斤之物托住,再嘶吼着往上一推,紧接着就要钻入密室。

  小龙女如何能放他进来,忙持剑刺去,可玉钵翻滚间,巧用双掌一撩一档化解。这一招过后,石门重重落地,将惶恐不安的两女,与垂涎她们多时的老淫僧关在一起!

  "哼哼,两位施主,继续逃啊!哈哈哈!!!"黑暗中,蒙古国师眼泛红光,如似即将噬人骨血的妖魔,堵在门前狂笑不止。回音未落,他就朝两女压去,边走边道:"既已无人能救,你俩何不束手就擒,省得老衲一番功夫!"

  不大的密室内,老淫僧猖狂进逼,两女缓缓后退,没几步便抵在墙边。郭襄倒有其母风范,见无路可逃,直欲上前拼命;小龙女忙伸手一扯,护她在身后,同时悄声入耳道:"右手边有一小门,轻拧壁上的凹石就能开启,一会我缠住此人,你且躲入其中。"

  此言一出,不光让郭襄楞在原地,也使得人疑惑万分,难道终南仙子不知独自面对老淫僧,会落得何等下场?可事情恰恰相反,正因她心中清楚,所以才会如此抉择。想小龙女生性纯善,原来面对沾污自己的尹志平,也几番不忍取其性命,更不用说冒着天大风险,助她脱逃的郭家兄妹。

  所谓大恩不言谢,这一路来,小龙女虽无甚表示,可内心里,早将兄妹俩视为亲人一般,所以现下坐困危局,她宁愿自己受辱,也不想让小东邪遭受半分委屈。

  "姐姐,我若留你一人在此,往后怎还有脸去见杨大哥……"仙子甘愿舍身报恩,换取义妹的一线生机,小东邪又何尝不重情重义?精灵古怪的少女微一琢磨,便猜到她作何打算,当下乖乖点头也不争辩,却趁小龙女不注意,从怀中取出一把短匕,下定决心要与她同生共死。

  "多亏那姓赵的搅扰几日,不然怎能撞见仇家之妻,以及这等极品处子,哈哈哈哈,老衲当真是佛祖保佑!"绝色双姝就在眼前,直让玉钵心痒难耐,当即奋张老膀,邪笑着朝她俩抓来。

  "走!"小龙女轻吐一字后,将郭襄推到右侧,随即纵身去挡,与玉钵斗在一处。她有心替小丫头争取时间,双剑迅如闪电,连番抢攻下,逼得蒙古国师手忙脚乱!

  可惜老喇嘛邪功未停,掌劲惊人,两人激战一阵,局面便成五五之数。同时小小密室不比野外,还摆放着石桌石凳,多有局限,仙子施展不出精妙的身法,难以缠斗游走,因而又过了十余招,已尽落下风。

  幸得玉钵无意痛下杀手,小龙女才暂未落败,可看她苦苦支撑的模样,想来不久便会双剑脱手,遭贼生擒。

  "看你手持单剑,如何左右互博!"挡下一招彩笔画眉,老淫僧见仙子收招放慢,右掌猛地变爪一拧,把小东邪给她的佩剑绞断,而后斜跨一步,左手双指并拢,直探玉肋,欲点翻这仇人之妻。

  "老贼僧,休要猖狂!"郭襄立在一旁,隐约瞧见后,连忙娇喝一声,持匕捅向玉钵后心。怎料蒙古国师正等她来,怪笑着身躯一横,单臂抓向皓腕,想要把她拖将过来。

  本以为郭襄已逃进隔壁,现下见她来救自己,小龙女登时一惊,忙持玉女剑上挑逼退强敌。玉钵撤了几步,任由两女退在一旁,且不知是有意无意,竟挡在石门与右壁之间。

  事已至此,仙子无心责备,只轻叹一声,计较起如何能让小丫头脱身。可老淫僧哪由她多想,立时又抢上前来,老掌一左一右,逼着两女与自己相斗。

  蒲一交手,便险些分出胜负,小龙女只存单剑,无法施展玉女素心剑法,加之还要护着小丫头,因此越发不支;而郭襄虽有心相助,可修为层次相差太多,勉力闪躲招架,毫不知自己已成了累赘。

  两女负隅顽抗的模样,勾得玉钵淫火蹿心,出招时只朝她俩胸前臀后,且五指反勾,直将衣衫拽半,冠带扯落,露出两头秀发,及隐约可见的雪嫩肌肤。

  仙子与小东邪羞气非常,然而无力反抗,不多时便香肩外露,玉体隐现。如此下更激起老喇嘛的戾气,止不住横拉反扯,想看那两具光滑的娇躯,到底是何模样!

  郭襄毕竟是黄花闺女,沉不住气,些许肌肤裸露在外,便已无所适从!心浮气躁下,她更是不管不顾,愤然持匕扎去,只想将这老色鬼捅个透心凉。可此举正中玉钵圈套,蒙古国师先尽全力击退小龙女,后一掌磕在少女脖颈,将她击晕过去!

  一乱起百乱生,在惊人的掌劲下,仙子顿觉胸前发闷,待顺平气时,见小丫头遥遥坠地,连忙要上前抢人。老淫僧早有防备,左手架住毫无力道的玉女剑,右手两指并拢,闪电般点在她鹰窗、商曲两穴!

  霎时间利剑脱手,小龙女僵在原地,只余一对晶眸,以及喉咙尚能动弹。玉钵舔着老舌,先在她俏脸上捏了一把,随即将昏迷的郭襄提起,按在石桌上,猴急的剥衣撕裤!

  "如此极品处子,定能助老衲神功大进!嘿嘿,龙仙子,待一会我玩完这小女娃,再来招呼你!"

  "撕拉!"

  小东邪本就衣衫凌乱,经他一扯,短袍大开,露出里面葱绿色的短兜,以及少女凹凸有致的身段。老喇嘛眼透淫火,直要将碍事的绸布撕开,可糙手刚伸到颈边,猛然间止住不动。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郭襄的脖颈间,挂着一尊玉佛吊坠,质地黄润,正是金轮法王送予她的拜师礼。玉钵一见此物,登时疑窦丛生,脑子也回过三分清明,不禁暗道:"……这小女娃怎会有师兄的信物,莫非她已被……可原先我从未听师兄说起,曾另收弟子……"

  想玉钵心邪性恶不假,却因与金轮法王自小相伴,感情深厚,对自家师兄极为敬重,不然也不会身入中原,前来寻杨过报仇。法王在世时,此人尚有顾忌,只能勤学苦修龙象功,可自两年多前,金轮殁于襄阳城下,他再没了约束,这才敢修炼密宗禁法。

  时至如今,老喇嘛见了玉佛,心知郭襄应被师兄收为徒儿,算是自己的同门师侄。可受淫煞影响,他又不愿放过这娇媚的少女,因此无比纠结,考虑该不该下手。

  "休要碰她……且让我来……替她……"

  蒙古国师犹豫时,忽听一声婉转的冷音响起,既存悲伤困苦,又含心甘情愿,正是小龙女所发。她侧面相向,看不清玉钵此时的举动,耳听衣服撕裂声,以为此贼要奸污郭襄,便欲舍身图报,以保小丫头贞操不失。

  玉钵欲火蹿心,正不知该如何发泄,闻听此言,登时邪眼一喜。经方才一事,他也记起三日未过,暂无法运功汲阴,便欲先淫辱小龙女一番,待自己过足瘾后,再去计较如何处置郭襄。

  当下这歹毒的老喇嘛装作不耐,看着动弹不得的仙子,恶狠狠道:"哼,你二人已是阶下之囚,老衲想玩哪个就玩哪个,为何要听你的?"

  "让我……做甚么都行……只求你能放过她……"小龙女脑中已乱,哪知他的贼谋歹虑,只一心想护住郭襄,哀羞着出言恳求。玉钵盘算以定,擒着小丫头上前,先在她神厥穴一点,封住真气,随即一字一顿道:"好,若你敢有半分忤逆,老衲立时要了她的性命!"

  说罢,老喇嘛便解开其余穴道,而后挟持着少女,退回石桌落座。因丹田被锁,等禁锢一松,仙子登时软倒于地,还未起身便听玉钵狞笑道:"终南仙子,速速将衣袍脱了,好让老衲一验仙体!"

  小龙女听后芳心苦楚,可因郭襄落入贼手,无奈依言而行,咬着软唇解带褪衣。纤纤玉手一抽一拨,宽大的白袍落地,一具被丝裙包裹的丰满娇躯,落入玉钵眼中。定睛看去,那外露的嫩臂如藕,美腿修长,让人直想好生把玩几日;而在薄绸内,其上波涛汹涌,其下山峦起伏,仿佛有蜜桃雪瓜藏在其中!

  面前的美色朦胧隐约,仍旧勾得老淫僧口干舌燥,裆中之物硬得发胀,直将枣裟撑起。可仙子因无比耻辱,等除下宽袍后,用玉臂遮胸挡臀,立在原地再也不动。

  如此下,玉钵越发心痒难耐,恨不得上前将她扒个精光,也好一探究竟,便连声催促道:"怎么停了?快给我脱得一丝不挂!不然我掐死她!"说罢他老手一伸,掐在郭襄咽喉,作势要使力。

  "不要!我……我脱……"小龙女闻言一惊,再转头一看,哪还顾得上羞耻,连忙褪去薄裙。一霎时,旖旎春景顿生于密室,那具万中无一的雪腻肉体即便被黑暗笼罩,依然泛彩发亮,如似稀世珍宝,彻底展现在老淫僧面前,直让他目瞪口呆!

  只见黑瀑般的青丝下,雪颈细直,如鹅似鹿,还有数条香筋依附;再看锁骨凸显,好似略有消瘦,可一对饱满的胸乳紧挨,更连接不堪一握蚁腰,以及隆如山峦的丰臀,让人顿觉反差惊人!而在其下的萋萋芳草中,粉唇如翅,穴口隐约,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散发在厅室内。

  最为销魂的是,想来是因娇躯尽落贼眼,终南仙子歪垂鸾首,晶眸紧闭,倾城容颜上尽露忧伤,同时还透着无比羞臊。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直让人心中无比矛盾,既想将她搂抱于怀,温柔怜惜一番,又欲将这绝色少妇按于地上,狠插猛肏一整夜,以浇灭越发旺盛的欲火!

  因邪功之故,原先玉钵首要觊觎郭襄,而小龙女身着宽大男袍,自也并未让他多有留意。现如今,这老喇嘛见了世间无二的婀娜女体,只觉比起身旁的青涩果实来,胜了不知几筹,禁不住淫心火热,渐渐又被魔煞影响。

  他喘着粗气,急急褪去枣袈,露出一根狰狞无比,又丑陋至极的大屌!那淫物尺长过半尺,宽超一寸,虽未及荒唐子那般巨硕,却与迷茫子相差无几!其上老斑点点,色差分明,而那卵袋颇大,如似肿泡一般,想来蕴藏着海量的男精!

  "过来跪下,托着你的奶子,夹住老衲的阳具!"看着那对分量惊人、挺拔傲立的豪乳,老淫僧口中淌涎,发出今夜第一道命令。仙子迫不得已,前行几步跪在他身前,双手托着自己饱满的胸脯,把那根腥臭老屌裹在其中。

  "龙仙子,你挤动啊,些许小事,莫非还需老衲教你?"玉钵见她如此听话,不禁得意万分,一手佯装要掐小东邪,一手拽着她跪得近了些。小龙女被逼无奈,鸾首避过丑陋的龟头,顺从得托胸挤奶,夹着男根乳交开来。

  肿胀的老屌经媚肉裹夹,直爽得老喇嘛倒吸一口凉气,而仇家之妻哀羞的神情,更让他无比兴奋,心中的淫欲好似化为勾子,挠得他忘乎所以!仙子因担忧小东邪,自不敢反抗,前托后挤着双奶,卖力的服侍老贼。

  "舒服,龙仙子先前深藏不漏,倒是极品身段,不过如此却不过瘾,且含住老衲的阳物!"眼见一对晶眸尽含忧伤,玉钵更是欲火昂然,猛然按住小龙女鸾首,逼她去含胸间的阳具。

  "你……唔……"这一下又快又急,真气被锁的仙子哪能反应得及,樱口朝下,将埋在胸间的大龟头吃在嘴里。可老淫僧仍不满足,狞笑着使手狠狠一压,直要把硬如钢铁的粗鸡巴,捅入少妇的深喉!

  "吃下去,不然我便坏了这小女娃的身子!"

  小龙女羞愤难当,本想使牙去咬,可闻听此言,只得忍辱吞屌。玉钵见状嘿嘿淫笑,扯着仙子的青丝,胯臀卖力的耸动起来,又丑又老的淫物穿梭在乳球间,从樱桃小嘴里带出丝丝香津!

  "唔……"遭受这等屈辱,仙子自是不愿,勉强锁紧银牙,强关贝齿。可老淫僧手段颇多,使着肉棒左右摇摆,前闯后破,不多时便破入嫩腔内。

  "咳咳咳!"淫物腥臭无比,入喉又极为难受,小龙女不禁连连轻咳,几欲呕吐出口。玉钵却没打算放过她,挺动的越发凶狠,使得两团大奶上下翻飞,不断撞在老胯间,发出诱人的脆响!

  老喇嘛眼见此景,一边继续挺胯,一边用手抓住一颗乳球,将柔软之物搓圆捏扁。仙子为保小东邪,任由他淫弄作贱,一时间晶眸含泪,神色凄凄,

  不多时,玉钵腰间略感酥麻,当下拔屌而出,强忍下射精的冲动。而小龙女经这一通凌辱,已然浑身无力,只得软坐于地,抬臂擦了擦小嘴。老喇嘛正欲火爆棚,哪容仙子休息,拉着她按在郭襄身旁,掰成手膝撑桌,峦臀上撅的姿势。

  "且试试终南仙子的凤穴内,是否有仙泉!哈哈哈啥!"蒙古国师神色扭曲,使手狠狠扇向峦臀,打得肉浪起伏,媚涛滚荡!随即又将脸一探,埋在深幽的臀瓣间,老嘴连吸带咬,蹂躏起两片花瓣来。

  "……嗯……哈……"小龙女虽心中厌恶,可体质却极为敏感,只被吸上一口,紧穴里便有花露涌出,更情不自禁轻喃出声。那娇媚的嗓音,勾魂的腔调,更让老淫僧欲火飙升,一时糙舌疯卷,大嘴狂嗦,想将那香浓的液体搜刮干净,直到一滴不剩!

  舔弄一阵,发觉嫩屄全然湿透,玉钵再也忍耐不住,便欲挺屌行淫。他抬起头,将沾满口水的肉器一移,压在闭闭合合的花瓣上,阴笑道:"龙仙子,你且说说,想让老衲肏你,还是肏她?

  "……我……"小龙女被玩弄的娇喘嘘嘘,再受火热的老屌一烫,更是纤腰绷直,雪臀颤抖。现下她已任凭玉钵发落,闻听此言,芳心哀羞苦闷,回答时声如蚊蚋。怎料老淫僧仍不满意,挺着大屌在穴口研磨,咧嘴又道:"且把屁股再撅高些,另外还要求老衲方可,不然干完你,我仍要动那小女娃!"

  看着身旁昏迷的小东邪,终南仙子泪落粉颊,可冰晶般的眸子里,却透着温柔与坚守。等转过鸾首时,她顺从的瓦弯腰肢,高撅丰臀,咬着银牙祈求出声。

  "求你……肏我……"

  "甚么仙子,就是一个骚货!嘿嘿,老衲便如你的意!"得到想听的答案后,玉钵志得意满,老脸露喜,随即他捏臀扶腰,先将硕长的淫物抵在穴外,猛然间腰胯发力,将阳具一插到底!

  只听"滋!"的一声,善如菩萨般的仙子终被玷污,与恶胜妖魔的淫僧结合在一起。随着肉体碰撞声缓慢响起,一阵阵淫邪的狂笑,与一声声哀婉撩魂的呻吟,回荡在室内,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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