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32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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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  
【大明天下(321-327)】

作者:hui3292019/10/20發表於:首發SexInSex sis001 禁忌书屋字数:25666

  第三百二十一章 礼尚往来

  一杯香茶,两碟豌豆黄的点心,王朝儒确实被待之以礼。

  程澧已仔细查看了包内首饰,待王朝儒神情安定,便笑道:「公子心中可有定价?」

  正在品茗的王朝儒慌忙将青花盖钟放在桌上,探身道:「两千两,如何?」

  程澧点点头,随即将首饰包推了过来,「公子用完点心,可自去,恕小号招待不周。」

  「这,这是何意?若嫌多了可以商量。」 经历过方才的打击,王朝儒也不敢有太多指望,已做好了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打算。

  「公子误会了,您的价格算是公道,在下建议您去大栅栏或琉璃厂的珠宝店脱手,只要能道清来历,彼处的价格会让您满意。」程澧道。

  就怕说不清楚啊,王朝儒没个办法,无奈道:「贵号能给多少?」

  程澧沉吟一番,「在下也给您透个底,当行买卖讲究个救急不救穷,您东西放我这儿,库里替您存着,待来日您手头宽裕了赎回去,小号也就收个辛苦钱,实在不宜押上太多银钱。」

  「若是死当呢?」王朝儒追问。

  「死当自是多些,但东西转了手便是旧货,小号转手别家也要有利可图,这给出的价格相对实价会大打折扣……」

  「您这些钗钏首饰用料讲究,做工也算细致,但毕竟还是世面常见的货色,贵而不珍……」

  听程澧这些解释,王朝儒心往下沉,这京城他已待不得,可若淘换不出银两,他又寸步难行,难不成真要困死都门!

  程澧继续道:「难得的是这块玉佩,玉料上乘,精雕细琢,且是千年古物,当属珍品。」

  王朝儒心中陡然升起希望,「能当多少?」

  程澧比划一个手势,「一千八百两,银钱立兑,事过无悔。公子意下如何?」

  「成交。」王朝儒坚定点头。

  ***    ***    ***    ***

  南京,王琼后宅书房。

  宅邸主人王晋溪此时正不顾仪态地撅着屁股,埋首在一个青白釉的大画缸内翻检着各种画轴。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白氏煲了一盅补汤,想着让王琼尝尝手艺,不成想看到这么一幅奇景。

  「夫人,你来得正好,老夫那幅米襄阳的画轴寻不见了,快帮着找找。」王琼急着寻帮手。

  「瞧你这记性,」白氏将盛放汤盅的托盘放在书案上,嗔怪道:「不是拿去做高部堂的下车贺礼了么。」

  王琼拍拍额头,仿佛想起顶头上司户部尚书高铨就任,自己是让夫人准备了一幅画轴去做贺礼,高平山那老头当时还挺开心,夸他的话而今还还记得,不过送的什么却没印象了。

  失望地摇了摇头,王琼道:「夫人,家中可还有银两?」

  「又馋崇汇轩的陈花雕了?」白氏打趣自己丈夫,笑着从袖中寻摸出几两银子递了过去,「呶,给你。」

  「这些哪够?怎么也要千八百两!」

  「你疯了?要这么多银子干嘛?」不等王琼解释,白氏柳眉竖起,厉声道:「可是看上秦淮河哪家的狐媚子啦?想娶回来做小?呸,你个老不正经的,还敢说朝儒的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夫人你误会了,」面对着大发雌威的白氏,王琼忙不迭解释,「为夫何时去那等风月场所,这银钱是用来购置礼品的。」

  「礼品?又谁过寿了?」白氏白了丈夫一眼,「便是做寿,人情往来也不需这许多银子。」

  「送与那日来府作客的丁寿。」给那年轻晚辈送礼,王琼也觉有点丢人,「礼尚往来,他前番不也送了些锦缎衣料。」

  「他那些东西可不值这些银子,纵是回礼,也太贵重了。」白氏没打算松口。

  王琼记得直转圈,「夫人,你便信我这一回吧,这钱不会白花的。」

  白氏只是摇头,「不成,再说家中也没这些银子。」

  王琼两眼一瞪,高声道:「怎么,偌大个侍郎府连千把银子都凑不出来?」

  白氏眼皮微抬,未等她开口,王琼调门已经低了下来,「为夫也就是问问,夫人不要多想。」

  「自己挣多少俸禄还不清楚,前番朝儒进京,你非要筹几万两银子,怎么劝也不听,非要说什么穷家富路,在京结交同侪,打点人脉能用得上,如今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什么时候了还翻这些旧账,要知道小三儿这么败家,当年直接就把他甩在墙上了,还能由得他生出来,王琼没法子,继续陪着笑脸,「那咱府上也不至于窘迫如斯吧?」

  「是不至于,这不是牟斌,哦,就是你前番引荐的那个锦衣卫千户的女婿,叫邓通的,新买卖开张,听说这小子经商是个好手,南都好多人家把银子放在他那里生息,别说,这利钱比别家多出二分呢……」

  白氏后面的话王琼已经听不见了,在他这个位置,丁寿是什么人太清楚了,一年多的时间,由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一跃成为锦衣卫指挥使,这是天大的恩典,这送上门与皇帝心腹搭线的机会,偏偏又无能为力,王琼直觉两耳嗡嗡轰鸣,头昏脑涨。

  「老爷,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白氏发觉丈夫神色不对。

  「无……无妨。」王琼手撑着书案,无力说道:「只是有些乏了。」

  「快坐下,快坐下,和你说多少次了,别这么一天天废寝忘食的,你看南京的官儿有那个像你这么忙的……」白氏嘴上絮叨,还是一脸忧色的将王琼扶到太师椅上坐好。

  「要不休憩几天,别去衙门了。」白氏眼神中充满关切。

  「真的无事。」王琼强笑。

  「老爷,夫人,」一名婢女在门外奏事,「有客来访。」

  ***    ***    ***    ***

  「仁伯,仁伯母,小侄这厢有礼了。」丁寿见了王琼夫妇,恭敬行礼。

  王琼立时笑脸相迎,「缇帅大驾光临,老夫行动怠慢,还请恕罪。」

  「仁伯言重,小侄愧不敢当。」

  两边又是一番客套,分宾主落座。

  丁寿便道明来意,「小侄此来,是为向仁伯辞行。」

  「缇帅难得贲临南都,何不多盘桓几日,金陵盛景颇有可观摩之处。」线还没搭上,人就要走,王琼可舍不得。

  「小侄也想啊,只是无暇分身。」丁寿苦笑,「小侄此番是负懿旨出京,为太后筹办圣寿礼品,如今事已办妥,回京复命不宜迁延。」

  「哦,原来如此,太后圣寿,做臣子的本该尽份心意,只是……」

  王琼心思活泛,已把这当成丁寿索贿的由头了,投向妻子的目光中带了几分乞求。

  白氏把脸一扭,权作没看见,整日应酬,金山银海也不够这老东西填的。

  「仁伯有这份心意便尽够了。」

  丁寿还真没别的意思,要敲竹杠也得分人家,洪钟和陈熊那里他已得了不少好处,犯不上再对王朝立的老子下手。

  「小侄此来,一为辞行,再者前番来得匆忙,见面之礼颇为寒酸,今日备了几件薄礼,聊作贺岁馈贶,望乞尊长哂纳。」

  招手换过庭院中侍立的两名锦衣卫,丁寿掀开一人手上盖着的红布,现出晶莹剔透的碧玉托盘,举手接过,转呈白氏。

  「前番思虑不周,那孔雀织锦的料子备得不足,这几件玩意便做赔礼,还请伯母代小侄向二位嫂夫人致歉。」

  单那碧玉托盘便价值不菲,不消说里面盛放的珠钏凤钗,耳坠指环,各个珠光宝气,耀眼生辉,白氏笑得合不拢嘴,连说客气地伸手接过。

  王琼看得皱眉,对着妻子沉声道:「便是缇帅厚德美意,我等岂可有失检点。」

  丁寿笑道:「小侄诚心馈赠,仁伯再多言便是见外了。」

  「就是,看人家孩子多会说话。」白氏眼角一瞥,王琼立即识趣低头不语。

  这对活宝也是有趣,丁寿强憋住笑,从另一个锦衣卫手中接过一个长条木匣,「区区玩物,送与仁伯的。」

  「这是……」

  王琼好奇打开木匣,连白氏也凑了过来,见匣内是一柄二尺余长的白玉如意,触手温润,玉质不凡,如意首端还以各色宝石镶嵌出数株麦穗与两只鹌鹑。

  「」穗「同」岁「,」鹌「同」安「,取二字谐音」岁岁平安「,既是个好口彩,也算应了初见伯母与茂漪小妹时的两声脆响。」

  白氏「噗嗤」一笑,王琼抚髯莞尔,「缇帅有心了。」

  丁寿转目四顾,「茂漪小妹不在?小侄还有一件礼物送她。」

  「小女正在绣楼习练女红,来人——」王琼当即唤过一名婢女,命她领丁寿去见王茂漪。

  白氏阻之不及,待人远去,便带着几分埋怨道:「哪有你这样当爹的,让一个大男人直接进女儿闺房。」

  「娘儿们见识!」王琼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白玉如意,顺嘴回了一句,忽觉腰间软肉被人掐住,随即一拧。

  「啊——」惨叫声从厅堂内远远传出。

  第三百二十二章 墨玉梅花

  一方墨玉砚台,四周镂刻成数朵梅花枝形状,捧在王茂漪纤纤素手之中,黑白分明。

  「我家洗砚池边树,朵朵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

  丁寿看着王茂漪摩挲砚台喜不自禁的娇俏模样,也觉欣喜,「这方」墨玉梅花砚「倒和茂漪小妹相得益彰,最是般配不过。」

  「丁兄这般厚赠,小妹无以为报。」王茂漪酒窝中洋溢着笑意,「知画,快去给客人奉茶。」

  「小妹喜欢就好。」看着被指使下楼的俏丫鬟,丁寿扭身脸带笑意,「小妹平日多以此研墨挥毫,愚兄便远在京师,与有荣焉。」

  「丁兄要走?」王茂漪讶然。

  「锦衣卫一大摊子公事,耽搁不起呀。」丁寿苦笑。

  「便……不再逗留几日么,六朝金粉香,秦淮烟雨稠,还引不得丁兄一顾?」王茂漪神情里带了几分落寞。

  「已经见识过了,」而且是全身心接触,丁寿还真有些回味那一夜的风情,「愚兄才疏学浅,自愧弗如金陵才女,唯有退避三舍。」

  回想起那夜情形,王茂漪掩唇偷笑,「那日小妹行止无状,得罪之处,还请丁兄海涵。」

  「愚兄输得心服口服,茂漪不必在意,只不过……」丁寿眨眨眼,抛出一个一直以来的疑问,「茂漪乃闺阁千金,如何识得秦淮行首?」

  王茂漪倒也不隐瞒,娓娓道来,丁寿才知其中根由。

  小丫头平日喜诗好文,囿于女子之身,难出闺门半步,幸好三兄王朝儒与她感情最好,为她置办了几身男装,随他同赴诗友文会,与那般男子高谈阔论,谈文论诗,不亦乐乎。

  小姑娘玩嗨了,连秦淮雅会也一同参与,一次偶然机会识得唐一仙,青楼的姐儿们眼睛可毒,小姑娘三两下便被试出了底,她也大大咧咧叫起了姐姐,唐一仙喜她天真烂漫,两人便互认了姐妹,再由她居中牵线,大肆吹捧,连带唐一仙对王朝儒也青眼有加。

  再然后的事情丁寿便不忍听了,自己怎么就没摊上这么一个助攻的妹妹,天大的一个馅饼怎么偏偏就砸到王三头上了,老天,穿越那会儿我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南山兄,你怎么了?」面对突然神游物外的丁寿,王茂漪担心不已。

  「哦?没事。」回过神来的丁寿艰难地笑了一下,「只是想着顺卿沉迷本司烟花,有些愧对一仙姑娘深情。」

  不知内情的王茂漪忿忿不已,「定是那女子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迷惑三哥心智,使他枉顾一仙姐姐浓情厚意,在教坊中挥霍无度,竟致父子反目。」

  帮亲不帮理,丁二爷懒得搅和进老王家的破事里,起身道:「天色不早,愚兄要动身启程了,小妹珍重。」

  「这,相逢日短,小妹尚有许多学问要请教兄长,如今人各天涯,茂漪又如何请益?」王茂漪恋恋不舍,百般挽留。

  得了吧,我肚子里那点干货,倒出来别说请益了,误人子弟倒是真的,有自知之明的丁二可不想在这丢人现眼。

  「心无壅隔,天涯即是咫尺,茂漪又何必拘泥于形。」

  「天涯即是咫尺……」王茂漪轻轻咀嚼数遍,豁然开朗,「丁兄请留步。」

  在丁寿疑惑之中,王茂漪伏案疾书,须臾间成书一封。

  「劳烦兄长将这封信笺交于三兄,促他幡然憬悟,浪子回头,小妹感激不尽。」

  丁寿却不伸手去接,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王茂漪。

  王茂漪被丁寿看得浑身不自在,自顾上下左右查检了一番,「小妹可是哪里不妥?」

  丁寿随手接信,笑道:「没有,只是愚兄想起自己也有信要托付茂漪代转。」

  「原来如此。」王茂漪松了口气,「拿来吧。」

  「是个口信,事关重要。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万万不可传与旁人知晓。」丁寿神情庄重。

  瞧丁寿煞有介事的样子,王茂漪也慎重无比,一挺并不饱满的胸脯,信誓旦旦道:「丁兄放心,小妹有诺必行。」

  「附耳过来。」

  看着贴近自己面前的小巧耳垂,细嗅鬓发间淡淡头油香味,丁寿不禁心中一荡,连忙收摄心神,清了清嗓子,低声道:「贤妹文几……」

  「口信是给女人的?!」王茂漪警觉地看向丁寿。

  丁寿点头,「是啊,不可以么?」

  「谁管你。」王茂漪愤愤来了一句,扭过脸继续竖起耳朵。

  「贤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丁寿摇头晃脑,背出一段《硕人》来,还不忘问一句,「可记得牢?用否再说一遍?」

  王茂漪冷冷道:「不用,《诗经》我七岁就会背了。」心中莫名有了几分酸楚。

  「那我就放心了。」丁寿继续,「玉容仙姿,一见倾心,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求之不得,辗转反侧,海水有涯,相思无畔,卿心可似,不可求思……」

  丁寿越说越直白,王茂漪却鼻头发酸,螓首高扬,不让眼眶中泪水落下,两手已快把裙结揪断。

  好不容易丁寿闭上了嘴,扭身挥手道:「一切拜托贤妹啦。」

  见丁寿转身,王茂漪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不忘喊一句:「哎,口信传给谁啊?」

  丁寿头也不回地下了楼,声音远远传来,「适才已经说明白了。」

  「说明白了?说什么……」王茂漪猛然回想起适才丁寿说的话: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万万不可传与旁人知晓。

  「坏蛋!」薄嗔一句,王茂漪破涕为笑。

  「小姐,茶来了,你,你怎么啦?」

  端着茶盘返回的知画看着自家小姐又哭又笑,以为中了邪,「可要请大夫?」

  「请什么大夫?笨手笨脚的,人走了茶才上来。」

  「丁老爷走了?他说了什么,可是生气了?」

  这位老爷的贵宾知画知道得罪不起,万一到老爷那里告状,自己可少不得挨一顿打,当下忧心如焚。

  王茂漪却体会不到贴身丫鬟的心情,手托香腮道:「法不传六耳,不能说与你听……」

  ***    ***    ***    ***

  撩完妹的丁寿兴致盎然地回了驿馆,一干人等早已收拾妥当。

  「老钱,你着人护送梅神医进京,一路上好生照应,不得无礼。」丁寿吩咐道。

  「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向伺候亲爹一样服侍好梅老先生。」钱宁拍着胸脯打了包票。

  丁寿满意点头,见钱宁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有什么事,说吧。」

  「回大人话,卑职查了石府上上下下,并未发现漕银踪迹,石老鬼说的话怕是不实。」

  「另外张悍值守银库时有可疑人出没之事也查无实据,牟大人……牟斌所言张悍灭门的时机颇有玩味之处,这其中疑点重重……」

  「就这么着吧,反正漕银已如数上交,至于什么假银一事纯属子虚乌有,不要再提了,我已和二位国公爷共同上本:南京守备太监石岩病殁任上,请陛下下旨优恤。」丁寿道。

  「大人,石岩纵是定不了私盗漕银的罪,阴谋行刺却是板上钉钉,何以留他清名……」

  不等钱宁说完,丁寿便打断道:「这是本官欠他们叔侄的,更是替你还债。」

  面对丁寿冰冷的眼神,钱宁不敢再说,低头称是,「大人用心良苦,属下感恩不尽。」

  丁寿轻搓手掌,冷笑连连,「咱们这边是完事了,刘公公怎么玩就要看那帮大头巾的造化咯……」

  第三百二十三章 借题发挥

  京师,右顺门便殿。

  隆冬时节,北方严寒,奉天门早朝要是再冻坏了一干大臣,各部衙门可就彻底歇菜,于是在例行的一跪三叩首礼节之后,移驾右顺门,有事在便殿里商量,没事的各回各衙门办公。

  「启奏陛下,陈熊一案会审决议已出,绍兴卫指挥陈俊督运漕粮不严,致使粮秣浸润,又擅更成法,贸银输京,罪在不赦,应处枭首极刑;平江伯陈熊总兵漕运,驭下不严,有失官箴,拟谪其远戍海南,请陛下圣裁。」首辅李东阳领衔奏报。

  「老刘,你怎么看?」朱厚照偏头问一旁的刘瑾。

  「陈熊贪赃徇私,诸多不法事罪证确凿,何以侥幸不死。」刘瑾躬身道。

  「陛下,陈熊督漕以来并无大失,虽历银船劫案,但其居中谋划,调度有方,寻回失银功不可没,现五十万两漕银已分入太仓、内库,请陛下悯其辛劳。」韩文出班奏道。

  李东阳同样诚恳言道:「陈熊罪不及死,念其祖瑄有功漕运,利在社稷,请陛下宽宥其罪。」

  「这事你们便和刘瑾商议着定吧,朕乏了。」银子入库了,对小皇帝便是最大的安慰,有操心这些乱七八糟事的工夫,还不如在西苑跑马射箭呢。

  「陛下,臣刘瑾尚有他事奏禀。」

  已经起身的朱厚照只得重又坐下,暗道老刘今天这般不晓事。

  「韩尚书所言缴存内库的金花银,经内府勘查,有伪银夹杂其中。」

  「什么?」朱厚照拍案而起,丢银子已经够操蛋了,怎么还敢掺假。

  「韩文,你敢用赝银充库?!」小皇帝真的怒了,这帮左班文官是越来越过分了,用银子不给就算了,还用假货搪塞,真以为太祖子孙不敢杀人呐。

  「陛下,老臣不知。」韩文立即跪下开脱,「漕银由淮安押送,臣只是按规支送,并无他事。」

  「这么说,是陈熊追银不力,以假充真咯?」刘瑾阴笑,「平江罪加一等,死罪难逃呀。」

  「这……」韩文支支吾吾,以头触地,「老臣失察,请陛下降罪。」

  「朕当然会治你的罪,户部上下脱不开干系!」朱厚照咬牙切齿地说道。

  「陛下息怒,好在伪银入库数量不多,臣只担心太仓那边……」刘瑾不失时机地递了一句。

  「彻查太仓,连银库和粮库一起查了。」朱厚照狠狠瞪了一眼韩文,「你给我下去!」

  眼看韩文失魂落魄地退了下去,性情刚介的左都御史张敷华突然出班奏道:「陛下,前番山东巡抚都御史朱钦参奏中官刘瑾途中谋害王岳、范亨等一事未有下文,东西二厂及锦衣卫冗员万千,靡费帑银无数,却迟迟不得侦破要案,其中岂无上下相蒙,徇私舞弊之处。夫国家大事,百人争之不足,数人坏之有余,请陛下明察,勿以近臣而坏祖宗法度。」

  「陛下,老奴持身不谨,致有谣诼中伤,累及陛下圣明,请陛下严惩,以昭人心。」

  刘瑾不作一句辩驳,直接跪下请罪,话里话外全是替小皇帝着想。

  「老刘,起来。」朱厚照冷冷扫视群臣,「朕不妨告诉你们,王岳等恶奴悖主,本该论死,是刘瑾在朕面前苦苦哀求,才有了遣戍南都之事,他若要杀人,何须要在临清动手。」

  「倒是你们,」朱厚照说着来了脾气,「三法司保荐的都是些什么人?若非你们口中无用的锦衣卫恰逢其时侦破奸谋,朕这三司堂官怕还被白莲妖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吧!」

  刑部尚书闵珪、大理寺卿杨守随一同出班,与张敷华同声请罪,没法子,谁教自己有眼无珠荐错了人呢。

  眼见这事就此揭过,刘瑾反不愿撒手了,暗暗打了个眼色,老当益壮的焦阁老立即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御史张禴参奏都御史朱钦巡抚山东时,变革成法,不恤民生,禁止当地百姓酿酒。」

  礼部侍郎王华立即道:「陛下,此事臣知其情,鲁人酗酒闹事,恶风不止,朱懋恭为复淳厚民风,遂有此政令,事出有因,不宜深究。」

  「少宗伯,他朱钦当的是皇明的官儿吧?」刘瑾阴阳怪气道。

  「刘瑾,你此话何意?」同年车霆进了诏狱,同窗好友谢迁被撵回了家,王华看刘瑾一百二十个不顺眼。

  「无他,咱家还以为他是前宋的官儿呢,咱大明朝可没有」榷酤「这玩意。」刘瑾慢悠悠道。

  一干朝臣人人色变,刘瑾这帽子扣得有点大,大宋朝每年收那么些商税,可不是靠什么经济繁荣商业发达玩出来的,靠的是无休无止的「禁榷」制度,盐、茶、煤、酒无所不包,全为国家经营,禁止民间自由贸易。

  「国家专卖」起源还是那位妓女的祖师爷管仲老先生,老爷子为了「富齐」是招数不断,「官山海」制度将盐铁列为官府专营,为春秋各国及后世效仿,汉初无为而治,废除专营制度,到了汉武帝因为和匈奴打仗太烧钱了,不但恢复盐铁专营,还将酿酒和冶炼全部收归国营,不过大汉朝不是一条道走到黑的死脑筋,到了汉昭帝时便进行过一次大讨论,编纂了《盐铁论》,认为朝廷管得太宽弊大于利,于是逐渐放宽盐铁专营,允许民间自行酿酒,关中地区的冶金行业可以民营,以后历朝历代又根据实际情况调整「禁榷」制度,但到了大宋朝这主意被人发扬光大,算是被玩出花来了。

  其实可以理解,宋朝统治地方小,养了一堆的冗兵冗官,还要保持给士大夫们的高福利待遇,还有「岁币」那副担子压着,不琢磨出点花样来也玩不转,只是老赵家吃相难看了些而已。

  不说什么总制钱、月桩钱、板帐钱、二税盐钱、蚕盐钱等等宋代人都「不可以遍举,亦不能遍知」的苛捐杂税,单就「禁榷」一项,便能把老百姓玩得欲仙欲死。

  在大宋朝,酿酒的酒曲由官府垄断,禁民间私造,违犯者重至处死。官府严格控制酒的制售且课以重税,「历代榷酤,未有如宋之甚者」,景阳冈大酒店除非有官府背景,不然想「三碗不过岗」,除非把武二郎淹死在酒糟里。

  反正老百姓吃苦耐劳,温水煮青蛙,一步步来,他们也习惯了,但步子要是迈得太大,可容易扯着蛋,燕云十六州在辽国统治下每斤盐不过十余文钱,结果大宋王师收复故土后,来了一手禁榷,盐价翻了二十多倍,老百姓绝对恨得挖了赵家祖坟的心都有,事实是赵家祖坟也的确没保住。

  明代便吸取了这方面的教训,开国后逐渐放开了各种限制,酒自不必说,元代便废止了榷酤,民间只要领取执照便可开山挖矿,民间冶铁声势甚至超过官办铁厂,只不过对外要靠茶马、盐马等交易笼络外番,盐商们还要凭官引支盐。

  「朱钦所为只为匡扶民风,风清政肃,并无苛捐之事,此乃欲加之罪。」刚回朝班的张敷华又蹦了出来。

  不理张敷华,刘瑾转身向正德奏道:「东厂逻卒侦知,朱钦禁酿行连坐之法,有违犯者,诛连里邻,有乡民因惧罪自缢,朱钦阴使济南知府赵璜、推官张元魁重金收买亡者家人,阻其母进京上告……」

  刘瑾面向张敷华冷笑道:「太祖云:治国之道,必通言路。总宪莫不以为这」言路「只为尔等冠带所设?」

  「你……一派胡言!」刘瑾语出诛心,将张敷华这老君子气得面皮发紫。

  「好了,着人将朱钦等三人拿办讯问。」朱厚照每次上朝都觉得心累,杂七杂八的破事没完没了,一个朝会搞得和大栅栏一样热闹。

  「年根到了,今日起奏事封本便免了吧,各衙门也该封印了,除夕守岁后,众卿也都安心休假,过个好年。」朱厚照从龙椅上站起。

  「臣谢陛下隆恩。」群臣齐声颂恩。

  朱厚照随即转身说的话却闪了群臣的老腰,「今后中外之事,尽付刘瑾处置。」

  「陛下……」李东阳白眉斜挑,心觉不妥。

  焦芳已率先出声,「臣等领旨,恭送陛下。」

  第三百二十四章 除夕

  正德元年,腊月三十,丑时,刘瑾宅。

  「户部监管不严,致赝银输入内库,尚书韩文降一级致仕归里,郎中陈仁谪钧州同知,内阁无异议,旨意已下。」

  焦老大人一身盛装,却是弓着身子说话。

  一身大红蟒衣的刘瑾对镜正了正头顶嵌金三山帽,对着持镜的白少川笑道:「小川,咱家马上又老一岁咯。」

  「您老龙马精神,老当益壮。」

  「你小子就是嘴甜。」刘瑾开心得很,扭身问:「韩文致仕,朝中可有什么怪话?」

  「除了三法司那几个与韩文亲近的,便是户部的几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户科左给事中徐昂打抱不平,进言说韩文历官年久,正色立朝,素来以端谨著称,此番偶使属官失检银课,是一时不察,不应以小非弃大体,应以旧官致仕。」焦芳道。

  「哼,无事褒美大臣,显有嘱托,他背后是什么人?」

  谷大用笑眯眯地说道:「据说户部郎中李梦阳最近跳得很欢。」

  「那个愣头青?咱家还没和他算檄文的帐呢。」刘瑾嗤笑,「徐昂阴结韩文,有结党之嫌,坐罪除名。」

  「是,部议随后呈报。」

  「焦阁老,东西准备好了?」丘聚没有一点过年的喜庆,仍是冷眉冷眼的模样。

  「请公公过目。」焦芳捧起一卷黄绫。

  「三法司,这六扇大门也该关上了。」刘瑾森然笑道。

  ***    ***    ***    ***

  正德元年最后一天的早朝毫无波澜,夜半还要进宫守岁,众大臣们只想先回去补足了觉。

  罢朝后本该散去的群臣偏被刘瑾突然出示的圣旨留住了。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朝廷待臣以恩,臣子当勤勉忠忱以报,肆推恩命,福泽家人,所以辞休贶而劝臣劳也。尔刑部尚书闵珪,都察院左都御史张敷华,大理寺正卿杨守随,久承圣恩,为部院正堂,本当孜孜矻矻,勉效忠勤,言行维慎,然却深文周纳,遇事生风,荐人不当,上悖天意,下失民望,兹令三人致仕归里,闭门省过。群臣官无崇薄,以之为戒。钦此。」

  听完旨意的三位老大人头脑昏沉沉的,寒风吹过,遍体冰冷,几十年宦海生涯便这么一朝结束了?

  张敷华还算硬气,一手一个搀起两个老哥们,对着刘瑾冷笑道;「果然是雷霆手段,好!好!好!」

  连道三个好字,互相扶持的三人步履蹒跚地走出午门。

  连着之前的韩文,短短数日,九卿去了一半,大明朝堂之上,几时有过这般疾风骤雨,群臣心中惴惴,敢怒不敢言。

  刘瑾扫视群臣,察觉他们眼中的忿恨与惧意,脸上浮起一抹冷笑。

  「那个不识抬举的王华怎么打发?」丘聚贴近,阴测测地问道。

  「看在他儿子和寿哥儿的交情份上,升他到南京做吏部堂官吧。」

  「这一年真可算地覆天翻!」 刘瑾笑道:「寿哥儿此时又在忙些什么呢?」

  丘聚知道这话不是在问他要答案,默默退开一边。

  刘瑾负手望天,神情骄矜倔傲,只是眼眸中似乎隐有几分悲哀惆怅。

  朝云散尽,一轮红日跃出东方,霞光万丈。

  ***    ***    ***    ***

  淮安,四望亭。

  陈熊旧宅灯烛通明,燃灯照岁。

  「二妹,今夜除夕,姐姐敬你一杯。」

  后宅中,酒宴齐备,郭飞云笑吟吟地举杯相邀。

  面对一桌茶点瓜果,郭依云毫无兴致,呆呆地摇头。

  「一家人没了一半,还守什么岁。」

  妹妹的话让郭飞云心中一痛,一滴珠泪滚落雪白的面颊。

  「姐,我不是要惹你伤心。」看着姐姐难过,郭依云手足无措。

  「没,没事,方才是飞虫进了眼睛。」

  郭飞云强笑着安慰妹妹,「既然无心饮酒,便早些睡吧。」

  「不是说要一同守岁么?」郭依云不敢再使小性子。

  「便是在白云山,你又几时真的彻夜守岁了,睡吧。」

  如同幼时般,郭飞云帮着妹妹解衣就寝,又拉过锦被掩住她那健美婀娜的娇躯。

  「姐,你陪我睡吧。」只穿着贴身小衣的郭依云冲着姐姐撒娇。

  「留着地方,我一会儿过来陪你。」

  郭飞云宠溺地帮妹妹掖好被子,才要转身又被被中伸出的半截藕臂拉住。

  「姐,你怎么看丁寿这个人?」

  「他?帮白云山报了仇,自然是咱家的大恩人。」郭飞云神色有些不自然。

  「人家不是问这个,是……哎呀!」

  郭依云害羞地缩进锦被,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遵化汤泉你答应的事,他会当真么?」

  「这……对你或许会吧。」郭飞云难掩苦楚,「姐姐残花败柳,只会遭人嫌弃。」

  「他敢?我一剑戳他个透明窟窿!」郭依云撩开被子,蹦了起来。

  「成什么样子?快躺好!」

  雪白的两条大腿晃得郭飞云眼晕,连声嗔怪,才将妹妹安抚入梦。

  案前支颐,呆望红烛滴泪,郭飞云心中柔肠百结,那日被救出总兵府,虽脱了性命却失身于他,可事后他却只字不提,只将自己安顿照顾,难道是嫌弃自己黄花落叶?还是鄙夷自己绿林出身?

  罢了,罢了,本就是不祥苦命之人,想那许多作甚,只要两个妹妹有个好归宿,自己便在父亲坟前结庐,了此残生吧。

  本以为心结开解,郭飞云却鬼使神差地取出一个未完工的刺绣荷包,荷包上一对彩燕,环绕着一个「丁」字展翅双飞。

  「好绣工,好兴致。」

  烛光闪动,屋内凭空多出一个人影。

  「谁?」郭飞云蓦然抬首,随即又惊又喜,「是你!」

  ***    ***    ***    ***

  睡梦中的郭依云恍惚中依稀听到姐姐的声音,若有若无,半哼半吟,似痛苦似欢愉,好像还有人在大声鼓掌般的怪响,不住地传入耳中。

  「大姐……」迷迷糊糊苏醒过来 郭依云揉了揉眼睛,房间内空无一人,但那声音却更加清晰。

  疑窦丛生地郭依云披衣而起,悄悄来至隔壁姐姐的房间窗外,用染了凤仙花汁的尖指甲戳破厚厚的窗纸,定睛向里面看去。

  年终守岁,郭飞云房间的烛火同样彻夜长明,一览无余。

  里间的床榻上,姐姐与一名男子全身赤裸的相拥在一起,男子头颅埋在姐姐饱满的酥胸上又啃又咬,在他肌肉坚实的臀部迅速的耸动下,肉体拍响声不断,郭依云甚至能听到唧唧的水声。

  姐姐一双丰润的大腿大大张开,尽力迎合着男人的进攻,整齐贝齿轻咬着手背,似乎在尽力压抑着声音,但口中仍不时地发出轻哼呻吟,呢喃呓语。

  「轻些……慢一点……求……求你,别吵醒了依云。」

  男子抬起了头,在嫣红的乳珠上轻啜了一下,「她早就睡了,担心什么。」

  短短的一句话,下身却快速耸挺了十余下。

  突然而来的刺激让郭飞云原本低吟的声音突然拔高大叫,幸好及时醒觉地用双手捂住小嘴,只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唔唔」声。

  「嗯,万一让她看见如何是好……啊……别那么用力!」

  胴体如蛇般扭动摇摆,郭飞云低语哀求。

  「是他!」郭依云美目大睁,手掩樱唇,她已看清了男人样貌,竟是那个坏家伙,姐姐竟然和他做出这等羞人事来。

  作为夜走千家的梁上女君子,郭依云也曾碰到过活色生香的羞人场景,自是知晓二人在做些什么,羞得她全身发烫,芳心怦怦乱跳,不敢再看,急忙闭紧双眼。

  眼虽不见,那噤口强忍的断续呻吟呢喃之声,却又连连不断地传进耳内,而且愈来愈急促,愈来愈大声,使得郭依云又羞又怯,本想扭身回房,却鬼使神差地驻足不动,闭目细听。

  「飞云,你这对大宝贝丰满充盈,像充满了奶水似的,真让人爱不释手,不,爱不释口。」

  男人的坏笑声中,夹杂着数声品咂的啧啧声。

  郭依云不禁摸向了自己胸前,双峰圆润紧实,一手可握,钻云燕扁扁嘴,是比姐姐小得多。

  「讨厌!」姐姐竟如撒娇般发出一声娇嗔,「嘘,你好歹轻些,咬出伤来会被二妹发现,啊——」

  陡然一声骚媚的呻吟声传出窗外,随之而来的急促欢愉的娇喘声让郭依云听得清清楚楚,听得她身子火烫,脑里像是着了火一般。

  纵使未经人事,与生俱来的男女大欲仍旧让郭依云面赤如火,芳心慌乱,娇躯内好似有万千蝼蚁爬抓,涌起一种浑身难受的酸痒,但又不知痒从何起,又如何抓挠止痒?

  一双修长玉腿不自主地紧紧夹在一起,不知所措地郭依云几乎要急得哭出来,唯有努力压抑住自己的呻吟声和体内逐渐升起的难言感觉。

  一阵急促的呻吟尖叫声突然响起,随即郭飞云便噤口强忍,只有贝齿紧咬的咯咯声刺进郭依云耳中。

  不明白姐姐为何会如此难受的郭依云,又好奇地睁目向窗洞内窥去。

  那坏蛋和姐姐此时的姿势与位置都已改变,姐姐竟然摆出如母犬般的羞人姿势,跪伏在榻上,任由丁寿搂着她的柔软腰肢,在她雪白丰臀后狂耸乱挺。

  姐姐那一对柔软乳瓜在他的大力撞击下频频晃动,依稀间一根又粗又长的肉柱子随着他的挺耸,在男人小腹与姐姐丰满的屁股离合间忽隐忽现,不时还有一些液体在二人交合处不停地滴落。

  郭依云目光呆滞地盯着二人,玉手虽捂着朱唇,鼻息粗喘声却愈来愈粗重。

  片刻之后,郭飞云终于抑制不住地发出一阵尖叫,粉嫩娇躯狂猛扭动,拼命地向后迎合顶摇。

  面对穿云燕的疯狂后耸,丁寿也加快了速度,硬挺粗涨的分身如同毒龙探洞,快进猛抽,腔内淫水在二人性器的快速摩擦下已变成了乳白色的泡沫,发出「滋滋」的声音。

  沿着优美的腰身曲线,一双大手握住身下人儿那对惹眼晃动的豪乳上,用力揉捏搓动。

  郭飞云如何能抵得住这般双管齐下,腰臀如磨盘旋转,秀发和双峰如波浪般的颤抖鼓荡,呻吟浪叫声越来越高亢,再也无所顾忌,十指紧紧抓住床上衾褥,过于用力下,指尖都已发白。

  猛然间全身一颤,一股火热直冲脑际,郭飞云只觉花心内犹如洪水泄闸般一股脑地什么东西都流了出去。

  「啊——」腰身臀线陡然绷得笔直,郭飞云高扬秀颈,发出了一声愉快欢畅的呻吟,软软地栽倒在了床榻上。

  「嗯,魂儿都丢了,真好……」

  精疲力竭的郭飞云慵懒疲惫,全身布满细密汗珠,轻声呓语着,忽然她感觉到体内那根肉柱仍然火烫坚硬,并且又不安分地再度动作起来。

  「你……还没好么?」虽说这种涨满了全身的充实感,让郭飞云无限满足,可她此时真得提不起一点力气。

  丁寿用行动回答了她,紫红肉龟在花心处一番研磨后便是重重一击,身下人被撞出了一声娇吟。

  「我,我真的不成了,求求你,让我先缓缓。」

  连泄数次的郭飞云疲惫地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柔弱地瘫在床上,只有苦苦哀求。

  丁寿健壮的身躯伏卧在绵软温香的娇躯上,香汗淋漓的身体仿佛沾了水的上等湖丝,冰凉滑腻。

  轻抚曲线优美的光洁美背,丁寿在她耳边轻声道:「再忍忍,快好了。」

  不知是同意还是无力拒绝地郭飞云,鼻腔内发出柔柔的一声轻嗯。

  蝉伏在穿云燕娇躯上,两肘微微支起上身,小腹紧贴着丰满柔软的香臀,开始了又一波进攻。

  虽没有方才的狂风骤雨,疾风细雨同样让郭飞云难以消受,坚硬玉杵在蜜道快速地进出不停,泥泞不堪的腔道内在舒畅之余夹杂着隐隐痛楚。

  「饶了我吧,不行了,你,你怎么这样心狠,噢——」

  郭飞云真得不堪征伐,无力地伏在床上,随着背后人的挺动,一身美肉轻轻颤抖,光洁的额头紧紧蹙起,婉转娇吟。

  「你,你别欺负姐姐,有本事冲我来!」

  声音清脆,却带着浓浓羞意。

  第三百二十五章 爱恨情仇

  一声惊呼,郭飞云埋首在粉嫩臂弯内,羞涩地不敢看自己妹妹。

  「依云,你怎么来了?」

  郭依云没有答话,只是冲着仍伏在郭飞云背上的丁寿继续说道:「姐姐身子弱,你别再弄了。」

  丁寿笑而不答,打量着此时的钻云燕,一件厚绒披风包裹着大部娇躯,但领口露出的雪白肌肤和披风下摆遮掩不到的光滑小腿,都向他展示着这具胴体的曼妙诱人。

  「唔——」郭飞云觉察到还在体内深处的坚挺玉杵轻轻跳动了几下,引得她忍不住轻声呻吟。

  丁寿垂首咬着穿云燕耳珠,嘻笑道:「飞云,你怎么看?」

  你都兴奋地控制不住命根子了,还问我怎么看,一向性格温婉的郭飞云恨不得给这小子一个白眼,低声道:「你是我们姐妹命中的魔星,只能由着你欺负了。」

  丁寿哈哈一笑,翻身仰躺在榻上,将香汗津津的郭飞云揽伏到自己胸膛上,招手唤道:「郭二小姐,更待何时呀。」

  郭依云面红耳赤,丁寿抽身那一瞬,她似乎听到了「波」的一声,震得她全身一颤,再看他那根如旗杆般高高耸立的狰狞巨物,一向雷厉风行敢说敢做的钻云燕,人生第一次踌躇不敢向前。

  枕着男人宽厚的胸膛,郭飞云看出了妹妹心中纠结,伸出一只雪白藕臂,轻声唤道:「二妹,来——」

  听了姐姐招呼,郭依云鼓足勇气,一点点蹭了过来,两手挽住郭飞云柔荑的那一刻,她与那根青筋虬结的独眼怒龙也已近在咫尺了。

  羞得她立即移开目光,却看见姐姐一丝不挂的雪白身躯上,汗珠密布,茂密卷曲的黑色丛林也是狼藉一片,雪白丰乳上印着几条淤青指痕,一定很痛吧,可看姐姐的样子又不像。

  就在郭依云忧心姐姐身体时,一只火热大手从披风间伸了进来,本能地想要避开,偏生整个身子软软的,动也不想动,刚刚窥听了一场活春宫,极度的感官刺激下,同样心中火热,眼神迷离。

  丁寿轻抚着她的纤柔有力的腰身,摸索而上。

  披风散开,令他的手得以肆意触碰到她细腻的肌肤,指尖在线条优美的脊背上轻轻一挑,杏黄色的潞绸肚兜坠落在地,攀上那紧实的酥胸,大小适中,刚好合在掌心,触感圆润饱满,指尖揉抚挑捻,顶端一点殷红悄悄挺立。

  郭依云眼眸眯成一线,整齐细密的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几欲滴出血来,虽然极力将喘息与娇吟咽在喉中,却并不拒绝丁寿的动作,任凭他去探索身上的每一处秘密。

  轻挑慢捻之下,郭依云面如赤丹,带着微颤的呻吟终于再也抑制不住。

  「你别……嗯……啊——」

  荡人心魄的呻吟与喘息声不住响起,两腿间一股热流涌动,郭依云娇羞无力地软倒了下来。

  「我只说替姐姐……你直管用那害人东西上来弄便是,何苦这般……羞辱我?」郭依云声音带了几分娇柔凄苦。

  丁寿仔细欣赏着眼前美妙动人的玉体,纤细浑圆的蛮腰紧实有力,紧紧包裹着结实翘臀的白绸亵裤上,已有了微微浸湿的痕迹,一双浑圆笔直的健美玉腿紧紧并在一起,连着一双细致霜足,玲珑娇躯竟无一处不美得恰到好处。

  谁又能想到这急火火如莽张飞般的女子,体质却如此敏感,还未用几分挑逗手段,便让她泄了一回身子。

  「羞辱?依云此话何来?」

  隔着轻薄亵裤,丁寿仍能看见水渍处勾勒出的花房缝隙,似乎连其中的温热气息都已透了出来。

  「你方才,不是这么欺负我姐姐的?」 声音软软绵绵,火辣辣的眼神已让郭依云失去了所有勇气。

  「这可冤枉死我了,依云你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我若辣手摧花,怕你会受了裂伤,耐着性子使出这般温柔手段,你却不知领情,真是枉做好人!」

  丁寿大呼冤枉,还不忘拍拍怀中另一玉人的丰臀,「飞云是过来人,你说呢。」

  我能说什么,耳根都红透了的郭飞云勉强点了下头,便将螓首埋在了他怀里。

  「二妹是第一次,你……要怜惜点。」

  「飞云放宽心,且一边好好歇着,耐心观摩我的手段。」说着话,丁寿还不忘在颤巍巍的胸脯上掏摸了一把。

  全身疲惫的郭飞云微微点头,那丽人含羞的模样,引得丁寿那根厌物好一阵摇头晃脑。

  「你一定要轻一些,别伤了她……」

  体会过丁寿房事厉害的郭飞云放心不下,一再叮嘱。

  「姐,你别管,随他怎么干,不就疼一下的事么,刀丛剑雨都闯过了,还怕这个!」

  郭依云脸上嫣红一片,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

  「郭二小姐果然巾帼英雄,豪气不减,如此在下便放肆了。」

  长夜漫漫,丁寿不在意多逗弄下这只小燕子,看不过郭飞云一脸担忧的样子,在她颈后风池、翳风二穴中间轻按了一下。

  郭飞云只觉困意袭来,不由沉沉睡去。

  厚绒披风与白绸亵裤远远抛掷于地,浑身赤裸的郭依云依着丁寿吩咐,娇躯在床上摆成大字形的姿势,双眸紧闭,一副任君采撷的乖巧模样。

  闭眼等了半天,男人未有进一步动作,郭依云好奇地睁开眼睛,见那家伙带着坏笑正上下左右地打量着自己。

  郭依云恼羞成怒,「要干就干,不干就算了,你这样……唔——」

  一张倔强樱唇被强硬地封住,所有话语都被堵了回去,郭依云再度闭上了眼,顺从地吮啜着突入她嫩红樱唇内的不速之客,感受着一双大手在自己胴体上来回游走。

  腰肢娇柔如蛇,却强劲有力,雪白的肌肤尚有方才泄身余韵中侵染的一层殷红,随着呼吸颤动起伏的酥乳上,乳尖涨大粉红,令人欲念横生,手掌所到之处每一寸肌肤都带着惊人弹性。

  松开樱唇,丁寿支起身子,轻抚自己的嘴唇,哑然失笑,二燕子口劲儿十足,改日有暇得换个玩法。

  郭依云睁开充满了欲火的媚眼,在丁寿挑逗之下,身上气力全无,鲜艳朱唇微微半张,更显妩媚撩人。

  「你还在等什么?」

  丁寿不答,在她挺起的椒乳上继续摩挲,不时地捏上一把,享受那弹性十足的手感。

  郭依云倏然变色,「你可是嫌弃我……奶子没姐姐的大?」

  丁寿一愣,还没等他说话,郭依云翻身欲起。

  「我走就是了,反正我一个江湖野丫头,性子粗野,不讨人喜,又不是大胸大屁股的宜子之象,我虽然笨,可也懂……呀!」

  娇躯被硬按到床榻上,丁寿凑近了她泛红的小耳,低声道:「傻丫头,不许多想。」

  一只手移了下去,只摸到一片稀疏茸毛,郭依云修长紧实的大腿却紧紧闭合,让他无处下手。

  轻轻一笑,在她股间轻捏了一把,郭依云一声呻吟,夹着的腿根不自主地松了,丁寿手上不觉湿了一片。

  郭依云羞得脸颊红透,不敢看他。

  示意已然昏睡过去的郭飞云,丁寿悄声道:「你姐姐适才那骚浪淫荡的样子你从未见过吧,想不想和她一样浪?」

  郭依云羞啐了一口,周身春色嫣红。

  「既不答话,便是默许了。」

  丁寿将一双玉腿分开,低头欣赏,肉蛤饱满,数十根杂草遮掩的幽谷中间一线殷红,蓬门玉露轻滴,一缕清澈的水线顺着雪股正缓缓淌下。

  郭依云难掩羞意,自己虽看不见下身秘处,但穴心淫水逸流,胯下又湿又滑得腻了好大一块,还是感受得到的。

  「别……别看啦,羞死人了!」

  「那就不看。」

  听着郭依云那如同呻吟般的哀求声,丁寿移开目光,一口衔住了她的娇嫩乳尖,品咂吸吮。

  双乳被他又吮又捏,幽门又有一只手在拨动抚玩,沾着她汩汩流出的淫水,轻轻按着她不住抽搐涨大的阴核,郭依云几乎已无法呼吸。

  「哎呀……不……不要啦……好人儿……求求你……别……嗯……好舒服……」

  一阵淫叫脱口而出,郭依云大张嘴喘着粗气,身子不住急颤。

  未等她回过神来,丁寿的头便压了下去,在她蜜穴处一阵吮吸,将她流出的蜜液都卷进了嘴里,柔软的舌尖在股间来回滑动,比之刚才手指的感觉更烈。

  等到她声音嘶哑地叫也叫不出来时,丁寿才抬起了头。

  「你坏死了……怎么吸那里……差点被你弄死……」

  几缕秀发紧贴汗水沁出的面颊与额头上,郭依云急促的喘息未定。

  「你便是这么欺负姐姐的?」

  「你姐姐可不用我费这么大力气。」

  丁寿从雪白的两条大腿间身子上移,在她腰下处塞了个枕头,让她厚实饱满的阴阜更加挺出,双腿微微分开,粉润娇嫩的两片阴唇露了出来,鲜红色的阴壁深处正闪闪发出水亮的幽光。

  郭依云一声轻吟,呼吸变得急促,粉嫩两股微微颤动,挺拔的胸脯不住起伏。,心中怦怦直跳,也不知自己在期待还是恐惧。

  娇躯一热,丁寿健壮的身体压了上来,郭依云感觉到股间一个火烫涨圆的物什,在自己的蜜唇上擦来擦去,蹭得她一阵颤抖。

  男人的脸近在眼前,呼出的热气不住喷在脸上,钻云燕意识到了什么,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那根东西一点一点的从阴唇中突入了进去,它是那么的巨大火热,撑得郭依云蓬门初开的腔道嫩壁一阵微微的痛楚,要不是适才已被逗弄的湿滑异常,光这一下刺入自己就经受不起。

  那根粗粗的、长长的、热热的、硬邦邦的东西,虽说刚才也看了几眼,没想到进入身体后会感受这么强烈,尤其是那个紫红色的龟棱顶端,仿佛神兵利器,冲破肉壁内的层层阻碍,一往无前。

  窄窄的幽谷在逐渐撑开,痛楚也慢慢加深,郭依云感到那胀大的尖端肉龟像是触着了腔道深处的什么东西,她紧喘了几口气,异物的侵入让她下体一阵痛楚,偏偏花心深处未到之处,还有一阵一阵的酸麻传来,又恨不得被重重地捣几下才好。

  「怎么不往里去了?」

  「再一下会很痛的。」

  丁寿同样喘着粗气,一双手在挺立的双峰间游动,指间轻捻着她娇嫩如花蕾一样的乳尖。

  「习武之人怕什么痛,快来!」

  体会着从未有过的酥麻痒痛滋味的郭依云,禁不住将嫩挺的玉峰紧紧贴在丁寿胸膛上磨蹭,翘臀向上猛然一挺。

  「啊——」高亢的痛呼骤然响起,呼痛的人却是丁寿。

  郭依云眉头紧皱,眼泪都痛得流了下来,恍如利剑贯体,借着蜜液润滑的一记重击,粗长的玉杵完全突入了深邃幽谷,冒着丝丝热气的火烫菇头毫无隔阂地钻进她花心嫩肉,整个人仿佛撕裂一般,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感受着肩膀处的刺痛,丁寿嘶地吸了一口凉气,垂首笑道:「想谋杀亲夫啊?!」

  郭依云恍然间明白,方才那一下,自己已然是他的了。

  松开口,眸中虽羞意洋溢,却还是带着几分恨恨的语气道:「活该,让你知道女儿家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丁寿咬着她红透的耳垂,低喃道:「二小姐的便宜自是不好占,连这落红,也要夫妻同体。」

  「呸,谁和你是夫妻了!」

  丁寿吐出的气息热热的,直喷在郭依云脸颊上,像是勾动了体内燃起的欲火一般,下体处真的很痛,偏偏被他顶着的花心深处,像是痒处被搔到一般,微微的舒爽感稍稍平和了破瓜的痛楚。

  自幼练武的体制本就强悍,痛楚转瞬消散,欲火渐渐燃起,穴心深处的酥麻滋味却不是相互抵触便可缓解,郭依云吸了口气,媚眼如丝道:「你倒是动一动啊!」

  「遵命。」

  丁寿下身开始慢慢地动了起来,先抽出来一点,又轻轻地再探进去,有时还微微地在花心处磨一磨,逐渐地将钻云燕欲望再度挑起。

  几缕嫣红的血水混杂着二人爱液滴落在被单上,呻吟与喘息声渐渐响起。

  丁寿的抽送愈来愈大力,郭依云配合他挺送着下身,好让他肉棒更加深入。

  动作愈来愈大,越来越快,郭依云神智飘散,身心全被肉欲侵占,让她抛却了羞意,放浪地旋动着纤腰翘臀,挺动得愈来愈大力,恨不得在丁寿凶猛插入的时候,将自己全身穿透,任他恣意地狂抽猛送,恣意地奸淫蹂躏。

  她早已忘了一切,快感充满了全身,直到浑身酥软,骨软筋麻,魂飞魄散、飘飘欲仙。

  一次又一次地火热高潮,将她不断送入云端,花心开了一次又一次,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水淋淋的。

  直到娇嫩的花心深处,被一股火热精华冲激涤荡,整个人才像是从云端突然摔了下来,只知呢喃娇吟,再没有丁点移动或思考的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郭依云被一阵粗喘浪叫,娇哼呻吟及肉体撞击的啪啪声再度吵醒。

  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姐姐搂着那坏家伙的脖子,一双丰腴白嫩的大腿盘在他的腰上,丁寿的手指托着着郭飞云的丰满臀肉,挺着身子在她体内不停进出着。

  一缕缕的淫水不停从二人交合的性器间垂落在厚厚的绣花地毯上,

  不住乱颤的臀肉,摇晃不停的雪乳,让郭依云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原来男女之事还可以有这么多的花样招式,看着姐姐面色苍白,一脸满足的陶醉神情,春意未褪的娇嫩身子不禁再度火热起来。

  「差不多了吧,我是真得没有气力了。」

  郭飞云吁吁娇喘着,揽着丁寿脖颈的双手果真无力地松开了,整个上半身后仰着,一对雪白豪乳更加明显。

  盯着这对腴嫩香乳,丁寿扶着略微丰腴的腰肢,一阵快速猛挺,又引得郭飞云长发飞舞,一阵浪哼。

  「轻一点!不要……受不了啦……饶了我……啊……」

  「别急,有依云帮你呢。」

  「我?你还没完?」

  看着丁寿那股子狠劲,虽说心头火热,郭依云还是有着几分惧意。

  「除夕守岁,一夜无眠,这离天亮还早着呢。」

  丁寿适才照顾郭依云初尝人道,未曾放开手脚,待她骨醉神迷,神游太虚后,便唤醒了郭飞云尽情求欢,此时欲焰正炽,岂会轻易放过二女。

  「可是怕了?」

  「谁怕了,来就来。」

  性子要强的郭依云在床沿上一躺,两腿大分,将红肿泥泞的羞处再度显露在男人面前。

  丁寿将瘫软的郭飞云放在她的身侧,立即挥棒而入。

  郭家姐妹虽然联手抗敌,奈何丁寿魔功护体,几番销魂手段下来,二女一路溃败,欲仙欲死。

  烛光不熄,绣帐翻腾,一夜颠龙倒凤,外人难与道哉。

  ***    ***    ***    ***

  蜡炬成灰,天方破晓。

  罗帐之内,三具滑腻的身体纠缠在一起。

  「你们真的不随我回京?」

  丁寿左拥右抱,轻柔地抚摸着怀中玉人的优美曲线。

  「进京做什么?你宅子里那么多女人,怎么安置我和姐姐?」

  郭依云枕着宽厚的臂膀,笋指在男人胸前调皮地画着圆圈。

  「你们若是想,可以给你二人一个名分,不过要排在一人之后。」

  丁寿语气中多了几分怅然,他对世俗礼教不屑一顾,否则也不会毫无心理负担的与月仙玉奴二人暧昧缠绵,可对那个被自己强取红丸的失踪女子总是心怀歉疚,萦绕不去。

  「然后我们姐妹每天给人伏低做小,端茶请安么?」郭依云螓首一甩,将长长秀发披散在肩头,「我可不耐做这些。」

  「我府上没这些……」

  玉笋般的食指轻压在丁寿唇边,「别说了,郭家出身绿林,天生天养,天弃天收,逍遥自在,关进笼中的燕子能快活么!」

  俏脸轻扭,郭依云用舌尖在她昨夜留下的齿痕上轻轻舔舐,难得的柔声细语道:「你若有情,便在心中给我们姐妹留下一个位置,时不时念上一念,我便知足了。」

  丁寿蹙额,转向另一侧道:「飞云,你劝劝她。」

  郭飞云同样摇头,「二妹从来执拗不听劝,何况此番说的话也在理。」

  「怎么,你也不愿……」新收的两个燕子都撇外面,算怎么回事。

  「只有守着她,看着她平平安安的,我这心才放得下。」郭飞云爱怜地摩挲着妹妹脸颊,「我有一件事求你。」

  「别说一件,十件百件事也都依你。」

  男人在床上对女人从来大方,二爷自不免俗。

  「照顾好彩云,让她一辈子快快乐乐。」

  面对郭飞云的期求,丁寿沉默不语。

  「怎么,刚许下的诺便不认啦!」郭依云忍不住又想再咬一口。

  「我是怕:她而今轮不到我照顾。」丁寿苦笑。

  ***    ***    ***    ***

  官道,满目荒凉,不见人烟。

  一辆骡车吱吱呀呀地向前行进着,遭遣戍的陈熊坐在晃晃荡荡的骡车上闭目养神。

  「爵爷,您老喝水。」一名解差捧着水囊递了过来。

  陈熊冷着脸喝了一口,便将水囊抛了回去。

  「停下歇歇脚。」

  解差一脸为难,「爵爷,直隶道上不太平,这里又荒无人烟的,不如再赶几里,到前面驿站……」

  「本爵都快颠散架子了,还赶什么路!」 陈熊大声叱责。

  娘的,你一路坐车上,哥几个在后面腿儿着,还有脸说累!

  解差心中不忿,还是唯唯诺诺,连声称是,没法子,人家这爵位虽说没了,百年的世交还在,各种公侯伯爷一帮子亲朋故旧,哪个伸个手指头都比自己腰粗,好好伺候着吧。

  停车拴牲口,喂草料打尖,七八个解差也是一通折腾忙乎,陈熊则优哉游哉,下了车寻了一棵避风的大树,裹紧身上的呢绒大氅,准备打个小盹儿。

  就在陈熊坐在树下昏昏欲睡时,忽听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请问可是平江伯当面?」

  陈熊愕然抬头,眼前是一个白衣狐裘的青年,丰神如玉,风采翩然。

  「本爵正是,你又是何人?」陈熊虽遭贬黜,仍是气度不减。

  青年启齿一笑,顾盼生辉,「平江,请借人头一用……」

  ***    ***    ***    ***

  一张乌木条案上摆放着一尊灵位,上书十一字楷书:故公先考郭氏惊天之灵位。

  案前供奉着一个蓝布包裹,包袱皮内隐隐有血迹渗出。

  披麻戴孝的郭彩云跪在灵前失声痛哭。

  「爹,女儿不孝,未能见你最后一面……」

  「彩云,逝者已逝,节哀顺变,令尊在天之灵也不愿见你如此伤心。」白少川温言劝解。

  「白大哥,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郭彩云抽咽啜泣。

  「我不想你一时冲动,做出糊涂事。」白少川轻轻摇头,「彼时陈熊位高权重,禁卫森严,你得不了手的。」

  「白大哥,谢谢你,为爹爹报了仇。」郭彩云抹泪道。

  「不过顺手而为,有人出力远大于我。」

  白少川目视南方,意味深长地说道:「算来他也该回来了。」

  ***    ***    ***    ***

  「陈熊死了!」丘聚瞪着三角眼道。

  「咱家听说了。」

  刘瑾细细翻阅查看案头摆放着的由兵部职方司调来的各省地图,头也不抬。

  「不是您老安排的?」丘聚追问。

  「没牙的老虎,咱家要杀他不用这般麻烦。」刘瑾低头道。

  「我去查查,免得这脏水又泼到咱们身上。」丘聚似乎松了口气。

  「不必了。」刘瑾抬起头来,「这事咱家认了。」

  不等丘聚开口,刘瑾便挥手道:「你下去吧。」

  待丘聚离开,刘瑾揉着紧蹙的眉头,自语道:「几万斤的铅块,不可能凭空出现。」

  指尖沿着地图轻轻滑动,定在了一个位置上:江西广信府铅山县。

  ***    ***    ***    ***

  「陈熊已死。」

  一间暗室内,一人向坐在阴暗处的主人禀报着同一个事情。

  「不错,答应他的事不用兑现了。」声音透着一股轻松。

  「可惜了石岩,本来是一招暗子,说服他可下了不少力气。」来人惋惜道。

  「报仇心切,人之常情么。」暗室深处的人失之淡然。

  「重新销溶的银子已分存入各地银号,兑换成了银票,主上如何处置?」

  「给那帮子官儿们都分了吧。」

  「一点也不留?」来人惊诧道。

  「身外之物,要之何用。」暗影带着一丝笑意,「你若是缺银子,可以留下几万。」

  「属下不敢。」来人恭谨地倒退而出。

  「仓无粮,库无银,哼,朱厚照,我看你如何内抚黎庶,外筹军机!」声音带着忿恨与不甘,「当年拿走的,早晚要还回来!」

  注:

  瑾恨(韩)文甚,日令人伺文过。逾月,有以伪银输内库者,遂以为文罪。诏降一级致仕(明史列传第七十四)

  (陈)熊为漕运总兵,有同宗绍兴卫指挥陈俊督运,欲以湿润官米贸银输京,熊许之,缉事者得其事下诏狱鞫之。刘瑾素有憾于熊,谕鞫者诬以赃私及诸不法事。……熊继任亦无大失,瑾以私憾置之,重法云(明武宗毅皇帝实录卷之五十八)

  (陈)熊嗣。正德三年出督漕运。刘瑾索金钱,熊不应,衔之。坐事,逮下诏狱,谪戍海南卫,夺诰券。熊故黩货,在淮南颇殃民。虽为瑾构陷,人无惜之者。(明史列传第四十一)

  内藏之积,至弘治尽矣( [明]朱国桢《涌幢小品》《买珠》)

  太仓银库,存积几无(《皇明经世文编》卷八十五韩文《为缺乏银两库藏空虚等事疏》)

  天下仓库,处处空虚(《明臣奏议》卷十韩文《会计天下钱财疏》)

  陈熊犯事因剧情需要提前,不过可以对比下《明史》和《实录》,看看什么叫春秋笔法;再瞧瞧所谓「弘治中兴」留给正德的是个什么摊子。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夙愿

  月上柳梢,宜春院内灯红酒绿,丝竹纷繁,笑声浪语,一片嘈杂。

  相比前院热闹,后院则清冷许多,游廊内裙角一闪,雪里梅避开闲人,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一处柴房门前。

  「姐姐,姐姐……」雪里梅趴着门缝,轻声呼唤。

  唤了数声,才看见玉堂春虚弱地倚在门前,「妹妹,三郎他可脱身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别人!」雪里梅狠狠一顿足,怒其不争。

  「好妹妹,快告诉我!」玉堂春玉容惨淡,仍是不住追问。

  「苏淮没追回人来。」受不得姐姐祈盼的眼神,雪里梅回道。

  玉堂春松了口气,「那就好,一切值得了。」

  雪里梅又急声道:「别管那许多了,趁着没人发现,你先吃点东西。」

  四下看了无人,雪里梅从拳头大的门缝中递过一个陶碗,里面盛放着两个冷馒头和几根酱菜。

  「快收起来吧,别让人看见,我不饿。」玉堂春摇头道。

  「你都被饿了两天了,还说不饿。」雪里梅眼泪都快掉下,「好姐姐,求您快吃些吧。」

  拗不过雪里梅哀求,玉堂春接过碗来,大口大口地啃着冷馒头。

  「姐姐,苦了你啦!」雪里梅眼泛泪花,为姐姐抱打不平。

  一声冷笑,「雪丫头,也苦了你啦!」

  惊回首,雪里梅见一秤金站在身后阴沉着脸,身旁还跟着低头哈腰的苏淮。

  湘裙一挥,啪的一声脆响,雪里梅雪白面颊上多了五道高高隆起的指痕,唇角破裂出血。

  手中陶碗在惊呼中落地,玉堂春扑到柴扉前,急急呼道:「妈妈,是我哀求妹妹送饭的,与她无干。」

  「哼,无干?老娘便是对你们太心善了,一个个的吃里扒外,」一秤金冷哼一声,呵斥道:「滚回去自己敷药!」

  喝退了雪里梅,一秤金又让苏淮打开柴门,玉堂春不自觉地退后几步。

  「这时知道怕了?」一秤金抱臂讥笑,「三丫头,你好手段啊,让妈妈我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些首饰本就是三郎耗银钱打造,物归原主而已。」玉堂春不卑不亢道。

  「好一个物归原主,难道你就自甘下贱,被白睡了一年?」

  「妈妈,我与三郎情投意合,乃是……」

  「好了好了,别跟我扯什么情啊爱啊,」一秤金不耐烦地挥手,「一句话,出去接客,把钱给我挣回来,这事就算过去了。」

  玉堂春垂首不语,香肩轻扭,转过身躯。

  「你这是做什么?」一秤金不解道。

  衣裳滑落,如凝脂般的玉背上鞭痕交错,玉堂春幽幽道:「妈妈,您还是继续抽鞭子吧。」

  一秤金高耸胸脯一阵剧烈起伏,「好,算你有种,苏淮,拿鞭子,给我打!」

  「妈妈,前院有客,点名要见您。」丫鬟坠儿在门前怯生生地说道。

  一秤金冷哼一声,「交给你了,好好收拾她。」

  「您放心。」苏淮躬身送走一秤金,扭身笑道:「唉,三丫头,着急穿上衣服干什么,爹还没收拾你呢。」

  「爹,男女有别,还是等妈妈来动鞭子吧。」

  苏淮的笑容让玉堂春心中不安。

  「那婆娘的鞭子你这细皮嫩肉的怎么经得住?还是用爹的」肉鞭子「吧,胎里带的,保证让你快活!」苏淮笑容说不出的猥琐。

  「爹,你自重……不要!」

  说着话苏淮已经将她扑倒,不停撕扯着玉堂春衣裙。

  「三丫头,爹喜欢你很久了,让爹好好疼疼,保证那娘们不会再难为你。」

  苏淮急哄哄地将臭嘴在玉堂春娇嫩的面颊上拱来拱去,一只手已经急色地从裙底探了进去。

  饿了两天的玉堂春哪有力气推搡苏淮,只觉他那只脏手已触及女儿私处,自己却又无可奈何,两滴清泪从眼角边滴落。

  「乖宝贝,等尝到了爹的好处,你就会忘了那个王三,爹的功夫可比那银样镴枪头好上百倍……」

  苏淮不停上下其手,感觉身下娇躯已然不再抗拒,自以为得计,急忙开始脱解自己衣服。

  忽然一声惨叫,苏淮翻身而起,脸颊上多了一道血痕。

  玉堂春手持一片陶碗碎片,一步步向后蜷缩着,「你,你别过来……」

  「臭丫头,给脸不要脸,今天大爷吃定你了。」苏淮眼中凶光大冒。

  「你再过来,我死给你看!」玉堂春突然将碎陶片抵在自己咽喉上。

  「你舍得么?」苏淮冷笑,继续向前。

  玉堂春手上用力,吹弹可破的粉嫩肌肤上,一滴殷红血珠赫然渗出。

  「三丫头,你别乱来!」

  反正也不是雏儿了,暗中偷吃是一回事,要是逼出了人命,苏淮可没法向一秤金交待。

  「你走!」

  「好好好,我马上走,你别做傻事。」苏淮连声点头,出门将柴门反锁,快步离开这是非之地。

  陶片跌落,玉堂春嘤嘤悲泣,「三郎……」

  ***    ***    ***    ***

  宜春院雅轩。

  一秤金摆弄着香帕,斜眼打量对面坐着的土包子。

  「这茶好喝,再来一碗。」

  方争将一杯香茗咕嘟嘟喝个干净,举着空杯道。

  一边的丫鬟瞪大了眼睛,从没见过这样的客人。

  「去,给方大官人添茶。」一秤金吩咐一声,又道:「大官人,有一年未见了,忙些什么呢?」

  一抹络腮胡子上的茶渍,方争豪爽笑道:「握这一年可接了大生意,待买卖做成,将你这宜春院都搬到握山西去。」

  「哟,那奴家后半辈子还要靠大官人养活咯!」一秤金自是不信,拿话挤兑。

  「好说好说。」媚眼做给瞎子看,一秤金的反话方争可没听出来,不客气地说道:「像苏妈妈这样的大美人,养再多握也乐意。」

  「好了大官人,您这千里迢迢来到京城,该不会只是拿我们娘们寻开心吧?」一秤金最近心火很大,没那个心思逗嘴皮子。

  方争霍地起身,大步走近,将一张银票拍在了茶几上。

  「五百两,四通钱庄的庄票,你们京城人都认识吧!」

  「您这是……」一秤金有些摸不准这位的心思。

  「够看一眼那个叫」苏三「的女子了吧?」方争晃着脑袋问道。

  「只为看一眼?」一秤金犹疑道:「你老真是发了大财呀!」

  「看一眼是不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吸人,看中了握就给她赎身!」方争斩钉截铁地说道。

  ***    ***    ***    ***

  一秤金蹙着眉头,支颐枯坐。

  苏淮偷偷摸摸从门边蹭了进来。

  「进就大大方方地进,成天和做贼一样上不得台面!」一秤金正没好气,见了苏淮的鬼祟样子火气更大。

  「您教训的是。」苏淮陪笑道:「舵主,您有心事?」

  「还不是三丫头那点事,你脸怎么了?」一秤金总算正眼瞧了一下他。

  苏淮捂脸讪笑,「没事,不小心划得。三丫头怎么了?」

  「那个姓方的马贩子倒还是个长情的,惦记了那丫头一年多,要花五百两银子看她一眼。」

  「看就看呗,送上门的银子还能不要!」苏淮道。

  「怕是一眼就看上了,纠缠着给她赎身怎么办?」一秤金对玉堂春的样貌还是自信的

  「那就赎啊,咱们狠宰这老赶一刀,也好把年例凑齐。」

  「这笔凑齐了,下笔怎么办?你不是不知道,这丫头是咱们的摇钱树!」

  「摇不下钱来的摇钱树,还不如连根锯了烧火,」苏淮恶狠狠道,「再说,咱不还有雪丫头么……」

  注:新安人……惟娶妾,宿妓,争讼,则挥金如土。余友人汪宗姬家巨万,与人争数尺地,捐万金娶一狭邪如之,鲜车怒马,不避监司前驱,监司捕之,立捐数万金(明谢肇淛《五杂俎》卷四《地部》。一般来说秦淮河上纳个妾是一百四十两,不过徽商价值观不能以常理看,富甚于新安的晋商花大价钱砸人也不是不可能。)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丧仪

  刘瑾府,花厅。

  一个个木箱被揭开了盖子,成堆的银子白花花耀眼。

  「这是小子用伪银替换下的两万两漕银,入库已是不能了,便请公公勉为其难的收下吧。」丁寿指着银子道。

  刘瑾正持着把银柄剪刀修剪一株美人蕉盆载,看也不看这些银子,「这趟辛苦了,自个儿留着吧。」

  「也算小子一番心意,您就别客气了。」

  「各地镇守太监都在给咱家送银子,轮不到你身上。」

  丁寿犹豫了下,「恕小子直言,各地镇守的银子也是搜刮而得,倘若激起民愤……」

  「民怨一起,就把他们抄家拿问,」刘瑾手上用力,「咔嚓」一下剪断一截花枝,「中官治罪,那帮酸子乐见其成,容易得很。」

  「您是要借这个机会,清理各地王岳党羽?」见刘瑾转目看来,丁寿连忙低头,「公公高明。」

  「贵人念叨你久了,明儿个记得进宫问安。」刘瑾绕着三尺见方的四窑方圆盆继续修剪。

  「小子还有个事要请教,魏国公小公子徐天赐想要谋个前程,我想着把南京锦衣卫交给他打理,一来和徐家搭上关系,再来……」

  「这是锦衣卫的公事,你看着办。」刘瑾抬头笑笑,「你也不小了,该自己拿主意了。」

  没明白老太监说的是不是反话,丁寿只得茫然称是。

  ***    ***    ***    ***

  暮霭沉沉,丁寿伸着懒腰出了紫禁城午门。

  「吏科李宪。」

  「吏科张瓒。」

  「工科许天锡。」

  随着杨玉的一声声唱和,一个个面容疲惫的给事中有气无力的应声出了值房。

  「老杨,忙什么呢?」

  听见丁寿招呼,杨玉连忙一路小跑迎了过来。

  「卑职见过大人,许久不见,大人康健。」

  「甭客气,你现在也是堂堂佥事,管着殿廷禁卫,不用这么大礼。」丁寿抬手让杨玉起身。

  「还不是靠大人提携。」杨玉谄笑道,「您老这时候才出宫?」

  「别提了,大清早进的宫,太后非留着用午膳,下半晌又陪陛下跑了阵子马,西苑那边查看了一番豹房工程,陛下那里又拉着用晚膳,唠了一阵子家常,这可不就耽误到现在。」

  丁寿一副无奈的神情,眉眼间却掩饰不住的嘚瑟。

  杨玉识趣的举起双手拇指,「嘿,要不是大人您呢,这满朝文武,您这恩宠是独一份,旁人眼红不来!」

  有人捧臭脚,丁寿乐得再多客套几句。

  「这帮子给谏怎么这时候才出来?」

  「刘老公有令:这般给事中每日寅时报名而入,酉时唱名而出,值房办公,不得懈怠。」

  「办公七个时辰!」丁寿掐指算算,抛去吃饭和在路上耽搁的时间,这帮给谏一天到晚也没几个钟头能睡觉了。

  丁寿瞧着一个个给事中们浑浑噩噩,行尸走肉般的模样,庆幸先把王廷相打发走了,不然这高强度的工作时间,非把人累傻了不可。

  杨玉冷笑,「刘公公的本意,也是让这帮大头巾们没时间想旁的事。」

  ***    ***    ***    ***

  锦衣卫,北司正堂签押房。

  面对积压如山的案牍,丁寿愁得直揉额头。

  「老杜,有什么公事捡紧要的说,我这忙一天了,急着回府呢。」

  「魏国公徐俌幼子徐天赐,授职锦衣卫指挥佥事,掌南京卫事,内阁票旨已下。」杜星野称了声是,便开始按条奏禀。

  「哟,几位阁老这么给面子,当天就办妥了,还有么?」总算是条好消息,丁寿心情不错。

  「南京科道戴铣蒋钦等二十余人上疏参奏刘公,有条旨缇骑逮系锦衣卫狱。」杜星野继续道。

  「该!良言劝不住该死的鬼!!」

  唇枪舌剑,还没震住这帮不怕死的,丁寿有种被轻视的挫败感,一拍桌案,气哼哼道:「既有明旨,下令南京锦衣卫……」

  「大人,您这……」突然没了下文,杜星野不禁问道。

  「将方才那道票旨压下来。」

  ***    ***    ***    ***

  丁府,书房。

  「这些时日府上一切安好,程先生那里也生意兴旺,王先生已经教出一批账房,分派接手各地生意……」

  丁寿靠在太师椅上,百无聊赖地听着谭淑贞说着府上事务,觉得还是在外面自在。

  「爷虽不在京里,朝廷恩赏仍是不断,年前宫里赐了二百斤水火炭下来……」

  「水火炭?什么东西?」丁寿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道。

  「这是雅称,实话说应叫」水和炭「,将煤粉用黄泥套模子黏和成饼,经久耐烧……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些牙疼。」丁寿捂着腮帮子,真心为那帮弄点煤渣子和泥发家致富的穿越同行脸红。

  「你接着说。」

  「宫里赐下来的非比寻常,是蔚州出产的上好石炭,置在香炉中,无烟无滓,其灰如雪,天下亦可称最。奴婢寻思,还是等老爷您回来享用。」

  「一般死物,谁用不是用,你们各自分了吧。」丁寿毫不在意,「既跟了我,便也别亏了谁。」

  谭淑贞笑道:「知道老爷体谅奴婢几个,可咱府上用度并不差了,可人姑娘院子里所用的香饼,便是用细纨筛出的炭粉,以梨枣汁合成的,不但一烧终日,还有果香散出,南朝徐陵有诗曰:奇香分细雾,石炭捣轻纨。说的便是此物。」

  唉,腐朽堕落的封建社会生活,我越来越喜欢了呢,丁寿伸臂,骨节一阵轻微脆响。

  「老爷,这段日子的府中账目,请您过目。」谭淑贞将一本账册递到丁寿面前。

  「每次回来都看这劳什子,无趣。」

  丁寿一把将谭淑贞拉到怀里,手滑入衣襟,摸着一团滑腻丰盈的乳峰,淫笑道:「有没有想爷呀?」

  「爷……」谭淑贞不安地扭动了下身子,「您还是先看账册吧,奴婢也好交差。」

  「看归看,你也别闲着呀……」

  谭淑贞含羞点头,柔软丰腴的身子缓缓滑下,埋入了丁寿衣袍下摆之内。

  「王朝儒来过府上?」

  「啧啧……嗯……王公子没有……啧啧……明说来意,不过……啧啧……看他手头应不宽裕……唔——」

  丁寿隔着衣摆,将螓首猛然摁了下去,直到感觉琼鼻已贴近小腹肌肤,仍是不肯放手。

  「咕咕……呼呼……」只听到谭淑贞喉咙滚动与鼻腔艰难的呼吸声。

  丁寿闭目感受喉腔内的挤压吸吮,过了几息才猛然放手。

  谭淑贞忽地一下闪了出来,鬓歪钗横,眼角已被呛出泪水,哗啦啦一团口水由唇角滴落在胸前衣襟上。

  「专心干活,没让你答话不许出声。」

  「是,婢子知道了。」谭淑贞点头,不等丁寿发话,撩起衣摆,又钻了进去。

  享受着逐渐精湛的口技伺候,丁寿继续一目十行地扫视账目,嗯,等等……

  「这个丧仪是怎么回事?」

  不听回话,谭淑贞吸吮得更加卖力,丁寿清楚地感觉到两颗卵子交互在檀口内含进吞出,舒服得他直吸凉气。

  「齐世美死了?嗯——」

  舌尖突然在马眼处一滑,似乎香舌尖端都进入了几分。

  舒服地一声哼哼,丁寿倒在椅子上。

  「也不用干得这么……嘶嘶……卖力……这话可以回了……哎呦别……别特么叼着不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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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结
第三十六章 绿巨人王大明(下)
第三十五章 绿巨人王大明(中)
第三十四章 绿巨人王大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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