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7)

3024Clicks 2019-04-17 Author: -12
第三卷‧第七章

  十二連環塢的五個人背靠背的站在屋子中央,每個人只需負責自己的正面敵人,全無後顧之憂,陳萬來那泰山壓頂般的一斧便充滿了一往無前的氣勢。
  倘若是在空曠的地帶,我至少有三種方法可以輕易將他的招數破解,但無論那種方法我都要左移或者右移,可我現在左邊是扇窗戶,而右邊則是陷入苦戰的無暇,我只有後退。
  我高超的演技和陳萬來笨拙的木頭腦袋相互作用的結果就是他得意的往前跨了兩步,從而脫離了五人戰陣,當然接下來的一斧也如他所願的把我從背後牆壁的那個破洞劈了出去,我的驚叫是如此的逼真以至於無暇的劍法更加散亂。
  破洞上的木刺不僅劃破了我的衣衫和肌膚,更有幾根直刺進我的後背,可我已經顧不得這許多了,在我退出破洞身子懸在通風通道半空中的時候,斬龍刃已經換到了左手然後被我貫在了牆壁上,我借勢向右蕩去,右拳猛的向木板牆壁轟去。
  等我破壁而入的時候,陳萬來正爬在洞口向下張望,不過我沒有時間去理會他,一擰身插在了岌岌可危的無暇身前。
  滿地落花紅-帶-雨!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斬龍刃織出的又是漫天紅雨,然後我鬼魅般抬起的依然是我的左腳。
  「為什麼又是這招!」康洵的臉上閃過一絲懼色,想退可後面卻是嚴落碧和虞秋水,一猶豫間我的腳已經踹在了他的胸口,不過算他有福,因為陳萬來的大斧又到了,我腳上的力量便弱了許多。
  「金風玉露散很好聞嗎?還不快逃!」
  康洵飛起的身子將嚴落碧和虞秋水撞的東倒西歪,魏柔趁隙長劍突刺,噗噗兩聲在兩女的大腿上各劄了一刀。
  康洵的身子並沒有停下來,接著擋住了高光祖的進攻路線,給齊小天閃出了一個空擋,聽到我的提醒,他和魏柔一前一後沖出了窗戶,而我則拉著無暇一腳踢飛了大門,旋風似的沖進了回廊。
  沿著回廊我倆拚命的朝西跑去,前面出現的護院在我斬龍刃的呼嘯聲中眨眼間就傷了七八個,剩下的全都縮了回去,不過卻讓後面的高光祖漸漸追了上來。
  咦,有沒有搞錯呀?今天的主角可並不是我耶!看高光祖竟然棄齊小天、魏柔於不顧,卻拚命的追趕我,我真是有些一頭霧水了。
  是不是覺得我人單勢孤好欺負呀?一股怒火從我心頭升起,若不是這回廊狹小,不利於我劍法的發揮,我真想轉過身來立刻搏殺了高光祖!
  不過好在前面就是明廊的窗戶了,我一腳踹出一條通道,拉著無暇如同大鳥一般飛了出去。
  「哪裡走!」
  隨著一聲嘶啞陰冷的斷喝,一道淩厲的刀光從我的頭頂雷霆般的劈下,那刀法沒有半點花俏,卻是大拙實巧。
  我不敢變換身法躲開這一刀,因為旁邊就是無暇,而從無暇今晚的表現來看,這一刀很可能會把她劈成兩半。
  我只好回首一劍,春水劍法雖然精妙無比,可因為我身在半空無處使力,刀劍相交,我只覺得喉頭一甜,一口鮮血正噴在蒙面的毛巾上,身子如同被射中的鳥一般急速的墜了下去。
  那人竟是屠夫尹觀!看來牡丹閣還真是十二連環塢的一方重地呀。
  這念頭在我腦子裡一閃而過,隨即我就在無暇的驚叫聲中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就算是剛跟師父練武的時候好像也沒有這麼狼狽,我就覺得渾身的骨架似乎都摔散了,大口的鮮血從我嘴角湧出,若不是尹觀來的異常快,我可能就像條死狗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動。
  「去死吧!」他一臉的橫肉讓冷笑都顯得有些僵硬,庖丁刀眨眼便到了我的近前。
  我忙滾向旁邊,身上的傷一扯動便是鑽心的痛,連動作都有些凝滯了。
  再看尹觀的刀法看似簡單,卻深得迅、猛二味,心中不由得一涼,今天,我還能想活著離開嗎?
  「休要傷我相公!」隨著無暇的一聲清叱,我眼前出現了一片纏綿的春雨,一絲絲一線線,飄飄蕩蕩的纏綿不斷,讓人直想醉死在這春雨中。
  小樓一夜聽春雨。
  我終於看到了無暇真正的實力,也看清了無暇的心,在她的心中我應該已經是她的男人了吧,看到自己的男人生命受到了威脅,她終於爆發出了自我封閉的實力。
  猝不及防下尹觀的身上便多出了幾道傷口,連頭皮都被削去了一塊。
  他退後了十余步和趕上來的高光祖、陳萬來站在了一起,臉上滿是訝色。
  「你是誰?」
  一句話讓無暇的氣勢頓時弱了下來,看我狼狽的爬起來便忙躲在了我的身後,尹觀眯著牛眼打量了一會兒,突然道:「玉夫人?你是玉夫人?」
  我並不想讓無暇變回玉夫人,畢竟玉夫人給她帶來的是無法抹去的屈辱,便伸手摟過微微有些發抖的無暇,瞪了尹觀一眼,厲聲道:「尹觀,你這殺人兇手還他媽的好意思提我師伯的名諱,我今天就殺了你祭奠她老人家!」
  說著,我拉著無暇轉身就逃,我有自知之明,以我受傷之軀來迎戰尹觀三人簡直就是自取死路。
  可惜這次並不像上次在春水劍派的時候有匹馬在等著我了,身上的傷拖累了我,我的身法明顯變慢了許多,很快尹觀三人便追了上來。
  等反身和三人戰在一處,無暇充滿靈氣與霸氣的劍法成了曇花一現,縮手縮腳的又變回了老樣子,武功看起來甚至比玲瓏姐妹還弱。
  我在尹觀的庖丁刀和高光祖的禪杖連番攻擊下顧此失彼,空曠的草坪讓尹、高兩人聯手的威力足足大了一成,不過好在它也給了幽冥步發揮的空間,雖然我的身法已經不太流暢,還是幾次把我從斷胳膊少腿的危機中解救出來。
  和十二連環塢的幾番交手後我就知道所謂充滿了個人英雄主義色彩的單打獨鬥在生死搏殺中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單打獨鬥的唯一理由就是地形不允許群毆,對於享受著兩大成名高手夾攻的我來講只能說聲:「我真的很榮幸。」
  「無暇,拜託,咱倆連個兒子還沒生出來呢,總不能現在就死翹翹了吧?」看來生還的唯一希望就是無暇能發揮出自己真正的實力。
  無暇眼睛倏地一亮,劍法陡然淩厲了兩分,不過當陳萬來的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當尹觀淫笑著說出:「那就由我來代勞吧!」她的劍法頓時又緩了下來,滿含歉意的望了我一眼,眼中竟有了死志。
  我心中一驚,無暇竟然喪失了面對仇人的勇氣,看來就算是死她也不願意被人認出自己的真實身份,應天府的那一天她究竟受到了怎樣的侮辱?
  我略一失神,尹觀的刀便在我的左臂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隨著鮮血的迸出,我的信心開始發生了動搖。
  齊小天和魏柔這兩個混蛋哪裡去了?就算是中了金風玉露散,只要喝幾口涼水也能壓住一段時間了,有他倆相助,逃跑總沒有問題吧,好歹我也算救過他們一回,難道俠義已經變成了一塊遮羞布,只是大家用來擦擦嘴邊的吐沫星子的嗎?
  我心中暗罵,身法越來越慢,就在戰局將要崩潰的時候,突然從回陽閣上傳來一聲清冷的呵斥。
  「卑鄙!」
  隨著這聲清叱,一溜刀光從回陽閣上疾如閃電般的劈來,刀鋒與空氣急速的摩擦發出嘶嘶的聲響,刀身泛起的光華連月色星光似乎都黯然失色。
  來人是誰?這融合天地之氣的一刀我甚至在師父那裡都沒有見到過,江湖十大高手的名字在我腦海裡一閃而過,看半空中獵獵隨風的衣裙我心頭驀地一跳,「難道是隱湖的鹿靈犀?」
  好在這一刀並不是劈向我的,尹觀連變了兩種身法依然沒能擺脫這驚天地泣鬼神的一招,庖丁刀和來人的長刀便硬碰硬的對了上去,一溜火花四射,尹觀的嘴角便溢出血來,臉上滿是驚訝,而那邊高光祖已經脫口驚道:「天魔殺神?!你是魔門中人!」
  魔門?我絲毫不懷疑高光祖的眼力,曾經是少林寺希望之星的他定然有機會接觸到許多鮮為人知的江湖秘辛,而少林又是歷次與魔門爭鬥的中堅力量,他瞭解魔門實在不足為奇。
  可魔門向來不都是邪惡的化身嗎?怎麼突然扮演起武林的衛道士來了呢?它的字典裡又怎麼會有「卑鄙」這兩個字?
  這女子的刀法絕對有進十大的實力,可名人錄的江湖十大高手裡除了鹿靈犀和魏柔,再沒有其他的女性高手了,這更加證實了高光祖的話,想來魔門認為時機已經成熟,那些蟄伏在黑暗中的高手們漸漸的要登上江湖這個大舞臺了。
  來人輕巧的落在我近前,轉過身來,我才看清那張臉,不過這對我並沒有任何意義,因為那張慘白冷酷、沒有一絲表情的臉明顯是一張面具,我只是來人飄動的衣裾和身上淡淡的幽香判斷出這是一個女人。
  一身幾乎要融進夜幕裡的黑色讓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陰森的氣息,就連看無暇的那一眼裡面都沒有一絲感情色彩,彷佛一個死人在看另一個死人;只是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才讓我看出些許意味深長的味道。
  她認識我嗎?我直覺的感到這女子似乎和秦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不過看她的個頭雖然和李六娘、梅流香彷佛,可氣勢卻迥然不同,就連夜風送來的她身上淡淡的幽香都和李、梅二人不同。
  看來人並沒有出言否認,高光祖冷笑道:「哼,春水劍派自甘墮落,竟然投靠魔門,看我十二連環塢替天行道!」說著,揮舞著禪杖沖了過來。
  聽魯衛說魔門乃是武林公敵,看來果真如此,對上了魔門,就連十二連環塢都變得理直氣壯。
  不過高光祖眨眼間就給我扣上了一頂大帽子,顯然他心機甚深,若是坐實了春水劍派與魔門暗通款曲,那麼以後怎麼對付春水劍派都順理成章了。
  儘管我已經把春水劍派徹底解散了,不過在大仇未報之前,春水劍派的名頭還會出現在江湖,再說我並不想讓它的名頭受到玷污,雖然我與魔門並無恩仇,可我還是要撇清和魔門的關係。
  我換下了無暇對上了陳萬來,在空曠的場地對付他這種只知道使用蠻力的傢伙就算我的傷再重一倍也遊刃有餘。而黑衣女子在尹觀和高光祖的聯手夾擊下,仍兀自占了六成的攻勢。
  「咦?苦頭陀,你這招不是魔門的『一氣東來』嗎?……怎麼又換成了魔門的『翻天鬥』?」
  我信口雌黃,「十二連環塢才真的加入了魔門吧,要不你苦頭陀怎麼把魔門武功使得這般純熟?」氣的苦頭陀一個勁的高聲叫?:「胡說,胡說!」
  眼前的情形詭異異常,這個被高光祖認定為魔門中人的黑衣女子正護衛著我和無暇,而被保護的物件卻在極力否認與保護者的關係。
  「魔門有什麼不好?!」那女子一刀逼退了尹觀,忍不住表達了一下自己的不滿,接著罵道:「你們打不過還逃不過嗎?是不是想死在牡丹閣呀?」
  「就這樣跑了好像很沒義氣耶,大姐,給個名字先!」斬龍刃在陳萬來的胸前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今天晚上我總算出了點惡氣。
  「春水劍派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弟子?」
  「是呀!」黑衣女子的一句話竟引起了敵人的共鳴,「這小子油頭粉面的,八成是勾搭上了玲瓏那兩個小狐狸精。」
  「嘿嘿,沒準兒連玉夫人那個騷貨都兼收並蓄了呢。可惜了她一身的細皮嫩肉。」
  他們的猜測和事實是如此的接近以致我差點稱讚了他們幾句,不過看無暇眼中的光芒有些異樣,而那黑衣女子又一個勁兒的催促我儘快逃離牡丹閣,我便極其誠懇的說了聲「後會有期」,拉著無暇沖過那些護院的包圍,飛也似的逃離了牡丹閣。
  黑衣女子的一口刀抵住了三大高手的攻擊,在我拼盡全力躍過高牆的時候,我看她也向另外一個方向飛馳而去。
  我倆沿著湖岸一路狂奔,後面已經看不到追兵,只是我的內心卻充滿了沮喪。
  當然並不是因為對壘十二連環塢我又一次受了傷,像尹觀這種級數的高手如果存心偷襲的話,我能活下來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我只是懊喪再一次和隱湖、和魏柔擦肩而過了。
  「無暇,你的武功哪裡去了!」
  跑到一處僻靜的水灣,我實在堅持不住了,一頭栽在了水裡。在跌倒之前,我看到無暇正把幽冥步使的如同烏龜爬一樣,想她若是能發揮出她的全部實力,我怎會落得這步田地?!便忍不住責怪道。
  無暇應該是被我罵的停下了腳步,要不怎麼會任由我躺在水裡。溫暖清澈的湖水像情人的手一樣溫柔,漸漸融化了我的煩惱。
  爬起來轉頭看無暇,蒙在她臉上的毛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跑掉了,塗著厚厚脂粉的臉看不出顏色的變化,兩眼直愣愣的望著天空,那目光忽而春情蕩漾卻轉眼變得冷若冰霜,忽而驚恐萬狀卻又透著一絲嚮往。
  我知道她內心又在天人交戰,現在也只有我才能平復她的思緒,便張開了雙臂,溫柔的喚了一聲:「來吧,無暇。」
  聽到我的呼喚,無暇的目光果然柔和下來,轉眼看到我一身濕淋淋的,那些血漬被水泡得四下散開,越發明顯,不由得驚叫了一聲。
  身子一動,眨眼便到了我的近前,那雙秀美的眼睛裡滿是關切和自責,只是在將要投進我懷裡的那一?那閃過了一絲猶豫。
  我順勢把她摟在了懷裡,心中一陣苦笑,她方才的身法疾如電閃,顯然這才是她真正的實力,可惜這實力並沒有出現在它應該出現的地方,或許我該想個法子讓她擺脫那場噩夢吧。
  「來,幫爺包紮一下傷口。」我不想讓蕭瀟和玲瓏見到我這副狼狽的樣子,便附在她耳邊小聲道。
  「爺,我……動不了啦。」無暇的臉在我的胸口蹭來蹭去,也不知是因為我的兩隻魔手在她豐腴的後背和腰間肆意遊走的緣故,或是金風玉露散的藥力開始發作,無暇的身子變得異常火熱。

【第三卷‧第八章】
第三卷‧第八章

  「金風玉露散應該有個三四種解法吧。」
  這灣湖面上滿是盛開的荷花,微風送了一陣陣的清香,煞是醉人。
  我抬眼望著燦爛星河,在這樣的良辰美景中,該會發生多少動人的故事呀。
  「討厭啦!」無暇那張已經洗得乾乾淨淨的臉上滿是嬌慵和滿足。
  聞言嗔了我一眼,小聲道:「那爺還……」說話間似是想起了什麼,眼色一羞,把頭深埋在了我懷裡。
  「你不喜歡嗎?」我心裡閃過一絲陰翳,但願齊小天和魏柔還能想起來金風玉露散並不只有一種解法。
  等回到陳氏的船上,看到一身破爛衣衫、左臂還纏著布條的我,蕭瀟和玲瓏都有些驚慌失措了。
  「快給你們爺換件幹衣服,二丫,去熬鍋骨頭湯來。」
  此時陳娘子倒顯出她的幹練來,看玲瓏手忙腳亂的替我換衣服,她一皺眉,「你們這兩丫頭呀,還真的好好學學怎麼伺候自己的男人。」
  又轉頭沖我笑道:「大官人,你這珠子采得也忒辛苦些了。」
  我知道行藏已露,便不再隱瞞,把腰牌扔給她,道:「我是蘇州巡檢司巡檢,來太湖乃是秘密調查幾樁命案,叨擾大姐之處,日後容報。」
  陳娘子一臉的驚訝,顯然在她猜測我的若干身份中沒有一個是捕快,「一個捕快也能養的起這麼多老婆嗎?」
  她忍不住嘟噥了一句,看我瞪了她一眼,忙換上了副笑容:「您瞧,我這大官人的還真沒白叫,你可不就是一位官爺嗎?」
  蕭瀟扶我躺下,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看無暇的身上並沒有傷痕,問她的話便有了埋怨的味道:「無暇姐,究竟出了什麼事兒?主子的武功那麼好,怎麼會受了傷?」
  無暇臉上寫滿了自責,看蕭瀟的目光也有些畏懼,我把蕭瀟拉進懷裡,安慰她道:「跟無暇沒關係,是尹觀突然偷襲才傷了我。」
  「是尹觀?」玲瓏驚訝的叫出聲來,我知道在她們的心目中,像尹觀這樣的高手去偷襲別人是件難以想像的事情,有心提醒她們,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哼,下回少爺我也要讓他嘗嘗被人暗中抽冷子是什麼滋味。
  蕭瀟卻沉吟道:「主子,那黑衣女子真的是魔門中人嗎?」玲瓏靠在我的肩頭,兩雙妙目也緊張的望著我。
  我點點頭,那黑衣女子的武功看起來似乎比師父還要略勝一籌,這樣的人物竟然沒有出現在名人錄裡,除了是魔門中人外再也找不出更好的解釋,何況高光祖已經認出了她的武功來歷。
  「十二連環塢、魔門,主子你的對手真是出奇的多呀。」蕭瀟的眼中滿是關切。
  「沒什麼好怕的。」我笑道,「十二連環塢是頭紙老虎!以前摸不到它的行蹤,現在他在陸地生了根,那我就先拔掉他陸地上的根,再慢慢收拾它。只是魔門是敵是友,還真費思量。」
  在我眼裡,魔門就和少林武當一樣,不過是個武林門派的代號而已。魔門可能很恐怖,不過那跟我有什麼關係!只要它不惹我,想怎麼恐怖那是它自己的事情,只要我可以逍遙快活,就算它把江湖人都殺了,我也不會去理會。
  接下來的幾天我就像皇帝一樣被四女伺候著,蕭瀟、玲瓏自不用說,身前身後的幾乎到了衣不解帶的地步。
  倒是無暇比以往拘謹了些,只是在蕭瀟玲瓏沒注意的當口給我送來溫柔的一瞥。
  其實尹觀的那一刀傷口雖長,卻因為我幽冥步的神妙,創口並不深,加上雪蓮玉蟾丸的神奇療效,傷口很快就癒合了。
  我雖然心急如焚,可四女卻死活不肯讓我上岸,我只好托陳娘子打探這幾天栗子鎮的情況。
  栗子鎮這幾天倒是風平浪靜,牡丹閣和秦樓依舊夜夜笙歌,並沒有大戰將至的緊張氣息,鎮子上依舊客商雲集、人來人往,卻沒有多少走江湖的,也看不到大江盟那幅著名的旗幟「明月照大江」。
  大江盟在搞什麼鬼?雖然我猜得出來,大江盟的許多動作其實是為了討好魏柔,不過派出了齊功和柳元禮這盟中的兩大高手還帶著幾十號人馬,想來不光是為了暗中保護齊小天和魏柔那麼簡單。
  再說,以魏柔和齊小天的武功,刀劍合璧,天下雖大又有哪裡二人去不得?!
  「他倆的江湖經驗好像差很多耶。」無暇抿著小嘴笑道,「倒是爺像是走慣了江湖的。」
  「頂著隱湖傳人和大江盟少主的帽子,敢打他們主意的恐怕沒幾個。」我望著窗外碧波浩淼的太湖,湖上千帆競濟、百舸爭流。
  「大江盟本就是在水道上發的家,柳元禮是水道著名高手,派他出來,定有深意,牡丹閣出現的那些大江盟弟子很可能就在太湖的某條船上。」我微微一笑,「臥榻之旁,豈容酣睡!看來大江盟要對十二連環塢動手了。」
  無暇、玲瓏臉上俱是一喜,蕭瀟卻有些疑色:「主子,僅僅靠齊功和柳元禮恐怕對付不了十二連環塢吧?」
  「是呀,就算加上齊小天和魏柔也不一定能拿下十二連環塢。不過,若是少爺我沒有算錯的話,如今大江盟使得是三十六計中的『明修棧道,暗渡陳昌』之計,明著把人馬撒出去說是要替況天緝凶,暗地裡恐怕已經在集結力量了。記不記得魯衛說過,齊放那一路人馬過了鎮江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想來極有可能已經到了太湖。」
  四女敬佩的望著我,我哈哈一笑,摟過玉瓏:「先讓大江盟和十二連環塢打上一場,再看爺怎麼收拾十二連環塢這幫雜碎。」
  等傷口已經完全癒合,我再度易容成李佟的模樣出現在了秦樓。
  「公子,您不是去了東山水道嗎?」紫煙極其自然的驚訝讓我產生了一絲疑慮,她似乎並不知道牡丹閣發生的一切,難道那個黑衣女子跟秦樓並沒有關係?還是紫煙的道行深厚,假戲真做的功夫連我都看不出破綻?
  「情況有變。」我望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李六娘,她聽我一番述說正若有所思,見莊紫煙進來臉上才有了些笑容。
  「紫煙,給公子溫壺女兒紅來。」
  她吩咐完紫煙,轉頭沖我嫣然一笑,「公子能從尹觀、高光祖的聯手追殺中逃得性命,我李六娘還真沒看走眼呀。」
  「那我是不是該謝過六娘的救命之恩呢?」
  「那個黑衣女子不是我。」六娘坦然道:「不過,我應該和她有些淵源,因為我死去的丈夫他才是真正的魔門中人。」
  六娘柔美的聲音多了幾分滄桑、幾分苦澀,顯然她伉儷情深,對故去的親人至今不能忘懷。不過她的話在我心中不諦是一聲驚雷,饒是我早有思想準備,仍是輕「咦」了一聲。
  正在替我溫酒的紫煙白了我一眼,似乎在問:「魔門怎麼啦?」我才明白為什麼六娘沒有把梅流香叫來,原來紫煙才是她的真正心腹。
  紫煙是我的徒弟。六娘看出了我眼中的疑問,笑著解釋道。
  我雖然不明白六娘為什麼一直對我信任有加,肯把這樣的隱私告訴我,不過既然她這麼開誠佈公,我自然不會放過一探魔門消息的機會。
  「魔門對外雖是一體,對內卻分了日月星三宗。」六娘宛宛道來魔門的秘辛,而我則舒服的躺在榻上,紫煙替我斟好酒,便偎在了六娘懷裡。
  「三宗各有所學,各有宗主,魔門門主則是由三宗主中武功最強的一個擔任,可孰強孰弱豈是一兩句話所能決定的。」六娘頗有些感慨,「說來好笑,魔門動輒絕跡江湖幾十年的,倒有一多半是為了這門主之爭。」
  我想起了魯衛的話,附和道:「是呀,就像是五十年前李道真死後,魔門立即陷入內訌,想來便是在爭門主之位。」
  「李道真天縱其才,當時獨領魔門日月二宗,可惜他遇到了隱湖的不世奇才尹雨濃尹仙子。他一死,魔門頓失兩宗宗主,不亂才怪。」
  那尊夫是……
  「他是日宗的宗主,」六娘眼裡流露出的傷感讓我的心都為之一酸,「只是他和他上一代的日宗宗主都沒有爭霸武林之心,而缺了日宗宗主,魔門又無法選出新的門主,說起來魔門門主已經足足空缺近五十年了。」
  沒想到六娘的丈夫在魔門的地位如此之高,我詫異的望了她一眼,眼前的這個中年婦人在褪去了那些妖嬈之色後顯得並不出奇,她是怎麼抓住了那位魔門高手的心?又怎麼會蟄伏在了這小小的栗子鎮開起了妓院,當起了老鴇呢?
  「那他的繼任者呢?」雖然我與魔門並無干係,不過關於魔門的傳說讓我覺得魔門能不出現在江湖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只是這些日子魔門行蹤屢現江湖,恐怕魔門和十二連環塢一樣已經完成了集成工作,新門主沒準兒早就走馬上任了。
  「我不知道他的繼任者是誰,能讓我知道他的身份已經是對我的莫大恩寵了,因為我畢竟身在魔門之外。」
  六娘的話裡有種莫名的哀愁,「何況魔門雖然重視道統,可畢竟是以實力為尊呀。」
  這本就是一個勝者王、敗者寇的世界,看多少朝代興也勃焉,敗也忽焉俱是因為統治者的緣故,想那魔門有此傳統,能夠經歷幾百年風風雨雨而不倒也就不足為奇了。
  想起六娘方才的一句話,我問:「魔門日月星三宗各有所學,依六娘之見,那晚的黑衣女子該是那一宗呢?」
  「公子是考我嗎?」
  六娘展顏一笑,就像一陣春風撫過大地,她因為沒有使用惑心術而顯得有些平淡的臉此刻卻是風情萬種。
  「怪不得,」她這一笑就連我都有些動心,若是年輕二十歲,想來魅力更勝幾分,怪不得魔門的日宗宗主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換作是我,恐怕也要醉死在六娘你的溫柔鄉里了。」我調笑道,溫柔鄉是英雄塚,誠哉斯言呀。
  六娘並沒有生氣,眼中卻流露出一絲欣賞的表情,倒是紫煙白了我一眼。
  我沖她招了招手,她有些猶豫,直到六娘輕輕推了她一把,她才離開六娘的懷抱,撅著小嘴兒坐在了我身邊,貼著我耳朵小聲道:「那個什麼周穆王的該是個淫賊吧。」
  我微微一笑,紫煙的模樣就像蘇瑾一樣,在褪去了冷漠後真是嬌憨無儔。
  看六娘的眼中頗有些欣慰之色,似乎是為了自己的弟子找到了合適的歸宿,我心中疑慮越深,她為何這般眷顧與我呢?
  六娘接著魔門的話題道:「其實魔門伊始並無宗派之分,只是魔門開山師祖的七大絕學博大精深,其三大弟子僅能領悟其中的一部分,由此才出現了日月星三宗。」
  「七大絕學?」我雙眼一眯,「除了天魔銷魂舞、天魔吟、九天禦神箭之外,應該還有刀法、劍法和內功心法吧。」
  六娘的目光突然變得有些朦朧,「你竟然知道天魔銷魂舞和天魔吟?」
  她輕聲嘟囔了一句,然後頗有些深意的望著我,「公子的江湖經驗看來還是少了些,要知道你的一句話就可能在江湖掀起滔天巨浪。今天的話可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了,就算是公子的姬妾也不可以知曉。」
  我知道六娘開始懷疑我李佟的身份了,按照無暇的說法,江湖上知道魔門這兩項絕藝的少之又少,如果六娘對魔門的典故很瞭解的話,很容易就會聯想到我與春水劍派的關係,進而想到春水劍派最近的焦點人物——王動。
  不過,我跟她提起過我的出身嗎?好像沒有,很奇怪的是她也並沒有問我。
  這讓我想起那天她在看到我的刀法時眼中閃過的光芒,難道她並不是驚訝我的刀法是多麼的淩厲,而是認出了我刀法的來歷?
  我心中一動,六娘會和師父有親密的關係嗎?看六娘展露出來的風情,她年輕的時候想必是一個出色的人物。不過,六娘不是有老公嗎?難道她老公死的早耐不住寂寞?
  六娘並不知道我腦海裡這些齷齪的念頭,叮囑了我一番便講起了魔門七藝。
  「天魔銷魂舞和天魔吟是星宗的絕藝,這兩種內外雙修的絕藝走的是陰柔一脈的路子,又都是以色相示人,因此星宗自宗主而下俱是女人。」
  無暇提起的那個「多聞仙子」就是星宗的高手吧,或許是星宗宗主也未為可知。
  「九天禦神箭和大正十三劍是日宗絕學,是魔門最具王道色彩的武功,大正十三劍據說和隱湖小築的心劍意境相近、殊途同歸,而九天禦神箭更是脫胎於上古後羿箭法,乃是堂堂正正的王道武功。」
  「什麼王道魔道的?它們的武功真的有區別嗎?」六娘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正邪之分讓我頗有些狐疑,我便一撇嘴便有意反擊,一面注視著她臉色的變化,「王道魔道不過是人心而已,武功又豈有正邪之分!」
  「你有此見識也算難得了。」六娘並沒有什麼異樣,反倒誇讚了我一句,「武功本來就是一件工具而已。不過,武功之所以分出正邪,是因為不同的武功會給練武者以不同的感受,少林寺慈悲為懷,它的武學就講究寬恕之道……」
  「六娘,少林不也出了一個高光祖嗎?」
  或許是受世俗的影響吧,再說她老公似乎又是一個淡泊名利的人,六娘看來並不喜歡魔門的那種暴戾。
  想想這並不是我要瞭解的東西,便打斷了她的話題:「我若是功力淺些,高光祖早一禪杖打死我了,還談什麼慈悲不慈悲的。」不過,魔門的武功是正是邪跟我有什麼關係?它只是別有一天突然欺負到我頭上就成了。
  「你老公是日宗宗主,知不知道魔門誰會九天禦神箭呀?」況天的死與之有關,而況天一案牽動著整個武林大勢,甚至連我都受到了牽連。
  六娘的回答讓我失望,看來魔門並不相信門外人,就算她是自己的枕邊人也有所保留想起了牡丹閣出現的那個黑衣女人和她淩厲異常的刀法,便問:「那黑衣女子想來是月宗的傳人嘍?」
  「是,如果她使得真是那一招『天魔殺神』的話,那正是天魔七藝中最霸道的武功天魔刀。可惜天魔刀並不適合女子,若是月宗宗主使出這一招來,尹觀恐怕就不會那麼輕鬆了。」
  「而月宗的另一絕技天魔搜魂大法並不單純是一項武功了,它殘人肢體、奪人心智,無所不用其極,可以說魔門的惡名倒有一半要記在它的名下。」
  可這才是六種絕藝呀,魔門的內功心法哪裡去了?總不能大家都是由外而內,先練筋骨皮,自然就有丹田氣吧?
  「這最後一項絕藝就是魔門的內功心法天魔變了,據說一共四篇的天魔變就像少林的易筋經一樣可以改變人的經脈,從而發揮出人體的最大潛能。可惜這項絕藝向來只有魔門的門主才有資格學全,那些獲准修習六大絕藝的弟子只能學到它的築基一篇,而三宗宗主也僅僅可以再多修習等活一篇,至於其他兩篇究竟是什麼,就連我丈夫也不知道了。」
  看來六娘並不像她說的那樣只知道她丈夫的身份而已,而我也知道這些絕藝的繼承者一定就在莽莽江湖的某個角落裡,不過他們究竟是誰,魔門是不是真正開始重入江湖了,這一切都還是個未知數。
  「說起來,我還得謝謝魔門。」我調侃道,雖然我不知道魔門此番伸出援手是有組織的行為還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過總還是欠了他們一個人情。
  六娘噗哧一笑,「想不到你竟是個恩怨分明的人。」
  「那是,像十二連環塢我就決不會饒了他們!何況……」
  我笑著望了紫煙一眼,「何況六娘的謝禮也讓我十分心動呀。」
  紫煙輕啐了我一口,嬌憨無儔的模樣就像是失身於我之後的蘇瑾,「早晚有一天我會把你和蘇瑾放在一張床上,比比你們倆究竟有什麼不同。」我一面笑望著紫煙一面暗自尋思。
  「原來是惦記著紫煙,怪不得這麼上心。」
  六娘笑道,不過很快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尹觀和高光祖既然都到了牡丹閣,看來是要一勞永逸的解決秦樓了。」
  我點頭,若是沒有隱湖和大江盟從中插了一腳,想來十二連環塢對秦樓的進攻就在眼前。
  「現在它的注意力應該放在大江盟身上了吧,」畢竟論實力,大江盟要比秦樓看起來強很多。
  「十二連環塢兩線作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在拿不准秦樓實力的情況下,忍一時之氣恐怕是它最好的選擇,孟子悠和焦無咎?哼哼,他哥倆也只好白死一段時間了。」
  「公子所言極是!或許它連牡丹閣都可能放棄,畢竟在太湖裡打遊擊才是它最擅長的,也幾乎沒有哪個門派能在太湖裡與之爭雄。」
  我一皺眉,「六娘的意思是要助大江盟一臂之力?」雖然我知道這是必然的結果,可因為魏柔的緣故,我總對大江盟有些異樣的看法。
  「大江盟雖然動機不那麼純正,不過它的口碑還好,剷除了十二連環塢這個毒瘤,對大家都好。」
  想起魏柔,便又想起那個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隱湖為什麼突然對十二連環塢發生了興趣呢?」要知道十二連環塢橫行太湖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呀!
  「隱湖有自己的行事方式,旁人猜測不得。就像尹雨濃尹仙子,她因為斬殺了李道真而贏得了無數讚美,又因為在最後關頭沒有對魔門斬草除根而招來許多怨言。誰能猜到她為什麼放魔門一馬嗎?沒有!不過魔門卻因此五十年未履江湖,難道不是尹仙子的功勞嗎?」
  她臉上有些不平之色,「時人總說她的弟子鹿靈犀是隱湖自大明開國以來最出色的弟子,其實鹿靈犀怎能比得上她師父?」
  「那是!」我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替尹雨濃打起了抱不平,不過聽她貶低鹿靈犀,我心裡還是一陣痛快。
  可能是我臉上的表情過於直白,六娘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突然單刀直入的問道:「公子與鹿靈犀有仇?」
  「我只是看不慣隱湖。」實話在到了嘴邊的一?那變成了謊言,這畢竟是師父的隱私,雖然六娘對我信任有加,可我還是想替師父保守這個秘密。
  不過出乎我意料的是六娘意味深長的一句話:「看不慣就征服它!」
  我是想過征服,我不僅要征服鹿靈犀,還要征服魏柔,對隱湖的女子我甚至一個也不想放過,不過我卻從來沒有想過征服隱湖小築這個門派。
  聽了六娘的話,我雙眼陡然一亮,驀然發出的灼人目光連紫煙都下意識的躲開了眼睛,「六娘你真是好氣魄呀!」
  我咄咄逼人的道:「可隱湖乃是江湖第一大門派,我李佟單槍匹馬的如何征服它?六娘可願指點迷津?」
  六娘微微一笑,「秦樓十餘年前只是一座茶樓,隱湖兩百年前也只是一個不出名的門派,我大明開國皇帝原本不過是個和尚,王侯將相甯有種乎?公子是個明白人,豈用我一個婦道人家指點什麼迷津?!」
  我心思一動,不錯,王侯將相豈是天授!只是征服隱湖就如同征服江湖一般,這江湖爭霸的遊戲我真的想玩嗎?
  我眼中的神光漸漸熄去,望著六娘懷裡嬌媚的紫煙,我突然一笑:「六娘,看來我還是先去東山水道吧,十二連環塢才是我現在的目標。」
  而在我的腦海裡閃過的是另外一個念頭:「秦樓,這也是一支不可小覷的力量呀。」

【第三卷‧第九章】
第三卷‧第九章

  十二連環塢並沒有像李六娘預料的那樣放棄牡丹閣,反而變本加厲的增派人手;又大肆收購栗子鎮的酒樓茶館,惹得秦樓也是大派銀子,網羅了不少客棧當鋪,竟出現了一條街街南俱歸十二連環塢而街北全是秦樓產業的奇特景象。
  結果很快就有傳言說小小栗子鎮一山不容二虎,牡丹閣這下子跟秦樓拼個你死我活了,弄得整個鎮子風聲鶴唳的,不過兩家的生意卻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奇怪,十二連環塢究竟賣的什麼關子?」我望著月光下有如大魚一般在浪裡穿梭的蕭瀟和玲瓏自言自語,它為什麼放著大江盟不管,卻和秦樓鬥起富來,難道使得是疑兵之計?
  烏篷船正蕩漾在一望無際的湖面上。陳娘子果然豪爽,雖然已經知道我並不是采珠的商人,而要去的地方又是強盜出沒的東山水道,可她二話沒說便吩咐女兒起航,當天晚上便到了目的地。
  這個圍在十幾個島子中間的狹長水域盛產梅鱭、蝦子和湖珠,太湖魚米之鄉的美譽一多半是由東山水道掙出來的。
  正是魚汛季節,湖上漁船密佈,只是到了傍晚,大家都下錨休息,一時間篝火點點,炊煙繚繞,景象煞是壯觀。
  蕭瀟和玲瓏見船旁並沒有其他的船隻,天氣又是悶熱,便換上水靠下水游泳去了,我便靜靜的坐在船舷看三條美人魚盡情的嬉戲。
  「爺,您不是也知道大江盟是在水道上發的家嗎?」無暇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接著一對素手輕輕搭上了我的肩頭,溫柔的搡拿起我的臂膀來。
  「長江不比太湖,大江盟的水師在太湖占不著什麼便宜。」
  我的手向後探去,觸手是豐腴的肉體。
  「因為在太湖,十二連環塢可以保持最大的機動性;可換了牡丹閣,敵暗我明,明擺著一個挨打的架勢,這裡肯定有陰謀。」
  尹觀雖然笨,但高光祖卻是個聰明人,十二連環塢不合情理的舉措只能用陰謀來解釋了。
  「爺,你下來和我們一起遊唄!」玉瓏在不遠處向我招手。
  無暇輕推了我一把,小聲笑道:「爺,你去吧,玲瓏都有好幾天沒得到爺的寵愛了。」
  我倏然一驚,禁忌與偷情的魅力如此之大,我竟然不知不覺的冷落了我的姬妾。我感激的望了無暇一眼,又在她的小手上輕輕撚了一把,脫下衣衫,只留下一件小衣,便一聲怪叫跳入了水中。
  在瘦西湖裡練就出來的浪裡白條功夫此時在太湖顯出了身手,一個長距離的潛遊之後我便出現在了玉瓏的身後。
  虎鯊皮的水靠將她玲瓏的身材完好無缺的表達出來,在前面像青蛙一樣悠閒遊著的她,雙腿開闔間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出她私處的形狀來。
  我一陣心動,一個加速趕了上去,大手順勢在她挺翹的臀上掐了一把。
  「喲」,玉瓏的水性並不高明,被我這麼一鬧,頓時嗆了口水,心中一慌,身子便往水中沉去。我伸手一帶,把她摟進懷裡,踩著水讓她換了一口新鮮空氣。
  「嚇死我了。」她驚魂初定,邊咳邊使勁白了我一眼。
  玉瓏使勁摟住我,堅挺的雙峰緊緊頂在了我的胸前,薄薄的鯊魚皮似乎擋不住它的那份嬌膩。
  「是嗎?讓爺摸摸看,是真害怕了嗎?……嗯,玉瓏,你的心跳的可真快呀……」
  虎掌握住了一隻蓓蕾,在肆意的揉搓中它變換著自己的形狀,而它主人的身子轉眼間便癱軟在我懷裡,腦袋趴在我的肩頭,呢喃道:「爺,陳娘子……能看見耶。」
  一句話反倒激起了我的性子,瞥了烏篷船一眼,那裡似乎有人影閃動,也不知是無暇還是陳氏母女,我興致更高,連分身都湧起了一股異樣的鬥志。
  「小浪蹄子,你咦呀的叫床聲她難道聽的還少嗎?惹惱了少爺,我把她母女四人一齊做了。」我解開水靠的鈕扣向下一拉,頓時露出了半截白皙的身子。
  月色將清澈的湖水鍍上了一層銀色,也把玉瓏的身子映得越發像是粉雕玉砌的一般。
  晶瑩的水珠從她渾圓的肩頭落下,滴在了豐挺的雙峰上,讓那一對明顯勃起的紫葡萄周圍也佈滿了水珠,在月光中那水珠泛著柔和的光芒,彷佛是一粒粒的湖珠,把那兩隻紫葡萄襯的愈發嬌豔欲滴。
  「玉瓏,你這裡好像變大了。」我一面戲謔,一面把水靠從她身上完全剝了下來,把它扔給了遊到近前的蕭瀟和玉玲。
  玲瓏都是長身體的時候,在我雨露的滋潤下,越來越有女人的味道。
  「爺你好壞呀!」玉玲雖然口裡嗔怪,眼中卻閃動著豔羨的情火。
  我微微一笑,抱著玉瓏往船那邊遊去,待到了船尾錨鏈處,我讓玉玲一手拉住錨鏈,一手抱住妹妹,而我則扶住玉瓏的小蠻腰,雙腿一擺,神兵已經破肉而入。
  微波蕩漾的湖水就像千百隻情人的手細心撫慰著我和玉瓏的軀體,我的神兵進進出出的便是兩種不同的溫柔,或許是如此開放的空間讓玉瓏的感覺更加敏銳,她很快便尖叫一聲癱在了姐姐的懷裡。
  我正待撫慰看得眼熱的玉玲,卻聽守衛在不遠處的蕭瀟發出了警告,然後便聽船的另一側有人叫道:「咦?這不是陳娘子的船嗎?」接著就是五六個人一齊發出的怪叫聲。
  我可不想讓自己女人的春光落在了別人眼裡,忙抱著玉瓏躲在了船的陰影處,就聽陳娘子潑辣的笑?道:「叫什麼叫,難道老娘來不得這東山水道呀!陸猴子,上次是不是讓你站著出去了你就覺得自己很光榮啊?」
  對面傳來嘻笑聲,接著有人學起了女子的叫床聲,「我頂。」「喲~死猴子你頂死我了~看我夾。」
  那聲音倒和陳娘子頗有幾分相像,我心中好笑,手指頂在了玉瓏的私處,那高潮的餘韻並沒有消散,花瓣依舊綻放著,我的手指一下子便鑽了進去。
  我頂。
  玉瓏嬌慵的嗔了我一眼,頭便搭在了我的肩上,膩聲道:「爺就饒了瓏兒吧,瓏兒已經沒力氣了……讓姐姐來伺候爺吧。」
  「怪不得你張百勝兩下子就清潔溜溜了,原來是個陰人。」陳娘子毫不輸口,看來她和這條船上的人很是熟悉。
  對面船上傳來一陣哄笑,「陳娘子,老張不行,那就換我來服侍你吧。」
  「換俺,俺的傢伙又粗又長,保准讓你舒服死。小武你那手指頭似的東西戳戳屁眼還差不多,前面就留給俺吧。」
  「什麼呀!」玉瓏嗔了一句,月色中我看到她臉上似乎多了一抹桃紅。
  我嘻嘻一笑,手指從花瓣裡拔出向後滑去。她一聲輕叫,身子一擺躲了過去。
  我知道玉瓏的臉皮薄,說起來她天性活潑,可到了床上反不如姐姐玉玲能放得開自己,轉眼看玉玲雖然也是滿臉的紅暈,眼中卻有些躍躍欲試的模樣,便沖她一招手。
  「吵什麼!」那邊船上突然傳來一道喝聲,那些嘻笑怪叫便漸漸沒了,聽這人道:「陳娘子,這幾天東山水道可不太安靜,你還是趕快回去吧。」話裡頗有些關切的味道。
  「喲,是二哥呀。」
  陳娘子換上的另外一種聲音真是又嬌又媚,「這些日子你這沒良心的跑到哪兒去了,害的我們娘倆茶不思飯不想的。你看,珠娘可都瘦多了。」
  那人乾笑了兩聲,恰巧玉玲劃水的聲音有些大,那人突然道:「咦,水裡有人!」
  「這人好靈的耳朵!」我心中念頭一閃,知道不能再在水裡呆著,示意玲瓏姐妹別出聲,整理了一下小衣,身子一竄便上了船舷。
  「好水性!」對面船上頓時傳來了一片叫好聲,我循聲望去,不遠處一艘大船的船舷上已經站了十二三個結實精壯的漢子,在這些漢子中間有意無意留出的一塊空當裡坐著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
  「這位小哥是誰呀?」老者眯著眼睛好奇的望著我,正如我好奇的望著他。
  陳娘子的船上挑著一盞燈籠,正照在我的身上;而那個老者雖然坐在桅杆的陰影裡,不過借著月色,我還是把他看得七八分清楚。
  他該是陳娘子口中的那個「二哥」吧,這老者也和那些小夥子們一樣精赤著上身,歲月似乎只是在他的臉上和肌膚留下了痕跡,而那身子卻是健壯如昔。
  「他呀……」陳娘子看女兒愛娘正把毛巾遞給我,靈機一動道:「他是愛娘的恩客,我女婿。」
  她一指那老者,笑道:「佟哥兒,這可是咱太湖上赫赫有名的一條龍孫二哥,你叫二叔吧。」
  「叫姐夫也成呀。」那邊船上有個小夥子的一句話引來大家一陣笑聲,珠娘隨手把鍋鏟子擲了過去,然後幽怨的望了那孫二一眼。
  「二叔,」我一拱手,既然陳娘子這麼說,我只好把戲唱下去。
  「佟哥兒好像不是咱水上人家呀。」
  「二叔目光如炬,」我贊了一句,「小侄乃是采珠客,這太湖是初來乍到,還請二叔多多指點。」
  「有陳娘子指點你就行了,她面子比我孫二大。」
  他似乎並不吃我拍的馬屁,「你說你是采湖珠的商客?我怎麼看著不像呀?」
  「二叔的船也不一般呀。」我展顏笑道。這孫二會不會是十二連環塢的人呢?
  我心中暗忖,他的船明顯比其他的漁船大一號,吃水也深了許多,桅杆上設有瞭望鬥,船首埋在水下的部分隱約可以看到一根巨大的木刺,若是打起水戰,這絕對是件致命的武器。
  孫二眼珠一縮,卻沒再言語。旁邊陳娘子似乎看出氣氛有些不和諧,忙打岔笑道:「二哥,這東山水道的水賊又開始活動了嗎?」
  我正在猜測那些水賊的來歷,孫二旁邊一人道:「二叔怎麼會怕那些毛賊?」
  孫二也搖搖頭,「說了你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明白,還是快離開東山吧。」
  他話音剛落,瞭望鬥裡突然傳來嗚咽的號聲,那些漢子們聞聲極快的散開,轉眼間五座巨帆已迎風而起,船舷處整齊劃一的伸出八隻大槳,卻停在那裡並沒有劃動,似乎在等待立在船首的孫二的命令。
  空氣裡頓時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息,倒是孫二依舊很鎮定,還轉過頭來叮囑陳娘子讓她趕快離開。
  陳娘子似乎很是敬畏他,沖我滿是歉意的一笑,便吩咐女兒起錨,向孫二那只船的側後方駛去。
  「速度慢一些。」我吩咐陳娘子,又問這個孫二是什麼來歷。
  「說起孫二哥來,故事可就多了。」
  陳娘子的話裡頗有些自豪,望著遠處淵停岳峙的孫二眼中泛起一股柔情,「他可是咱湖上最有名的一條龍,在我十幾歲的時候他就闖出了名號,聽說他水裡的功夫全湖第一,就連東山水道那幫水賊都讓他幾分呢。」
  說話間,遠處夜幕裡幾點亮光快速的接近,不一會兒便現出了船的輪廓。湖上的幾天,我已經學會了如何來分辨一艘船的大小,看到相繼出現的三條船,我不禁有些吃驚了。
  好大的船!已經可以斷定這幾條船決不是漁船,我腦海裡頓時便想到了十二連環塢,後面已經上船換好了衣服的蕭瀟有些擔憂道:「主子,是十二連環塢嗎?」
  我沒有回答,只是讓四女全回到艙裡。
  而這時從夜幕裡又躍出兩艘稍小一點的船來,和前面的三艘船匯合到了一起,船隊越駛越近,立在最前頭一艘船船頭的兩個漢子的臉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大江盟總管柳元禮?再看旁邊一人,個子不高卻很結實,雖然沒有五柳長髯,可也是臥蠶眉丹鳳眼,與齊放八分相似,應該就是在牡丹閣見過的齊功了。
  「大江盟的動作好快呀,竟然連水師都已經調來了。」
  看旗艦上的旗號正是大江盟的明月大江旗,我雖然滿心驚訝,可心情卻是一松,轉眼看其他四艘船上的船首同樣各站著一人,都是些陌生的面孔,並沒有齊放和魏柔的影子。
  「二哥一向可好?」
  大江盟的船隊在孫二十丈前戛然而止。柳元禮隨即拱手問候孫二,他圓臉上的神情看起來比對我的時候真誠了許多,顯然兩人早就認識。
  而隨著他的問候,他身後十幾個大江盟的弟子整齊劃一的拔出了長刀,斜指星空。
  「好什麼好?還不是混口飯吃。」
  二哥並不在意大江盟給他的隆重禮節,沒好氣的道:「你小子發達了,也不來看看你二哥。」
  孫二雖然滿口埋怨,語氣裡卻透著欣喜,顯然老友重逢,心中也很開心。
  「這不是來了嗎?」柳元禮嬉笑道。
  「哼,帶著這麼多艘戰船來看我,怎麼,想和你二哥打上一架呀?」孫二笑?道,「荷,連排幫的人馬都到了,你小子來是為了東山那幫水賊吧?」
  我心中一動,排幫在杭州江園的時候就很支持大江盟,副幫主司空不群還與宮難等一道去了寧波,或許兩派已經結盟了;再仔細看看後面兩艘船上的旗號,果然不是大江盟的明月照大江。
  柳元禮搖搖頭:「是十二連環塢。」
  孫二不再言語,因為他背著我,所以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不過他手上煙袋鍋子火星一閃一閃的卻陡然快了幾分。
  我不懂水戰,不過光憑柳元禮、齊功和五艘戰艦就想去碰十二連環塢,顯然是算准了尹觀、高光祖一干高手並不在船上;倒是看孫二的模樣,似乎他並不瞭解目前的局勢。
  「二哥,東山的水賊為何這麼倡狂?湖區漁、珠兩大商幫花費了那麼多銀子武裝自己也沒能剿滅它,是何道理?二哥您恐怕比我齊三更清楚吧!」
  齊功雖然陪著笑臉,可話咄咄逼人,顯然是在激將。孫二卻笑道:「三爺,我孫二年歲大了,只希望平平安安的過生活,十二連環塢沒惹到我頭上,我也沒必要跟他喊打喊殺的。不過元禮是我的老朋友,我就提個醒兒,前面葫蘆岔子的浪頭著實不小,行船可要當心。」
  柳元禮感激的點點頭,「二哥我會小心的。」一揮手,「兒郎們,去葫蘆岔子!」

【第三卷‧第十章】
第三卷‧第十章

  大江盟的戰船向西疾駛而去,湖上並沒有風,可船上的旗幟卻獵獵作響,片刻船身便消失在濃重的夜幕裡。
  「爺,要跟上去嗎?」玉瓏的聲音有些緊張。
  「等一等。」遠遠望過去,孫二的船帆正在變換著角度,船身也漸漸的浮起,似乎正在卸下什麼重物,不一會兒,十幾支槳齊出,那船便箭似的朝大江盟艦隊消失的方向駛去。
  「好快的船!」我一驚,忙吩咐蕭瀟四女替下了陳娘子母女四人,跟在了孫二船後。
  只是孫二操舟之法真是神乎其神,船帆不斷調整方向,那船雖然走的不是直線,速度卻越來越快,饒是四女運槳如飛,仍是越拉越遠,孫二的船便漸漸從我的視野裡消失了。
  「大姐,去葫蘆岔子吧。」既然已經追不上了,我便讓蕭瀟四女到一邊歇息。
  短短一柱香的時間,四女俱是香汗淋漓,若是這葫蘆岔子的路程不短的話,等到了那裡,她們恐怕已經沒有什麼戰鬥力了。
  陳娘子臉上的懼意已經漸漸消退,望著滿臉好奇雀雀欲試的小女兒愛娘,她只剩下一臉的苦笑:「大官人要捉賊,倒是多派些人手呀!」
  「賊?還是以後再捉吧,我們只是看熱鬧去。」
  我知道一旦發生水戰,陳娘子的烏篷船簡直不堪一擊,為了她們的安全,那戰場還是離遠一點的好,何況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春水劍派的滅門仇人大多在牡丹閣,湖上只是一些爪牙而已,既然有人替我收拾他們,我樂得靜享其成。
  其實若不是因為齊小天和魏柔的關係,大江盟把十二連環塢殺的雞犬不留才最好不過了,在除去了心中陰翳安安心心做無暇的玉夫人身上馳騁總比動刀動槍強上許多。只是現在卻不能讓大江盟太風光了,尹觀和高光祖還是留給我自己吧。
  陳娘子安心的一笑,和女兒不緊不慢的搖著櫓。
  著名的東山水道被十幾個小島分割的曲曲折折,或許因為水賊的緣故,大家都把船泊在了水道的邊緣,越往西行船只越少,漸漸的連船上的漁火都看不到了。
  熄了燈的船象幽靈一般漂向未知的深處,和著欸乃漿聲的是女人怦怦的心跳。
  「怕嗎?」我躺在蕭瀟的腿上,懷裡是微微有些發抖的玲瓏。
  玉玲「嗯」了一聲,「爺,不知怎的,以前就算和妹妹宿在荒山野嶺的也沒這麼心慌。」
  「那時候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嗎?」
  在目睹了春水劍派的滅門慘案後,她們也明白了江湖的險惡,不過富足的生活和身心的滿足才是讓玲瓏珍惜自己生命的更主要原因吧。
  玉玲搖搖頭,「以前總想著給宋師叔報仇,給孫師姐報仇,可現在心思好像都淡了。」旁邊玉瓏也隨聲附和。
  「女兒家本就不該行走江湖,」我微微一笑,「在家相夫教子才是女人的本分。」黑暗中我肆無忌憚的撫弄著玉玲。
  方才在水裡被我逗起的欲火此刻又燃燒起來,玉玲身上的水靠便不見了蹤影,溫軟的軀體伏在我身上,正努力把我壯大的分身一點點的吃進自己的身體。
  「主子不怕十二連環塢突然到訪嗎?」
  蕭瀟的眼裡流露出一絲迷茫,從她的角度望過去,玉玲渾圓的玉臀正一起一伏,看得她心中一陣熱浪洶湧,以前總是和主子演戲給別人看,此番看到這旖旎的一幕,才知道主子是多麼瞭解女人的心思。
  玉玲一頭烏髮遮住了她的臉,銀牙咬住了我的肩頭把動人的呻吟全堵在了喉間,只是她的動作越來越快,卻讓船都有些搖晃。
  「玉玲這小丫頭還真瘋呀。」
  看到漸入佳境的玉玲,蕭瀟不禁想起了七年前自己剛被主子寵倖的時候,連著幾天片刻不休的纏綿以後,整個人彷佛是患上了肌膚饑渴症,離開了主子就覺得心無著落,只想乾脆膩死在主子的懷裡算了。
  這樣的心境也不知過了多久,玲瓏這倆丫頭現在也是如此吧。
  看到玉瓏的身子在主子的胳膊上蹭來蹭去,蕭瀟並不奇怪,奇怪的是原本呆在隔壁倉裡的無暇輕手輕腳出現在艙口。
  雖然主子讓大家忘掉她的身份,可她畢竟是玲瓏的母親……
  我正陶醉在玉玲新鮮的肉體中,可敏銳的六識告訴我艙口多了一個人,我知道那定是無暇,抬眼看蕭瀟的臉上果然露出一絲疑惑,胳膊一伸將蕭瀟的頭搬向我的臉。
  一對素手將我的右腳輕輕捧起,接著兩隻腳趾便進入了一個溫熱的腔體,一條柔滑的舌頭將它裹起,細細的吸吮舔弄著,一種異樣的感覺油然而起,連我的分身都似乎又壯大了一圈。
  無暇真的很有潛質呀。這念頭在我心頭一閃而過,我已經感到了玉玲私處的劇烈收縮,她本已到了高潮的邊緣,體內的感覺異常的敏銳,我分身的變化一下子將她帶到了巔峰。
  當她從高潮的失神中清醒過來的時候,我的腳已經重新暴露在空氣中。
  我知道無暇已經離開了,才意猶未盡的放開了蕭瀟,而蕭瀟的身子早已溫軟如棉。
  「主子,大戰將即,還是饒了蕭瀟吧。」蕭瀟還守著最後一絲空明,見我的獨角龍王依然怒目昂然,她討饒道。
  「不饒!」我笑謔道,心裡卻知道蕭瀟說得沒錯,雖然是十二連環塢與大江盟的一場惡鬥,可若是我真的袖手旁觀,恐怕會在無暇和玲瓏心裡留下一絲陰影,「不能饒了十二連環塢這幫雜碎!你們都把水靠換上,咱今兒晚上要趁火打劫!」
  又走了半個多時辰,從一道水灣拐出,前面便隱約看到兩座大島,兩島相望的一側是有如刀削一般陡峭的懸崖,像是一扇門束住了水道,就在陳娘子伸進頭來說了句:「這就是葫蘆岔子」的時候,突聽裡面傳來「轟」的一聲巨響。
  「是大炮!」那隆隆的炮聲在寂靜的夜空裡分外震耳,陳娘子驚得手一抖,櫓便打空了,珠娘三姐妹也亂了手腳,紛紛扔了槳擠進了我的船艙,似乎在這裡她們才感到安全。
  聽湖上隱約傳來喊殺聲,我知道孫二的情報真是準確之極,大江盟就在葫蘆岔子和十二連環塢交上了火。
  「靠岸。」我指揮著蕭瀟四女將船劃向方才路過的一座小島,將船藏在蓮花叢中,才帶著四女下水游向葫蘆岔子南邊的大島。
  一場雲雨讓玲瓏的體力有些不支,我便放慢了速度,一段不算遠的距離就費了一炷香的時間,中間又間歇的聽到幾聲巨響。
  等到離島子百步遠的時候,才發現這島子延伸到湖裡的那一部分都是尖若刀槍的礁石,水又突然變淺,既遊不過去也無法走過去,而島子橫臥在湖上在夜幕裡竟一眼看不到頭,也不清楚這島子究竟有多大,我只好改變計畫,橫下心來,朝兩島之間的水道遊去。
  出乎我的意料,葫蘆口並沒有守衛守護,似乎聯軍把所有的兵力都投入了戰鬥。
  進了葫蘆口,裡面已是殺聲陣陣,火光沖天,空氣裡彌漫著濃重的硝煙和血腥氣。
  在南側的一隅,一艘巨大的三層樓船上已是四處火起,桅杆被打掉了半截,旁邊不遠處三艘小艇正燃燒著緩緩下沉,而大江盟和排幫的兩艘船也不見了蹤影,在火光掩映下湖面上可以清晰的看到許多攢動的人頭和隨波起伏的屍體。
  大江盟剩下了三艘船圍住了那艘樓船,十數支撓鉤將樓船死死拖住,兩邊箭石齊飛,不時傳來滲人的慘叫。
  這就是十二連環塢?那樓船頗有王者的氣派,想來就是橫行太湖三十載的十二連環塢了,看大江盟與排幫的聯軍明顯佔據了上風,十二連環塢的覆滅已是遲早的事情,我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疑問。
  「太容易了吧!它怎麼就這樣輕易的被大江盟給擺平了呢?會不會是十二連環塢的陰謀?」
  我鳧起身子四下觀看,兩邊島子的懸崖上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而身後的葫蘆口也沒有出現封堵出口的船隻,就連孫二的那條船也不見了蹤跡。
  聯軍人數上的優勢很快便顯露了出來,幾排密如織雨的箭矢飛過,十二連環塢的遠程攻擊已經完全被壓制住了,甚至大江盟還有餘暇把箭朝我射了過來。
  不久聽齊放一聲斷喝,幾條人影從不同的方向踩著撓鉤沖向樓船,借著月光,依稀能夠分辨出就是柳元禮、齊功和先前站在船頭的那幾個人。
  與此同時,四五十名身著水靠的漢子跳入水中,奮力朝樓船遊去,在弓箭手的支持下,兩方很快都登上了樓船的船舷,與船上的人展開了激戰。
  柳元禮和齊功如入無人之境,在分水峨嵋刺和長刀之下沒有一合之敵,兩人很快便消失在濃濃的煙霧裡。
  而剩下的幾人武功也頗為可觀,在他們的帶領下,大江盟很快取得了船上的優勢。
  「去看看。」我順手從旁邊一個死去的大江盟弟子頭上摘下一條綁帶系在我自己頭上,四女也照葫蘆畫瓢,讓我們看起來就像是大江盟的弟子一般。
  途中遇到的幾個十二連環塢的惡人都被無暇一一刺死,顯然眼前的場景又勾起了她對十二連環塢的滿腔仇恨。
  我隨著一大堆人上了十二連環塢,大江盟和排幫的弟子在看到我頭上的綁帶之後都認為我是聯手一方的弟子,我在打昏了周圍幾個混戰的兩方人馬後在濃煙中把四女拉上了船。
  飛身上了二層,這裡已是煙霧彌漫,就算是火焰將夜空照得火紅也難辨敵我。只是寶悅坊的虎鯊皮水靠做的實在太薄了,四女被襯得曲線玲瓏十分的搶眼,那些十二連環塢的人馬才輕易的辨別出她們的身份,不過往往是在驚訝於四女曼妙曲線的的同時便被無情的刺殺。
  柳元禮和齊功哪裡去了?在濃煙裡人不可能停留很長時間,而三層已是一片火海,我在二層的船艙裡快速穿梭了一個來回,並沒有發現兩個人的行蹤,也沒有碰上十二連環塢裡那些成名的江湖好手,看船上的人越來越少,而大江盟聯軍的三艘戰船開始緩緩的後退,我心中泛起一絲疑慮。
  這難道真是十二連環塢的疑兵之計?
  一陣嗚咽的號聲響起,大江盟弟子開始紛紛跳入水中游回自己的船上,我知道對十二連環塢的攻擊已經結束,我和四女也跳入湖中,回頭望了一眼慢慢下沉的那艘著名大船,便奮力朝葫蘆口的方向遊去。
  游出十餘丈,才見齊功與柳元禮一人拎著一顆血肉模糊的人頭從濃煙中縱身彈出,落在了大江盟接應的小船甲板上,看兩人的衣衫被扯的七零八落,鬍子眉毛俱被燒掉,樣子頗為狼狽,可臉上卻洋溢著一股成功的喜悅。
  齊功一揚手中的人頭,高聲道:「兒郎們,十二連環塢已經被我們打垮了!留守的花想容、杜其言也被我們殺了!我們勝利啦!」惹得聯軍弟子一陣歡呼,叫喊聲回蕩在葫蘆岔子裡,經久不息。
  「花想容死了?」
  說起來我進入江湖還是拜他和楊威所賜,在裝模作樣振臂高呼的同時我不禁回頭看了一眼玲瓏和無暇,兩女是一臉如釋重托的輕鬆快樂,就連無暇似乎也像是了結了一樁心事。
  那真的是花想容嗎?
  玉瓏笑道:「爺,我們也沒見過他,不過看模樣和師姐形容的倒是一樣。」
  似乎是燒到了火藥庫,十二連環塢突然劇烈的爆炸,幾聲巨響後那艘大船斷成了兩截,很快沉入水中,大江盟的兩艘小船開始穿梭在湖面上,有條不紊的清理著戰場。
  聯軍的傷患連同戰死者的屍體都被運回了大船,而那些僥倖從十二連環塢裡逃生的惡人們大多沒有逃過小船上擲出的魚叉,就連死屍也要被魚叉戳來戳去,我終於知道了大江盟為什麼短短十幾年便發展成了威震江湖的大門派。
  儘管我們都帶著銅制的吸管,可還是靠著那些死屍的掩護才躲過了大江盟弟子的眼睛。
  看水面上很久沒有出現船的影子,我才小心翼翼的浮出水面,望著遠去的船隊和湖面上近百具死屍,我恍如隔世。
  是十二連環塢太弱,還是大江盟太強?我一時間摸不著頭緒,不過看大江盟聯軍的船隊已經快速通過了葫蘆口,我知道就算十二連環塢有埋伏,此時也失去了攻擊大江盟船隊的最佳時機。
  「尹觀白癡,難道高光祖也是個白癡不成?」我心中暗忖,抬眼卻看到不遠處的屍體旁一支竹管正緩緩的升起,旁邊還有兩支竹管露出水面一小截,我知道這定是十二連環塢的餘孽,忙示意四女停下,五人像是五具屍體一般隨波逐流。
  水面極快的探出一隻腦袋,極快的四處張望的一圈之後,又沉了下去,借著月光,看得出那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相貌平平,卻是一臉的機警。
  不一會兒,三顆腦袋一起浮出,甫一露出水面便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看到另外兩人竟是一大一小兩個女子,已經到嘴邊的攻擊命令又被我咽了回去。
  那兩個女人容貌頗為秀麗,模樣也很相像,顯然是一對母女,母親三十出頭,而女兒看起來似乎只有十一二歲的光景。
  「爹,這是怎麼回事?」小姑娘的聲音哆哆嗦嗦的,一臉驚恐的躲在母親的懷裡。
  原來這是一家三口。看那漢子忙作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後就像湖上的野鴨一般叫了起來,三長一短的極有規律,可叫了半天,也沒有聽到回應的聲音。
  那漢子的神色便有些不安,母親緊張的問:「都死了嗎?」
  「也差不多了,」那漢子陰沉著臉道。
  「那花堂主、杜堂主……」
  沒等那女子說完,那漢子便滿臉怒容的道:「花蝴蝶那淫賊他媽的死了最好,他小子不是個東西,連你都敢調戲,要不是老子打不過他,我早把他殺了!」
  又埋怨女人:「你也是,他不講江湖規矩,你怎麼也不肯跟高門主講?是不是看上那個小白臉了?!」
  女人怯怯的不敢回答,女兒纏住父親,「爹,你就別埋怨娘了,娘還不是為了你,那花蝴蝶在尹門主那裡多得寵呀!」
  這小姑娘耳聞目濡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我心中一樂。那漢子悻悻然的罵了句:「呸!這個賣屁股的傢伙!」心裡有火,轉眼似乎看到了我頭上的綁帶,滿腔的怨氣便要在我身上發洩,舉著把尺二長的匕首向我遊來。
  離我還有三尺遠,我那對原本像是死魚一般的眼睛突然放出懾人的光芒,那漢子吃了一驚,不過應變倒頗為迅捷,喊了聲:「快逃!」身子突然一沉,眨眼便沒在水中。
  逃得掉嗎?我心中一哂,那漢子雖然在水中忽隱忽現的水性還算出色,不過在我眼裡他的速度依然慢的很,在一?那我只是有些驚訝這漢子的機敏,能在大江盟的眼皮底下逃得一命,又僅靠著我的眼神便判斷出我的武功遠在他之上,想必不是尹觀那種白癡。
  那漢子一個猛子紮出去三丈遠,回頭一看自己妻女的脖子上已經橫著明晃晃的分水峨嵋刺,猶豫了一下,把匕首一扔,反身又遊了回來。
  和那漢子一臉頹然相反,母女兩人臉上滿是感動,妻子的目光裡沒有了對死亡的恐懼,卻是滿眼的柔情,讓那張俏臉更加動人:「三哥,我真高興!就算到了陰曹地府,我也要嫁給你,好好伺候你。」
  「太肉麻了吧。」看四女的臉上都流露出一絲同情,我知道這老小子還真賭對了。
  那漢子也看清楚蕭瀟四女的模樣,突然一愣,「你……你們不是大江盟的?」
  「算你還有點良心,」我示意四女放開那對母女,兩人很快和那個漢子抱在了一起。

【第三卷‧第十一章】
第三卷‧第十一章

  「小的隋禮。」
  知時務者為俊傑,那漢子看出我有饒他的意思,把妻女推開開始了坦白。
  不過「隋禮」是個江湖名人錄裡不曾收錄的陌生名字,我便望了無暇一眼。
  無暇也是一頭霧水,想來和我一樣並沒聽說過江湖上有這麼一號人物。
  「你很有名嗎?」看那漢子報出自己名號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傲色,他妻子的臉上也頗有些榮耀,我知道這個隋禮雖然名不見經傳,卻很可能是十二連環塢的重要人物,便突然道。
  「小的怎敢,」聽我口氣不善,他眼裡臉上又露出了乞求之色,連說話的聲音都小了許多,「小的只是個無名小卒,殺了小的豈不汙了大俠您的刀?」
  「我不是大俠,」我隨口把他送來的那頂高帽扔進水裡,「你也不是無名小卒,十二連環塢上百號人,活著的就你們一家三口,老兄你的本事著實不小呀。」
  隋禮消瘦的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忙急著分辨道:「小的武功太差,上去了也是白給,再說怎麼也不能讓老婆孩子白白送了命。」
  那小姑娘可能是看我生的俊朗,並不像個惡人,臉上恐懼之色漸漸褪去,此時突然道:「大哥哥,我爹是好人,你放了我們吧。」
  十二連環塢裡還有好人嗎?
  我忍俊不住,卻看那小女孩稚氣的臉上滿是認真,似乎對自己的父親充滿了信心,弄的我驀地想起了我的小妹來,心頭沒由來的一軟,旁邊玉瓏也輕輕搖了搖我的胳膊,好像在替這一家三口求情。
  算了,雖然十二連環塢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不過仇人只是尹觀、高光祖幾人,斷不會和眼前這個隋禮扯上什麼關係,至於他究竟是犯了什麼罪、惹了什麼禍才躲進了十二連環塢,我並沒有心情去管他,再說蘇州府至今也沒給我發過一兩銀子,我犯不著多管閒事。
  「你爹是好人,難道你家少爺是壞人不成?」我嘟囔了一句,問起了十二連環塢的情況。
  隋禮像倒豆子一樣把知道的情況全說了出來,十二連環塢在三月間便集成成一個門派了,尹觀與高光祖分別出任正副門主,下設潛龍、鷹擊、虎殺、飛燕四堂,由巨靈神陳萬來、陰司秀才李岐山、閻王鉤烏承班和碧落黃泉嚴落碧四人各領一堂,烏承班死後則是花想容掌管虎殺堂。每堂有五六十個弟兄,精銳俱在潛龍、鷹擊兩堂。
  「況天絕對不是十二連環塢殺的。」隋禮斬釘截鐵的道,「我們的第一個目標好像是春水劍派……」
  玲瓏的臉上頓時浮起了一層怒氣,我在問隋禮為什麼的同時也不得不安撫一下她們的情緒。
  看我把姐妹倆摟在懷裡,隋禮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臉上頗有不解之色。
  「小的也不知道為什麼。」
  隋禮小心翼翼陪著笑道,倒是他妻子道出了原委:「好像是因為春水劍派平素極少和別的門派往來,實力又不算太強,尹門主就有意拿它練練兵。」
  說著還頗為感慨的道:「可十大門派哪個好惹呀!」
  春水劍派只是尹觀用來練兵的物件?我心裡一陣苦笑,不過這解釋倒是合情合理,十二連環塢多年以來一直是個鬆散的組織,實力究竟如何,眾人聽不聽號令都需要檢驗,春水劍派實在是個很好的試驗物件。
  只是尹觀和高光祖萬沒有想到憑空冒出個我來,讓一個完美的偷襲變得路人皆知,最終讓大江盟發現了它的野心。
  既然十二連環塢有心踏入江湖,怎麼對自己的近鄰大江盟放鬆了警惕?
  提起大江盟,隋禮的臉上明顯有些困惑,「大俠說的不錯,前兩天就聽說大江盟的人馬到了太湖,小的想是不是該避避它的鋒芒了,因為我們有七八年沒打過水戰了——太湖裡早就沒有了對手,大家對打仗都有些生疏了。船上的實力也弱,只有花想容轄下的虎殺堂,而門主和其他堂主都在栗子鎮的牡丹閣。可花想容和杜其言卻接連不斷的派人到處打劫,像是要告訴大江盟自己就在東山水道似的。」
  他望了一眼葫蘆岔子裡那些屍體,一陣苦笑:「原以為是門主的誘敵之計,看來倒是小的想錯了。」
  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如此說來這個隋禮倒真有些頭腦。我問尹觀平素怎麼和船上聯繫,隋禮說了句「是信鴿」,臉色卻是一緊,若有所思的道:「好像有兩天沒看到鴿子了。」
  我恍然大悟,我總覺得大江盟的船隊來的突兀,原來還有一路人馬在對付牡丹閣裡的尹觀。
  「那該是大江盟的齊放父子吧。」我心裡暗忖,隱湖實力雖強,卻沒有足夠的人手,在這種大規模混戰中充當不了主攻手。
  而以齊放的老辣,首先想到的恐怕就是如何封死牡丹閣的進出消息,就算是尹觀和高光祖發現誘敵計畫無法實施,也沒有辦法將命令傳給遠在東山水道的花想容,結果被大江盟各個擊破。
  「尹觀和高光祖現在恐怕也陷入苦戰了吧。」這念頭在我腦中一閃而過,我真該留在栗子鎮才是,花想容這樣的小角色並不值得我跑一趟,心中便有些懊悔,既然已經猜到大江盟可能要對十二連環塢動手,就該想到在牡丹閣畢其功於一役對大江盟的巨大吸引力。
  都是魏柔這個賤人!
  我知道我的判斷發生了錯誤有一大半是因為齊功在牡丹閣對魏柔的那句話,「魏仙子,牡丹閣真是十二連環塢的地盤嗎?」原以為大江盟不過是配合魏柔的行動,可大江盟卻是審時度勢,兵出神速,從而把整個事件的主動權掌握在了自己手裡,隱湖沒準兒已經淪為配角了。
  「滾吧。」我沒好氣的對隋禮喝道,「別讓我再看見你!」說罷一揮手,隋禮一家三口便倉惶西去,而我則帶著四女朝葫蘆口遊去。
  等隋禮一家就消失在了濃濃的夜色中,我突然停了下來,蕭瀟笑道:「主子,婢子還以為你沒看到呢。」
  無暇和玲瓏一臉的迷茫,玉玲忙問:「蕭瀟姐,你看到了什麼?」無暇也輕皺蛾眉,疑惑的瞥了我一眼。
  「隋禮一家人不簡單呀!」我說道,心裡卻暗歎,無暇乃是春水劍派的掌門,江湖經驗竟不如蕭瀟,春水劍派不被十二連環塢滅掉遲早也會被其他野心家吃掉,還是安安心心做我的女人現實一些呀。
  「隋禮的武功不高,可他知道十二連環塢許多機密,想來不是個小角色。再說,他女兒臨去時臉上曾經閃過一絲得意之色,顯然是覺得自己騙過了主子的眼睛。」蕭瀟解釋道。
  玲瓏一臉敬佩之色,玉瓏埋怨自己說我怎麼就沒看見?蕭瀟便取笑她說那時她在我的懷裡,光想著主子的懷抱怎麼這麼溫暖,哪裡還顧得上看那個小姑娘?
  說得玲瓏追著蕭瀟一陣亂打,倒是無暇乘隙遊到我身邊,小聲問:「爺,跟下去嗎?」
  「跟!」
  我邊說邊遞給她一隻胳膊讓她扶住休息一會兒,她和玲瓏的水性與我和蕭瀟相差很多,師父曾經在瘦西湖裡練了我和蕭瀟整整一年,現在看來那時候每個時辰的苦練都有了回報。
  無暇拋過來嫵媚的一瞥,將身子緊緊貼在了我的胳膊上,薄薄的虎鯊皮水靠遮不住她肉體的豐腴,讓我有些心猿意馬,便用胳膊肘頂在她胸前蹭來蹭去。
  無暇輕輕「籲」了一口氣,看蕭瀟和玲瓏圍了過來,身子一翻,往葫蘆口相反方向遊去,一隻玉足有意無意的撩過我的下體。
  這丫頭還真會逗人呀。雖然我知道她比我大八歲,可當她融進無暇這個角色的時候,她真的就像是雙十年華的少女。
  往西遊了不長時間,便隱約看到了三個時隱時沒的腦袋,我並不擔心隋禮會看到我們,以我六識的敏銳尚且看不真切,隋禮絕對不會發現還有人暗暗跟著他們。
  葫蘆岔子像是兩個島子圍成的葫蘆,葫蘆口在東,而葫蘆底在西,隋禮三人眼看把葫蘆遊了個對穿,卻突然停了下來,四下張望了一陣,折向南去,似乎是要上岸。
  我一擺手也折向南面,這裡比隋禮距離岸邊近的多,在礁石和灌木的掩護下先登上了島子,然後在一片茶樹林中向西南快速掩去,等隋禮上岸的時候,我和蕭瀟四女已經在他們上面十丈遠處埋伏下來。
  「累死了~爹,歇一會兒吧。」女兒一上岸便癱在了地上,而隋禮夫婦看起來也好不到哪兒去。
  隋禮朝葫蘆口方向望了一陣,也一屁股坐在了女兒旁邊,「媽的,總算把那小子給騙過去了。」
  拍了拍女兒的臉蛋,笑道:「還是我姑娘機靈呀。」
  「他傻才是真的,只可惜了那張俊臉,倒和花蝴蝶一樣是個繡花枕頭。」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不過遠遠聽來,那小姑娘的聲音裡早沒有了稚氣,反倒有些妖媚,和李六娘頗有幾分相似。
  玉瓏輕輕在我耳邊笑道:「爺,這小丫頭倒會演戲,幾乎把爺都給騙了。」
  騙我?她還差點。
  卻聽隋禮教育起女兒來:「寶兒,千萬別小看了此人!那小子只不過是因為你爹武功差才放鬆了警惕,能從尹門主、高門主手裡活生生的把人救走難道是花蝴蝶那癟三能辦得到的嗎?!」
  又低低歎了一句,隱約像是在說:「武功?難道武功高就……」後面的話已經細不可聞。
  咦,隋禮竟然看破了我的身份?我這才真有些吃驚了,他竟絲毫沒有表現出認識我的樣子來,心機之深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蕭瀟四女也滿臉訝色,就聽那小姑娘驚訝的叫道:「爹,你說他是王動?!」
  看來我的大名在十二連環塢還真是婦孺皆知呀。我心念電轉間,就看女孩搖著父親的胳膊道:「真是他嗎?他那麼年輕,武功怎麼會那麼高?那對雙胞胎是不是玲瓏雙玉?看起來她倆和王動很親熱,想來她們師兄妹早就有一腿了吧?另外兩個女人又是誰呢?」
  我心裡一陣驚訝,這女孩從父親那裡得到了提示便立刻分析出了玲瓏的身份,顯示出她聰穎的智慧;那對眼睛也很毒,竟看出了我們之間的親密關係,只是與她年齡極其不符的詞語從她嘴裡迸出讓我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這丫頭片子從小受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教育呀!」
  「春水劍派二百年沒有男弟子,王動若不是和玲瓏有特殊關係,玉夫人豈會破例?他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救玉夫人。」
  隋禮幾句話便讓我知道了江湖是怎麼看待我和春水劍派之間關係的,不過我並不在意,玲瓏是我的女人,這消息早晚會在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
  「先別不管他了,寶兒。」隋禮轉頭對妻子道:「雖然十二連環塢在葫蘆岔子只折了花、杜二人,可依我看,門主他們也凶多吉少。哼,說起來還是王動那小子提醒了我,我說這兩天怎麼沒有門主的指令呢,八成是叫大江盟截了去了。」
  女人一聽驚慌的問今後怎麼辦,隋禮沉吟了片刻,「十二連環塢真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呀!尹門主一介莽夫,高門主看似聰明,卻是大愚若智,這裡怕是呆不得了。」
  他停了話來,仰頭望著星空,半晌才接著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大江盟的齊放當得上雄才大略四個字,大江盟該是個理想的棲身之所,可惜高門主對咱有恩,大江盟是絕對不能去了,而能與之抗衡的只剩下慕容世家一家。」
  他抬頭往上望了一眼,嘴角扯出一絲冷笑:「十二連環塢歷年珍藏近三成在葫蘆南島,咱們就用上一部分做晉身之階吧。」
  我原本想揭穿他的真面目,此刻心頭卻驀地一動,大江盟若真的把十二連環塢滅了,是不是也太風光了?
  在這樣的風光下,齊小天豈不是光彩照人?給它培養個對手對我來說應該更有利吧,這個隋禮看起來頭腦清晰,給慕容千秋那胖子當個參謀什麼的也是個不壞的主意。
  隋禮又歇息了頓飯功夫,才拉起妻女朝島上走來。
  等他們越過了我埋伏的地方很久,我和四女才遠遠的輟在他們身後。
  翻過一道小山坡,山坳裡依稀可見幾間瓦房掩映在樹叢中,隱約聽見女孩問父親:「爹,這不是咱住的地方嗎?」
  瓦房裡看不見一絲燈光,而隋禮毫不猶豫的走過瓦房旁的一片空地,顯然他知道屋子裡已經沒有什麼人了。
  那片空地的中央聳立著一個一人多高的石刻,卻是一個官吏模樣的漢子腆胸迭肚的望著遠方,看樣子似乎是湖神了。
  「在這兒?」女人看丈夫在湖神四周踱來踱去,不時掐指算著什麼,便好奇的道,「咱出次湖便到這裡祭拜一次,我怎麼看不出它哪裡能藏著東西?」
  隋禮沒有理她,沉思半晌,站在了湖神前,朝著湖神目光的方向望去,遠處是片茶林,並無奇特之處。
  他足足望了一刻鐘,嘴角驀地扯出一絲笑容,飛奔進了屋子,等出來的時候,手裡已經多了一把大斧。
  「當」的一聲,隋禮一斧子把湖神腦袋砸下來的同時自己也被震的翻倒在地,等他爬起來的時候,妻子已經爬上了湖神的肩頭,手上多了些亮晶晶的東西,在皎潔的月光裡泛著柔和的光芒,正是一把珠寶首飾。
  「三哥,你真聰明。」女人看丈夫的眼神中滿是欽佩,女孩也似乎忘記了渾身的疲憊,雀躍著接過母親手裡的飾品戴在身上,然後跑到隋禮跟前笑問道:「爹,我漂亮嗎?」
  那女孩的臉上重新現出的童真讓我在這一?那有種溫馨的感覺,我搖搖頭把這種感覺趕走,再看隋禮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
  他讓女人進屋取來幾隻包袱皮鋪在了地上,從石像的脖頸處將十二連環塢多年積攢下來的珠寶取出,分門別類的放在不同的包袱皮上。
  隋禮看起來對珠寶很有研究,那些放置在一起的珠寶幾乎有著相同的價值,等到他女人兩手一灘示意裡面再也沒有東西的時候,我大體估算了一下,這些珠寶的價值應在七百萬兩銀子以上。
  十二連環塢還真有家底呀,如果這裡真的只是它財產的三成,那它豈不是擁有超過兩千萬兩銀子的資產!
  怪不得尹觀、高光祖蠢蠢欲動,有這麼多錢真的可以好好幹一番事業了。
  「便宜了慕容千秋那個死胖子。」看隋禮把最值錢的那批珠寶包裹好,我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不過想起蘇瑾乃是他旗下聽月閣的紅清倌兒,心中便釋然,「就算少爺給蘇瑾的開苞纏頭吧。」
  隋禮把剩下的首飾包好,在遠處的一棵茶樹下將它仔細埋好,然後背著那些最值錢的珠寶按原路返回。
  我遠遠望著他們下了湖,才轉身來到那棵茶樹下,將包袱取了出來。

【第三卷‧第十二章】
第三卷‧第十二章

  「大官人怎麼去了這麼久?!」
  在陳娘子的埋怨聲中烏篷船快速駛出了東山水道,在外面不遠處停了下來,陳娘子母女擔驚受怕的大半夜,此刻已是困倦之極;而蕭瀟玲瓏在水裡呆久了,乏的倒在艙裡就睡,就連我都累的有些脫力了。
  看蕭瀟玲瓏睡夢中安祥的臉,我心中湧起一股柔情。
  天香樓李玉那對勾魂奪魄的眸子、聞香院孫碧那雙天地回春的素手已經漸漸在我的記憶中淡去,我的腦海逐漸被蕭瀟玲瓏的一顰一笑所填滿,當然還有……
  累了吧,奴婢給爺揉一揉,無暇嬌媚的聲音輕輕在我耳邊響起,一對柔荑溫柔的搭在了我的肩頭。
  雖然因為心理上的陰影,無暇在面對敵人的時候發揮不出真正的實力,可她的內功卻沒有減少半分;百曉生的江湖名人錄也不是憑空杜撰出來的,排名十三的高手果然與眾不同,同樣是折騰了一晚上,無暇的精神就比蕭瀟玲瓏強很多。
  我順勢躺在了無暇懷裡,享受這來之不易的溫存。
  「爺,為什麼要放走隋禮呢?慕容世家的口碑可比大江盟差太多了。」
  我當然知道,雖然他們都是販私鹽出身的,可大江盟相當照拂在江上河上討生活的窮苦百姓,平素扶危濟困、修橋補路的好事做了不少;而慕容世家包娼設賭、窮侈極奢,甚至還有傳言說他拐賣人口,在江湖朋友眼裡,那是一個白道一個黑道,好壞分明。
  「江湖傳言不足為信,慕容畢竟是鄉親,何況還和我有些交情。」我和慕容千秋的交情多半是因為蘇瑾,蘇瑾是聽月閣的頭牌而慕容千秋是聽月閣的老闆,老闆要保持蘇瑾清純玉女的形象,而我卻要得到她的身心,一場較量的結果雖然是我勝了,可慕容也沒有失敗,因為蘇瑾一直不肯離開聽月閣安安心心做我的女人。
  對那些風流韻事我並沒有絲毫隱瞞,無暇也知道我生性喜愛女色,聽了便只是笑笑,「爺,恐怕不光是看在鄉里鄉親和蘇瑾的份上吧。魏柔,是不是因為魏柔?」
  「你腦筋轉得倒滿快的嘛。」
  女人似乎一碰到這種事情,心思便變得細緻而又機敏,和沙場征戰的時候便截然不同,「不光是魏柔,我的目標是整個隱湖。」
  「隱湖就隱湖吧,誰讓都是爺的……」無暇的話說了一半便停了下來,一雙玉手在我周身遊滾,手過之處著實舒坦無比,而袖籠帶過的陣陣幽香也讓我深深陶醉。
  過了半晌,她才道:「若是十二連環塢真的滅亡了,江南就再也沒有能和大江盟相抗衡的門派,而長江上的排幫又倒向了大江盟,慕容世家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了。」
  「慕容不會坐以待斃的。」那死胖子韜光養晦的功夫比我都深,和他認識了十幾年,竟不知道他身懷絕技,他暗地裡究竟能搞出多少花樣來恐怕沒人會知道。
  再說大江盟有沒有過江一戰從而一統江湖的想法還未為可知呢,我也犯不著替他擔憂;即便是有,以慕容世家的財力而言,這一戰打下來誰輸誰贏只有天知道了,慕容千秋那只老狐狸總不會像尹觀和高光祖那兩個白癡放著大把的金銀珠寶而不知道怎麼去用吧!
  想到金銀珠寶,我一下子記起殷二姑娘來,這些日子也不知道寶大祥的運作正不正常,資金能不能周轉開?她的對手霽月齋那麼強大,她是不是還有信心支持下去?
  望了一眼扔在一旁裝滿珠寶首飾的包袱,「看來,十二連環塢的這些不義之財送給她沒準兒能讓寶大祥迎來轉機。」我暗忖道。
  「等太湖事畢,和爺一齊回趟揚州。」離開沈園的日子太久了,五位師娘該惦記我了,再說我娶了玲瓏姐妹,總要讓幾位老人家看看。
  而另一個原因卻是為了殷二姑娘,慕容家並不經營珠寶首飾,隋禮若是沒改變主意,那時想必已經投靠了慕容,他手裡的珠寶需要出手才有價值,這樣的好事我怎麼也要幫寶大祥聯繫一下。
  無暇的手驀地停了下來,臉上有些羞澀,扭捏道:「是不是要去拜會五位師娘呀?」
  「害怕呀,醜媳婦才怕見公婆,你那麼溫柔可人,怕什麼?!」
  無暇的臉上頓時浮出一層喜色,也不知道是因為我誇她,還是聽我定下了她的身份。
  其實在我心中,我並不在意她與玲瓏之間的關係,也不在乎別人會怎麼看我,我只知道她現在是無暇,而無暇已經是我的女人,她的身份只能增加我的快樂。
  倒是她自己不時為了她的身份而困擾,無論是作為表姐的無暇還是作為母親的玉夫人。
  望著在我胸前移動的藕臂,那對雙龍戲珠鐲在月色裡發出奇異的光芒,我伸手把玩了幾下,笑道:「李寬人送來的那對乳環和這鐲子正是一套,等回蘇州的時候,就戴了吧。」
  就算是在夜裡我似乎都能看出她臉上騰起的那片紅雲,她的眼睛一對上我的目光便羞的立刻垂了下去,可嘴裡吐出的溫順話語已經把她的心思完全暴露了出來。
  「奴婢聽爺的。」
  我扎扎實實的睡了一個好覺,既然大江盟動上了手,牡丹閣那裡我早去晚去便無礙大局了。
  等我換了裝束以李佟的面貌悠然出現在秦樓、牡丹閣相峙而立的那條街上,這裡就像什麼事兒也沒發生過似的,進進出出兩家妓院的人們和我一樣的悠閒自得。
  「恭喜公子。」李六娘笑語盈盈,而躲在她身後的莊紫煙則是滿臉嬌羞,全然不見了頑皮神色,顯然六娘要兌現諾言了。
  「這麼說,十二連環塢真的被大江盟吃掉了?」雖然我知道喜從何來,心裡也早有準備,可這個消息畢竟還是震撼人心。
  想當年快活幫全幫覆沒,少林武當兩派折了不少好手都沒撼動十二連環塢的基業,今朝竟被大江盟一舉摧毀,真是勝敗兩重天呀!
  「是隱湖、大江盟、排幫三派聯手,昨晚突襲了牡丹閣。」
  六娘笑道:「十二連環塢以短擊長,焉能不敗!聽說尹觀被齊放一刀斬下了頭顱,而高光祖則死在隱湖辛垂楊的劍下,十二連環塢的其他高手只跑了陰司秀才李岐山一人,其他全部被斬於陣上。可以說十二連環塢已經不存在了。」
  聽說?恐怕是親眼看到的吧,秦樓十有八九暗中派出人馬助了聯軍一臂之力。
  而尹觀和高光祖的功夫我都領教過,竟雙雙戰死,由此可見齊放和辛垂楊的實力著實非同小可。
  不過聽隱湖出動的人馬竟然不是魏柔,我心頭不免一愣,在牡丹閣那晚之後,齊小天和魏柔就失去了蹤跡,不會是因為中了金風玉露散而真的笨到了用陰陽相濟來解毒吧?
  「十二連環塢那條大船也被大江盟擊毀了,留守的花想容、杜其言也死在齊功和柳元禮手裡。」
  想到魏柔,我心裡難免有些莫名的苦澀,但還是把昨晚發生在葫蘆岔子裡的戰事敘說了一遍,六娘臉上的笑容更盛,「所以要恭喜公子。」
  轉頭喚紫煙道:「丫頭,還不快過來見過你主子?」
  「六娘真是個爽快人呀!」雖然我心裡有些無功受祿的感覺,可我還是受了紫煙的三拜,這丫頭一身媚骨,又有六娘這樣的名師指點,定是不可多得的尤物。
  不過既然六娘這麼痛快,我也有心提醒她一句,同時也想試探她一下。
  「六娘,十二連環塢覆滅當然是件好事,不過江湖的均勢也就不復存在了,大江盟借此東風定然會得到迅猛的發展,武林何去何從,恐怕就在它一念之間。我看牡丹閣並沒有關閉,是大江盟尚未倒出手來處理它,還是有心進入這個行業,六娘可要看仔細了。」
  六娘臉上現出讚賞的表情,笑道:「公子所慮甚是,六娘記下了。」
  轉眼看紫煙道:「雖然這丫頭已經得歸公子,不過我這裡缺少人手,公子可否暫時割愛,讓紫煙再幫我一段時日?」
  我一陣苦笑,六娘真是個聰明人,用我的話把我的嘴堵上。不過,她支撐秦樓的目的是什麼,難道僅僅是為了賺錢嗎?如果是的話,她無兒無女的,賺來的錢都用到哪裡去了?
  「六娘,栗子鎮真的這麼讓你留戀嗎?秦樓,即便拿到蘇杭也是一等一的風月場所,偏安於一隅是不是太委屈了?」我突然問道。
  「栗子鎮很好呀,」六娘似乎早料到我會問這個問題,很快回道:「這裡山清水秀,物美人豐,何苦到城裡跟人鉤心鬥角的討生活?」
  「這裡也不安寧。再說,六娘就忍心讓紫煙姐妹這麼出色的人物沉淪在那些五六七不懂的漁販子手裡不成?」我並不相讓。
  「她們會有一個好歸宿的,紫煙不是得歸公子了嗎?」六娘笑道,臉上卻若有所思。
  紫煙看看我又看看六娘,突然道:「娘,不如您就搬到蘇州吧,那樣女兒也能常看到您老人家。」
  六娘沒有搭言,卻看得出她頗有些動心。我看在眼裡,心中卻是一動,雖然十二連環塢已經滅亡,可師父的遺命並沒有完成,隱湖才是我踏入江湖的真正目標,可若是像六娘說的那樣來征服隱湖,就如同征服整個江湖一般,因為畢竟隱湖在江湖上擁有崇高的地位。
  一時間我也拿不定主意,不過一個念頭卻漸漸在我腦海裡變得清晰起來,原本只是想試探一下六娘,她手下有梅流香、白秀這樣的江湖好手,會不會想乘十二連環塢滅亡之際稱霸太湖;此時我倒覺得如果她沒有野心的話,不管我想怎麼去征服隱湖,她都會是一個好幫手,而孫妙、高七若是能有秦樓這樣一個棲身之所,行事也會更方便。
  「紫煙說得沒錯,不如我和六娘合股在蘇州再開一家秦樓……」
  我笑道:「我可是個風月場的老手呀,我的眼光加上六娘的功夫,秦樓定會無往而不利吧。」
  紫煙啐了我一口,六娘卻微微一笑道:「公子且容我想想。不過,蘇州無論如何我都會去一趟的,屆時如何找得到公子?」
  我一愣,蘇州去哪兒找李佟這個人呢?六娘她真是個厲害角色,我知道李佟這個身份已經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便哈哈笑道:「六娘,請恕在下失禮,李佟本是假名,只是為了行事方便。」
  我一揮摺扇,上面正是老師陽明公的手筆,「在下姓王名動,草字別情,乃是春水劍派門下弟子,現為蘇州巡檢司巡檢。」
  「怎麼做起了捕快?」六娘嘟噥了一句,笑道:「早在公子說出天魔銷魂舞和天魔吟的時候,我就猜你十有八九是春水劍派那個王動了,除了魔門自己,恐怕只有春水劍派才知道魔門這兩樣絕藝,就連少林寺都不知曉。這麼說,你見過玉夫人?」
  見我點頭,她輕輕皺了一下眉頭:「玉夫人肯收你為徒,真是出人意料呀,」可能看我一臉壞笑,便問:「是不是你娶了玲瓏姐妹?」
  我連玉夫人一齊娶了,心中暗忖,臉上卻露出佩服的神色,「六娘好眼力。」
  六娘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玲瓏雙玉是江湖有名的俠女,倒被你娶到了手。」
  瞪了我一眼,「你可別讓紫煙受了委屈,不然仔細你的皮。」話雖嚴厲,眼中卻滿是疼愛之色。
  「我敢嗎?連梅流香都站在門口替她守門,她面子多大呀!」一把拉過紫煙,把她摟在懷裡,她掙了兩下沒掙開,便使勁掐了我一把。
  我一呲牙,笑道:「六娘,這些日子你可得管教管教她,如何伺候自己的主子。」心中卻是奇怪,甫一見面六娘就對我青眼有加,難道僅僅是想給紫煙找個美滿的歸宿嗎?
  把蘇州的地址告訴她,想起要回揚州一趟,便和六娘約好了時間,一個月後在蘇州相見,屆時她會把秦樓是否遷址告訴我;而若是她那時無法成行的話,定是因為大江盟旗下的牡丹閣,我也會再赴太湖來助她一臂之力。
  離開秦樓的時候陽光明媚,望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心裡也十分安祥,除去了十二連環塢,我終於可以安安穩穩的睡覺了,隱湖實力雖強,可它畢竟是名門正派,總不會半夜三更派殺手來攪亂我的美夢。
  穿過繁華的栗子鎮,遠遠望去,湖天一色,陳娘子的烏篷船就像是融進了畫裡,船頭不知是玉玲還是玉瓏悠閒的濯著雙足,而不遠處的水中,蕭瀟正如浪裡白條一般在湖中忽隱忽現。她們似乎都已經忘記了昨天葫蘆岔子裡的那場血雨腥風,不過,這不正是我所希望的嗎?
  走嘍。我健步如飛登上了船。
  是該離開太湖的時候了,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利,我真希望能把這好運一直帶到我征服隱湖的那一天。
  「隱湖!」我腦海裡浮現出魏柔恍若神仙的背影,「我來了。」
  注一: 下殺人香即洞庭碧螺春,康熙以下殺人香名不雅,遂更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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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期預告
  大江盟在擊敗十二連環塢後迅速擴張,隱隱成為江湖領袖,而慕容世家也在江北吞併了幾家著名幫派,與大江盟隔江對峙,江湖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王動甫回揚州,慕容世家家主慕容千秋便登門拜訪,他該何去何從?
  江湖傳言四起,玉夫人的身分昭然若揭,王動能頂得住世俗的壓力嗎?
  寶大祥利用王動的禮物準備東山再起,卻不想深陷官司泥淖,究竟是誰洩露了個中秘密?
  魔門魅影幢幢,隱湖小築該怎樣對付這個宿命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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