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1)

2849Clicks 2019-04-17 Author: -6
第四卷‧第一章

  「爺,為什麼要來這裡呀?」站在應天府王老實米行的朱紅大門前,無暇與玲瓏姐妹一臉迷茫。
  離開太湖,我帶著蕭瀟四女先回到了應天府,二老都惦記著抱孫子,現在總算能讓他們看到希望。家裡人很快就接受了玲瓏,母親更是希望我把蕭瀟與無暇一齊娶回家,倒是父親偷偷跟我說,玉玲玉瓏溫婉可人,乃神仙中人,做妾會不會委屈了她們?我好說歹說才讓他老人家放下了心。
  父親雖是老實人,卻是個明白人,在師父要收我為徒的時候,就立刻看到了鋪在我面前的那條金光大道。他毅然離開祖祖輩輩生活的故土,忍受著思子之苦,全是為了我。望著日顯蒼老的他,我知道該為他做點什麼了。
  我在玲瓏身上馳騁著,姐妹倆不知死了幾回,可我依舊征伐不斷,直到把生命的種子播撒在玉瓏身體的深處。
  「玲瓏睡了嗎?」蕭瀟聽屋裡出來輕柔的呼吸聲,轉頭問躺在浴桶裡的我,明亮的眸子裡閃動著一絲笑意,可轉瞬間又充滿了懊喪,我知道那是因為早上她的月事如期而至了。
  「蕭瀟,日子長著呢,你會給爺生他七八個兒子的。」
  話音甫落,門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似乎是聽到了屋子裡的說話聲,腳步突然一緩。
  「是無暇姐姐嗎?進來吧。」蕭瀟發話的同時嗔了我一眼。
  蕭瀟心細如發,我知道瞞不過她。其實我並不是瞞她,瞞的只是玲瓏。玲瓏初嫁,心思都在我身上,對其他的事情不聞不問,竟沒有看出無暇的變化。
  看到我赤裸的身軀,無暇的臉上滲出一絲紅暈,目光下意識的一躲,卻被蕭瀟抓了個正著,見蕭瀟的眼中露出笑意,她更是紅霞滿面,連動作都變得不太自然。
  我知道蕭瀟已在無暇和玲瓏心中樹立起了權威,雖然她並沒有名分,可我的寵愛卻是一堵厚重的靠山,加之她聰穎的腦瓜每每會讓她在不經意間顯露出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卻又處處與人無爭,很快就讓母女三人既愛且畏。
  「這麼晚了,是不是有要緊的事?」我有心引開話題。
  無暇「嗯」了一聲,飛快的瞄了我一眼,道:「爺,見到老爺子,賤妾突然想起一件往事來。」
  「該叫公公了吧。」我隨口調笑了一句,心中卻是一緊,應天府是春水劍派的根據地,是不是得到了什麼不利於父母的消息?便問無暇。
  無暇不肯反駁我的那句調笑,眼中倒是因為我聞弦歌而知雅意,所以流露出一絲敬佩來,「那該是五年前甯王宸濠剛起兵作亂的時候,」無暇回憶道,「一時間南京震動,許多米行糧商乘機囤積居奇,是、是……」她偷眼看蕭瀟正忙著給我搓背,便帶出了一聲細不可聞的「公公」。
  「他老人家將米行的所有存糧平價售出,救了不少窮苦人家的性命,連我們和慈心庵都受惠良多。」
  我知道父親的米行能有今天的規模,倒有一半是五年前那樁善舉的功勞。宸濠反叛平息後,大家記得父親的好處,米行便進入了發展的快車道,不過聽無暇的口氣卻好像另有隱情,我眉頭不由得輕輕一皺。
  「爺你恐怕有所不知,應天府是我大明兩京之一,城內向來沒有幫派勢力敢明目張膽的活動,大江盟分舵遍佈江南,可在應天卻沒有立錐之地;賤妾也是以行醫為名才得以立足應天,不過,大的商家背後卻多多少少有著幫會的影子。」
  哦,是不是父親大人的善舉擋了別人的發財路?我隱約猜到了無暇話裡的意思。
  「是呀。跟爺說話真省氣力。」無暇笑道,「當年應天最大的米行廩實行背後的靠山就是漕幫,漕幫在替朝廷運糧之際順便為廩實行提供上好的糧穀,宸濠作亂時,廩實行原本想大賺一筆,不料糧價卻被公公平抑了不少,雖然那時候公公對市場的影響不像現在這樣大,可也著實讓廩實行少賺了許多銀子。記得好像漕幫和廩實行曾揚言要報復,到頭來卻是廩實行一夜之間倒閉。」她輕笑一聲,「爺,那該是舅舅任前輩的傑作吧。」
  「是嗎?」我有些驚訝,這倒是我不曾知曉的往事,父親和師父都沒有提起過。想想那時候我正和蘇瑾打的火熱,心中不免湧起一絲愧疚。
  「漕幫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蕭瀟邊說邊把毛巾塞進無暇手中,在她耳邊小聲笑道:「無暇姐,叫了好幾聲公公,總該伺候伺候爺了吧。」
  無暇啐了她一口,卻依言替我搓起了後背,道:「可是今年端午節前,廩實行突然死灰復燃,後臺卻換成了大江盟。」
  我心情一松,雖然大江盟算不上什麼白道,又因為齊小天和魏柔的關係我也很不喜歡它,可它行事總算光明磊落,我不用擔心父親會被江湖人所打擾,而父親誠實穩重的經商之道加上沈園龐大的資金支持,在商業上可說是立於不敗之地。倒是無暇的話讓我驀地想起寶大祥來。
  「無暇,你久居應天,可知道寶大祥的底細?」無暇這時已經轉到了我的正面,細心的擦拭著我的每一寸肌膚。天氣悶熱,她額頭已佈滿了細小的汗珠,連月白紗衣都被香汗打濕,緊貼在肌膚上,越發顯得曲線玲瓏。一泓碧水遮不住我怒目圓睜的分身,看得她白皙的臉上滿是紅雲。
  「爺真問對了人,」無暇淺笑道,「殷家大小姐體弱多病,一直是賤妾替她調理身子,直到四年前寶大祥的總舵撤離應天。不過我每年還要去兩次杭州給她診脈。」
  「你和寶大祥竟有這麼一層關係,為何不早說?而玲瓏又怎麼不認得殷二姑娘呢?」我一皺眉,玲瓏進門之後,我便把寶大祥和殷二姑娘的事情告訴了她們,想來無暇也該知道我對寶大祥的關注了吧。
  無暇期期艾艾的說不出話來,旁邊蕭瀟捂著小嘴笑道:「爺,無暇姐怎麼敢議論未來的主母呢?爺要再不問,無暇姐恐怕要憋死了。」羞得無暇一陣亂打。
  「寶大祥沒有江湖背景,所以不希望和江湖扯上關係,賤妾也就沒告訴玲瓏。」無暇宛宛道出殷家的故事,原來殷家本是做官的,因為靖難一役罷官回鄉後專心經商。等到了殷老爺子這一輩,兄弟三人都是經商的好手,很快做大了生意,寶大祥一躍成為了江南第一大珠寶行。不過三兄弟膝下凋零,老大老二俱是無後而終,老三也是到了中年才由妾室生下三女一男。
  「殷寶亭,寶亭……」殷二姑娘的名字在我齒間回蕩。無暇的話讓我放下心來,我並不希望自己未來的妻子和江湖扯上什麼干係,看到霽月齋的經營手法,我甚至希望她不是寶大祥的少主人,「是我的那個連襟真的挑不起寶大祥的重擔,還是殷老爺子不肯把生意交給外人?」
  「殷老爺子是個開明的人,只是柳澹之乃是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又只知道死讀書,不像寶亭二小姐那般精明過人,因此老爺子才把寶大祥交給了二小姐打理。不過……」無暇微微一笑:「那書呆子和寶儀大小姐倒是天生的一對。」
  「少爺我還是個書生呢!」我隨口發了句牢騷,心中卻暗忖道,寶亭半個月前便到了應天,不知此時還在不在?
  「知道啦。」無暇的眼角眉梢隱約流淌著一股春情。
  旁邊蕭瀟問我是不是去一趟寶大祥的應天分號,我搖搖頭,一來寶大祥的總舵已經搬到了杭州,想來大檔手都調到了那裡,從大江盟得到的那些珠寶還是送到總舵的好;二來旁人並不知道應天的寶大祥已經不是總舵所在,對它必然關注,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和寶大祥之間的特殊關係。
  「倒是該往桂萼和蘇耀那裡走一趟了。」我說道,看無暇探進半個身子正遮住了蕭瀟的視線,我的手便攀上了她胸前的那對凸起。
  看到信府巷裡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轎子,我知道桂萼那裡定是有了好消息。果然,上京遊說的事情辦得異常順利,張璁說動了錦衣衛都指揮張佐,而張佐進言皇上勸其親政,皇上終於下定決心,起用新人,於是下詔召桂萼進京,由正六品的南京刑部主事連升四級左遷至正四品的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學士。
  「恭喜大人。」本朝詹事府出了大把的六部長官,桂萼邀得聖寵,他日入閣拜相,前途貴不可言。
  「別情你來的正好,」桂萼滿面春風,興沖沖的把我拉進房中,倒像是老友一般,全然不顧那些被他乘機趕走的客人的目光。他雖然還是一襲洗得發白的舊衣衫,人卻是精神矍鑠,意氣風發的道:「皇上要親政了,定要重用一批新人,此等機遇,千載難逢,別情你乾脆和我一道上京,助我一臂之力。」
  「大人有些性急了,」我搖搖頭,看來一紙詔書讓素有機智之名的桂萼也亂了分寸,看他眼中有些不解,我解釋道:「皇上重用大人,固然是因為大人德才兼備,不過,大人沒有黨派背景恐怕也是重要原因吧。再說,我背上的那樁花家滅門慘案還沒了結呢。」
  桂萼一點就透,聞言歎道:「看來我的修為還趕不上別情呀。」我說又不是我驟得高位,桂萼說那要看我有沒有心,又問:「別情,你在搞什麼鬼?鎮江有人告你殺了花家滿門,而蘇州又有人說你有辱斯文,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桂萼一皺眉:「別情,十二連環塢的那般匪徒一滅,苦主雖然沒了,可線索卻要少許多,誰與花蝴蝶有冤仇,查起來可就費力氣了。」他沉吟道:「要不,我去和蘇耀談談,讓他把這個案子壓下來。」
  桂萼不是個過河拆橋的人,這讓我有些感動,「大人既然有心,我倒有個一勞永逸的辦法。」在路上我就想到了這個問題,苦主沒有了,我乾脆把贓栽到十二連環塢身上,說花家一案不過是他們內部狗咬狗而已,反正那些惡人也不怕身上再多一樁命案。
  桂萼看了我一眼,笑道:「你倒機靈……」話剛說了一半,卻聽門外傳來一陣悠閒的腳步聲,有人朗聲道:「子實兄有客嗎?」
  「快請進!」桂萼聞言喜動顏色,轉頭笑著對我道:「別情,你來的可真巧。」說話間,從屋外昂然走進一個三十多歲的書生,中等身材,眉目清臞,甚是儒雅。看到屋子裡還有客人,他腳下便微微一遲。
  「叔賢兄,他可不是外人喔,」桂萼一指我道:「今年應天府的新科解元王動王別情。」
  「見過方師兄。」聽桂萼報出來人的名號,我知道這書生就是座師王守仁的大弟子、南京吏部員外郎方獻夫,忙深施一禮。
  哦?方獻夫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展顏笑道:「早聽說老師新收了一個弟子,看師弟果真是一表人才。」又說看了我鄉試的文章,真是字字珠璣,真是師門有幸呀。
  面對弱冠之年就高中進士的這位大師兄,我不敢太張狂,只好謙虛了幾句,之後便問起老師的近況。方獻夫頓時眉頭緊鎖,「皇上下詔後,楊廷和加緊了行事的步調,只是冀師弟為人忠貞,嚴刑拷打之下楊廷和也沒能得到對己有利的口供,老師他暫時無恙,不過我和子實兄此去京城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恐怕此間生變呀!」
  「原來師兄也被召進京了,恭喜恭喜。」桂萼告訴我方獻夫已經左遷侍講學士成為了皇帝的近臣,我道了恭喜後說道:「那乾脆讓老師出外避避風頭,也好躲過這個非常時期。」
  方獻夫苦笑道:「老師行事方正,豈肯做這等苟苟且且之事。前些日子我去余姚勸他老人家外出散散心,他一口就回絕了。」他猶豫了一下,又道:「再說小師母懷了身子,老師怎麼能放心走開?」
  我沒想到老師已是天命之年,卻還有這等本事,心中不由一樂,桂萼也一臉驚訝道:「陽明公納妾了?他老人家真是老當益壯呀。」
  方獻夫解釋道:「老師一直無子,小師母是新近所納,自然疼愛些。」
  我問他什麼時候得到的冀師兄消息,方獻夫說就在前日聽來傳旨的中官說的。我算了一下時間,想楊廷和即便網羅到了什麼證據,再請旨緝拿老師也需要些時日,我還有時間回揚州,便道:「小弟有些家事先回揚州一趟,之後便去余姚,老師身邊也需要有個人照應。」
  「這樣也好,」方獻夫的臉上明顯輕鬆下來,「聽子實兄是你機智練達,老師有你在身邊我也放心了,等我們到了京城再替老師上疏辨白。」
  「其實把楊廷和彈劾下去,老師的危難自然就解了。」我淡淡說道。
  桂萼和方獻夫都頜首稱是。方獻夫又提起明年春天的科考來,問我準備的如何。我笑著說讀書人誰不想大魁天下,我豈能例外?!心下卻一陣歎息,那些舉子們此時該是頭懸樑、錐刺骨了,而我師恩未報,中試後又不復自由身,明年的大比怕是要放棄了。
  桂萼聽了卻噗哧一笑:「讀書人?好嘛,一榜解元去做什麼捕快,真不知你的書是怎麼讀的!班固棄筆從戎,人家投奔的可是正規的軍隊,做捕快能有什麼前途?」
  「體會些民情也好。」方獻夫看來早知道我的情況,替我辯解一句又來勸我:「只是這職位無益于師弟你的聲譽,還是儘快辭了吧。」
  桂、方二人都是進士出身,自然看不起不入流的捕快,我自然不奇怪,為了以後行事方便,便問桂萼道:「大人此去京城,可否為我在蘇州府謀得判官一職?」
  桂萼疑惑道:「這倒不是一件難事。不過別情,難道你真的想在刑名上幹出一番事業來不成?」
  「刑名不好嗎?」我笑道,「大明三司中可是有專管刑名的臬司呀!再說大人不也是從刑部做起的嗎?」
  桂萼見我主意已定,便道判官這個職位倒是很鍛煉人,沒准鍛煉出一位能吏來。他畢竟是南京的刑部主事,對刑名極是瞭解,便給我出了許多點子。三人一直談到日落西山,我才留下了一萬兩銀子和方獻夫一同告辭出來。
  落日的餘輝照在方獻夫身上,他的那件青色長衫看起來有些破舊了。我遞上三萬兩的銀票,正色道:「師兄,雖說您現在聖眷正寵,不過若是倚仗聖眷來救冀師兄,恐怕就要把人得罪光了,而彈劾楊廷和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我沒猜錯的話,冀師兄還要在獄裡過上一段時間,這期間的生活總要靠銀子才能活的舒坦些,再說師兄您上京也需要上下打點,您的位子越牢靠,老師才越安全。」
  方獻夫不是個迂腐之人,哈哈一笑接過了銀票,笑道:「師弟,你放心吧,只是老師那裡你要快些過去。」

【第四卷‧第二章】
第四卷‧第二章

  第二天我便拜別了父母,星夜趕往揚州。
  離開揚州足足有大半年了,師父無後,五位師母早把我當成自己的兒子,朝思暮盼的不僅盼回了我,還帶回了兩房媳婦,自然是喜出望外,七嘴八舌的問這問那,一晃已是後半夜了。
  「奶奶們好像有些見老耶。」蕭瀟裸露著嬌軀香汗淋漓的趴在我身上,高潮的餘韻還沒有消散,白皙的身子滿是潮紅。她一面舔著我的胸口,一面若有所思的道。
  「哀莫大於心死。」師父的死,像是帶走了師母們的心,她們五人明顯變老了,雖然幾個人都練過有駐顏之功的天魔玉女大法,可現在看起來似乎全失去了作用。
  「主子,答應婢子,讓婢子死在主子之前。」蕭瀟呢喃道。
  我一陣心痛,摟在她纖腰上的手臂不由得緊了一緊。此時房門被輕輕的推開,一道倩影飄然而入,正是無瑕。
  自從應天府的那一夜,無瑕便不再躲著蕭瀟。看到蕭瀟的嬌慵模樣,她只是抿嘴一笑便坐在了榻上,順手拿過一條毛巾將蕭瀟身上的汗抹淨,才轉頭小聲對我道:「爺,奶奶們似乎都有一身好功夫哩。」
  「那是當然,要不我怎麼敢放心地踏入江湖?」雖說無瑕的武功並沒有恢復到以往的水準,可她依然有著一流的眼光。
  「江湖有什麼好?」無瑕幽幽的歎了口氣,轉眼看到掛在羅帳中的那串夜明珠正泛著霧濛濛的光芒,她好奇的伸手摸了摸,問道:「爺,這就是那串價值連城的夜明珠嗎?果然逗人喜愛。」
  「姐姐若是喜歡,就讓爺送給你好了。」蕭瀟淺笑間微微挪動了下身子,露出半隻豐膩的椒乳,那只寶石乳環頓時放出道道毫光,刺得無瑕不由得一眯眼睛。
  「那是爺送給妹子你的,」無瑕自然知道它的來歷,「只是這麼多粒夜明珠串在一起,實在是奢侈了些。爺,要送,賤妾只要一粒足矣。」
  「一粒怎麼夠用!」
  就在無瑕滿臉疑惑的當口,那串夜明珠開始一顆顆的消失在蕭瀟的體內,只留下最後一顆將蕭瀟的花瓣照得纖毫畢現。
  「爺你壞死啦~」無瑕嬌嗔了一句便緩緩偎進我懷裡,貼在我赤裸胸膛的那張粉臉火一般的發燙,湖絲薄衫下的肚兜被挺拔的乳支起老高,那兩粒渾圓凸起清晰可辨。
  「喜歡嗎?」我的手在無瑕豐腴的肉體上來回遊動,她的肌膚不像是生產過的婦人那般鬆鬆垮垮的,卻是異樣的柔美滑膩,當我的魔手掠過,她甚至像蕭瀟、玲瓏那樣富有青春的緊繃起自己的肌膚,「喜歡的話,爺再給我的小親親買一串,不過用不著夜明珠了,因為爺要你時時刻刻把它放在身子裡。」
  「不嘛~」無瑕嚶嚀一聲,臉上卻露出嚮往的神色。我看在眼裡,心中一動,吩咐蕭瀟道:「把乳環給你姐姐戴上。」
  我早知道無瑕對男歡女愛有種異樣的喜好,她對乳環的喜愛甚至超過了蕭瀟,不過讓我略微感到奇怪的是這種喜好似乎是十二連環塢的那幫惡人給她發掘出來的。
  在太湖的那一夜,當我掐住她乳珠的時候,那個被尹觀無情的用鐵絲對穿成孔的乳珠裡竟然還留有小半截的一隻銀簪。那時我就在想我該把李寬人送給我的那對雙龍乳環替她戴上了,只可惜它被我留在了蘇州。
  當蕭瀟把乳環戴在了無瑕勃起的乳頭上,那粒脹得發紫的乳頭在鑽石的星光籠罩下是那麼的嬌豔欲滴。
  「喔~」無瑕發出的膩人呻吟讓蕭瀟臉上都多了一層紅暈,白生生的身子只因為多了那只乳環便顯得異常妖豔,「姐姐你真美耶。」蕭瀟由衷的贊道。
  「真的嗎?」無瑕雙手捧著那只豐挺的乳媚眼如絲的問我,那如波的眼神讓我心頭驀地一動,當無瑕開始放開自己的時候,她的妖媚竟真的如此美麗。
  「當然嘍,你看,窗外的月亮都躲起來了。」
  第二天一清早我便去了聽月閣,玲瓏嚷著想見見讓我魂牽夢縈的蘇瑾,便換了男裝跟著我一起來到了這個揚州最繁華的風月場。
  「這就是聽月閣?」玉瓏有些失望,「怎麼也沒個人呀?這麼冷清。」
  「這可是早晨啊,我的小姑奶奶。」聞訊迎出來的老鴇樊三娘一眼便認出玲瓏是女兒身,伏在我耳邊小聲笑謔道:「大少爺的風流帳不怕傳到瑾姑娘耳朵裡嗎?」
  我一愣,「蘇瑾不在?」
  「瑾姑娘盼星星盼月亮的,等了大少爺半年多,也不見大少爺的蹤影,前些日子往蘇杭散心去了。」
  我一問日子,正是我去太湖的那幾天,心下悵然,便要轉身離去,忽聽身後有人喚道:「是別情老弟嗎?」
  「慕容兄嗎?正是小弟。」聽聲音我就知道說話之人正是聽月閣的老闆、慕容世家的家主慕容千秋,回頭一看,從大門口氣喘吁吁的走進一個滾圓的胖子,你第一眼一定是看到了他那鼓起如皮球的肚子,之後才會看到一個小腦袋直接頂在了身子上,那脖子好像和身子已經融合成了一體。
  他邊走邊向我招手,滿是贅肉的胖臉上堆出了一副親昵的笑容,笑容裡還真有幾分真誠,果然是慕容千秋,他後面還跟著七八個人,裡面沒有熟悉的慕容萬代和慕容仲達,也沒有那個從葫蘆岔子逃出來的隋禮,全是些陌生的面孔。
  就算是現在我也看不出他竟是江湖名人錄裡排名第八的一流高手,不過想到排名只比他低五位的無瑕心甘情願地做著我的情婦,我知道這些江湖裡的高手在換了一種面目之後和普通人並沒有什麼區別,在我眼裡,慕容不過是個和我臭味相投的聽月閣老闆而已。
  「臭小子,瞞得你老哥好苦!」慕容來到近前,一隻胖乎乎的小手拍向我的肩頭。
  那又短又胖的手指竟擰成了一朵奇異的蘭花,離我肩頭尺遠就能感到一陣勁風,而他那只手的來勢看起來並不迅捷,似乎我一閃身就可以躲過。
  好強的內力!我心中一動,身子卻沒動,倒是旁邊的玲瓏不明白慕容的用意,雙劍突的齊出,慕容十指飛舞,只聽得「當當」兩聲,玉玲的劍便被慕容巧妙的引向了玉瓏,雙劍相交擦出一溜火星,慕容只一招便破了玲瓏的那式「小樓一夜聽春雨」,不過他也被迫退了一步,眼中流出一絲訝色。
  「胡鬧!」我喝住一臉驚訝的玲瓏的同時慕容也讓他身後的人收起了刀劍,「快過來見過慕容大哥!」
  「玲瓏雙玉?」慕容眼中的訝色一閃而過,哈哈笑道:「謔,不得了呀老弟,看來江湖傳言不虛呀!」
  「狗屁江湖的狗屁傳言。」我一哂,慕容接過話頭:「是呀,能把堂堂一榜解元活生生的變成了一個殺人越貨的兇手,也只有在這狗屁江湖了。」
  又道:「我剛從沈園回來,他們說你出門了,沒想到你這麼早就到我這裡來了。」
  「我對江湖沒興趣,我只對蘇瑾有興趣。」我心裡暗忖,慕容家的消息好快呀!我明白,若大江盟滅十二連環塢只是為了替況天報仇還好,倘是有雄心爭霸江湖,那麼江北的慕容世家恐怕就是它的頭號敵人了。慕容這麼急於見我,想來也是要拉攏我。我不想捲進這場江湖爭鬥,便擺明瞭自己的立場。
  慕容淡淡的說了句「一入江湖,身不由己」,便拉著我的手往院子裡走,「難道蘇瑾不在,這裡就沒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
  「誰讓你聽月閣這七八年就出了這麼一個蘇瑾!」我笑道,突然想起玲瓏提過的那個江湖絕色譜裡慕容千秋的妹妹慕容芷高居第三,比玲瓏姐妹尤高一名,便停下腳步仔細端詳了慕容千秋一番,疑惑道:「老哥,你真的有妹妹嗎?看你的模樣,我怎麼也想像不出你妹妹能羞花閉月、沉魚落雁。」
  「都是百曉生這老小子惹的禍,奶奶的有時候我真想一刀殺了他。」
  慕容半真半假的罵道,可能是因為太瞭解我的風流習性,他沖我笑道:「你就別打鬼主意了,我妹妹已經有了婆家。」
  聽慕容的口氣他應該真的有一位國色天香的妹妹,我心中便有些好奇,不過一路上看到院子裡突然多了不少護院模樣的人,讓我把心思轉了回來,一皺眉:「老哥,聽月閣的氣氛有些不對呀!」
  慕容奇怪的望了我一眼,「怎麼,你不知道嗎?大江盟與排幫合併了,江南地頭上六家頗有些實力的門派也併入大江盟了。嘿嘿,它大江盟磨刀霍霍的,我豈能不小心?」
  在十二連環塢一役中我就知道大江盟與排幫的關係非同一般,不過聽到兩家竟然合併了,我仍吃了一驚,這十大門派的兩強聯手,會給江湖帶來怎麼的變化,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出個七八分來。
  想想大江盟砍瓜切菜般的剿滅了十二連環塢,我倒有些替慕容千秋擔心了,雖然他的名聲不佳,可畢竟是鄉里鄉親的,又認識了七八年,總不希望慕容世家也和十二連環塢一樣灰飛煙滅了。
  「老哥,爭霸江湖其實打的是銀子,賺了十幾年的錢,現在可不是吝嗇的時候。道上苦哈哈的兄弟多得是,老哥要早下手。」又笑道:「我可是往聽月閣扔了好幾萬兩的銀子呀!」
  慕容小圓眼睛陡然一亮,表情也開朗了許多,「我知道春水劍派是名門正派,可疏不間親嘛,多年的老朋友你總要幫我一把。」
  「頂多我送了十幾二十萬兩銀子。」我笑道,沒見到隋禮,我不想貿然提起那些珠寶的事情,反正慕容是拉皮條、販私鹽的,對珠寶並不在行,就算隋禮已經把那些珠寶獻上,恐怕一時間也不會被賣掉。
  在聽月閣裡有專門為慕容千秋準備的一座別院聽雨別院,印象中的這座別院只是比別處僻靜風雅了許多,滿院子的芭蕉梧桐看起來頗有些雅意。可現在只是多了些翠竹,就立刻變得氣象森嚴。
  師父不僅教我琴棋書畫,就連兵書戰陣也多有涉獵。我自然看得出,如果把院子裡那些翠竹都換成人的話,正是諸葛武侯八陣中的一個陣法風揚陣。雖然缺了幾處,可近乎完整的陣法已經是我這幾年所僅見的了。
  「老哥,看來你網羅了不少能人啊。」
  「老弟,莫非這些竹子真的有用不成?」慕容千秋畢竟是一方霸主,看我腳步一遲,就知道是為了聽雨別院環境的改變,臉上便有些驚訝,「這些天三山五嶽的朋友來了不少,卻沒有一人看出這裡面有什麼門道?難道這真是什麼風揚陣?」
  「竹子不能殺人,不過,把竹子換成人的話,老哥,想要攻下你這座聽雨別院可就要花些代價了。」我笑道,心裡卻暗忖,看來佈陣之人並沒有得到慕容的信任,會不會是那個隋禮呢?而慕容雖然心機深沉,可他自身武功高強,恐怕從骨子裡還是看不起這些機關陣法。
  慕容肥胖的臉上輕易看不出神色的變化,可我仍覺得他眉頭輕輕一皺,「快,去請隋先生。」手下人一愣,問是哪個隋先生,慕容道:「就是前天來的那個管筆墨的隋禮隋先生。」
  果真是他。我不動聲色,玲瓏姐妹自從嫁給我之後,陰陽相濟,內力頗有提高,此時竟也能沉得住氣。
  不一會兒,從院門外急匆匆走進一個四十開外一身青衫的書生,相貌平淡無奇,正是隋禮,他看見站在慕容旁邊的我,眼中閃過一絲訝色,卻很快就鎮定下來,走到慕容近前躬身下拜:「見過東主。」
  「隋先生,那天雖是匆匆一晤,可先生的那曲『水調歌頭』卻讓王某銘記在心,先生真的不認得我了?」
  我知道隋禮眼中的那絲訝色逃不過慕容的眼睛,而我也希望慕容身邊有個頭腦靈活的參謀,在與大江盟爭鋒的路上不致於太被動,所以我根本不想揭穿隋禮的身份。
  不過我不清楚隋禮是用怎樣的一番說辭打動了慕容讓他收留了自己,便故意搶先發話,又故意把話說的模模糊糊。
  慕容狐疑道:「老弟,怎麼你和隋先生認識?」
  「是啊,我和隋先生在太湖有過一面之緣,先生博學多才,尤善機關佈陣,難得的是視金銀珠寶如糞土,我好生敬佩。」
  隋禮聽我話語誠懇,慕容的那聲「隋先生」也顯然比以往恭敬了許多,雖然不明就裡,可也能猜出我並沒有拆穿西洋鏡的意思,轉頭沖我拱手道:「隋某豈能不記得王公子!公子才情勝我十倍,先生二字萬萬不敢當。」表情話語極是真誠。
  隋禮果然是個人才,我話裡點明了我已經知道他取出大江盟藏寶一事,他竟然沒有慌亂,鎮定的功夫連我都暗自佩服,十二連環塢白白浪費了這等人才真是滅亡有道。
  慕容笑?道:「我他媽的就是受不了文人的這股酸氣。」話雖這麼說,卻示意隋禮一同進了屋子。
  「隋先生,這幾日失禮之處還請先生多多包涵。」慕容畢竟是一家之主,他雖然還不太清楚風揚陣的厲害,不過他很快就弄明白了隋禮的價值,對於那些花錢就能給你賣命的江湖漢子,隋禮這個參謀型的人才顯得珍貴了許多。
  隋禮的回應顯得不卑不亢,於是慕容態度更加和藹,吩咐手下人給隋禮設座,問道:「大江盟咄咄逼人,先生可有妙計教我?」
  未等隋禮回話,我起身皺眉道:「老哥,江湖上的事情,我沒心思聽,蘇瑾既然不在,我要回去了。」
  隋禮眼中露出一絲驚訝,想必是看我在名滿天下的慕容世家家主面前揮灑自如出乎他的意外,倒是慕容知道我的脾氣,見怪不怪道:「臭小子,不過讓你聽聽而已,又不是拉你去和大江盟作對。」
  又笑道:「等蘇瑾回來,仔細我讓她不理你!」
  「女大不中留,」我哈哈笑道:「等蘇瑾回來,我可要給她脫籍,娶她回家了。」
  玲瓏白了我一眼,慕容卻是一愣,深思半晌才道:「蘇瑾能嫁給老弟是她的福分,不過一切都等她回來再說吧。」
  蘇瑾是聽月閣的搖錢樹,慕容能夠吐口放她脫籍,顯然是因為大敵當前,他要賣個人情拉攏我。
  我投桃報李,笑道:「小弟先謝過了。慕容兄,當今武林雖然尊隱湖、少林、武當為大,其實是大江盟、唐門和老哥您三足鼎立,大江盟與排幫合併,控制了長江水道,固然讓老哥的私鹽買賣收到限制,不過受打擊最大的恐怕是唐門,唐門最大的財源是藥材,而藥材的七成是銷往江南的,它的運輸完全靠長江水道,雖然唐門和大江盟關係深厚,可讓別人掐住自己的脖子滋味總不太好受吧……」
  慕容眼中頓時射出一道銳利的光芒,那一瞬間的光芒讓我心中陡然一寒,就連屋子裡的暑氣彷佛也消散了許多,聽月閣那個胖頭胖腦的花花老闆突然變成了睥視天下的梟雄,江湖上真是好戲不斷呀。
  「怪不得唐三藏突然來到了江北!」慕容嘟噥了一句,「老弟,我明白了,眼下這形勢就像是魏蜀吳三國,我慕容千秋也要唱一齣聯手抗曹。」

【第四卷‧第三章】
第四卷‧第三章

  「慕容千秋劣跡斑斑,隋禮又是十二連環塢的餘孽,爺,你怎麼幫起他們來了?」
  回到沈園,玲瓏終於忍不住問道,就連無瑕聽了事情的前前後後,也是一臉迷茫:「慕容千秋不是販私鹽嗎?怎麼又作起妓院老闆來了?」
  「做少爺我的女人就不要再管江湖上的事了,也不要管少爺我如何行事!妓院老闆怎麼了,少爺我還要當妓院老闆呢!」我勃然作色道,聽她們的言語就知道她們對江湖險惡的認識還不如才踏入江湖不足兩月的我,春水劍派真是覆滅的正是時候,否則它一樣會在大江盟與慕容世家的爭霸中成為無謂的犧牲品。
  無瑕和玲瓏聽我話語嚴厲,頓時花容失色,無瑕和玉玲忙說聲「知道了。」只有玉瓏鼓足了勇氣,偎進我懷裡撒嬌道:「奴家也是關心爺嘛。」
  「你多關心關心它就成了。」悶熱的暑氣蒸得玉瓏體香四溢,隔著薄薄的夏衫很容易感受到她青春肉體的那種鮮活,我不由得興奮起來。
  堅挺的分身正頂在玉瓏的私處,惹得她一陣心猿意馬,眼波也頓時變得有些迷離。只是因為無瑕在,所以不敢放浪形骸,臉上便有討饒之色。
  「大江盟雖好,可和我並沒有什麼淵源,而且江湖保持一種均勢才能風平浪靜,我們總希望活的平平安安吧。即便有人要打破均勢,掀起波瀾,我也希望是我的朋友能贏得最後的勝利。」
  發怒只是我的一種手段而已,我還是把我的計畫和盤托出,「所以我的目標是讓慕容世家的實力足以抵擋住迅猛發展的大江盟,從而形成新的均勢。」不過我心裡卻在暗罵慕容千秋,大家都是販私鹽的,卻販出了不同的境界,人家大江盟雖然賺的也是違法的銀子,可他修橋補路、積善行德,好事做了一大把,竟成了江南地頭上的萬家生佛,再想想慕容,真是只有暗自歎氣的份了。
  無瑕怯生生的問道:「爺,你真的要去做、做……妓院的老闆嗎?」
  我隨口應了一句是,道:「其實江湖爭霸,除了武功智謀之外,只比兩樣東西,一是銀子,正如兩軍交戰,比的是後勤補給一個道理;二則是探子,孫子有雲,『三軍之事,莫親於間,賞莫厚於間,事莫密於間』,是何道理呀?還不是因為探子重要。在江湖上,探子就是線人,我就是要做江湖最大的線人,凡事早知道,也好趨吉避凶,履險如夷。」
  這也是我回揚州的目的之一,揚州煙花自古繁盛,眼下江東名妓十之四五在揚州,「揚州四豔」天香樓李玉、聞香院孫碧、聽月閣蘇瑾和碧濤台王曲天下聞名,世人皆知;而「四小豔」、「十朵花」也是聲名遐邇,若是能請動兩三個南下,對日後秦樓的運作大有裨益。
  「慕容千秋怎麼看都是那個聽月閣的老闆做的出色些。」我自言自語道,旁邊玉瓏已經開始唧唧喳喳的向無瑕彙報慕容千秋的觀感,倒是蕭瀟心思縝密,問道:「爺,江湖氣氛緊張,蘇姐姐此去蘇杭,會不會有危險呀?」
  我心頭驀地一緊,是呀,雖說大江盟注重名譽,可新加盟的那幾個門派包不准會有誰想討好齊放,抓到聽月閣的頭牌,對慕容的生意絕對是個不小的打擊,慕容老奸巨猾,不會想不到這一點,是蘇瑾思我之心真的無法遏制,還是……
  我剛想喊過沈園的老管家李伯,才記起他已經告病回鄉了。師娘在師父去世之後,幾乎把所有的男僕全部裁撤了,只留下了李伯,而現在沈園真是無可用之人了。
  看來,重組沈園已是必然,師娘裁撤舊人,其中的一個主要目的也是為了讓我順利的成為新一代的沈園主人,不過江南的一趟遊歷讓我漸漸對蘇杭產生了興趣,我是不是該出去闖一片新天地而把沈園留給師娘養老呢?
  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眼下讓我牽掛的卻是蘇瑾,看了看環侍的四女,無瑕不便行走江湖,而玲瓏雖然打著春水劍派的旗號在江南會暢通無阻,可她姐妹倆的頭腦太簡單,又不認識蘇瑾,我知道只有把事情交給蕭瀟了。
  「蕭瀟,你立刻動身前往蘇州、杭州察訪蘇瑾,務必將她找到,能把她帶到蘇州竹園最好,實在不行,你就保護她儘快回揚州。」
  又吩咐玲瓏道:「你們也啟程回蘇州,在那裡等孫妙,她日後有大用。少爺我一伺辦完揚州事宜,就趕往蘇州與你們會合。」
  玲瓏雖然新婚燕爾,不願與我分離,可也知道夫令不可違,撅著小嘴點頭答應。
  和玲瓏蕭瀟纏綿了一中午,到下午三女便分頭易容離開了沈園。我去了揚州的四大風月場,還是慕容心存感激,竟將旗下的二號人物、揚州「四小豔」之一的冀小仙割愛與我;又說他手裡還有一大批姑娘已經培養了四五個月,差不多可以派上用場了,若是需要,本錢給我。
  「老弟,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都知道聽月閣是我慕容世家的產業,一旦打起仗來,聽月閣定是首當其衝,所以就連蘇瑾我都要放棄了,當然她能嫁給你也讓我放心。實話告訴你吧,揚州風月四大家,我慕容世家控股的就有三家,剩下的一家也有我的股份,聽月閣,嘿嘿,那只是個幌子而已。」
  說這話的時候,慕容千秋肥胖的臉上露出一絲頑童般的狡色,而他身旁只有一人,正是不露聲色的隋禮。
  晚上自然是一幫文人學子聚在了一起,揚州是通衢之地,消息極是靈通,於是廷議大禮則成了茶餘飯後的主題。讓我有些驚訝的是,對於桂萼、方獻夫的上疏,評語竟是眾口一詞的媚主邀寵,不過,並沒有鎖拿老師進京的消息,我便稍稍放下了心。
  第二天一早,我帶著無瑕來到了霽月齋,雖然我把對霽月齋的突破口放在了李寬人身上,可我想不著痕跡的接近他,在揚州恐怕也要用些心思。
  不過和宋廷之、李寬人打了一番交道後,我知道霽月齋絕對是寶大祥最強勁的敵手,在店裡看到的那幾個熟悉的身影讓我明白寶大祥在揚州的地盤已經被蠶食了大半,若不是因為殷寶亭,我甚至想乾脆勸寶大祥把生意盤給霽月齋算了,省得我費心費力,到最後卻落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霽月齋揚州店的掌櫃聽我報出姓名,自是非常熱情,想來蘇州那邊早把我的豪奢傳了過來。其實我來霽月齋並沒有明確的目的,好在要打扮無瑕這樣的美女正是它的專長,扔下了萬八千兩銀子倒換來了無瑕的滿心歡喜。
  離開霽月齋,我扭頭便大搖大擺的進了一街之隔的寶大祥。店裡已經不復往日的喧囂與繁華,冷冷清清的只有兩三個客人。
  掌櫃李大功正搖著紙扇看夥計口乾舌燥的解釋著什麼,見我進來,眼睛猛的一亮,一個高竄起來,三步並兩步的趕到我的面前,「我的大少爺,您可總算回來了。」
  他圓圓的臉上真的很激動,轉眼看到明豔無雙的無瑕,不由笑道:「我的好少爺,今兒說什麼也得讓我老李開回張。」
  我心裡有些惻然,半年前李大功意氣風發的樣子突然閃現在我的腦海中,看他頭上的白髮似乎多了許多,想來這半年來寶大祥的生意讓他操碎了心。
  「那是當然,貴號一向對家舅和我十分厚愛,我豈能有了新歡忘了舊愛。」我哈哈笑道,店裡有其他的客人,而我又不清楚李大功在寶大祥的地位是不是足以讓他瞭解我和殷二小姐之間那種特殊關係,說辭便成了官樣的場面話。
  等李大功扭扭捏捏擺出那些新出品的珠寶首飾,我心中一陣暗歎,寶大祥賴以成名的創新款式與精雕細琢的手工似乎都不見了蹤影,眼前的這些首飾實在激不起我的購買欲望,看來六大檔手的同時離去著實讓寶大祥的工藝水準下降了好幾成,就連對珠寶一知半解的無瑕都看出了它與霽月齋之間的差距,以這種實力去和霽月齋競爭,想來只有死路一條。
  「真不巧,敝號東主早上才離開揚州。」
  「是不巧呀。」李大功說話的時候似乎並沒有其他的含義,而我也僅僅附和了一聲。想到去余姚老師那裡正好路過杭州,便胡亂花了些銀兩買了幾件首飾準備送給沈希儀的夫人和他妹妹沈希玨,之後我鬱悶的出了寶大祥。
  是不是風水有問題呀?蘇瑾、殷寶亭這兩個我急於見到的女子卻一一擦肩而過,我真是感覺有點流年不濟,倒是無瑕心思單純,望著離寶大祥不遠的富春茶莊,撒嬌道:「爺,富春的三丁包子、翡翠燒賣賤妾有幾年沒吃了,咱們中午就在那兒吃罷。」
  「難道齊嫂的廚藝不合你的胃口?」我邊笑邊往富春走去,其實無瑕自己就是個入得廚房的女人,不過雖然我知道春水心法有駐顏之功,可我也不願讓她的冰肌玉膚受到煙薰火燎,無瑕便少了許多為我素手調羹的機會。
  找了一個包廂坐定,夥計剛剛把飯菜送上,卻聽門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雖然有些急促,卻依然充滿了一種動人韻律,就在我心中驀地一動的時候,一隻嫩白素手搭在了門簾上,只見門簾一挑,露出一張平淡無奇的少女的臉來,只是那對燦若星河的烏亮眸子讓我一下子泛起了熟悉的感覺。
  「寶亭!」
  我心中頓時湧起一種莫名的喜悅,而就在這一刻我才明白這個女孩在我心中已經留下了深深的印記,於是忘形之下我竟脫口喊出了她的名字,卻讓她的那聲「大哥」戛然而止,原本和我一樣充滿喜悅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一絲疑色,不過轉眼看到有些拘謹的無瑕,那疑色一下子變成了驚訝:「玉、玉大師?!」
  「賤妾玉無瑕,殷姑娘說的玉大師該是賤妾的姑姑、春水劍派的玉夫人吧!」片刻間無瑕便恢復了從容。
  等看清了寶亭的模樣我一陣心痛,這個原本應該過著鐘鼎玉食般快樂生活的少女此刻看起來就像一隻驚弓之鳥,身上雖然和初次見面一樣穿了件鵝黃對襟,卻並不是寶悅坊的湖絲而是普普通通的粗布,身邊竟然連一個隨從都沒有了。
  李大功說她已經離開了揚州,看來事實並不如此,我知道寶大祥的揚州店恐怕出了問題,可早晨見李大功的模樣卻不像有事的樣子,我心中滿是疑惑。
  不過寶亭很快就像無瑕一樣鎮定了下來,一面給無瑕施禮一面叫了聲「玉姐姐」,倒把無瑕弄得忙還禮不迭。
  我讓寶亭坐下,微微一笑道:「你們姐妹以後有的是時間親熱,別急在一時。寶亭,你這副打扮,是不是李大功有不穩的跡象?」
  看她見來的時機,顯然是有意在這附近等我,又問:「在這兒等我多久了?」
  寶亭眼中閃過一絲羞澀,臉色卻沒有絲毫變化,我知道那是因為易容的關係,不過她的易容手法極其巧妙,喜怒哀樂依然清晰的寫在臉上,若不用心觀察,還真看不出易容的痕跡,說起來竟比師父的易容術還要高明。
  「看來寶大祥臥虎藏龍,家裡恐怕還有不出世的江湖異人。」
  我心中暗忖,卻聽寶亭道:「大哥目光如炬,賤妾早上離開寶大祥時正好看到了哥哥,便讓下人抬空轎子回杭州去了,賤妾就在富春這裡等大哥。」
  她喘口氣,接著道:「揚州店是出了問題,不過不是李大功,而是他的妻舅,負責押貨的楊喜,而且他似乎還和江湖上的人物有來往。只是小妹現在卻不能更換他,李大功是跟隨家父二十餘年的老部下,總要給他一些面子。」言罷無奈的歎了口氣。
  原來此番殷寶亭巡視旗下分號,到揚州發現總部原本發下的上等金銀寶石材料多半被調了包,而揚州分號的生意也一落千丈,這固然有霽月齋一步緊似一步競爭的關係,可寶大祥自己品質的下降也是重要的原因。
  「不是李大功就好。」我不想她再受到太多的打擊,她嬌嫩的肩膀已經擔負了太多的壓力。「寶大祥還能支持住嗎?」
  我關切的話語讓寶亭眼圈一紅,「多虧了大哥的那二十萬兩銀子,」她想起身道謝,我忙按住她的肩頭,那渾圓的肩頭即便隔著一層粗布依然能感到肌膚的豐膩。寶亭羞的頭深深一垂,倒讓我看到了紅透了的耳根。
  我心中一蕩,眼角餘光卻看見無瑕偷偷抿嘴一笑。
  寶亭定下心神,又道:「梁師父正在指導新收的幾個弟子,只要再堅持五七個月,寶大祥便可挺過眼前這道難關。」
  還要這麼長時間?我一沉吟,以目前寶大祥的形勢,一個月恐怕就要虧空十五至二十萬兩銀子,因為看揚州店的珠寶價格,明顯是賠錢往外賣,五個月的時間就要八十萬兩銀子,就算是沈園家大業大,恐怕一時也拿不出這麼多現銀來。
  「大哥,你不要為難了,家父已經準備將應天府的田產賣掉,估計尚能支援半年的時間。」
  我一搖頭,「寶亭,寶大祥的一舉一動恐怕都在別人的注視之下,賣田一事用不了多久就會世人皆知,若是大家對寶大祥喪失了信心,再想挽回可就難於上青天了。」
  寶亭顯然明白此間的道理,聞言不禁黛眉深鎖。我想起十二連環塢的那些珠寶,道:「寶亭,我這裡有一批來歷不明的珠寶,不知道寶大祥能不能賣,倘若能賣,我還可以抽調二十萬兩現銀,兩下加起來,至少可以應付三個月,等秋天糧租收上來,沈園便會有一百萬兩左右的現銀供你調用了。」
  寶亭抬起頭,那對明亮的眸子裡滿是感激,「大恩不言謝,大哥,你若是方便的話,儘快來一趟杭州吧……」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不可聞。
  「我會的,」寶亭的話裡有以身相許的意思讓我心頭一陣大喜,我沒想到這麼輕易的就贏得了她的芳心,不過我很快清醒過來,這裡面恐怕感激的成分占了大半吧,我心中暗笑自己,「寶亭,我明日就品蘇州,一俟處理完那裡的事情,我就去杭州提親。」
  我原意要去余姚陪伴我的老師陽明公,正好路過杭州,索性就把和寶亭的親事定下來吧,以免夜長夢多。
  帶著寶亭一起回到了沈園,寶亭害羞,不知道該用什麼身份去見五位師母,我也就不勉強。看過那些從太湖帶回來的珠寶,寶亭眉頭漸漸擰了起來。
  「大哥,這些珠寶恐怕真的有問題。」她拿起一對做工精緻的描金簪子,「這對有鳳來儀簪子本就是寶大祥為前任應天知府許大人的三小姐出閣打造的,她夫家三年前被劫,還特地到寶大祥來報失,讓我們留心這對簪子。」
  她在一堆首飾中又挑出了一對翡翠扳指,「別看它樣式尋常,也沒有標記,可賤妾敢說這定是和有鳳來儀簪子一同被劫的那對冷綠。大哥,你戴上看看,是不是別有一番涼意?」
  我一試果然如此,想來這些看似平常的首飾在行家眼裡每一件都有出處。「這些首飾本來就來路不正。」
  我把珠寶的來歷說了一遍,「現在把這些珠寶物歸原主也不現實,要問起它們是從哪裡來的,當真有嘴也說不清了,寶亭,你看看能不能加工一下再出售呢?那些失主以後有機會再回報他們吧。」
  寶亭眉頭緊鎖,像是顧慮重重,欲言又止了再三,半晌才道:「眼下不太可能了。這些首飾雖說不是稀世佳作,可眼下的寶大祥也只有梁師父能有這等手藝,可他老人家方正不阿,要是知道這些首飾來路不明,非氣死他不可。剩下的幾個弟子還沒成才,怕可惜了這些珠寶……」
  寶亭的話雖然委婉,可我知道她已經拿定主意不使用這些十二連環塢的贓物,這讓我多了一份敬佩,她雖然投身爾虞我詐的商界,可心中依舊保留著一塊淨土。
  不過,我也變不出錢來了,在寶大祥的生存壓力下,寶亭也知道這些珠寶或許能挽救寶大祥於即倒,形勢逼得她不得不妥協。她挑了一些樣式極其普通但做工相當精美的飾品,說帶回杭州和我未來的老泰山商量之後再作定奪。

【第四卷‧第四章】
第四卷‧第四章

  無瑕此刻顯示出了她善解人意的一面,不長時間便和寶亭打成了一片,讓寶亭的愁眉漸漸舒展開了。正在這時,下人來報,說是姓隋的一家三口前來拜訪。
  「是隋禮吧?」無瑕笑道。我讓二女在內室等候,自己迎了出去,一見面,果然是隋禮一家。
  一家三口見到我之後便當頭就拜,隋禮慚愧道:「隋某有眼不識泰山,在公子面前班門弄斧,公子以德報怨,真是愧殺我了!」他妻子也是一臉的誠惶誠恐,倒是女兒隋寶兒雖然跪在地上,一雙烏黑的眼珠卻是滴溜亂轉,滿臉的好奇。
  我忙扶起隋禮,雖然我並不喜歡他,可既然做了好人,就乾脆做到底:「隋先生不必多禮,誰行事沒有出紕漏的時候,我若行事周密,怎麼會被人安上殺人兇手的罪名!」
  我哈哈一笑,「再說先生也不能強求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心機也如同先生一般深厚吧。」
  隋禮這才知道是自己的女兒露出了破綻,訕訕一笑。隋寶兒卻是一怔,臉上陰晴不定,似乎不明白自己究竟哪兒露出了馬腳。我也不說破,把一家三口讓進了客廳。
  「聽到公子竟是一榜解元,真讓隋某大吃一驚。公子文武雙全,前途不可限量呀。」
  雖然我和十二連環塢打了幾仗,可十二連環塢並沒有把春水劍派王動和應天府新科解元王動之間劃上等號,江湖與國子學之間畢竟隔著萬水千山,慕容世家與離別山莊也只是因為因緣巧合才知道這個事實,而魯衛那裡我已經囑咐過了,想來少林寺這點江湖道義還會遵守。
  「隋先生也是讀書人吧。」我隨口反問道。
  隋禮臉上閃過一絲痛苦,「說來隋某也曾有過一件青衫,可惜連著參加幾次鄉試俱不得中,聽不得家裡人的閒言碎語,一氣之下,便棄文弄武,可學文不成,學劍亦不成呀。」想來這是一段傷心往事,他話裡便頗有些感慨。
  這小子倒是唱作俱佳呀。我心裡自然不信,看他對十二連環塢的熟悉程度,顯然並不是被十二連環塢捉去的,可我並沒有心情去考證他那些陳芝麻爛穀的舊事,敷衍道:「學以致用就好,隋先生現在總算有了用武之地。」
  「真是多虧了公子。」隋禮真誠的道。
  說實話,正是因為他表情太真摯了,以致讓我心中升起一絲疑慮,他這樣大張旗鼓的拜訪我,顯然是和慕容千秋打好了招呼,那麼他來是自己的意思還是慕容的授意呢?
  「慕容兄天縱其才,就是我不提,他也很快就會發現你的。」我笑道,隋禮卻搖搖頭,輕歎了一口氣:「隋某有話講在當面,不錯,慕容家主的確是不世奇才,不過他只是一個練武的奇才,而江湖爭霸,家主武功的高低並不那麼重要,就像古時三國,孫權武功比父兄相差遠矣,可打下三國鼎立局面的卻正是孫權。家主他是當世豪傑,能得人死力,然輕而無備,雖百萬人尤一人耳。」
  隋禮借用郭嘉批評孫策的話來形容慕容千秋,顯然在慕容世家與大江盟的爭霸中,他並沒有看好慕容。可慕容能將自己的武功隱藏的不露分毫,心機之深又豈是他人所能隨意度測。
  「慕容兄不是有隋先生您做參謀嗎?先生擺出了武侯的風揚陣,不正是自比諸葛嗎?一時間打敗大江盟有些難度,不過來個慕容、唐門、大江盟三分天下還是很有希望的吧。」我調侃道。
  「家主若是三分天下有其一就知足了的話,慕容世家的前景恐怕就會好很多……」隋禮猶豫道。
  「志存高遠並沒有什麼不好。」我隨口道,心裡卻咯愣一跳,我清楚記得隋禮曾經說過況天並不是十二連環塢狙殺的,當時我並沒有放在心上,此刻卻突然想到,如果慕容垂涎江湖霸主之位不是一天兩天的話,那況天會不會就是他殺的呢?
  「可公子在太湖已經見識到了大江盟的實力,加上排幫上千的弟兄,大江盟的實力明顯高出慕容世家一籌,更可怕的是齊放用兵如神,慕容世家與之爭鋒還欠火候呀。」
  「慕容他會閑著乾等大江盟坐大嗎?」我小聲嘟噥了一句。
  「那倒不是,不過慕容家主的行事方式與大江盟不太相同罷了。就在一個時辰前,慕容二爺從鳳陽府回來,麒麟幫不肯加入慕容世家,已經被屠門了。」
  我一皺眉道:「隋先生,我不想知道慕容世家的家事。」心中暗忖,怪不得昨日沒見到慕容萬代這個活寶。
  隋禮卻笑道:「隋某雖然不知道公子和慕容家主的交情如何,不過公子對大江盟並無好感卻是鐵一般的事實。我想公子斷不至於給大江盟通風報信吧。」
  「不要亂說話,」我不客氣的道:「對齊盟主我是極其敬仰的,只怕是我這麼一個無名小卒齊盟主看不上眼吧。」
  卻聽隋寶兒噗哧一笑道:「那是齊盟主不知道公子爺與尹門主的那兩番大戰吧。」
  雖然隋寶兒是個美人胚子,這一笑又燦若春花,嬌嫩的嗓音也別有一番風情,可並沒有改變她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在太湖邊上她的幾句話讓我知道人小鬼大的她並不像她純真的外表那般天真無邪。
  隋夫人瞪了她一眼,隋禮卻接起了話頭:「尹、高兩位門主都極為推崇公子的武功,說公子有十大的實力,不過依隋某愚見,公子武功倒在其次,您的智能卻是武林僅見,眼下江湖正是風起雲湧,公子難道不想有番作為嗎?」
  隋禮話中隱隱有投奔我的味道讓我不由得一怔,他不是剛剛得到慕容的信任嗎?怎麼突然就要把自己的主子甩開?
  「我沒心思爭霸江湖。」我一口封死了隋禮的念頭,「隋先生你還是用心思輔佐慕容兄吧。」
  「那隋某厚顏懇請公子一事,隋某想把小女送與公子為婢,一來報答公子的活命之恩,二來隋某也少了後顧之憂。」
  「不行!」我立刻回絕道,不管是隋禮真的想讓自己的女兒有個安身之地,還是慕容想在我身邊安插一個耳目,我都不想把隋寶兒留在身邊,這個丫頭片子似乎從小就沒有受到良好的教育,一身的壞毛病,並不是我喜歡的那種女孩,「隋先生,我若是慕容的話,先治你個動搖軍心之罪。」
  就在一家三口頓時露出失望表情、隋寶兒更是滿眼淚珠盈盈欲滴的時候,屏風後突然傳來一道平和的聲音,卻是大師娘墨夫人。
  「動兒,讓隋姑娘留下吧,我身邊正缺一個聰明伶俐的丫頭。」
  「師娘,隋寶兒年齡雖小,卻是一肚子的鬼主意,為什麼要把她留下?」和隋禮密談了一陣之後,夫婦兩人心滿意足的離開了,而隋寶兒也被下女帶去更換衣衫,我忍不住問大師娘道。
  「傻孩子,隋寶兒天生媚骨,萬中無一,師娘替你精雕細刻一番,正好服侍你。」
  我頓時張大了嘴巴,就像師娘說的那樣,媚骨天生之女世間罕有,我見識過那麼多的女人,只在太湖發現了莊紫煙一個。再說經過師父十七年的鍛煉,我早就練成了火眼金睛,一個女子是不是在室,生沒生過孩子,是不是天生媚骨我一眼便知,可我怎麼沒看出隋寶兒天生媚骨呢?
  看我一頭霧水的樣子,師娘忍不住笑道:「動兒,就算你師父傳下的洞玄子秘注十三經也沒有把男女情事都收全了,隋寶兒天生異廩,就不在十三經之內,你師父都不曉得,你怎麼會知道呢?」
  「師娘竟然跟師父藏了私,我要告訴師父。」我笑道,心下卻恍然,想當年五位師娘也是叱吒風雲的人物,大師娘更是墨門本代傳人,想來胸中一些奇技淫巧連師父都不知曉。「師娘,等我空下來,可要好好教我。」
  「爺,婢子……有沒有媚骨?」無瑕在我身下婉轉承歡,高潮之餘,她一邊嬌喘一邊膩聲問我。蕭瀟和玲瓏不在近前,讓她沒有了任何顧慮,放開的身心竟有驚人的蠱惑力。
  「怎麼沒有!」我讓她把雙腿舉的高高,我那只獨角龍王已經把她的花道蹂躪的滿是泥濘,讓我的神兵上像是裹上了一層亮鎧般晶瑩。無瑕的那粒相思紅豆也腫脹成半截小指大小,我掐住它,笑道,這不就是媚骨嗎?
  雖然無瑕生產過,可她那時年齡尚小,生產後的十幾年也一直沒有男人,而春水心法顯然有助於容顏的保持,無瑕的身體就像是一朵盛開的鮮花一般令人垂涎欲滴。
  「爺,喜歡嗎?」無瑕媚眼如絲望著我,「喜不喜歡……在婢子這裡……也打上爺的烙印?」
  「哦?」我心頭一陣大動,當聽蕭瀟說無瑕的相思豆上也被十二連環塢的那幫惡人穿了一個孔,我就想早晚有一天我會把一隻相思環戴在她的相思豆上,只是這些日子忙忙碌碌的,就把這件事忘在腦後,沒想到無瑕忍不住自己提了出來。
  她真的有被虐體質呀,我暗忖道,關於這一點我早有所料,現在又多了一樣憑證。
  「怪不得你在寶大祥選了一對耳環,原來是想用在這裡。」無瑕被我看破心事,臉上湧起一股羞澀,不過眼中卻閃過一道異彩,她把一隻雪白顥腕橫在我的眼前,那只烏黑的雙龍戲珠鐲彷佛是一道烏黑的鎖鏈在夕陽下散發著妖異的光彩。
  「婢子想要爺鎖住婢子身上的每一處,手、腳、脖子……」她話沒說完,我的另一隻大手已經把她的一隻雪膩的豐乳握在手中,「還有這兒和這兒,無瑕,我要把你打扮成一隻小狗狗,一隻少爺我專用的美女狗。」
  無瑕低低呻吟的一聲,那呻吟裡充滿了無限的嚮往;身子也開始不由自主的輕輕抖動起來,她緊緊抱著我,喃喃道:「是,我就是爺的小母狗,母狗……」
  等晚上再見到隋寶兒的時候,幾個時辰的功夫她彷佛換了一個人,原來身上帶的那點匪氣都不見了,一身明快的短衫短裙和俏皮的三丫髻裝扮出一個嬌小俏麗的丫鬟來,看到我和無瑕,她忙跑上前輕盈的一拜:「見過少爺、少奶奶。」
  雖然這幾天下人們私下早就在偷偷的喊無瑕少奶奶了,可真的讓她聽到了,卻讓她紅透雙頰。我有意替她解圍,便笑著對旁邊一臉慈祥笑容的墨夫人道:「師娘,您這是使了什麼手段,我也要學。」
  墨夫人卻左顧而言他,看無瑕把隋寶兒拉在一旁細細打量,才小聲對我道:「動兒,無瑕和玲瓏心思單純,是相夫教子的賢內助,並不適合行走江湖。你身邊女人雖多,卻只有一個蕭瀟能派上用場,寶兒是個極伶俐的丫頭,我有心多教她一點,日後也好幫你。」
  一時間我也說不清這是否妥當,不過想到師父已然過世,而我又無法陪伴在師娘們身邊,教一個徒弟讓她們有事情可做,並不是件壞事,「那一切就聽師娘做主。」
  墨夫人顯然明白了我的心思,「動兒,你不用替我們擔心。」她望了一眼無瑕,又道:「我很喜歡無瑕,動兒你是不是該給人家一個名分了?」
  「等等看吧。」無瑕的事情我並沒有瞞著五位師娘,師娘們只是罵了我幾句荒唐也都欣然接受了她,我擔心是玲瓏姐妹,一旦自己的母親和自己一樣變成了自己丈夫的女人,她們真的能夠互相面對嗎?真的能夠承受那種心理壓力嗎?
  墨夫人小聲笑道:「看你這般夜夜春宵的,你還能拖多久?」又問我什麼時候啟程去余姚,我說就在這一兩日內,她便有些依依不捨。
  「我知道你不喜歡江湖,踏入江湖都是為了你師父,不過,動兒若是你覺得無法如願以償的話,不要強撐著,師娘日夜盼你回來。」
  「沒那麼嚴重吧,我可是很有信心耶。」我笑道,聽師娘提起蕭瀟,突然勾起件心事來,便問道:「師娘,師父究竟和蕭瀟的娘家離別山莊有什麼關係?為什麼離別山莊會知道我要進入江湖呢?師父是不是江湖名人錄中排名第六的任獨行呢?」
  「都怨你師父,」三師娘笑道:「什麼事都瞞著讓動兒自己去闖,動兒不要累死了?!」
  墨夫人也笑道:「不錯,任獨行正是你師父化身中最有名的一個。」我一吐舌頭,「他老人家究竟有多少化身呀!」
  墨夫人沒理我,接著道:「你師父和離別山莊的蕭莊主淵源極深,只是你師父不肯講明,師娘也不好告訴你,你只要記得沒有極特殊的情況,離別山莊是絕對可以信賴的朋友。」
  幹嘛弄得這麼神神秘密的,我不滿的嘟噥了一句,「這麼說師父也早知道慕容千秋那個死胖子就是慕容世家的家主嘍?」
  墨夫人噗哧一笑,「動兒,這就連我都清楚,你說你師父知不知道呢?」
  原來上上下下只瞞我一個人,也搞不懂師父究竟是怎麼想的,說讓我身上看不出江湖氣息,這倒是個勉強說得過去的理由,不過那些高手還不是一眼就認出了我武功的來歷?
  「那師娘您知道一個叫李六娘的女人嗎?」我突然轉了話題。
  「李六娘?」幾位師娘的臉上都是一臉的迷茫,二師娘說沒聽師父提起這麼一個人,而三師娘則說相公和不少姓李的女子有瓜葛,也不知道是其中的哪一個。
  我便道:「她是魔門上代日宗宗主的未亡人。」
  「笑話,墨門最後一代傳人是大姐,哪兒來的什麼日宗不日宗的?」五師娘笑道,墨夫人也說我墨門兩百年來代代都是單傳女子,怎麼出來了個未亡人呢?眼中卻一道異色飛快掠過。
  我心中頓生疑慮,雖然在家鄉話裡分辨魔門與墨門的確不容易,不過若是知道魔門三宗的話,很容易就知道我所說的是哪一個,大師娘嘴上說墨門,心裡恐怕已經知道我說的其實是魔門,她知道魔門並不奇怪,奇怪的是她怎麼知道魔門三宗的秘辛呢?
  「那李六娘究竟是什麼人呀?」墨夫人似乎不經意的問道。
  回來之後,師娘對我如何行走江湖並不十分感興趣,倒是我娶了玲瓏讓她們興奮了很長時間,多半時間倒是花在那兩個小妮子身上噓寒問暖。我只是把半年來的經歷簡單說了一遍,並沒有提起六娘,此刻聽師娘問起,便詳詳細細的把六娘的來歷、容貌說了一遍。
  這反倒讓墨夫人迷惑了,顯然我說的和她心裡所想的並不一致。
  「原來是魔門,」她斟酌道:「你師父和魔門沒有關係,而我追隨他最久,他女人雖多,裡面卻沒有李六娘這號人物。她為什麼對你青眼有加,師娘也說不清楚,或許像你說的那樣,她是想給自己的徒弟找個可靠的歸宿吧。」
  「是動兒有女人緣吧。」三師娘笑道,她的笑聲有些大,讓遠處的無瑕都羞紅了臉。

【第四卷‧第五章】
第四卷‧第五章

  「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淫賊留其名。」望著剛剛從我身邊疾馳而過的一對衣著光鮮的青年男女我感慨道,那對俊男美女正你跑我追的打著情罵著俏,若無旁人的樣子惹得路人側目,連我都有些自歎弗如。
  我正騎著一頭烏騅馬悠哉悠哉的走在通往蘇州的官道上,後面則是一輛並不出奇的馬車。
  車是從分號分佈江東的老馬車行租來的,在鎮江正巧遇到上次替我趕車的老馬車行二掌櫃老張要回杭州,他便自告奮勇的當起了車夫。
  馬車裡傳來一聲輕啐,不知是無瑕還是寶亭。老張卻只是憨憨一笑,看那對男女已漸漸遠去,才道:「大少不認得他們吧。」
  「莫非他們有什麼來歷不成?」我一怔。
  老張慢悠悠的道:「新上任的杭州都司姓武,而前面的那個小姐也姓武。」
  我驀地想起沈希儀上次來蘇州參加霽月齋分號開業儀式時,曾經提起過他的上司杭州衛新任指揮使武承恩和他豔名四播的五女兒武舞,不過那時沈希儀更好奇的是武承恩與霽月齋之間的親密關係,對武舞只是一帶而過。
  「是武舞嗎?」
  「是五小姐,」老張回道:「武大人上任那會兒還是小老兒親自押的車呢。」
  「這丫頭倒是瘋的很呀。」我笑道,武承恩乃是正二品的一方大員,武舞本應做個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可現在卻是在杭州七八百里地之外和男子冶游,可見武家的家教實在不敢令人恭維,而且雖然只和武舞打了一個照面,我已然看出她並非完璧,可她卻依然梳著表明是雲英未嫁之身的雙丫髻,想來沈希儀那句「狂蜂浪蝶」的評語並不為過。
  老張卻不吱聲了,他並不是個多嘴的人,只是我好像很合他的脾胃,才跟我多說了幾句。
  七月的天氣酷熱難當,我看時近正午,道兩旁的樹蔭越變越小,而前面正好有座茶棚,便和老張商議在此歇歇腳。
  老闆和老張很熟,一見面便拉著手嘻嘻哈哈起來。茶棚生意並不太好,諾大的茶棚裡只有兩撥客人,東北角的那一撥是一個老闆帶著七八個行腳車夫模樣的人圍在一起,正在呼三喝六的;西南角則是一對少年主僕,主人俊朗僕人伶俐,不過在我久經歷練的眼中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沾著些胭脂氣,再看他們面目無須、脖頸無結,我就知道他們和無瑕寶亭一樣都是易了容的雌兒,只不過無瑕寶亭是把自己變醜了,而她們是把自己變成了男子。
  也算是個出色的人物了,?那間我便勾勒出了那對主僕的本來面目。不過這樣的女人我實在經歷的太多了,我也就沒了興趣。嫌東北角的那幫車夫吵,便遠遠的在東南角找了張大桌子和無瑕、寶亭坐了下來。
  老闆麻利的上了壺茶,我呷了一口,雖然離茶區很近,可那茶不是什麼好茶,僅能解渴而已,喝了兩口,我便沒了興趣,寶亭想來也是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這種粗茶並不合她的口味,也很快放下了杯子,只有無瑕一面有滋有味的品著茶,一面若有所思的望著我。
  「幹嘛這麼看我?」
  無瑕不說話,只是抿嘴笑。因為易容的關係,她的笑容看起來有些模糊,可清澈眸子裡的笑意卻是一覽無餘。
  我知道那是為了武舞,在沈園的時候,大師娘說我長了一隻聞香識女人的鼻子,當時無瑕眼中露出的就是這般笑意。
  「我對她沒有興趣,只是她老子與霽月齋關係密切,我總要替我大老婆留心一下吧。」
  寶亭啐了我一口之後眼中便多了幾分憂色,她可能不知道武舞,但絕對不會不知道武承恩,也不會不知道武承恩在政商兩界有著多麼大的影響力。
  不過我很奇怪,寶大祥執珠寶業牛耳二十餘年,照理說和官府應該有著密切的聯繫,可我根本看不出它在政界方面的資源,便問寶亭其中的原因。
  「一朝天子一朝臣呀。」寶亭滿是感慨的一句話讓我頓時明白了其中的奧秘,正如我猜想的那樣,寶大祥多年苦心經營起來的關係網因為正德帝的突然駕崩頃刻間便土崩瓦解,等看清了時局,寶大祥又陷入了資金短缺的困境。從嘉靖繼位開始,寶大祥竟是步步坎坷。
  「我們會時來運轉的。」想到桂萼、方獻夫已經有了飛黃騰達的跡象,我的話便充滿了信心。
  說話間,外面官道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轉眼間兩匹駿馬便停在茶棚外,就聽一個男人埋怨道:「我都說了,前面一時間沒有打尖的地方了,你偏不信……」
  話剛說了一半,就被一個女聲打斷:「你怎麼這麼囉嗦呀,姑奶奶就是喜歡騎著馬撒歡兒,你管得著嗎?」
  雖然茶棚擋著看不見馬上之人,可聽聲音我知道正是武舞和她的同伴回轉過來,可方才兩人似乎好的蜜裡調油,此刻武舞像是有一肚子的火似的。
  正尋思間,武舞和同伴一臉不豫的進了茶棚,那些車夫見武舞容貌豔麗,俱是一陣怪叫,其中有個小子一邊怪笑還一邊叫道:「小娘子,你喜歡騎馬嗎?看看我怎麼樣呀?」
  旁邊一人笑道:「老七,錯了,怎麼能是小娘子騎馬,應該是咱哥們騎馬才對呀。」
  又有一中年人道:「老三,別惹事。」
  不過那人的話已經說晚了,武舞兩人臉色一變,她同伴的手飛快的搭在了腰間斬馬刀的刀把上,不過還沒等他把刀抽出來,武舞手裡的馬鞭子已然猛的揮出了,那條八尺有餘的馬鞭帶著勁風抽向的那個說著怪話的乾瘦車夫。
  「不開眼的混蛋!」
  「這小娘子還真夠勁兒呀!」那乾瘦車夫不躲不閃,一伸手竟把馬鞭子握住,口中嘖嘖還有聲道:「好,夠潑辣,奶奶的大爺我就喜歡潑辣的女人!」
  看那漢子搶鞭的手法我心中一怔,雖然我叫不出這手法的名字,可我知道這手法相當巧妙,不過這手法出現在一個車夫身上,讓我不由得對他們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武舞使勁拉了拉馬鞭,臉漲的通紅,那馬鞭卻紋絲未動,不由得轉頭罵自己的同伴:「你是死人呀!沒看到他搶了我的馬鞭嗎?!」
  她同伴本來就眼前的場面弄的一呆,聞言才清醒過來,滄啷一聲輕響之後就見一道疋練閃過,那刀光並沒有砍向那個乾瘦漢子,卻把馬鞭一刀兩斷,武舞猝不及防,蹬蹬倒退了十好幾步正退在了我的桌前。
  我輕輕一扶她的後腰讓她站穩了身子,卻聽她同伴一聲斷喝:「杭州前衛百戶樂茂盛在此,誰敢放肆!」
  那些車夫俱是一愣,百戶乃是正六品的軍職,看眼前的這位大小姐說罵就罵,想來也知道她的身份非同一般。
  方才口花花的那個乾瘦漢子遲疑道:「杭州前衛?不知樂大人是不是武承恩武大人的部下?」
  武舞聞言頓時神氣起來,「你們也知道我爹的名號!」沖樂茂盛道:「把他們都給我抓起來!」
  「且慢!」方才攔住乾瘦漢子話頭的那個中年人滿臉堆笑道:「原來是五小姐,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
  回頭呵斥說怪話的兩人,「老三、老七,還不快給五小姐賠罪。」
  又轉回頭笑道:「老三老七對您不敬,說起來五小姐您可要付大半的責任,誰讓您生的如同天仙一般。」
  他瞥了一眼無瑕和寶亭,「像那兩個女子,老三和老七可都沒正眼看過她們一眼呀!」
  這中年人顯然摸對了武舞的脾氣,一番話說得武舞氣頓時就消了,看老三老七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便吩咐一聲「起來吧」,便問這中年漢子是何方神聖。
  聽到那漢子的話我頓時怒從心起,若不是因為我想知道這些人的來歷,我早一刀了斷了他。
  卻聽那中年漢子把聲音壓的極低道:「五小姐,小的乃是福臨鏢局的總鏢頭邱鴻聲,正護送揚州慕容世家的一票貨去杭州,目的地就是貴府。」
  邱鴻聲並沒有向我投來關注的目光,定是他覺得這麼低的聲音加上這麼遠的距離,我肯定什麼也聽不到,卻不知在我六識神通下,我甚至可以分辨一隻蒼蠅是公還是母。
  我一愣,福臨鏢局並不是道上數得著的大鏢局,不過「快刀」邱鴻聲的名字卻並不陌生,那是江湖名人錄裡數得著的人物,聽他話裡的意思,這趟替慕容世家保的暗鏢應該是送給武承恩的禮物。「慕容什麼時候搭上了這麼一個硬靠山?」我心中暗道,不過在大江盟的地界上交上這麼一個強有力的人物,顯然對慕容世家有著莫大的好處。
  「原來是慕容啊。」看來武舞也清楚父親和慕容世家之間的關係,她目光灼灼的望著邱鴻聲:「你很會說話,不過,你若是不管教好你手下的那群笨蛋的話,早晚有一天要吃不了兜著走!」
  她不再理會邱鴻聲和一個勁兒賠罪的那兩個趟子手,卻大刀金馬的坐到了我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半天,突然笑道:「看不出你文質彬彬的,倒真有些膽量。不怕姑奶奶打不過他們,那些渾人來找你麻煩嗎?」
  「怕你找麻煩倒是真的。」我心裡暗罵,知道她過來是為了我扶她的那一把,不過我也不想得罪她,臉上便堆出一層笑意:「小姐乃是上界仙子,自有諸佛庇佑,怎麼會打不過他們呢。」
  「你蠻有眼光的嘛。」武舞浪笑盈盈,而她身後的樂茂盛卻陰沉著臉。
  「不過……」武舞轉頭看了看無瑕和寶亭,易容之後的兩女看起來並不出眾,「她倆是你渾家嗎?」見我點頭,她哂笑道:「你挑老婆的眼光也差了點。」
  我眼光差?我呸!少爺我身邊隨便找出一個人來都比你強百倍,只是寶亭不肯在我面前露出她的真面目,我只能靠無瑕的描述來想像她的絕世容顏。
  「哈哈,青菜蘿蔔,各有所愛嘛。」我笑道:「再說,我上哪兒去找小姐這般天仙似的人物呀?」
  「有趣、有趣!」武舞親昵的拍了一下我的肩頭,「當著自己渾家的面和別人調情,你是姑奶奶見到的第一個,有趣!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淫賊。」
  一句話逗得武舞咯咯笑了起來,「不錯,你真是個淫賊耶!」回頭對樂茂盛道:「你什麼時候也變成一個淫賊,咱倆好玩兵捉賊的遊戲啊?」
  樂茂盛臉上頓時變得青紅不定,趁著武舞沒注意,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老闆方才嚇得躲在一旁,這時端了杯茶恭恭敬敬的遞給武舞,武舞一揚脖子,咕咚咕咚的講茶大口喝下,一甩茶碗,道:「走也!你若是來杭州,記得來找我。」言罷,和樂茂盛又飛馳而去。
  等兩人走遠了,福臨鏢局的那幫鏢師趟子手們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我身上,那個乾瘦漢子從地上爬起來,嘿嘿笑道:「好小子,你不簡單呀,還知道英雄救美呢。」邱鴻聲也陰惻惻的望著我,並沒有制止那漢子的意思。
  我心下一陣歎息,大家都是幹鏢局的,為什麼和大江盟交好的況天得到了那麼多人的敬仰;而和慕容世家扯上關係的福臨行事卻如此不堪呢?
  看我沒有說話,那乾瘦漢子更加來勁了,一把推開旁邊替我作揖求饒的老張,大大咧咧的走到我的近前,一隻髒兮兮的手指點向我的額頭:「臭小子,說你呢。」
  不過等他的手指到了我額頭的時候,那裡已經多了一塊烏黑的腰牌,只聽咯嚓一聲,他手指竟被我活生生的震斷。
  「唉喲!」那漢子的一聲慘叫讓福臨鏢局的人一下子圍了過來,邱鴻聲有如靈貓一般,眨眼便奔到我近前,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四尺多長的倭刀,也不言語,雙手握住倭刀當頭就劈,看架勢就像是連那乾瘦漢子也一道劈死似的。
  這等障眼法豈能討過我的眼睛,就在倭刀離我不足五尺,我一把拎起那乾瘦漢子橫在身前,邱鴻聲收不住勢,僅僅來得及避開要害,一刀砍進了乾瘦漢子的屁股,頓時血光迸現。
  「哇,好快的刀!」我的嘲笑和乾瘦漢子的尖叫混在一起,而無瑕則早把寶亭摟在了懷裡,倒是隔著幾張桌子的那對主僕饒有興趣的望著我。
  邱鴻聲被噴的滿臉是血,剛想叫?,面前卻多了一塊鐵牌,「姓邱的,少爺乃是蘇州府巡檢司巡檢,我懷疑你藏有違禁物品,依照大明律法,我要搜查你!」
  「大明律『偽造諸衙門印信者斬』!」邱鴻聲雙眼被迷,看不真切,抗聲道。
  「嘖嘖,老兄對大明律熟的很嘛。」我嘲笑道,把那還在嚎叫的乾瘦漢子遠遠扔到一邊。
  旁邊一個鏢師定睛看了鐵牌一會兒,小聲提醒道:「總鏢頭,這的確是刑部下發的捕快腰牌。」
  邱鴻聲一抹臉,臉上一陣躊躇,我知道他心裡咽不下這口氣,可偏偏又打不過我,看他怨毒的目光在無瑕寶亭身上停留了片刻,我想若是我武功低微的話,他沒準兒真能把我一家三口都給做了。
  「蘇州府竟有大俠這般人物,真是失敬失敬。」
  邱鴻聲畢竟是走鏢的人,不過片刻臉上便又重新堆起了笑容,接過老闆的毛巾把臉擦淨,他陪笑道:「您大人有大量,就別跟小的們一般見識了。」
  說著,拿起盞茶,遞給我,道:「小的以茶代酒,給您賠罪了。」
  邱鴻聲的「快刀」看來並非浪得虛名,就聯手都快的很,在幾個連貫的動作間,他還有時間從懷裡掏出了一張銀票夾在手中隨著茶杯一起遞給了我。
  「賄上罪加一等。」我把他的手一推,冷冷道,其實我原本只想給他一點教訓也就罷了,可邱鴻聲的舉動卻讓我好奇起來,又是假扮行腳車夫,又是賄賂要搜查他們的捕快,慕容究竟給武承恩送的什麼重禮呢?
  「把貨物給我打開!」我喝道,反正邱鴻聲又沒告訴我鏢主是誰,我便有心一查。
  「大少且慢!」從茶棚後的樹叢中傳來一聲高叫,那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接著樹叢中轉出一人,身材瘦小,正是慕容世家的總管慕容仲達。
  邱鴻聲聞聲膽氣頓時一壯,臉上的恭敬便拋到了九霄雲外,可轉頭看慕容仲達臉上掛著的笑容竟然比自己方才的還要恭敬,他一時愣在了那裡。
  「慕容,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假裝驚訝道。
  慕容仲達一揮手,示意邱鴻聲一干人退的遠遠,小聲道:「大少,這鏢是我們慕容家的,您就別查了。」
  我和慕容仲達很熟,每次去聽月閣都是他接待我,我也不想因為這件事而破壞慕容與武承恩之間的關係,從而打亂慕容家的佈置,便笑道:「死慕容,少爺我就要查,誰讓你看我受辱卻不出來阻攔的!」
  慕容仲達知道我說的是氣話,小聲笑道:「大少你饒了我吧,我慕容仲達連這點眼力都沒有豈不讓大少笑話!就憑邱鴻聲,十個也不是你對手呀!」
  他望了一眼無瑕和寶亭,看她們雖然相貌尋常,穿著打扮卻極是精緻,和我之間態度又很親昵,眼中流露出一絲詫異,似乎是在奇怪我怎麼找了這麼兩個不出奇的女人,可禮數卻一點沒少,作揖道:「兩位少奶奶,看在我和大少的朋友情分上,就饒了那些不開眼的渾人吧。」
  我一擺手,「算了吧。」慕容仲達便吩咐邱鴻聲趕快上路,然後瞥了一眼我手中被我翻來覆去玩耍的那塊腰牌,笑著問道:「大少什麼時候做起了捕快了?」
  「捕快不好嗎?我倒覺得很神氣。」我的玩笑話卻讓慕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想來他定是認為我少年心性,覺得捕快有趣,便買了個捕快職位玩著高興,「神氣,不過大少他日倚馬金堂豈不更神氣?」
  「沒錯啊。」我笑道,看福臨鏢局一干人飛快的離開,我一皺眉:「慕容,你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這種人?」
  「邱鴻聲平常還算穩當。」慕容歎了口氣,「再說她女兒是二家主新娶的小妾,也不好不用他,就胡亂將就吧。」
  原來是自家親戚,我便不再多說,只是叮囑他不要把我的身份告訴邱鴻聲,慕容點頭應是,又閒聊了幾句,他心思在鏢上,便匆匆告辭。

【第四卷‧第六章】
第四卷‧第六章

  打了一場沒頭緒的仗我有些意興闌珊,便匆匆離開了茶棚,寶亭看起來也是心事重重,我知道那是因為看到武舞而想起了武承恩與霽月齋的關係和寶大祥的前途,因為礙著老張,我無法替她排解心事,一路無語到了丹陽。
  吃過飯,天色尚早,我便帶著無瑕和寶亭來到了花家老宅。這本就是我計畫中要去的一處地方,雖然已經和桂萼商議好了把花家屠門的罪名栽贓到十二連環塢頭上好替我銷案——因為這案子已經死無對證,而苦主花蝴蝶想來已經沒有機會翻案,但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見識一下這個讓我背上兇手惡名的宅子。
  隋禮已經把十二連環塢的情況仔仔細細的講給了我,我知道花家滅門慘案並不是十二連環塢的傑作,十二連環塢只是因緣巧合知道了這一事件而充分的加以利用罷了。那製造花家慘案的兇手究竟是誰呢?
  站在花家老宅的門外我滿心的狐疑,而街坊鄰居也用同樣的狐疑目光望著我。大門已經上了丹陽縣衙的封條,因為有些時日,封條上的字跡已經有些看不清了。
  「花家沒有人了嗎?」我問同行的丹陽縣捕頭老王。
  老王搖搖頭,「花家本來就是外來戶,人丁也單薄,一家十五口都死了,連個認領屍體的人都沒有,這宅子就空下來了。」
  揭了封條進了宅子,宅子不大,不過一草一木、一桌一椅看著都很精緻,想來是個富足的人家。死人早就下葬了,不過因為沒人收拾的緣故,屋子裡依舊是淩亂一片,不時能夠看到乾涸的血跡,甚至那些表明屍體位置的白線依舊清晰可辨。
  「都是花想容造的孽啊,」老王感歎道:「大家都說花家是遭了老天爺的報應。」
  「是嗎?」我應了一句,心中卻哂笑,笑話,老子也是淫賊,怎麼沒看見老天爺的報應,反倒是漂亮妹妹一個個投進我的懷抱呢?
  我並沒有去看那些白線勾勒出來的人體,蘇耀和魯衛都是辦案的老手,他們都沒有找到什麼證據,我也不想白費力氣。屋子裡叫那些血跡弄得陰氣森森,寶亭眼中便有些懼色,我上前拉住她的手,笑道:「早告訴你在客棧等著,你偏不聽。好了,咱們走吧,這兒少爺我待著也不舒服。」
  寶亭身子頓時輕輕一抖,抽了一下手沒抽出來,便任由我握著,只是飛快的瞥了無瑕老王一眼。我覺得握住的那只小手軟軟綿綿的竟是千種柔嫩萬般滑膩,心中不由得一蕩。
  「爺,上柱香再走吧!」無瑕提醒我道。
  子不語怪力亂神,我也不相信鬼神之說,不過我身邊的女人似乎都是佛門的信徒,我不忍拂了無瑕的好意,應了聲好,在內堂找到了長生牌位,我卻突然一愣。
  雖然離花家滅門時間不算長,江南氣候又很潮濕,不過那些家俱上依然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而屋子因為房門緊閉的緣故已經有些黴味。我卻意外的發現那長生牌位似乎被人擦拭過了,伸手一抹,果然沒有灰塵,而我的鼻子此刻也告訴我,這屋子裡隱約有種檀香之氣。
  「有人來過!」我周身寒毛陡然豎起,一伸手把寶亭拉進懷裡,護在我的胸前。
  老王聞言唬得一下子竄出門外,寶亭似乎明白我話裡的含義,老老實實的靠在我的胸前,而無瑕雖然心無機巧,可她摸了一下長生牌位,也露出了戒備的神色。
  花家不是死絕了嗎?難道是兇手心裡過意不去,過來給死人上炷香賠罪不成?這念頭在我腦子裡一閃而過,連我自己也覺得這想法太滑稽。看供奉牌位的桌子前用白線勾勒出三具屍體,似乎都是女人,白線裡佈滿點點血跡,似乎是從高處噴灑出來的,我目光上移,便發現桌沿上的血跡,血跡一直噴灑到放置長生牌位的地方。
  原來是為了把上面的血跡擦掉,我一下子明白過來為什麼長生牌位會一塵不染。花家的親屬在瞬間便被我否定了,他們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前來弔唁,我心中驀地一動,「會是十二連環塢的那個餘孽陰司秀才李岐山嗎?」
  無瑕的動作驀地停了下來,望著我的目光中便隱隱有種懼意,似乎想起了什麼,半晌才道:「怕就怕不是李岐山,李岐山雖說是個判死不判生的陰司秀才,平生卻最恨淫賊,因為他的妻子就是被他師父姦污致死的。」
  「難道另有十二連環塢的餘孽?」無瑕的話讓我心中一驚,不過想到隋禮可以在戰火中逃得性命,那麼十二連環塢的其他人也有相同的可能,看無瑕心思動盪,顯然是想起了春水劍派的那樁慘案,只是寶亭還偎在我懷裡,我只能用目光來安慰她。
  「要是隋禮在就好了。」我心中暗忖,他起碼知道花蝴蝶平常和誰走的近,誰有可能來花家祭拜死者。
  不過,若真是十二連環塢的餘孽,大江盟恐怕就要頭疼死了,一旦這些惡人化整為零紮根于市井,想揪出他們來就要花費極大的力氣,而自己卻要整天提心吊膽的過生活,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可惜和大江盟沒有什麼聯繫,要不從它那裡倒是可以得到那天晚上的戰果究竟如何,其實我並不太在意十二連環塢那些惡人的生與死,也不關心他們會給大江盟帶來怎樣的麻煩,我只是擔心魏柔,那些十二連環塢餘孽發出的暗箭定會有一支射向魏柔。
  「但願她別像無瑕這般單純。」我心中暗道,此刻我倒真的希望魏柔心思玲瓏些。
  回到客棧,我特地叮囑無瑕,要她和寶亭臥同床、寢同衾。二更鼓剛過,三道黑色人影從牆外翻進,鬼祟的出現在了我的窗外,將窗紙點破,觀察了片刻又挪到了無瑕寶亭的屋子如法炮製。
  咦?這些混蛋不看著自己的鏢怎麼作起了強盜?看到這三人,讓坐在屋頂的我頗有些意外,雖然他們都用黑布蒙面,可露在外面的眼睛還是讓我一眼就認出是福臨鏢局的幾個鏢師趟子手。
  真是擺上了一桌菜,卻等來了意外的客人,而且讓我更意外的是這些原本只應該有著三腳貓功夫的鏢手們,卻在翻牆的過程中顯露出了與之身份不相適應的不俗輕功,這讓我心中疑雲頓起。不過,看他們的打扮倒像是做慣了這一行的,一人往裡面看看,壓低聲音道:「就是這兒了。」三人又轉回我的窗前,俱從懷裡掏出一隻吹管伸進屋子。
  這福臨鏢局還真是他媽的一間強盜鏢局了,那該死的慕容仲達呢?難道他沒告訴福臨的這幫混蛋該怎麼恭敬我嗎?我不由得四下觀望,看夜幕中是否還有慕容仲達那瘦小的身影。
  「行了吧?」是行了,那迷香足足吹了一袋煙的功夫,就算裡面是頭大象也該迷倒了,可另一人卻真是謹小慎微:「頭兒說了,這小子武功怪異,連頭兒應付起來都吃力,咱們還是小心點吧。」說著,又換了一管迷香。
  邱鴻聲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呀。我暗罵一句,心中卻猛的一動,他手下的鏢師一夜之間就武功大進,難道他白天也藏拙了不成?
  「邱鴻聲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呀。」就在我察覺有人從月洞裡走進來的時候,來人竟說出了我的心聲。
  「什麼人?!」那三個漢子忍不住驚叫道,那叫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異常清晰。
  我心中卻是一凜,雖然殘月如豆,可我還是看清後來發話的人就是中午茶棚的那個俊俏後生,當然我知道她其實是個雌兒,而她距離福臨的鏢師足有五六丈遠,竟然能把他們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六識之敏銳就算比我差,恐怕也差不了幾分。
  這女孩究竟是什麼人?不僅福臨的鏢師好奇,連我都有些好奇了,她一口官話比我還要標準,根本聽不出是什麼地方的人。
  「我只是個閒人,一個路見不平的閒人而已。」女孩淡淡道,並沒有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想來福臨的三個人也知道她是女人了。
  「臭娘們,找死呀!」福臨的人見事已敗露,而院子裡的動靜也並沒有讓我現身,想來是被迷倒了,便膽氣一壯,其中一人更是抽出一把樸刀來,便要衝上前去,另外兩人也忙拔出了兵器。
  女孩臉上閃過一絲怒色,那怒色竟讓她的臉看起來有些動人。只聽「滄啷」一聲輕響,一把尺八長的黝黑短刀便赫然在手,刀猛的遞出,速度之快甚至連我都有點看不真切那短刀在夜色中的運行軌跡。
  好俊的功夫!我暗贊一聲。她的武功似乎還在蕭瀟之上,那三個漢子的攻勢頓時土崩瓦解,好在那女孩不為己甚,只是在他們身上留了些口子,卻沒有殺人的意思。那三個漢子還算聰明,連場面話都沒有留下來,狼狽的逃走了。
  「江湖還有武功這等出色的女子嗎?」在江湖名人錄裡,能比蕭瀟武功還高的女子恐怕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鹿靈犀、魏柔、無瑕、辛垂楊、練青霓這幾個江湖有數的女高手的名字在我腦海裡一一閃過,可她們顯然和眼前的這個假公子對不上號。
  「公子,公子……」正在我滿心疑惑的時候,卻見女孩的僕人、不,應該是她的丫頭氣喘吁吁的跑進來,見院子裡只有她的主人孤零零一人站在那裡,俏麗的臉上便有些驚訝,連稱呼也改了過來:「小姐,福臨的人都跑光了嗎?」
  「留下他們也沒用。」那女孩邊隨口道,邊出乎我意料的扣起了我的房門。
  我好奇的望著她,卻沒出聲。深更半夜的去敲一個大男人的房門,這女孩真是大膽的緊,我真的想看看她還會作出什麼驚人的舉動。
  「真的被迷倒了?」女孩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疑色,「難道是我猜錯了?」她輕聲自言自語道。
  「不會吧。小姐您不是說能一招就讓邱鴻聲落了下風的江湖俠少除了武林三公子之外,就只有春水劍派的這個王動嗎?」
  小丫頭漫無心機的問話卻讓我心頭一緊,江湖裡知道我武功深淺的人本來就不多,加之十二連環塢的滅亡,真正和我交過手的已經都死光了,不過十二連環塢仍有餘孽,齊小天和魏柔、魯衛和南元子也見識過我的功夫,消息是從什麼地方傳出來的,我真有些猜不透了。想到這無用的虛名,我一陣心煩。
  「是呀,除了他,誰還有那副淫賊模樣?!」不知怎的,女孩的語氣裡竟讓我聽出了一絲絲的酸意。
  是淫賊而不是大俠嗎?我稍稍松了口氣,江湖對淫賊的評價再高,人們也會因為他的淫濺無恥而忽略一些更重要的東西,比如武功。
  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那女孩已經深吸一口氣,手中短刀一揮,我的房門便摧枯拉朽般的四分五裂。
  原來她手裡的拿把黝黑短刃竟是把寶刀,我暗忖道,看那女孩一個健步沖進屋子,突然發出一聲驚叫。
  我知道她發現薄被下的並不是我而是精心擺放的樹枝,果然她怒氣衝衝的跑出來,正碰上從隔壁屋子裡躍出的無瑕。
  「真是關心則亂!」我暗歎,我給無瑕的主要任務是保護寶亭的安全,可她並沒有完全按照我的劇本行事。
  無瑕的一躍迅捷而又輕靈,那女孩的眼珠一縮,臉上頓起戒備之色,「好高明的輕功呀。」她緩緩道,上上下下一眼一眼打量著無瑕,「你是王動身邊的那個侍婢嗎?你的刀呢?」
  她竟然知道蕭瀟,我心中浮起疑雲,在牡丹閣齊小天、魏柔看到的是無瑕而並不是蕭瀟,這麼說來,這女孩該和大江盟與隱湖扯不上什麼干係了,「難道她與十二連環塢有關?」
  看到那女孩是自己一個人沖出了房門,無瑕的眼中反倒輕鬆起來。畢竟那女孩是來幫助自己的,無瑕的態度便有些感激,不過沒回答她的問題,卻在語氣中模仿起了蕭瀟:「我家主人無恙,有勞小姐費心,您請回吧。」
  無瑕真是不通俗事呀,一句話便坐實了我王動的身份。換了蕭瀟,就算要告訴她我究竟是誰,那也是在問出這女孩姓甚名誰、是何來歷之後的事情了。
  那女孩也沒想到無瑕竟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憋了半天,突然噗哧一笑:「王動這淫賊倒有你這麼一個侍女,想來那些江湖傳言也有不實之處啊。」
  她目光四下游走了一番,嘴角扯出一絲笑容:「既然你家主人無恙,那小生去也!」說著,身形急速後退,很快就消失在黑漆漆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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