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劫

2234Clicks 2012-05-25
#玫瑰  
             第八章  人心险恶

  七月三十日,星期三,东部时间,9:35,华盛顿

  “联邦特工克拉丽丝·史达琳,本内部特别调查委员会认为在川特一案影响巨大,在各州警察和墨西哥方面的配合下,我们成功破获了一个由地方高级警官主导、作案多起、手法隐蔽的高速绑架犯罪集团,并且沉重打击了国际地下性奴网络,解救二十七名被拐卖到墨西哥强制卖淫的美国女性。作为主要调查人员,您在此案中功不可没。我们也相信,您会被那些解救的女性感激终身。

  然而,在行动中,我们也付出了惨痛代价,新奥尔良分局的优秀特工麦耶以身殉职,您个人也遭受巨大不幸。本特别调查委员会的目的,就是发现和总结其中的教训,比如各行动小组相互联络的不通畅,以及案情判读中的失误。希望您能全力配合我们的调查。值得再强调一次,我们的调查不是追究特工麦耶死亡的责任,实际上我们认为在当时的情况下,您已经做了一切您可以做的。”

  “好的。”史达琳坐在会议室中央的轮椅里,对着面前会议桌后面的两男一女平静地点了点头。FBI对着装的要求相当严格。由于右脚上还打着石膏,史达琳只好选了一套深色的西装套裙,而不像往常那样下面总是一条很方便行动的长裤。

  深色短裙下面,右脚上的石膏格外显眼。

  这三个人她都不认识,不过,史达琳看得出他们都是“坐办公室的”。和全世界的警察、特工组织一样,FBI的成员也分为“外勤”和“内勤”两大类,彼此之间互相看不顺眼。作为一名外勤特工,史达琳本能地不喜欢那些“坐办公室的”。

  “史达琳特工,您是如何参与川特一案的?”坐在中间的谢顶语气很温和。

  “从五月份,我就开始调查阿肯色州的连环奸杀案。那时已经有四名少女遇害。死者都是被强奸后遭到枪杀。六月二日,地方警察发现瓦尔特众议员的独生女儿黛碧·瓦尔特的裸尸后,我们初步判定她是第五个受害者。

  但在调查过程中,我们发现诸多疑点,最后确证黛碧死于一个模仿者之手。而这个模仿者,就是她已经自杀的男友,亨利·伯恩斯。

  我当时推测,亨利在和黛碧玩性虐游戏时,失手勒死黛碧。慌乱中亨利制造了奸杀的假相,事后又发觉自己根本无法瞒混过关,绝望之中开枪自杀。但黛碧的父亲,瓦尔特众议员,给我们施加了很大压力,他不相信我的这一推测,认为他的女儿不可能喜欢上性虐游戏。随着调查的深入,我也开始怀疑这一推测。

  后来,由于偶然的机会,我发现黛碧的死亡,可能和发生在密西西比的系列高速失踪案有关。于是我六月十五日到达新奥尔良分局,和负责高速失踪案的特工基尼·麦耶一起工作。”

  “殉职的新奥尔良分局高级特工麦耶?”谢顶左边的中年女性面无表情地问道。

  “对。”史达琳的声音很轻。

  “您是如何发现黛碧案和系列失踪案的关系的?”谢顶还在微笑。他右边的眼镜儿埋头读着什么。

  “我的一个大学同学——蓓丝·阿尔伯特刚刚在从新奥尔良到坦帕的路上失踪了,当时她开着未婚夫的奔驰跑车。蓓丝的母亲托我打听调查的进展,由此我认识了特工麦耶。当我确定黛碧不是连环奸杀案的受害者、开始考虑其他可能性时,就想起了系列高速失踪案。

  除了黛碧失踪前和男友亨利同车外,她符合其他失踪案的一切特征:年轻女性,漂亮迷人,开豪华轿车,在密西西比州走夜路。”

  “请接着讲下去。” 谢顶说。

  “特工麦耶和我开始怀疑有一个犯罪集团,在乡间高速上劫持开名车的单身女性,把她们卖做性奴,并将汽车卖入黑市。六月十九日我们在杰克逊搜查了一个与此案有关的地下黑车工场,然后在六月二十二上午追查到了普赖斯兄弟的加油站。但是他们事先听到风声,已经脱逃。”

  “同一天,你见到了该案的主犯川特?”谢顶问。

  “是的,”听到川特的名字,史达琳的声音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在搜查普赖斯兄弟住处的时候。川特作为县治安官,带来了搜查令。特工麦耶和我都是第一次见到川特。他看起来很正常,就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官。”

  “川特是如何作案的?”

  “川特的绑架集团共有四名成员:川特、开加油站的普赖斯兄弟和无业游民汤姆。普赖斯兄弟一旦发现合适目标后,会向川特通风报信。川特利用在高速夜间巡逻的机会,拦下独自驾驶高级轿车的年轻女性。车子由普赖斯兄弟开走、卖到黑车市场;川特把年轻女性绑架到汉兹农庄,由汤姆看管。川特和汤姆一起先轮奸那姑娘,然后再和墨西哥妓院老板罗德里格斯谈价钱。最后由罗的手下把那姑娘偷运过境。”

  “当天晚上,特工麦耶和您跟着川特去了汉兹农庄?”眼镜儿低着头问。

  “是的,”史达琳轻轻吸了口气,“……那天晚上,川特请特工麦耶和我吃了顿晚饭。饭后闲聊时,我随便问了一句当地有没有类似的失踪案,川特说有,刚刚发生在汉兹农庄。”

  “川特提到的绑架案是怎么回事?”谢顶问。

  “汉兹农庄早被荒弃,只有五十四岁的单身黑人汤姆住在那里。汤姆是个惯犯,后来成为川特的手下,负责在汉兹农庄看管被绑架的女子。两天前,汤姆绑架、强奸、杀害了一名黑人少女。川特发现后,设计出汤姆拒捕的假象,开枪打死汤姆。当时我们的调查给川特造成了巨大压力。他担心汤姆会坏事,索性借机杀人灭口。”

  “然后您和特工麦耶就去了汉兹农庄?”眼镜儿问。

  “是的。”史达琳垂下头,声音也不觉轻了起来,“我问能不能去看看现 场。川特满口答应。于是我们就到了那儿……”

  几秒钟令人难受的沉默。

  “根据您的报告,特工史达琳,”谢顶终于打破了沉寂,“刚走进地下室,川特就枪杀了特工麦耶,并且制服了您。”

  “是。”史达琳的声音依然平静,但她起伏的胸脯明白地告诉大家她情绪的剧烈波动。

  “特工史达琳,在要求县治安官川特带你们去汉兹农场之前,您是否和特工麦耶进行过协商?”眼镜儿这次抬起了头。

  “没有。但是特工麦耶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史达琳盯着眼镜儿答到。

  “您和特工麦耶有没有向新奥尔良分局汇报去汉兹农场的行动?”眼镜儿又低下了头,仿佛要从面前的卷宗里发现什么。

  “没有。”

  “为什么?”

  “我以为那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搜查。那是一个已经被警方清理过了的犯罪现场。而且当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即使想通知分局,时间也太晚了。”

  “我们能不能假定,您在一定程度上,低估了这次行动的危险?”

  “是,”史达琳轻轻吸了口气,“……我忽略了县治安官川特是罪犯集团头目的可能性。”

  “您是说您本应该意识到犯罪集团中有警察这种可能性?”谢顶插了一句。

  “对,如果我足够敏锐的话,”史达琳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思道:“想想 看,除了正在值勤的警察,谁还可以在半夜的高速上拦车?况且绝大多数失踪者都是独行的年轻女性,如果不是执法人员,她们怎么会主动停车?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调查组的三个人都听出了史达琳语气中的自责。

  “也就是说,”眼镜儿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您觉得一个合格的特工在调查中必须穷尽所有的可能性,包括执法者参与犯罪?”

  “是的。”

  “特工史达琳,在六月十六日,六月十九、二十、二十一日这四天,您没有回订好的酒店住。你住在哪里?”一直沉默的中年妇女突然开口了。毫无生气的语气。

  “嗯,在特工麦耶家。”

  “殉职的新奥尔良分局高级特工麦耶?”

  “是。”

  “为什么?”

  “……我能否不回答这个问题?”史达琳在轮椅里悄悄扭了一下身子。

  “特工史达琳,如果在您和特工麦耶之间存在着什么‘特殊关系’,而这种关系有可能影响特工在行动中的判断和决策,那么我们认为,您应该回答这个问题。”中年妇女的声音依然干巴巴的。

  “而且,”眼镜儿补充道:“过去的工作都充分证明,特工麦耶和您都是出色的特工,有着敏锐的洞察能力。但在黛碧案上,你们却都忽略了犯罪集团中可能有警察,这一极为重要的可能性。而这种忽略在六月二十二日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史达琳的脸色现在有些过于惨白,她想对着眼镜儿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特工史达琳,请原谅我同事的直率,”谢顶还在微笑,“但委员会始终认为,准确的判断能力是一名外勤特工的生命。我们必须吸取任何将来可以造成损失的教训。因此,澄清您和特工麦耶的特殊关系,对本次调查来说是非常必要 的。”

  “……我们相爱了,就这样。”

  “您什么时间认识特工麦耶的?”

  “第一次见面六月十五日,以前通过几次电话,为了蓓丝和黛碧的案子。”

  三个委员会成员窃窃私语了一番。

  “特工史达琳,如果我理解正确的话,您在初次见到特工麦耶的第二天,就搬到了他家里住,而期间你正在调查川特案?”谢顶问。

  “是。”

  “特工史达琳,在遇到特工麦耶以前,您是否有过比较稳定的恋爱关系?”

  “您如何定义‘稳定’?”

  “嗯,比如说,六个月以上。”

  “没有。”

  “那你最长的恋爱关系有多久?”

  “我不愿意回答。”

  “特工史达琳,我知道这些问题涉及到个人隐私,但它们对准确评估我们现行的‘执行任务期间特工行动准则’非常重要,希望您能够合作。”谢顶循循善诱,仿佛一个面对不懂事孩子的小学老师。

  “特工史达琳,在遇到特工麦耶之前,您最近的一次恋爱关系发生在什么时间。”中年妇女的表情居然还是那么无动于衷。

  “……一年半以前……”

  “在此之间您一直没有男友,一年半?”中年妇女的声音终于有了点色彩。

  “是的。如果你去打听一下,就会知道我的外号是‘性冷淡’!”

  “冷静,请冷静,特工史达琳。我愿意再重复一遍,您的合作对我们多么重要,对将来执行任务的特工们多么重要。您也不想特工麦耶或是你自己的遭遇发生在别的特工身上,对吧?”小学老师继续着他的教导工作。

  “特工史达琳,在六月十七日和十八日两天,您和麦耶特工以及其他六名特工在五号州际高速沿途调查加油站,对不对?”

  “对。”

  “中间您有没有和特工麦耶发生性关系?”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那好,在此期间,您有没有试图和特工麦耶幽会?”

  “没有。我很忙,基尼也很忙,我们大家都疲于奔命,不像那些整天坐办公室只会探听别人隐私的人!”

  “不要激动,特工史达琳,这是我们的工作,和您以及特工麦耶一样,我们也希望完美地完成自己的工作。特工麦耶是鳏夫?”

  “对,他妻子一年半前因癌症去世。”

  “特工麦耶有没有女友?”

  “没有。”

  “特工史达琳,您能不能详细描述一下你和特工麦耶的关系?具体来说,您认为是,请原谅我的用词,是‘逢场作戏’,还是准备认真发展下去?”

  “……”

  “特工史达琳,如果刚才的那个问题冒犯了您,我们非常遗憾。但是我想再一次提醒您,这个调查是多么……”

  “麦耶一生的性伙伴,比这个房间里每一个人性伙伴数目的零头还要少!”

  “唔……如果我理解正确的话,您是说特工麦耶对你们的关系非常认真?”

  “是。”

  “特工史达琳,您是如何看待您和特工麦耶的恋爱关系?”

  “我打算嫁给他。”

  “您和特工麦耶刚刚见面,您就决定嫁给他?”中年妇女的声音显得有些过于惊讶。

  “是的。你们应该听说过一见钟情吧。”史达琳的敌意又增强了一分。

  “特工史达琳,您是否认为你和特工麦耶的恋爱关系,对你们在川特案的调查行动有任何积极的或是消极的影响?”

  “……”

  “特工史达琳,您是否认为你和特工麦耶的恋爱关系,对你们在川特案的调查行动没有任何影响?”

  “不。”

  “那么,能否具体讲一下影响何在?”

  “我们心意相通,大大提高了办案效率。还有,因为我和特工麦耶整天在一起,所以可以对突发事件做出最迅速的反应。比如,六月十九日夜对杰克逊县修车场的突击搜查,缴获破案至关重要的线索。”

  “明白了。特工史达琳,几乎从川特案一开始,您就和特工麦耶双双堕入了情网,一直在热恋之中,我这样说准确吧。”

  “对。”

  “而且您认为,您和特工麦耶的恋情,并没有对川特一案的调查造成任何消极影响。换句话说,处于热恋之中,并不是造成忽略‘警察涉案’这一重大疏忽的直接原因?” 中年妇女问。

  “是的。”

  “您是否因为热恋,而改变您在调查中的衣着举止?”眼镜儿还是没有抬头。

  “不,我不这么认为。”

  “但是六月十九日,也就是您和特工麦耶初次见面的第五天,在晚上密西西比的行动中,曾有人看到在特工麦耶的车上,您衣衫不整,嗯,更确切地讲,一名负责拍摄整个行动的特工,意外地拍下了这张照片……”眼镜儿从文件堆里翻出一张照片,拿在手上让两个同事和史达琳看。谢顶和中年妇女都只点了点头,显然他们也和眼镜儿一样,仔细研究过这张照片。

  “无耻!”史达琳几乎脱口而出。那张黑白照片清清楚楚:她坐在麦耶的越野车里,车门大开,上身深色西服里面,显然没穿衬衣,左侧的乳房露出一半;下面的长裤居然胡乱套在大腿上,腰间白腻腻一片光溜溜的怎么看都一丝不挂。照片里她那么手足无措,因为开车门献殷勤的那个年轻特工,还在一旁愣愣盯着她的身子看。

  “根据现场特工的报告,”眼镜儿又拿起一张纸,熟练地读起来:“史达琳特工‘未着内衣,裤子褪在大腿上’。”

  史达琳的面颊顿时烧起一抹绯红,不是羞愧,而是愤怒。她深深吸了口气,尽量控制声音的颤抖,“……但并没有影响当晚的行动……当时我在车上、换、换衣服……而且,《特工行动准则》并没有规定特工在行动时的衣着,特别是内衣。”史达琳突然坚定了起来,斩钉截铁地说:“那次行动非常成功,这才是关键。”

  “还有,那个打小报告的特工观察能力很差,”史达琳忍不住加了一句,语气满是嘲讽,“真不明白为什么他当时盯着我看了两秒钟,却没有发现我穿着内裤。”

  “咳、咳,这个,这个以后我们在FBI训练营里一定要加强。”谢顶显得颇为尴尬。

  “如果,您可以在特工麦耶的车上换衣服,是否能说明你们的关系已经非同寻常?”眼镜儿问。

  “你可以这么说。”

  “那么,特工史达琳,您住在特工麦耶家中时,是否和特工麦耶发生过性关系。”中年妇女问。

  “是。”史达琳的回答意外得迅速。她似乎不再为这样恼人的问题,而生气了。或许,她已经气极,不过在找一个爆发的机会?

  “是否不止一次?”

  “是。”

  “第一次发生性关系是什么时候?”

  “六月十六日。”

  “六月十六日,嗯,您是十五日才见到特工麦耶的。那也就是说在您第一次见到特工麦耶的第二天,您不仅住进特工麦耶的家里,还和他发生了性关系。”

  “对。”史达琳顿了一下,显然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没说。

  “六月十六日,星期五,在您回到特工麦耶家里后,又和特工麦耶发生过性关系,对吧?”

  “是的。”

  “在您参与杰克逊搜查行动之前,还是之后?”

  “这有区别吗?”史达琳在尽力克制自己怒气。

  “在参加重要行动前,剧烈的性活动也许影响特工的判断和行动。”眼镜儿突然插了一嘴。

  “听着,尊敬的委员会,”史达琳的声音让人觉得她几乎就要爆发了,“第一,行动是临时通知的,而且时间紧迫我们没有任何准备。第二,行动很成功。第三,我和特工麦耶都是成年人,不会只顾高兴,一气做到站不起来。再说,你们谁没有过早上做完爱再去上班的经历?”

  “特工史达琳,我们只想了解一切可能影响我们行动的因素。如果有让您不舒服的问题,请接受我们最诚挚的道歉。”谢顶不动声色地说道。

  “如果我的理解正确,特工史达琳,您和特工麦耶在相爱前,都长时间独 身?”中年妇女问道。

  “对。”

  “您是否觉得,两个长期独身的成年人,在共浴爱河时,会难以自持?”

  “有可能。”

  “他们的性生活的强度和频次会大大超过一对结婚多年的夫妻?”

  “是,虽然这也取决于他们的年龄和身体状况。”

  “您很年轻,而特工麦耶也正处壮年,而且你们都很健康……”

  “我说过,我们做过不止一次。”

  “您是说每一天都不止一次?那么,您能不能估计一个平均数字?”眼镜儿似乎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我从来没有说过每天都做。”

  “但是频次还是很高,对吗?”眼镜儿不依不饶。

  “你说的很对,我们每天都做十次、二十次!我们整天都不工作,就在床上滚来滚去。一进麦耶家,我就撅起屁股,像母狗一样让他操我,不停地操我!”史达琳终于爆发了。

  “特工史达琳,请冷静,请注意用词。如果您觉得某一个问题冒犯了你,你完全可以拒绝回答。”谢顶边打圆场,边狠狠瞪了眼镜儿一眼。

  “特工史达琳,”中年妇女问道:“您在六月十九日去了一趟Victoria’sSecret?”

  “是的,我买了一些衣物。”

  “能否再具体一些?”

  “见鬼!你们不能去自己去调查吗!信用卡帐单上写得清清楚楚!”

  “特工史达琳,您知道,局里的资源有限。谢谢您的合作?”

  “好吧,一套内衣、一条晚礼裙、一双鞋子和一瓶香水。”

  “您以前经常在Victoria’s Secret这样的性感内衣店购物吗?”

  “不。”

  “那您是为了和特工麦耶约会才……”

  “对。而且我很高兴,因为麦耶非常喜欢它们。”

  “您在去机场的路上,在特工麦耶的车里换衣服,是不是也和这次购物有关?”

  “……是的,约会穿的衣服有时候并不完全适合抓捕行动。”

  “特工史达琳,这一点我完全同意,”中年妇女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尽管转瞬即逝,“比如,您在跑步的时候就不会穿条丁字裤,对吧。”

  “对不起,我不明白你的问题。”史达琳冷冰冰地反问。

  “您曾经对同事说过,您不喜欢穿丁字裤。更不要提跑步、搏击了。我这样说准确吗?”中年妇女似乎没有注意到史达琳的怒气。

  “背景调查非常细致。”史达琳挖苦了一句。

  “哦,谢谢您的夸奖,”中年妇女毫不在意,“刚才您说过,在特工麦耶的车上您穿着内裤,但另一位特工却以为您什么都没有穿,所以我可以想象那条内裤的样式。不过,您为什么要穿着丁字裤去参加突击搜查的行动呢?您也承认丁字裤会干扰您的行动?”

  史达琳的脸又烫了起来,她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首先,在周五晚上穿何种内裤是每一个特工的自由。其次,那次行动不是我和特工麦耶策划和指挥的。我们仅仅得到了紧急通知。如果是我们策划的行动……”

  “我们完全可以理解,特工史达琳,”谢顶又微笑着安抚,被激怒了的史达琳,“同时,也希望您能理解,我们想从任何可能的角度来评估恋爱关系对特工行动的影响。到目前为止,您的全力合作让我们的调查非常顺利。”

  “……六月十七日到十九日我在五号高速调查加油站,所有的替换内衣都放在特工麦耶车上的包里。接到杰克逊县的行动通知时,我手边没有任何可以替换的内衣,所以穿着约会时的丁字裤。这样解释清楚了吗?”

  “是的,特工史达琳,谢谢您的合作。不过,在您的随身物品中,我们发现了一瓶有强烈挑逗作用的香水。这也是您在六月二十二日从Victoria’s Secret买的吗?” 中年妇女又开了口。

  “是的,我专门为麦耶买的。”

  “在六月二十二日,星期一,特别是有川特在场时,您是否使用了这种香 水?”

  “是。”

  “您是否觉得香水对川特会产生某种作用。”

  “尊敬的女士,那是香水,不是春药!”

  “如果我的理解正确的话,川特在六月二十二日星期一晚上,主动告诉您和特工麦耶汉兹农场,而且自愿带路。一到达农场,川特就枪杀了特工麦耶,并且制服了您。”

  “是的。”

  “特工史达琳,您能不能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过程?是的,您的报告我们都仔细读过。但现在如果您能再复述一边,提供更多的细节,将会对我们的调查极有帮助。”

  “到了汉兹农庄后,我们直接去了地下室,川特走在最后面。麦耶发现了那个捆绑架,让我过去检查时,川特从后面开了枪。麦耶……倒在地下……”史达琳的声音颤抖起来,她花了几秒钟才平静下来,“川特在我背后十英尺的地方,他用枪指着我。当我反击时,他打断了我右脚脚踝。”

  “然后呢?”桌子后面的三双眼睛现在都盯在史达琳身上。

  “川特搜走了我的手枪,然后迫使我自己脱掉上衣和裙子。”

  “他没有迫使您脱掉内衣?”中年妇女问。

  “我脱了乳罩。”

  “您还穿着内裤?”中年妇女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

  “是的。要知道,我的脚踝断了……他后来用刀割破了我的内裤。”

  “然后——他把您绑在了捆绑架上?”谢顶小心翼翼地问。

  “不,川特把我绑在捆绑架上后,用刀割碎了我的内裤。”史达琳眼中满是怒火。

  “那天您穿的内裤的样式是?”中年妇女问。

  “……最普通的运动弹力内裤,”史达琳顿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忍住下面的那句,“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在工作中我不喜欢穿丁字裤吗?”

  “史达琳特工,您知道,有意思的是,”眼镜儿加了一句,“我们在地下室里发现了您的上衣、裙子和乳罩,但却没有发现您的内裤。也许川特有收集被绑架女性内裤的癖好?”

  “不,从他的档案里,我得不出这样的结论。”

  “在川特把您绑在捆绑架、又弄碎了您的内裤后,川特就在捆绑架上对您实施了性侵犯?”

  “……对。”

  “而您毫无反抗,听任川特的……”

  “档案里有那个捆绑架的照片。当一个人的手脚被绑在上面时……你们能不能问一些有意义的问题,别这样浪费时间!”

  “川特在强奸您时,说过些什么?”

  “这样的问题有意义吗!”史达琳决定不再退让。

  “特工史达琳,”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中年妇女开了口:“下面这个问题可能有些令人不快,但请谅解,我们只是想找出哪里出了差错。我们没有任何追究责任的意思……您认为,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出于种种原因,川特把您当作性目标,为了得到您,他设下了汉兹农场那个圈套。”

  “……我不能否认这种可能性。”

  “那您觉得您在什么方面吸引了川特?当然,毫无疑问,您是一位年轻迷人的女士,会让任何男人都怦然心动。但有没有什么地方,对川特造成了特别的刺激?”

  “对不起,作为一个女性,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不能彻底了解一个绑架强奸过多名女性的性罪犯的心理。如果委员会需要,我可以提交一份对川特的性心理分析。”

  “特工史达琳,委员会了解到,您自己就是一个性罪犯心理分析的专家。我们当然欢迎一份详细的正式报告。但现在您能否做一下简要说明,从一个性犯罪专家的角度?”

  “……我认为,川特对我的强奸,更多是出自报复……他觉得是我毁掉了他苦心经营的犯罪集团。”

  “您的意思是说,您的调查迫使川特亡命天涯。您破坏了川特珍贵的东西,于是,川特也要破坏您珍贵的东西。”

  “是,”看得出,史达琳在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强奸犯们对毫无反抗能力的女性施暴时,他们摧残的不仅仅是受害女性的肉体,更在蹂躏女性的心灵。女性身体被歹徒任意侵犯,作为随意发泄兽欲的工具,这是对女性尊严和信心的最大打击。恣意淫辱证明了罪犯对受害女性最强有力的控制。报复一个年轻女性最好的办法就是随心所欲地强奸她。川特显然明白这一点。”

  “特工史达琳,川特侵犯了您一次,还是?”

  “……两次……至少……中间我昏迷过一段时间。”

  “川特两次侵犯您之间的时间间隔是?”

  “你是不是还想知道他都用了什么体位!有没有肛交!精液射在哪里!”

  “请冷静,请冷静,特工史达琳。如果我们的问题让您觉得受到了冒犯,请接受我们再次的诚挚道歉。像您和特工麦耶一样,我们把完成自己的工作当作一种使命。”谢顶平静地说。

  “委员会只是想通过了解川特性唤起的程度来判断他连续强奸您的目的。”中年妇女补充道。

  “他……十足的野兽……畜生……”

  “特工史达琳,您的意思是,川特对你两次性侵犯的时间间隔很短?”

  “我不知道!你能要求一个绑在木架上刚刚被强奸的女人,去计算歹徒需要的多少时间才能第二次性唤起,来继续凌辱自己!”

  “特工史达琳,请冷静。作为一个女性,我很能理解,性侵犯带来的心理创伤……”

  “尊敬的委员女士,我以前也觉得自己很理解女性被性侵犯后的心理状态。但直到自己也成为一个受害者后,我才明白,那种伤害,那种惊吓,那种耻辱,只靠坐在办公室里读报告是永远也无法理解的!”

  “……”

  “特工史达琳,委员会决定休息十分钟,十四点十七分继续。”

             第九章  噩梦重温

***********************************  许久没有做过回应。这次还是要表示一下对大家的感谢。

  御风版主:多谢您的看重。希望下面几章不会让您失望。

  h26:重要又见到您。若干个星期前曾经发了封信给您,不知收到否?

  sgtq:也许到文章集市看看,没准儿有人在那里求文呢。谢谢先。

  Kingtiger:见上。

  nanjiren123:多谢。续文当然要有些不同,否则那不成了单纯复制?   Danial:很高兴您能对故事的背景感兴趣。虽然是写着玩,but still didsome homework ,比如本文中出现的所有高速,一十三都或多或少开过几次;看到终于有人注意这些细节,很欣慰。

  凶杀案为什么发生在阿肯色?地点并不是一十三的选择。那次大选倒是跟小克有点儿不远不近的关联。不过,前面提到“神秘的”中年人的阵营从“全国步枪协会”那里搞来一笔竞选经费,我们就能知道他肯定不是民主党。

  风流的小克倒是不会在本文中出现。实际上,现实中的政客和公众人物,一个也不会出现。不仅为了避免可能的法律麻烦,也为了表明小说的真实感,并不依赖那几个人名。

  至于国会山的政治黑幕,应该和全世界其它地方并无太大不同,各派之间上不得台面的利益博弈而已。大选竞选经理的权力的确非常大,一旦大选成功,组阁的人事安排竞选经理也是有发言权的。不过,中年人自己并不是竞选经理。

  其他留言的朋友,一十三这里也一并致谢。***********************************

  “史达琳真是个单纯的女孩子。”

  为了给史达琳写书立传而四处奔波查阅档案、访谈故旧的业余历史编撰者一十三常常这样感叹。几乎史达琳所有的朋友同事都认为,她有一个奇怪而狂热的信念:人世间,邪不压正。

  按理说,她已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FBI特工,目睹过那么多丑恶和恐怖,早该看透了“正义必胜”之类的说辞不过是骗骗小学生的勾当。随便找出一个摸爬滚打过几年的老侦探老特工,哪一个没有修炼成老油子,什么大道理都不再相信、只把破案当作自己的饭碗?

  但史达琳不。

     ***    ***    ***    ***

  访谈摘录一:

  “她有时候就像一个幼儿园里的小孩子,”史达琳的好朋友麦普回忆道,她不久前刚刚因为个人原因离开了FBI,“居然一直相信好人一定会打败坏人。所以她始终那么疯狂地工作。年纪轻轻她就经历了那么多……换成别的女孩子,也许早就心灰意冷、甚至成了惊弓之鸟,可她还是那么拼命地追捕每一个罪犯。她其实一直还都是个孩子呀,别看外表总是那么坚强……”

  坐在自家客厅里的麦普,狠狠地吸了口烟,冬日的阳光斜射进来,她的眼睛里有泪花闪动。

  访谈摘录二:

  “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特工,”史达琳的老上司克劳福德吃力地说,两年前的中风让他半身瘫痪,说起话来相当困难;不过一说起自己的得意手下史达琳,他浑浊的目光忽然精光暴射,“她并不是最聪明的,也不是最合适的,不过…”

  老先生顿了一顿,神色凛然,仿佛在捍卫自己一生的成就,“她是我手下最好的特工!”

  “外人对行为科学部的工作有很多误解,”老先生狠狠盯着一十三,让这个业余作家后背发凉,“认为我们是占星术,说我们整天装神弄鬼。这些人真得好好地看看史达琳是怎样破案的。她没有别的秘诀,我们行为科学部也没有别的秘诀,不过把‘掌握细节、推理求证’这八个字做到了极致。他们为什么总在背后捣乱?还不是一直妄想取消行为科学部……”

  “克劳福德先生,”一十三关心的是史达琳,而不是什么FBI内部权谋,“为什么史达琳成为了‘最好的’?因为她是个工作狂?”

  “工作狂?”老先生又狠狠地盯了一十三一眼,“我的手下哪一个不是工作狂?”

  一十三悄悄捏了捏手心的冷汗,心中暗暗叫苦,这种访谈原来如此艰难。同时,对史达琳在监狱里多次访谈连环杀手的事迹,又多了一分敬佩。

  “史达琳的独特之处,”老先生似乎对床前的一十三失去了兴趣,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在于勤奋努力,也不在于天资聪明…她能超过其他特工,是因为她一直相信她在做的事……很多年轻人刚进来时都是血气方刚、要为正义献身。可后来呢,还不都是为了升职、为了名利……”

  “但史达琳不是,”老先生说得很慢,仿佛在用力思索,“她信念坚定,从不动摇……对,她一直相信她能抓到每一个罪犯……每一个罪犯……”

  “对不起,”一名护士走进来,客气地对一十三说,“探视时间到了。”

  “也许你已经知道了,”在一十三起身准备告辞时,克劳福德突然转过脸,“在她最需要我的帮助的时候,我并没有尽全力。我一直在为这件事痛苦……她把我当作父亲一样看待呀……”

  曾经叱咤风云的老特工,现在居然显得无比憔悴和孤苦,一十三原本想安慰老先生一下,当初他并不知道那个针对史达琳的巨大阴谋,更不知道史达琳的一只脚已踏进了那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可是护士已经礼貌地为一十三打开了房门。

  访谈摘录三:

  “特工史达琳是那种非常聪明、同时又非常单纯的女孩子,”泰德说,他是导演戴姆在《沉默的羔羊》一片中的助手,参与过分镜头剧本的设计。“我们知道她并没有很强的宗教信仰,很长时间也不去教堂,不过,在她身上你能发现一种很浓的宗教气息。实际上,非常的浓……她就像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信仰上帝那样,毫不怀疑她代表着某种必然胜利的正义。

  这是她为什么能够坚持下去的原因。她后来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她是个极其坚强的姑娘。一再发生那样可怕的事情……不要说女性,就是男人恐怕也早就崩溃了。可她没有,她一直坚持下去,很多时候都会显得有些偏执、甚至不可理喻……但她坚持了下去。天呀,她简直是……伟大……非常的伟大。

  她很单纯。她一点儿也不简单,但她很单纯。第一次和她见面,我就知道最好不要对她说谎,因为她知道我在想什么。她是FBI行为科学部的特工嘛。不过她真的很单纯。有很多种让你过目难忘的女孩子,她属于非常特殊的那种。不是因为她的脸蛋儿,不是因为她的工作,我想就是因为她的单纯。

  我们很幸运,能够找到这样一个原型来拍那部电影。你知道,我们最后拿了最佳改编剧本奖,我们真的很幸运,真的。”

  访谈摘录四:

  “特工史达琳最大的特征?”史达琳在行为科学部的同事理查德苦笑着说,“嗯……应该是她在工作中的自信吧?一种仿佛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对了,是天命般的自信。请你不要误解,特工史达琳对待同事一点儿也不狂傲,虽然她很早就出了名。她的自信让人觉得,好像上帝告诉了她,罪犯一定会落网的。”

     ***    ***    ***    ***

  毫无意外,史达琳是个坚忍不拔的年轻女特工。同事和朋友对她还有很多评价,以后有时间再告诉大家。现在,还是暂时让我们回到那个炎热的夏天,回到史达琳的身边。

     ***    ***    ***    ***

  七月三十日,星期三,东部时间,11:05,华盛顿

  中间休息的时候,史达琳自己操作着电动轮椅去了洗手间。刚刚关上残疾人专用间的门,泪水就一下涌出来。她的头埋在手掌中,肩头微微抽动,就像一个无端受了委屈的小女孩,无声地抽泣起来。即使是个孤儿,她平生也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

  被轮奸的创痛也不过如此。

  默默地哭了两分钟,史达琳强迫自己抬起头。她明白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这个该死的调查还没有结束,鬼知道他们还会问出哪些恶心而又残忍的问题。她虽然不明白调查的真正动机,但她却很清楚他们的策略。他们一心想激怒她,让她大发脾气,让她失去控制,让她精疲力竭,从而不知不觉中说出他们想让她说出的那些话来。

  愤怒造成疲惫,疲惫导致崩溃。

  这是侦讯技术的不二法门。

  史达琳自己审讯疑犯时,也常常使用同样的技巧。

  她自己也知道,最有效的反击就是一言不发。不生气、不辩论就不会崩溃。可惜,这个办法今天行不通。作为一名FBI特工,面对FBI内部特别调查委员会时,她没有权利始终保持沉默。

  “冷静下来,不要生气。把它当成一个拙劣的游戏好了。”

  把轮椅开到洗手池前,史达琳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眼睛红肿,脸色苍白。好在她上班时从不化妆,现在只要把脸上的泪痕洗干净就行。她匆匆洗了脸,然后在走廊的拐角找到了一部内部公用电话。

  “嗨,克拉丽丝,”克劳福德的声音,“调查进行的怎么样?”

  史达琳的眼泪几乎又要涌出来,她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过声音仍然有些颤抖,“我现在时间不多,调查马上就要重新开始了。完了后我会详细报告。杰克,帮我个忙,打听一下这个调查究竟什么背景。”

  “调查很麻烦吗?”克劳福德当然听出了史达琳的异样,“不要着急,尽量配合调查。不该说的话不要讲。放心,克拉丽丝,记住这一点,我在你背后。”

  “谢谢你,杰克。”挂电话时,史达琳的眼角又一次泛起泪花。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断喝一声,“来吧!”然后,把轮椅向会议室的方向开去。

  她的直觉又一次正确了。后面的问题更加的难堪。

     ***    ***    ***    ***

  七月三十日,星期三,东部时间,11:12,华盛顿

  “特工史达琳,川特除了强烈希望报复您外,因为他认为您破坏了他的犯罪集团,还有没有其它的因素,让他想性侵犯您?”

  “我不排除川特很久没有性交,我是他长时间里碰到的第一个女人。他一直没有结婚。”

  “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川特也没有女友,是这样吗?”眼镜儿问。

  “他手下的警察说,他看起来一直单身,没有固定的性伙伴。但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一说法。川特在工作之余几乎不和同事打交道。最近六个月里,也没有同事去过他的家。”史达琳说。

  “但后来对川特住处的搜查发现了有女性生活的痕迹,而且发现了许多刚刚使用过的性爱用品,比如女性自慰器和大量润滑油。”谢顶问。

  “也许他有一个神秘的女伴儿。但这只是猜测。”史达琳说。

  “您刚才说,”中年妇女在调查重新开始后第一次开了口,“您对川特可能有性方面的吸引。但他连续两次侵犯您后,却把您卖给了墨西哥的地下妓院。”

  “是。”

  “川特是一个谨慎的罪犯吗?”

  “是的,他非常谨慎,而且狡猾。”

  “为什么川特要把您这样一个正在执行任务的FBI特工卖到墨西哥?他不知道风险很大?FBI一定会查个天翻地覆。他不是很谨慎吗?”

  “因为他早就做好了第二天出逃的准备。而且,他知道我的身份还能让他卖个大价钱。在去汉兹农场之前,我告诉了他丽姿绑架案。”

  “丽姿绑架案?”

  “三年前,被从卧室绑架的马里兰少女选美冠军,因为媒体的大量报道,据说一个中东买家出了一百万,现在还幽禁在某个酋长的后宫。”

  “您是说您的FBI特工身份,反而会大大提高您在性奴市场上的身价?”

  “对。”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特工史达琳,川特对您早有预谋,于是他设下了圈套,得逞后,便连续两次侵犯您,再把您转手卖到墨西哥的地下妓院。”

  “我觉得那不是预谋。如果我不要求当晚去汉兹农场,他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根据对地方银行的调查,他已经定好第二天早上提空所有存款。我认为他早就计划好第二天逃亡。而且,我有理由相信,川特在侵犯我之后,原本想杀人灭口的。”

  “特工史达琳,您的证据是?”

  “他本来没有打算强奸我第二次的。他打算直接杀掉我。”

  “特工史达琳,什么使您信这种说法的?”

  “因为……因为他第一次强奸我时,就……全都……”

  “特工史达琳,如果让您为难,你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虽然这个问题对我们的调查非常重要。”

  “那是因为……第一次时,他就侵犯我身体所有可能侵犯的……不仅在我的阴道……他还进行了肛交……之后是口交!”

  “咳、咳,嗯、嗯,特工史达琳……”

  “川特射精后……用我的手枪插进我的阴道,再让我把上面的精液舔干净…然后枪还在我的嘴里,他扣动了扳机……枪里没子弹,他只是为了羞辱我……那个时候,我觉得他还没有把我卖到墨西哥的念头。他也没有提过任何卖掉我的事情。”

  “嗯,特工史达琳,您觉得什么使川特改变了主意?”

  “我尽量激怒他,让他觉得单单一次强奸,并不能让我垮掉。这样一来,即使强奸后再杀掉我,还不足以让川特出气。他一心想彻底打败我、征服我。”

  “然后他认为把您到墨西哥是个好主意,因为您受到更大的屈辱。”

  “对。然后他就上楼打电话去了。”

  “和墨西哥人肉贩子谈生意?”

  “是。”

  “特工史达琳,您的这个策略非常有趣。我们必须承认,它非常有效。如果川特不想进一步羞辱您,破获墨西哥的地下妓院就根本不可能。激怒川特,然后您就有了活下去的机会。”

  “也就是说,川特其实并不在乎能把您卖出多少钱?”中年妇女问。

  “不。钱也是动力之一。”

  “为什么?”

  “川特谈好的价钱是25万美元。这超过了他可以从银行一次提款的总和。一个打算亡命天涯的逃犯,身边的现金自然越多越好。”

  “在和人肉贩子谈妥后,他第二次侵犯了您?”

  “对。”

  “如果说第一次是为了报复,那第二次的目的呢?”

  “我不是强奸犯……我无法猜测。”

  “这是不是表明,在某种程度上,您仍然对他有很强的性吸引力?”

  “……我只能说,他是个禽兽。”史达琳的脸愈发苍白起来。

  “对您的第二次侵犯,是不是像第一次那样,还是…还是侵犯了你所有的、唔、部位?”

  “是……仍然包括口交和肛交……连次序都一样。”

  “你是说两次川特对您侵犯完全一样?”

  “第二次时间当然会更长!”史达琳苍白的脸色中绽出一片红晕。她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愤怒。

  “连次序也完全一样?”

  “委员会真的认为强奸犯摧残受害人时,强奸方式的不同次序可以提供有助于破案的线索?”

  “特工史达琳,我们的首要关心是找到您和特工麦耶遭受不幸的原因。而了解川特的特征,包括性特征,对我们的调查来说极为重要。”

  “那好,”史达琳面颊上的红晕明显扩大了,“他……射精的位置不一样…第一次在我的阴道……第二次在我的脸上……”

  “特工史达琳,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性,川特在完成绑架后,有在受害者身体所有、所有可能的部位实施强奸的倾向?”

  “可能性很小。”

  “哦?”

  “根据从墨西哥解救的女受害者的证词,川特通常只强奸她们一次。他从来没有在对任何一名受害女性的性侵犯中,同时进行过阴道、口腔和肛门强奸。”

  “在您之前的受害女性?”眼镜儿不紧不慢地纠正道。

  “是的。”史达琳根本没有看他。

  “那你认为这些证词的可信度有多高?”

  “我确信她们是诚实的。当然我们不能指望一个普通女子突然被绑架、再被强奸时,还能清清楚楚记得自己被强奸时的一切。”

  “为什么对那些受害者,川特只强奸一次?”

  “……也许是时间的缘故。他总是在巡逻的时候进行绑架。他不能从公路上消失得太久。”

  “川特侵犯女受害者时,黑人汤姆是否在场?”

  “是。不仅在场,两个人常常同时参与…几乎每一个受害者都是……不过,汤姆和川特从来没有同时强奸任何一个受害者的阴道和肛门……他们总是一前一后。”

  “特工史达琳,为什么这一点上您如此确定。”

  “……所有的受害女性都指证汤姆的阴茎……非常巨大,让人无法承受。而川特的也相当长……如果他和川特同时插入……那种感觉……她们一辈子也不会忘……而且,正是由于汤姆的生理特征,川特不愿意同时强奸,那样很可能会对女性造成严重伤害,特别是性器官。记住,她们是要被卖做性奴的。”

  “在某种意义上,您还是幸运的,因为更为残忍的汤姆已经死掉了。”眼镜儿又开了口。

  “如果汤姆还活着,”史达琳盯着眼镜儿,一字一顿地说道,“川特就不会提起汉兹农庄,我也不会要求去那里,而特工麦耶更不会遭遇不幸。”

  “特工史达琳,在川特第二次侵犯您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谢顶连忙插问道。

  “我睡着了。”

  “您被绑在那个木桶上。”

  “是。不过,那不是木桶,是一个木桶改装的捆绑架。档案里有照片,你们可以自己去看。”

  “谢谢您的提醒,特工史达琳,您不是说您不知道那时候川特做了什么?”

  “不,我知道。川特在我背后的椅子里睡着了。打鼾声我听得很清楚。”

  “但随后您睡着了?”

  “是。”

  “那您无法知道川特中途是否醒来过,如果醒来,又做过什么?”

  “是,我不知道。但我看不出这个问题有任何意义。”

  “特工史达琳,任何一个问题的意义,都将由委员会决定。如实回答每一个您能够和愿意回答的问题,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特工史达琳,您不知道川特何时醒来的?”

  “不,我不知道。他醒得比我早。”

  “您何时醒的?”

  “马里奥兄弟来了之后。”

  “马里奥兄弟,就是那对儿运送性奴的墨西哥人?”

  “是。”

  “马里奥兄弟也侵犯了你?”

  “是。”

  “他们一到达就开始侵犯您?”

  “这点我不能确定。”

  “为什么?”

  “我醒来时,小马里奥正在强奸我……更确切地说,是小马里奥的强奸把我弄醒的。”

  “然后大马里奥也参与了对您的性侵犯?”

  “是的。”

  “特工史达琳,您是如何确定当时正在强奸您的是小马里奥,而不是他的哥哥?”

  “我能分辨他们的声音……而且,他们都不止一次地强奸了我,我已经能觉察出每个强奸犯在勃起后,阴茎的形状、大小和硬度的不同……以及他们在强奸我时,动作的强度和频率的差异。”

  “马里奥兄弟是同时对您——”

  “我相信委员会如果愿意,可以获得对马里奥兄弟的审讯笔录。你们干嘛不去档案里面找你们想要的答案?”

  “史达琳特工,我们的任务是从所有来源收集所有可能相关的资料。”面对史达琳的责难,谢顶看起来一点儿也没生气。

  “而且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您,史达琳特工,”眼镜儿接着说,“在审讯笔录里面,没有我们这方面的信息。”

  “但这样的信息有意义吗?”史达琳的声音不自觉地升了起来。

  “也许对一般调查无关紧要,”中年妇女似乎对史达琳的反应有一丝惊讶,但看得出,她很满意自己对史达琳的循循善诱,“但对这次调查,却非常重要。因为这将帮助我们判断您被轮奸后的身体和心理的状态。因为您后来的脱险几乎教科书一般出色。我们希望其他特工,无论男女,在类似困境中能像您一样可以扭转乾坤。”

  “……是的,马里奥兄弟同时强奸了我……而且是在……”史达琳忽然盯住了中年妇女的眼睛,“也许报告里面没有提,但墨西哥妓院的打手们都知道,他们有个‘马里奥火腿三明治’的绰号。”

  “火腿三明治……”中年妇女突然脸色一变,不自觉地夹紧了双腿,“您是说……”

  “就是那样,”史达琳凄惨一笑,“而且还不止一次……如果你们仔细研究那个捆绑架,就会发现,它是可以调成那种一后一下的特殊角度,同时暴露出受害者的阴道和肛门。虽然川特和汤姆没有这样用过。还有,”她顿了一下,接着幽幽说道,“也许对你们的调查会有帮助,小马里奥得了性病,刚刚痊愈,一个月没有碰过女人。所以他特别疯狂。”

  一时间会议室安静下来。会议桌后面的三个委员会成员各怀心事,眼角不时瞟一下轮椅上的年轻女特工,特别是裹在套装里的苗条腰身和暴露在短裙下面光溜溜的修长小腿。他们似乎在努力设想一个极端可怕但又无比刺激的场景。

  “特工史达琳,”吞了口吐沫,谢顶终于打破了这几秒钟短短的沉寂,“在您的报告里,您说马里奥兄弟到达汉兹农场是凌晨四点。您如何断定这么精确的时间?前面您说过,被性侵犯的女性往往会丧失时间观念。”

  “我看到了川特的手表。”

  “我们刚才仔细研究过那个捆绑架的照片,发现如果绑牢,被绑者的头部是被固定的。”

  “对。”

  “那您如何能看到川特的手表?”

  “他就站在我面前。”

  “他的手也举在你面前?”

  “是的。”

  “他在做什么?”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史达琳特工,您知道,您的全力合作是多么——”

  “对不起,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史达琳语气平稳但又斩钉截铁。史达琳决心不告诉任何人,川特用一台家用摄像机拍下了她被马里奥兄弟轮奸的镜头。

  “马里奥兄弟经常到汉兹农庄?”眼镜儿问。

  “是的,川特卖掉的性奴,都是他们接走的。”

  “他们以前也在那间地下室侵犯那些他们要接走的受害者?”

  “不,虽然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受害者,但是一般不会在地下室就开始强奸……我认为是川特为了折磨我,故意让马里奥兄弟当面轮奸我。”

  “特工史达琳,在汉兹农场,除了川特和马里奥兄弟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在场?”

  “有,一个叫‘杰克’的送钱人。”

  “他的身份我们还没有查清?”

  “是的。”史达琳说,“应该是一个地下色情电影经销商的手下。但那个经销商在案发后就失踪了。”

  “杰克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在马里奥兄弟之后,但我不知道具体时间。”

  “您不是可以看到川特的手表吗?”

  “有段时间我失去了知觉……被马里奥兄弟折磨的……小马里奥在我的阴道里射精后,和大马里奥换了位置……然后我就昏迷了。”

  “您一直没有看到过杰克?”

  “对,从未看到。他们在我昏迷时,给我戴上了眼罩。”

  “特工史达琳,您不觉得这很奇怪吗?川特和马里奥兄弟都让您看到了他们的脸,但为什么在杰克来了后,给您戴上了眼罩?”

  “现在我还找不到原因。我没有参加对马里奥兄弟的审讯。”

  “杰克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他们担心您认出杰克?”

  “不,我不这样想。”史达琳说话慢下来,似乎在思索一个她想了很久的问题,“川特相信我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也许是他们中某个人的特殊癖好。”

  “所以您也无法指认杰克,如果我们把他抓捕归案的话。”

  “是的。他甚至没有说过两句话。不过,他的血型有些特殊。”

  “哦?”眼镜儿扶了扶眼镜,很惊讶的样子。

  “是的,”史达琳的声音又颤抖起来,“残留在我体内的精液表明,他的血型在全国男性中不超过12%。”

  “但川特和马里奥兄弟不也在您的体内射过精吗?”中年妇女问。

  “第二天早上在医院体检时,我体内有四个人的精液。川特和马里奥兄弟的都已经核实过了。剩下的就是杰克的。”史达琳的目光停留在桌子上。

  “您是说,杰克也加入了凌辱您的行列?”眼镜儿问。

  “……是的。”说到杰克时,史达琳的突然激动着实出乎委员会的意外。

  “在马里奥兄弟和杰克侵犯您时,川特在干什么?”

  “他在一旁看。”

  “没有干别的?”

  “……没有。”

  “清晨马里奥兄弟把您带走的?”

  “是。”

  “特工史达琳,您在途中的逃脱非常令人敬佩。而您的报告在我们看来有些过于简单。您能不能更为详细地介绍一下是如何制服马里奥兄弟的?如果可以做出案例,将对我们今后的特工培训大有帮助。”

  “……我不明白详细到何种程度会让委员会满意?”史达琳声音冰冷。

  “史达琳特工,要知道,您的经验很可能会拯救其他特工的生命。”谢顶似乎一点也不尴尬,“而且您的经验也是调查局的财富。”

  “……趁和小马里奥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先制服了他。然后再对付大马里奥的。”

  “单独在一起?如果我没有记错,马里奥兄弟开的卡车车厢被隔成了两部分,您被绑在里间。小马里奥一直跟您在一起?”

  “不,不是。我自己在里间。小马里奥是在加油的时候进来的。”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您的双手被绑在背后,您右脚又刚刚骨折。而马里奥兄弟又多次运送过被绑架的女性,应该相当老练。在这种情况下,您怎么能一下就制服小马里奥呢?”

  “在恰当的时候、抓住恰当的机会、用恰当的方式给予致命一击…很遗憾,他现在还活着。”

  “特工史达琳,您能否可以稍微具体一些?”

  “前面我说过,”史达琳双眼望着远方,仿佛在回忆当时的情景,“小马里奥很长时间没有碰过女人。所以他恢复得非常快。在停车加油的空隙,他又来凌辱我。而那是我唯一的机会。他把我按在地板上,从背后强奸我,鸡奸我,在我脸上射精。然后他叉腿站在我的面前,想让我喝他的尿液。那时我的左脚离他的阴茎不过一英尺。很容易的目标。”

  三个委员会成员都沉默了片刻,也许是被史达琳的生动描述所震撼。

  “嗯…小马里奥说您踢碎了他的阴囊?”眼镜又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卷宗。

  “也许是。”史达琳的嘴角第一次流露出一丝笑意,虽然是那样不易觉察。

  “然后您又制服了大马里奥?”

  “是的。经过一番搏斗之后。”

  “大马里奥非常强壮,而且善于殴斗,而您连遭淫辱,又断了脚踝,您是怎么在肉搏中制服他的?”中年妇女问。

  “我很幸运。其实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好在大马里奥击倒我后,以为我彻底失去抵抗能力,结果被我抓住机会,反击得手。一个很简单的肘部十字固。”

  “但川特还是顺利逃掉了。”眼镜儿听起来有些过于遗憾了。

  “是的,”史达琳说,“川特在第二天早上去银行清户,加上卖掉我的二十五万,他身上应该有将近四十万现金。川特的车在机场被发现,而机场监视器也录下了川特的影像。但是他从此消失,无影无踪。他一定用假护照买的机票。不过,对川特的追踪还在进行。”

  “史达琳特工,”谢顶说,“大马里奥控告您随后刑讯逼供,一根一根敲碎了小马里奥的手指。”

  “是的。”

  “嗯,史达琳特工,您应该明白局里关于特工行动准则中,有关确保犯罪嫌疑人合法权利的规定。”谢顶皱起来眉头。

  “当时事态紧急,”史达琳缓缓说道,“我必须尽快地得到墨西哥妓院的消息,不然,墨西哥方面很快会怀疑到路上出问题。一旦他们有了准备,我们对妓院实施突击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

  “即便如此,大马里奥的控告还是非常的严重。这我想您也能明白。”

  “我愿意接受局里任何公正的处罚。”

  “史达琳特工,现在我们还在调查当中。一旦形成最后的结论,我们一定马上通知您。我谨代表本委员会,对您在整个调查过程中的合作表示衷心感谢。”

     ***    ***    ***    ***

  二十分钟后,当史达琳在胡佛大厦前面的人行道上,看到开车来接她的娜拉时,鼻子居然又是一酸。不过,她早已下定决心,她不会被任何事情击垮,无论是情郎的遇害、歹徒的轮奸,还是来自庞大官僚机构的无端羞辱。她还是那个绝不气馁的倔丫头,不会向任何人低头,也不会让任何人再次见到自己的软弱和屈服。这次令人暴怒的调查,她只会告诉克劳福德一个人。

  所以,在回家的路上,娜拉问调查进行的如何时,史达琳轻描淡写地说,这不过是例行公事。局里破案的压力很大,而且,基尼是个非常出色的特工,大家都憋着要为他报仇。

  “我知道,”娜拉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老爸是个好家伙。”

  “娜拉,”史达琳忽然有些不安,“基尼的死,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啦!”娜拉故意瞥了年轻的女特工一眼,“你得把你自己赔给我!”

  “胡闹!”刚吓了一跳的史达琳长长出了口气,“照顾好你的卢吧。他那么帅气,又那么体贴,小心被别的女孩子拐跑呦!”

  “只要你不拐他,就没问题!”娜拉一脸自信,“对了,委员会都是些什么人?”

  “一群杂种!”史达琳几乎要脱口而出,不过,和娜拉的那几句调侃已经让她的心情大为好转,“他们呀,‘坐办公室的’。”

  “哼,‘坐办公室的’,老爸烦死他们啦。”

  “是呀,一群整天只能呆在地下室的可怜虫,”说到这里,史达琳甚至淡淡一笑,“他们很羡慕我们在外面和罪犯们贴身肉搏时的种种刺激。就像一个好奇的小孩子,总想知道妈妈生育过程所有的细节。”

  当车子终于开过华盛顿一个个迷宫似的路口,从莱克星顿大街转上66号州际高速之后,娜拉就用不着史达琳指路了。史达琳望着窗外茂密的森林,突然意识到,经过这次调查之后,她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把FBI当作神圣的正义象征了。

  “今后将只为自己的正义而工作,”史达琳默默地告诉自己,“为了麦耶,为了娜拉,还有可怜而又漂亮的艾琳。”

     ***    ***    ***    ***

  七月三十日,星期三,东部时间,20:05,华盛顿

  距离FBI特工克拉丽丝·史达琳接受调查的那间会议室九个街区之外,一栋气势雄伟的大楼里,那个年轻助手穿过依然繁忙的人群,来到那间独立的办公室门前。他很快就被叫进去,房门也被小心地关起来。

  “调查一切顺利,先生。”年轻助手的语气中有一丝兴奋,“他们找到了无可辩驳的证据,暂时停职没有问题。”

  “干得好,”办公桌后面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依旧面沉似水,“要尽快处理,免得节外生枝。”

  “我已经交代过他们了,先生,决定本周就一定会下来。”

  “停职之后,也要继续监视她的活动。筹码太大,我们疏忽不起。”

  “是的,先生。电话依然是分时段监听的。”

  “FBI的其他特工呢?”

  “实际上FBI对川特案的调查现在已经停顿下来。而且,蓓丝·阿尔伯特上个星期要求离开FBI控制的疗养院。FBI目前还没有同意。”

  “她的状态对我们是否还安全?”

  “根据FBI的案情记录,她目前的状态对我们很安全。她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她曾经有过那样一个‘特殊客人’。她太漂亮了,所以‘高级顾客’源源不断。而且不少顾客都很小心。在她提供特殊服务时,不止一次被蒙上过眼睛、或者服用过药品。所以,我们目前没有理由担心蓓丝。”

  “但我们不得不担心那个墨西哥妓院老板,不是吗?有没有他的下落?”

  “据我们在CIA的朋友说,一个可靠的中间人已经和哥伦比亚方面进行了接触。如果顺利,也许一个星期后就会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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