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7)

2714Clicks 2019-04-17 Author: -12
第四卷‧第七章

  「這主婢二人的輕功還真了得。」我早在屋頂看清了周圍的行走路線,看到主婢二人去的方向,我就能大致判斷出來她們行進的路線,每每趕在她們之前來到她們下一個落腳之處,不過主婢二人跟上來的速度很快,我心中也有些驚訝。
  跑了一袋煙的功夫,已經漸漸離開丹陽繁華的處所,天空中不知什麼時候佈滿了烏雲,此刻竟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地形也越來越陌生,我跟蹤的便有些吃力。
  好在主婢二人來到了一座廢舊的破宅子前驀地停下身形,左右看看,那女孩突然笑道:「王兄,如此苦苦追趕是何道理呀?」雖然聲音不大,可在雨聲裡聽起來依舊很真切,顯然是用了內力。
  我心中哂笑,這等詐人的伎倆我一眼便看破了,雖然這女孩的六識敏銳異常,可想發現我的行蹤還差了一點;只是這女孩心思靈動,卻比無瑕玲瓏勝出兩分。
  同樣的話女孩又說了三遍,見沒有動靜,眉頭就皺了起來,「王動不在房間裡,那他究竟躲在什麼地方了呢?」
  雨水打濕了女孩的衣衫,現出的玲瓏曲線竟不輸於寶亭,只是比寶亭矮一點,讓我看著竟有些心動了。
  「聽他侍女的口氣,似乎他早就料到今天晚上會有人來找麻煩。會不會去了福臨鏢局的駐地?」
  那女孩微微點點頭:「倒也有理。」言罷,主婢二人又轉折向西。我真的有些弄不清楚為什麼我對她會有這麼大的吸引力,讓一個女孩子三更半夜的緊追不捨,不過我知道這次我只能輟在她們的身後了。主婢二人幾折幾返的來到一家客棧,卻正看到從我住處鎩羽而歸的那三個鏢師。
  想來這幾個鏢師也是自作聰明,繞了一個圈子才回來,殊不知人家早摸清他們的住處了,我心中暗笑。在那主婢二人靈貓般的竄上屋子旁邊一棵大樹的同時,我也飛身上了旁邊的另外一棵。
  「你看,邱濤他們不也回來了嗎?」裡面傳來的邱鴻聲的聲音頗有些不耐。
  「看看他們的狼狽樣!」聽到慕容仲達的聲音我並不奇怪,奇怪的是在背後邱鴻聲似乎並不尊重慕容仲達,而慕容的語氣裡已經有了火氣,「若不是王動看在慕容世家的份上,沒和你計較,放你一馬,他們早就躺平了!還能回來跟你說話,笑話!」
  「不是王動,是中午茶棚裡的那個書生。」三人急忙替自己的總鏢頭分辯道。
  「什麼書生?她不過是個雌兒。」慕容道,邱鴻聲卻急忙問是怎麼一回事,三人把經過一講,屋子裡一下子靜了下來,半晌慕容和邱鴻聲分別從前門和後窗猛的竄出,慕容在院子四周繞了一圈之後飛身上了屋頂,而邱鴻聲則目光灼灼的盯著後院的那七八棵大樹。
  慕容仲達和邱鴻聲還真是老江湖,立刻就想到了會不會有人跟蹤。
  「射!」
  隨著邱鴻聲一聲號令,那七個鏢師突然一起湧出,手裡俱拎著弓箭,前三後四的排成兩列,張弓搭箭射向最東面的那棵大樹,箭似流星,即快又平,看起來竟是訓練有素。
  這些鏢師的箭法相當純熟,那弓也像是一石以上的硬弓,弓弦發出「錚錚」的聲響,在夜空中頗有些勾魂奪魄。
  在江湖上行走,最怕的就是遇到箭陣,那密不透風的箭雨就算是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稱的孫不二恐怕也不敢輕易言勝,好在福臨鏢局只有七人,而大樹又有遮蔽之功,我倒不太替那主婢倆擔心,只是行藏怕是要暴露了。
  讓慕容把這兩個丫頭的底細摸摸也好,我心道。聽邱鴻聲喊「西移一棵樹」,我知道箭雨先會把這主婢二人逼出來。
  「殺!」
  當鏢師正依令準備把目標西移的時候,突然聽樹上傳來一聲輕吒,接著就是一陣樹影一陣搖動。
  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呀,我啞笑,原來還有人對福臨鏢局感興趣,想來我和那主婢二人的行徑早落在了人家的眼裡。雖然我六識神通的功力連師父都交口稱讚,可我的心思都放在了福臨和那對主婢身上,加之雨聲淅瀝,竟沒發現這裡還有第四者。
  不過這聲輕吒的時機選擇的卻是異常準確,正是鏢師們一通狂射後正在換箭、精神也有些放鬆的當口,我真有些佩服這人的眼力了。
  果然從幾棵樹上跳下二十余號蒙面人來猛衝向那群鏢師,讓那些鏢師措手不及,其中一個胖子一馬當先,手中斬馬刀撥開鏢師們倉促射出的幾箭後,直撲邱鴻聲而去,氣勢竟極是淩厲。
  「天魔殺神?!」我心頭猛的一震,這一招充滿天地之機的殺招在我腦海中早已烙下了深深的印記,雖然這胖子招式的威力比那晚牡丹閣的黑衣女子尚遜一籌,可也是霸氣十足。
  「魔門?魔門怎麼對慕容世家產生了興趣?」說起來慕容千秋包娼設賭、買賣人口,和魔門倒是臭味相投,魔門要一統江湖,它的目標該是大江盟才對呀,我心中頗有些不解。
  從我聽到魔門的消息開始,我就覺得我無法預料魔門的行事方式,如果況天的那一箭真是魔門的九天禦神箭的話,那麼它的目標該是大江盟才對,這倒是很符合它行事的邏輯,總是首先和白道過不去;可它之後卻緲無聲息,再次露面卻是救下了我,那女子究竟是誰,又為什麼伸出援助之手一直是我心中不解的疑問;眼下它又對慕容世家發動了攻擊,難道魔門真的以為自己是三頭六臂,可以應付黑白兩道的合力夾擊嗎?以前魔門經歷的那些教訓難道還不夠慘痛嗎?
  邱鴻聲果然藏了拙,在「天魔殺神」一擊之下,竟然逃得了性命,雖然左臂被那胖子的斬馬刀劃出了長長的口子。
  「慕容兄救我!」邱鴻聲高聲叫道,臉上有了懼意。
  「慕容仲達也救不了你!」那胖子一直背對著我,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可聽他的語氣顯然對自己沒能一刀殺死對手而頗為不滿。那二十多人蒙面人把福臨的七個鏢師團團圍住,那些鏢師扔下弓箭擎出刀來,立刻縮成一個環形,一時間相持不下。
  在「天魔殺神」給我的震撼過後,我突然覺得這胖子的身形看起來很熟悉,於是高光祖的名字在我心頭一閃,「好像呀!」不過想起李六娘說過她親眼看到高光祖被誅,而他也不應該有機會學到魔門的武功,我便把高排除在外。
  「這胖子是誰呢?」
  在細雨中的胖子有種淵停嶽峙的氣度,右臂緩緩的橫在胸前,雖然看不清他的招式,可正面對著我的邱鴻聲臉上的恐懼之色更深了。
  屋頂現出慕容仲達瘦小的身影,迅捷的如同豹子一般,想來他江湖名人錄第二十八的位子並非浪得虛名,他右手一口短劍,左手卻握著一隻算盤,左手輕揚,三隻算盤珠子便激射而出,顯然是想阻止胖子這一招的發出。
  胖子斬馬刀一圈,「當當當」竟是金鐵交鳴之聲,「一毛不拔鐵算盤,你的算盤還真是鐵的。」胖子好整以暇的嘲笑了一句,斬馬刀突如霹靂閃電一般劈了過去。
  慕容似乎看出胖子招式中的威力,可連變了兩種身法竟沒能避開這雷霆一刀,不得已抬起算盤來擋。那胖子刀上的勁道十足,將慕容震退了七八步,連步法都有些亂了,好在那邊邱鴻聲鼓足勇氣,倭刀奮力刺向那胖子,才攔住了那胖子追殺的招式。
  「不好!」我一眼便看出即便是慕容仲達加上不再隱藏自己實力的邱鴻聲,依然也不是這個胖子的對手,「魔門還真有人才呀。」我暗自感歎,心下卻已經開始盤算究竟在什麼時機出手相救。
  果然,那胖子在慕容仲達和邱鴻聲的聯手夾攻下兀自占了九成攻勢,武功看起來竟然該有十大的實力。我知道再用不上三招慕容和邱鴻聲就要崩潰,正想出手,卻見那對主婢突然從樹上躍下,直奔圍著福臨鏢局猛攻的那二十多個蒙面人而去,在雨中那黝黑的短刀帶出一道奇異的流光,立刻就有一個蒙面人倒在地上。
  蒙面人淒厲的慘叫讓胖子和慕容、邱鴻聲手下俱是一緩,慕容仲達看雖然是和己方發生衝突的那個書生,此刻卻是來相助自己的,不由得精神大振,看那胖子似要回身相救,便妙招齊出,死命纏住那個胖子,叫道:「姑娘,先殺了那些嘍羅,再合力對付這胖子!」
  「莫非是高光祖的兄弟不成?」那胖子轉過身來,雖然他也蒙著面,甚至連雙眼都戴著皮質眼罩,可露出的那對散發著熾熱殺氣的眸子卻真的和高光祖有七八分的相像,不同的是高光祖只有一隻眼,看起來也不如這胖子這般的淩厲。想起在蘇州府衙看過的檔案裡說高光祖上有兄下有弟,我不禁想像起他和高光祖的關係。
  那胖子的身形被慕容奮不顧身的攻勢迫的一緩,就又有一個蒙面人倒了下去,他虎吼一聲,反身一刀劈開慕容的短劍,便直撲那女孩而去,口中喝道:「賤人敢爾!」
  那女孩的身法卻如燕子般的輕巧,在那群蒙面人當中如穿花蝴蝶般的飛舞,胖子顯然是忌憚傷著自己人,不敢發力,竟追她不上,那邊慕容發出的算盤珠子又打倒了兩人,胖子驀地定下身形,斬馬刀一橫,恨恨的道了聲:「撤!」
  號令一下,那些蒙面人背起自己同伴的屍體緩緩退出了戰場,福臨鏢局的一個鏢師想揀便宜,剛剛向前跨出一步,就被那胖子疾如閃電的一刀劈成兩半,而慕容仲達和邱鴻聲被他氣勢所逼,竟不敢相救,只是連忙招呼其他人結陣而回。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那胖子的目光冷冷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回頭之際又有意無意的朝我藏身之處瞥了一眼,那目光煞是奇異。
  那胖子果然早看到了我,看他目光裡的曖昧,甚至他很可能還認出了我的身份,「奇怪,他怎麼會認得我呢?」我心下狐疑,不過既然他知道了我的行跡,想跟蹤他便不太可能,我只好按耐住心中疑慮放過那胖子,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院子裡。
  看胖子一群人漸漸遠去,福臨剩下的六個鏢師一下子全都癱倒在地,顯然他們已經拼脫了力。
  慕容仲達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加汗水,拱手謝那主婢二人道:「多謝姑娘仗義搭救,慕容世家銘感五內,敢問姑娘芳名?」
  那女孩輕笑了一聲:「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何況小女子師門還與慕容家有舊,前輩您多禮了。」卻不肯報上自己的姓名。
  哦?慕容意外的輕咦一聲,目光掠過女孩手中那只奇異的短刀,臉上一副深思的模樣,似乎和我一樣在猜測這女孩的來歷。邱鴻聲看看天,說外面的雨越來越大,大家還是進去說話吧,於是眾人一同進了屋子。
  甫一進屋子,在「唰唰」的雨聲中便傳來一聲驚叫,接著屋子裡便傳來「撲通」聲,像是有人倒在了地上,我一驚,身子已經飛快的從樹上掠下,那屋子裡已經傳來女孩憤怒的聲音:「慕容仲達,你恩將仇報,什麼意思!」
  就聽邱鴻聲陰惻惻的道:「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咱們原本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井水不犯河水的,可你不該跟蹤我福臨鏢局,窺視我慕容家的秘密,你是自投羅網。」
  看到福臨鏢局那幾個鏢師的表演我就在猜福臨很可能是慕容世家暗中訓練已久的秘密武器,邱鴻聲幾句話更加證實了我的想法,慕容仲達不想讓秘密洩露出去,便對那主婢二人下了毒手。
  「卑鄙!可笑!」女孩恨聲罵道:「慕容仲達,虧你還是個鐵算盤,就憑福臨的實力還想把它當成一支奇兵,真笑死人啦!靠他們?你等著大江盟給你收屍吧!」
  這女孩好靈的心思,好烈的性子!我心中暗贊,卻聽她又罵道:「滾,拿開你的髒手!」
  接著又是「呸」的幾聲,話音突然中斷,啊嗚幾聲便沒了動靜。
  我捅破窗紙一看,福臨的鏢師已經不見了,屋子裡只剩下慕容仲達、邱鴻聲和那對主婢。
  邱鴻聲正把那女孩壓在身下,掐著她的嘴將一塊毛巾用力塞了進去,那女孩倔強的搖頭反抗,可眼中漸漸有了一絲懼色;而她的丫鬟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聽不到半絲呼吸聲,顯然已經死了。
  和她相反的,邱鴻聲原本還算儒雅的臉上卻滿是猙獰興奮之色,「我叫你罵!」他叫道,反手一巴掌扇在女孩的臉上,那女孩白皙的臉上頓時多了五道指痕。
  「老邱你溫柔些,人家好歹也是咱的救命恩人。」慕容仲達乾瘦的臉上浮起一絲怪異的笑容嘲笑道,他隨手把臉上的吐沫抹去,就在女孩胸前的衣服上擦來擦去,把手擦乾淨,那女孩拼命的縮著身子,卻被邱鴻聲死死按住。
  「淫賊!」雖然女孩叫不出來,可我依然從她的眼中讀到了這異常熟悉的兩個字,我心中便一陣不痛快,「慕容真是不可救藥,」我心中暗忖,雖然我也清楚江湖爭霸容不得婦人心腸,可畢竟人家剛剛救了你的性命;一定要保住自己的秘密的話,殺也就殺了,幹嘛要侮辱人家呢,再說那胖子安然離去,慕容家的這個秘密還有幾分價值?
  「真他媽的挺呀。」慕容仲達一面揉著那女孩前胸豐滿的凸起一面嘖嘖稱奇,我知道我若是不出手的話,這女孩定是逃不過先奸後殺的命運;可若是我出手和慕容仲達正面衝突的話,我也決不可能留下他和邱鴻聲的性命,慕容世家本就實力稍弱,再少了兩員大將,豈不太便宜了大江盟?
  「這老小子還真給我出了一道難題呀!」躊躇間慕容仲達已經解開了那女孩的衣襟,一隻大紅肚兜和大片嬌膩的肌膚闖入我的眼簾,看她緊閉的雙眼露出淚水,我心頭驀地一動,朗聲道:「慕容兄且慢!」
  話音未落,我已經一腳踢開窗櫺,像豹子一般猛地竄進房中。邱鴻聲應變還算敏捷,身形暴起,揮拳便擊向我的頭顱,卻被我一拳震退幾步,掉到床下,而慕容仲達的短劍已經橫在了那女孩的脖頸上,見來人是我,吃驚的叫了一聲:「大少?!」
  那女孩眼中露出歡喜的目光,只是因為慕容短劍的關係,一動也不敢動。
  「還好,還好。」我臉上掛著笑容,對一臉疑惑的慕容道:「老兄,這女孩是我身邊的侍婢春蘭,心腸雖然很好,可就是頑皮了些,早晨偷跑出去,結果走散了,沒想到在你老兄這兒,她沒得罪你吧?」
  明知道我是一派胡言卻不能反駁,慕容仲達的臉上便有些尷尬,旁邊邱鴻聲拔出了倭刀,聞言厲聲道:「胡說八道!」說著就沖了過來。
  看慕容仲達雖然嘴裡喊「老邱,住手」,可並沒有上前阻攔,我知道他心裡未嘗沒有借邱鴻聲之手殺我的意思,心中冷笑,斬龍刃便勃然而發。
  昨夜——西風——雕-碧-樹!
  斬龍刃帶起的劍風竟有瀟瀟之聲,如風似雨般在邱鴻聲的身上留下了十幾道劍痕之後,點在了他的喉嚨上,「我胡說?少爺有必要為了一個侍女胡說八道嗎?」
  因為背靠著慕容仲達,我看不到他眼中閃過的一道異彩。「誤會,誤會!」等我轉過頭來的時候,他乾瘦的臉上已經滿是笑容,橫在那女孩脖頸處的短劍早收了起來,就連她口中的毛巾也取了出來。
  「淫賊!」女孩一得到了自由便罵了起來,若不是她被點了穴道,恐怕早就拔刀沖上去了。
  「胡鬧!」我喝了一聲,慕容仲達這麼合作,我怎麼也要給他留點面子,「慕容總管已經說這是一場誤會了!」
  「什麼誤會!」女孩依舊不依不饒,「他誤會?他誤會了會讓人半夜三更去殺你嗎?」
  女孩話音未落,我已經甩手給了她一耳光,「放肆!看來我平常真是太寵你們了。」看慕容仲達臉上青紅不定,我順手拉過那女孩,指著地上那丫鬟的屍體,厲聲道:「你看你胡鬧的結果,連秋菊的命都送掉了,你還沒玩夠嗎?」
  女孩即吃驚又委屈的望著我,半晌才摟著那丫鬟的屍體嗚嗚哭了起來。
  「大少,福臨的人不懂事,回頭讓我家主人給您賠罪。」
  慕容仲達此刻顯得很上路,望了女孩一眼,「只是春蘭就不要讓她亂跑了,江湖正亂,還是待在大少身邊安全。要不,包不准哪天就出了什麼紕漏,壞了我們之間的親密關係呀。」

【第四卷‧第八章】
第四卷‧第八章

  「混蛋!……無恥!……懦夫!」
  我扛著女孩往回飛奔,女孩一路的叫?,我充耳不聞。回到客棧,無瑕和寶亭都還沒睡,見我帶回一個女孩來,臉上都有些驚訝,倒是無瑕知道我風流,眼又尖,認出是那個假書生,以為我看上了她,臉上便浮起一層曖昧的笑容。
  「把春蘭的穴道解開。」我一面把濕衣服脫掉,露出精赤的上身,一面吩咐無瑕,寶亭羞得急忙避過頭去,倒是那女孩目光濯濯的望著我,恨聲道:「淫賊!」
  「給春蘭換件乾淨的衣服。」我沒理她,女孩便一推無瑕的手,「用不著你賣好。」說著,拿起短刀,使勁瞪了我一眼,扭頭就要走。
  「你不想讓你家裡的女人世世代代為妓為娼吧。」我緩緩道。在慕容仲達那裡,我逼著女孩發下了毒誓,要她三年之內不得離開我半步,這是讓慕容放心的唯一方法,而我也不想打亂慕容家苦心經營的佈置,從而在與大江盟爭霸中失去先機。
  女孩腳步一緩,臉上陰晴不定,我知道她內心在天人交戰。「或許你真的出身不凡,可我並不感興趣。」我冷冷的說道,心裡把十大門派依次想過一遍,也沒想出究竟是誰家調教出了這麼一個武功出色的傳人,江湖波譎雲詭,似乎誰都有這種可能,又似乎誰也沒有。
  「慕容世家恐怕也沒有心情來追查你的來歷,當然這一切都有個前提。假如你走的話,最好記得給自己和家人準備好棺材。」
  「你欺負人!」女孩回了一句,身形卻站定下來,背過身去,肩膀便是一陣抖動,無瑕嗔了我一眼,走過去輕輕摟住她,她撲進無瑕懷裡,那壓抑的啜泣便變成了歇斯底里的哭泣。
  在我舒舒服服泡了一個熱水澡之後,那女孩已經平靜下來,她的身高與無瑕相仿,便換上了一件無瑕的湖絲對襟短襖和百衲裙。看我披著浴袍出來,寶亭低著頭不敢看我,而她卻是飛快的把頭一別,臉上滿是慍意。
  我不知道是我的恐嚇發生了作用,還是有其他什麼原因,讓她作出了留下的決定,不過換成女裝的她清純亮麗,雖說不如玲瓏明豔,不如無瑕嫵媚,可也算的上是個美人,這倒讓我覺得有些寬慰,總算沒有白費一番力氣。
  「春蘭,你還真是個美人胚子耶。」
  我並不在意寶亭會不會吃醋,她是大家出身,應該看慣了男人的三妻四妾。再說我有心娶她為妻,總要磨練一下她做大婦的心胸和氣度。
  女孩漲紅了臉,卻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沒好氣的道:「我不叫春蘭!」
  「那你叫什麼?夏蓮?秋菊?冬梅?連阿貓阿狗都有個稱謂,你總該有個名字吧。」
  無瑕剛想說話,卻被我一瞪眼又縮了回去,一吐舌頭躲到一邊去了。淚珠在女孩的眼圈裡打轉,她卻盡力不肯讓它掉下來,憋了半天才道:「我真看錯了人!」
  「你認識我?」
  我突然想起她和她那個已經死去的丫鬟之間的對話,這個素昧平生的女孩似乎對我很熟悉,而在我的記憶中,關於這個女孩絕對是一片空白,我開始懷疑我是不是做了她的姐姐或者妹妹。
  「你看錯我什麼了?」
  「你是淫賊。」女孩飛快道:「原以為你是名門正派,大家說你是淫賊我還不信,原來那些江湖傳言才是真的。」
  「什麼江湖傳言?不會是我又變成了殺人兇手了吧。」我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安,我並不想成為江湖中的名人,也不想成為江湖傳言的主角,名人死的早,而那些江湖傳言會讓人死的更早。
  「你沒殺過人嗎?」女孩反問道:「那花家上下十五口是誰奸殺的?」
  原來還是那老一套,我心下釋然,「我沒有必要跟你解釋究竟是不是我殺死了花家全家,」我微微一笑,「過幾天刑部該發下公文了,你自己看吧。」
  可能是我坦然的語調讓女孩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難道不是你殺的嗎?」她臉上明顯露出一絲狐疑,不過很快又變成了鄙夷,「就算你沒有殺花家老小,你也是個淫賊。」她肯定道。
  「淫賊?」我哈哈一笑,我並不在意別人叫我淫賊,因為淫賊本就是我奮鬥的目標。看那女孩子沒有再往下說的意思,我不再追問,倒是無瑕聽著不太順耳,一皺眉像是要再追問,也被我使了個眼色制止了。
  女孩便和無瑕、寶亭住在了一起,折騰了一晚上,連我都有些乏了,等我醒來的時候,眼前是無瑕有些焦急的臉。
  「爺,寶亭和解雨都發起了高燒。」
  我這才知道那女孩叫做解雨。等我來到三女房間的時候,寶亭和解雨都面如火燒般的昏睡在床上。摸了一下額頭,兩女俱是火燙,只是寶亭的額頭微微有些汗意,看來是無瑕的藥開始開始發揮效力了。
  「寶亭沒事,能出汗就好。」我放下心來,我並不擔心解雨,她應該是叫雨澆的著了涼,之後又擔驚受怕,寒毒心火夾攻,才一下子病倒的,不過她內力頗有根基,只要好好休息兩日,想必就可以恢復。
  丹陽不是個大地方,客棧也不是一家大客棧,店裡廚師的手藝就不敢恭維,無瑕怕我吃不慣,便親自下廚,素手調羹,烹出一碗鴨舌羹來,我嘗了一口,真是滑嫩鮮香無比,不由得贊了一聲好。
  無瑕一早晨的辛苦全都得到了回報,還沒來得及易容的臉上滿是幸福的滿足。我雨露的滋潤讓她容光煥發,連肌膚都隱泛毫光,就像窗外晨雨後的太陽一般明豔不可方物。
  「無瑕,你真美。」
  「寶亭妹子才美呢。」無瑕的臉如同盛開的鮮花,嘴裡卻謙遜起來。
  「口是心非!」我故意笑她,想起一直沒能看到寶亭的廬山真面目,便好些好奇的問:「你知道寶亭的易容術是誰教的嗎?」
  無瑕搖搖頭,寶亭雖然和無瑕姐妹相稱,可依舊藏著許多秘密;無瑕也不是個善於交際的人,給殷大姑娘看了好幾年的病,對寶大祥依然不瞭解。
  我不想讓無瑕變成追逐心機的女人,因此我就不再追問,卻轉了話題,「無瑕,你看解雨是什麼來歷?」
  「爺你淨給賤妾出難題。」無瑕偎進我懷裡嗔道,臉上卻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江湖上用刀的高手雖然並不多,可分佈江湖大小門派,想知道她的來歷怕會很難。」
  「那這柄短刀你聽說過嗎?」解雨的隨身短刀此刻就在我的手中,那刀柄用白布細心的纏裹著,握起來極是舒服;黝黑的刀身雖然佈滿了細密的刀紋,卻不見一絲光芒,只是隱約發出的寒氣暗示著它無堅不摧的鋒利。我找了半天,終於在刀護手上發現了一行古體小篆。
  「流光……」無瑕摸著那凹陷的篆字,搖搖頭喃喃道。
  「是呀,『微雨濕流光,芳草年年與恨長』……」這頗有些雅意的名字讓我心中泛起一絲惆悵,順手將一杯清茶倒在刀上,眨眼間那黝黑的刀身上便彷佛流動著一道烏亮的光芒。
  無瑕敬佩的望著我,而我卻望著那刀身上的流光,這樣一把寶刃竟在江湖裡籍籍無名,連我都替它惋惜。
  「能擁有像流光這樣的寶刀,隨身又帶著上千兩的銀票,解雨的出身絕對不差。」
  「她的刀法是江湖常見的岳家刀法,肯定不是她本門功夫。她會是十大門派的秘傳弟子嗎?」無瑕疑惑道:「隱湖歷代弟子均用劍,想來不會是它的門下;少林寺向來不收女弟子,恐怕也不會為解雨破例……」
  「這可不好說,規矩都是人定的,春水劍派都有了男弟子,為什麼少林寺不能有女弟子呢?」
  「爺你又來笑我。」無瑕暈生雙頰,雙眼媚的似乎要滴出水來,成熟女人散發出來的淫靡氣息果然不是玲瓏那種少女所能比擬的。
  我的手插進她衣服裡,緩緩撫摸著她滑膩如脂的脊背,「不是笑你,無瑕,我只是想告訴你凡事都沒有絕對,少林寺當然不收女弟子,可它的俗家弟子也不能收女徒弟嗎?隱湖雖然用劍,可武道相通,鹿靈犀難道真的就創不出一套刀法來嗎?」
  說著說著,我自己也有點洩氣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解雨絕對不是慕容世家和春水劍派的弟子,想查一個人的底細需要龐大的線人網,她是怎麼來到丹陽的,穿的衣服是那裡做的,吃飯有什麼習慣,我只能從這些明細中尋找線索。
  無瑕卻已經無法思考了,我的大手漸漸的下滑,快要插進她的小衣。「爺,寶亭……」她下意識的把頭一偏,瞥了一眼背後床上躺著的寶亭和解雨。
  我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只是觸手處覺得多了一塊柔軟的布墊,讓我發出一聲懊惱的歎息:「來了?」
  無瑕頓時紅霞滿面,把螓首埋在我懷裡輕輕搖了搖頭,用極細的聲音道:「賤妾……月事極准,該今天來了。」
  這麼說還沒來,我心頭大動,順手扯下她的小衣,那百衲裙裡便是空空蕩蕩的,「要幾天?」當無瑕細若蚊蠅的「四天」剛說出口,我的獨角龍王已然兵臨城下了。
  或許是因為旁邊有人,無瑕的高潮來的即快且猛,當她壓抑著發出細若簫管的呻吟,我聽到寶亭的呼吸越來越重,而解雨也輾轉反側起來。
  寶亭和解雨的高燒讓我無法啟程趕路,我便找來了捕快老王,讓他幫我查查解雨的來歷。
  老王檢查了一遍解雨的衣服和隨身攜帶的物品,並沒有看出頭緒;打馬沿官道北上,一路詢問路邊的茶棚酒肆,還真有幾家見過解雨,按店家的說法,她就在我前前後後的不超過半個時辰的路程,我快她也快我慢她也慢的,彷佛是在跟著我,就連老王都說這小囡好像是沖著我來的。不過一到鎮江,所有關於她的消息全斷了,鎮江的范老總發動了手下弟兄跑了半天也沒找什麼線索。
  看到那些捕快跑得滿頭是汗,我心中頗有些過意不去,遞給老範一百兩銀子說是給弟兄們吃茶,他推託幾下,見我心誠就收下了,道:「老弟,這丫頭該是從水路來的,若是江北還好查些,一旦是沿長江順流而下的話,想查出她的來歷勢比登天還難。」
  他曖昧的沖我笑笑,「反正人就在你身邊,想查就看老弟你的手段了。」
  等回到丹陽已是夜幕初降,寶亭和解雨的燒都退了,只是精神比原先差了很多;無瑕忙前忙後的應接不暇,連晚上燒的菜都有些失了水準。
  寶亭、解雨見她一臉倦意,以為是受二人拖累,便一個勁的抱歉。倒是我看出她其實是有些心緒不寧,略一思索便知癥結所在,趁殷、解二女不注意,我偷偷問她:「是不是沒來呀?」
  看我一臉壞壞的笑容,無瑕扭著身子不依道:「爺你討厭!人家都急死了,它怎麼還不來呀。」
  除了在太湖那次為瞭解無瑕中的金風玉露散而一泄如注外,我再沒有在她的身上播下過種子,一來我內心深處還是有些顧忌她的身份,二來與無瑕的關係並沒有公開,每每避著別人,可無瑕一人根本戰不過我的獨角龍王,就算這幾日她可以放開身心,也是手口並用才能吸出我的精來,我也不奢望一索而得子,不過看無瑕嬌羞的樣子,我便有意逗她:「幹嘛非要它來,不喜歡給爺生個兒子嗎?」
  無瑕渾身一震,那對嫵媚的眸子裡突然放出一絲奇異的光彩,不過可能看我一臉嘻笑不像是正經模樣,她眼中的光彩便黯淡下來,嗔道:「爺,你總逗我。」
  無瑕目光的變化讓我心裡猛然醒悟過來,「她不是不喜歡替我生子,而是害怕自己的身份吧。」
  我想通這一點,我心中頓起憐惜,既然無瑕一心一意做我的女人,我也該給她做我女人的權利,便收起了臉上的嘻笑,正色道:「無瑕,我不是逗你,你若是有了,我歡喜還來不及呢。」
  我不知道我的話竟有如此大的魔力,在一?那的功夫就讓無瑕的臉上綻放出如此動人心魄的笑容,那笑容裡滿是驚喜和滿足,「爺,這是真的嗎?」連她的聲音都充滿了喜悅,「真的想讓無瑕給爺生個兒子嗎?那……那爺怎麼總不給奴家?」
  我噗哧一笑,看來這問題倒是困惑了她許久,「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誰讓你的功力不足呢?」
  「那蕭瀟呢?玲瓏呢?」
  看無瑕紅著臉問出自己心中藏了很久的疑問,我不由得食指大動,貼近她的耳朵道:「蕭瀟有後庭助戰,玲瓏是三人行,無瑕,你喜歡那一種呢?」
  於是在丹陽的三日便是春色無邊,無瑕竭盡全力的侍奉我,而我也不再吝嗇播撒我的種子。只是等到寶亭解雨病好上路的那一天,無瑕的月事也沒有來,我和她便都有了預感,她懷孕了。

【第四卷‧第九章】
第四卷‧第九章

  病癒後的解雨並沒有因為我的悉心照料而發生變化,反倒因為我和無瑕頻繁而激烈的情事愈發看我不順眼;寶亭雖然還是不遠不近的叫我大哥,只是不再掩飾自己情緒上的變化,離蘇州越近,她的神色越黯然。
  「大哥送你回杭州吧。」
  寶亭還沒說話,旁邊解雨先低低嘟囔了一句,像是在說跟黃鼠狼有關的一個歇後語。一場病下來,兩女成了朋友,解雨便替寶亭操起心來,她顯然是不放心我這個淫賊。
  「大哥不必了,寶大祥也要在蘇州開設分號,小妹的叔父目前就在蘇州等我,小妹和他一起回杭就可以了,大哥你放心吧。」
  我知道在和殷家談婚論嫁之前,寶亭要避嫌了。想到殷家畢竟是大戶人家,我也只好答應。不過到了蘇州,寶亭還是在竹園住了一晚,第二天才依依不捨的離開,臨行前顧不得眾人的目光,千叮嚀萬囑咐讓我速去杭州提親。
  幾女都知道我要娶寶亭做正妻,和寶亭在一起的時候就多了一份拘謹,等寶亭走了,玲瓏才纏在我身邊訴說那道不盡的相思。
  蕭瀟雖然沒回來,可她卻透過老馬車行傳來書信,說有人在寧波府看到了蘇瑾,而她正星夜前往那裡堵截蘇瑾。
  孫妙也還沒有來蘇州,不過我聽高七描述她近一個月的行蹤,判斷目前還在松江府的她下一個目的地就該是蘇州了。
  一算再過五天就是和孫妙的約期,我便決定等她五日,正好我也要在城裡找一處可以做妓院的園子。想起這種事情魯衛是行家,而花家血案如何了結我也帶回了刑部的意見,便去府衙找他。
  「老弟,你總算回來了。」魯衛雖然一臉欣喜,可隱隱有種焦慮。
  「不算晚吧,蘇老總給我的期限可是三個月呀!再說刑部那裡我早把案子清的一乾二淨了。」
  「老哥我知道那案子結了,你小子還真他媽的能幹,竟然勾搭上了桂萼,」魯衛沒好氣的道:「不幹案子的事兒,是有件事兒老哥我著急問你。前兩天看見玲瓏,我還以為你也回來了呢。」
  我心下狐疑,究竟是什麼要緊的事讓魯衛把我的太湖之行都放到了一邊,可魯衛此時卻賣起了關子,說要等晚上到他家裡再說,不過他讓我帶著無瑕玲瓏一起去卻讓我心中生出一絲不安。
  看他一點沒有鬆口的餘地,我也適時的轉移了話題。其實十二連環塢的覆滅早已轟動了整個江湖,只是魯衛得到的版本顯然是經過大江盟潤色的,與我的經歷角度不大相同,兩下一印證,整個事情的發展脈絡就更加清晰了。
  「齊盟主當真是雄才大略呀。」魯衛感慨萬千,經此一役,他師門少林寺的風頭完全被大江盟所遮蓋,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他雄不雄才大不大略干卿底事!」我一撇嘴,魯衛便笑我似乎天生就對大江盟沒好感,我嘻嘻哈哈瞎扯一番,便問起買宅子的事來。
  魯衛一聽就大搖其頭:「老弟,咱大明吏律可有明文規定,官吏不分三六九品、入流不入流一概不得經商,何況還是開個什麼勞子妓院!你不要前程了?!」
  「那大明吏律有說不許官太太、官兒子經商嗎?」我費了番口舌才讓他相信,我開的這家妓院不僅不會影響到我的前程,而且會對日後升官發財大有好處,我也保證絕對不會影響到蘇州的治安,更會讓他從中得到可觀的好處,魯衛的臉色才開朗起來,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我一番,笑道:「老弟,你真是個讀書人嗎?真的中過解元嗎?我怎麼都覺得傳言中的淫賊更適合你。」
  「少爺我還要中狀元呢!」我不滿道。
  魯衛不再和我鬥嘴,笑道:「老弟你也真走運,神仙廟的飛燕閣被它對面的快雪堂擠垮了,老闆跳了大運河,留下孤兒寡母的正著急出手,托我給賣了,人家說了,只要把債頂了,飛燕閣白送。城裡的幾個大老前幾天就吵著要買,卻還想壓壓價,我不肯,光棍殺九十九不殺加一,怎麼也得給人留條活路呀!再說飛燕閣的地角好,園子又大,那娘倆出的價錢其實很公道,老弟你若是要,一口價十六萬兩,我今天就給你過戶。」
  我真有點喜出望外了,飛燕閣正像魯衛說的那樣,實在是經營妓院的好場所,十六萬兩的價格也的確公道,可沈園的現銀幾乎都給寶亭拿去填寶大祥的窟窿了,我欣喜過後眼中就現出一絲愁意。魯衛是個老捕快,最善察言觀色,問:「怎麼?老弟,是不是一時不湊手?」
  我點點頭,說糧租還沒收上來,魯衛倒笑了,說只要先拿個兩三萬的一來讓那娘倆生活,二來讓債主放心也就行了,我聞言大喜,決意不再等和李六娘商量,下午就把飛燕閣所有的契約全轉到了我名下。
  到了晚上華燈初上,我帶著無瑕玲瓏來到了魯衛家。魯衛兩口子把我們迎了進來,魯衛和我走在前面,而魯大嫂則指點著院子中的花花草草講給無瑕玲瓏聽,漸漸落遠了。我正奇怪這又不是第一次來魯衛家,突然變生肘腋。
  從我背後花徑兩旁的大樹上猛的躍出兩人,那兩人衣襟帶起的獵獵風響連走在很前面的我都聽的清清楚楚。「高手!」心思一動間,我的身子已然似箭一般猛的後退,卻覺得一股勁風襲向我的後背。
  「老魯,你開什麼玩笑!」我變換了一種身法把身子轉過來,卻見魯衛拿著煙袋鍋子頗有些嚴肅的望著我。
  在他身後,南元子雙拳妙招疊出,將玲瓏困在一起,他顯露出的武功正如我所料的那樣有著江湖名人錄前三十名的實力;而和無瑕鬥在一處的則是個眉目清秀的和尚,他掌法看似枯澀,卻是枯榮變化不已,彷佛天地輪回,勁力生生不息,把以掌代劍的無瑕幾乎完全壓制住了,正是少林寺第二高手、戒律堂的年輕長老木蟬。
  「鴻門宴嗎?」我看魯衛兩次攔住我的去路,頓時心頭火起,周身立刻散發出強大的氣機,連遠遠躲在一旁的魯夫人都激靈地打了個冷戰。
  聽我喝了一句:「老魯,再不停手,我可要翻臉了!」魯衛忙回頭看了一眼,呼哨了一聲,南元子和木蟬便立刻停了下來。
  魯衛臉上流露出的迷惑表情讓我霎那間明白了他的用意,南元子和木蟬應該是在試探無瑕玲瓏的武功,「老魯,難道江湖又有誰全家被我殺了?」
  「不是有人被你殺了,」魯衛搖搖頭,「而是傳言中的死人又在傳言中活過來了。」魯衛望著無瑕道。
  他那頗有些無奈的話語如同一陣颶風吹過無瑕和玲瓏的心,連我都覺得這夜晚似乎有點冷了。玲瓏的臉一下子變得雪白,窘的兩眼不知該往哪兒放,那模樣似乎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而已經近乎完全認同玉無瑕這個角色的玉夫人像是被人揭開了心底最深處的一塊傷疤,淒然望了我一眼,身子不由自主的輕輕抖了起來。
  原來傳言的目標竟是無瑕,我突然想起瞭解雨那一聲聲的「淫賊」,等我明白傳言該是怎麼一個內容的時候,無瑕和玲瓏的表現已經完全把傳言證實了。
  「玉夫人已經死了,活下來的是玉無瑕。」我心裡升起了一股怒意,就算無瑕是玉夫人又干卿底事!帶著惱意撥開魯衛,走到了無瑕的面前,用力將她顫抖的身子摟在懷裡,「她,是我的愛妾無瑕。」
  「你還說她是玉無瑕?!」就像是被抓住了手脖子的小偷還在喊自己清白,魯衛三人見我出人意表的舉動,俱是目瞪口呆,連玲瓏也因為眼看著自己的母親投入自己丈夫的懷抱而閃過一絲驚恐不安的神色。
  只有無瑕臉上突然放出喜悅的光芒,眼裡猛的遮上了一層輕霧,在我溫暖強壯的懷裡她的身子也停止了抖動。
  「若信貝多真實語,三生同聽一樓鐘。」木蟬突然頌唱道,那聲音清朗無比,似乎是用上了少林七十二絕學中「佛門獅子吼」,直有蕩滌心肺之功。
  「哦?」我詫異的望了木蟬一眼,那張雖然清秀但有些木訥的臉上此刻卻滿是憐人濟世的表情。
  「你倒是個詩僧了。」我自然熟悉李義山的這首《題僧壁》,也明白佛家講究生死輪回,人不論前生今世將來,三生俱是一體,木蟬此刻念出這首詩來,顯然是暗示任憑我說得多麼玄虛,玉夫人、玉無瑕終是一人。
  「三生如一又如何?」我一臉的不滿,「你和尚也忒多事了吧!」
  我挑釁道:「你佛家不是講『事事無礙,如意自在』的嗎?和尚可以『手把豬頭,口誦淨戒;趁出淫坊,未還酒債;十字街頭,解開布袋』,我為什麼不能娶我心愛的女人?!」
  木蟬一怔,想說話望瞭望玲瓏卻沒開口,魯衛道:「老弟,是,你想娶無瑕沒有問題,可她畢竟是玲瓏的、的……」
  看到我眼中突然射出的精光,魯衛變得期期艾艾起來。
  「在我眼裡,玲瓏是我心愛的女人,無瑕也一樣,我不在乎她們之間是什麼關係。」我甚至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大不了像解雨那樣喊我一聲淫賊罷了,相比之下,倒是玲瓏會不會接受這樣的現實才是我最關心的。
  「玲瓏……」我的目光裡滿是愛意,姐妹倆隻猶豫了?那,便一左一右的靠在我的身上,我知道雖然要掃除她倆的心裡障礙或許還要費一番周折,可在外人面前姐妹倆顯然不願違背我的心意。
  「就是嘛。」不知是不是我與三女相擁的模樣感動了魯大嫂,她竟打抱起不平:「我們女人講『未嫁從夫,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女婿也算半個兒子,玉姑娘跟從老弟也沒什麼不對呀?」
  我不知道魯大嫂是不是第一個這麼解釋三從四德的人,不過看魯衛、南元子好像都頓時松了口氣,臉色也自然了許多,只有木蟬又變成了那副木訥的樣子,怔怔望了我好幾眼,突然頌了一句「阿彌陀佛」。
  「哈哈,老哥也是怕人言可畏,預先給老弟提個醒。老南,你看,無瑕和老弟真是天造一對、地配一雙啊。」魯衛見風使舵道,南元子的臉上也露出憨憨的笑容。
  我也沒想到事情的結局是這般的虎頭蛇尾,想來魯衛和南元子並不想失去我這個朋友。
  我也趁熱打鐵道:「也是小弟活該,誰讓小弟偷娶呢,趕明兒我在竹園擺道酒,讓無瑕玲瓏下廚做幾道好菜,也算讓新婦正式和幾位哥哥見面。」
  無瑕羞得從我懷裡脫出,躲到了身後,看樣子似乎還不如玲瓏大方。魯衛使了個眼色,魯大嫂便拉著三女到一邊說話去了。
  見四女離開,南元子歎了口氣道:「老弟,你的花邊新聞也太多了些吧。」
  魯衛也是一臉的苦笑:「老哥我可叫你害死了,上報師門說玉夫人已經戰死,好嘛,現在死人又活了過來,江湖人都笑話死我了,操!連大活人都能看走眼,還『神捕』呢!」
  「玉夫人是死了。」背後被人指指點點的畢竟不好受,我便把調子定下來,江湖就是這樣,你既可以無中生有,也可以有中生無。
  之後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魯衛道眼下江湖流言四起,說玉夫人根本沒死,而是母女同侍一人了,更有傳言甚至說我其實就是玉夫人與鬼影子任獨行的私生子,鬼影子死後,我就霸佔了自己的母親。
  惡毒的咒?不由得從我嘴裡磅?而出,罵得我口乾舌燥我心裡才覺得痛快了些。一陣發洩之後,心裡卻暗自尋思,究竟是誰又把玉夫人的陳年舊帳翻出來了呢?在少林寺和春水劍派兩大名門正派共同宣佈玉夫人死訊之後,江湖人都已經信以為真,聽隋禮說就連十二連環塢都認為她不堪忍受屈辱而自盡了。
  我驀地想起在牡丹閣與尹觀、高光祖的那一戰,十二連環塢若產生懷疑該是從那一戰開始的吧,不過十二連環塢已然覆滅了呀,難道是它的餘孽在作怪?可它的仇家該是大江盟,而我和春水劍派對它、對江湖來說並不是什麼舉足輕重的力量,翻出舊帳究竟意欲何為呢?
  「老魯,最近有沒有陰司秀才李岐山或者其他十二連環塢中人的消息?」
  魯衛搖搖頭之後突然一愣,眉頭一挑道:「你是說除了李岐山,十二連環塢還有其他人活著?」
  我點頭,把丹陽花家老宅發生的事兒說了一遍,魯衛三個俱陷入了深思。
  片刻之後南元子道:「大少說的不無道理,那麼一場大戰,有幾個漏網之魚也不奇怪,怕就怕大江盟並沒有掌握十二連環塢的人員名單,究竟誰漏了網也說不清楚。」
  「那關於無瑕的消息是怎麼傳出來的呢?」
  「這你倒沒冤枉十二連環塢,玉夫人沒死的消息的確是從它那裡傳出來的,大江盟在它內部有臥底,便得到了消息,之後便傳遍了江湖,至於怎麼演變成了如今這個版本卻是不得而知了。」
  「怪不得十二連環塢敗的這麼快!」聽到臥底我心中一動,「大江盟看來早就在處心積慮的對付十二連環塢了。」
  不過我知道這傳言怨不得大江盟,大江盟又不知道無瑕和我的關係,想來都是江湖那些無聊之人在添油加醋,瞎貓撞到了死耗子,而我又不能把他們殺個乾淨,索性不再去想它,轉頭問一直無語的木蟬:「木蟬兄,你是剛從杭州過來的吧,大江盟最近可有什麼動作?」
  木蟬道:「齊盟主把江園經營的密不透風如同鐵板一塊,倒是來到蘇州才覺得鬆快些。」
  大江盟對少林寺實行消息封鎖,這並沒有出乎我的意料。在對付十二連環塢的時候,大江盟就僅僅邀請了隱湖小築和排幫,隱湖是江湖出了名的隱士門派,數次可以稱霸江湖的機會都被她輕輕放過,是江湖最沒有野心的門派;而排幫現在已經與大江盟合併了。少林寺雖是禪門,可門下俗家弟子眾多,又出過好幾位武林盟主,包不准誰會有野心,大江盟提防它也不無道理。
  看來應該儘快把秦樓建起來才是正理,那些江湖豪客為了博得佳人一笑,真是什麼事都做的出來,什麼消息都能打探得出來。
  魯衛卻問道:「老弟,你這麼關心大江盟是不是為了魏柔呀?」
  我不置可否。魯衛是個極精明的人,想瞞他並不容易,不過我也不想把我與隱湖的恩恩怨怨講給他聽。
  魯衛可能是覺得方才試探無瑕的舉動無論如何都有些過分,便有些討好道:「說起來也怪,齊小天明明和魏柔走的很近,可幫大江盟剿滅十二連環塢的卻是織女劍辛垂楊,魏柔為什麼沒去呢?」
  這老小子還真能捅我的痛處,魏柔中的金風玉露散一直是我的一塊心病,我真怕她因此而失去了處子之身。雖然看魯衛的賣關子樣子似乎知道魏柔的下落,可想到施放春藥的高光祖,我忍不住冷笑道:「還不是因為你們少林寺裡人才輩出,連春藥這種下三濫的招數都使得出來!」
  魯衛忙問究竟,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交待清楚,魯衛和木蟬都是一臉尷尬,高光祖雖說被少林除名,可他畢竟是少林培養出來的高手,行事如此不堪,想來自己也臉面無光。
  魯衛嘿嘿乾笑了兩聲,道:「反正高光祖已經伏誅了,大少的氣也該消了,再說,叫他這麼一攪和,魏柔和齊小天就分開了不是?眼下魏柔可是去了你的老家揚州了。」
  我心頭一喜,旋即一怔,我才從揚州回來,怎麼沒聽說她的消息,便望著魯衛,魯衛忙笑道:「消息絕對可靠,老弟你一去太湖,老哥我就飛鴿傳書直隸、浙江二省中我在衙門裡的朋友,讓他們留心客棧裡的來往客人,前天揚州的瞿老總來信,說有女子用魏柔的路引住進了客棧,雖然易了容,可身高體形年齡都和老弟形容的一致,瞿老總試探了一下,說那女子武功深不可測。」
  他頓了一下,又道:「不僅那張路引絕對是真的,而且她可是孤身一人喲。」
  「老魯,讓你費心了。」我立刻就明白了,魯衛動用了他在官府的資源。揚州府的總捕頭瞿化也是江湖名人錄裡的人物,能讓他覺得武功深不可測,想來應該是魏柔了。不過魏柔使用了真正的路引還是讓我有些驚訝,俠以武犯禁,武林中人行走江湖,多半用的是假路引,就連我去太湖都用了李佟這個假名,魏柔行事還真出人意表,再說揚州現在風聲鶴唳,她去那裡作甚?
  「老魯,那路引是那裡簽發的?」
  魯衛訕訕道:「說起來丟人,她路引竟是我蘇州府發的。」
  我既吃驚又好笑,魯衛說按照路引去查了一番,才知道魏柔確實是蘇州人氏,只是自幼而孤,後來被人收養就不知所蹤了,路引是前任簽發的,而他上臺後雖然對新路引控制的很嚴格,可對更換舊路引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做官講究給前任補窟窿,只要不是什麼大事,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第四卷‧第十章】
第四卷‧第十章

  有了魏柔的消息讓我心情舒暢了許多,又問高光祖家裡兄嫂弟妹的情況,魯衛也不清楚,不過說想查也容易,只是費些時日,我便請他幫忙調查一番。
  回到竹園,卻有意外之喜,原本應該在半個月後才來蘇州的李六娘帶著莊紫煙和梅娘到了。
  「六娘,看來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面對滿臉親切笑容的六娘我也是滿心歡喜,這個神秘的女人讓我不知不覺生出了一種親切感。
  莊紫煙嫋嫋娜娜的上前道了萬福,叫了一聲「主子」,那對烏黑的眸子便好奇的望著我身後的無瑕和玲瓏,看無瑕一臉歡喜而玲瓏似乎有些心事,那眸子又轉到了我身上。
  看到紫煙一身婢女打扮我就知道六娘是個極有心的人,見紫煙有些迷惑,便笑著對她道:「來,過來見過三位玉少奶奶。」
  「啊?」沒等紫煙動作,在我沒回家之前一直陪著六娘一行人的解雨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叫,「你、你不是蕭瀟嗎?」
  她滿是驚訝的望著無瑕,不過臉上很快變成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你、你就是春水劍派的玉……」
  她下面的話被我突然放出的淩厲目光逼了回去,無瑕和玲瓏的臉色都有些變化,顯然她們和我一樣,都想起了江湖流傳的關於我與玉夫人的那個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流言。
  紫煙乖巧的上前叫了聲「大玉奶奶、小玉奶奶」,六娘也好奇的望了一會兒無瑕,轉頭笑著對解雨道:「原來姑娘不是公子的家人呀。」
  我這才明白我不在家的時候,解雨竟以主人的身份接待了六娘,這姑娘的大膽頗讓我驚奇;而且不時用淫賊來稱呼我的她似乎已經準備安安心心的在我身邊呆三年,也讓我對她的突然出現產生了懷疑。
  不過,就算她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想我也有足夠的魅力來征服她,雖然她並不是絕色,不過那身不亞于蕭瀟的武功想來會是我一個好幫手。
  無瑕和玲瓏早知道了太湖秦樓和李六娘、莊紫煙,只是無緣一面,因為不清楚我今後如何安排紫煙,便只受了紫煙半禮。
  我把大家互相介紹了一番,和六娘之間的交易並沒有什麼值得隱瞞的,如果秦樓能順利開業的話,用不了多長時間那些有心人就會弄清楚它的後臺老闆究竟是誰,於是我便直截了當的問六娘怎麼來的這麼快。
  「快點好嘛,一路聽說你是個大忙人,昨天應天府今天揚州府的,還不知道明天你在哪兒呢。賺錢的事兒拖不得,我只好早些來了。」六娘淺笑道,那纏綿的聲音帶著異樣的誘惑,每每讓我忘記她的年齡。
  我心中一凜,「六娘對我的行蹤很關心呀。」我笑道,在太湖的時候我就發現秦樓對外界新發生的事情極其敏感,或許它已經有一套線人班子吧。
  解雨在眼中閃過一絲深思後沖我笑道:「想不到你這麼受歡迎,你的那個侍婢蕭瀟呢?」
  我哈哈笑道:「英雄喜蕩婦,美女愛淫賊,我可比那些滿嘴道德文章的人有趣多了。」我含笑望著她,卻沒有告訴她蕭瀟的行蹤,解雨可能是察覺了我目光很有些色迷迷,便在無瑕玲瓏含羞啐了我一口的同時,大大方方的罵了我一聲「淫賊」。
  六娘忍俊不止,笑了一陣,才把話題轉了回來:「秦樓迎來送往的,消息極是靈通,再說這些日子江湖上除了對十二連環塢的覆滅議論紛紛之外,就是公子的消息了,我想不知道都困難。」
  「傳就傳吧,我自昆侖山上一青松。」我伸手把無瑕拉進懷裡,心中暗恨這流言的始作俑者,不過聽六娘的話裡並沒有譏諷的味道,不免生出幾分感動。
  六娘望著臉上浮起幾分窘意的無瑕,沉吟半晌才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無暇你真好福氣呀。其實大丈夫立身世上,本就該快意行事、率性而為,何必聽眾言粥粥!」
  無瑕感激的望了六娘一眼。我聽她的話頗有長者之風,我不由得笑了起來,「六娘,怎麼你和我娘說話一個調調?」
  說罷心中忽然一動,六娘對我莫名的關愛還真像是我的長輩,想起把她拉攏住的諸般好處,便笑道:「六娘,乾脆我拜你做乾娘算了。」
  就在滿屋子的人俱是一怔的時候,六娘卻噗哧一笑,她那張並不出眾的臉上突然閃現出動人的神采:「我有那麼老嗎?」她嬌媚一笑道。
  在那一霎那我心裡一陣迷惘,她明豔的笑容就比玲瓏也不遑多讓,瞬間展露出來的媚態甚至比她的弟子、天生媚骨的莊紫煙還要誘人,她真的是個已近中年的婦人嗎?
  「那你拜我做幹哥哥也成。」一句話惹得眾女嘻笑不已,六娘罵我一聲荒唐,沉思片刻自言自語道:「有個乾兒子孝敬也不錯,」
  她望了我一眼,笑道:「只是你能有幾分孝心,為娘還真說不好呢。」
  「十足孝心!」我回道。擇日不如撞日,我當下吩咐喜子和明珠擺上香案,拉上解雨做證人,領著無瑕玲瓏給六娘磕了一個響頭,便認下了這門乾親。
  六娘說也沒個準備,就順手摘下頭上的一隻金簪子給了無瑕,一對碧玉手鐲拆開送給了玲瓏。我也湊趣討賞,六娘闔了我一眼,笑道:「已經送給你紫煙了,你還這麼貪心!」倒把旁邊的紫煙羞得紅了臉。
  「我也要拜六娘做乾娘!」解雨在一旁看得眼熱,突然一本正經的道。
  「有你叫乾娘的時候。」六娘笑著婉拒道,目光在我和解雨間逡巡了兩個來回,似乎是大有深意。她不愧是歡場中的老手,輕輕一個四兩撥千斤便避過了這個話頭,反倒暗將瞭解雨一軍。
  「他?」解雨顯然明白了六娘話裡的意思,臉上便浮起一絲不屑,「六娘你錯了!」她望著我的目光頗有些挑釁的味道:「我討厭淫賊,早晚有一天我會把世上的淫賊都殺光。」她恨恨的扔下這句話,便揚長而去。
  眾女面面相覷,六娘笑道:「這女孩好烈的性子呀!」
  便問我解雨的來歷,我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我不知道六娘是不是和江湖上的某個勢力有關,只是輕描淡寫的提起慕容仲達和邱鴻聲,六娘也似乎並沒有在意慕容世家拉攏當朝權貴的那些小動作,只是在我提起那個頗似高光祖的蒙面人使出「天魔殺神」的時候,她的眼中才閃過一絲驚疑之色,卻沒有追問,末了六娘一皺眉:「動兒,不是乾娘說你,此女你恐怕打錯主意了。」
  「乾娘,我是個憐花惜玉的人。」我救解雨只不過因為她還算的上是個美人。師父說過對女人心軟恐怕是我最大的弱點了,其實我的心已經狠了許多,我可以面不改色的用銀針刺過蕭瀟嬌嫩的乳頭,在蘇瑾幾乎吹彈的破的白皙肌膚上留下道道鞭痕,可我還是憐香惜玉,師父只不過把我憐香惜玉的對象由女人變成了美人而已。
  「江湖不會平白無故的出現一個高手,尤其還是個女孩,她應該有很深的背景,接觸你的動機也不單純。」六娘的心思靈動,從我的描述裡聽出了我的困惑,見我把無瑕玲瓏都遣去睡覺,她臉上露出了嚴肅的表情,看慣了她春風一樣笑容的我頓時覺得她身上還真有點乾娘的氣度,「對這樣的女孩子,要麼你變成了一個正人君子;要麼你儘快破了她的身子,讓她對你愛恨交織,再慢慢收攏她的心。否則……」
  沒想到六娘真的這麼替我著想,連紫煙在一旁都偷偷撅起了小嘴,好像是不滿自己的師父對我太過溺愛,竟然教導自己的主子如何去征服一個女孩。
  「乾娘,我還有三年時間。」我笑道。
  六娘搖搖頭,「動兒你錯了,或許用不了一年,江湖就會統一了,那時解雨對你還有多大的意義呢?」
  六娘有雙能看穿人心肺和洞徹全域的神眼,在她面前我覺得自己的心思無處遁形,「好在你是我乾娘。」我笑道。
  她和我的判斷驚人的一致,按照我的估計,大江盟與慕容世家的一戰絕對不可避免,而少林、武當不問俗事,唐門偏安於一隅,魔門名聲太差容易激起公憤,這等形勢下勝者很可能挾餘威而統一江湖,我只是利用江湖風雲激蕩的時機來迫使隱湖更多的介入江湖,從而為我征服它贏得更多的機會。
  一旦江湖風平浪靜,無論勝者是大江盟還是慕容世家,沒有被我征服的隱湖依照她以往運作的規律恐怕都要銷聲匿跡了,而我也不得不選擇另外一種途徑來征服它,到那時解雨的武功對我來說究竟還有多大的意義?畢竟武功要在動盪時分才能有它的價值。
  從六娘師徒住的西廂院裡出來的時候已是二更天了,節氣過了白露,夜裡便涼爽了許多,一彎新月高掛空中,如水的月光照著院子的芭蕉,把肥大的葉子染上了一層銀色。
  「……反正相公也要退出江湖了,誰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吧,我就全當沒聽見。」東廂裡傳來玉玲低低的聲音。
  自從嫁給我之後,玲瓏便和無瑕分開住了,聽到玉玲的聲音,我馬上就明白姐妹倆是在討論如何來面對我與無瑕之間的關係。我停下腳步,下意識的望了旁邊屋子一眼,那時無瑕的住處,裡面已是漆黑一片。
  「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呢!」玉瓏的聲音有些焦急,「隱湖虛無飄渺的,爺若是花上十年八載的才能把那些該死的女人都征服了,我怕……怕娘……」
  她突然停住不說,半晌才聽玉玲遲疑道:「是不是怕……怕娘生下一兒半女的?」
  玉瓏嗯了一聲,屋子裡便沒了動靜。玲瓏的擔心讓我都有些頭痛,不,我已經開始頭疼了,無瑕至少有八成的可能懷了孩子,孩子該叫玲瓏什麼,是姐姐還是阿姨呢?
  車到山前必有路,我甩甩頭,把困惑留給以後吧。聽玲瓏的對話,她倆並不是沒有和母親共侍一人的思想準備,只是有些事情太棘手就連我一時也拿不出一個好的說法,讓她倆更加心安理得。
  門是虛掩的,我一推便開了。屋子裡一燈如豆,燈下是一對解語花,俱穿著湖絲肚兜,慵懶的半臥在床上,只是燈光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肚兜的顏色。見我進來,姐妹倆一左一右的撲進我懷裡,像是受盡了委屈,「咦呀」哭了起來。
  「爺,咱們退出江湖吧。」雖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玉玲依然哀求道:「要不,爺就來做武林盟主,誰也不敢說閒話了。」
  我心中驀地一動,不過想到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連皇帝都給別人說三道四的,區區一個武林盟主又豈能封住所有人的嘴,「讓他們說罷,總有他們說累的一天;再說日子一長,大家習慣也就好了。」
  我輕輕撫摸著她圓潤嬌嫩的臀,著手處有如絲一般的光滑,手指沿著尾骨漸漸下移,在臀縫間找到了菊花蕾,「就像你這兒,現在不也習慣了嗎?」
  「疼~」玉玲身子一縮,輕輕皺了下眉,媚眼如絲的捶了我一拳,我知道昨晚的一場盤腸大戰我狂了些,讓她有些吃不消,不過看到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我心中湧起一股快感,「小別勝新婚嘛。」我把她抱在膝上,恣意把玩起來。
  玉瓏看的眼熱,便將身子靠了過來,一隻玉臂摟住我的腰,倚在我的肩頭蹭了幾下,肚兜便蹭的歪七扭八,連一隻玉兔都彈出來露在了外面,那堅挺的凸起就像玉瓏撅起的小嘴向人示威著。
  「這麼急,那好,給你吃這個。」我笑謔道,左手輕輕一推玉玲的腰,她的身子便挺得筆直,肚兜早被我擼到了小腹,那對新剝雞頭便直直橫在妹妹的眼前;我右手帶過玉瓏,把她的腦袋按在了姐姐的胸前,讓她的小嘴噙住一隻已經腫脹發紫的蓓蕾。
  玉玲的一聲輕呼轉眼湮沒在一片嬌膩喘息中。雖然姐妹倆從破瓜那一夜起就一直在一起侍奉我,彼此早就熟悉了對方的軀體,可像今晚這樣虛凰假鳳般的親昵卻是從未有過,玉玲羞得渾身發燙,在朦朧的光線下依然能看清她身上泛起的紅暈,一股溫熱的濕流從她隱秘之處落在了我的大腿上。
  「好濕喲。」
  我的手指滿是粘粘的汁液,那汁液在月光下被我拉成一根根閃亮的銀線。玉玲早閉上了眸子,我便把那汁液塗在她的乳頭上,讓玉瓏使勁啜著。
  細若簫管的呻吟從玉玲的喉間發出,宛如天籟一般悅耳動人;我腿上越來越濕,玉玲原本摟著我脖頸的手臂也分出來一隻,插進我的小衣,溫柔的握住了我怒目圓張的分身。
  玉玲的小手並沒有因為舞刀弄劍而變得粗糙,反是溫柔細嫩的很,它一張一弛間帶動著我的欲望,讓我的分身愈加壯大。
  「好香喲。」
  我的唇印在了玉玲的肩頭,她的身子依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幽香,雖然不如做姑娘時那麼清純,可融進了些許少婦馥鬱芬芳的身體卻更加誘人。
  玲瓏的體香正悄然發生著變化,我知道那是我雨露之功。其實女人都有自己的體香,聞香識美人本就是師父的拿手好戲,深得真傳的我自然也是個中好手,我甚至能靠著體香分辨出是玉玲還是玉瓏。
  「淫靡之花還需要雨露澆灌呀。」
  沉迷在情欲中的姐妹並沒有聽清楚我的自言自語,玉玲已經在妹妹的幫助下順利把我的分身吃進了肚子裡,起伏間那擎天玉柱上已滿是粘粘的汁液,在月色裡泛著銀色的亮光。

【第四卷‧第十一章】
第四卷‧第十一章

  「動兒你好眼光呀!」
  當六娘看過飛燕閣之後,她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這裡不比秦樓差,」她細心的查看著院子裡的每一處亭臺樓閣、傢俱裝飾,「你說它原來的老闆破產了?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經營的!這麼好的地角、這麼好的環境,怎麼會虧本呢?」她似乎有些不解。
  「關鍵是人。」
  六娘贊許的點點頭,一清早慕容千秋旗下聽月閣的二號人物冀小仙便到了蘇州,她的豔麗與乖巧讓六娘很滿意,「我準備把青煙也調過來,加上小仙,足以和快雪堂的白牡丹、畢玉林一較短長了。」
  「是呀,爺!」後面跟著的高七一臉喜氣的隨聲應和道:「快雪堂在蘇州也紅了二十多年了,這風月場該換龍頭老大了。」一個多月下來,高七的臉上早沒了菜色,衣著比往日更加光鮮利索。
  「不會那麼容易,」站在院子裡的一處高閣,就能看見對面的快雪堂,剛過午時,快雪堂的客人已經絡繹不絕,「快雪堂根深蒂固,輕易動搖不了她的根本,就像秦樓與牡丹閣一樣,大家鬥了十幾年,依舊不分軒轅。我們最初能在快雪堂的眼皮底下站穩腳跟,就算勝利了。」
  六娘經歷的事情多,看得就比常人深遠;而我也沒有擠垮快雪堂的打算,畢竟建立秦樓的目的是為了能有一個暢通的消息來源,也順便改變一下沈園收入的結構,像田租那種把希望寄託在老天爺身上的收入在沈園占的比重實在太大了。我也沒把孫妙的事告訴六娘,琴歌雙絕的脾氣是不是一樣的倔我還沒完全摸清楚。
  高七奉承了兩句便機靈的閉上了嘴。六娘心算了一下,道:「像飛燕閣這麼大的佈局,至少可以養四五十個姑娘,一個姑娘一個使喚丫鬟,就要用四五十個,加上賭場用的,怎麼也得百十來號人,另外老媽子、龜奴、護院各要二十人。」
  她望了我一眼,接著道:「我對地方不熟,動兒,人手可就要你來運作了。」
  在準備建秦樓的時候,我已經開始琢磨這些事情。姑娘我並不愁,慕容千秋那裡有大把的女人供我選擇,而且還是立刻就可以賺錢的那種;使喚丫鬟、老媽子更是隨處可以買到,龜奴可以交給高七,而護院找些身強體壯的就可以,蘇州城的幫會、地頭蛇幾乎被魯衛剷除盡了,那些護院的任務只是對付幾個地痞無賴而已,何況有魯衛和我在,那些小混混想搗亂也要先準備好挨板子。
  真正讓我擔心的是賭場,一個沒有高手坐鎮的賭場很快就會成為那些賭棍的美食,把你吃的精光,血本無歸。
  師父的目標是把我訓練成天下一流的淫賊,淫賊不光要有潘安般容貌、子建般文采,而且要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在我四年前易容更名橫掃江南賭坊的時候,我就清楚賭界高手難覓,可我又不能親自坐鎮秦樓,六娘在太湖那裡也只有一個柳鳴,我總不能把莊青煙調來的同時再砍掉她另外一個臺柱子,臉上不禁露出遲疑之色。
  六娘很快就看懂了我的表情,「實在不行,只好我親自坐鎮了。」
  六娘笑道:「柳鳴和莊家姐妹一樣都是我的弟子,只是大家所學不同罷了。其實若不是她身有奇癖,需得日日生食栗子鎮特產的一種湖蝦,我就把她也帶來蘇州了。」
  她望著神仙廟前川流不息的人群,感慨道:「動兒你說得不錯,栗子鎮的格局畢竟小了些。」
  「乾娘你真是胸有珠璣呀。」我贊道,心裡暗忖,她倒是和師父蠻像的,都是一身不足與外人道的功夫,就連培養出來的弟子都是那麼的與眾不同。「有乾娘坐鎮,秦樓很快就會名動大江南北。」
  「你也別閑著,」六娘笑著點了我一指頭,「買進來的那些女孩該怎麼調教,想來不用乾娘費心了吧。」說話間,她的笑容看起來很是曖昧。
  「有人替我調教過了,慕容千秋旗下聽月閣訓練出來的姑娘應該一個頂一個了吧。」我不想隱瞞我與慕容的關係。
  哦?六娘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這倒是給慕容一個好機會呀,江南快成鐵板一塊了,慕容也算在大江盟的地頭上設了一個耳目。」
  「這我早就料到的了。」慕容這麼痛快的支持我,想必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冀小仙天真浪漫,不太好說是不是慕容的線人,不過若是一次買進二三十乃至四五十個姑娘,中間夾著幾個線人那是易如反掌,可這正是我所期望的,我並不希望慕容世家也像十二連環塢一般在大江盟的攻擊下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不過六娘的敏銳和對江湖大勢的判斷還是讓我有些驚訝,而六娘似乎也有些奇怪為什麼我偏偏支持慕容世家,而不是江湖人人頌揚的大江盟。我用鄉情和同好來解釋並沒有讓六娘滿意,還是她把話題引向了隱湖。
  「應該是為了魏柔吧,對付齊小天這樣強勁的敵手,動兒你肯定不願意看到大江盟的勢力過於強大。」
  高七拿著我的親筆書信動身往揚州採買慕容世家訓練的那些姑娘去了,在開滿蓮花的池塘邊倚欄而立的只有我和六娘,六娘說話便沒有了顧慮。
  在六娘面前我覺得自己赤裸裸就像個初生的嬰兒,我慶倖她是我的乾娘而不是我的敵人,而太湖一行的最大收穫現在看來並不是十二連環塢的滅亡,而是結識了這個名不見經傳卻胸中自有丘壑的奇女子。
  既然她把話挑明瞭,我也實話實說,「縱觀歷朝歷代,都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想來武林也是如此。江湖已經有五十年沒有盟主了,人心思統,畢竟你爭我奪、打打殺殺的不是大多數江湖人所願意看到的。」
  我歎口氣道:「看齊放剿滅十二連環塢的手法,加之大江盟良好的口碑,我真擔心他很快就會一統江湖,而齊小天就會在大江盟有意無意的推動下成為江湖新一代的領袖。這會讓我處在一個非常不利的境況,哪一個少女不喜歡英雄,不喜歡權勢?又何況齊小天還是個俊朗人物呢!」
  我停了一下,又道:「從目前形勢來看,大江盟和隱湖有著良好的合作關係,十二連環塢的覆滅就有隱湖的功勞,隱湖說不定也樂於成全魏、齊二人吧。」
  「隱湖有自己的行事規則。」這是我第二次聽六娘說起這句話。說起來敵人總是最瞭解自己的人,她丈夫的魔門與隱湖有著幾百年的恩怨情仇,想必對隱湖有著更深刻的理解。
  「依附權貴並不是隱湖通常的做法,隱湖結盟的物件通常是少林、武當這些根深蒂固、沒有野心的釋、道兩界的豪門。不過,已經很久沒有隱湖當代主人鹿靈犀的消息了,據說目前它的行動都是由織女劍辛垂楊一手佈置的,辛久曆江湖,自然要染上江湖氣,或許與大江盟的合作是她運作出來的也未為可知。」
  「六娘,你這些消息是怎麼來的呢?是不是秦樓有自己的情報網?」我直截了當問道,她網羅了梅流香、白秀這樣的好手,難道僅僅是為了自保?
  六娘微微一笑,「動兒,秦樓就是最好的情報來源,哪裡還用乾娘再去組織什麼情報網!而隱湖是我丈夫的心腹大患,他留意,我自然也就清楚了。不過……」
  她順手拂去落在我身上的一片樹葉,眉目之間現出的是慈愛的表情,「若是動兒你有心征服江湖的話,乾娘和秦樓會是你最好的後盾。」
  「我只想征服隱湖。」我哈哈笑道,聽到六娘的保證,我心中大快,「江湖?就留給別人去征服吧。」
  「為什麼只有我和你一起去?!玉姐姐呢?玲瓏妹子呢?」
  就在解雨站在馬前一臉不滿的嚷嚷的當口,孫妙出現了。她是在我已經放棄了等待,正準備去余姚陪伴我的座師陽明公,順便路過杭州向殷家提親的時候出現在我的馬車前。
  她冰雪玉容上的僕僕風塵和眸子裡的歉意讓我把責備的話咽了回去,再看她的丫鬟明鬟更是一臉的倦意,就連她馬車的車夫也是哈欠連連,顯然是趕了一夜的路。
  「明珠,帶妙姑娘和明鬟去梳洗一下,過一會兒我在客廳等她們。」
  「孫大家她真的來了?!」高七一臉的興奮。他也是日夜兼程,昨天就回到了蘇州,看得出他辦事確實俐落用心;揚州那邊慕容千秋答應我賒購四十個十五至二十五歲的姑娘,按高七的話說那些都是一流的貨色。
  「孫妙怎麼也和這死淫賊湊到了一處?」和高七相反,解雨卻是一臉狐疑的自言自語。
  「大哥,孫大家真的要加入咱們秦樓嗎?」高七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孫妙來到客廳他才掩去自己臉上的興奮之色。
  「孫妙來遲,萬望大人恕罪。」
  沐浴更衣後的她有如出水芙蓉一般豔麗,那冰冷的容顏絲毫不減她的魅力;翩翩一拜,更是儀態萬千,當真有種說不出的美麗。
  「姑娘來了就好。」我和顏悅色道,我已經讓她領略了我的強勢手腕,現在該懷柔以對了。
  吩咐喜子給她看座,孫妙坐下後望了高七一眼,欲言又止。我說這是自家兄弟,但說無妨,倒是高七機靈,拉著解雨一起告退,廳裡便只剩下我與孫妙二人。
  「小女子思前想後,愈發覺得大人所言極是。」孫妙婉婉說道,其實從我得到她行止的那時起,我就知道她一定會回來,雖然昨晚那一夜讓我對我的判斷產生了懷疑。方才看到她馬車上拉的那些包裹箱子,我更加確定了。
  「小女子決意歸附大人,三年內聽從大人的差遣,只是小女子要行動的自由;三年後……」她飛快的望了我一眼,旋即垂下了頭:「三年後,希望大人能給小女子找一處安靜的住所,小女子要洗盡鉛華、退出江湖了。」
  她的聲音既低且細,不過我還是聽得清清楚楚,看到她已然臣服,而且有將終身託付與我的意思,心中不由得一陣大喜,只是在欣喜之餘,心中竟湧起一絲遺憾,和蘇瑾相比,這一切似乎來得太容易了吧。
  「那就在沈園吧,那是我在揚州的家;或者竹園亦可,我以後應該會長住蘇州。」我目光炯炯的望著孫妙,直看得她臉泛潮紅,才道:「或許用不上那麼久,你我就可以琴簫合璧了。」
  「為什麼只有我和你一起去呀?」孫妙的到來打亂了我的行程,也讓解雨憋的一口氣三鼓而竭了,連詰問都顯得有氣無力。
  「你當少爺我願意嗎?只不過我答應慕容要時時刻刻帶著你而你發過誓要一步不離的跟著我!」我沒好氣的道。
  無瑕玲瓏被我留在了蘇州,慕容千秋怕四五十個姑娘一起上路太招人眼,便安排她們四五個人一批分批來蘇州;而六娘帶著紫煙回太湖準備搬家,高七也買好了使喚丫頭和老媽子,正督促她們收拾飛燕閣,蘇州事情這麼多,我怎麼也得放一個自己人,無瑕雖然心思單純,可她畢竟做過一派掌門,加上玲瓏姐妹輔佐,想來也能應付過來。
  而且無瑕八成是有了身孕,我也不想讓她長途奔波累壞了身子,無瑕自然明白我的心,只是叮囑我早些回來,說真要懷了身子,怕自己應付不過來。
  其實無瑕並不是第一次生孩子,我心裡清楚她怕的還是如何來面對玲瓏和我身邊的女人與朋友,便答應她只要能確保老師平安,我就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蘇州。
  解雨烏黑的眼珠在我身上轉了幾圈,似乎是在查證我說的話是真是假,半晌道:「那好,這我就放心了。」
  你以為我會強姦你嗎?我故意瞥了一眼她的前胸,雖然她換上了男裝,可細看那裡還是微微有些隆起。
  「強姦?你敢嗎?」她有些不屑道,隨即又一皺眉:「聽說那些淫賊都是善於下藥的,像什麼金風玉露散、愛你一條柴的,最讓人防不勝防……」
  她驀地一抬眼,兩眼射出銳利的光芒:「不許動我的杯子,不許動我的筷子,不許和我一起吃飯,不許……」
  「不許和你一起睡覺,是吧?」我的搶白讓她的臉紅的像院子裡的芍藥,那目光也似乎能殺死人,「總之,我不希望你的那雙髒手碰到我一丁點,否則,哼!」
  兩人就在吵吵鬧鬧中上了路。說起來解雨雖然容貌比不得無瑕玲瓏那般沉魚落雁,也不如蘇瑾孫妙那般玉骨冰肌,卻也算的上是個美女,而且她身材之妙似乎只有寶亭才堪匹敵,若是她像江南女子一般溫柔似水,或許我早把她吃了,只是她如此潑辣,讓我實在提不起胃口。
  一路之上自然是叮叮噹當的,反正無論我如何行事她都看不順眼。只是快到杭州了,似乎是因為馬上可以見到寶亭,她情緒才好起來,「不知道殷姐姐這幾天過的好不好?」她一臉的憧憬。
  「你、你這是去哪兒呀?」當她看到我過城門而不入,不由得吃驚的叫了起來。
  我沒理她,在霽月齋開業那天我就托沈希儀調查那些黑珍珠的來歷,眼下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我要先去他那裡問問情況,或許會給我未曾謀面的岳父送去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禮。
  杭州都司府就在城南的棋盤山下,府外腆胸迭肚的站著八名刀斧手,個個精神抖擻,在烈日下雖然已是汗流浹背,身子卻紋絲不動,顯然武承恩治軍頗有些章法。
  我正給門衛塞紅包,讓他通稟沈希儀一聲,卻聽身後有人笑道:「淫賊,你還真守信呀!」
  聽到那放肆的笑聲,我心中頓時浮起「武舞」的名字來,回頭一看,果然是她英姿颯爽的騎在馬上,手拿馬鞭正含笑望著我。只是她身邊不是樂茂盛,而是一個陌生的小校。
  「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兒?」
  「說起來小姐的芳名比令尊還要響亮,找起來自然容易的很。」
  「你倒不笨,」武舞似乎並沒有聽出來我話裡的譏諷意思,又問怎麼不見你渾家?不過看了一旁一臉鄙夷之色的解雨,她像是明白了什麼,笑道:「想不到你是喜好龍陽呀!」
  這丫頭的思維果然與眾不同,看一旁解雨的臉愈發青的發白,我心中暗樂,故意道:「分桃斷袖,我可不想讓古人專美于前。」
  解雨氣的使勁掐了我一把,看在武舞眼中恐怕卻更加證明了我倆之間的特殊關係。她跳下馬來,讓隨從回去,上前拉住我的手道:「既然來了,我可要好好招待你一番。」說話間眼波流轉,甚有蕩意。
  「你真是個淫賊呢~」
  武舞在我身下婉轉承歡,她身上佈滿了細小的汗珠,私處流淌下來的淫水把竹席都打的精濕,那雙常年在馬上奔波而練就的異常結實的大腿此刻也不復起初的瘋狂,軟軟的被我擎在半空中。
  「淫賊,淫賊!」
  花樹掩映的閣子外面是不停咒?的解雨,聽她的聲音就能想像出她心中該是多麼的不滿。「把他也叫進來吧,奴家還沒試過兩個男人一齊來呢。」武舞蕩笑道。
  「你還有力氣嗎?」我譏笑道,動作驟然加快了幾分。
  一上手我就知道她有過很多男人,她的身子如同天香樓的李玉、聞香院的孫碧一樣,已經被男人開發的爛熟了,只是她對男人身體的所求卻比李玉孫碧大的多,就像是虎狼之年的曠婦一般需索無度,看她頻繁的更換身邊的男人,我真不知道這天下除了我之外還會有幾人能夠填滿她的欲壑。
  究竟是她的哪一處吸引了我,我也說不清楚,對女人來者不拒那還是我初入花叢的時候,而今那些女人已經成了我品味的墊腳石,她們身上擁有的每一處動人與美麗都成了我心目中的尺規,讓我濾過那些庸脂俗粉,留下的俱是國色。
  或許就是她的身份吧,這是我能找到的唯一理由。在我的指揮下,武舞發出高亢的呻吟,似乎整個後花園都可以聽的到。「你真厲害!」在餘音嫋嫋散去後,她纖細的手指撫弄著我雄壯的軀體,突然道:「我……要嫁給你!」
  「不行!」看她的模樣真有幾分認真,我嚇了一跳,而她已經捧著我依舊一柱擎天的分身送到自己的嘴前,一邊乖巧的舔食著上面的淫液,一邊含糊的問道:「是為了你有老婆嗎?把她們休了不就成了。」
  「把你休了還差不多!」我心中一陣不快,便粗魯的推開她,起身開始穿衣服。
  武舞眼中閃過一絲慍色,卻很快變成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等我衣服差不多穿好了,她光著身子蹦下床來,纏住我道:「那你也把我娶了,好不好?反正你已經有兩個老婆,不在乎多我一個吧。」
  她原本命令式的口吻變成了哀求,而我卻不為所動,「她們只是我的小妾而已,而做我的妾要任我打、任我罵,每天寅時起、亥時睡,你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能受的起嗎?何況你爹武大人會讓你去給人家做妾嗎?」
  「真的嗎?」武舞只是反問了一句便不言語了。我推開閣門,解雨正坐在閣外的欄杆上,身後便是一樹梔子花,襯得一身男裝的解雨越發唇紅齒白,宛若潘安在世,只是臉上的鄙夷把美姿破壞了三分。
  「我非要告訴殷姐姐不可。」解雨刻意壓低了聲音道。
  我微微一笑,在寶大祥杭州店裡和蕭瀟的一場戲早該讓寶亭知道我的喜好了,「人不風流枉少年,寶亭豈會像你一般小心眼!」
  解雨剛想回敬我一句,卻見武舞披著一件輕紗走了出來,慵懶的靠在我身上,問道:「還不知道郎君姓甚名誰?」
  解雨鐵青著臉別過頭去,我道是揚州王歡,武舞念了兩遍,又問:「王郎此番來都司府,真的是找我武舞嗎?」
  「相請不如偶遇,」我笑道:「是不是找你五小姐又有何妨?」 和武舞的一場盤腸大戰竟用了一個時辰,看日頭漸漸西落,我知道該辦正事了。
  「武舞,實不相瞞,我是來找杭州衛知事沈希儀的。」
  「沈希儀?原來你找的是他!」武舞臉上浮起一層薄薄的怨意,她略有些發酸的口氣讓我明白她在沈希儀那裡定是吃了閉門羹,沈希儀本就是軍中世家子弟,雖說家道中落,可父執輩遍佈軍中要害,背景相當深厚,加之性情剛直,就算武舞是頂頭上司武承恩的女兒,想來也不會買她的帳。
  「那我就不帶你去了。」武舞好像很怕見到他,「記得來看我喲。」臨行前她媚眼如絲道,少了驕橫之色,武舞的笑容在陽光下似乎溫柔了許多。

【第四卷‧第十二章】
第四卷‧第十二章

  沈希儀見到我很是興奮,「老弟,你來的太好了,這鳥地方,沒幾個人說話合我的心、中我的意。來來來,今天不醉不歸!」
  轉頭看到解雨,一把把她拉到榻上:「小兄弟,你也來,咱們一醉方休!」 又喊道:「希玨,把我那壇『劉伶醉』拿來!」
  隨著他的喊聲,一個嬌嬈婦人捧著一隻青瓷小壇嫋嫋娜娜的走了進來,正是沈希儀新寡的妹子沈希玨。月餘不見,除去了一臉風塵的她竟是出奇的嫵媚動人,身上雖然還是一身素,可質地卻換成了蘇綢,袖子上還繡了幾朵牡丹,針法極是精緻。
  她伸手把?子放在桌子上的時候,露出一段珠圓玉潤的雪白顥腕,腕子上帶著一對瑪瑙紅的玉鐲,正是我送給希儀的那對。
  「公子來了。」沈希玨淡淡道,眼中卻流露出一絲喜色,讓我明白那平淡的語氣完全是刻意壓抑的結果。
  「什麼公子不公子的,希玨你叫大哥。」聽沈希儀這麼說,我便道了句「不敢勞動妹子。」
  伸手去接?子,手指有意無意的拂過她的纖纖玉指,她眼波輕垂,乘旁人沒注意,飛快的嗔了我一眼。
  在應天的時候我就發現希玨似乎對我一見鍾情,此刻我更加篤定。沈希儀絲毫沒有發現妹妹的異樣,問我什麼時候到的杭州,是不是有什麼公幹。
  我說中午便到了,只是去找你的時候卻碰到了武舞,因此遲了。沈希儀一皺眉,看解雨臉上露出的不屑表情,顯然明白了下午發生的一切,歎了口氣,道:「老弟,不是我說你,武舞那丫頭瘋的很,和她走近了連累你的聲譽。」
  「大哥你多慮了,」我笑道:「我一個淫賊又有什麼聲譽!」解雨聞言不住點頭,想來極是同意我的觀點。
  沈希儀拿我沒辦法,便問起我那樁案子和魯衛的近況,我一一做答,又把桂萼和方獻夫奉旨入京一事詳細告訴了他。
  桂、方二人驟得天寵,已然傳遍整個官場,只是大家沒有確切的消息,個中原因已經被傳的面目全非。聽我這麼一說,沈希儀精神一振,鼓掌笑道:「如此說來,看來廷議大禮一案要翻案了!」
  沈希儀的興奮並沒有出乎我的預料,他本來就是因為受廷議大禮一案的牽連才被連貶了九級,從從三品的京衛都指揮使變成了正八品的杭州衛知事,一旦廷議大禮翻案,他極有可能官復原職,甚至進一步擢升也未為可知,這怎能讓他不興奮呢?!
  「那老弟你不跟從你的師兄進京,卻折到江南為何?」興奮之余,沈希儀不由得有些狐疑。
  「大哥,雖然皇上起用桂、方二人,可滿朝俱是楊廷和一党,楊恐其大權旁落,勢必反撲,我怕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小弟此去余姚,乃是保護我的老師陽明公。」
  沈希儀一點就透,哈哈笑了一聲,道:「方才大哥倒有些失態了。不錯,飯總得一口一口吃,楊廷和在朝中勢力仍大,皇上的行動必然收到牽制,真正親政恐怕還要些時日。」又說若是余姚陽明公那裡有事,他會全力以赴給我支持。
  解雨聽得一頭霧水,不住的問桂萼是誰、方獻夫是誰、陽明公又是誰,顯然對官場上的事情一竅不通,沈希儀心情好,便一一解答,她總算明白了幾個人的職位和其中的關係,看我的眼光就有些異樣:「為什麼這麼多讀書人都對你這個淫賊青眼有加?那個什麼新建伯的王什麼還收你做弟子,」她嘖嘖有聲,「人家可是一位伯爵大人呢。」
  「少說一句能憋死你嗎?」這丫頭真是不給我留半分情面,全然不顧我身邊還有一位絕色的美女。
  希玨詫異的望了她幾眼,似乎看出了點什麼,那有意無意轉到我身上的目光裡便有了些曖昧的笑意。
  「別情本來就是讀書人嘛……」沈希儀也似乎奇怪為什麼解雨不知道我的出身,我看他還想往下說,忙用眼光制止了,問道:「大哥,上次我托你打聽的南洋黑珍珠輸入的事兒,不知有沒有眉目?」
  沈希儀點點頭道:「有是有些眉目了,不過事情透著蹊蹺。」
  他解釋說本朝原來與外國有貿易交通的港口有寧波、泉州、廣州三處,雖說寧波通日本、泉州通琉球、而廣州通占城、暹羅、西洋諸國,可三處俱有南洋珠輸入,只是多寡不等而已。
  不過去年發生了真假日本貢使事件,日本貢使宗設、宋素卿分道入貢,真偽難辯,而提舉寧波市舶司的大太監賴恩接受了宋素卿的賄賂,偏袒宋素卿,惹得宗設在寧波大肆掠奪。
  皇上震怒,給事中夏言上疏建議裁撤寧波市舶司,皇上便准奏了,眼下只有泉州、廣州兩處市舶司有南洋珠的交易,因為皇上新政,對奢侈品輸入控制極嚴,南洋珠在兩處的交易量相當稀少,一年不會超過一斛珠,而且價格昂貴。
  除此之外,俱是走私而來的。
  「你說的那個主兒,在兩處市舶司都有交易記錄,不過今年他們一共只採購了二十顆。」沈希儀機警,看我有些事情避著解雨,便瞞起了霽月齋的名頭。
  我知道沈希儀是在兩廣起的家,在兩廣福建知交甚多,打探到了這麼多內部消息,看來是動用了不少老關係,見他如此上心,我很是感動。
  「是這樣呀。」我沉吟道,霽月齋在蘇州開業那天的拍賣會上恐怕就用了半斛珠,顯然不可能是正規管道得到的,如果走私的話,霽月齋的分號都在江東,那邊寧波、松江該是最有可能的兩處。
  「老弟說的不錯,不過松、甬本就受我杭州衛的節制,我查了一下二衛及海關、市泊司歷年的檔案,都沒有它走私的記錄,也沒有被列入嫌疑物件。而松、甬二處的走私向來被倭寇所控制,倭寇豺狼心性,我們懷疑與其交易的嫌疑人大都有很深的江湖背景,像慕容世家、離別山莊、漕幫、排幫,甚至像武當、大江盟那樣的名門正派和遠在蜀中的唐門都有走私的嫌疑。而你說的那家目前卻沒發現與哪家幫會有關,這真讓我覺得蹊蹺。」
  聽到這麼多名動江湖的武林門派都涉嫌走私,我不禁啞然失笑,倒是解雨聽了一臉陰沉,想來沒有想到這些豪門風光的背後也是藏汙納垢。
  沈希儀又告訴我已經派了幾個心腹密切監視霽月齋的一舉一動,再用些時日定會偵出它的秘密。他和我都明白,若是真的抓到霽月齋走私的證據,扳倒霽月齋便指日可待。
  正事談完,便嘮起了家常。沈希儀說他妻子又有喜了,前兩個因為正趕上他調動職位,一路勞累奔波結果沒保住,眼下正臥床保胎,就不出來拜見我這個叔叔了。
  沒想到解雨聽了,要來筆墨,立刻寫就了兩張方子遞給沈希儀,說是祖傳的保胎秘方,我接過一看,果然都是當歸、阿膠之類的補品,只是有幾味藥卻很少如此搭配使用,不過細一琢磨,卻大有道理,我不禁有些驚訝:「解雨,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是個名醫,失敬失敬。」又問:「你家是行醫的嗎?」
  「那是,我祖先還有人做過皇上的太醫呢。」解雨聽我誇她,臉上才雲開霧散,「你還蠻有眼光的嘛。」
  我告訴沈希儀說解雨的方子可以給嫂夫人試一試,又拿出給姑嫂二人買的首飾遞給他說是賤內的一點心意,希儀聽是女人家之間的饋贈之物,謝了一句便收下了。
  一席酒吃得賓主盡歡,沈希儀喝高了,連站都站不穩;解雨也是醉意盎然,只有我還算清醒。
  希玨見哥哥醉的實在不像樣子,就說代他送我,吩咐一個丫鬟攙著解雨,她自己卻親自扶著假意腳步踉蹌的我。
  靠在希玨的身子上更能感覺到她肉體的豐腴,借著跌跌撞撞的腳步,我的手臂不時撞擊著她胸前雙丸,幾次之後她已暈生雙頰,在一彎新月下是那樣楚楚動人。
  她明明知道我是故意挑逗,卻不說破,只是輕咬貝齒,一雙俏目似嗔似怨的望著我,我心裡大動,見前面的解雨根本沒注意我,從懷裡掏出一串金鏈子,塞到她手裡竟是滿滿一把,在她耳邊輕聲道:「希玨,這是哥哥特意送給你的。」
  希玨臉上閃過一絲驚喜便垂下頭,只是邊走邊擺弄著那條鏈子,卻發現比一般項鍊長了許多,便有些奇怪的瞥了我一眼,似乎在問,這麼長的鏈子是往哪兒戴的呀?
  我胳膊在她水蛇般的腰間環了一下,她身子豐腴,腰肢卻如楊柳般纖細,「希玨,這鏈子叫做『鎖蠻腰』,是戴在這兒的,」我手上微微用了些力氣,只覺得著手處當真滑膩無比,「戴上它,它替哥哥鎖住你的小蠻腰。」
  希玨使勁掐了我一把,掙開我的胳膊跑開了,直到我上了馬車,她才趨到我的近前,低低叮囑道:「今後大哥一定要常來呀。」
  「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淫賊哩。」
  離開沈希儀的家不遠,原本一臉醉意的解雨突然清醒過來,在打馬揚鞭向城門方向奔去的同時,她留下一串譏笑。
  她竟然沒醉,我心中微微一凜,我知道她六識敏銳,想來聽到了我調戲希玨的那些話。不過我並不但心這些,倒是這丫頭的心機讓我心生警覺,看來有些事情要避著她了。
  雖然已經入夜,官道上依舊不時看到往來的行人,和那些為了躲避白天的酷熱而改在晚上行走的商隊和鏢車,只是我心中有事,並沒有注意這些夜行人,直到突然聽到有人喊出我的名字。
  「咦?這不是春水劍派的王動王少俠嗎?」
  我聽著聲音耳熟,尋音望去,卻見前面勒馬停下一對年輕男女,那女子面目嬌美,一雙無邪的俏目正直率的望著我,卻是在江園大江盟總舵有過一面之緣的齊蘿,再看她身旁那個高瘦的英俊劍手正是武當後起之秀宮難。
  宮難依舊是副高傲不羈的模樣,此刻看我更是帶著一種鄙視的目光,只是看到撥轉馬頭回到我身邊的解雨,他眼中才閃過一絲訝色。
  「原來是宮兄賢伉儷。」我一拱手,心中暗忖,宮難不是去寧波調查鷹爪門一案去了嗎?也不知道結果如何,這麼晚了,他們出城究竟是為了何事呢?不過看宮難的眼神我就知道是為了我與玉夫人的那個傳言,心中不免升起一股邪火,便有意調侃他一句。
  宮難竟然沒有反駁,顯然兩人的關係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齊蘿聽了更是眉花眼笑,連問話都變得很技巧,「玉妹妹可安好?」
  「賤內一切安好,多謝齊大小姐掛念。」
  齊蘿頓時睜大了眼睛,「你娶了玲妹妹還是瓏妹妹?」可能是看我一臉得意的笑容,她一下子醒悟過來,叫道:「你真的把玲瓏姐妹都娶了?這麼說,玉夫人她……真的沒死?!」
  真是害死人的名教!我自然明白齊蘿的意思,若是玉夫人真的過世,玲瓏自然要為她守孝三年,當然不可能現在就嫁給我;反之既然玲瓏嫁了,玉夫人自然還活著。
  「玉掌門已經死了。」我可以在我的朋友面前公開承認玉無瑕就是以往的玉夫人,可畢竟流言也能殺死人,無瑕玲瓏在我退出江湖之前還要在江湖露面,為了她們,我只好違心把活人說成死人,不過換一個角度來說,作為春水劍派掌門的玉夫人的確死了,活下來的是我的愛妾玉無瑕。
  看宮難、齊蘿的神色,我知道他們並不相信我說的話,不過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我不是為了看別人的臉色而活著的,因此我告辭的時候,我臉上並沒有一絲愧色,倒是齊蘿遲疑了半晌,才道:「如果玉妹妹下月十八有空的話,請她們來參加我和宮郎的婚禮。」
  我雖然不喜歡大江盟,可嬌憨無邪的齊蘿是個例外,看她毫不扭捏的現出一臉幸福,我真誠的道了聲祝福。
  撥馬與解雨飛馳而去。解雨在碰到宮、齊二人後,就有意無意的躲的很遠。「怎麼,你認識他倆?」我問道。
  「行走江湖有誰不知道武林三公子之一的『瀟湘劍雨』宮難,又有誰不知道齊盟主的愛女齊蘿?」
  聽她的口氣中微微露出一絲醋意,我不清楚是她是喜歡上了宮難,還是羡慕齊蘿有個好歸宿。不過江湖之大,大多數人一輩子也不會相見,「知道」與「認識」實在不可以道裡計,就像孫不二、鹿靈犀名震江湖,乃是當世絕頂高手,可又有幾人認得他們?!很可能方才與你擦肩而過的一個不起眼的老頭就是孫不二,而徜徉在寺院寶?的那個素服夫人或許就是鹿靈犀。
  解雨一定認得宮、齊二人中的一個,不過連魯衛那樣久居江南的老江湖都不知道她的來歷,想來她應該極少來江南,認識齊蘿的機會該不會太大,相反宮難足跡遍佈大江南北,或許是見過他吧。
  宮難雖說狂傲,卻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解雨少女懷春也未為可知。不過她此番從鎮江南下似乎是一路追隨我而來,聽她言語之間透出的意思,至少在我與慕容仲達達成協議之前,她一直對我頗感興趣,甚至連江湖的傳言都不盡相信,只是後來驗證了傳言,才讓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難道她是個追星族?這念頭在我心中一閃而過,「你是不是也認識齊小天、唐三藏呀?」在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後,這念頭愈發變得現實起來,被人當作參照物比來比去,我心中竟湧起了一絲悲哀,或許這就是成名的代價吧。
  進城之後,我倆打馬直奔寶大祥附近的悅來客棧,離悅來還有一條街,就覺得街上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有的好奇,有的興奮,人流朝寶大祥杭州號所在的梧桐巷湧去。
  解雨拍馬上來,問我道:「喂,杭州有什麼特殊的風俗嗎?今兒怎麼這麼熱鬧?」
  「解雨,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比你大幾歲,你叫一聲『喂』是不是太沒禮貌了?」我不滿的道。
  解雨沒理我,攔住一個漢子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那漢子興高采烈的道:「你是外鄉人吧,寶大祥犯事了,杭州府衙正派人抄家呢!嘿嘿,這些為富不仁的東西,早該法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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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期預告
  營救寶大祥的行動意外受到了強大的阻力,究竟是誰要置寶大祥于死地,王動又如何挽狂瀾於即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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