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红尘】第一卷玉湖惊澜(第25章接位大典)作者:二狼神2019/01/21发表于:会所/春满四合院是否首发:是字数:8561
名叫「王家老店」,可谁也没见过真正王老板,倒是都知道柜台后面整天迷迷糊糊的糟老头子姓王,没人叫他掌柜的,随便一句老王头儿就算打过招呼了。
今日,老王头儿永远眯着的眼睛突然亮了。因为这一日,到他这里来的全是贵宾。
外人全都打发走了,宁可赔钱也要轰走。今天是大日子,少庄主接位的大日子。
此时的王家老店,里里外外进进出出,一个个全是面带悍色的精壮汉子。门边桌下,也藏得尽是钢刀利剑。跑趟的小二分外警觉,若有外人想要登门,一句「人满谢客」就请了出去。
后院之中和前面不同,几排彪形大汉钉子一样立在地上,腰间钢刀雪亮,眼睛一眨不眨守卫着身后一间不起眼的房屋。
屋里面,十几把交椅摆起,坐得正是玉湖庄一脉诸家长老、统领和堂主。正中央的两把交椅,自然是钟含真和祁俊并排而坐了,只是他二人身边各有一把交椅空着。一个是给五大长老之首贝九渊备着的,可他人已经不光彩的死了。另一个乃是留给二营之中蛟龙营统领上官鸿的。
上官鸿的蛟龙营手下兵马最多,对外也不似其他营卫一样藏头藏尾,上官鸿平日就以山寨寨主身份现身于世,乃是个绿林巨匪。因着距离最远,上官鸿少有参与玉湖庄事务,实则他也有自立门户之心,面子上他不像雷震彪一般不服管束,但阳奉阴违,亦是谁也指使不动他。今日他不出现,也是在众人意料之中。
摆香堂,三牲祭献先祖,冗长庄重仪式过后,祁俊正式成为玉湖庄主人。
待着诸家长老、统领、堂主纷纷道贺完毕,众人又重新落座。
钟含真执掌玉湖庄多年,自要交代几句,只见她款款起身,郑重道:「在座列为长老、统领、堂主。众人皆知先夫过身之后,我一妇道人家暂为代管庄中大小事务,多承各位照顾,这些年来也不曾有过什么大乱。可多年来我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个闪失,误了我玉湖山庄,误了在座诸公。如今我儿祁俊长成,将此重任托付于他,也算了却我一桩心愿。」顿了一顿,转向祁俊,道:「俊儿,为娘要你记得一句话,你执掌这玉湖山庄,绝非你一人所有,乃是在座叔叔伯伯一同产业。你能稳坐庄主之位,亦是各位叔叔伯伯抬举你,你可懂得?」
祁俊起身,微微对钟含真一躬身,又面向众人抱拳拱手,道:「祁俊不才,蒙祖上荫德,妄居此位,以后还靠诸位叔叔伯伯多多照应,多多提点,祁俊在此谢过各位叔叔伯伯。」说罢一揖。众人哪能受庄主之礼,纷纷起身还礼。
待祁俊讲完,钟含真又接过话来,此时她已是满面春风,喜气洋洋道:「再来说,就是我另一桩心愿。俊儿既已成年,终身大事也该有个着落了。恐怕在座不少已经晓得,俊儿和我们三江堂季堂主已经定下亲事,俊儿呢,也自师门带回一个师妹来。我也问过他们意思,愿意终身厮守。十日之后,诸事大吉,百无禁忌,正是个好日子。我要在庄中大排筵宴,为他三人成亲,到时还要请诸公到庄上去,喝上一杯喜酒。」
将喜事当众宣布,又是一阵嘈杂贺喜声音。季菲灵也在当场,羞不自胜,满面通红。
一阵喧嚣过后,钟含真虚按手掌,示意众人安静,又作端庄肃然面孔,正色道:「好事已然成双,何不再锦上添花……玉湖庄一脉传承三代,全靠各位帮衬。祁俊虽然成年,但毕竟年轻气盛,难免有个虑事不周的时候。按着以往惯例,诸家长老自然要行参赞之责。可这些年来,九大长老先后离世,变作五大长老。就在前两日,贝九渊长老也不幸过世。所以,我的意思是再选出两名长老,继续辅佐祁俊,将我玉湖庄发扬光大。祁俊新接大权,诸事还不熟悉,以后凡事都要问过这二位长老才可行事。不知诸位心中可有人选?」
她这番话,可不是要选长老,而是给祁俊找了两个太上皇来。祁俊已经料到这般结果,他只是微笑面对,全无反对之意。
钟含真说得慷慨激昂,下面果然有人应和,第一个就是韩追跳出来道:「夫人说得极是,要说这人选吗,第一莫当冯百川冯统领莫属。冯统领身在庄中,多年辅佐夫人,对庄中大局了若指掌,由他来做最合适不过。」
他话音一落,昆吾堂主杜宽即刻符合,「韩堂主言之有理,冯统领却是当仁不让。至于第二位,盖家兄弟执掌猛虎营,其父也曾是长老之一,子承父业最好不过,不如便是兄长盖世豪盖统领来作如何?」
盖家兄弟二人,共同执掌猛虎营,老大盖世豪比老二盖世杰年长近二十岁,已是年过五旬。正因冯百川许他长老之位,才投向冯百川一边。本是内定之事,当着众人提出,他也是腆胸迭肚,傲然抚胡,满脸得意。
除了这二人发声,其他人再无异见,等了片刻,钟含真才道:「既然……」她话刚出口,就听有道:「夫人且慢,世杰有话要说。」
开口的正是盖家老二盖世杰,这也是个年近不惑的汉子,他迟疑着道:「家兄能获此殊荣,我做弟弟的本不该多嘴,只是家父在世时曾经提过,长老之位皆是当年祁家老祖过命兄弟。祁家老祖念及旧情才给这份位共商大事,他们做长老的也要知道进退不可妄言。如今夫人将大权全交了两家新任长老,只怕与祁家老祖心思不合啊。」
盖世杰说得不假,所谓长老行参赞之责,原来不过虚名,当年齐天盛在世,早就把诸家长老架空,要人无人要权无权,谁也不敢在他面前妄言半字。直到他老人家过世,祁俊父亲祁正接位,那参赞责任才稍见效用,不过祁正亦是心思百出,向几家长老询问意见不过面上功夫,听与不听,还在他一人。
这几家长老之中也有两个异数,一是武开山,他比齐天盛小了几十岁,是昔年结拜兄弟中最小一个,他被齐天盛救过性命,也敢用肉身为齐天盛挡箭,为人又直又猛。是以齐天盛在过世之前,专要他训练死士,乃是为子孙后代铺下后路。
另一家就是盖家兄弟了,他兄弟二人乃是在其父死后才接管猛虎营的,说起原因还是要落在这盖家老二头上,当年冯百川还尚未接管玄武卫。盖世杰只是玄武卫中一名小小头目,一日随着祁正出游,遇一巨蟒。祁正武功高强,虎胆龙威,可偏偏最怕这般长虫,吓得魂飞胆寒,跑都跑不了了。其他随从也惧这恶物,只敢后退不敢上前。唯独盖世杰,胆大心细,仗剑上前,一番恶斗,斩下巨蟒头颅,解了祁正之困。祁正感其忠勇,有意提拔,可那时盖世杰年资太幼,故此才将他兄弟二人安置在猛虎营,共同执掌。
盖世杰自然对祁正感恩,故此即便他兄长能提升长老,盖世杰也决不愿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先庄主爱子受人制肘,在众人面前仗义执言。
祁俊眼前一亮,他怎么将此人忘了,猛虎营有一半兵力可是归盖世杰掌管的。他早听说两名新任长老有盖世豪一份,只道其胞弟自然和兄长一心,却不曾想,兄弟二人并不同心。
盖世豪听了弟弟的话,肺都气炸,恶狠狠盯了盖世杰一眼,此时却不便发作。
盖世杰讲完,堂上鸦雀无声,寂静片刻,又有一人开口了,此人正是雷震彪,他面色阴冷,目露凶光,正瞪着冯百川。
「谁做长老,我都没意见,唯独冯百川,我第一个不服。」这一句话,说得平静如水,可接下来,雷震彪豁然起身,戟指冯百川高声怒喝:「冯百川,你我的帐还没算完!我的女儿,你儿子也敢动!今日我话放到这里,谁敢叫这厮做了长老,就是和我雷家为仇做对!我看你们谁敢选他,我从此叫你们鸡犬不宁。」
雷震彪突然发难,钟含真也是措手不及,谁能想在这场面他竟然如此放肆。凤眉倒竖,呵斥道:「雷统领,此乃祁俊接位典礼,你和冯统领私怨拿到这里来提,你不觉得不妥么?」
雷震彪阴恻恻一笑,道:「不妥?我倒觉得夫人轻描淡写处置冯百川家那小畜生才有所不妥。」
说完,雷震彪抬步便走,竟然连这最重大典也敢拂袖而去。
「你往哪里去?」钟含真在他身后叫道。
雷震彪果然止了步,回首狞笑道:「夫人,恕我先行一步,我怕我在外面的千十弟兄等不及我,闹出事来,谁面上都过意不去。」又一拱手,凶残目光扫视一圈众人,沉声道:「诸位,告辞了。可要记得我雷震彪的话,我雷某人素来说一不二!」
雷震彪置地有话音落下,头也不回走出大堂。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雷震彪也忒胆大,竟然安排过千手下入城接应。这是公开与冯百川决裂,两人矛盾从此再也不能调和。
闹成这般局面,冯百川当然恨不得将雷震彪碎尸万段,钟含真面上也是难堪。僵了片刻,钟含真才故作镇定道:「既有疑义,老规矩办事,诸位表决吧。」
已是至要关头,祁俊一脸木讷,可眼中却能将堂下尽收眼底,孰忠孰奸,立见分晓。
掌控两千箭手的天鹰卫统领范洪秋率先举手,他道:「我看使得,我同意。」随后韩追、杜宽亦是将手高高举起。三人之后,再一附议的正是季菲灵,她虽是祁俊妻子,可也是三江堂主,自然有资格表决。此时还不是摊牌一刻,她还是冯百川的人,素白小手扬起,朱艳红唇妙音示忠:「夫人自然是为了少庄主好,有两位长老在旁帮着,可叫少庄主省了许多心了。」
四个当家人表过态俱是支持,接下来又有人表态,万马堂堂主皮忠勇是个黑矮胖子,笑起来腮边肥肉带着两撇小黑胡一起乱颤。他是个生意人,专门贩卖牲口马匹。既然是生意人,自然见人陪笑。他现在就在笑,谄笑着道:「冯统领、盖统领。我老皮先恭贺二位了,二位当上长老定然是顺利成章。不过嘛……大伙也知道,兄弟和老雷私交不错,他人走了,话留下了。兄弟多少给他点面子,这手就不举了,其实心里还是乐得二位荣升长老的,恭喜!恭喜!哈哈,哈哈。」
一直铁青这脸,一言不发地武开山突然冷哼一声,啐道:「什么玩意儿!」他眼睛斜挑冯百川,大声道:「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又道子不教父之过。他那孽子禽兽一般,我看他这当爹的也不是好东西。一旦他日他那孽子再犯刑条,谁能保证他不徇私枉法?他护犊子可是出了名的。」
武开山是第一个发话的长老,他说出的话自然有些份量。冯百川并不理他,而是将眼色递给了霍忠。霍忠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了:「小山子,这是议的冯百川盖世豪二人升任长老,和他儿子有什么关系?再说他儿子已经受了刑罚,何必再提?」
无论武开山、祁俊还是季菲灵,甚至包括除了知道霍忠和朱小曼丑事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怔。谁也不曾想到德高望重的长老霍忠会替冯百川说话,目光不由得集中到了他身上。霍忠脸上一阵青红,强忍羞臊,硬着头皮继续道:「小山子,咱们几个老兄弟,年纪都大啦,也该把位子腾腾,让给年轻人了。我看百川和世豪这两个小子就不错,这事情使得。」一番话说得大公无私,实际暗中尽是权色交易。霍忠终是晚节不保,投向冯百川怀抱,不看众人脸色,手扬起起来表示同意。
玉湖庄一脉,十四个当家人,一死一缺席,又有玄武卫和猛虎营两家受选不能表态。能说话的只剩十人,此时已经有五家同意,只消再有人一人举手,事情就成定局。
只剩下张伯亨和俞坚二人了,两人皆已被冯百川买通。不难想象,冯百川坐上长老之位已无悬疑。只不过,两人之中,只有俞坚一人举手。那老奸巨猾的张伯亨,犹豫再三,手抬了几次,还是没有举起。雷震彪一番话,让他感到了危机,他和雷震彪之父也是关系不差,看着雷震彪长起,知道雷震彪秉性。此人固然强横刚猛,可也不是意气用事之辈。到底是什么敢让他有恃无恐,竟然对夫人不敬。只怕不是两千铁骑那般简单了。
还有武开山,此人素来鲁莽,今日讲话有条不紊,也不在常理之中。
再看祁俊,仿佛事不关己,难道这少庄主就这么窝囊么?张伯亨已然断定,此后必有内情。趟上冯百川这摊浑水,只怕不那么容易抽身了。他宁可放弃利益不要,也得明哲保身,反正事成定局,多他少他已是无关紧要。
冯百川与盖世豪二人就在一片道贺声中荣升长老。这个结局对祁俊来说是无关紧要的,重要的是,在这次表决中,他看清了每一个的嘴脸。也知道在之后的短短十日之中,他该做些什么。
之后酒宴,也在王家老店排开,武开山没有参与。季菲灵虽是一介女流,但因着身份一直伴在祁俊和钟含真身边,与诸家当家人应酬。
那本是兄弟的盖世豪盖世杰二人因大典嫌隙,分作两桌,一句不曾交谈。皮忠勇并没在会上举手,这是却厚着脸皮上前敬酒道贺。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又拉着韩追杜宽二人笑逐颜开,把酒言欢。
祁俊穿插其中,叔叔伯伯叫得甚亲,当众又对冯百川大加赞赏。众人不禁窃笑,祁家虎父犬子,后继无人,祁俊遭人算计还蒙在鼓里。
盖世杰见席上众人众星捧月般将冯百川围在中央,百般阿谀奉承,这简直不是庄主接位的大典,而是他冯百川荣升长老的喜宴。而新任庄主还傻乎乎的还跟着一起笑,更加不快,酒也吃得无味,总是呆愣愣一人出神。
一场酒宴各怀心思尽欢而散,家住玉山府的告辞离去,道远的还要留在王家老店过夜。
自大典至酒宴,诸人诸般举动,全被祁俊、季菲灵看在眼中。那时,祁俊已经醉了,拥着娇滴滴美人季菲灵进了房中,再不露面。冯百川只盯着祁俊隐去的房门咬牙切齿,心中早把祁俊碎作千段万段。
「你觉得盖世杰这人是否可以拉拢?」客房之中,祁俊醉态全无。本该拥着美人交股而眠的他,此时神采奕奕,压低声音和季菲灵密谈。
「尚不敢肯定,看他态度,自是并非冯百川一伙。不过一直一来我也只听他们提起盖世豪,倒还真没提起他来。我以为他和盖世豪同胞兄弟,自然支持他兄长,所以从未想过此人。」季菲灵声音压得也很低。
祁俊道:「盖世杰是我爹一手提拔上来的,本来猛虎营该以他为首。可是当年他年纪太轻,又太过憨直,才让他哥哥同掌。要是按我爹本意,叫他历练几年,猛虎营该是他一人独统。」当年祁正为教导爱子,也不管他懂是不懂,将诸般人事分配全,利益平衡之术,全讲给他听。祁俊固然听不进去,可是每日浸泡其中,他天资又不差,到如今还记得几分。
季菲灵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我看此人到可以接触。等等我先回去,和雷震彪也议议此人。」
祁俊点头,又道:「还有张伯亨,他也未曾党同冯百川,此人呢?」
季菲灵道:「我一直看着他,犹犹豫豫举棋不定,此人并不可靠。」
「好,你去吧,就说我酒醉睡了。凡事你和雷统领定下就好。我们回去再说。」
季菲灵道:「好,那我走了。」
季菲灵起身之前,又被祁俊拉住,拥在怀中热吻一记。祁俊不无心痛道:「菲灵,辛苦你了,我一个大男人要你个女儿家辛苦奔波,实在有愧。」
季菲灵这些年来就是这般度过,每日劳心费神只想报仇雪恨,曾几何时又有人关心过她一分。得了爱郎怜惜,心中只有甜蜜,「嘤」一声贴紧爱郎胸膛,回吻过去热情似火。
小儿女缠绵片刻,终是不忘正事,季菲灵恋恋不舍离开祁俊,出了房门。
季菲灵离了王家老店,一辆不起眼的驴车正在王家老店门口相候。季菲灵上了车,并未向玉山府家中归去,七拐八拐之后,驴车直入一家大户。季菲灵曾数度到访此间,这正是好友雷彤彤的家。
而此时,等待和她会面的却是好友的父亲雷震彪。
密室之中,雷震彪、武开山和崔明已在恭候。
几人互换意见后,武开山最先表态:「当年兄弟十几个,唯独老盖和我对脾气。他两个小子里面,我早看老大路数不对,这老二嘛……从小倒是个老实孩子。」
雷震彪道:「武老哥,你说这半天,到底觉得此人可不可信?」
武开山咂着嘴道:「说不上,震彪,你是精明人,你看呢?」
「他大典上那番话,已经把他哥哥和冯百川都得罪了。照我看,倒是可以叫来聊聊……菲灵,他还没走?住下了?」雷震彪也吃不准此人虚实,只敢尝试接触。
随后又将大典各人表现议了一遍,终于提到张伯亨其人,季菲灵道:「少庄主刚还提过此人,我看他虽未同意,可是一直犹豫,觉得并不可靠。」
武开山骂道:「呸,这老油条,最会见风使舵,圆滑的很。」
雷震彪道:「的确如此,张伯亨武功不弱,脑力更强,他当年是齐家老祖身边谋士?」这话是问武开山,他是参与过当年战事的,对个人职位都有了解。武开山点头道:「没错,几场大捷都有他谋划,不过后来战事不利,这老小子就生了退意,在大哥面前不知说了什么,他是第一个撤到玉湖庄来的。」
崔明在旁一直不语,听了武开山的话,才若有所思道:「此人如此精明,又如此圆滑,难道看不出冯百川已经将全场操控在手了么?为何非要反其道行之呢?」
武开山性直,自是不在乎,只说张伯亨油滑。但雷震彪和季菲灵却陷入了沉思。季菲灵想了片刻道:「武长老,你说这张伯亨最在乎什么?」
武开山冷笑一声道:「他,这贪生怕死之徒,打起仗来跑得连影儿都不见。我说他最怕死!」
雷震彪忽然发出一阵阴笑,「好,怕死就好。」
*** *** ***
天色已暗,盖世杰不愿与那些阿谀奉承之徒兜搭,晚饭也没去吃。在房中只觉其气闷,一人出了王家老店,独自漫步街头。
他正走着,忽然见一辆马车停在了身旁,车帘撩起,里面是一张熟悉面孔,可不正是三江堂中季菲灵,季菲灵微微一笑道:「盖爷,方便借一步说话?」
这可是今日刚刚宣布的少庄主正妻,突然来找他,又有何事?
盖世杰狐疑着上了马车,这才发现,季菲灵一身男装,头发也盘了起来梳做男子发髻。问起季菲灵有何事相商时,季菲灵神秘一笑,道:「盖统领随我来,到了地方你自然知晓。」
马车停了,盖世杰下车一看,眼前竟然是一座青楼。随着季菲灵进了一个雅间,内中并无青楼女子相陪,坐着三个男人他都认识。
雷震彪、武开山和他左膀右臂催命判官崔明正围在一张满是酒菜的桌边饮宴。
雷震彪嘿嘿一笑道:「世杰,听说你今日宴间酒吃得不痛快。这里也有顿酒,不知你愿不愿一道喝上几杯,过来坐吧。」
雷震彪、武开山竟然和季菲灵暗中有关联,这几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不得不小心提防了,在并未探知内情之前,他隐有感觉,必是和新任长老一事有关。
盖世杰是第二天清晨才离开青楼的,重返王家老店时,口中还有酒气,身上的脂粉香气也还在。
那时,诸位长老统领堂主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就连亲哥哥也没等他。倒是冯百川依旧留在王家老店支应,见了盖世杰这般模样,心中不屑道:「原来也是个酒色之徒,早知弄几个小娘儿过去,也将他一同收买了。」
新任庄主接位,忙得不是庄中大业,一心惦记的只有婚庆大典。祁俊央告钟含真,这可是他一辈子的大事,一定要风风光光的,不但诸家当家人要到,他们手下有头有脸的副手、管事、小头目们,也要请来。
钟含真可奇怪了,祁俊从来不好热闹,怎么此事这么上心。祁俊脱口道:「雅……」突然住口不言,急急改道:「菲灵爹去了,怎好让她面上无光,这般大办也是给季伯伯一个交待嘛。」
钟含真无奈一笑,只道是白雅那丫头在祁俊耳边谗言。禁不住儿子几番软磨硬泡,也是应了下来。只可惜了冯百川,新官上任一点正事都干不了,终日被祁俊拉着谈论婚典细节。祁俊说得好,不是事事都要请示你么?我这庄主婚典可是头一桩的大事!
冯百川这就祁俊托住,半刻不得闲暇。这边主子被拖着,他的手下也不得安生,十日准备时间,采买用物,布置会场,哪个不要人要时。精干手下全被撒了出去做这些无用之功,好不容易买了回来,祁俊又挑三拣四嫌这嫌那。可叫冯百川恼得不行,可偏偏祁俊真把他当了父亲好兄弟,家中亲叔叔一般,恭顺的不得了。只叫冯百川有苦难言,心中暗想,不过十日而已,过了你婚典,我再慢慢将异己诛除,将玉湖庄牢牢控在手中。
他可并不知道,猛虎营中,盖世豪已经久未露面了。盖世杰早就将哥哥一家软禁起来,盖世杰并非不顾手足亲情,他对盖世豪言道:「哥,不要执迷不悟了,跟着冯百川早晚叫我嫂嫂侄儿们都受你连累,到时覆巢之下岂无完卵。你可想过后果如何?」
一次说不动盖世豪,两次说不动盖世豪,三翻四次还能叫他不动心么?可别忘了,他一家老小都在亲弟弟手里。盖世豪虽恨弟弟突然发难,可也被他威胁利诱打动,全家性命和和有名无实的长老地位之间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不得已,盖世豪将另猛虎营一半兵权交给了盖世杰。
而张伯亨家中迎来了另一名客人,催命判官崔明来催命了。
「张长老听说过贝家的事了吧?如今申子玉已经走了,留下一张字条,您看看。」说着,崔明将申子玉留下的血书递了上去,八个惊心血字,叫人不寒而栗。
张伯亨深沉道:「崔先生,我不懂你意思?」
崔明哈哈一笑道:「明人不说暗话。申子玉是唐门的人,这回子只怕应是回去认祖归宗了。他早晚要回来报复,兄弟情深是指他和少庄主还有我们少东家。恩怨分明,可就是旁人了。害他妻子的不只贝九渊一人,冯百川也在其中。谁帮冯百川,定上唐门必杀名单。你知道唐门的手段的,少庄主在,唐门与我们恩怨各有。要是我们的命没了,那就只剩下怨没有恩了。玉湖庄这一脉会死多少人,谁也不敢保证。申子玉可是知道咱们底细的。」
张伯亨只想独善其身,不愿参与其中,冷笑道:「崔先生,你是吓我来得么?」
「不错,正是。」崔明面不改色,和张伯亨对视。
张伯亨又是冷笑,摆一摆手,道:「既然如此,崔先生就请便吧,恕我不能恭送了。」
崔明毫不一语不发,起身就走。到了门口,才听张伯亨沉声道:「你们有几成把握?」
崔明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转回身来,目光炯炯,一字一句道:「我们只有命。」
张伯亨真被崔明这亡命气势逼倒,咬一咬牙,道:「你们几时动手,要我如何?」
崔明徐徐道:「这你不需要知道,时候到了你见机行事即可。」
张伯亨当然明白他不被完全信任,他是聪明人,也不计较这些,点点头道:「好,你可以走了。」
崔明放下一句「事成之后,我可保你张家在玉湖庄一脉再无忧愁。」便走了。
张伯亨还有选择,不到看出孰强孰弱之时,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他也不会贸然投向任何一方。祁俊一边也是看出了他的摇摆不定,才敢叫崔明登门。给他希望,给他后路,但细节绝不吐露。这样的奸滑之徒,到了时候,他知道该怎么做。
万事俱备,只等大日到来。
【罪红尘】第一卷玉湖惊澜(第26章血染红烛)本卷终章+卷后语2019/01/23发表于:会所/春满四合院是否首发:是字数:10572
黄道吉日,百无禁忌。
这是嫁娶的好日子,也是杀人的好日子。
祁俊将在这一天完成他人生中的两件大事,为人夫,为人主。他昨夜整整一夜未睡,但他强迫自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这一天他要有充沛的精力,完成他的两件大事,包括一场生死搏杀。
经过再三商议,白雅在婚礼之前随着季菲灵回了她玉山府家中。祁俊将要从那里把两个娇妻接出带回玉湖庄内。
两顶大红花轿,分别坐着两个娇滴滴美人儿。两件大红吉服下,是两身合体劲装。两人都没有携带兵刃,邱思莹会将两柄利剑妥帖隐藏在新房之中。
迎亲队伍重返玉湖庄时,玉湖庄内已经是高朋满座。
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气氛烘托下,宾客们纷纷出来夹道相迎。
一番繁琐仪式过后,两个新娘先被送入了洞房,晚宴也正是开始了。
祁俊还在外支应敬酒,按着长幼尊卑,他先转到了几名长老和其家人一桌。端起酒杯,寒暄几句过后,便向盖世豪问道:「今日怎么不见您家兄弟?」
盖世豪尴尬一笑道:「让少庄主笑话,舍弟犯了孩子气,和我闹几句口角,不肯同我一道前来,我替世杰告罪了。」大典之日兄弟二人反目,如今哥哥发迹,弟弟窝火不来,再也正常不过。
「无妨,无妨。几位长老请多用酒,今日无醉无归。」祁俊满脸喜色,对少个人来丝毫没有嗔怪。
没有到场的并不止盖世杰一人,雷震彪也没出现。那日他和冯百川闹僵,又和夫人翻脸,他要是舔着脸来了,那才叫人生奇。
武开山倒是来了,可他也与冯百川不睦,不肯与他同席。倔老头子自己跑到堂主一席坐下,自喝闷酒,谁也不理。
他儿子武顺,却是个小字辈的,又无职位,只和亲信崔明还有几个五运斋的小头目寻着靠大门边最后一桌坐下。和他们相邻的,乃是猛虎营的头领,不过这常满乱糟糟的,竟然没人发觉,这一席上竟是未到的盖世杰部下为主,反而盖世豪部下只有区区几人而已。
钟含真作为主母也是忙里忙外,为了应对今天这大场面,这些天可也把她忙坏了。到府中贺喜的头面人物就排了百十桌,可在外面,玉湖庄各路人马也要庆贺一番。只说玄武卫,除了当值三百来人外,其他不但都让歇了,另外还有酒肉赏赐。剩下除了飞彪卫生事,蛟龙营太远外,各个营卫堂口也是如此招呼。过万余众,仅仅银两就耗费巨大,更不要说所需时间人手了。十日来,钟含真忙得都晕头转向了。
她本以为过了今日,便可安稳一段时间,可谁知她一刻也不得安生。她正在和几个后堂宴厅同几家女眷应酬,就见邱思莹匆匆赶来,走到近前,神色慌张,急急道:「夫人,不得了了,出大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钟含真眉头一皱,问道:「什么大事?又有什么乱子?」
邱思莹左右看看,趴到钟含真耳边道:「两个新娘子打起来了。」
钟含真一跺脚,恨声道:「怎么能出这种事?去看看。」
钟含真以为她以婆婆之尊,定能将此风波平息,她只带了邱思莹就往新房赶去。
新房之外,只见里面红烛闪烁,并不见任何异常。可钟含真完全没有多想,推门就进了新房。
迎面而来的是两柄森森长剑,白雅手中的宝剑正是祁俊所赠宝剑,季菲灵掌中长剑,乃是其父季辅成遗物。
「你们!」钟含真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时机,两柄长剑同时锁住了她前后去路。
季菲灵阴冷冷道:「钟含真,你我的账今日也该了一了了。」
钟含真骤逢巨变,本是想做反抗,只是苦于不能。可是她听了季菲灵这一句话后,突然明白了,她的所作所为只怕都已经泄露,今日就是她和奸夫冯百川还账的日子了。她一直都最怕丑行暴露,但真到了这一刻,她竟然平静了,脑中只有四字——罪有应得!
若不是颈间架着利剑,她就要瘫软在地了。
任由着三个晚辈女孩将她捆绑结实后,钟含真眼睁睁看着邱思莹得了季菲灵命令又离开了。她竟然笑了,要下地狱,也是她和冯百川一起,她相信儿子有把握将冯百川杀死,然后再将她这个不要脸的母亲杀死。那时,才是真正的解脱。
「娘怎么回事?没看这么多叔叔伯伯在么?」听了邱思莹的传话,祁俊皱了眉头。
邱思莹道:「夫人还叫冯长老一同过去,也没交代什么事情。」
由邱思莹来传话,最合适不过,她是钟含真身边最亲信的人。
冯百川不疑有他,站起身来拍拍祁俊肩膀,道:「走吧,过去看看。」
「好,那诸位长老,祁俊少陪了。」
随着邱思莹指引,两人离了宴会,往内宅深处走去,渐渐到了一处僻静所在。冯百川不禁怀疑道:「夫人在哪呢?这是往哪里去?」
耳轮中忽听风声有异,祁俊已经在他身后吼道:「冯百川,你时辰到了。」
冯百川也不是易于之辈,听见掌风袭来,猛然转身举掌迎击。
他速度果然够快,掌法也果然精奇,不偏不倚,正迎上祁俊向他轰来一掌。
只是他骤然出掌,聚气不及,难以抵挡祁俊全力一掌,只感觉一股排山倒海掌力涌了过来。
冯百川经验老道,并不硬抗这一掌。掌力疾收,身形倒撤,急退几步,将祁俊掌力卸去大半。饶是如此也觉得胸口气血一阵翻涌。
惊魂未定时,祁俊又欺身而上,施展开一路精妙掌法,招招攻向冯百川要害。
冯百川武功实则并不如祁俊,且是被偷袭,一时手忙脚乱,招架都堪堪吃力。但有一节,祁俊并不想将冯百川当场格杀,他还要生擒这厮,带到众人面前当众斩杀,以树立威信。故此他出手几分迟疑,才叫冯百川得以苟延残喘。
冯百川此时只有招架之力,并无还手之功,眼见不敌,就心生退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能避过一时锋芒再说。
心思转动,且战且退,寻着空隙就要抽身而走。祁俊手下可不是白给的,看出冯百川用心,双掌起飞,将他四面八方锁死,半分不给他逃生空闲。
冯百川见祁俊攻势猛烈,心叫不好,只想豁着挨上一掌,也要拼死逃生。正这档口,就听邱思莹娇叱一声:「接枪!」
祁俊抽身一步,手中已然接过邱思莹投过来的一柄镔铁点钢长枪。
冯百川抓住这瞬息时机返身便走,可他庞大身躯还真不如祁俊得自广寒宫真传的身法,仗着身快枪长,一枪就朔入冯百川腾起身形小腿上,钢枪回撤,不但在他腿上留个透明窟窿,也把他身形带回。
冯百川腿上剧痛,可为求一线生机,落在地上生硬硬稳住身形。他困兽犹斗,猛回身还想拼死搏杀,可刚一转头,一股强烈劲风扫了过来,枪杆狠狠扫在他腮上。一口鲜血带着几枚牙齿喷出,身子一歪,就要倒地。
祁俊又是一枪砸下,正中冯百川左侧肩骨,肩骨粉碎,一条手臂就此废去。冯百川这才惨嚎倒地。
祁俊并不放过他,跟上一枪又穿入他另一条完好手臂,将他钉在地上。
双臂一腿皆负重伤,冯百川已是完全丧失武力。他眼中放出惊惧目光,想要开口,已是不能言了。只从喉咙中发出「嗬嗬」嘶嚎。
祁俊冷冷得盯着这条害他父亲,淫乱他家宅,谋夺他产业的毒蛇,半晌,才将铁枪撤回。
他自新郎吉服中取出一卷书册,在冯百川面前晃了晃,冷漠道:「冯百川,这就是你要的宝图,上面是我爷爷和十位高人,用尽半生心血汇出的行军地图,没有宝藏,也没有神功。叫你失望了。」
「噗!」又是一口鲜血从冯百川口中喷出。当他听到他处心积虑,费劲半生心血苦苦追寻的宝图只是一份行军地图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也由不得他不信,他败了,败得一塌涂地,胜利者无需欺骗他。
祁俊甚至一语道出了他的目的。
冯百川始终想不透,他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就如此泄露了。
是钟含真么?她一直告诫他不许伤害祁俊,可是这么多年来,钟含真已经陷得太深,她不可能自掘坟墓。
是将他引到这里来,把他出卖的邱思莹?这小丫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全盘计划。
季菲灵!也只有季菲灵,他心中无比怨恨,玩了一辈子鹰,反被鹰啄了眼。原来他根本没有收服这个女人。
但他却又从心底鄙视祁俊,你能杀我,却控不住外面哪些长老堂主,我死了,你的玉湖庄还是乱成一片。
祁俊没有理他,只是用枪尖逼着他的喉头,唤来了邱思莹,「你去吧。」
邱思莹道一声是,又离开了。
此时婚宴现场,没一个人知道内宅巨变,推杯换盏还是喧嚣热闹。
韩追捏着酒杯,斜着眼睛看着他身边不断献媚皮忠勇不屑一顾,心道:「当日大好时机你不归顺冯爷,这时求我美言也太晚了。」不过他一生只会逢迎他人,有这么个与他平起平坐的堂主来给他溜须拍马也是得意洋洋。
正这时,突然就见邱思莹向他这一桌走来,到了近前专往皮忠勇身边凑,趴下身去,就在皮忠勇耳边窃窃私语。
韩追可是近过邱思莹身的,见她和一个黑矮胖子亲近,既有醋意,又奇怪这俩人是什么关系,竖起耳朵听,只听见「您托思莹找冯爷……」几字,之后就一字不闻了。
耳语过后,就见皮忠勇满面喜色,连声道谢后,邱思莹才离开。
皮忠勇一阵唏嘘之后,神秘兮兮对韩追道:「韩堂主,你知道邱姑娘刚才和我说什么?」
「说什么?」韩追自然好奇。见皮忠勇有和他私语意思,探了头过去倾听,就听皮忠勇道:「其实不是冯长老,是咱们少庄主……」韩追正在聚精会神,忽然觉得肋下一凉,脸上立时变了颜色。
皮忠勇手中正是一口精钢匕首,他笑颜不见,满目狰狞,一刀就从韩追肋下刺入。绝命一刀,直插心房,足以叫韩追毙命,可皮忠勇却趁他气息未尽,身体抽搐之时将利刃抽出,豁然起身将他按在酒桌之上,手起刀落,发疯一样一刀刀刺向他胸口面颊。
「你干什么?」杜宽还待相救,可他不曾注意,武开山已然向他发难了。
蓄力已久,开碑裂石一掌将杜宽心脉震碎,身子倒飞出几仗,砸在另一张酒桌之上,口吐鲜血命在旦夕。
同桌也有几名各堂随众,眼看护在皮忠勇身边杀气腾腾的武开山愣是不敢上前救护。
如此喜庆婚典,突发血腥杀戮,可都叫在场众人惊呆。
霍忠豁然起身,叫道:「为何杀人!」正要上前,新任长老盖世豪骤然出手,将霍忠脉门捉住,道:「霍长老,稍安勿躁!」盖世豪不得不这么做,他的一家妇孺还都在亲弟弟手中。
俞坚亦是惊心,只比霍忠差了一步起身。他身旁张伯亨猛然醒悟,原来冯百川收买下的盖世豪都已经投向祁俊,可见其已将大局掌控。他也随之起身,一掌按上了俞坚大椎,只要掌力吐出,顿时就能将此人废除。俞坚怎会想到多年兄弟突然出手暗算,不可思议回过手来,愤恨怒视张伯亨。张伯亨一脸沉静,冷冰冰道:「老俞,稳着些,哥哥是帮你的。」
霍忠正要发威,祁俊带着几名随从从后堂大步走出,边走边大声赞道:「好个皮堂主,不愧忠勇二字!武长老亦是雄风不减当年。」内力传出一句话,足叫场上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皮忠勇这才停了刺杀,那已是一具死绝尸体,头面都被捅稀烂,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将利刃丢在一旁,皮忠勇笑呵呵向堂上一拱手道:「少庄主,我老皮幸不辱命。」刚刚残杀一人,也亏得皮忠勇还能笑得出来。
祁俊已经走到了宴场正前,岿然不动。
众人只听吱轧轧一阵消息埋伏响动,从宴场阴暗处地下涌出两队披甲武士。这两队披甲武士尽是五运斋死士,除了背上一口钢刀外,每人手中赫然端着一口重弩,虎视眈眈盯住场上众人。这就是玉湖庄与江湖门派不同之处,他们不是平民,是反贼之后。铁戟大槊,硬弩重甲,一应器械俱数国之忌器,即便身份不为人所知,这许多盔甲叫人发现,也是重罪。
披甲武士出现,把着门边的武顺率先将桌案掀翻,那张桌下赫然是一件件雪亮兵刃。武顺马上一对熟铜战锤重达百斤,威猛无匹。此时他手中提起的却是一杆竹节钢鞭,也有二十斤重。武顺暴喝一声:「封门!」边上猛虎营头领也将酒桌掀翻,取出兵刃擎在手中,猛扑大门,落闩锁死。
几乎是是同一时刻,外间传来滔天喊杀声,兵刃相交声响连成一片。
场上鸦雀无声,这哪里是一场婚庆喜宴,分明是一场血宴。有人已经想到,这是少庄主的安排,外面的打斗,自是他的人马和冯百川的玄武卫火并了。到底谁能胜出?看少庄主胸有成竹样子,必是志在必得。可他才回来几日?哪里来得势力和冯百川抗衡?冯百川又哪里去了呢?
祁俊将深沉目光扫视一圈众人,沉声道:「诸位不必惊慌,这些都是我叫来的护卫,只为保护各位周全。有带来女眷的叔叔伯伯也不用担心,那边也有护卫策应。大家放心吃酒。」说完,祁俊又不开口了,冷森森盯着众人。
这个时候还谁有心吃酒,尤其是将家人女眷带来的,可全是份位极重人物,否则也不能和庄上如此亲近。祁俊一句话已经讲明,敢有异动,家人可就不保了。这些上头的人不发令,下面亲随门人自然谁也不敢妄动。
大门之外的喊杀声持续并不久,不过片刻,就只剩下断断续续惨嚎。随之传来的一声「庄主神威。」将大门唤开。门外走进个人来,看装扮应是个猛虎营麾下头领。那人到了祁俊身前,躬身道:「禀少庄主,玉湖庄护卫已由我猛虎营接管。」
祁俊点头道:「辛苦这位兄弟了。你去忙吧,稍后必有赏赐。」
猛虎营头领退下,还不及离开大门,又有几人抬着个鼓囊囊麻袋进来直奔祁俊。众人中有认识的,带头的正是雷震彪最小的儿子雷司砚,他命人把麻袋往地上一丢。雷司砚道:「启禀少庄主,属下已经将利剑堂拿下,把冯小宝带来了。」扒开麻袋,里面正是遍体鳞伤被五花大绑的冯小宝。
「雷兄弟辛苦,快请落座。」祁俊微微颔首。
紧接着,又有一人来报,不过却是个传令飞骑。禀道:「禀少庄主,玄武卫驻地已经攻破。我家头领正在善后。」
祁俊道:「好!赏!」
身边一名随从立刻送上赏银,那传令小兵领了赏,喜滋滋下去了。
祁俊这才道:「各位恐怕不知,我早察觉我玉湖庄中有人图谋不轨,想要谋我权位,今日借着这个时机,我就要理一理家务,把哪些害群之马彻底清除!来人,带上来!」
后堂又有几条壮汉,各拎着一肢将冯百川提了上来。方才前面发生凶案之时,祁俊命人对冯百川又有一番整治,已将他手筋脚筋挑断,此时他就是有通天本领也难以施展了。
他本就被押在后面,前面发生一切都听得一清二楚。方才他还嘲笑祁俊控不住局面的心思再也没有了,心中只有恐惧,他完全败了,败得难堪。可他不甘心,明明他技高一筹的,怎么会被个初生的雏儿玩弄在股掌之间,若是他还能开口,他一定破口大骂,祁俊,你娘你老婆都被我睡过了,老子死也值了。可他面骨都被祁俊一枪杆抽得碎了,口中破烂不堪,里说得出话来。
看着眼前的儿子,又是一阵心痛,今日他父子二人都要没命了。也罢,是爹害了你啊!想到儿子,冯百川眼中才滴出一行悔恨的泪水。
冯小宝在看到他爹之前,还抱有一丝幻想,想着他爹无论如何能保他一命,可见他爹惨像,他彻底失望了。可是他并无一丝痛心,反而心中怨怒:「你这个废物,怎么这点事情也搞不定,可是把你儿子坑死了。」
冯百川不会知道冯小宝心中所想,因为冯小宝也被刺哑了。祁俊绝不会允许他父子二人开口将庄中淫乱讲出,他们只能无声的死去。
祁俊看都不看冯家父子二人一眼,朗声道:「众位,冯百川就是这害群之马,他仗着为我玉湖庄内卫,和其子冯小宝为非作歹,图谋不轨,要害我性命,已被我查明,今日就要将其父子二人和其党羽清剿。众位只怕也知道了,方才诸位饮宴的时候,留在外面的玄武卫门众已经被盖家兄弟猛虎营精英控制,现在整个玉湖庄尽在我手。各位不用再惧怕玄武卫的威胁了。」
猛虎营的精锐正是凭借祁俊指引的其中五条秘道突袭,仗着人多势众攻其不备,一举拿下内卫。
众人听后,无不惊惧,原来少庄主运筹帷幄,早就将大局掌控。一个个都是汗流浃背,尤其是和冯百川过往甚密的人,听了要清剿党羽,更是毛骨悚然。
范洪秋就是其中之一,他在当日第一个举手附议,已是板上钉钉的冯百川党羽。看那韩追惨死,杜宽奄奄一息,他今日只怕也要命绝于此。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有人点到了他的名字。
大门外雷震彪和盖世杰肩并着肩,阔步走入。一入宴场,雷震彪就是一阵大笑,他不上前参见祁俊,专门向范洪秋喊道:「老范,你的兵也太熊,喝得七荤八素的,被我一个冲杀就拿下了。」箭手最怕骑兵,何况是突袭,全无准备。
「啊……」范洪秋发出一声惊恐呻吟,腿筋都转了。
连番捷报,可知祁俊不但震住了玉湖庄,各营卫也尽归其控,至于长老堂主手下,除了利剑堂还有些战力,其他皆是不值一提。大局已定,冯百川除了求一速死,再无他想。
祁俊偏偏不搭理他,大步迎上,拉住雷震彪和盖世杰的手,感叹道:「二位统领辛苦!」又转回头对武开山,皮忠勇道:「武长老、皮堂主辛苦。」
雷震彪微微一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过震彪求个赏赐,不知庄主可否应允。」
「雷统领但讲无妨。」
雷震彪抬眼望向前方冯小宝,恨声道:「冯小宝那厮调戏我爱女,我定不能饶他,便请庄主将这厮交了我来处置。」
祁俊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这有何难。」
雷震彪一偏头,对武开山喊道:「武老哥,彤彤已是你家公子媳妇,你有什么整治法子没有?」
武开山狞笑道:「搁着我以前在山上时候,这等贼厮是要大头朝下种在地上的。」
雷震彪暴喝一声:「来人,把冯小宝给我埋了!」
他身后跳出几名彪形大汉,饿虎扑食一般扑向冯小宝,揪起头发,在地上拖行。就在婚宴场上寻一块泥地,挖了个既不不深,也不阔大,却足以将人种下的坑。
冯百川可不曾想到,这伙人竟然比他还要狠毒。可怜他临死之前还要看着儿子惨死,当真痛彻心扉。喉中嘶叫悲吟,扭着残破身躯在地上爬行几步,可也无济于事。
他只能合上了眼睛,不忍看到残忍一幕。
但在场的人都看到了,身材臃肿的冯小宝奋力挣扎也挣不脱将他大头朝下掼入坑中的彪形大汉。
一铲铲土扬下,将土坑填满。半截身子露在外面的冯小宝开始还扭动摇摆,双脚不断踢踹,可渐渐地,他不动了,双脚也垂了下去。
冯百川也伏在地上不动了,心中的痛,远比肢体伤痛要深。可惜没用了,他也快要死了。
他感觉身边又有人来了,他已无心去看,只是他听到了季菲灵冰冷的声音:「你终于得到报应了。」
冯百川睁开了眼睛,眼前是季菲灵纤小的莲足,那双他曾无数次把玩过的白嫩小脚从此再也不属于他了,或者根本就从不曾属于他。正是这双美足的主人害了他,害了他的爱子。
冯百川无比怨恨,拼命扬起头来,怨毒双目几乎瞪血来,盯着这个在他心中貌似清纯,实则恶毒的女人,口中发出一阵撕心裂肺「呃呃」长嚎。
无力的抗争,只换来菲灵一记重踢。那得自其父真传的一击,正中冯百川怒视她的眼睛。一团血花从冯百川目中爆出,将季菲灵脚上绣鞋染红。失了一目,冯百川又是一声惨嚎,倒地不起。
季菲灵是来观刑的。她必须亲眼看到冯百川身首异处,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祁俊看到季菲灵出现,便知她和白雅已将朱小曼控制,这个女人必须严加审问,她太神秘了。
重回前台,祁俊只言一句:「冯百川阴谋作乱,斩!」
刀斧手早就备下,压着冯百川跪定,抻开头发,雪亮钢刀抡起。血光飞溅,一颗大好头颅落地。
冯百川仅剩的一只眼睛是睁着的,他不甘心,自己竟然败在一个小崽子和一个小丫头手里。
场上鸦雀无声,祁俊站在众人面前,久久不能开口。将敌人击溃,他已经付出太多,家人、兄弟,还有他一直以来秉承的一颗宽厚的心。
在两个娇妻的出谋划策下,祁俊一点一点逼迫自己变得冷酷无情。利用盖世豪的家人作为威胁,利用今日女眷作为威胁,他将大局掌控。要皮忠勇残杀韩追的命令是他下的,因为雷震彪告诉他,场上不见血,没有人会害怕。活埋冯小宝是早就议好的,全为了展示他的残忍冷酷。
身为庄主,必须令人恐惧。
接下来,他该展示他的仁慈了,那又是另一个谎言。
想了许久,他才慢慢开口,「诸位叔叔伯伯,冯百川已经死了,我知道在座诸位当中不少人早就和他勾结在一处了,你们觉得我该如何处置呢?」
眼前无人敢应,只静悄悄的看着这个年纪不大,却异常残酷,心机极深的新任庄主。他们有些人还不曾忘了,就在十日之前,接位大典之时,冯百川轻易坐上长老位置,这位主人一脸天真,只会傻笑。
下面的人不开口,祁俊也没在逼问,转头向季菲灵问道:「冯百川都招了?」
季菲灵道:「招了,名单在这里。」说着,递上一张信纸。
祁俊将那纸张拿在手中,看也不看,继续道:「你们看到了,冯百川伏诛之前受过酷刑,他已将党羽名单写下,就在这里。你们谁在上面,心里不会没数吧?」
许多人垂下了头。
祁俊却冷冷一笑,走到一只熊熊燃起的火把前,将纸张凑了上去,烧做灰烬。
他又道:「今日事情已了,我不再追究,不过还有人要想走冯百川的老路,他父子二人就是下场!菲灵,我不管你看没看过名单,以后此事不许再提。」
季菲灵应了一声:「是。」
一场戏做完,玉湖庄一脉中人尽皆安心许多。但此时谁也不敢小看眼前这个恩威并施的少庄主了。心中怀着敬畏,静听少庄主训话。
「人我是不追究了,但我也少不得要说上几句。我只想请问,几位长老,你们的参赞职责何在?为何不提早警示?如此任冯百川做大?」一席话连武开山也稍待进去,不过他可不像其他几个长老一般面上无光,他是早知祁俊有此一训的。最难堪是霍忠、俞坚,真恨一失足成千古恨。
祁俊稍作缓和,又徐徐道:「其实我也明白,各位长老都是随着我爷爷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地位。可是这些年了,各位长老年纪也大了,也该歇息歇息,少为庄中这些琐事费心了。我看不如这样,各位就回去颐养天年吧。」话说到这里,忽然转厉,提高声音道:「从此以后,玉湖庄不设长老一职。只留二营三卫四堂。」
缓了一缓,抑扬顿挫间声音又变得平和:「不过嘛,如今少了一个统领,两家堂主,尚需补齐。」眼睛扫视一圈众人,祁俊要重排人手了:「武开山,你的人已经在庄里,也不用退出去了,以后玄武卫由您老接管,武顺做副统领。」这是祁俊最贴心之人,玉湖庄护卫当然由他来做。去了一个长老之职,却成了庄主身边至近统领,武开山这是明降实升。
祁俊目光又转向天鹰卫统领范洪秋,他微微一笑,道:「五运斋自我祖父起,就是训练死士之地,这次若非武开山父子相助,我也不能如此轻易将冯贼剿灭。所以五运斋绝不能放!范洪秋,这重任就交给你了,你天鹰卫的烂摊子,让皮忠勇帮你收拾。」
这自然是将范洪秋贬至五运斋,至于训练死士,谁又敢用他呢?范洪秋明知如此,可也不敢反驳。党同冯百川,能饶他不死已是万幸。皮忠勇则因诛杀韩追立下大功,立时指派升为统领。他那万马堂,祁俊点了他的副手二堂主接任。
另有利剑、昆吾二堂,由崔明接任利剑堂主。至于昆吾堂,祁俊对张伯亨道:「张老,明日你报个名字上来,昆吾堂由你张家子孙接管。」昆吾堂实力不强,可是因负责督造器械,花销用度巨大,乃是个肥缺,祁俊将此堂交给张伯亨后人,也算兑现诺言。张伯亨只因审时度势,站对队伍,不但免去一场灾祸,更因此让子孙萌荫,即便少了个长老名头,也是暗中欢喜。
人事安排完了,祁俊又问道:「各位,如此安排,你们可有意见?是否觉得我祁俊处事不公?」
这时候满场的人谁还敢说个不字?方才被一场血腥杀戮震得还没缓回神来,也不懂如何接应庄主问话,兀自发呆。倒是武顺高喊一声:「庄主英明,我等不敢不服!我等誓死效忠庄主!」
一人呼喊,近千人应和,同时喊道:「庄主英明,我等不敢不服!我等誓死效忠庄主!」
祁俊杀冯百川,不过是为求自保,可是事成之后必然要归拢玉湖庄中人。今日表现,几乎是两个爱妻一字一句教他。过程之中,让他不禁想起当年父亲苦心教导,让他如何成为一代令主。当时只觉父亲严厉,所教一切非他所喜。今日用时,才恨当年未能聆听教诲。
但无论如何,他做到了,让玉湖庄从新归他祁家所统,他终于不负父亲当年众望,成了玉湖庄真正的主人。
祁俊面前尽是比他年长叔伯,高声表达忠心之后,俯身低首参拜,以示臣服。
望着眼前黑压压一片人头,祁俊忽然觉得一股血往上涌,甚至有些醺醺然。原来被人尊重,受人敬仰的滋味如此美妙。
这就是权利,怪不得祖父一生追求至高无上的皇权,怪不得连冯百川这种人也要争权夺势。
祁俊是否会在这种追捧中迷失自我?他又是否还能兑现他的诺言,将玉湖庄一脉贼名洗脱?
请看下卷《暗潮潜骇》
【第一卷《玉湖惊澜》卷终】
*** *** ***
卷后语
第一卷终于完了,很抱歉最后两章没能给大家带来更多惊喜,没肉也没转折。无论如何感谢各位关注的朋友。
第二十六章作为最后一卷,肯定有很多朋友觉得太突兀,因为玉湖庄的故事还有很多没有交代清楚的问题。相信钟含真的处置应该是最重点的吧,其次就该是神秘人物朱小曼了。放心,我没忘这俩人,在这里只能说钟含真没有回头路了,被处置了,第二卷的开篇就会提到。男主不可能只窝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玉湖庄里面,而且到目前为止这小子也太特么缺心眼了,黑化总要有个过程……
关于本卷的大反派冯百川,说实话,我开始就没打算把他当成个大人物,他和他儿子就是两头猪。以前和朋友讨论过一个问题,写作其实是自己给自己出题,出了一个难题就要去解决这个难题。如果把第一关设置的太难,我怕以后脑子不够用,后面没法继续了。还是那句话,文中人物的智商和作者的智商是成正比的。本人智商不高,只能打出点富余,得给自己留点空间……
那么接下来,我这张臭嘴就要讨论一个得罪人的话题了,就是女性。本身来说,我是一个绿文爱好者。可是,可是,我他妈也是个对于文章合理性有极端强迫症的精神病患者……嗯,没错就是精神病,二狼神就是二哈 色狼 精神病的意思。看了太多的无脑绿文,一条大屌征服天下的故事太多了,女性都他妈太贱了,贱的没有一点人样儿。我的强迫症来了,一个问题,人会是这样吗?所以一赌气,写了这篇文章。
既然谈到了文中的女性,我希望大家能看到的是本文中,至少在第一卷,还没有真正屈服于肉欲的女性。即便祝婉宁也在陷身淫窟后设法逃脱,而钟含真也不是被肉欲征服,她不过是畏罪而已。
凭心而论,第一卷中我最喜欢的人物也是季菲灵,但是把她刻画的太好,实际是非常失败的,喧宾夺主了。在后期她的戏份会很少,这是一个守家的女人,祁俊会走出玉湖庄,偌大家业肯定的有个放心的人看着,只有这个老婆最合适了。
从始至终陪在祁俊身边的,还是白雅。在此,我要提醒各位纯恋爱好者,后期百分八十会绿白雅。如果不喜欢到此为止吧,第一卷无论如何已经有个结果了。这也是我把悬念放在第二篇开卷的原因,给不适应绿的朋友一个交代,省得看着有坑没填难受。
为什么说绿白雅会是百分之八十呢?因为我也决定不了细节的走向,设定线路会是这样,但是如果剧情不合适,一定不会强求,合理比刺激更重要。
好吧,就到这里,下卷见!
PS:忘了说一句了,编辑一下补上。我很喜欢看大家的评论,但是绿与不绿这个问题没必要再讨论了。到目前为止,除了文中的人物,没人能影响我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