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春秋(成人版) (第二卷21-25)

218Clicks 2022-08-03 Author: 第3次注册
【楚氏春秋(成人版)】(第二卷21-25)

作者:第3次注册2022/8/3发表于:首发SexInSex字数:41986

  第二卷 初露锋芒

  第二十一章 闺房乐忧

  一行人回到楚府已是天黑了,楚铮今天出了一身臭汗,浑身难受,想赶紧回踏青园内好好洗洗,那柳轻如这些日子来也已不那么羞涩,楚铮养伤期间还时常服侍他沐浴,搞得楚铮老是洗个澡就是一两个时辰的。

  可楚铮美人伺浴的美梦很快破碎了,府中管事李诚告诉他父亲在书房已等他多时了。

  楚铮心中哀叹今日诸事不顺,脚下却不敢怠慢,不一会儿便到了楚名棠的书房。

  楚名棠脸有不悦之色,楚铮知道父亲是责怪自己伤势刚好便又四处乱走,心中却有些委屈,若不是为了替父亲分忧,当了这劳什子的鹰堂之主,至于会忙成这样子嘛,要知道自己从小的目标是当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如今离这目标是越来越远了。

  还好楚名棠也并未对他责难,只是问了一下楚铮今日去了哪里,楚铮并不隐瞒,但也只说了七八分,他可不想让父亲知道这武媚娘是个足以祸国殃民的尤物,不然难保父亲不会一时好奇想见上一见,那岂不是给楚家引来个特大灾星,那「媚惑众生」可不是寻常人能抵挡得了的。

  楚名棠听了点点了头,楚王方三家虽已成联盟之势,再也无惧那储君赵庆,但能有个人在赵庆身边知晓他的一言一行也总是件好事。这幼子能有此本事,自己果然没看走眼。

  楚名棠找楚铮并非全为此事,问完楚铮今日行踪便说道:「此番为父叫你来,是有一事与你相商。」

  楚铮笑道:「父亲与孩儿说话,怎还用相商二字。」

  楚名棠也不由得一笑,这儿子越来越能干了,已快成自己的左膀右臂,自己与他说话竟不自觉地开始用商量的口吻。

  楚名棠看了楚铮一眼,有些犹豫,道:「你两个兄长已经离京数十日,虽说轩儿不久还会回京城完婚,但婚后还是要回南线大营的,原儿临走前曾与为父提过,想让你去禁卫军中任职,不知你是否愿意?」

  楚原先前也跟楚铮谈及此事,楚铮也知道,这是他迟早要走的路,于是说道:「孩儿谨遵父亲之命。」

  楚名棠道:「可你年纪尚小,又掌管着鹰堂,到禁卫军中也不是无事可做,你两个哥哥走后,楚王两家弟子谁也不服谁,你到了军中后,还要操心这些事,为父真担心你忙不过来。」

  楚铮一笑道:「如今鹰堂中三大供奉也对孩儿印象颇佳,完全掌握鹰堂只是迟早之事,这事是急不来的,与其这段时间无所事事,还不如到禁卫军中去。」

  楚名棠想了想道:「也好,如今你虽执掌鹰堂,可鹰堂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你是为父之子,将来也是要走上仕途的,不如先到禁卫军中挂个一官半职,至于鹰堂,等你完全掌控后让你师父或他人代管便是。」

  楚名棠苦笑道:「为父原本想让你到禁卫军任副将一职,方相国也已同意此事,可到了你郭伯父那里却怎么也不同意,说什么你尚未成年就从军本已是不该,更毋论什么副将了。铮儿,看来你只能先去当个校尉了。」

  楚铮笑道:「孩儿能成为我大赵国最年幼的校尉已是喜出望外,这副将还是日后再说吧。」

  楚名棠道:「也罢,铮儿,你就先到你堂兄楚慎安的麾下吧,他是礼部侍郎楚名南之子,为父想那禁卫军中楚王两家子弟也不会因你是校尉而轻视你,何况如今禁卫军大都是楚王方三家弟子,你也不必再与方相国之子为难,毕竟他有可能会是你二姐未来的夫婿。」

  楚铮也没想到那方令信居然主动与父亲和解,更没想到如花似玉的二姐楚欣就这么便宜了方中诚,想想就觉得郁闷,那小子楚铮与他初次见面就看他不顺眼,原本还想到了禁卫军后找个机会与他斗一斗的,可父亲既然这么说了,以后若是二姐再护着他,那就根本没机会了。不过要是这小子对不起二姐,楚铮忍不住捏紧拳头,自己倒想看看他能禁得住自己几拳。

  楚铮告别了父亲回到踏青园内,见园内几间屋子灯火通明,不禁有些奇怪,平日这个时候柳轻如几人早就歇息了。楚铮微微凝神,听到轻如屋内还隐约传来哭泣声,不由得心中一急,纵身一跃便到了轻如门前,一掌便把门劈开。

  屋里人都吓了一跳,止住了哭泣声。楚铮见轻如对面坐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两人都是双目红肿,脸颊带着泪痕,细看之下,轻如与那少年眉目间依稀有些相似。楚铮突然想起一事,连忙放下高举着的右手,暗嘲自己此举可是鲁莽了。

  柳轻如迎了上来,道:「公子,你这是做甚?」

  楚铮有些尴尬,轻声道:「我听到屋内有哭声,情急之下有些失态了。」

  柳轻如一想便明白了,心中反倒一喜,道:「此事还需多谢公子,若不是公子命人相救,妾身表弟又如何能逃离南齐。」

  柳轻如转身向那少年说道:「表弟,这位便是方才姐姐与你提及的……楚公子。」又对楚铮说道:「这是妾身表弟范若诚,刚到府中没多久,原本想明日再拜见公子,没想到公子这么早就回来了。」

  那少年当然知道眼前这「楚公子」是自己表姐的什么人,只是见楚公子年纪竟比自己还小了两岁,不由得一呆。

  楚铮也有些难堪,不知怎么称呼他好,轻如是自己的妻子,这范若诚又是轻如的表弟,照理来说自己也应称他为弟才是,可自己这副模样称他为弟也太老气横秋了些,想了想只好拱手道:「范公子。」

  范若诚似乎也不想称他为兄,也拱手道:「见过楚公子。」

  翠苓在一旁对紫娟轻声笑道:「该叫姐夫才是,可怎么看公子也不像。」

  楚铮如今何等功夫,翠苓与紫娟的耳语他听得一字不落,但却也只能故作不知,只与范若诚寒喧着,范若诚虽在南齐历经磨难,但仍保持着一个世家子弟的气度,举止儒雅有礼,楚铮不由得大起好感。

  柳轻如突然想起楚铮这一路回来还未吃饭,便让楚铮和范若诚在屋内坐着,自己和紫娟、翠苓二人为楚铮去准备夜宵。

  柳轻如三人出去后,楚铮和范若诚之间也突然冷淡下来。

  楚铮突见范若诚欲言又止,笑道:「范公子有话请说。」

  范若诚迟疑了一下,道:「楚公子可知我们南齐范家?」

  楚铮点点头道:「略知一二。」

  「南齐范家由来已久,一直以来被大齐百姓尊为」儒者第一家「,在齐国地位不在北赵楚家之下,」范若诚黯然说道,「只可惜南齐皇上昏庸无道,听信馋言诛我范家满门,范某年幼被发配到苦力军营,轻如表姐则沦落到赵国为妾……」

  楚铮听了有些不大舒服,柳轻如虽委身为妾,但他对待轻如已竭尽所能,听范若诚的口吻似乎仍有些不满,加上他今日为武媚娘之事颇为心烦,不由得冷冷地说道:「听范公子所言,范家既然为南齐第一家,那可曾掌兵权?」

  范若诚一愣,道:「我范家传承孔孟之道,向来信奉礼仪安邦,这兵者乃杀伐之道,我范家从不愿习这武人之事。」

  楚铮冷哼道:「范家手无寸兵,难怪南齐皇帝要诛你们范家,范家无丝毫还手之力。」

  范若诚听出楚铮语带嘲讽,微怒道:「我范家满腔正气,面对危难慷慨赴死……」

  楚铮忍不住哈地一笑:「慷慨赴死?真是笑话,难道皇帝要杀你,你们这么引颈待戮?据我所知,范家子弟门生遍天下,怎么你们就不知反抗?」

  范若诚犹豫道:「皇上乃天命之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是为奸臣所昧,范家虽遭惨祸,但其浩然正气必永留青史。」

  楚铮被噎得呆了半晌,良久才叹道:「这就是范家为何只剩下你们姐弟二人,而我们楚家却传承百年不倒的原因。」

  范若诚斜了楚铮一眼说道:「可后人对你们楚家就不知如何评价了。」

  楚铮已明白眼前这少年不过是酸儒一个,淡淡地说道:「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史书向来是胜者所写,楚家至今仍掌控朝政,那些史官又岂敢胡言乱语,何况我楚家百年来抗击胡蛮,抵御外敌,这些功劳容不得他们抹煞。」

  范若诚道:「可你们楚家能一直风光下去吗?」

  楚铮心中有气,道:「那你们范家呢?起码我可以自信做到有生之年护得家人周全,也可让轻如姐此生无忧。」

  范若诚也觉得两人话不投机,起身道:「楚公子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可公子方才所言,在下不甚赞同,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范某就此作别,轻如表姐就托付公子照顾,希望公子能记得今日所言,好生善待于她,她若有什么不测,我范某即使……」

  楚铮抬手阻止,道:「轻如既已入楚家门,我必会好好待她,不消外人来说三道四,你也不用威吓于我,我还不放在心上。只是你在楚国举目无亲,若想告辞,尚需轻如姐应允。」

  范若诚起身道:「我范若诚铮铮七尺男儿,又怎可寄人篱下。」

  楚铮摇头道:「你在苦力营中受罪不少,即便想走,也等养好伤再说。」

  此时柳轻如和两个丫头端着夜膳走了进来,楚铮和范若诚对望一眼,不再争辩。

  楚铮吃完宵夜后简单沐浴一番,柳轻如为他铺好被褥,正想离开,却被楚铮一把抱住。

  柳轻如心中如小鹿乱撞,轻声叫了声:「公子。」

  楚铮没注意到轻如羞怯的神情,只是皱眉将方才范若诚欲离开之事说了一遍。

  柳轻如听了后轻叹道:「妾身这个表弟自幼深受外公熏陶,性子是执拗了些,还请公子见谅。」

  楚铮道:「这倒没什么,只是他身无一技之长,离开楚府他又以何为生,我虽可送他些钱财,但恐怕他也未必愿收,你这表弟又清高得很,不屑于做那商贾之事。轻如姐,我看你还是劝劝他吧。」

  柳轻如想了想道:「公子既已救了他性命,已是对他莫大恩德,公子就由他去吧,范家儿郎原本就是如此,是从不求人的。」

  楚铮无言,他都几乎忘了轻如也是范家子女,骨子里和那范若诚颇为相像,若不是在自己身边,凭她的性子,在楚家恐怕是待不长的。

  楚铮叹口气道:「不如这样,城南那一带大都是平民子弟,就让你表弟到那里办个私塾,以教书为生吧,也不没了他面子,平日里有楚家暗中关照,不会有人欺侮他的。」

  柳轻如想想此事的确可行,心中感激,盈盈拜倒:「多谢公子。」

  两人身处暗室,楚铮闻着柳轻如体香,今日被武媚娘撩起的欲火一下上来了,不觉色心大动,轻轻一拉,佳人便倒在他怀中,楚铮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如要谢我,今晚便留在此处吧。」

  * * * * *

  柳轻如羞不可抑,忙站起身,楚铮也并未用力,竟被她挣脱开来,伸手又去抓,只听「哧」的一声,轻如衣襟被他撕了一块下来。

  「好了,莫扯,衣裳都破了,公子,要陪宿,找你的四剑婢去。」柳轻如双颊微笑,稍稍刺了楚铮一把,她对楚铮又定下四个姬妾,到底还是有些不满。

  「嗯,那是因为救我,事急从权嘛。」楚铮略带尴尬地松开柳轻如说道。

  「知道,因为救你嘛。」 柳轻如噗呲一笑,点到即止后主动脱去衣物坐入楚铮怀里。

  「公子……快……别欺负轻如了……快用力干死轻如吧。」柳轻如被楚铮挑逗的快感连连,嘴里更是浪叫个不停。

  楚铮的左手手掌在柳轻如雪白光滑的胸部来回移动,不停地用力揉捏着柳轻如丰满的双乳,红肿勃起的乳头在楚铮的手指缝隙内来回穿梭,他还动不动俯下身子,舔弄柳轻如那发情变硬的乳头和周围一圈乳晕。

  楚铮的右手则牵着柳轻如的小手摸上自己的巨棒,让柳轻如不停地来回撸动着自己的胯下阳物,给自己更为舒适的性快感;接着,腾出来的右手理所当然不可不戒地摸在了柳轻如下身的桃源洞口,略加用力地揉搓着柳轻如勃起的阴蒂,让柳轻如依然感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继续发出兴奋到极点的浪叫声。

  看着柳轻如光滑雪嫩的躯体,圆润饱满的双乳,粉嫩可爱的乳晕,平坦光滑的小腹,肥美多汁的阴户,丰腴挺拔的肥臀,令楚铮丹田内的欲火大盛。不过他还是坚持强忍着将柳轻如立刻洞穿的欲望,准备先做足前戏,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楚铮一边揉搓着柳轻如的阴核,一边不停地将手指深入柳轻如的小穴抠弄,一口气便伸进了两根手指,瞬间便将柳轻如的小穴塞得满满的,小穴内的手指微微弯曲,不停地来回抽动,同时微微用力地拉扯着柳轻如的阴毛,让柳轻如体会到爽中带痛的性快感。

  「啊……啊……快……好痒……好痒……公子……再快点……轻如想要……」

  享受着楚铮高水平前戏伺候的柳轻如自是浪叫连连,下身的秘洞更是波涛汹涌,楚铮狠狠地揉捏了几把柳轻如的乳房后,双手用力扒开柳轻如的双腿,低下头去咬住柳轻如的阴核,左手拉扯柳轻如的阴毛,右手则继续在柳轻如的小穴内进进出出。

  楚铮对于柳轻如阴部的玩弄并不算很温柔,他时而用嘴唇和舌头舔弄着柳轻如的阴蒂,时而却用两排利齿撕扯啃咬着这块红肿的敏感嫩肉,左手拉扯的力道虽不足以将柳轻如的阴毛拔起,却足以让她受到痛感;他右手指尖上的指甲盖和部分角质化的皮肤也在不停刮蹭着柳轻如阴户内肉壁上的娇嫩皮肤,要说不疼显然是不可能的。然而这种程度的疼痛却反而加剧了柳轻如所感受到的快感,她不断地扭动着腰肢和肥臀,身体不断地迎合著楚铮的抠弄,下身的淫水流的更多,一股股热乎乎的水箭一下下喷出,打湿了楚铮的手腕和胳膊,浪叫声更是一波高过一波。

  「啊……公子……轻如……轻如求求你……快……快用公子的大……大宝贝干轻如……干死轻如吧……啊……轻如要……要不行了……」

  楚铮见火候差不多了,自己也已经欲火焚身,便用双手扒住柳轻如的屁股,将自己的硕大的阳具对准柳轻如淫水成灾的浪穴用力一刺,巨根便直捣黄龙,毫无阻碍地全根而入,一下就顶到了花心,被楚铮刚才的玩弄搞得春情荡漾却又空虚难耐的柳轻如,下身突然得到楚铮的充实,顿时让她爽翻了天,双眼一白,娇躯一阵痉挛,又一大波淫液向外喷出,竟是被楚铮这爆发性的第一下就弄上来高潮。

  可楚铮自己还没爽呢,如何能够善罢甘休?他用手轻轻掐了掐柳轻如的人中,让她迅速地从高潮的失神中恢复过来;一边抱起柳轻如的身体放入自己的怀里,以女上男下的姿势继续交合。

  随着楚铮一次次的抽插,一开始巨大的阳具操入蜜穴所带来的胀痛感迅速消退,一波接一波的汹涌快感则此起彼伏地袭来,让柳轻如不由的以为自己身处天堂,快乐极了,渴望爱抚的内心随着一浪一浪的快感荡漾起来。她用洁白的贝齿轻轻咬着朱唇,用力的绷直健美雪白的双腿,竭力体验起楚铮快速凶猛的撞击。

  楚铮的手把玩着柳轻如丰腴的臀部和腰肢,不断地揉捏着白里透红的嫩肉,阴茎在她的蜜穴里快速的抽送着。柳轻如卖力地迎合他的操弄,努力将臀丘和腰肢送给楚铮抽插撞击,让他的每一次插入都十分的尽兴销魂,不禁兴奋的加大了抽送的力度,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柳轻如的娇躯被楚铮撞得不停地来回摇晃,秀雪白细腻的肌肤在古墓夜明珠的照耀下微微泛着令人心醉的光辉,浑不似凡间女子,看得楚铮心神荡漾,不禁将手覆在了轻如的粉背上,胯下的操弄自然不会停下,享受着性快感的二人同时发出了阵阵呻吟。

  楚铮一边扶着柳轻如的雪白的丰臀和光滑的裸背,不停地帮她以合适的姿势和力道配合著自己的抽插;而柳轻如在楚铮的帮助下,身体再次变得火热,口中发出更加淫荡的呻吟,她兴奋地骑在楚铮的怀中,臻首本能地摇晃,身躯也情迷意乱地上下扭动,愈加用力地迎合楚铮的抽送,下身阴道内的肉壁也开始加速收缩,就如同一张饿坏了的嘴一样,贪婪地吞噬者塞入其中的那根巨大肉棒,更让坐在她身下的楚铮感到饥渴难耐。

  「对……对……就是这样……好样的轻如……轻如你还真是天生媚骨…………」

  「啊……公子高兴……轻如就开心……公子……继续……用力……干轻如……」

  两人的淫叫声越来越大,楚铮玩弄的也越来越凶,他突然变换姿势,把柳轻如压在身下让其跪趴在床上,摆出母狗般的姿势,其占满汁水的肥嫩圆臀高高翘起来回摆动,诱人极了。楚铮淫心大动,赶忙从后面狠狠地插入柳轻如的下体,同时,楚铮双手还探到柳轻如身下,托住那两只硕大又极有弹性的玉乳揉捏起来。柳轻如的双乳不仅肥大,还极有韧性,在楚铮肆意地揉捏下,不断地变换形状,欢蹦雀跃,让楚铮越捏越是舒服。

  无尽的软绵滑腻尽入手中,令他雄性的征服欲更加旺盛。操入的也越来越用力,越来越深,时而甚至全根没入,穿过骚穴内窄紧油滑又吸力十足的腔道,顶到了蜜穴的尽头上

  楚铮阳具每次强有力地导入时,都被柳轻如窄紧的蜜穴紧紧包裹。完全的贴合,带来无尽的紧凑湿腻,娇嫩柔滑的销魂美感,让楚铮几欲癫狂。他快速狂猛地操弄着,心迷神醉的享受着。

  柳轻如的翘臀被楚铮重重的撞击,发出清脆的「啪啪」声响。尤其是公子的肉棒全根插入自己的神秘花园时,只觉身体都被心爱的男人穿透和征服了一般,忍不住发出失神而又高昂的浪叫叫:「呀……」

  娇嫩无比的蜜穴被不断的抽插带来的的极乐舒爽,让柳轻如的娇躯狂颤不已。楚铮操弄所产生的力道一波高过一波,每次的操入都把柳轻如干得飘摇欲坠,似乎差点承受不住,但为了让心爱的公子玩得开心,她每次都顽强地支撑下来,让楚铮肆意开垦自己这个美艳少妇胴体内所蕴含的淫虐潜能。

  就这样,柳轻如跪伏在地上欢快地承受楚铮的玩弄,楚铮则趴在柳轻如身上凶狠地插入,两人就像一对发情的小狗一样尽情享受着性爱的欢乐。

  楚铮不断变换着花样,有时直来直去,有时延绵而入,有时九浅一深,有时九深一浅,两人交合处不断地传来「吧唧」「吧唧」的踩烂泥式的声音,可怜的柳轻如被楚铮干的欲仙欲死,浑身香汗淋漓,嘴里不再发出浪叫声,只剩下一阵阵本能地充满性爱欢愉地嚎叫声,阴户内粉红的嫩肉每一次都在楚铮的带动下翻了出来,又随着楚铮的插入塞了进去,如此一次一次地来回往复,柳轻如的理智早已被这快感完全征服,只知道本能地扭动身体让自己更加舒服一些。

  两人越干越猛烈,越干越开心,楚铮也渐渐到达极限,猛地粗喘一口气,一股浑浊地精液从阳具内急速喷出,和同时高潮的柳轻如体内所喷出的淫水撞在一起,在两人的交合之处形成「洪湖水浪打浪」式的壮观场面,大量的精液进入柳轻如体内。而当楚铮拔出肉棒时,剩下的汁液也就从柳轻如的肉缝中流出,沿着大腿根不断地流淌在床上和地上。

  云雨之后的两人相拥而卧,叙说着绵绵情话。

  「公子,你觉得插轻如的时候舒服,还是干四剑婢的时候舒服?」柳轻如冷不防地问道。

  「哈,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轻如干的更爽啦」楚铮早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反正女孩子只需要哄她开心就行了。

  疲倦的柳轻如很快在楚铮身上进入梦乡,楚铮看着幸福沉睡的柳轻如,心中也是一阵苦恼,还未娶妻,已有五妾,柳轻如与四剑婢俱是貌美如花,前世能娶到一位便是烧高香了,如今这还是正室没进门的时候,只是以后这么多女子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想想都头疼。

  千头万绪涌上楚铮心头,让他觉得烦躁不已,便长长地出了口气,闭上眼睛,搂着柳轻如沉沉睡去。

  第二十二章 天赐良机

  深夜,宫内赵王御书房内也来了一个熟悉的人。

  赵王身边的童贵妃向来人行礼道:「见过叶先生。」

  赵王示意童贵妃先下去,说道:「不知皇妹找为兄何事?」

  赵茗不答,目送童贵妃出了门,道:「这丫头比敏儿也大不了几岁吧。」

  赵王知她何意,叹道:「如今这宫里也只有她毫无心机,能陪朕说几句真心话了。」

  赵茗无言,看着赵王那苍老的面容,心中有些怜惜,这个兄长不管怎么样也是个勤勉的君主,为国事日夜操劳,可惜身边没有几个能助他之人,导致心力憔悴。楚名棠与他年纪相差不了几岁,可看起来年轻太多了。

  赵茗看了看书案上高高的奏折,道:「皇兄怎么还有这么多折子要阅?」

  赵王一听腾的站了起来,厉声道:「你此言是何意?」

  赵茗心知失言,无意中犯了兄长的大忌,登时沉默不语。

  赵王盯着她,良久才缓缓坐下,颓然道:「你说得不错,这些折子中大都已由楚名棠和方令信批阅过了,有的甚至已经着手去办了,送到朕这里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赵茗道:「那皇兄还看它做甚,楚方两人别的不说,办事能力绝对是可信的,皇兄又何必再操这份心呢?」

  赵王怒道:「那样的话他们二人将朕这皇上视为何物,难道朕只负责为他们盖上玉玺吗?」

  赵茗见皇兄颇为失态,不想再谈此事,转口道:「小妹最近听说方令信的儿子方中诚要娶楚名棠的女儿楚欣,不知此事是否当真。」

  赵王苦笑道:「无风不起浪,此事看来不假。这几日三大世家一同弹劾刑部尚书梁上允,这是本朝从未有过之事,若不是三家已达成某种密约,又怎会如此。如今朝中忠心于朕的也就这寥寥数人,朕怎么也不能再让梁上允罢官了,只能硬保他了。」

  赵茗轻叹道:「他们三大世家间关系错综复杂,皇兄原本就不应想依靠王方两家来对付楚家。」

  赵王苦笑道:「那还能靠谁呢,朕苦心经营数十年,才培养出郭怀和梁上允等人,可仅凭他们几人,对付楚王方三家当中任何一家都力所不逮啊。」

  赵茗迟疑道:「皇兄,小妹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王道:「说吧。」

  「小妹虽不晓朝政之事,可自幼也通读史书,知道历代为君者铲除权臣,大都是那些权臣蛮横霸道,惹得天人共愤,」

  赵茗看了赵王一眼,「可楚王方三大世家势力虽大,但多年来一直还算颇守本分,皇兄为何一定要铲除他们呢?」

  赵王哼了一声,道:「皇妹难道不知什么是权臣误国吗?」

  赵茗道:「可这三大世家人才辈出,两相比较,梁上允和成奉之等人还颇有不如,而那郭怀也只是精通兵法,皇兄将他放在兵部尚书这位置上,实在是用错了地方。」

  赵王叹道:「这些朕都知道,但朕最大的愿望是替我们赵家收回朝中大权。自董家被诛后,楚王方三家在大赵境内势力越来越大,长此以往,万一他们之中出个居心叵测之人,我大赵江山就危矣。朕是想为朕的子孙铲除隐患啊。」

  赵茗忍不住说道:「皇兄恐怕主要还是为了庆儿吧。」

  赵王道:「皇妹何出此言,当年朕立誓铲除三大世家之时,庆儿还未出世,又怎么说是为了他。」

  赵茗说道:「可如今呢,皇兄?」

  赵王默然不语。

  赵茗道:「不是我这做姑姑的说皇侄的坏话,可是皇兄,可你觉得庆儿真能做个贤明君主吗?这几年来,皇兄对楚家步步紧逼,无非是为了庆儿着想,庆儿因琳贵妃之故,与楚家势如水火,他又不懂得如何韬光隐晦,即位后很可能与楚家起冲突。」

  赵王苦笑道:「皇妹,你觉得庆儿还能与楚家斗得起来吗?三大世家已沆瀣一气,郭怀和梁上允等人都知势不可为,必全力劝阻庆儿的,庆儿对这点时势也还是懂的。」

  赵茗盯着赵王道:「难道皇兄忘了宫中还有四圣卫了吗?」

  赵王一惊,道:「你是说庆儿会不顾祖训,强命四圣卫去刺杀楚家之人?」

  赵茗点头道:「以庆儿的性格,难保他不会如此做。四圣卫历代忠于我们赵家,虽只奉命护卫皇宫大内,可庆儿若以皇上的身份强压他们,这四人也不敢不从。宫中有四圣卫,可楚王两家也有鹰、狼二堂,堂中高手如云,若真惹怒了他们,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啊。」

  赵王突然目光闪动,道:「皇妹,如今三大世家成联盟之势,其中关键人物便是楚名棠,他既是楚家宗主,又是王烈的女婿,方令信又将与他联姻,若将此人除去,三大世家联盟之势必将土崩瓦解。」

  赵茗道:「若真能轻易除掉此人,皇兄又怎会有今日之困境?」

  赵王看了赵茗一眼,道:「那就看皇妹的本事了。」

  赵茗讶然,没想到皇上竟然也有此心,摇头道:「这江山社稷之事岂可用江湖手段来解决,何况小妹也不屑为之,即使小妹愿意出手,也不可能做得天衣无缝,鹰堂两堂能人众多,必能觉察出些蛛丝马迹,引来他们报复。

  论武功小妹是不惧天下任何人,可天道高手不是神,鹰狼两堂的六位供奉联手便足以阻止小妹,四圣卫的武功也不过和那几个供奉相仿,鹰狼两堂有足够的人手能挡住他们,如此算来双方实力最多也在伯仲之间,可楚王两家掌控的数十万大军朝中有何人能抵挡?郭怀最多能让北疆大营按兵不动,而南线和西线大营都为三大世家掌握,到那时大赵国才真有亡国之危啊。」

  赵王知道赵茗所言不虚,无力地说道:「那你要朕如何去做?」

  赵茗道:「小妹斗胆进言,我赵家宗室子弟中才能之士也不少,皇兄何不效仿楚天放,从中挑选一人另立储君?」

  赵王惨然说道:「若真是如此,庆儿还能留得命在吗?」

  赵茗想了想也是,若真是这样,赵庆绝不甘心,势必会在朝中掀起风浪,皇兄在世还好说,若是新君登基了,肯定无法再容赵庆活在世上。

  赵茗还想再言,赵王摆手阻止道:「此事不必再提,朕就庆儿和敏儿两个子女,只希望他们两个日后能平安,庆儿那边朕会严加督导,不让他鲁莽行事,四圣卫朕也会交代他们不得做那暗杀之事。

  至于敏儿,皇妹,你们叶门并无门规禁止门下弟子谈婚论嫁,当年朕曾安排你和楚名棠和郭怀曾见过面,可你连这两人也看不上,整日戴着个面具,宁可孤老宫中,这是何故?」

  赵茗黯然,当年她以民间女子身份也曾与楚名棠和郭怀交往过一段时间,只因她心高气傲,对这两个不谙武功之人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后来她出外游历一年,才发现江湖中人大都粗鄙不文,更难与之相处。可等回到京城后,楚名棠已经与王家小姐成亲,郭怀则去了北疆,赵茗有苦难言,心灰意冷之下便隐居深宫之中,再也未曾与这两人谋面。

  赵王不知此中详情,见她不答,也不便再追问,道:「朕不管你当年如何,可敏儿不能再走你的老路,朕将来要为她安排一个好夫婿。」

  赵茗不由得苦笑,这可就难说了,赵敏这些日子来一直郁郁寡欢,整日难见笑颜。赵茗看在眼里,疼在心底,但也无可奈何,她也知道那楚铮虽说比赵敏小了两岁,但朝中官宦子弟中能比上他的恐怕也没几个了,何况他还武功高强,正合赵敏心意,若他不是楚家子弟,赵茗倒颇为赞成。

  赵王见赵茗神色古怪,不禁问道:「朕也好些时日没见到敏儿了,她怎么样了?」

  赵茗觉得此事皇兄恐怕迟早会知道,便不再隐瞒,将赵敏和楚铮之事说了。

  赵王皱眉道:「楚铮?是否就是不久前被你打伤的那少年?这事还真有些奇怪,楚家人对此并未追究,除了琳妃曾向朕抱怨过几句外,楚名棠在朝堂之上居然只字未提。」

  赵茗冷笑道:「据小妹猜想,其中原因有二,一是楚家自己觉得理亏,二来这少年的伤势并无大碍,小小年纪,居然能接下我一掌,了不起啊。皇兄有所不知,如果不出小妹所料,这少年恐怕会是楚家的下任宗主。」

  赵王怀疑道:「皇妹何以如此认为呢,这少年只是楚名棠的幼子,在他之前还有两个兄长,朕听说这两人也是精明能干,楚名棠不会废长立幼吧?」

  赵茗道:「楚名棠会不会有这心思很难说,可那楚铮身边四个小婢乃是鹰堂四剑侍,这四剑侍历来只护卫鹰堂堂主,那楚铮小小年纪就能执掌鹰堂,看来楚名棠是对他寄予厚望。」

  赵王呆了半晌,有些羡慕地说道:「楚名棠居然有了三个好儿子,可朕为何就一个也没有?」

  赵茗道:「那日以后,小妹便对这少年备加留意,听敏儿说,琪儿曾与他相处过一段时间,小妹便向琪儿询问。据她书信中所说,这楚铮年纪虽小,可是诡计多端,且做事心狠手辣,连南齐有数的高手林风言也栽在他的手里。无论这楚铮将来是否是楚家宗主,都将是我们赵家的心腹大患,小妹越想越后悔,当日实不应托大,在琳妃来之前就该出全力毙他于掌下。可如今琳妃已知道小妹身份,再想下手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两兄妹又谈了一会儿,赵王看了看窗外,天已经微微亮了,叹道:「这人一老,总觉得时光过得太快了,一眨眼又要上朝了。」

  赵茗有些担心,道:「皇兄,你一宿没睡,要不今日早朝就不要去了吧。」

  赵王挣扎着站了起来,道:「朕不能不去,朕要让他们知道,这大赵国还是朕的天下。」

  大内总管连奇突然匆匆走了进来,气息急促地道:「皇上,大事不好。」

  赵王一惊,道:「何事如此心慌?」

  连奇稳了稳心神,道:「刑部尚书梁大人在早朝的路上遭到一群不明来历人的攻击,一行人全部身亡。」

  赵王和赵茗同时起身,惊道:「你说什么?」

  梁上允一行人躺在离梁府不到一里的地方,没有一个活口,鲜血染红了整条大街。

  梁上允死得很惨,胸口被掏了个大洞,两只眼睛突露而出,脸上神色惊恐万状,数十个家人横七竖八地躺在他四周,残肢断腿,显然那伙刺客手段极为狠辣。

  楚名棠和方令信两人站在路边,皱着眉头看着这一景。他们二人在上朝途中接到消息就赶来了,一名当朝尚书被人刺杀于闹市街头,这是大赵国建国以来前所未有之事,何况又是在这微妙关头。

  楚名棠趁旁人不注意,轻声问道:「相国大人,你猜这事是谁做的?」

  方令信看了楚名棠一眼,道:「名棠,你是不是怀疑此事是我们方家所为,但老夫可以对天发誓,我们方家世代书香,从不屑做这没品之事。自董家被诛以来,朝堂之争还没有过以血相见,大不了被贬或罢官了事,梁上允这条小命老夫还懒得取。」

  楚名棠也觉得方令信实在没有必要做此事,说道:「相国大人请勿见怪,名棠是心急了些。只是梁上允这一死,我大赵国刚刚平稳下来的朝堂又要大乱了。」

  方令信默默点了点头,他很清楚方家并未做此事,楚王两家照理来说也是没有理由要杀梁上允了。他为官多年,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瞬时间各种念头一闪而过,梁上允这一死等于是斩了皇上一臂,皇上可用之人本就不多,如今更是捉襟见肘,如此看来表面上对楚王方三家大有好处,可实际上大不然,就算梁上允他不死,这刑部尚书之位也坐不长了,三大世家根本无需多此一举,此举只会让皇上对三大世家的猜忌更深。

  楚名棠也是满心疑虑,大赵国朝堂之上好不容易安稳下来,无论哪方都没有理由杀了梁上允,可据附近的禁卫军报,他们从听到打斗声到赶到此处,前后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可连一个刺客也没见到,梁上允一行共有数十人,能将他们瞬间击杀的绝不是普通之辈,而且人数也不会少,京城中有此势力的屈指可数。

  楚名棠回头向禁卫军统领赵无忌问道:「赵统领,京城四处城门都已封了吗?」

  禁卫军统领历来一直由皇室宗亲担任,赵无忌也是为数不多留在京城的皇亲之一,听楚名棠询问于他,忙躬身答道:「回太尉大人,众大臣上早朝之时,禁卫军通常都会加紧巡逻,梁大人一出事,禁卫军便关闭城门,并在城楼加强警戒,决无一人私自出城。」赵无忌额头冒汗,堂堂一个刑部尚书在街头被人杀了,他这个禁卫军统领怎么也脱不了干系,若是此案破了,他也只能外放到京外当个无职无权的宗亲,若破不了京城大牢里就要提前为自己预留位置了。

  楚名棠此时也无心追究他的责任,厉声说道:「传令下去,所有禁卫军对京城各家各户严加搜查,可疑人等一个不可放过。」

  赵无忌领命,下去安排人手去了。

  此时已有不少人在四周围观,楚名棠看了看,无意中见到楚铮也在人群中探头探脑的。梁上允出事没多久,鹰堂中人就已报到楚铮处,楚铮这一惊也是非同小可,忙带着吴安然和楚芳华四婢来到这里。

  楚名棠命人将楚铮等带了过来,楚铮见过父亲和方令信。方令信强笑道:「名棠,这是你的幼子楚铮吧,果然年少有为,英俊不凡。」

  楚铮施礼道:「相国大人谬赞了。」又对楚名棠说道:「父亲,孩儿在一旁也已看了许久,也询问过禁卫军将士。孩儿觉得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击杀这么多人,刺客中必有众多武功高强之士,孩儿想请师父验一下尸体,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楚名棠点点头,对吴安然说道:「那就有劳吴先生了。」说罢又对身后一白须老者说道:「龙先生,你也去看看吧。」

  这龙先生正是鹰堂三大供奉中的龙惊天,楚天放将鹰堂交给楚名棠后,王秀荷觉得原先护卫楚名棠的狼堂中人已不便再留下,便改由鹰堂三位供奉轮流保护楚名棠。

  龙惊天向吴安然抱拳道:「吴先生请。」

  吴安然不敢怠慢,抱拳道:「龙老先生先请。」这龙惊天成名远在吴安然之前,吴安然对他也甚为忌惮,楚铮曾多次想唆使吴安然与他们三位供奉过招,吴安然怎么也不肯,她已过了争强好斗的年纪,若非迫不得已,她是不会无缘无故与这几人动手的。

  两人来到梁上允横尸之处,吴安然在他伤口上看了下,点点头道:「这是厚背大刀所造成的伤,刀上所附内劲极强,而且是全力而出,因此这伤口在内力激荡下几成圆形,看来这些刺客也知时间紧急,是要一击必致梁大人于死地的。龙老先生,在下觉得有些奇怪,这下手之人武功奇高,通常来说根本不会用厚背大刀这种俗气的兵刃,莫非他是有意为之?」

  龙惊天点点头道:「吴先生所言不错,老夫粗略看了下,这些刺客应该都是手持兵刃,看梁府家将身上之伤也都是江湖中寻常人所用寻常兵器所致,这些家将有两人老夫也认识,身手也算不错,却都在数招内毙命,一群高手没有一人显示何种功夫,是古怪了些。」

  吴安然回头看了看,却见楚铮并未跟在他身后,心中有些奇怪,向四处望了望,只见楚铮正拎起衣裳下摆,踮着脚尖在尸体丛中走过。

  楚铮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死人,只觉得阵阵血腥味扑鼻而来,忍不住有些反胃。他走到躺在最外面的一具尸体处,这具尸体上也中了一刀,却非伤在要害。

  楚铮向吴安然叫道:「师父,龙老先生,你们来看一下。」

  吴安然走了过来,楚铮指指那具尸体前方不远的墙壁说道:「你们看,这墙上有个洞。」

  吴安然和龙惊天仔细看了看,楚铮道:「这是不是某种兵器留下的痕迹?」

  龙惊天赞道:「五公子果然心思慎密,依老夫看,这痕迹应是镔铁短枪所留下的。」

  楚铮又回到那具尸体帝,道:「此处与那墙距离不过十余步,这人倒地后仍作奔跑状,那人显然是知事不可为,想拼死而逃的,目的就是想翻过那座墙壁进入院内,而他所受的兵刃之伤是在肋下,虽然血肉模糊,却也不过是皮肉之伤,可能是刺客见他想逃,情急之下将铁枪脱手掷出所致,师父,你看一下他身上是否还另有致命之伤。」

  吴安然将那人翻转过来仔细查看了一番,突然撩开那人披散而下的长发,只见那人后脑处有两个深深的窟窿,不由得身躯一震。

  龙惊天也有些惊异,道:「好指力。」

  楚铮惊道:「这难道是用手指硬生生插进去的,那人功力真是了得。」

  吴安然看了他一眼,道:「这有什么,以你如今功力,运劲于指同样能做到。」

  楚铮伸出食中两指,在伤口上比划了几下,见那伤处有些灰白之物,显然是溢出来的脑浆,想了想终究不敢伸指进去。

  「如此说来这也是种普通功夫,」楚铮有些失望,「并不能从中判断出下手之人是何门派?」

  「那倒未必,」龙惊天看了看楚铮,似乎有些不信吴安然方才所言,「当世能随手一指便可戳破人头骨的高手并不多,那凶手可能是专习指上功夫的,如北赵夏家的」玄天指「,南齐衡山门的」破锥指「,这两个门派的长老级人物都可做到,不过看此伤口似乎不像是这两种功夫有为。不知吴先生以为如何?」

  吴安然默默点头。

  楚铮有些奇怪,他与吴安然相处多年,对他颇为了解,见他此神情,明显是有事隐瞒。不过当着龙惊天的面也不好追问,便向站在一旁的禁卫军士兵问道:「这墙内住的是哪户人家?」

  禁卫军统领赵无忌答道:「此处是工部令吏高其平的官邸,梁大人被杀之时,高大人正要起身上早朝,据他所说他只是听见了墙外打杀之声,但并未见到任何刺客。」

  龙惊天微微皱眉,向缓步走来的楚名棠和方令信躬身道:「二位大人,龙某以为那高大人所言恐怕不实,赵统领方才曾说过,附近禁卫军听到厮杀声后到此不过一盏茶时间,却并未见到刺客踪影。此处离这条大街前方拐角处还颇有些距离,龙某猜想这些刺客可能是翻墙从这街道两旁的官员府邸内逃脱的。」

  方令信沉着脸说道:「赵无忌,把高其平给本相带过来。」高其平算起来应是方系的官员,若他真与此事扯上了干系,他方令信身上的嫌疑恐怕就难洗清了。

  很快一个干瘦的官员给带了过来,战战兢兢地向楚方二人行礼道:「下官参见相国大人,太尉大人。」

  方令信连免礼都懒得回,道:「高其平,本相问你,方才你向禁卫军将领所说的是否属实?」

  高其平颤声说道:「回相国大人话,小人……所说的全是实情。」

  方令信见他神色恐慌,心中大疑,难道此事真与他有关,那就难办了。可楚名棠就在一旁,若不深究岂不是惹他生疑,楚方两家结盟不久,可不要因此事坏了关系,楚名棠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还是把一切都查清了反而好说。

  方令信咬牙道:「赵无忌,你命一队禁卫军进高其平府内仔细搜查,若有阻拦者,格杀毋论。」

  赵无忌领命,亲自领着一队禁卫军如狼似虎般闯进高府,不一会儿便听到里面传来妇孺的哭喊声。高其平身子怵瑟瑟抖,脸上汗如雨下。

  赵无忌走了出来,脸上颇有兴奋之色,走到楚方二人面前俯首道:「二位大人,下官在高府墙根发现几处未干的血迹,应该就是那些刺客所留,下官正命禁卫军对高府中人严加拷问。」

  高其平瘫倒在地,不住磕头,哭喊道:「相国大人,下官有罪,可下官确与此事无关啊。」

  方令信一脚将他踢了个跟头,狞声说道:「还敢自称下官,有什么话到刑部再说吧。」

  高其平在地上打了个滚,又爬到方令信身前,抱住他大腿:「方才小人正想起程上朝,却听到墙外不断传来惨叫声,小人胆小,便命下人紧闭大门。没过一会儿一群黑衣人跃墙而入,沿着墙根穿过下官府内从后院又翻墙出去了,小人不敢上前阻拦,因怕上峰怪罪,一时糊涂之下未敢如实禀报,实是大罪。可小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勾结贼人杀害梁大人,请相国大人明鉴啊。」

  楚名棠觉得高其平所言未必是虚,若他真与此事有关,这帮刺客就在他门口动手也太愚蠢了些,于是说道:「相国大人,此事是否与高大人有关还尚未定论,就此把他送往刑部也太武断了些,何况如此一来也会惹得朝中百官人心惶惶。如今这上京城山雨欲来,还需朝中上下同心协力才是。」

  方令信想了想,高其平毕竟是他门下的人,就这么把他关起来恐怕必起流言蜚语,道:「那依名棠之意,应当如何去做?」

  楚名棠答道:「名棠想让刑部派一侍郎率人到高大人府中严加详查,如果名棠没记错的话,那些刺客从高大人府内翻墙而出,若想要跑到另一街上,其间还要穿过数位官员的府邸,刑部可在这高大人府上办公,会同禁卫军将这一带所有官员都严查一遍。至于高大人,在罪名未洗清之前不得离府半步。相国大人以为如何?」

  方令信知楚名棠是顾及他面子,说道:「名棠所言极是,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吧。」说完看了赵无忌一眼,道:「就不知赵统领以为如何?」

  赵无忌深知其中利害关系,照理来说高其平是绝对应被关押起来的,可他已是自身难保,哪有空管高其平如何,只要面前这两位一句话,他赵无忌就得乖乖滚出京城,如今他恨不得多参与些楚方两家之事,好让两位大人能念在他鞍前马后效力的份上,能保住这个禁军统领之位。听方令信出言相问,忙道:「太尉大人此举顾全大局,方方面面考虑极为周全,的确是眼下最佳之策,下官属下禁卫军自当密切配合刑部,力争早日破了此案。」

  楚名棠和方令信相视一笑,赵无忌的心思又怎能瞒过他二人,日后他也只能乖乖听话行事。

  地上的高其平大松了一口气,连声向楚方二人道谢。

  楚名棠不理他,对赵无忌说道:「那好,这边就有劳赵统领了。相国大人,咱们先去皇上那里吧,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恐怕已经等急了。」

  楚铮在一旁有些担心,上前一步说道:「父亲,这帮刺客尚未抓到,您也要小心些,不如再从府里调派一些人手过来?」

  楚名棠笑道:「不必了,有龙老先生和他的几位弟子在,铮儿你不用担心,何况为父与相国大人一同前往,随从都已有了数百人,那些刺客即使来了也无惧。」

  楚名棠和方令信走后,赵无忌对楚铮说道:「楚公子,要不要下官陪你再到高府内察看一番?」

  楚铮笑道:「统领大人不必客气,今日我原本要到禁卫军报到,以后统领大人就是我的顶头上司了,还请多多关照小子。」

  赵无忌这才想起确有其事,不免有些尴尬,抱拳道:「公子不是尚未到任吗,你我先平辈论交吧。」

  楚铮啼笑皆非,眼前这统领大人满脸络腮胡子,恐怕也已有四十来岁,较父亲也差不了多少,却要自己平辈论交,这叫什么事。

  楚铮不敢怠慢,执意要施晚辈之礼,长一辈又不长几斤肉,逢年过节的还得多派发几个红包。这赵统领目前是有难在身,看在父亲的面上才对自己卑息谦恭,自己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此类小人,还是谦虚些为好。

  赵无忌几番推辞未果,见楚铮执意如此,也只好作罢,但言语举止中仍十分恭敬,全然不把楚铮当下属看待,说道:「楚公子既然要到禁卫军来,只任校尉之职实在是太委屈了。以公子方才所现之才,就是当个偏将也是绰绰有余。不过这是兵部所管之事,本官没有办法,不如公子到本官帐前来,本官敢担保年内必保举公子为副将。」

  楚铮淡淡笑道:「多谢统领大人好意,不过家父有命,让我到堂兄帐下。家父之命小子可是不敢违背。」

  赵无忌见楚铮神色漠然,暗骂自己糊涂,人家是什么人,当朝太尉的公子,想当什么职位的官还用得着他来操心,急忙连声称是。

  楚铮知赵无忌为了他自己,必会尽责尽力查找线索,自己留下也并无太大用处,便与他道别返回楚府。

  楚铮一行今日急匆匆出府,连马车都没有坐,赵无忌心忙意乱下竟也没注意。楚铮暗笑这人能力如何尚不知晓,起码在溜须拍马这一项上就不甚合格,要是换做自己早把一切安排妥当了。

  离开了赵无忌的视线,楚铮脸色突然变得阴沉无比,对楚芳华四人道:「今日这么大一件事情,鹰堂负责京城内消息的蓝、紫两堂是干什么吃的?一点讯息也没得到,而且此事甚有可能是京城外来人氏所为,若是如此,此罪更不可恕。

  你们马上去通知各堂执事,立刻来鹰堂议事厅,另传令下去,命鹰堂所有人手全都给我在京城中暗中打探,发现可疑人物立即报总堂。」

  楚芳华迟疑道:「可如今京城之中颇不安宁,小婢四人还是以护卫宗主为重,等回到府中再派人通知吧。」

  楚铮摇摇头道:「不必,我现在就去鹰堂,你们四人分别去告知各执事。这边有师父在我身边,不会有事的。」

  楚芳华等人跟随楚铮也已数月,对这少年堂主的敬畏与日俱增,更不会因已许给楚铮作妾而持宠而娇,见楚铮为了这刺杀一事动了真怒,不敢有违,纷纷领命而去。

  吴安然见楚芳华四人离去,淡淡说道:「你可是要拿此事向鹰堂几位执事开刀了。」

  楚铮一笑,道:「真是知我者师父也,这几个执事徒儿已忍他们好久了。特别是蓝堂执事楚名佐,仗着他是长辈,私下里几次对父亲都语带不敬,对徒儿更是不放在眼里。况且这事他们几个还是失责在先,真是天助我也,若不借此将楚名佐和紫堂执事宣祖和整下去,以后再想找机会就不知要到何时了。」

  吴安然皱眉道:「将他们整下去容易,可让谁来接替他们呢,这蓝、紫二堂都属鹰堂在赵国的六大堂之一,若是资历不够恐怕难以服众。」

  楚铮笑道:「师父放心,徒儿早有人选,只是找不到机会而已。赤堂如今由陈振钟掌管,原先与他同为分执事的尉仕和南风蝉对此虽有些不满,但做事一直尽心尽力,由他们二人来执掌蓝、紫二堂足以胜任。」

  吴安然想了想也觉得不错,点了点头。

  楚铮沉思道:「于公于私,此事都不得再拖延。以往京城一直太平无事,徒儿对此事也不是甚急,可如今看来是失策了,朝堂之争激流暗涌,来不得半点松懈。这几人尸位素餐,平日根本不知在干些什么,父亲虽未责怪于我,可徒儿却心有不安,若早日能将这几堂掌控在手,今日之事便不会像这般措手不及。」

  吴安然道:「你无需自责,你掌管鹰堂不过数月,能有这般成绩已是很不错了。」

  楚铮突然停下脚步,道:「师父,梁上允被刺的确有些奇怪,鹰堂没得到消息倒也罢了,可狼堂怎么也毫不知情?我们还是先回一趟楚府,去问问我娘。」

  吴安然道:「你不是说先到鹰堂议事厅吗,难道就让鹰堂众执事就这么等着?」

  楚铮道:「楚名佐和宣祖和又有哪次准时到过,反正他们执事位置也坐不长了,今日就让他们等我一次吧。」说完,便转身向楚府走去。

  吴安然犹豫了一下,跟上道:「你那四个丫头虽然已许给你作妾,这诸多事情都交给她们,你就完全放心?」

  楚铮想了想道:「也不是完全放心,毕竟她们是由二爷爷一手带大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对原上京楚府徒儿仍有几分戒意,因此如武媚娘之事徒儿就没让她们几个知晓。

  不过她们自幼便经受鹰堂四剑侍的训练,已注定今生只为守护鹰堂堂主,由许给我作妾,只要再过两年徒儿正式接任堂主一职,她们几人还是可信的。尤其是那楚芳华,年纪虽不大,但深明事理,前些时日徒儿为了立威,对她们四人也凶狠了些,其他三人颇有怨言,全仗她从中周旋。啧啧,这女子不但相貌甚美,性子也颇随和,可另三人就偏偏听她话,还真怪了。」说完舔了舔嘴,似在回味。

  吴安然冷冷说道:「怎么,食髓知味了?」

  楚铮顿感面上无光,道:「师父,你怎么就这么看待徒儿?徒儿难道会是一公私不分的吗?」

  吴安然哼了一声,道:「你给我好好听着,将来你娶谁家女儿为正室是你父母的事,为师管不着。可轻如是为师的义女,你不可负她。」

  楚铮莫名其妙挨了顿臭骂,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回到楚府,楚铮并不停留,径直到内院拜见王秀荷。

  王秀荷脸色颇为不善,似乎怒气未平,楚铮有些奇怪,上前搂住亲个嘴道:「娘,什么事惹您不高兴了?」

  王秀荷没好气地说道:「还有谁,狼堂那些酒囊饭袋呗,太平日子过久了,整日寻欢作乐,京城这么大的事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有,真是气死我了。」

  原来,王秀荷也听到了些消息,责令狼堂调查此事,却无功而返。

  楚铮便把方才所见梁上允被刺的详情与王秀荷一一说了,王秀荷听了道:「此事确实古怪,京城中能有实力做成此事只有鹰狼二堂和宫内的四圣卫等大内高手,方家虽在朝中势力不小,可他们历代书香门第,从不屑于暗中扶植杀手,只掌控着京城大半青楼来打听朝野之事。哼,真是嘴上冠冕堂皇,背地里男盗女娼。」

  楚铮知道娘亲对方家一直心有不满,也不理会,只是他第一次听得四圣卫,于是问道:「娘所提这四圣卫是不是叶门那婆娘的手下。」

  王秀荷哼了一声,道:「你还真是无知,看来对鹰堂掌控还不甚得力,不然他们不会不告诉你。那四圣卫的祖师与叶门虽有渊源,但是武功上大不相同,当年太祖登基后,知道在江湖之上能人异士甚多,担心皇宫大内会不安全,便搜罗了大批武功秘笈,邀请多位高手去芜存精,整理成四门武功传于宫内的四个太监,为娘向来对武功不感兴趣,这四门武功的详情你自己到鹰堂中去查吧,应该有记载的。」

  楚铮道:「那当年楚王两家先祖是否也参与整理?」

  王秀荷道:「没有。他们赵家对楚王两家猜忌由来已久,从太祖时就已渐现端倪。两家先祖说起来也是当时有数的高手,可太祖就是将两位先祖排除在外。那些记载只是后人通过各方渠道整理而来的。」

  楚铮点点头,道:「可娘所说这三方都没道理出手啊。」

  王秀荷应道:「不错,至少鹰狼两堂决计不会,四圣卫就更无道理了,皇上身边可用之人不多,这梁上允一死更是元气大伤。何况只要不做谋反之事,三大世家联盟还是比较牢靠的,其实力更是远在皇家之上,皇上就是机关算尽,也对三大世家无可奈何,又何苦做这损己之事。」

  楚铮晃了晃头,苦笑道:「算了,娘,孩儿还是出去走走吧,仅坐在屋中于事无补,鹰堂众执事还在等孩儿呢。」

  王秀荷似笑非笑,道:「今日此事看来给了你一个不小的机会啊。」

  楚铮哈哈一笑,道:「娘既然都猜到了,孩儿必不负您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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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蛛丝马迹

  楚铮和吴安然出了楚府,吴安然道:「怎么,今日不坐马车了。」

  楚铮道:「不必了,平日坐马车是为掩饰身份,可今日禁卫军全城戒严,似这种无标志的马车反更引人注目,还是步行前往吧。」

  二人出了楚府。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虽然禁卫军已宣布全城戒严,可街道两旁还是有不少店铺打开门做生意,毕竟对这些寻常百姓来说,生存才是第一位的。

  楚铮经过一个路边拐角的早点铺,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自昨日龙象伏魔功突破第五层后,楚铮就觉得自己的感官变得极为灵敏,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左侧隐隐传来。楚铮向那早点铺看去,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苦着脸倚在墙上,似在为今日生意不景气而犯愁,五六张桌子只坐了一个蓝衣人,背对着楚铮,身形纹丝不动。楚铮可以确认,那阵阵寒意正是由他处传来。

  楚铮回头看了看吴安然,只见她也在看着那人,神情阴晴不定。

  那蓝衣人也是额头微汗,楚铮从楚府一出来,他便已经盯上了,这少年锦衣华服,显然是楚府中颇有身份之人,若杀了他,便可在京城中引起更大动荡。可没料到这少年如先知先觉一般,刚经过这里便对他有了警觉。他也是久经江湖之人,立刻意识到自己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

  楚铮看了看那人服饰,觉得颇为眼熟,似乎在哪见过,于是上前走了几步,将凳子一拉,坐到那青衣人对面,口中叫道:「店家,来份早点。」

  那老头精神一振,应了声:「好的,客官。」他虽不明白这公子哥为何放着空位不坐,偏偏与人拼一桌,但只要有生意做,他才不管这些闲事。

  那青衣人见楚铮盯着他,眼睛眨也不眨,强笑道:「这位公子,你看小人做甚。」

  楚铮淡淡说道:「今日城中出了大事了,刑部尚书居然给人杀了,禁卫军正满城搜捕呢,兄台孤身独坐于此,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有人来盘查。」

  那青衣人道:「小人是正经人家出生,就是官家来查也无所畏惧。」

  楚铮突然想起,这人身上服饰明显是京中普通官宦人家的下人所穿,心中灵光一闪,笑道:「不知这位老哥在京中哪位大人府上做事?」

  那青衣人脸色一变,道:「公子看错了,小人只是京中一做小生意的,与官家没任何关系。」

  楚铮冷哼一声:「是吗?」说完突然伸手抓向青衣人肩头。

  青衣人一惊,忙起身退后,顺势一脚将桌子踢翻,满天汁水四处飞溢。楚铮天性爱洁,见状眉头一皱,也后退了数步。

  青衣人伸手一抄,已将袍下长刀已握在手中。楚铮冷笑道:「好个正经人家,怎么随身还带着凶器?」

  青衣人见形迹已露,也不再藏头缩尾,双手举刀,吐气开声,一刀向楚铮当头劈来。楚铮左手没入袖中,运劲一拂,青衣人那刀便已被荡开,随即上前一步,一拳击向他脸部。青衣人躲闪不及,忙斜举长刀护住面门,那刀不过是寻常镔铁所铸,又怎能挡得住楚铮一拳,只听一声脆响,那刀顿时裂成数十片,青衣人反应极快,奋起全身功力,双掌齐出将刀片如漫天花雨般全部击向楚铮。楚铮毕竟临敌经验甚差,一时间慌了手脚,只顾着闪躲竟忘了追击。

  青衣人见机不可失,忙返身狂奔,没跑几步,只觉眼前一花,方才那少年身边的中年随从已挡在面前,心中更是惊慌,他刚才已跟随这两人许久,浑然没看出这中年人居然也身负武功。青衣人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人功夫已达不着皮相的宗师境界?

  那青衣人突然从怀中又取出把弯刀,只见那刀刀头宽大,刀身甚为奇特,成一椭圆形,幻出满天刀花护住全身。吴安然见了此刀不由得一呆,原本举手欲击的一掌凝在半空。那青衣人心中奇怪,身形却并不停顿,绕过吴安然远远遁去了。

  吴安然半晌才收回右掌,却见楚铮冷冷地看着他,道:「师父,你这是何意?」

  楚铮心中恼怒之极。他几乎可以确认方才那人与刺杀梁上允的人是一伙的,刚刚出手楚铮并未尽全力,就是因为师父还守在一旁,却没想到吴安然竟眼睁睁看着那人跑了,再想从京城茫茫人海中将他们找出来要花费多少功夫。

  吴安然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楚铮,她可以感受到楚铮眼中的怒火,而且楚铮方才说话口气中大有责难之意,这一来反倒激起吴安然的傲气,对为何放走那人她根本无意解释。

  一阵金铁交击之声传来,百余名禁卫军士兵快步赶来,将二人团团围住。一名著禁卫军副将服的青年上前一步,喝道:「方才是你们二人在打斗吗?」

  楚铮渐渐冷静下来,想起这么多年来吴安然对自己苦心教诲,将自己视为己出,关爱有加,虽然经常板着个脸,可自己多次惹怒于他,吴安然也从未真正生气过,否则以她的武功,自己十条小命也没了,可以说这些年来她是一直是真心对待自己的,自己怎能因一件小事便生猜忌之心。

  楚铮上前一步,向吴安然施礼道:「方才是徒儿无礼了,师父,徒儿知错。」

  吴安然不可置信地看着楚铮,这徒弟何时曾主动认过错?渐渐地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暖意。

  那青年军官见这两人视自己如无物,不由得大怒,「铿」的一声腰刀出鞘:「把他们两个抓起来。」

  「且慢!」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那青年军官回头看了看,冷笑道:「方将军,怎么,下官正在执行公务你也要插手不成?」

  楚铮斜眼看去,那方将军不是别人,正是有可能成为他姐夫的方中诚。

  方中诚向楚铮点头示意,对那青年将军笑吟吟地说道:「怎么,楚慎守,你还真想抓这两人不成?」

  楚铮一听那人是楚家族人,便知方中诚心存不良,他可不想让方中诚看笑话,赶紧上前施礼道:「原来是慎守堂哥,小弟楚铮见过堂哥。」

  楚慎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也不叫楚铮免礼,哼了声道:「你就是那家的小五啊,听你那三哥楚原说你很了不得啊。」

  楚铮一愣,顿时明白过来。他也曾听楚原说过,禁卫军中楚家弟子也非铁板一块,有几人对自己家颇为敌视。这几人中有的是因家中长者被父亲外放出京城了,有的则是跟原上京楚家的那几个少爷颇为交好而看楚轩和楚原不顺眼的,虽然楚轩和楚原也曾狠狠地教训过他们,但毕竟两人在京中时间不长,那几人私下里仍抱成一团。楚原也曾说过他们几个的名字,但这一辈的楚家子弟都是以「慎」字为名,因此听起来都差不多。楚轩和楚原也都已成年,离京前已祭过先祖把名字也改了。

  楚铮当时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也就没用心去记那些人名字。如今见楚慎守这副神情,楚铮这才依稀想起此人也是那几个人之一。

  楚铮白了一旁的方中诚一眼,暗想今日免不了给他看笑话了。

  方中诚脸上仍然笑呵呵,方才他见楚慎守对上了楚铮,便知不管楚铮是否亮出身份,今天一场好戏是跑不了了。

  楚铮站直身子,淡淡说道:「我三哥真说过这话吗?那就算是吧,三哥他很少说谎话的。」

  方中诚「哈」的一笑,心想这未来小舅子还真是个有趣的人物。

  楚慎守一呆,想了半天才明白楚铮的意思,怒道:「那楚轩和楚原都已离京了,你又有何资格这般张狂?」

  楚铮哼了一声道:「我若要张狂又何需依仗他人。」

  楚慎守怒极,可又心有顾忌,不敢上前动手,道:「臭小子,你不过仗着父亲是当朝太尉,如若不然,本官今日非教训你不可。」说完指了指吴安然,对身后禁卫军士兵说道:「把这人给抓起来,带回刑部好好审问。」得罪不起太尉大人的公子,这个中年文人还是惹得起的。

  士兵们齐声应是,向吴安然走来。

  吴安然脸色一寒,下垂的左手突成爪形,正想给走在前面几个不长眼的士兵来记「搜魂手」。楚铮瞧得分明,他不想将事情闹大,道:「这位是太尉府的客卿,不得无礼。」

  众士兵一怔,停下脚步,太尉府的人哪是说抓就抓的,纷纷回头看向楚慎守。

  方中诚咳嗽一声,道:「楚将军,这位先生本官也认识,确是太尉府中人,你就不必为难他了。」他虽不识吴安然,但见楚铮出面维护这中年人,心知二人关系不浅,就顺手帮一下未来小舅子。

  楚慎守正想找个台阶下,见方中诚出言相阻,悻悻道:「难道太尉府就不会有贼子混入吗?」嘴上虽这么说,可楚慎守还是示意众军士退下。

  楚铮心中有气,想起楚原曾说过要在军中楚王两家弟子中立威,这几人是一定要教训的,而且自己这两天就要到军中报到,这家伙正好送上门来,又如此无礼,当然不可错过。于是佯装怒道:「住口,太尉府岂容你污蔑!」

  楚慎守看了他一眼,道:「今日已是给了你们太尉府面子,不然,哼哼……」

  楚铮双手一摊,道:「看来你是想要教训小弟了?那就来吧,小弟在此恭候。」

  楚慎守冷笑道:「你是太尉大人之子,打伤了你,太尉大人面前我可交代不起。」

  楚铮一哂,道:「大哥和三哥在禁卫军中又何曾仗过父亲之势了,今日之事只关系你我,与家中长辈无关。」

  方中诚鼓掌道:「好好,本官为二位公证,一对一,不得依仗人多取胜。」

  楚慎守道:「笑话,本官对付这小孩子还要依多取胜吗?」

  楚铮微笑道:「多来几个没关系,我正好可以看看你脸皮有多厚。」

  方中诚笑道:「不错,多一人便是你楚慎守脸皮厚上一分,以大欺小已是不该,若是这百多人再一拥而上,楚将军的脸皮可较上京城的城墙有一拼了。」

  楚慎守瞪了他一眼,知道要论斗嘴自己绝不是这方家少爷的对手,干脆不理他,对楚铮说道:「你既然自己要讨打,可就怪不了本官了。」

  楚慎守卸下身上盔甲,交给身后一士兵,扭了扭双手,骨节咯咯暴响。楚铮笑道:「你这是做甚?若不是看你这一身军服,我还以为碰到街头杂耍卖艺的了。」

  楚慎守气结,冲楚铮招招手,道:「来吧,本官让你三招,免得别人说我以大欺小。」

  楚铮似笑非笑,道:「此话当真?」

  楚慎守说道:「当然是真,你可以问问这帮弟兄,我楚慎守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楚铮点点头道:「那你还有些可取之处。」说完,一拳向楚慎守打去。

  楚慎守侧身闪开,口中说道:「第一……」

  「招」字还未出口,方中诚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楚慎守身子已腾空而起,在空中如车轮般转了好几个圈,面朝下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把那「招」字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楚铮方才一拳击空后,顺势又击向楚慎守,同时右脚横扫,踢在楚慎守小腿处,招式并无出奇之处,只是速度奇快,连方中诚都未看清楚。

  楚慎守满面尘土,挣扎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楚铮淡淡地说道:「方才我已出了二拳一脚,三招已过,你尽管出手便是。」

  楚慎守闻言大吼一声向楚铮扑来,一拳打向楚铮面门,这一拳已使出他浑身之力,衣袖都在半空中猎猎作响,可在楚铮眼里,他的速度慢得跟三岁小儿一般,只是头一侧肩一沉,楚慎守便击了个空。楚铮一把抓住他领口衣襟,把他举了起来,又掂了掂,觉得分量还不如留在南线大营的那两柄大锤,随手一扔,将楚慎守丢出去五六丈远。

  方中诚在一旁看直了眼,楚慎守在禁卫军中也算个勇猛之人,不然也不会有勇气和楚轩、楚原多次叫板,没想到在这楚铮手里变得像个大沙袋般被他随手抛来抛去,难怪父亲曾说他是大赵国未来的绝世猛将。

  楚铮走上前去,只见楚慎守满脸痛苦之色,看来这次摔得不轻,见楚铮过来,楚慎守眼中充满怒火。楚铮将他拎了起来,向那队禁卫军说道:「带你家将军回去好好休息。」说完,便把楚慎守扔了过去。

  军士们怕伤了楚慎守,忙放下手中兵器去接他。楚铮虽未运力,但楚慎守这么个大汉从空中远远飞来,这分量也绝对不轻,只听哗啦啦一阵乱响,禁卫军倒了一大片。

  楚铮拍了拍手,向方中诚抱了抱拳。毕竟刚刚楚慎守欲抓吴安然时他才也曾出言相助,不然以吴安然的性子,这条大街上恐怕要血流满地了。

  方中诚见楚铮转身欲走,忙拍马前来,道:「五公子这是要去哪里?这京城刚刚出了一桩血案,禁卫军也已全城戒严,五公子和这位先生就这么在街头行走,恐怕不甚安全,不如为兄送你们一程。」

  楚铮见方中诚笑得很是殷勤,知道他是为了二姐才来讨好自己,大概还想打听点二姐的小道消息,只是自己要去的是鹰堂,又怎能让他跟随前往,于是笑道:「方世兄的好意小弟心领了,小弟只是想去靖北侯府外公家中,这一路都是康庄大道,就不烦劳方世兄了。」

  方中诚笑道:「无妨无妨,为兄奉命四处巡逻,到哪都一样。何况王老侯爷府上也是需要重点守护之处,为兄就陪你们一起去吧。」

  楚铮没想到这方中诚竟粘上自己,不由得苦笑,道:「方世兄,刑部尚书梁上允刚刚被刺,禁卫军正满城搜捕凶犯,方世兄放着公事不管,却来陪我这无聊闲人,似有些不妥吧。」

  方中诚一愣,干笑道:「五公子消息果然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

  楚铮无言,此时距梁上允遇刺已经快有两个时辰,恐怕京城中的平民百姓也有些已知晓,何况自己还是太尉家的公子。

  方中诚叹道:「这梁上允一死,把我们禁卫军忙得晕天黑地,人倒抓了不少,可大都是些鸡鸣狗盗之徒,与此案毫无关系。那些凶手如凭空消失了一般,找不到丝毫线索。五公子,你我都是三大世家中人,知道在这京城无人有理由杀梁尚书,可以肯定此事必是外人所为,而且这些凶手已到京城多时,定有个隐匿藏身的地方,绝不是客栈和青楼那种短暂停留之处。禁卫军和刑部的人手总是到这些地方搜查,是找不到什么线索的。」

  楚铮想起方才那青衣人穿得正是下人的服饰,暗暗点头,这方中诚推测极有道理,看来并非是个无能之辈。

  楚铮笑道:「方世兄所言极是,说到青楼,小弟曾听说这京中八成的青楼是方家的产业,不知是真是假?」

  方中诚不以为然,此事对旁人来说是件隐密之事,可绝对无法瞒过楚王两家,笑道:「那些也算不了什么,只不过是为京城中的达官贵人们提供一个闲暇时的消遣之处罢了。」

  楚铮不怀好意地说道:「可有人听了此事,可不大高兴哦。」

  方中诚心里突地一沉,忙道:「这些都是方家外围的产业,为兄可是从不到这类场所去的。」

  楚铮阴笑道:「是么,那怎么三哥说还曾与你在某处打了一架,难道是小弟听错了?」

  方中诚脸色尴尬,他们这一群官宦子弟年少轻狂,血气方刚,这种风流韵事难道还少了,只是此事若给楚欣知道了就麻烦了。当下连连抱拳说道:「五公子,还请嘴下留情,替为兄美言几句,日后能有用得着为兄之处,为兄必全力以赴。」

  楚铮道:「那倒不必,只是眼前有一事还请方世兄帮忙。」

  方中诚忙道:「五公子请讲,只要方某能做的,绝不推辞。」

  楚铮道:「这京中有个万花楼方世兄想必也知道的,三哥楚原在此处有个红颜知己,离京前曾托小弟对她加以照顾。既然是兄长之命,小弟也不好推脱,只是最近听说你们方家对万花楼打压甚紧,这万花楼是那女子立身之处,还请方世兄手下留情。」

  方中诚笑道:「既然是五公子为他们说话,里面又有三公子的人,小事一桩,为兄回去后就命那些下人不要再为难万花楼。」

  楚铮抱拳道:「那就多谢方世兄了。」

  方中诚口中应允,心里却有些怀疑。方家刁难万花楼由来已久,若真是那楚原之事,离京前为何不亲自对自己说,还要楚铮来转告?楚方两家和解后,楚原和他不打不相识,虽不过几天,私下交情已经不错。莫非是楚铮他自身之事,却托楚原之名?

  不过想到这五公子可能是自己同道中人,方中诚心里一松,暗想这就好办多了,于是走上一步,轻声说道:「这万花楼虽是京城四大青楼之一,但里面姑娘大都斯文秀气,去此处的都是些老成之人。五公子不知何时有空,你我到飘香阁一聚,那里女子性情豪放泼辣,大公子和三公子也通常去此处饮酒作乐。」

  楚铮怦然心动,不过一想吴安然就在一旁,忙道:「方兄此言差矣,自古红颜祸水,小弟尚未成年,又怎可去那烟花柳巷之处?若是贪恋美色而荒废了学业,岂不是有违先贤圣人的教诲?」

  方中诚见楚铮嘴上说得义正辞严,可脸上表情却不那么坚决,一双眼睛老是瞟向旁边那人,他心中一动,向吴安然行礼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楚铮在一旁答道:「这位是小弟恩师吴先生。」

  方中诚暗道难怪如此,口中道着景仰之辞,又向吴安然行了晚辈之礼。吴安然不敢怠慢,也还了一礼,这方公子既然答应不再为难万花楼,吴安然也算是为天魅门尽了点香火之情,便对这贵公子也是客客气气的。

  楚铮想到鹰堂众执事还在议事厅等候,便不再久留,便向方中诚告辞。方中诚仍要执意相送,楚铮急中生智,道:「方世兄,小弟昨日曾听二姐说过,她与吏部侍郎崔大人家二小姐约好,今日要到她府中拜访,可这城中如此纷乱,世兄你还是去那一路看看吧,免得二姐被俗人所扰。」这话倒也不是虚言,楚欣是提及过此事,不过今晨王秀荷已吩咐过,不让她再出门了。

  方中诚果然中计,无心再留在此,向吴安然和楚铮告罪一声,匆匆离去。

  方中诚比他那上司赵无忌可细心多了,虽急着想去见楚欣,但仍命手下几名军士从附近车行里弄来一辆马车,并要护送二人到靖北侯府。

  楚铮见方中诚走了,便摆起了架子,坚绝不让那几个士兵护送,命他们要尽守职责,赶快去搜捕凶犯。那领头的军士见楚铮执意如此,也不敢违命,只好答应了。

  那车夫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军士拉了过来,不知所为何事,满脸惊慌之色。领头的那军士对这老头喝道:「把公子和先生送到靖北侯府,若你有何不周到之处,小心军爷我摘了你脑袋。」

  那老头一听只是驾车,这才放下心来,连声应是。

  那军士向楚铮和吴安然行了一礼,道:「五公子,吴先生,二位请走好,车钱小的已经付过了。」

  楚铮见那老头面带不平之色,哪像收了车钱的样子,也不说破,向众人道别后与吴安然一起上了车,向靖北侯府驶去。

  拐过一个路口,楚铮探出头道:「老人家,先不去靖北侯府,你载我们到马鸣巷。」那老头见禁卫军的人也对这二人极为恭谨,不敢有违,忙转过马头驶向马鸣巷。

  车厢内顿时沉寂下来,楚铮和吴安然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尴尬。这么多年来,师徒二人之间还是首次有了芥蒂,虽说楚铮已认错在先,但两人还是有些不自然。

  那几个军士大概比较心急,挑来的这辆马车模样虽光鲜,但坐起来却颠簸个不停。吴安然听着车轮的吱吱声响,目光有些茫然。

  忽闻楚铮开口问道:「那人可是我圣门中人?」

  吴安然向楚铮望去,见楚铮看着自己,那原本稚气的面庞上已颇有几分老成。

  楚铮见吴安然并不回答,也不着急,自顾自地说下去:「刺杀梁上允对京城无论哪方都无好处,朝中有识之士如方才那方中诚也都看出来了。既然非我大赵国人所为,那就很容易判断出是何方指使。东吴历来偏安一隅,与世无争;南齐方遭新败,自顾不暇;唯有西秦一直对我朝虎视眈眈。

  如今论国力,大赵已太平数十年,而西秦则方经内乱,赵应在秦之上。论将领,我大赵也是名将辈出,郭怀郭大人等人绝不在西秦薛方仲之下。只不过这些年来赵国君臣内争不休,一直无力对外。

  家父到了朝中后,整个朝堂逐步稳定下来,三大世家成联盟之势,当今皇上已无力抗衡。西秦与我大赵曾多年交战,双方已成世仇,这种情形再过个三五年,西秦不来攻打大赵,我大赵也会对西秦用兵。若徒儿是那秦王,也不会坐视赵国愈加强盛,想方设法要使赵国乱起来,这样西秦才有机可乘。」

  吴安然忍不住一笑:「若我是秦王,呵呵,你这臭小子口气不小啊,敢与君王相提并论。」

  楚铮见吴安然开始叫自己臭小子,显然已开始恢复常态,心中高兴。他平日与这师父随便惯了,笑道:「那又如何,陈胜吴广当年就已叫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何况这秦王在我大赵国人眼里,也不过是个乱臣贼子罢了。」

  吴安然沉声道:「那陈胜吴广是什么人物,他们的言语你也拿来乱说,难道你真想造反不成?」

  楚铮自知失言,忙掩嘴咳嗽数声。

  吴安然道:「你方才一席话,对天下大事分析得很透啊,为师倒看不出你竟有如此本事。」

  楚铮干笑道:「大都是听父亲所说,部分也只是徒儿的揣测之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吴安然不置可否,忽道:「你怎知今日那人是我圣门子弟?」

  「师父难道忘了当日在万花楼上,那天魅门主徐景清曾说过,圣门总堂已投靠西秦,成了秦王的爪牙了吗?」楚铮耸耸肩说道,「师父今日又一反常态,对那人心慈手软,毫无当年你向徒儿吹嘘的」魔秀士「之风范,徒儿若再想不到,岂不是也太笨了些。」

  吴安然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你猜的没错,那人手中所持的弯弧刀正是圣门血刀宗的独门兵器。为师当时心里也是矛盾得很,血影宗毕竟是魔门一支,门规中虽没有规定以圣门总堂为尊,但多年来一直与其它各宗同气连枝,为师年轻时也曾远赴西域,与血刀宗宗主赫连雪等人相交甚好。为师又不像那徐景清,已立誓退出圣门,你让为师怎能对赫连雪的门人下手?」

  楚铮点点头,道:「徒儿明白,师父是念故人之情。可那圣门刺杀我大赵重臣,徒儿虽是血影宗传人,但也是大赵臣民,儒家曾说:天地君亲师,无论是为君还是为我楚家,徒儿都不会让这些圣门中人再回西秦的。」

  吴安然叹道:「为师也知道你的苦衷。算了,为师会将你逐出血影宗,日后你对上他们也少些顾忌,反正你修习的内功是龙象伏魔功,没人会看出你是圣门中人。不过你既为鹰堂堂主,堂中高手众多,也不会轮到你亲自动手。」

  马车的车厢颇为狭窄,楚铮弯着腰勉强向吴安然行了一礼,道:「那好,徒儿今日就退出血影宗了。」

  吴安然怒道:「哪有你这般草率的,至少也得到府中摆上香案,告敬师门前辈吧。」

  楚铮嘻嘻笑道:「徒儿……哦不,在下做事向来重于心而轻于形,虽然我退出血影宗,仍将您老当成师父看待。何况您收我为徒也没几人知道,何必这么麻烦,等这些人伏法后,我再回血影宗好了。」

  吴安然哼了一声道:「你以为血影宗是什么?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楚铮笑道:「您不是说过徒儿是绝世奇才吗,那对徒儿这种奇才,血影宗门规是否能放宽些?」

  吴安然刚想喝骂,驾车的那老头敲敲车门,道:「二位客官,马鸣巷已经到了。」

  楚铮忙跳下车,对那老头说道:「好吧,就到这里,你回去吧。」

  那老头却有些不敢,道:「那些军爷交代过的,一定要将二位客官送到靖北侯府的。」

  楚铮自那日在万花楼做了次冤大头后,总算明白了零钱的重要性,从怀中掏出几贯大钱递给那老头,道:「那些军士还得听本公子之命,不必担心,拿了这钱回去吧。」

  老头大喜过望,本以为今日是霉星高照,没想到却碰到了个财神爷,忙接过钱连声道谢,驾车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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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排除异己

  楚铮和吴安然如往常一样,在巷子里绕了几个圈后,才进了鹰堂总堂。

  到了议事厅,鹰堂众执事都已来齐了。楚铮看了一下众人身旁的茶盏,一点热气也无,显然已是等了好久了。

  楚铮坐上了首坐,呵呵笑道:「路上有事耽搁了,让诸位久等了,请勿见怪。」

  张伯昌等人连称不敢。蓝紫二堂的执事楚名佐和宣祖和脸色不善,若在往常,这两人早就出言嘲讽了,可今日京城里出了如此大事,两人也不笨,知道楚铮此时将众执事召集到此是要找他们算账来了,于是默不出声。

  楚铮看了这两人一眼,心中冷笑,暗想你们两个今日倒学乖了,不出风头想躲过去,哪有这么容易。

  楚铮环视众人一眼,道:「蓝堂楚执事和紫堂宣执事两人来了没有?」

  楚名佐和宣祖和腹中暗骂,自己明明就坐在这小子下首,可他就视而不见,显然是故意找茬。两人勉强起身道:「属下在。」

  楚铮冷哼道:「今日之事,两位也都知道了吧。」

  楚名佐咳嗽一声,道:「属下略有耳闻。」

  楚铮道:「那你二人可知罪?」

  楚名佐和宣祖和见楚铮丝毫不给二人面子,心中恼怒,两人对视一眼,均不回答。

  「当朝刑部尚书在上朝途中被一群黑衣人当街刺杀,这是我大赵自建国以来从未有过之事,」楚铮向下扫了一眼,「你们蓝堂、紫堂负责打探京城和我大赵境内的情报之事,居然事前毫无消息。这群刺客据说有数十人,若他们是京城人氏,这么多高手聚集在一起你们难道就一无所知?若是他们是由外混入京城的,那你们更是罪不可恕,这么多杀手进了京,如果他们刺杀目标不是梁上允,而是楚家宗主,你们两个说,那鹰堂还有何面目存于世上?!」

  楚铮越说越怒,突然一掌拍在身前案上,只听一声巨响,红木所制的书案顿时断成七八截。

  楚名佐和宣祖和吓了一跳,看着眼前断裂的书案,两人眼中闪过惊恐之色。他们一直以为楚铮能掌控鹰堂只不过是仗着他父亲是楚家宗主,而让一个小孩在他们头上指手划脚,两人心中实在不服,今日才知楚铮居然还身负武功,而且颇为高强。若只是一掌将那书案击成两半,楚名佐和宣祖和自忖也能办到,可断成七八截就已超出他们所知了。直至此时,两人才感觉到一丝惧意。

  几个侍卫慌忙走上前来,将楚铮面前的碎片整理干净。

  楚铮怒气似乎随着那一掌消退了些,重新坐下往椅背上一靠,淡淡地说道:「距梁尚书被刺已将近半天,二位执事可否知此事是何人所为?」

  宣祖和答道:「属下无能,尚未查出是何人所为?」

  楚铮哼了一声,道:「那你呢,楚执事?」

  楚名佐见楚铮模样嚣张之极,不满地说道:「属下已命蓝堂所有下属去打探此事,目前还没有消息。」

  楚铮睁开眼睛,道:「还没消息?那就请二位执事给本堂主一个确定时日吧,究竟何时能将此事查探清楚?」

  楚名佐和宣祖和面面相觑,目前此案一点头绪也无,根据一些大致的线索他们只知是群黑衣人杀了梁上允,且估计这些人武功高强,除了这两点外其他一无所知,楚铮要他们确定一个时间还真为难了他们。

  过了老半天宣祖和才期期艾艾地说道:「大概要需半个月吧。」

  「半个月?」楚铮伸手作势又想拍东西,突然发现面前除了这两人外已无可击打之物,只好讪讪地把手收回,「这半个月这群凶手可以再杀多少人?说不定就杀到我们楚家人头上来了,宣执事,你执掌紫堂也已多年,这话也亏你说得出口。」

  楚名佐知道楚铮今日是不想放过他们了,冷冷地说道:「那堂主认为能给我们多少时间查清此案?」

  楚铮想了想,道:「三天,至多给你们三天时间。」

  楚名佐忍不住叫了起来:「三天?堂主,你太过分了。」

  楚铮冷笑道:「三天本堂主都觉得多了。如今禁卫军在城市大肆搜捕,那些杀手这两天必隐匿起来躲避风头,等禁卫军稍微松懈时,他们极可能再次出手。这次针对何人就不得而知了,这朝中上下那么多官员,禁卫军就算有再多兵力也不可能一一护卫。我们三大世家官员也为数众多,无论死了哪一家的人,都会引来纷纷猜忌,大赵国朝堂之上又会动荡不安。所以本堂主命你们三天必须查出是何人所为。」

  赤堂执事陈振钟站了起来,道:「堂主所言极是,一日找不到这些黑衣人,京城便一日不得安宁,禁卫军也会不停搜寻。我们鹰堂在京城内隐密之处也不少,而且大都不为人知,虽说禁卫军中楚家子弟很多,但另两大世家和皇上身边的人也不少,况且鹰堂的存在本身就是个秘密,即便在楚家高层人士中,所知的人也没几个,更毋论那些年轻子弟了。时间若是一长,禁卫军迟早会找到我们鹰堂,到时恐怕这鹰堂总堂也会叫人翻个底朝天了。」

  楚名佐一肚子火气正没处发,见陈振钟这就任执事没几天的人也对他指手划脚,不由得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我楚名佐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余地。」

  陈振钟神色不变,道:「楚名佐,你是蓝堂执事,我陈振钟乃赤堂执事,论各堂的排名赤堂还在你蓝堂之前,难道本执事在你面前就说不上话了?」

  楚铮沉声说道:「楚执事,你有些放肆了。」

  楚名佐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楚铮又对陈振钟道:「陈执事,你有些话也说得过了,鹰堂九大分堂各有职责分工,才能撑起鹰堂这一片天,并无什么排名先后这一说。」

  陈振钟告罪一声,重新又坐下。

  楚铮不想再与楚名佐和宣祖和再纠缠,说道:「二位执事,限你们蓝堂和紫堂三天之内查清那些黑衣人下落。陈执事,由你组织鹰堂所有高手,随时准备出击。」

  陈振钟起身领命,楚名佐却道:「堂主,若三天之内查不到该如何?」

  楚铮淡淡说道:「三天之内还查不到,那你们二人这执事就不要再当了。」

  楚名佐怒极而笑,道:「堂主若想剥夺我们二人执事之位就明说,何必拿此事来为难我们。」

  楚铮道:「你们二人做不到那是你们无能,堂中能办成此事的大有人在。」

  楚名佐哈哈大笑,道:「鹰堂中若有人能做到,我楚名佐甘愿让出这蓝堂执事之位。」

  楚铮冷笑道:「那好,三天之内本堂主定能查出是何人所为。不过打探消息还需你蓝堂中的人手,你先把蓝堂交出来。」

  楚名佐暗想蓝堂中人大都是自己一手栽培的,关键时还可命这些人从中捣乱,于是道:「好!不过堂主,若三天内也没查清此案,那该如何?」

  楚铮断然道:「那本堂主既往不咎,你继续当你的蓝堂执事,蓝堂每年所需费用加倍。」

  楚名佐见楚铮说得如此坚决,不禁有些怀疑,道:「堂主,你不会是早已得到那群黑衣杀手的消息了吧?」

  楚铮道:「笑话,此案今晨才发生,本堂主哪有什么消息。你们蓝堂在朝中各部都有人手,可曾听到过此案已有何眉目?」

  楚名佐不由得点点头,道:「那好,此事一言为定。」

  楚铮向堂下问道:「赤堂分执事尉仕何在?」

  一个红脸汉子站了起来,抱拳道:「属下在。」

  楚铮道:「命你从今日起暂时执掌蓝堂,全力追查兵部梁尚书遇刺一案。楚执事,麻烦你将蓝堂执事信物交于他。」

  楚名佐不住地冷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姆指大小的玉印交与尉仕。

  楚铮转向宣祖和,道:「宣执事,你呢?」

  宣祖和想了想,反正自己无把握在三天之内查清此事,不如学楚名佐赌上一赌,道:「属下也愿效仿楚执事所为。」

  楚铮点点头,道:「那好,赤堂分执事南风蝉,由你暂时执掌紫堂。」

  楚铮等南风蝉接过紫堂信物,喝道:「来人哪。」

  话音刚落,十余个赤堂的高手从屋外疾步走了进来。

  楚铮站起身,缓缓说道:「原蓝堂执事楚名佐、紫堂执事宣祖和,在梁尚书遇刺一案上有失察失职之罪,按鹰堂堂规,将此二人带至刑房囚禁半月。」

  楚名佐挣扎着大叫:「楚铮小儿,你言而无信!」

  楚铮冷冷地说道:「你们二人失职在先,本堂主有说过不惩戒你们吗?不过方才约定照旧,三天内尉仕和南风蝉查不清此案,本堂主自会放你们出来。」

  楚名佐和宣祖和被带下去后,楚铮看了看黄堂执事高逊与绿堂执事陆纳言,脸上挂满亲切的笑容,道:「二位执事,本堂主如此处置楚名佐与宣祖和,不会有失公道吧。」

  陆纳言忙道:「堂主对此二人宽严并济,十分妥当。」

  高逊却闷声道:「正是,不过三日后还请堂主守今日之诺。」

  楚铮哈哈一笑:「高执事所言极是,本堂主自会谨记于心。二位执事请回吧。」

  高逊和陆纳言看了看四周,除了他们二人,其余诸人都已是楚铮心腹。两人暗叹口气,抱拳道:「属下告退。」

  出了总堂大门,高逊长叹道:「陆兄,看来我们几个是小看这少年了。」

  陆纳言点点头,也叹道:「是啊,你看老楚和老宣,稍有把柄落入他手中,便被整得如此不堪。这少年心狠手辣,老楚和老宣再想翻身可就难了。」

  高逊冷哼一声,道:「什么叫难了,我看他们二人是再也翻不了身了。老楚和老宣也真是,那少年设了个套,他们两人硬是往里钻,这不找死吗?」

  陆纳言不解道:「未必吧,三日后那少年若查不出那些黑衣人的所在,不是还要放老楚和老宣出来吗?」

  高逊摇了摇头,道:「这少年既然如此做了,就不会让他们两人平安出来。即使三日后查不到黑衣杀手的下落,他也会另有法子对付老楚和老宣。」

  陆纳言道:「高兄,你既然看出来了,为何不提醒一下他们?」

  高逊一窒,道:「我也是最后时刻才看出来的,那时老楚已把话说绝,哪还阻止得了。」

  陆纳言想了想,叹道:「这少年对付完老楚和老宣,就该要轮到你我了。」

  高逊苦笑道:「你倒还不用那么担心,方才他最后一句话已表示对我极为不满。我又掌管着鹰堂各种产业,下一个必是我无疑。」

  陆纳言道:「要不咱们告老退隐吧,仅凭我们二人已是斗不过他了。」

  高逊沉默许久才道:「等过了这三日再说吧。」

  陈振钟见高逊和陆纳言离开了议事厅,忍不住对楚铮说道:「堂主,我们难道真有把握在三天之内查到那群杀手的下落?」

  楚铮看了他一眼,很干脆地说道:「没有。」

  陈振钟一愣,道:「那三天之后我们该如何?」 尉仕和南风蝉和他向来交好,三人能同为执事陈振钟也颇为高兴,可听楚铮如此回答,心中实在有些不安。

  楚铮呵呵一笑,道:「这三天不是还没到吗,等到了再说。」

  陈振钟顿时目瞪口呆,没想到堂主对此事竟如此儿戏。

  楚铮暗想这事还真不便对你说,转身对尉仕和南风蝉说道:「我不管你们二人用何手段,在这三天内将蓝堂和紫堂上下清理一遍,楚名佐和宣祖和的心腹一个都不能留,若有人拒不离开,杀无赦。」

  尉仕和南风蝉他们二人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听楚铮命他们大开杀戒,丝毫不觉奇怪,皆俯身领命。

  南风蝉有些担忧,道:「堂主,那追查那些黑衣人之事让何人去办?」

  楚铮摇摇头道:「这几日你们只需指派堂中的低级人手监控京中动向,其余的你们就不用管了。」

  一旁陈振钟有些焦急,还想再问。楚铮一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三人走后,吴安然对楚铮说道:「你今日忘了请一个人。」

  楚铮道:「是谁?」

  吴安然道:「鹰堂前任堂主楚天成,照理来说你还不是鹰堂之主,应由他陪你在身边才是。」

  楚铮道:「今日之事如此紧急,来不及通知他老人家了。」

  吴安然并不接口,只是看着楚铮。楚铮被他看得受不了,干笑道:「好吧,我承认,是故意不叫二爷爷的。若有他在,那楚名佐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服软。」

  吴安然道:「那你不怕他心有不满吗?毕竟楚天成在鹰堂之中还是颇有影响的。」

  楚铮一笑,道:「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若等我成年之后再整顿鹰堂,楚名佐等人势力更难肃清,如今唯有采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鹰堂这些老臣子清除出去。」

  吴安然道:「今日之事你是占了个」理「字,可你将楚名佐等人关押了起来,三日之后若不能查清那些刺客下落,楚天成必会插手其中。难道你对此事真有把握?」

  楚铮叹了口气,道:「我只有一种隐约的猜想,却并无十分把握。我觉得那方中诚说得不错,那些黑衣人绝不会藏身于市井之中,否则鹰堂和狼堂必有所察觉。如今二堂查探不出什么消息,并不是他们无能,只是没想到而已……」

  吴安然不等楚铮把话说完,径直走了出去,楚铮一愣,道:「师父,你上哪?」

  吴安然头也不回,道:「方才在马车上已说过,我吴某绝不参与此事。还有,你不要再叫我师父了,你已被清理出门户了。」

  楚铮登时呆在原地。

  楚芳华四人走了出来,楚芳馨奇道:「堂主,吴先生怎么独自走了?」

  楚铮苦笑叹道:「我师父不要我了,以后就只有你们护卫我了。」

  楚芳华施了一礼道:「护卫堂主原本就是我们四剑之责。」

  楚铮见楚芳华回答得颇为机械,觉得好生无趣,与这几个丫头相处哪有和吴安然这御姐师父谈笑有劲。

  楚芳华见楚铮不说话,问道:「堂主,我们是否这就回府里?」

  楚铮摇了摇头,道:「你们几个把密室打开,找出这三个月来所有从外地调至朝中官员的资料,将之带回府内。」

  楚芳华等人虽不明所以,但仍领命而去。

  楚铮在偌大个议事厅中独自走来走去。吴安然这就么撒手不管了,楚铮心中顿觉空落落的。自从他接掌鹰堂以来,真正可以信任并能帮上忙的只有吴安然,师徒二人配合无间,就算碰上叶门那婆娘楚铮也有胆一斗。

  可惜这次的对手是西域魔门,吴安然顾念香火之情也没错,虽然楚铮是他徒弟,可毕竟魔门中也有着几个多年好友,她也只能两不相帮。

  楚铮不由得想起了柳轻如,心中涌出一丝暖意,又想到昨夜她那羞怯淫浪的模样楚铮更是一笑。她也是绝对可信任之人,只可惜不会武功,楚铮也不忍心让她操劳太多事,但今日却不得不让她帮忙了。

  身后的脚步声打断了楚铮沉思,楚铮听那足音正是楚芳华等人,心中奇怪,说道:「怎么这么快就全找到了?」

  楚芳华在身后说道:「回堂主,密室中这些新进官员的资料尚未有人整理,只按着入京时间堆放,倒也省了小婢之力了。」

  楚铮转过身来,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楚芳华四人每人拎着一个大包袱。楚铮吸口凉气,对楚芳华说道:「怎么这么多?」

  楚芳华答道:「通常是没有这么多的,可这几个月宗主他外放了数十名官员,留下的空缺当然要从各地官员中选调,小婢数了一下,这三个月来调入京城的共有七十三人,已经全部在此,堂主是否过目一下?」

  楚铮叹了口气,抬头抑天,暗道这回是要老天保佑了,七十三名官员若是一一去查,至少也需数月这久。想想被关起来的楚名佐和宣祖和,楚铮苦笑,老天不会硬逼自己做个无信之人吧。

  楚铮叹气道:「不必了,回府里后再打开吧。」

  刚走进踏青园门内,柳轻如便迎了上来,喜道:「公子回来了。」

  楚铮不明所以,问道:「轻如姐,怎么了?」

  翠苓在一旁撇撇嘴:「公子天色微亮便出去了,现在才回来,小姐已经等了好久了。」

  柳轻如啐道:「就你乱嚼舌头。」

  楚铮虽心中感动,却只微微颔首,只说了句:「先进屋吧。」

  屋内桌上摆满菜肴,犹冒着热气。紫娟站在一旁,额头微汗,见楚铮回来了脸露喜色,忙将碗筷摆放好。

  楚铮坐下,对楚芳华等人说道:「你们几个也饿了吧,坐下来一起吃吧。」

  楚芳华道:「堂主面前哪有小婢四人的位置。」

  楚铮叹了口气,道:「你们也是我的人了,到了这府内里不用太拘束,紫娟和翠苓也是时常与我一同用饭的。」

  楚芳华执意不肯,楚铮无奈只好作罢,吩咐紫娟将饭菜分出一些给她们,心中暗想随她们去吧,毕竟跟随自己时间尚短,不算太熟,日后再说。楚铮不知想到何事,面露淫贱之色。

  楚铮如风卷残云般连吃几大碗,摸了摸肚子,心满意足地起身,将几个包袱拎到书房内。

  柳轻如跟了进来,见此不由得奇道:「公子,这些是什么?」

  楚铮道:「是朝中一些官员的资料。」

  柳轻如不解道:「那公子把这些带回来做甚?」

  楚铮苦笑一声,道:「你知道吗,今日这京城内出了件大事,刑部尚书梁大人被当街刺杀了。」

  柳轻如忍不住啊了一声,道:「竟有这等事,难怪公子这么早就出府了。那些刺客找到了吗?」

  「哪有这么容易,」楚铮把几个包袱中的书卷堆在书桌上,「禁卫军和刑部的差人们几乎将京城搜了个底朝天,一点线索也没有。」

  柳轻如看了看如小山般的书卷,道:「那公子看这些做甚?」

  楚铮将遇见那青衣人之事与柳轻如说了。柳轻如听得楚铮也差点儿遇刺,吓得花容失色。

  楚铮笑道:「轻如姐不必担心,当时我与师父在一起,天底下能杀我的人恐怕也不多。」

  柳轻如道:「对了,义母不是和你一同出去的吗,怎么没见他回府?」

  楚铮含糊道:「她还有事要去办。」

  柳轻如也不疑有他,道:「公子见那人身着官员府中下人服饰,是不是怀疑他们是近期调入朝中官员的随从?」

  楚铮点点头道:「不错,唯有此才能令鹰狼两堂得不到半点消息,只要这些刺客平时小心些,谁都不会发现这些下人会是一群高手。可鹰狼两堂在京在耳目众多,他们待的时间一长,必会露出些蛛丝马迹。所以我认为他们到京里时候不长,最多不过三个月,而且我想那个官员肯定也与西秦脱不了干系,要么是西秦奸细,要么干脆李代桃僵,那些刺客杀了这位上京赴任的官员,另找人冒充而来。」

  柳轻如道:「应该不会吧,照理来说吏部都有各地官员的画像,是冒充不了的。」

  楚铮苦笑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不过江湖中人诡异伎俩多得很,找人化装成那官员模样也不是不可能。」心中不由得暗想如果师父在的话,倒可以向他打听一下魔门有没有人精通易容这本事。

  楚铮说着在桌上翻了翻,从中抽出一份书卷,对柳轻如说道:「我先看这一份,麻烦轻如姐让紫娟和翠苓也进来,帮忙查看一下这些官员都是来自哪里,尔后按西线、南线、北疆和其余各地分成四份,各自放好。」

  「鹰堂的势力果然不凡啊。」楚铮看着手中这份关于一个官员的资料,不由得暗暗赞叹,上面不但详细记录着他的为官政绩和生活习性,连他家人的情况也有涉及。楚铮掂掂这份书卷,暗想就是吏部的资料也未必有此齐全。

  紫娟走到他身边禀报道:「公子,已按你所说已经归类好了。」

  楚铮将手中书卷递给紫娟,这名官员应该没什么疑问,至少从这本书卷上是看不出来。

  柳轻如也拿了一本仔细看着,楚铮道:「轻如姐,你我先从西线调往京城的那些官员看起吧,他们离西秦最近,嫌疑也最大;其次是北疆,至于南线应该没有什么可能,家父在南线多年,大小官员都由他一手提拔,这些官员到了京城之中必会来拜见家父,若有什么不对,家父早就发现了。」

  柳轻如点头道:「公子说的有理。不过公子请看,妾身觉得怎么有些书卷前后字迹不一样啊,好像不是一人所写。」

  楚铮上前看了看,果然如此,想了想道:「可能这些官员任地方官时,他的资料是由当地鹰堂中人所写,到了京城后就又由京城鹰堂中人执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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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浮出水面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紫娟都已进房来加过两次灯油了。楚铮抬起头,见柳轻如仍在仔细翻阅着,不由得心有不忍,道:「轻如姐,你先去睡吧,这边所剩已不多了,我一人就行了。」

  柳轻如摇了摇头,道:「公子有事,妾身又怎能睡得着。况且妾平日也帮不上公子什么,就让妾身把这些看完吧。」

  楚铮无奈,此时他心中越来越失望,仅从这些书卷上很难找出什么可疑之处,看来明日只好与赤堂的高手们一一到这些官员府上偷偷查看了。

  柳轻如突然说道:「公子,你快过来看,这名官员有点蹊跷。」

  楚铮登时精神一振,忙走到柳轻如身边。

  柳轻如指着那书卷道:「公子你看,此人名叫唐甘江,是西线岭东府的知府,年龄不到四十岁,平日里性情孤僻,甚少与同僚来往。据前面记载,去年,此人在岭东府生了一个幼子,平日对他极为宠爱。可到了京城后,关于此子书卷上就只字未提,就如凭空消失了一般。唐甘平在岭东府并无亲属,根本不可能将自己的儿子寄放在他人家里。」

  楚铮接过来仔细看了下,果然如此,对一旁紫娟说道:「你去把楚芳华叫来。」

  楚芳华进屋后向楚铮行了一礼,道:「堂主找小婢不知有何事。」

  楚铮道:「速去告知陈振钟和尉仕,命他们派人在户部令吏唐甘江府外严加监控,丝毫小事也不得放过,全报到本堂主这边来。另,提醒他们要小心行事,切不可让唐府中人发觉。」

  楚铮等楚芳华出去,对柳轻如道:「轻如姐,此事甚为紧急,我需速向家父禀报此事。」

  柳轻如看了看窗外,不由道:「已经这么晚了,老爷和夫人也都休息了吧。」

  楚铮摇摇头道:「今日出了这般大事,父亲能睡得着才怪。」

  楚铮走在路上心中寻思,这些官员是由蓝堂和紫堂负责监控,看来这两堂之中大有可用之人,那楚名佐和宣祖和是更不能放了,还是早日控制在手为好。

  楚名棠果然尚未入睡,书房中灯火通明,不时有楚府的下人领着各级官员进进出出。那些官员离开时大都神色凝重,显然是对楚名棠交代之事并无把握。楚铮暗暗庆幸,幸亏那青衣人一时不察,居然身着官府下人的服饰来行刺自己,不然自己对此事也毫无头绪,不过这青衣人恐怕也是无奈之举,若身着平民的衣服,禁卫军已实行城禁,非被处处盘查不可。要怪只怪他本事不行,没能杀了自己,若不是吴安然手下留情,这青衣人反倒为自己所擒了。

  楚名棠脸色显得颇为疲惫。今日赵王将他和方令信召去,借题发挥把他们二人狠狠痛骂一顿,似乎把积累多年的怨气全都发泄了出来。楚名棠和方令信只得默默忍受,怎么说梁上允之死他们也有责在身。赵王直至骂得实在没有力气了,才责令二人必需限期破案,可如果破不了将要怎样赵王却没说一句,毕竟他知道自己这皇帝根本就奈何不了眼前二人。

  楚名棠和方令信却不敢怠慢,立刻调集手上所有力量去查找那批黑衣人。两人虽都不相信对方会刺杀梁上允,但凡事不可绝对,而且对方也在怀疑自己,此案如果拖延下去,对楚方两家都无好处。

  楚名棠见楚铮进来,强展笑颜道:「铮儿,你怎么来了,还没睡啊。」

  楚铮拜见过父亲,将手中那本书卷递给父亲,道:「这人父亲可否熟悉。」

  楚名棠接过书卷,眉头微微一皱,道:「这不是鹰堂之物吗,你怎么随便就把它拿出来了?」

  楚铮道:「事情紧急,孩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楚名棠打开看了看,沉思道:「唐甘江?居然还是吏部的官员,我怎么毫无印象?他来京城已多久了?」

  楚铮道:「据此书卷上记载,到今日刚满一个月。」

  「此人也姓唐,」楚名棠喃喃说道,突然向楚铮问道:「你查询此人做甚?」

  楚铮躬身道:「孩儿怀疑那些黑衣人与这唐甘江有关,甚至可能就藏匿于唐府内。」

  楚名棠闻言一震,他知道楚铮平日虽嘻嘻哈哈,但极少出虚言,急忙问道:「何以见得?」

  楚铮将他与柳轻如的推测一一说了。楚名棠听到那些刺客居然还想刺杀自己的儿子,不禁大怒道:「这些贼子实是胆大包天。」话虽如此,楚名棠心中却暗暗胆寒不已,这些人果然毒辣,还好楚铮有一身武功,不然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自己非心神大乱不可。

  楚铮道:「正是,这些人若不早日伏法,可能会在京中揭起更大风波。」

  楚名棠来回踱了几步,道:「铮儿你所想极是。难怪禁卫军和刑部在京城里搜查了一整天,也没找到任何线索,谁又会想到一位已在京多日的吏部官员府的下人就是那些刺客。」

  楚名棠想了想,突然向门外说道:「来人,到前厅请吏部尚书唐大人来此一趟。」

  楚铮奇道:「父亲,唐大人也在府中?」

  楚名棠道:「正是。今晚方令信坐镇刑部,为父只好在府内办事,梁上允一死,楚方两家顿生嫌隙,府中也有不少人认为此事是方家所为。为父和方令信都认为还是暂时避开些,分头行事为好。」

  没过多久,吏部尚书唐孝康快步走了进来。见过了楚名棠,唐孝康见楚铮也站在一旁,笑道:「没想到五公子也在。名棠兄,这孩子这么小就能为你分忧,真是羡煞唐某了。」

  唐孝康这些时日与楚府走得很近,为了他女儿和楚原之事时常来府中拜访楚名棠,两人已颇为相熟。楚铮前些日子受伤卧床时他也曾来探望过几次,楚铮对他也并不陌生。

  楚名棠客套了两句,道:「唐兄,吏部中有一官员叫唐甘江的,你可知晓?」

  唐孝康一怔,道:「此人可是近期内调来朝中的?」

  楚名棠点头道:「正是。」

  唐孝康想了想,脸色微红,道:「这人是唐某的一个远房兄弟,唐某见他为人干练,政绩也还可以,便将他调入吏部协助唐某。」

  唐孝康所言并不尽实,当时楚名棠将数十名楚氏族人外放出京,朝中留下了不少空缺,唐孝康见有机可乘,便利用手中之权大肆调族人入京,可惜他唐家人丁稀少,唐孝康只好按着族谱,也不管是否认识,只要是现今为官的,一古脑统统调入朝中。

  楚名棠问道:「那唐兄是否与他相熟?」

  唐孝康有些不自然,道:「此人进京时间不长。而且据说入京途中偶染风寒,一直卧病在床,也未到过唐某府中,只是派下人到唐某处告罪了一番。」

  楚名棠和楚铮对视一眼,这唐甘江果然疑点多多。

  唐孝康心中疑惑,不由得咳嗽一声道:「名棠兄为何问及此人?」

  楚名棠迟疑了一下,料想这唐孝康也无胆与那些刺客勾结,道:「为兄怀疑那些刺客可能就藏于那唐甘江府中。」

  唐孝康吓得脸色煞白,连声道:「这怎么可能,他也是一朝廷命官,怎会与这些大逆不道的刺客有关联?」

  楚名棠将楚铮所发现的疑点一一道来,只是隐去了鹰堂和楚铮之名。

  唐孝康越听越心惊,冷汗涔涔,双手不住颤抖,若此事属实,他唐孝康绝对脱不了干系,弄不好这刚当没几天的吏部尚书就得卸任,忙道:「我们唐家世居临海府,此人离家至西线为官已多年,下官也并不认识他,只是见他政绩尚可才将他调入京中。」

  楚名棠知道唐孝康想急于撇清关系,暂且安慰他道:「唐大人,本官也知道那段时日中朝廷中下级官员变动较大,此事也怪不了你。到时皇上若怪罪下来,本官自当为你开脱。」口中说得漂亮,楚名棠心里却在暗中摇头,这唐孝康急功近利,为人又颇为贪婪,与他前任汤受望相比除了能干一些外,其实只是一路货色。这吏部交于他之手实在有些不放心,楚原与他女儿的亲事暂且还是不要提了。

  唐孝康稍稍松了口气,躬身行礼道:「多谢太尉大人,下官马上去调集兵马,到那唐甘江府中去搜捕贼人。」

  楚铮却道:「唐大人且慢。」

  楚名棠心中一动,想到那些刺客不是寻常之人,都是些江湖人士,官府中人上门搜查未必就能一网打尽,还是听听这儿子的想法为好。

  楚铮道:「父亲、唐大人,对这唐甘江如今我们还只是推测之辞,而且如今夜已深,就这么贸然闯到他府上去,恐怕有些不妥吧。」

  唐孝康道:「五公子过虑了,那唐甘江只是吏部一小小令吏,即使搞错了又何妨,谅他也无胆张扬半句。」

  楚铮笑道:「唐大人,小侄并不是顾虑此事,小侄认为刺客藏身于官员家中是极有可能之事,只是担心万一我们推测有错,这么大张旗鼓地闯进唐甘江府中会不会惊动那些刺客;如果那些刺客真在唐甘江府内,他们都是些江湖高手,寻常的差人根本奈何不了他们,反而让他们趁着夜色四处逃蹿于京中,倘若如此,再想一一追捕可就难了。故孩儿认为明日一早行事较为可行。」

  楚名棠点头道:「铮儿说得不错,唐大人,此事还得事先安排妥当。」

  唐孝康也觉得自己太急躁了些,点头称是。

  「铮儿,你师父吴先生呢,他怎么没与你一同前来?」楚名棠这才想起怎么没见吴安然,平时这师徒二人都是形影不离的。

  楚铮道:「今日孩儿与师父分头行事,师父一直在外搜寻这些刺客下落,可能尚未回府吧。」楚铮未曾与父亲说吴安然因魔门而不愿插手此事,他不想让师父和父亲之间因此而产生隔阂,一听父亲问起,忙替吴安然遮掩。

  楚名棠也未生疑,对唐孝康说道:「唐大人,你先下去准备明日之事,并告知礼部侍郎楚名南之子楚慎安,命他明日一早带二千名禁卫军到府外等候,与你我一同前往。」

  唐孝康道:「这等凶险之事,太尉大人就不必亲自去了吧,由下官前往就可以了。」

  楚名棠笑道:「无妨。本官府中还有些通晓武艺的家将,足以护卫本官。」

  唐孝康见楚名棠心意已决,便不再劝阻,告辞出去了。

  楚名棠见唐孝康出了门,对楚铮道:「铮儿,你去调集鹰堂所有高手,换上楚府家将的衣服,明日一早随为父一同前往,若你觉得人手尚还不够的话去找你娘,叫高先生和他门下弟子一同前去,务求明日不可放走一人。」

  楚铮躬身道:「父亲放心,鹰堂中人孩儿早已准备完毕。不过孩儿想刺客最多不过三十来人,鹰堂加上二千禁卫军,人手应该足够。何况据孩儿所知,高老总管是外公家狼堂的首脑人物,鹰狼两堂素来不和,就不用麻烦他们了吧。」

  楚名棠哼了一声,道:「你懂什么,照为父所说的去做。」

  楚铮见父亲非要狼堂中人参与此事,不由得心中生疑,想了想突然笑道:「父亲恐怕是另有用意吧?」

  楚名棠瞪了他一眼,道:「多嘴,还不出去办事!」

  楚铮呵呵一笑转身离去,暗想母亲手下那些狼堂中人已跟随父亲多年,父亲看来是想学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了。

  鹰堂在京城的高手大部分都隶属赤堂,陈振钟早已将他们集中到一起整装待发,鹰堂三大供奉接到楚铮手谕后也已应允此事,楚铮对此毫不担心,因此出了书房门径直就向王秀荷房中去了。

  王秀荷还未入睡,她深知梁上允被杀一事对楚名棠影响很大,已命狼堂中人出去四处打探。听楚铮说已基本确定那些刺客所在何处,不由得大为高兴,将楚铮大大地夸奖了一番。楚铮趁机提出请高老总管相助一事,王秀荷马上就答应了下来,似一点都未想到自己丈夫是别有用心。

  楚铮离开王秀荷的房间,却并未回踏青园,反而走到一隐密之处,看了看四下无人,身形一展便从墙上越了出去。

  一路上楚铮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不时走来的巡逻军士。自己身份不同,若给人发现楚家五公子不顾宵禁,深夜偷偷摸摸地溜出府,定会让一些人浮想联翩,何况自己要去的地方更是不好说出口的。

  楚铮熟门熟路地来到京城四大青楼之一的万花楼前,他也觉得有些奇怪,自己不过才来过一次,怎么就把路记得那么清楚。

  可能是由于宵禁的关系,万花楼比平日更为清静。楚铮走进大门,可能是没想到这时候还有客人来,都没有人出来相迎。楚铮脸皮有点薄,对青楼的规矩又不熟悉,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楚铮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总算有一美妇人走了过来,轻笑道:「这位公子,怎么这么晚也想到我们万花楼来,不知是哪位姑娘让公子如此念念不忘……」

  楚铮转过身来,笑道:「当然是姬夫人你了。」

  来人正是与他有着数面之缘的天魅门长老姬夫人。

  姬夫人不由得一愣,看了楚铮数眼突然一惊,道:「原来是公子大驾光临,妾身有失远迎,还请公子恕罪。」

  楚铮不由得笑道:「在下昨日才与夫人作别,怎么夫人好像就不认识我了?」

  姬夫人神色复杂,缓缓说道:「是妾身之错,还请公子见谅。」

  楚铮并不知道,昨日这姬夫人离开时,他的龙象伏魔功尚停留在第四重。后来他为武媚娘疗伤,因祸得福之下居然突破了第五重的境界。龙象伏魔功进境极为缓慢,每练至一层虽不能说真添了一龙一像之力,但楚铮内力至少增强了一倍,连当时在一旁的吴安然也颇为心惊。

  楚铮第五重初成,尚不知如何收敛,气息外溢。还好龙象伏魔功浑厚平和,寻常人还察觉不出,可天魅门的内功心法与之天生相克,方才楚铮一进门万花楼中一些身负武功的弟子便感觉到了。几个负责迎宾的弟子武功稍差,竟不敢靠近楚铮身边,几人大惊之下忙去禀报几位长老。几位长老还以为是对头上门了,便让姬夫人先出来应付,其余急忙商量对策。

  姬夫人见来人是楚铮,稍稍松了口气,说道:「吴师姐怎么没和公子一起来?」

  楚铮道:「师父她另有要事在身,不便前来。」

  姬夫人道:「那公子此次前来又是所为何事?」

  楚铮道:「在下有事想求见徐门主,还请夫人通报一声。」

  姬夫人当下不敢怠慢,道:「请公子稍候。」

  没过多久,姬夫人便走下楼来,道:「门主有请,公子请随我来。」

  她的声音突然充满娇媚蛊惑,面部表情也春意盎然,楚铮跟在姬夫人身后,仔细打量这妇人,约有三十左右的年纪,面似满月,眉如远山,体态丰腴,行走之间,两个饱满的大奶子突突乱串,香喷喷的肥臀儿翘翘欲出,只见她走起路来丰臀轻摆摇曳多姿,真是个绝美熟妇人,不由得心中暗赞,天魅门的女子果然个个都是尤物。

  姬夫人突然转过身来,高挺的胸部差点撞到楚铮,问道:「公子,妾身有一事不解,还请公子指点。」

  楚铮见她停了下来,心中略有些失望,道:「夫人请讲。」

  姬夫人道:「公子既然是吴师姐之徒,怎么所习内功竟似佛门禅功?」方才她已使出浑身解数来试探楚铮,没想到这少年竟似鲁男子般丝毫不为所动,便忍不住出言相询。

  楚铮挠挠头,这是师父的最大恨事,还是不要让天魅门知道为好,道:「在下幼时体弱多病,在拜师之前曾修习了一些别的功夫,不过不知其中是否有夫人所说的禅功。」

  姬夫人虽不信楚铮所言,但也不好追问,只好就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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